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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一個月內連續收到三封恐嚇信的長景建設老闆荊忍,
為了打消好友幫他聘請保鑣的念頭,開出了三個條件──
一、這個保鑣必須幫他分憂解勞,兼任他的助理;
二、還要二十四小時陪伴在身邊,晚上得陪他一起睡;
三、最重要的是,這個保鑣一定要是女的!
原以為這樣刁難的條件,肯定能讓自己耳根子清靜不少,
沒想到,居然還真的來了一個嬌小纖細的女保鑣?!
厚!拜託喔∼∼堂堂男子漢,還要靠小女生來罩?
這事兒要是傳出去的話,他還要不要在商界立足呀?
看樣子,他只好使出殺手〔金間〕──整到她知難而退!
第一章
仲夏,暑氣逼人,日正當中,更是讓人吃不消,台北一半的人口全躲在冷氣房裡避暑,人人有志一同的反太陽、叫外賣,因此大馬路上顯得有些冷清,不過信義區某塊用鐵皮圍起的工地裡,卻是熱鬧非凡。
不畏暑氣,地上三名工人各駕駛著一輛吊高機,將一捆捆的鋼板往七樓高的工地送,而上頭幾十名工人則是各自抄著傢伙敲敲打打,鎖螺絲的鎖螺絲、割鋼板的割鋼板、焊接的焊接、敲鋼筋的敲鋼筋,一群人聲勢浩大的演奏著嚇死人不償命的「噪音」,替仲夏的中午增添熱鬧的樂章。
「阿忍!我剛剛說的話你到底有沒有在聽?」置身在催人發狂的噪音裡,人聲顯得微弱而渺小,若不是聽者耳力好,恐怕根本不會發現。
「一路上就聽你喳呼個不停,好不容易到了工地,你就不能讓我安靜的工作嗎?」話多的男人實在讓人受不了,尤其在這炎夏的中午,更讓人有種想把這種人從七樓踹到一樓的慾望。
扯開領帶,荊忍邊走邊捲起袖子露出強壯的臂膀,然後自腋下抽出設計圖,比照西側的鋼骨結構。
「拜託,這裡吵得像是在打仗,多我一點聲音沒差吧?」這種地方只有半夜才會安靜,至於現在,沒把人震聾就上帝保佑了。
「差很多,你的聲音比噪音還要吵。」他可以忍受工地的噪音,卻無法忍受囉哩叭嗦的聲音。
「喂!你有沒有搞錯?我是關心你耶,你竟然還嫌我吵」沒良心的。
「就是吵,你再不閉嘴的話,小心我把你踹到一樓!」心底的慾望始終蠢蠢欲動,讓荊忍很難忽視,因此他抬起長腳,出言恐嚇。
「你敢踹的話就試試看啊!」腳下的速度跟說話的速度一樣快,豪語才說完,發話者已閃到一捆鋼條後頭掩護完畢。
「我親愛的好友,你剛剛說什麼我沒聽清楚,可以麻煩你過來這裡再說一遍嗎?」厚薄適中、溫潤爾雅的嘴唇噙著嘲諷的笑弧,修長有力的食指對著畏首畏尾的男人勾了勾。
「好話不說第二遍,你想得美咧!」石宏凱挺起胸膛哼了哼,以眼角餘光估量此地與懸壁之間的距離……有五公尺,很好,SAFE!
「不好種。」荊忍瞬間譏笑。
「你罵我孬種」凱子先生——全名石宏凱,長景建設紅牌設計師氣憤的跳了起來。
「聽力不錯,今年健檢你這項可以不用做了。」
士可殺,不可辱!男人最恨的就是跟「不好種」這三個字扯上關係,要是再不跳出來,他顏面何在?
單手叉腰,三七開步,擺好對罵的姿勢。「你這個顧人怨的臭傢伙少譭謗我,我身邊女友三、四個,每個都說我一級棒,你憑什麼說我不好?」
「憑你沒膽。」不想浪費時間在口舌之戰上,荊忍索性一心二用,一邊說一邊做,拿著硬度儀測量主要鋼骨的硬度。
「那哪叫沒膽?那叫機警聰明!認識你的人都知道你這個人泯滅人性外加心狠手辣,我要是不閃,難不成還留下來讓你造孽啊?」他是在幫他積陰德好不好。
「你這個單身公害,我要是真的把你踢下去,也是為民除害、鏟﹃奸﹄除惡,只會造福,哪會造孽?」腳踏兩條船已算是衣冠禽獸,更何況是一對多?這種欺騙女人的男人死了都不足惜。
「害你的大頭啦,我要是公害,怎麼就沒人寄恐嚇信函給我?反倒是你,這個月就接到三封!嘖嘖,可見你有多被人嫌棄喔。」雙手環胸,想起好友近來收到的三封恐嚇信,石宏凱心裡雖然不安,但嘴巴上可沒退讓。
「世界上不是每個人都跟你一樣腦殘。大費周章的寄恐嚇信,自然要挑頭肥羊才有油水可撈,像你這種一看就知道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男人,你認為誰有那個閒工夫理你?」被調侃的荊忍不怒反笑,卓爾混著霸氣的俊臉上漾著迷人的笑容,只可惜說出來的話沒一句能聽。
腦……腦殘X他的圈圈叉叉三角形!
「臭荊忍,你嘴巴可以再毒一點沒關係!」
「是嗎?」笑咪咪的收起硬度儀,荊忍突然很麻吉的拍拍好友的臂膀。「去去去,這裡很危險,小白雞趕快回家吹冷氣,在這裡曬黑了可不好。」
小白雞
「荊忍∼∼」隨著工人們的哄堂大笑,石宏凱雙手握拳大吼,差點沒一拳打扁那張即使堆滿嘲諷仍魅力無窮的俊臉。
「皇帝不急,急死太監,我這個當事人都不緊張了,你這個人倒是奇怪,放著舒服的冷氣不吹,從公司一路頂著大太陽跟我跑到工地,就是為了跟我囉嗦那三封恐嚇信?」他是個有分寸的人,嘴巴再壞,也是點到為止。
「要不然咧?你當全世界的人都跟你一樣狼心狗肺啊?咱們朋友做了十幾年了,如今你被人恐嚇,我怎麼可能不為你擔心?」不愧是多年好友,氣也快,去也快,一下子就忘了小白雞事件。
「噁心巴拉。」荊忍做出抖掉一身雞皮疙瘩的模樣。
一拳擊在粗壯的臂膀上,卻是關心的那一種力道。「臭荊忍,我是認真的。」
「好吧。」收起玩笑,荊忍勉強拿出正經的態度。
「你想,到底是誰會寄恐嚇信函給你?」
「誰曉得?可能是眼紅我太會賺錢的同行人吧。」不是很在乎的雙手一攤。
「不可能。」石宏凱一口否決掉。
「長景建設」開業雖未滿十年,規模也非大型建設公司,但是他們一路走來穩紮穩打,從標地到施工,絕對合法再合法,他們不求暴利、不與人惡性競爭,怎麼可能會樹敵?
就算他們業績一直很好,好到可以說是嚇嚇叫,但都是正當收入,同行沒事眼紅什麼勁?
「那可能是競標失敗的地皮佬吧?」荊忍不得閒,話才說到一半又從褲子口袋裡掏出地平儀,測量起腳下鋼板的角度,可心裡卻回想起當初競標的情景。
由於標物是黃金地段的地皮,因此競標相當激烈,在場的每個人全都勢在必得的模樣。他呢?自認財務不比他人,但是一分錢一分貨的道理他曉得,所以在標單上寫下合理的價格,沒想到開標後,還真的讓他得標了。
兩公頃的精華建地共花了他五億元,但是建設完成後,假如銷售情況不錯的話,扣除成本,保守估計將可獲得十億以上的淨利。
「這個還比較有可能,你的狗屎運的確讓人很吐血!不過有我老哥那個三線一星的高階警官罩著你,我想不至於有人這麼不長眼睛,敢動你的歪腦筋。」石宏凱挺起胸膛,萬分自傲,一副自己才是罩人的那一個。
「那我就不知道了。」荊忍單手隨便揮揮,不再費心去猜究竟恐嚇信是誰寄的?
「阿忍,你再想一想,你最近有沒有得罪過誰?」石宏凱不放棄,硬要他給點線索。
「沒有。」即使在大太陽下工作揮汗如雨,荊忍卻樂此不疲,拿著地平儀到處測量每一塊鋼板的角度。
「不可能會沒有,你那張嘴毒得要命,一定有人被你毒到想殺你。」百分之百絕對的口吻。
「你是說你嗎?小白雞?」薄厚適中、溫潤爾雅的嘴巴又放毒。
「去你的!」石宏凱這下可不管十幾年情誼了,一拳扎扎實實的就揍在好友的臂膀上,結果被揍的人不痛不癢,他卻扭了臉。
X的!他竟然忘了這傢伙的肉比鋼鐵還要硬。
「你還好吧?」諷刺十足卻也魅力十足的一張笑臉。
「好!當然好!而且還好得不得了咧!」不敢甩手,石宏凱撐起扭曲的笑,繼續談笑風生。「我這就去幫你找保鑣,你等著,我一定找最頂級的保鑣保護你。」輕輕拍了那鋼板似的胸膛幾下,乘機確認自己的手指有沒有骨折。
「你以為請個保鑣要花多少錢?」
「不曉得,不過你的命一定比較值錢。」痛啊痛,不過應該沒骨折,萬幸萬幸。
荊忍皺眉。「你少給我找麻煩。」
「我這哪是給你找麻煩?就算你不為自己想,也要為公司裡的人想,你要是不小心嗝屁了,公司誰來撐?我們的薪水誰來賺?阿鴻你說對不對?」石宏凱拉住路過的鎖螺絲工人,要他發表意見。
「對啊對啊,老闆我看你還是趕快請個保鑣啦,要是你有個萬一,然後公司倒了……天哪!」想到自己有可能失業,阿鴻黑炭似的黑黝臉蛋竟然閃過一絲蒼白。
「老闆,我也覺得石設計師說得很對,凡事不怕一萬只怕萬一,請個保鑣保護自己比較安心啦!就算有人要暗算你,你順手一拉就有替死鬼,多好!」偷聽很久的阿旭也跳起來插話。
「對啊對啊,老闆,偶跟你說……」陸陸續續又跳出一群人想要說服荊忍,現場頓時一片鬧烘烘。
「通通給我閉嘴!」獅吼一出,天下瞬間太平。瞪著那一群顯然是要造反的員工,荊忍心頭就是一把火,不過要論罪,帶頭造反的那一個才是罪該萬死。「你故意把事情鬧大的。」瞪著好友,荊忍這才發覺他的陰謀。
「不鬧大一點怎麼會有效果?」哼哼兩聲,石宏凱得意洋洋的看著自己製造出來的場面。
瞪著好友臉上那礙眼的笑容,荊忍怒極反笑。「行!就讓你請保鑣,不過我有三個條件。」
這麼好說話?一定有鬼!不過他見招拆招,不怕。「說!」
「第一,我正缺一名助理,既然要做我的保鑣,那就順便幫我分憂解勞,當當我的助理,當然,助理的薪水會額外算給他。」
「你這是什麼鬼條件!」石宏凱聞言,立刻跳腳。所謂保鑣就是專職保護人的,哪有人一人二用,要人當保鑣又做助理的?
更何況荊忍的歷任助理之所以會離職,全是因為受不了他那沒人性的魔鬼操人術!操跑了一票人還不夠,現在還要把保鑣拿來操吼吼!就知道他存心刁難他。
「你不答應就免談。」荊忍笑得好不得意。
「我又沒說不答應!」看著好友臉上欠扁的笑容,石宏凱硬是咬牙答應。沒關係,有錢能使鬼推磨,他就不信找不到耐操耐勞的保鑣。
「你自己說的,到時別說我為難你。」
「哼,男子漢大丈夫,我說到做到,事後絕不會對你嘰嘰歪歪。」
「很好,既然你這麼有心,那麼第二個條件我就放寬一點,不為難你了。」
「你有話快說、有屁快放!」笑得這麼陰險,鬼才相信他的屁話。
「OK,我想保鑣不外乎就像是個跟屁蟲,二十四小時跟在我屁股後頭打轉,既然每天都要被人纏,那乾脆就纏到底,晚上也跟我一起睡算了。」語畢,荊忍如墨漆黑的眼裡瞬間閃過一絲詭光。
「很好很好,難得你有這種覺悟,到時你可別把人家轟出房門。」雖然納悶好友怎麼會如此好說話,不過對於好友的要求石宏凱是求之不得,保護自然是愈精密愈好,如果連晚上都有人跟在好友身邊,那他就安心多了。
「只要你能找到完全符合這三個條件的保鑣,我當然就不會把人趕出去。」荊忍語帶玄機。
「你最好說到做到。」這男人要是每一句話都能信,那他就不叫荊忍了!這男人之狡猾,連狐狸都要甘拜下風,剛剛那些話都要打些折扣。「快,你第三個條件是什麼,快說出來我好辦事去,別只撐著陰險的笑容廢話,小心我控制不住海扁你。」
「要扁就扁,我絕對歡迎,只怕你扁不下手。」呵!小白雞就是小白雞,才K了他一拳,手就腫得像豆沙包,希望不會影響設計圖的進度。
「快說啦!」沒聽到、沒聽到,他絕對沒有聽到好友在損他,而且他心胸寬大,才不跟他計較。
「急什麼,我這不就要說了?」荊忍的黑眸恍若黑夜,總是蘊著點點星光,神秘而深邃,此時只見他眼尾挑逗的一勾,一種邪魅的電流就這麼自他的眼角激迸了出來,瞬間,五萬伏特的電流�哩啪啦的跑到空氣裡,電酥了一票人。
「那就快說啊!」去去去!賣什麼關子?放什麼電?發電廠就是發電廠,連男人都放電,淫蕩!石宏凱嫌惡的拂去手臂上的雞皮疙瘩。
「這個保鑣一定要是女的,這就是我第三個條件。」荊忍果然不拖泥帶水的把最後一個條件道出。
「你貢啥米——」烈日下,石宏凱錯愕大吼。
要當他的助理,晚上還要陪他睡,還得是「女」保鑣,靠……靠邊站啦!前頭把話說得那麼好聽,原來都只是在玩他。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這個臭荊忍,真是他媽的圈圈王八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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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捨」,台灣最富盛名的保鑣公司,旗下高手如雲,實力超然,深得國內達官貴人的信賴,更甚者,還有外國人特地來台聘雇黑捨的人當保鑣,黑捨的實力可見一斑。
而此時黑捨裡,一名瘸腳的老者拄著柺杖緩緩走到鞦韆前。
「水淨。」
聞聲,原本坐在鞦韆上垂手閱讀的苗水淨立即抬起頭,朝老者微微一笑。「爺爺。」
「我接到一筆生意,你馬上準備準備。」
「對像?」沒有任何詫異,彷彿對這種狀況非常司空見慣,苗水淨只是睜著如湖水般瀲灩的水眸,詢問對方的名字。
「荊忍。」
「沒聽過……爺爺,他是誰?」
老者突然從身後丟出一個牛皮紙袋,幸虧苗水淨眼明手快、身手矯捷,否則小臉肯定會被K到。
看著愛徒俐落的動作,老者滿意的點頭微笑。「裡頭是他的相片和資料,你看看。」
苗水淨溫馴的依言拿出相片和資料。大概看了下資料後,她便瞧了眼照片上的荊忍,可當她的視線對上一對霸氣刀眉和一雙太過銳利深沉的黑眸時,她不禁微微皺眉。「爺爺,這位荊先生看起來似乎脾氣不太好,而且……我懷疑他很難搞。」
「他是很難搞。」老者坦言不諱。會開出那三個條件的男人怎麼可能會好搞?不過……「我昨日占卜出他和我們『黑捨』有緣,所以這趟任務你非去不可。」
「爺爺……」水淨歎了口氣。
黑捨的生意極好,無法接受每一項委託是理所當然的事,因此自然有不少人會失望而歸,但若是讓人曉得黑捨其實是讓他們的負責人靠著三顆石子和一張卦紙來挑選顧客,恐怕會被人蛋洗公司。
所以這種事還是保密的好,千萬別外露。
「歎什麼氣,懷疑爺爺的占卜啊?」老者不悅的瞇起雙眸。
「水淨沒有。」這是謊言。
「沒有就好。」老者哼了兩聲。「所有徒子徒孫裡爺爺最看重你,看!一有帥哥就馬上送給你,爺爺對你多好!」
是沒人想接才丟給她吧?唉,人善被人欺啊。「水淨謝謝爺爺。」
「知道感恩就好,資料你再看清楚一點,明天一早報到。」語畢,老者拄著柺杖緩步離去。
「是。」雖然心中OS很多,但是水淨還是溫馴的點頭應是。
看著資料,女孩輕輕蕩著鞦韆。
風吹,風過,鞦韆很慢很慢……真的很慢很慢的在空中劃著弧度,慢到女孩的裙擺飄都飄不動,春光藏得妥妥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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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找到了!」石宏凱幾乎是撞進荊忍的辦公室。
「這扇門的修理費從你的薪水裡面扣。」不用抬頭,荊忍聽聲音就知道自己的門板已經魂恨歸西。
「找到了,找到了!」彷彿沒聽到賠錢的事,石宏凱樂不可支的跑到好友的辦公桌前,雙手撐在上頭,居高臨下的哼著鼻息。「我就說這世上沒有什麼事難得倒我石宏凱,哼哼,儘管是你這個魔頭也刁難不倒我,哈哈哈!」
「你壓到我的設計圖了。」荊忍大手一揮,像撥螞蟻一樣撥掉壓在設計圖上的小白手,而少了支撐的石宏凱,一時重心不穩,差點沒摔得狗吃屎,臉上得意的狂笑瞬間破碎。
「喂,你謀殺啊……」
「找到保鑣了?」荊忍截斷他的嚷嚷。
他不只是長景建設的老闆,同時也是設計師,趕工時,他甚至還可以當工人用,一天工作超過十六個小時是家常便飯,而現在,他已經兩天一夜未合眼,火氣自然不小。
「當然!我誰啊,一點小事才難不倒……」
「那就請進來吧。」再度斷人話。
條件開得那麼難,都還能讓他找到人,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不過無妨,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他多的是讓人知難而退的辦法,請保鑣一事,他可是從頭到尾都沒那個打算。
「你……」兩度被人打斷話,石宏凱不爽的想發威,但是看到好友眼下的黑眼圈後,便打消了念頭。「搞什麼,熊貓大變身哪?算了算了,懶得跟你計較。」
擺擺手,然後訕訕然的將在門口等待的苗水淨請進門。
「苗小姐請進,這邊坐。」石宏凱客氣的請人坐。
「不用了,謝謝。」緩步踱入辦公室的苗水淨微笑拒絕。
「那……喝水?」石宏凱慇勤的獻上冷飲一杯。
這次苗水淨沒有拒絕,因為她還來不及拒絕,熱情興奮的石宏凱已經將冷飲塞入她的手中,並拉著還在走路的她奔到辦公室的最底端,也就是荊忍的辦公桌前。
慵懶的托著頰腮,荊忍一雙漆黑的黑眸充滿興味的打量著眼前的苗水淨,手上的製圖筆滑溜的在指間打轉。「這就是你找到的保鑣?」
「哼哼,沒錯,百分之百的女保鑣,可一人兩用,而且答應陪睡……呃,口誤口誤,是不介意與你同房同床,好方便保護你。」
「喔?」溫醇的嗓音挑了個好長的尾音,順道也挑出了心中濃濃的不以為然。「就憑……她?」狹魅的黑眸一個流轉,看向眼前矮不隆咚的矮冬瓜。
小身體、小頭顱、小臉蛋、小嘴巴,什麼都小,活像是得了發育遲緩症,再加上一雙幾乎快絕種的丹鳳眼和失傳很久的麻花辮……臭凱子到底是從哪個深山絕嶺挖出這娃娃似的女孩?
而且如果他沒記錯的話,春聯上印的中國娃娃和她幾乎是同個模子印出來的,唯一的差別就是中國娃娃身上穿的是喜氣紅棉襖,而她,卻是穿著老氣的褲式套裝。
「你那是什麼話?沒禮貌!」石宏凱連忙朝好友方向投去一記怒瞪,不過轉過頭又是一張笑臉。「苗小姐,不好意思啊,我這個朋友什麼都好,就是那張嘴巴壞,你要是受不了就當他是瘋狗在亂叫,千萬別跟他計較,呵呵。」要命,他好不容易才找到符合阿忍所開條件的保鑣,要是被阿忍氣走了,那還得了。
「石先生你放心,我沒有生氣。」生氣太傷身,大多時候她寧願微笑以對,尤其是面對敵人的激將法時,她更是左耳進、右耳出,聽過就忘。
「喔,那就好,那就……」石宏凱話還沒說完,整張臉就被一張蒲葉大的大掌推到牆上當壁紙。
「矮冬瓜,你幾歲?」大步靠近苗水淨,荊忍一開口就幫人取了個絕對帶有貶損意味的稱呼。
「二十二歲。」矮冬瓜?也對,她才一米六,跟他將近一米九的身高相比,的確是個矮子,他形容貼切,她可以接受。
「你確定?」他噙著不懷好意的笑弧將兩人間的距離拉得極近,渾身釋放出無形的壓迫感。
這是找碴嗎?「若是荊先生你有任何疑惑的話,我很樂意提供身份證以茲證明。」東方味十足的臉蛋上始終帶著清淺的微笑,並沒有因為那壓迫性十足的注視而露出一絲一毫的困擾。
「這世上什麼東西都可以作假,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你說身份證真的能證明你的年紀嗎?」果然是在找碴。
「照荊先生的說法,或許不能,那就荊先生認為,我看起來像幾歲呢?」她不辯護,反倒回過頭詢問他的想法。
「十七歲如何?」
意思就是說她看起來像是未成年嘍?唉,直覺無誤,他果然很難搞。
「很高興在荊先生的眼裡我是這麼的年輕,不過年齡不是問題,實力才是重點,而我,向來對自己的實力很有自信。」
「這麼狂?該不會是老王賣瓜,自賣自誇吧?」荊忍挑眉看著眼前的嬌小女人。
她的嗓音柔滑而溫潤,語氣輕緩,聽起來挺悅耳的,不過美中不足的是她說話太慢了,慢到比「不疾不徐」還要再慢一拍,速度直逼「龜爬」的境界。
從她進來到現在,他一直在忍受她這個「要不得」的缺點,但是現在他真的很累,累到他不想再浪費時間聽她的「龜爬話」,而且他打從心底就不認為小小的她有什麼能耐,所以盡早把她打發走才是上策。
「喂喂喂!」一旁的石宏凱終於掙脫魔掌的壓制,自牆上跑到兩人中間插話。「臭荊忍我警告你,苗小姐可是我費盡千辛萬苦才找到的保鑣,你最好對人家客氣一點,要是把人氣跑了,我肯定饒不……」話插到一半,又被大掌推去貼壁。
「矮冬瓜,不瞞你說,我一點也不想請保鑣。」看著好嬌小、好年輕的苗水淨,荊忍覺得自己真像是個斷人財路的壞蛋,但是為了避免將來時時刻刻都要被人糾纏,他不介意變得更壞。
「是嗎?」澄澈的眼眸波瀾不興,不為他明白的拒絕所動。
「而且我看你的樣子恐怕連張椅子都搬不動,就算會一點功夫恐怕也只是三腳貓的程度,我實在懷疑你的可靠性。」他把話說得很白,白得一點台階都不留,擺明讓人難堪。
「嗯,然後呢?」只可惜苗水淨只是微笑問著接續。
「我實在不想在將來被人追殺的時候,還被你踩到腳跌得狗吃屎,或者是我在幹架的時候身上攀著一隻無尾熊,又或者當我好不容易閃過刀子的時候,卻被你失手推下天橋摔成爛泥。」他不知道她有多少能耐,不過他估計小小的她不會有太大的膽子。
「荊先生,你很有想像力,不過我保證那些情況絕對不會發生。」她忍不住發笑,虧他想得出那些搞笑情節。
「不管會不會發生,總之你並不合格。」就算他真的要請保鑣,他也會挑個剽悍精壯的男人。
「很抱歉我的外型讓你感到不安。」她不難看透他的心思,因為這種質疑她遇過不少,聳聳肩不以為意,她從口袋裡拿出一張契約放在桌上。「不過我已經與石先生簽訂合約,若是荊先生你執意現在解除合約,恐怕得賠償我們『黑捨』五百萬的違約金。」
「五百萬」
荊忍抄起契約看了一遍,然後旋即用殺人的目光瞪向好友。
「呃……」接收到殺氣,石宏凱多想拔腿就跑,可惜他太過文弱,完全無法抵抗大掌的擺佈,不得不面對好友的閻王臉。「嘿嘿,你也覺得五百萬很多嗎?真巧,我也這麼認為耶!不過黑捨是間有實力的保鑣公司,所以會開這個價也是理所當然,因此……我就用公司的名義簽約了。」最後的那一句說得最小聲。
「就用公司的名義簽約了我什麼時候答應過你的?」他可不記得自己有看過契約和蓋章。
「欸……這個問題你問得真好,只不過關於這個問題嘛……」乾笑兩聲,在黑眸的瞪視下,只好硬著頭皮道出實情。「昨天我拿著契約進入你的辦公室,可是你卻不在,我本來要離開的,誰知道我眼睛一掃,正巧就瞄到你的印章放在桌上,所以我就……」
「所以你就盜用了我的印章?」這該死的王八蛋!
石宏凱將脖子一縮。「你別說那麼難聽嘛,我只是借你的印章用一下。」
「借用一下?」荊忍冷哼。「照你這種說法,那我也可以借你的人頭來練習踢足球嘍?」
聞言,石宏凱立刻退到牆角。「不過就是五百萬而已,你沒必要這麼跟我計較吧?」
「五百萬『而已』」荊忍怒吼。「如果真的只是『而已』,你怎麼不用自己的名義簽約算了?」欠揍!
「欸,這個嘛……」看著好友讓人頭皮發麻的怒容,石宏凱得吞幾口唾液,才敢回話。「要被保護的人是你,幹麼要用我的名義簽約?更何況……只要你不違約,那五百萬根本就不用賠啊。」
「想用五百萬壓我,這就是你的陰謀?」荊忍語氣陰沈,臉上的表情更是恐怖。
「別說得這麼難聽,明明當初就說好的,只要我找到符合你三個條件的保鑣,你就願意接受保護,難道你現在想賴帳?我警告你,那天可是有很多人在場作證喔。」
聞言,荊忍立即皺眉,這才想起當初在工地的對話。
該死!那些條件目的只是在刁難,誰會料到臭凱子真的找得到符合條件的女保鑣?他真的是太大意了!
看到好友臉上不爽卻又無可奈何的表情,石宏凱心情大好。拉拉衣袖,整整髮型,重拾「飄撇」的風采。「總之,我已經和黑捨簽妥合約,你想違約,就得拿五百萬賠給人家。」呵呵,他真是天才啊,早料到這男人會賴帳,所以來了招先發制人。
青筋瞬間躍至額頭上,看著好友,荊忍發現自己得努力克制自己才能不伸手打爛他臉上的笑容。
「荊先生。」苗水淨出聲。「如果你不願意償付違約金,那麼你就必須接受我的保護,直到你的危機解除。」合約上載明,她必須保護荊忍的安全直到石設計師和他哥哥找出恐嚇之人,因此從她踏入辦公室的那一刻起,他的安危便是她的責任。
荊忍的視線轉回到苗水淨的身上,精明的腦筋同時也飛快的運作著。
如果由他解約就必須賠償五百萬的違約金,那如果是讓她——這個中國娃娃自己辭職不幹呢?
第二章
性感的嘴唇快速的彎出一抹邪笑,荊忍大掌一伸,把那個拿五百萬壓他的男人壓到牆上當壁紙,以茲報復。「田小姐,我明白現在的錢難賺,但是找工作還是要看老闆,我呢,向來脾氣壞、嘴巴也壞,絕不是個好相處的老闆,而且我還很難搞像是要證明自己真的很難搞,荊忍突然按下內線,噼哩啪啦對著外頭的小妹說了一堆東西,要人出門跑腿,還囉哩叭嗦附加了一堆半糖、低咖啡因……等條件。
交代完,他才壞壞的對著她說:「瞧!要是你真的跟在我身邊,以後這些工作可能就會落在你的頭上。」
「只要不影響我的作業程序,我不介意幫你跑個腿。」
挑眉,看著始終不為所動的苗水淨,荊忍黑眸開始閃爍,唇邊的邪笑更深。「除此之外,我是真的被人恐嚇。」
「我知道。」要不然她怎麼會站在這裡呢?
「跟我扯上關係,絕對會有危險。」管他什麼黑捨紅捨,就他認為,會派出這樣一個女保鑣來保護他的保鑣公司,實力恐怕不會好到哪裡去。
「我是個保鑣,『危險』對我而言並不陌生。」看來他真的很想擺脫她,不過他恐怕將恐嚇用錯了方向;她是保鑣,這種話對她來說,是沒效的。
「要是有人要暗殺我,我一定會拿你擋死!」他繼續恐嚇。
「很好,這是個好習慣,千萬不要改掉。」
沒想到會得到這種回答,荊忍腳下一滑,差點跌倒。
「你——」氣結啊!「你頭殼壞掉了是不是?」真想拿指頭戳戳那顆小頭顱,看看裡頭到底有沒有裝東西?
「沒有。」苗水淨也妙,回答也很直接。
「好、好,你就是要定這份工作了是不是?」他真是三生有幸,才會遇到這種「青番」,凶也凶不走、嚇也嚇不走,看來只好使出殺手鑭——用整的了!
「我已經和石先生簽好合約,從現在起,開始負責荊先生你的人身安全。」
「呵,安全倒是不必,不過這些資料……」從牆內抱起將近一公尺高的報表和資料,荊忍笑得好幸災樂禍。「我運氣不好,老是請不到好用的助理幫我分憂解勞,這是公司這兩個月的報表和一些文件,我正愁著該讓誰幫我KEY IN建檔,正好你來報到……你簽了合約,想必很明白除了保鑣的工作外,你還得從事助理的工作,所以這些就交給你了。」
砰!荊忍話才說完,就將山高的報表放在桌上,然後雙手環胸在心裡偷笑。
呵呵,這堆像山高的資料公司裡沒人敢碰,就連他看了都頭痛,就不信這個小小的女保鑣能妥善處理。
有點頭腦的,最好知難而退,否則就別怪他以大欺小,欺凌助理。
「沒問題。」不過是些報表,難不倒她的。
看著像山一樣高的資料和報表,她面不改色,快速的抱起一整疊報表。
「你——」傻眼,真的超傻眼!
這疊報表整整超過她的三個頭顱高,她不但捧得起來,還保持得非常平衡,她怎麼辦到的?
「哇塞!真不愧是黑捨裡的人,不同凡響、不同凡響啊!」石宏凱也看到這不可思議的一幕,不禁吹了記口哨。
「請問我的座位在哪裡?」大氣都沒喘上一聲,依舊是慢得讓荊忍無法忍受的說話速度。
「在這裡、這裡。」石宏凱奮力掙脫大掌的鉗制,然後快跑到辦公室門邊打開大門,跑到他早已備好的辦公桌椅邊。
發現自己的位置不在荊忍的辦公室裡,苗水淨眼裡閃過一絲憂慮。捧著似山高的文件檔案,她轉身反向走到荊忍身後的窗戶邊。
「你幹麼?」還不快滾!荊忍不高興的皺眉。
「你的窗戶很漂亮,我想欣賞一下。」她伸出右手敲了敲玻璃,似山高的文件檔案只用左手頂著,而她的動作再度讓荊忍和石宏凱瞠大眼睛。
喝!單手撐鼎,小姐你真行!
她低道:「磨砂玻璃膜,無法透視,不過位置就在窗戶前方,危險度高,得換塊玻璃……」例如防彈玻璃。
「你欣賞夠了沒?夠了就請你出去,我還有事要忙。」沒什麼好吃驚的,這女的八成練過舉重!荊忍這麼告訴自己,要自己別人驚小怪。
「夠了,謝謝你,荊先生。」她離開辦公室。
「真是該死的見鬼了!」望著踏著牛步但身子始終平穩的水淨,荊忍低咒連連。
沒想到這個苗水淨此他想像中的還要更難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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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踏出自己的辦公室,荊忍便睜著邪魅但精銳的黑眸在偌大的辦公室裡張望,巡視每個員工的狀況,一身懾人的霸氣和雄偉的氣魄將他的存在感襯托得鮮明,讓人難以忽視。
「老闆,出關啦?咖啡?」從茶水問出來的小葉一看到荊忍,便笑著獻上原本是泡給自己喝的咖啡。
「謝了,我現在是藥石罔效,就算給我興奮劑也沒用了。」
「真好,可以回家睡稿稿,人家偶也要……」大雄睜著黑輪眼,萬般欣羨的看著可以下班回家的荊忍。
「這陣子大家辛苦了。」這幾個月公司陸續接到好幾筆案子,大家為了錢,全都苦哈哈的配合加班。
「奴役我們是要付出代價的,記得加薪加年終哪。」遊魂似的娜娜在飄過荊忍身邊時撂下這些話。
「當然,通通加一半。」荊忍非常阿莎力。
「萬歲!」聽到可觀的數字,整個辦公室瞬問又活了起來,每個人全都快馬加鞭的趕著自己的工作。
看著開心燦笑的員工,荊忍自己也微微一笑。
工作就是要這樣,雖然很苦,但一定要苦得很開心。
「對了,老闆,這幾天一直有個姓莊的律師打電話找你,你要不要回電話給他?我有留他的電話號碼喔。」大雄突然想到一件事,於是連忙喊住荊忍離去的腳步。
「沒關係,他的電話號碼我有,我會找個時間回他電話。」荊忍回頭說。
「好吧,那老闆再見啦。」
「再見。」說完,荊忍才又步向樓梯口,然後三個階梯作一個階梯走,不到一分鐘就走到了地下一樓的停車場。
甩著車鑰匙定向自己的中古愛車,心裡想著家中特別訂購的席夢思獨立筒KING SIZE大床,啊~~真好,終於可以好好休息了。
「荊先生回家嗎?」苗水淨突然欺近他的身後.
放鬆的表情乍變,身子也在瞬間緊繃,荊忍快速旋身面向聲源,手腳架起攻擊動作!一看到苗水淨,荊忍連忙收回攻勢。「是你!」
「抱歉,嚇到你了。」看著絲毫沒有漏洞的攻擊動作,苗水淨在心裡微微訝異,沒想到他也是個練家子,而且實力不低。
她的確是嚇到他了,不過那份驚嚇不是因為恐懼,而是來自他差點把她的頭給踢爆!
現在是夜晚,地點又是地下停車場,她這樣一聲不吭的跳出來,誰都會認為她意圖不軌,更何況是遭受恐嚇的他!
用手抹了下臉,他不悅的瞪著那差點死於他腳下的蠢女人。「該死的,你在這裡做什麼?」
「保護你。」
「保護我?我看你比較像是在找死。」他沒好氣的瞪著她。「你究竟在想什麼?這樣突然出聲嚇人很好玩嗎?你知不知道你差點被我踢傷?」他噼哩啪啦的責罵地。
「我沒有想到會嚇到你,我一直跟著你,我以為你有發現。」他一踏出辦公室,她就默默的跟在他身後,也許是他太放鬆了,才會沒注意到她。
「鬼話!你什麼時候跟著我了?」她在胡言亂語什麼?「我警告你,我反射動作很好,你要是不想受傷,最好不要再對我玩這種嚇人的把戲,否則要是讓我傷到,我一概不負責。」
原來他沒發現……「很抱歉,下次我會注意發出點聲音。」
「發出什麼聲音?」疲勞讓他的脾氣暴躁。他瞪著她,對她沒頭沒腦的話感到非常不耐。
「沒什麼。」看出他的不耐,她草草結束話題。「荊先生回家嗎?」
「資料KEY完了?蘭他不答反問。
「KEY完了。」
他哼了一聲,臉上寫滿了不信。「真的假的?」那疊資料和報表,就算兩人共同努力,都不見得能在一天內處理完。
對於他的質問,她只是慢慢的點點頭。「因為看你在忙,所以我就沒吵你,明天一早我會拿給你過目。」
說得像真的一樣!
始終質疑她能力的荊忍,在這一刻也不打算相信她,總之是真是假,他也不急著在這一刻弄清楚,等他休息夠了,明日自然可以見直笠早。
按下遙控器上的開門鍵,他三個大步走到自己的車邊,正要彎身坐入車內時,卻發現她正用牛步靠近副駕駛座,而且還有樣學樣的學著他打開車門。
「你做什麼?」他連忙出聲。
看著自己的動作,她慢吞吞道:「開車門。」
「廢話,我眼睛沒瞎,當然知道你在開車門。」可惡,他真的很累,累到可以隨時倒地不醒,為什麼還得花時間聽她說龜爬語?看看臭凱子替他找來了什麼樣的麻煩!「這是我的車,你沒事開我的車門做什麼?」
「跟你回家。」
他有沒有聽錯?「搞清楚,那是我家,不是你家。」
「根據合約,我必須保護你。」一頓,附註:「隨時隨地。」
說到合約,荊忍這才想起自己所開出的條件。
該死的!他簡直是在自作孽,連下班時間都要被人煩,真是……咦?等等,若是按照合約內容來看,這矮冬瓜還得跟他同床共枕哩!
黑眸一閃,荊忍瞬間彎起一抹邪氣的笑弧。
「我說矮冬瓜,你就對我這麼放心,一點也不怕回家後被我吃干抹淨?」靠著車門,他越過車身對她投了一記不正經的目光。
想嚇唬她?可惜,她不怕。
「我何必伯?我長相平平,一向很難引起男人的性慾,更何況根據資料來看,荊先生你較偏好身材高姚、體型性感、熱情如火的女人,因此我應該不在你獵食的範圍內。」
獵食?這矮冬瓜當他是什麼,野獸還是禽獸?呋!
還有,她為什麼會對他的「胃口」抓得這麼精準,她是根據哪門子的資料來判定的?
「是不是臭凱子跟你說了什麼?」他第一個就聯想到石宏凱那個王八蛋。竟然將他的私密洩漏出去,明天他死定了他!
「石設計師並沒跟我說什麼。」全是她自己調查出來的。
一個大男人開出那樣的條件,為了自身安全著想,她自然要深入瞭解他,所以在來報到之前,她就針對他的過去調查了一番,而調查結果出爐後,她對自己的處境安心不少。
「你少幫他說話,全公司他最長舌,除了他……」
「娟柔。」她突然念出一個人名。
「什麼?!」聽到人名,他不禁一愣。
「娟柔小姐是你認識石設計師前所交的女友,若是石設計師真的跟我說了什麼,應該也說不出『�柔』這個人名。」
「你怎麼會知道她?」彷彿被人踏到了不該觸碰的秘密,荊忍的語氣突然變得很壞。
娟柔是他大學時期的初戀,他用情至深,愛得瘋狂,可沒想到他深愛的女人竟然學人家劈腿,深深的打擊到他。
不過隨著時光的沉潛,對於當初的背叛他早已釋懷,不過被女人甩掉終究是個恥辱,所以這件事他沒讓任何人知道,一直是他記憶中的秘密,沒想到她竟然知道?
看著他驚疑的表情,她淺淺一笑。「這是商業機密,恕我無可奉告。」
瞪著眼前嬌小玲瓏的她,荊忍腦子裡千回百轉,卻怎樣也無法忽略心頭的震驚。
他是不是從一開始就看輕了「黑捨」這個保鑣公司了?
「嘖!」不耐的扯開領帶,他不得不舉手投降。「OK,我認輸了,我承認你的公司果然不簡單,連我的過去都扒得出來。」
聞言,她淡笑不語,不想告訴他,那份資料是由她而非公司調查出來的。
「不過我還是不認同你,你若要讓我接受你,就得自己想辦法。」他噙著不懷好意的笑容看著她。
雖然她來自黑捨,但是他自由成性,絕對排斥一整天屁股後頭都跟著一個人,所以無論如何,他一定要想辦法把她打發定。
「好,沒問題。」對於他的刁難,她只是無所謂的聳聳肩。反正糟糕的僱主她見多了,他……還算是小CASE啦。
看著總是從容不迫、盈盈淺笑的苗水淨,荊忍發現自己真的看不透她。
她是如此的嬌小,卻讓人無法忽視她,面對他譏諷、恐嚇,她不是無動於衷就是一笑而過,總是讓他無法深入瞭解她的內心。
不過無所謂,若是她執意當他的保鑣,他多的是機會「好好」的瞭解她這個人。
肚子裡一灘壞水蕩啊蕩,連帶的也在臉上蕩出一抹賊笑。
「雖然保鑣不該多話,不過這裡的光線非常昏暗,死角也太多,非常的不安全,如果可以,荊先生你還是盡早離開比較好。」她指著週遭幾個死角提醒著。
「你還敢說?要不是你,我會到現在還待在這兒嗎?」他是身強體健才有體力在這裡陪她耗,要是別人,恐怕早睡死了。
聞言,她才發現自己的確浪費了他的時間,於是道歉:「是我的錯,下次改進。」
她難得溫馴讓他挑眉。「你要是每個時候都這麼好說話的話,那該多好。」
這大概很難吧?如果他不停止找她碴的話……
見她沉默,他得寸進尺,朝她勾勾手指。「快點上車,陪你老闆我回家睡覺了。」
看了他一眼,她決定不計較他那太過曖昧的言語,慢慢的坐入車內。
「繫上安全帶。」現在交通罰款罰得凶,為了自己和別人的安全,坐他的車就得系安全帶。
「好。」她依言拉過右手邊的安全帶。
「見鬼的!你非得這麼慢嗎?」受不了她連繫安全帶都慢吞吞,他長手一伸,快速橫越過她的胸前,搶走她右手上的安全帶。「是你要我快點離開停車場,你卻這樣拖拖拉拉,要是有人乘機襲擊我,我看你怎麼辦?」
喀!安全帶捫環精準的插入扣座。
「……其實我也不是什麼時候都這麼慢,必要的時候,我也可以很快的。」她慢了兩秒才回話。
「逃跑的時候嗎?」他已經習慣吐槽她。
「雖然沒什麼機會逃跑,不過應該也很快。」
「你又在自賣自誇了。」真不知道她哪來的自信。
這次她沒有回話,只是淡淡的垂眸看了眼自己的胸部。
是他的動作太快,還是她的胸部讓他感覺不到?難道他沒發現剛剛他不小心碰到了她嗎?
「怎麼不回話?」她的沉默換來他的注視。
因為不高興!「沒什麼。」她牽出笑,不看他。
她到底是個女人,胸部被人觸碰到了哪可能還無動於衷?
他倒也遲鈍,竟然沒發現自己幹的好事,不過也還好他遲鈍得沒發現,否則她一定會很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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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站在床邊做什麼?還不快到我身邊躺下,與我共度一個浪漫的夜晚?」
橫臥在床上,荊忍支手撐著臉,一襲柔軟輕薄的深藍色睡衣將他壯碩的身材完全勾勒出來,尤其那敞開的胸襟,更是讓他寬闊厚實的胸膛完全袒露在空氣裡,此刻的他,性感得讓人難以忽視。
「不了,我還有事情要做。」她有禮的迴避他袒露的胸部。
天氣雖然熱,不過房裡有冷氣,實在沒必要穿得這麼露,可他露得這麼多,是故意要露給她看嗎?
他的陰謀真是明顯,明顯到她都不忍心去戳破了。
「你還有什麼事情要做?你唯一要做的就是睡在我身邊,好好落實你的義務。」荊忍學著電視上的情節,電力全開,卯足勁要讓眼前的女人臉紅心跳外加小鹿亂撞。
女人他看多了,他就不信像她這種女人敢跟男人一塊睡覺,所以現在他只要讓她心慌,自動落荒而逃,那麼他就贏了……呵呵!
「你累了,先睡,我待會兒再睡。」無聊。拿起桌上自己畫好的平面圖,她略過他挑逗的眼神,轉身輕輕打開房門。
「怎麼,想違約?合約內容寫得清清楚楚,你得跟我『一起睡覺』,你要是現在走了,就是違約,我可以立刻解除你的職務。」他一副抓到把柄的模樣。
踏出房門的腳收了回來,轉過身,她向他解釋:「我不是想違約,等我把事情做完,我就回來。」
「呵,好一個緩兵之計,我怎麼知道我睡著後你會不會真的回來陪睡?搞不好你連這個床碰都不會碰一下。」
唉,他又在找碴了!「我不會違約,如果你下信,等我回來,我會把你叫醒,讓你知道。」
「我不喜歡有人吵我睡覺,而且我有起床氣,要是你真的把我叫醒,小心被我踹到貼牆。」他笑著警告,一身的性感魅力像催情的香水,沒消退,反而更加撩人。
「可是……」剛剛趁著他洗澡的時候,她將房屋裡外巡視了一遍並畫了張平面圖,正打算針對幾個死角裝上監視器,而現在,她就是要去裝監視器。
安全網愈早建立愈好,以免夜長夢鄉。
「明早我還要上班,你別浪費我的時間,要陪睡還是解約,你快點作出決定!」YES!YES!自由好,自由萬歲~~荊忍提前在心中吶喊慶祝。
「既然你這麼說……」放下手中的平面圖,苗水淨脫掉拖鞋,緩緩的掀開被子上了床。
監視器……晚點吧。
「你?!」性感全碎!瞪著眼前完全出乎他預料之外的女人,荊忍彷彿看到自由乘著風飛走了……
「第一次同睡,請多多指教。」雙膝併攏,雙腿跪合,她如同有禮優雅的日本女性,拘謹的對他鞠躬打招呼。
還多多指教咧!
眼角微抽,瞪著身旁的女人,他只想一拳把自己打暈。
為什麼她會這麼的與眾不同?為什麼他完美的計劃會失效?為什麼他會把自己弄到這種地步?
天曉得,他一點也不想跟她睡!
他不是臭凱子,只要是女人都能睡,他和她彼此都還是陌生人,怎麼可能真的讓她睡他身邊?光用想的,就覺得渾身不對勁。
「荊先生,你的床很舒適。」他想趕她走,她偏不如他願。躺好,把被子拉到下巴下,將身子蓋得密不透風。
他的床是KING SIZE,他們一人一邊,即使他人高馬大,兩人之間還是有十幾公分的空隙,讓彼此的肢體得以不接觸。
老實說,她保護過不少人,不過陪僱主睡覺……還真是頭一遭!不過她適應能力好,只要他不做出逾矩的動作,純睡覺她還可以接受。
「你會不會太恰然自得了?」眼睛竟然閉上了,當真要跟他睡?瞪著苗水淨,荊忍很不是滋味的戳了戳那張安穩的小臉。
「怎麼了?」她睜開眼看他。
「我可不是柳下惠,你就這麼睡了,不怕晚上我偷襲你?」他力挽狂瀾,就算要不回自由,但至少要保住這張床:跟個陌生女人睡覺,他肯定會失眠。
「我不怕,因為我不是你喜歡的型。」這男人後悔了……呵。
「你別太篤定!男人大部分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動物,一旦衝動起來,垃圾都吃得下去。」
「那你衝動的時候告訴我,我會自己小心……睡吧,很晚了,明早你還要上班。」
說完,她便合上眼,而荊忍見狀,忍不住低咒了一聲。
他才是這張床的主人,她卻比他還安穩?!這算什麼!
他瞪,他瞪瞪瞪,瞪得她不得安穩、噩夢連連,然後自動自發滾出他的房間到客廳打地鋪……
「呼~~」她呼出一口細長的氣,然後用臉頰蹭了蹭柔滑的枕面,接著轉身面向他,深沉入睡。
未熄的燈火照在兩排濃密的長睫上,在她白皙的瓜子臉上映出兩彎優美的黑影。
輕淺的呼吸聲自她微張的粉嫩唇間逸出,輕輕吹動她耳邊幾根微翹的細發……
雖然都是小小的,不過她的五宮其實很細緻,尤其那散發著如珍珠光芒的潔白小耳朵,彷彿就像是顆小貝殼,每一條弧線都是既迷人又精巧……
滴滴!
十點整,桌上的電子鬧鐘發出聲音,荊忍瞬間回過心神。
「搞什麼!」發覺自己看她看得太過入迷,他的心跳快了一拍。
帶著驚慌和心虛的心情,他立刻轉過身背對著她。
該死!他是怎麼了?不是要瞪醒她嗎?怎麼反倒看她看得入迷了?
難道孤男寡女共處就一定會產生曖昧?還是他也是下半身思考的男人,所以才會……去去!他才不是臭凱子,他是很挑的!
一定是太累了,累到神魂自動飄散,然後不小心飄到她身上而已。對,就是這樣,不要胡思亂想,趕快睡……趕快睡……就當她不存在……
可能是催眠奏效,也或許是體力已經達到極限,荊忍肩頸一鬆,很快的就陷入沉睡,不過他身邊的苗水淨卻睜開了眼。
水灩灩的雙眸裡毫無睡意,很明顯剛剛只是假睡,聽著他沉穩的呼吸聲,她無聲無息的下了床,然後旋開門把,消失在黑暗之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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