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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7-11-9 08:04:22



第十一章 奇招叠出,英雄只有一個

發佈時間:2012-12-12 21:00 字數:3105


  在此之前,我和這巴頌算是交了三回手:第一次是隔空對視,目光攝魂;第二次是雜毛小道,中控魂降;第三次,是美人頭顱,狗血噴淋。三次了,特別是第三次,巴頌損失頗大,不但費心煉製的控屍降本物毀之一旦,而且還被反噬其身。這便是莫大的仇恨,這便是殺人的理由。

都已經是刀兵相見了,卻擺起古、攀附其淵源來,這裡沒有古怪,哪裡有古怪?

  我年歲不大,但是所經歷之事,卻也不能跟久在象牙塔中的他人一般,懵懵懂懂,見這巴頌羅囉嗦嗦半天,大概也知道,他一來是為了等待援兵,二來卻是為了減低我心防,然後想著能夠一舉偷襲,讓我含恨而死——他這如意算盤打得劈哩啪啦響,卻未免太過於想當然了,只把我當成那二傻子,麵團子,任意揉捏。

  我是誰?

想當年我在做推銷保險的時候,一個新人,在經過第一個月的培訓期後,奇跡般地拿到過組內第二的好成績,成為一匹黑馬,呼嘯而過。這還是在高手如雲的業務員群落中,能夠脫穎而出者。

我哪裡是那麼容易被忽悠的?

  聽著他扯著民國年間的故事,細數掩藏在歷史煙雲背後的師門淵源,我的下盤,卻時刻緊繃著,這黑沙“呼啦”一撒出,我便向後方竄去,猶如一隻受驚的兔子。

黑沙形成的雨幕足有七八米,稀稀拉拉落下來。

空氣中有難聞的腐敗垃圾臭,我屏住呼吸,不敢聞這味兒,只知曉,這狗曰的倒是富有,也捨得,這一把屍精散怕不得有好幾兩,居然一下子就全部潑出。什麼是屍精散?這東西據說是在經年日久的埋屍之地刨出來的黑色晶狀礦物,是靈魂沈積的寄託體,一顆一顆圓滾滾,像蟑螂屎一般,渾然天成,此物與無垢泥、毒蛇囊、蜈蚣腿等物混合炒制之後,再加以一些秘制手法,變成了最好的黑巫術、邪法等的增幅佐料。

比金蠶蠱這種半調子增幅器,要好用十倍以上。

幾年的埋屍之地不多,大多都是些戰亂、瘟疫留下來的亂墳崗子、萬人坑,而且被有道之士(比如道士、僧侶)超度過後的地方還不會產生,幾百年間,少之又少。屍精散求之不易,只有那有著悠久歷史淵源的邪術家族才會有這種東西,拿出來,就是身份的象徵,識貨的人,立刻屁顛屁顛兒跑開了。

  然而,我沒有立即跑開,而是返身過來,死死地盯著這個受了內傷的降頭師,看看他還有什麼壓箱的手藝。

  我們四目相對,他臉上浮現出詭異的笑容,張開手,披著的大麾無風自動,而在我們面前的空地上,一個接著一個的小黑影翻出來,蠕動。我定睛看,居然又是蜈蚣,密密麻麻一大片,長條節指硬殼,第一對腳呈鉤狀,銳利,其餘牙爪毒肢搖動,一時間,黑色的、紅色的、黑綠色的……每一隻都有十幾公分長,全部糾結在一起,抱滾成團,沒一會兒,四五個籃球大小的蜈蚣團就出現在我眼前。

  蜈蚣降!

  我搖頭笑,東南亞氣候濕熱,山水叢林眾多,蟲子也多,所以藥蠱降也十分常見,幾乎是每個降頭師的必備技能。但是正如巴頌所說,山在那裡,大道千條,尋常的藥蠱降更多的是見於病毒交叉感染,然後用毒蟲的排泄物、屍體粉末等物混合降頭原理,以其毒性來害人。但是也有厲害者,以怨咒集百蟲,利用許多材料的輔助,製造出一個千蟲噬體的降頭術來。
  這是實戰之術,又與驅蟲馭獸的法子在原理上有著天地的差別,但也正因為經過加工調製,這蜈蚣口爪中的毒性,強過尋常的同類百倍千倍,只一口,便能讓一頭成年大象倒地抽搐,中毒而死,霸道非常。

  行家一出手,果然不簡單,厲害得很。

  不過這一招對於我來說,未免有些藥不對症了。見過了矮騾子那百十米的蠹蟲陣,這四五個窩成一團的蜈蚣,我倒還真的不怯。這樣的蜈蚣來再多,都抵不過升級版金蠶蠱那生物等級上的天然威壓,遑論數量多少,都只是給這肥蟲子,多備了幾道夜宵而已。

  我是這麼想的,然而巴頌卻是詭異一笑,又跳又叫,開始了最原始的跳大神。

  隨著他肢體的擺動,我感覺曠野中流動的風開始變得陰柔了許多,不走了,繞著圈子,在我身邊縈繞著,絲滑的涼意像猛獸的舌頭,猩然地舔舐著我的後脊樑骨。突然耳後傳來一道風聲,厲喝,我本嫩的低頭避過,集中精神看去,只見四頭幽暗的生物拿著長長的鋒刃鐮刀朝我襲來,最前頭的一頭,持鐮刀與我錯身而過,猛一呲牙咧嘴,有腥臭的氣息撲鼻而來。

  這四個東西身高80公分到一米左右不等,長得像人又像猴子,臂膀出是黑色的毛,全身黏嗒嗒的,通體暗綠色,有著魚蝦水草一般的腥臭味道。它們都背著個烏龜殼,臉長鳥嘴,上下四顆犬牙,披頭散髮,頭部中央有一個圓盤狀的凹陷處,兩顆眼睛暗紅色,嗜血、殘忍。

  于此同時,我前方的蜈蚣降,彈地而起,倏然朝我撲來,未臨體,便如天女散花一般,鋪開來。

  我心中一驚,沒想到這狗曰的不但有無視等級威懾的蜈蚣降,而且還招募了四個水草鬼。

  什麼是水草鬼?這鬼東西跟矮騾子一樣,長期活躍在民間故事傳說中,它還有其他的名字,比如水虎、河童、蟲童或者水精……特別是河童,幾乎充斥在島國日本的歷史文化當中。簡單而言,這是一種狡猾而神奇的生物,據說如果在腦門的凹陷處盛滿水,便力量無窮,可撕牛裂馬。

  這才是巴頌真正趕來華尋仇、又敢隻身一人來此阻擊我的倚仗吧?

  不僅如此,天空中黑影飄散,倏然間又出現了三個紅眼睛的鬼娃娃,飄蕩著,嗚咽出聲,偶一露出利齒,便是如同螃蟹一般的十字口器,裡面有森森的交錯尖牙——是啦,出身東南亞地區的降頭師,出門不帶幾個惡鬼古曼童,簡直都不好意思跟人打招呼。

  我猛地避開這四個水草鬼,放出金蠶蠱對付這噁心的蜈蚣降,然後奮力朝高速公路上奔跑,心中無限地詛咒這個世界:曰,這哪裡是什麼降頭師,這分明就是一職業的召喚術士。

  我快,那水草鬼卻也不慢,倒提著鐮刀,像四個侏儒族的死神,邁著小短腿,像兔子一般蹦來。

  翻過高速路的護欄,一個水草鬼橫空跳躍而來,我一個戳腿,就踹中它的心窩子,哀鳴著掉下去。我氣都還沒有喘勻,那三個空中飄浮的惡鬼古曼童就張著森森白牙朝我撲來。對於已為實體的水草鬼,我惟有暫避鋒芒,然而這區區靈體古曼童,我豈能害怕?

  它咬便咬,我只管雙掌拍出,重重地打在它那張可愛混合著恐怖的臉上。

  沖在第一個的惡鬼古曼童被我那受詛咒的雙手拍中,厲嚎,然後被一擊而飛,往道邊斜斜跌去。可惜我的速度只能拍中一個,另外兩個惡鬼古曼童瞅準空隙,一個咬在我的胳膊上,一個咬在我大腿上,奮力搖頭,撕咬,像兩條三天沒有吃飯的惡狗。

  疼!這疼痛融合到了神經裡,立刻傳到我的中樞,我一看,本應是虛無靈體的古曼童,竟然生生用靈力咬出了血淋淋的傷口,黑紅色的鮮血瞬間就留了下來。

  如此厲害,可想而知死前定時遭受過了多麼非人的折磨,才會有如此的怨毒。

  因為怨毒,所以厲害。

  這便是鬼。

  橫裡斜出,又遞來一把鋒利的鐮刀,朝我的頭顱處割來,以這力道,若是一揮擊實,只怕我大好的頭顱就脫離了脖子,咕嚕咕嚕地滾了出去。我就地一滾,躲過這一刀,然後伸出把附在我身上的這兩個惡鬼古曼童拍開,望著不遠處停著的車子,和在道邊伏屍一般的雜毛小道,心中膽寒。

  這狗曰的巴頌準備充分,先是以控魂術迫使我緊急刹車,停在此處,然後又用控屍降將我逼出車子,然後欲將我生擒;雖然我將這山寨飛頭降用黑狗血給破了,但是又弄出蜈蚣降把金蠶蠱纏著,惡鬼古曼童與水草鬼派出,來索我命……如此奇招叠出,可算是下了大本錢了。

  王洛和與他相比,簡直就是鄉下的窮親戚,與帝都好幾套房的坐地戶。

  我心中鬱悶,洛十八為毛要收這麼多徒弟?自從我被外婆下了蠱,她身死之後,怎麼會冒出如此多的索命討債的親戚來?

  不行,我不能坐以待斃,我必須將這一切的源頭,也就是巴頌這老傢夥給拿下,不然,即使我能夠逃脫此劫,家人朋友也定會被這個無下限的傢夥盯上,受我連累。打定了主意,我也不逃了,一個縱身又翻下了護欄,大腳邁步,朝正在念念有詞的巴頌跑去。

  見我殺來,巴頌的黑色大麾朝天空飛起,整個人“喀喀喀”一陣亂響,居然瞬間變成了一個身高一米九的魁梧巨漢——這是變形金剛麼?

  不,這是瑜伽術!

  兩虎相爭,英雄只有一個。


南無袈裟理科佛說:

加更……捂臉,害羞,你們別罵我,我是一個兩天裡睡了三個鐘的男人!好吧,今天雙十二,乃們有沒有去淘寶末日大狂歡?很多人問我末日到了怎麼辦?我在下一章回答你們。下一章1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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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7-11-9 08:04:38



第十二章 小妖朵朵,出手敵我不明

發佈時間:2012-12-12 22:30 字數:3094


  瑜伽,最早起源於印度,是一個身心修練的通泛名詞。

  現代瑜伽,主要是運用古老而易於掌握的技巧,達到身體、心靈與精神和諧統一的運動方式。而最早的瑜伽,則據說是為了撰寫大法和獻身神聖之舞,用來祭祀蛇神Adisesa的舞蹈。這種類型的舞蹈,能夠通神,與神打、請神、禹步以及跳大神等等之類的,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印度錫克族的“拙火瑜伽”,練習至高深者,便能夠有重新塑造身體部位、產生縮骨變形的奇異功效,這是真實的,是有史實和視頻資料作為證據的。只是我實在想不到,身在泰國的巴頌,便是這麼一個瑜伽高手,而且還是修的拙火瑜伽。

  然而更讓我想不到的是,巴頌居然是個一米九的高大漢子,而且他平日裡還能夠一直偽裝成一個不到一米七的猥瑣中年老男人——說句實話,就他平時的身高,在泰國也算是高大了。這裡就奇葩了,這一縮一張之間,究竟蘊含著多大的力道子啊?

  這個問題我馬上就體會到了——剛沖到巴頌前方三米處,他便敏捷地搶先一步,欺身上來,雙手一柔一纏,便將我死死捉住,不得動彈。

  這狗曰的居然還是搏擊高手?太不科學了,太沒天理了!一個整日裡和邪術、和屍體、和蟲子打交道的南洋降頭師,居然還是個瑜伽搏擊的高手!這簡直比出現一個文理兩科都精通的博士還要讓我驚訝。自投羅網的我,世界觀瞬間崩潰,身體重心偏移,一個照面便被撂倒在地,巴頌狠狠地壓了下來,他的四肢就像煮熟了的擀麵條,軟綿綿,但是筋道十足,緊緊地將我壓倒在下麵,一動也不能動——即使我用盡了全部的氣力在掙紮。

  貼著他裹屍布一般的身體,我聞到了非常濃重的狐臭味,以及……死人的味道。這個味道混合在一起是如此獨特,以至於我現在回想起來,都會不由得捏起鼻子。

  當然,我身上也盡是剛才搗爛美人頭顱弄出來的腐爛血腥味,如此所來,今夜最讓我受苦的,除了被折磨過無數次的痛覺神經外,莫過於我那可憐的鼻子。

  尋常人等聞這麼一回,三天都吃不好飯,聞一晚上,估計都要得厭食症。

  嗖嗖幾道風聲想起,四頭水草鬼已然返回了巴頌的身邊,四把鋒利的鐮刀,全部比在了我的脖子之上,只要一落地,不難想像,身首分離是必然現象。我終於理解了奧涅金所言的話語,就邪術而言,東南亞各國雖是後學末進,但是環境適宜、天才輩出,心狠手辣者眾,就如牛市,突飛猛進,狂漲直飆,就其實戰而言,遠遠將源遠流長的中國之地,給拋在了身後。

  巴頌鬆開我了,站起來,揉揉關節,將大麾重新披上,不屑地看著被四個水草鬼鐮刀制住的我。

  他居高臨下地看著我,說:“螢火豈敢與日月爭輝,就你這兩下子,就你們這一脈地傳承……哼哼,莫說你,便是你那師傅、許邦貴的徒兒,我也是不放在心上的。王洛和這個倒楣蛋,原本以為他在叢林中和摩羅上師習得些厲害,卻沒成想竟然私自逃脫了,而且還死於你的手下,真是個蠢貨。小子,你破了我的控魂術,又毀了我的控屍降本物,難免一死,不過,你若是能夠將金蠶蠱獻出,我自然不會打擾你的靈魂,留你全屍。不然,哼哼……”

  他笑得陰冷,脖子上的刺青猙獰,眼睛裡白的比黑的多,顯得格外的恐怖。

  我躺在地上,渾身冰冷,脖子上那四把鐮刀末端的手在顫抖,水草鬼們面無表情,眼睛紅,外翻的鼻孔上全是褶皺,噴出腥臭的氣息,不溫暖,全是冷涼陰濕的寒意。三頭惡鬼古曼童趴在我身上,吐著猩紅的舌頭,這舌頭像蛇,在我裸露的肌膚上遊來遊去,幾秒鐘之後,我就忍不住全身雞皮疙瘩冒出,膀胱脹痛。

  我終於知道“嚇尿了”是個什麼感覺!

  巴頌從懷裡面掏出一把錚亮的刀,這刀成流線形,又長又細,刀刃被打磨得成一洗明亮的秋水。他盯著一動也不敢動的我,說:“我剛剛有的主意,你小子靈骨不錯,既然毀了我的美人兒控屍降本物,那麼,就把你煉製成第二具,補償一下我的損失吧……我數三聲,你的金蠶蠱再不降服,你便死!一、……”

  我無奈,浸入心神,想去呼喚金蠶蠱,沒成想一入定,卻接到了一個久違的資訊——是朵朵。朵朵急切地告訴我,給她解開封印。我哪裡敢,眼前這個狗曰的巴頌把普通的小鬼,都養成了能夠直接傷人體魄的惡鬼古曼童,用屁股思考都知道是個玩鬼的大行家,我死便死了,何必拉上朵朵?

  可是,既是行家,我身死,他又怎麼會放過朵朵?

  朵朵在鬧,要出去,要出去……

  我的心情已經緊張到了極點,見朵朵一副篤定的語氣,非要出這槐木牌中,也聽不出什麼異常來,心想這若她能夠逃出去,也是好的。不管了,顧不上對朵朵出來的考量,我快速默念著解封咒。“……三!看來你是真的不想活了,”巴頌搖了搖頭,手劈下,四把鐮刀高高舉起,大力砍向我的脖子處,而我卻被三個惡鬼古曼童死死抱住,動彈不得。

  我要死了麼?

  我沒有閉上眼睛,直視這死亡一刻的來臨。

  就在刀身臨體的一霎那,我胸口處突然出現了一股宏大荒涼的氣息,紅光乍現。

  一個美豔嬌美、小巧玲瓏的女子出現在我的胸口,一雙玉臂似藕,只是一絞,竟然把這四把不同角度、氣力頗大的鐮刀全部給甩飛出去。她便是我之前看到的那個妖化的朵朵,豐乳肥臀,身材火爆,臉孔集清純妖豔為一體,一顰一笑,都給人以莫大的吸引力。這是妖,被妖化的十年還魂草所感染的地魂之妖,朵朵沈眠這麼多天的罪魁禍首。

  雖然,她也是朵朵,小妖朵朵,一個被真人比例縮小幾倍的蘇妲己一般的存在。

  甫一出現,四個水草鬼便被她的花拳繡腿給輪番踹飛,忒大的勁道,而那三隻古曼童,則像遇見貓的小老鼠,竟然顧不得巴頌的控制,倏然飄到了空中,瑟瑟發抖。巴頌的嘴巴張大得可以讓我看見他的扁桃體,他驚訝失聲:“這是……這是鬼妖?天啊,佛祖在上,這是鬼妖麼?”

  小妖朵朵踢完人,長長伸了一個懶腰,用魅惑眾生的嫵媚丹鳳眼瞅了一眼巴頌,不屑地罵了一聲“化外之人”,然後又自顧自地吟起詩來:“大夢誰先覺?平生我自知。草堂春睡足,窗外日遲遲。忽如一夜去,千年已過了!”

  她唱完,伸出粉紅色的舌頭舔了舔蜜色嘴唇,又說好久沒有吃人肉了,好想啊……

  這渴求的眼神,不住地在我和巴頌的脖子上來回溜達。

  巴頌已經往後退了幾步,四個水草鬼擁在他身後,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三個惡鬼古曼童,在空中吱吱地叫喚著,這聲音就像在鬥蛐蛐。我身體一被放開,立刻就往後連滾帶爬地站起來,小心翼翼地看著巴頌和妖化了的朵朵。巴頌看向小妖朵朵的眼神,紅果果地全部都是貪欲,就像當年日本軍部的少壯派軍官,看著肥大的中國地圖。

  他舔了舔嘴唇,頭一次向我投來了敬佩眼神:“想不到,你這小子,福緣深厚啊,居然還有個妖化鬼童!”說完,他的大麾又是無風而動,長笑道:“困了給個枕頭,餓了,這不是給我送菜了麼?這次來中國,真的是不虛此行啊,哈哈……”他笑完,口中高念著晦澀難懂的咒語,是泰語,我電視裡看過。

  他念著,四個水草鬼又提著鐮刀沖向了我,而三個惡鬼古曼童,雖不願,但是卻不得以被驅使上來,與朵朵糾纏到了一起。

  我看著懸空浮立的妖化朵朵,心中劇震,這個狐狸媚子在,那麼我那個可愛懂事的小娃娃朵朵呢?

  我做錯了什麼?或者說,朵朵的靈魂已經被這個妖物所煉化了?

  巴頌念咒,而懸空獨立的這芭比娃娃也念起咒來,她一揮手,地上的雜草便是瘋長,一下子就把矮個子水草鬼給纏住不動,寸步難行。鐮刀長,沖在最前面的那個水草鬼將其一下子就伸到我面前來,但是它精力卻還放在了纏著自己的野草上,我猛然出手,輕鬆地奪了過來,反手一割,竟然把這頭被困住的水草鬼頭顱割了下來。

  藍色的鮮血四濺,形成了一個小型的噴泉——我愣了,什麼時候咱也變得如此厲害。

  一股熱流從我的手心,一直流動到了心臟處。

  這時,遠處飛了了數十隻大蜈蚣,似雨箭,似飛蝗,全部都直取巴頌的後心處。我餘光看去,是肥蟲子,這小傢夥終於制服了地上近百千條蜈蚣降靈,然後指揮著朝這邊支援過來。情況似乎朝好的方向靠攏,然而,巴頌要是如此簡單,怎麼會把我和雜毛小道能得如此狼狽呢?

  關鍵時刻,巴頌的咒語終於完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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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7-11-9 08:04:54



第十三章 本以事了,平原又響槍聲

發佈時間:2012-12-13 08:00 字數:3093


  巴頌的咒語已然念完,然而餘音嫋嫋,依然還在半空中飄蕩。

  平地裡突然出現了迴旋的風,冷熱交替,憑空多出許多飄渺虛無的哭聲,數道的黑霧從剛才灑下屍精散的空地上,升騰而出,在這無月亦無星子的黑夜中,旋轉著,用最柔和的力道,將激齤射而來的蜈蚣鏢給卸到一旁去。那蜈蚣甫一落地,還活著,便搖頭晃尾、鼓動節肢四下散開,往地下鑽去,並不願意再來這裡湊熱鬧。

  一縷、兩縷、三四縷……十來縷黑霧進體,巴頌的眼神越發的閃亮了,黑得發亮,紅得嚇人,面目越加的猙獰恐怖。特別是他身體上的紋身,最開始只是在脖子上,如今隨著黑霧的蔓延,居然像活過來一樣,像遊蛇、像蚯蚓、像蜈蚣,左右遊竄,將他黝黑的臉孔全部都染成了青黑色,像是從阿修羅道中蹦出來的鬼怪,而這圖案,則是大師的畫作。

  這畫作,是一個毗濕拏座下的惡鬼形象,恐怖的眼睛居然有十對,從小即大,只只都仿佛能夠直視人心。

  畫作之下,有許多青筋像小蟲子一樣蠕動,生機勃勃,孕育著澎湃的力量。

  以降頭師的肉身為容器,請神為降,以頭祭之。

  這是一門不計入正史的恐怖降頭術,只在少數降頭師圈子中做流傳,隱秘,據說在儀式中能夠與所請的神靈(也許是魔鬼)作交易,以自己數年的生命為代價,獲得力量,殺死對手——“請神降”。這門降法與其它降頭術不同的是,他並不是運用藥力、精神和宏觀聯繫的方法,來達成殺死對方的目的;而是,用契約精神,與神(或者說魔鬼)作交易,作用於自身。

  從本質上來說,它並不屬於降頭術的一門分類,而屬於白巫術的範疇。通常來講,所有的法門沒有正道與邪惡之分,只有“運用之道,存乎一心”,但是基本上用屍體、蟲子之類來實現目的的,卻都讓人感覺到不舒服,所以便劃入降頭術中。

  它與猿屍降這種厲害降法一樣,最開始都是原始宗教為顯示神跡,而度身打造的。

  這種法子其實已經消失於世間許多年。

  他們是怎麼獲得這些法子的?

  所有的一切疑問我都先將其塞進了肚子裡,目前最重要的,是將這個狗曰的巴頌給弄死!沒錯,就是弄死,時至如今,事情已經發展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不是他死,就是我亡。我拿起手中這個精鋼打造的鐮刀,顧不得上面濕漉漉的還有著水草鬼的黏液和血氣,朝正在異變的巴頌砍去。

  這一揮舞,似疾電閃耀。

  然後……鐮刀停止了,巴頌伸出手,輕輕接住,不費一點兒勁。他渾身煙霧繚繞,像魔王出世,雙目紅,在夜裡像是兩盞油燈,裡面閃耀的火苗,跳躍著欲望和殘忍。我用手抽動鐮刀,沒動,巴頌的力氣變得出奇的大,讓人心中莫名就生出了無法反抗的頹廢感。半空中,小妖朵朵正在跟三個厲鬼古曼童交手,她似乎漫不經心,更多的是玩鬧;而地面上剩餘的三個水草鬼,則被趕來增援的肥蟲子纏住,它方法不多,主要是掌控了地上那些蜈蚣的操控權,然後以蜈蚣的身子當飛鏢,嗖嗖地飛射過來。

  它知道攻擊巴頌無效,便將海拔不高的水草鬼當作目標。一時間箭矢如飛蝗,只把這矮個兒水草鬼當那三國赤壁的草船。

  它貪吃,緊要時刻了,居然一邊指揮蜈蚣當作武器射來,一邊抓住幾隻,蛇吞象地胡吃海嚼,象個喂不飽的狼崽子,得意洋洋。

  我和巴頌依然在僵持,或者說,他在戲謔地看著我,似乎想看看我到底還有什麼底牌。  我的人生第一次這麼無力,我與巴頌之間的距離,幾乎能用自行車和小轎車來做比喻——雖然都是車,但是兩者對撞,我是必然死的那一個,這個概率是100%。我面前的是一個足足有兩米高,渾身黑煙的猛男,一身源源不斷的怪力已煙霧的形式浮現,而且還是一個邪門歪道中有著一定造詣的傢夥。他出身名門,師傅據自己說是個天才人物,而他,自然也不會弱上多少,一大把年紀了,經驗也足。而我,我是什麼?和他比起來,我只是一個半路出家的小和尚,而且還連討飯念經的本事,都沒有學會。

  之前被那麼多人喊著大師,讓我飄飄然,自以為很牛,現如今……唉,小覷天下英豪啊!

  無數念頭從我腦海中飄過——玄學八卦,生門何在?只有跑,對手是在太牛“波伊”,我不能敵,唯有“風緊扯呼”。我也不需要去秋收割草,便不再與他糾纏加長鐮刀的歸屬問題,腳底一滑,頭也不回地就往左邊跑去,沒跑幾步,我便急停轉向,朝另外一個方向跑去,心中還聯絡金蠶蠱,和空中那不知道聽不聽我話的小妖朵朵快跑。

  一把鐵鐮刀從我身側呼嘯而過,我心中的那種驚悸感讓我全身的毛孔都收緊。

  我已經跑到了高速路的護欄邊,聽到後面有一重物落地,沒回頭,就地一滾,然後聽到剛才立足的地方,“轟”的一聲響,我抬頭一看,只見異化之後的巴頌出現我剛剛的地方,一個大力金剛腳,竟將石子路面砸出一個坑來。我一下子就淚奔了——不帶這麼玩兒的,這哪裡是降頭師?這完全就是泰國版的漫畫鋼鐵俠!

  我躺在地上,連滾帶爬地站起來,只見這傢夥大喝一聲“去死吧”,然後揮著沙包大的拳頭朝我砸來。

  我腿抽筋了,這一拳避無可避,眼看就要被這拳頭擊中,全身骨骼寸斷了。

  拳頭的風壓都能夠吹起我的頭髮來。

  突然天空飄下來一張濕漉漉的黃色符籙,準確無比地落在了巴頌的腦袋上面,黏住了。

  如同魔神再世的巴頌突然像一個失去動力的機器,如木偶一般停止了下來,拳頭伸出一半,離我的眉間只有十公分。我心中警兆頓起,不問緣由,也不敢停留,三兩個箭步就跑遠開去,只聽到高速路上傳來一個虛弱無力的嘶吼聲:“三清祖師在上,三茅師祖返世,神符命汝,常川聽從。敢有違者,雷斧不容。急急如律令,赦!”

  赦!

  隨著這一聲“赦”令號出,平靜的天空上突然翻滾起烏雲來。

  幾乎一瞬間,一道肉眼所不跟隨的藍色閃電從不知名的雲頭劈下,徑直朝巴頌射來。

  “轟!”……當巴頌渾身冒起火光青煙之時,整個空間才響起一聲炸雷,這威勢龐然如若天地變色,金蠶蠱、朵朵以及水草鬼,全部都齊聲慘呼,水草鬼吐出好幾鬥血,然後從黑暗中奔走而去,而那三隻與朵朵作糾纏的厲鬼古曼童最慘,竟然在雷聲迴旋的當口,煙消雲散而去。

  空氣中遊離著靜電,我身上的寒毛根根豎起來,就像冬天裡某些很乾燥的時候穿毛衣一樣。

  雜毛小道扶著路邊的欄杆朝我大喊:“小毒物,趕緊把金蠶蠱和朵朵收起來……”我這才反應過來,這道雷,是至陽至剛至烈之物,而肥蟲子和朵朵則為陰體,被這一震,自然是元氣大傷。我連忙跑轉回去,金蠶蠱也怕極這餘音震盪,颼地飛過來朝我褲子裡鑽去,我舉著懷木牌,朝妖化後的朵朵喊道:“朵朵,進來,進來……”

  浮在空中的這個小美女看著我,精緻的五官都在流血,表情複雜地看著我,沒說話,倏地進來。

  我一摸沈了一些的槐木牌,轉過頭來,看不遠處被劈成了煙霧發生器的泰國降頭師巴頌,渾身酸軟,一屁股坐在地上。周圍依然還有好多蜈蚣在悉悉索索地爬行著,然而金蠶蠱在我體齤內,它們也不敢靠近,都繞著道走開。

  終於結束了,我長歎,這一夜可真夠長的,我的這小命,算是撿回來了。

  一切都像是在做夢,這個巴頌強大到如此地步,一身業藝精湛,在我眼中簡直是隱藏版超級大BOSS的存在,居然就被蕭克明這個雜毛小道,一個黃色紙符給報銷了?這個吊毛,真的是深藏不露啊!

  我累得幾乎要立刻昏睡而去。

  那一邊,雜毛小道艱難地走到了燃燒的巴頌面前,把他的血衣扯了一塊,撕下來,然後又從裡面翻了翻,估計是在找他的血玉。找到了,他高興地一起塞在兜裡,朝我喊,坐個毛啊?還不趕快走,留在這裡準備拿這狗曰的烤火取暖不成?我一聽也是,此地危險,不宜久留,我忙不叠地站起來,跑過去,扶著踉蹌的雜毛小道,問還好吧?

  他說好,就是耽擱了半條命,快走,這裡危險。

  我們爬上高速路,相互攙扶著往車子那裡走,打開車門,我讓雜毛小道坐進副駕駛座,繞過車頭,正想開門,突然心臟急劇收縮,沒怎麼反應過來,就感到後心被重重地一擊,心肺都在抽搐。巨大的作用力出現,把我一下子推到了駕駛座上,前撲式的,磕得額頭都起了包。我第一反應,是居然還埋伏有槍齤手?

  與此同時,寧靜的夜空裡,響起了一聲清脆的槍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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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7-11-9 08:05:08







第十四章 此事既了,雷符藏身何處  

發佈時間:2012-12-13 21:00 字數:3242


    我第一反應是,我中槍了。

  劇痛在背部延續著,我的神經都幾乎麻木了,無奈地傳導著痛入骨髓的刺激感,後背處有液體留下來,一直滑到了腰間,量大,且足。眼前的黑暗一陣又一陣,這是自我意識的保護,不讓我脆弱的神經再飽受折磨,想讓我昏迷過去。可是我哪裡敢昏,現在這一閉眼,再次睜開眼睛,就不知道是哪輩子的事情了。

  中槍是什麼概念?我心中自有一把秤砣。我可不是抗戰片中身中幾十槍還能夠抗著輕機槍掃射的“高大全”,也不是香港警匪片中被射幾槍還能夠兒女情長的“怪咖”,普通人,一旦子彈咬到肉,便是一個巨大的創口,血泊泊流出。我仔細體會後背的疼痛,卻沒有感到彈頭在肉中的火辣滾燙。

  怎麼回事?

  沒來得及檢查,就聽到兩個人一邊往這裡跑,一邊喊:“蕭克明,下車、下車!不下車就開槍打死你。”腳步漸漸近了,我不敢動,乖乖裝死,生怕被他們發現我依然還活著,在往我腦殼門子上習慣性“補刀”。

  蕭克明看著我,我沒動,朝他眨眼睛,他一臉不可思議,推開車門下來,舉起手大喊不要開槍,不要開槍,我手上沒武器,莫要開槍啊……

  這聲音,驚恐中又蘊含著稍許些悲憤,悲憤中又夾雜了難過,真心的演技派,生活奧斯卡影帝的參選人。

  我撅著屁股,趴在主駕駛座上,車門半開著,冷風灌入,不敢動。我聽到有人叱喝著蕭克明蹲下,然後朝他猛踢了幾腳,蕭克明在地上滾,哀號著別打了、別打了,我身上有傷啊兄弟。有個粗聲音的男人制止了另外一個人的踢打,問人死了沒?去檢查一下!

  我感到自己被人硬生生地拽了下來,然後一隻大手順著我的背,一直摸到了我的口鼻處。這只手的主人摸到了我的嘴,沒有血,他吃驚地把我翻轉過來,我睜著眼睛,起身就給了他一拳,狠狠地砸在這大餅臉上,他的臉頰骨硌得我的拳骨生疼。我並沒有給他任何反抗的機會,三下兩下,全部攻擊下陰、腦殼等要害位置,最後一下,中了男人的痛感最強烈的部位,他捂著蛋蛋栽倒下去。

  時間才過了兩秒多鐘,我連忙返回過來尋找粗聲音男人,只見雜毛小道已然扶著車頭在喘氣,手中還拿著一把黑星手槍。

  我踉蹌地走過去,發現地上已經躺著一個光頭男子,一動也不動彈。

  舉起大拇指,我由衷地讚歎雜毛小道好身手,他坦然接受,並且長歎,告訴我他從小便練站樁、禹步和五禽戲,早已打通了任督二脈……行走江湖多年,從來沒有閃失過。我給他一個白眼,若他真沒閃失,今天老子未必會這麼累了——任督二脈是什麼玩意?菊花麼。

  我全身火辣辣地疼,讓他幫我檢查背上的槍口,他把我的血衣揭開來看,然後說了聲“咦”,他笑了,是羨慕嫉妒恨的笑容,還不住地拍著我的肩膀。

  我奇怪,問怎麼了?

  他說我好福氣,彈頭進入肉內幾公分,就被彈出來了。誰彈得?你家的金蠶蠱唄……羨慕啊,別人都說好兄弟是可以相互擋子彈的,你倒好,你家的小肥肥居然在這關鍵時刻出現在那裡,幫你擋了一擊火力!好兇險啊,我算看出來了,這一槍,如果擊穿到肚子裡,基本你小命就沒有了。

  感謝吧少年,以後對你家蟲子好點,別總讓它吃些內臟拌酒,你丫的養著也不虧心?你不養給我養,別的不說,天天蜈蚣蠍子、好吃好喝地伺候著。

  我白了他一眼,小心臟一下子被幸福給填得滿滿的——這肥崽,皮是皮了點兒,但總是能夠讓我感動。

  不知道生生承受了這麼大的火藥動能,它有沒有事?

  我趕緊思念它,開始是沈默,後來它吱吱了兩聲,有氣無力,不過也傳導來一個資訊:無事,爺需休息。無量天尊,沒事就好。雖然金蠶蠱幫我抵禦了大部分的傷害,但是巨大的震動仍然把我腑髒震痛,氣息散亂,我咳嗽著,全身都感覺難受。回頭看著地上的兩個人,問怎麼辦?要不要滅口?

  說實話,我真沒有經歷過這樣的事情,心中很慌。

  在我二十多年的人生觀念中,欠債就要還錢,殺人就要償命,無可非議。但是我有些懵了,我現在是正當防衛,但是如果貿然下黑手,便是蓄意殺人,而且這跟弄死王洛和還不一樣,蛛絲馬跡太多,殺了人,是不是就要亡命天涯了?不殺,那麼是不是需要報警?我可以相信報警之後,我們會得到公正的對待麼?

  會得到公正的判決麼?

  法律,是一個嚴苛的準繩,還是有權有勢的人手中的工具?到底應該怎麼做?

  逃出生天的喜悅一旦碰到這個問題,心中就生出巨大的陰影來。

  段叔一個人不可怕,可怕的是他身後的巨大黑影。一個人,不管他是誰,都不可能跟整個社會體系作鬥爭,哪怕他是內褲外穿的超人——強中自有強中手,總會有人能夠遏制你的!

  我看向了雜毛小道。

  他沈默了一會兒,眉頭緊緊地皺起來,形成了一個很深的川字。他露出了前所未有的凝重神情,這表情我哪怕只看一眼,心中都會有著莫名的壓抑,和惴惴不安。大概過了5分鐘,他的全身都鬆弛了下來,仿佛做完了思想鬥爭,跟我沙啞地說有沒有帶手機。我說帶了,他點頭,伸手問我要。

  拿過電話,他手在按鍵上猶豫了好久,下定決心,輸入了一串號碼,然後按了撥通鍵。

  他並沒有避著我,虛弱地靠在車頭,然後把手中的手槍遞給我拿著,電話通了,我見到他的脊樑骨瞬間繃直,然後低聲地問道:“大師兄……我是小蕭,誒,蕭克明!不好意思,還沒睡吧?打擾了……”他對電話那頭的“大師兄”十分客氣,但是客氣中又帶著很明顯的距離感,一番寒暄之後,他把事情的詳細過程,一五一十地對電話那頭談起,沒有一絲細節的隱瞞。

  顯然“大師兄”是一個可靠之人,所以他和盤托出。

  這場對話一直持續了20分鐘。

  我在旁邊聽著,聽到幾個關鍵字:“壓箱底的雷光疾電符”、“地方上的事情”、“師父他老人家”……

  談話到了最後,雜毛小道有些激動,說泰國降頭師雖死了,但是卻浪費了他壓箱子底、唯一的一張符,所以,他一定要弄一弄那個狗曰的段天德,娘希匹,不弄他個身敗名裂、家破人亡,他算是白遭了這一場劫難。我離得近,聽到電話那頭在歎息,說這個世界上太多的事情,都是身不由己的。真實的人生從來不是電影,快意恩仇雖然暢快,但是最後的影響,誰來收拾?人在做,天在看,總會有人收拾他的,這事情,你就不要插手了……

  兩人又說了一下,我扶著腰,去檢查那個蛋碎的漢子,並且把他身上的武器給收了起來。回來時,雜毛小道結束了通話,緊緊攥著手機,看著昏暗的天空。我拍了拍他,托著兩把黑星,沈重,問地上這兩人怎麼辦?

  他歎息,看著我,說陸左,你說為什麼這個世界上會有這麼多不公,而且還要讓我們安靜忍耐,若有去剷除不公者,反而要被視為異類,生活無落,飽受唾棄呢?

  我沈默,不知道怎麼說才好。電影裡說得好,能力越大,責任越大,俠以武犯禁,所以越是亂世,越出豪雄,但是和平的年代,卻需要和諧平穩。我大概知道了電話那頭的“大師兄”,並不是很贊同我們去報復段叔的舉動。具體為了什麼考量,我不得而已,也許是為了維護世界和平吧——以我這種腦子,實在不能夠理解這種高級的政治智慧,也不知道怎麼勸雜毛小道,憋了很久,只是說:“想來,最‘壞’的和平,總好過最‘好’的戰爭吧?”

  我們沒有說話,靜靜看著前方,遠處又有一輛車子過來,車前的大燈打到了我們身上,不知道是看到了地上的兩個人,還是看到了我手中的槍,一絲停留都沒有,加速往前方飛奔而去。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來,雜毛小道被俘,連血玉都被奪了,定然是被剝得清潔光溜溜,哪裡還會有什麼“雷光疾電符”這濕漉漉的符籙冒出來?——這個傢夥也是十分奇怪,平時看著廢柴得很,然而關鍵時刻,仿佛聖鬥士星矢一般習得小宇宙,爆發起來,威力簡直不敢讓人直視——泰國降頭師巴頌厲害吧,奇術叠出,在我面前簡直跟終結者一樣,然而雜毛小道一張符籙,一聲雷咒,輕鬆滅之——就是如此簡單。

  我把心中的疑問提出來,符籙哪裡來的?

  雜毛小道含笑不語,死都不肯提及。

  我們上了車,雜毛小道說他有一個師兄,現在在有關部門工作,可以幫我們把這件事情擺平,而且,段叔那裡,他也會找人去說和,儘量和解,讓我們忍耐一下脾氣,儘量不要衝動行事。這個世界上的事情,太複雜,不是說快意恩仇就能夠解決的。有時候,成熟的男人便是在不斷的妥協中不斷成長的。先回去找個地方住下吧,明天等通知。

  我點了點頭,沒有多問,啟動了汽車,往江城方向折轉回去。

  這時候,月亮竟然出來了,掩著半張臉,看著這安靜的大地,和芸芸眾生。它明亮,皎潔,而且,仿佛如神一般,高高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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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7-11-9 08:05:56








第十五章 和解離去,道蠱雙雙詛咒

發佈時間:2012-12-13 23:00 字數:3426


  當晚我們返回江城,找了個酒店住下。

  第二天,我便接到了奧涅金的電話,他首先對我昨天的遭遇表示了抱歉,說他們都是被那個死泰國佬給迷惑的,現在回想起來,覺得真的是太對不起我們了。他老闆也很後悔被蠱惑,說今天晚上如果要是方便的話,給他們一個機會,到林泉會所,老闆給我們擺一桌壓驚酒,再當面賠禮道歉。

  我望著雜毛小道,他點頭,我便說好,晚上一定來。

  掛完電話,我忍不住問雜毛小道,他那大師兄到底是何方人物,居然有這種本事?一夜之間,奧涅金背後的段叔立刻變了臉,熱情得我們跟他多年的朋友一般,讓人心中好不適應——這得有多大的能量啊?

我很好奇,不過雜毛小道顯然不願意提及,只是說這位師兄,現在居於某個領導崗位上,從上面打了招呼下來,段天德自然聽到。段天德這人,對於沒背景的,他是無所不在的神,有背景的,他便是最真誠的朋友——人生就像許多猴子在爬樹,從下往上,看到的都是紅彤彤的猴子屁股;從上往下,看到的都是真摯的笑臉。

  我無語,這句話雖然粗俗,但是似乎道盡了人生的許多道理。

  不過既然如此,便不擔心在路上又被人追殺了,我們下去吃了些腸粉,然後去還車。昨天鬧了一番,這輛比亞迪有些慘不忍睹,我也懶得去找保險公司,提供什麼證據賠付,在與租車公司的報價員核對完賠償款項之後,付了錢,離開。

  白天的時間裡,我們也沒有去別的地方了,返回酒店的房間。

  蕭克明身體硬朗,被上刑倒是沒有遭受多大的表面傷害,但是被巴頌強灌了控魂降的引子,其中的罌粟鴉片膏,是依賴性的毒品,而且量大,方法神秘,讓他上了癮。他找時間把巴頌的血衣燒了,合水服下,算是解了控魂降,然而毒癮卻無法消除。中午的時候,他就莫名的焦躁不安起來,流淚、流汗、流鼻水、寒戰、打冷顫、抽筋……
各種症狀都浮現出來,不過他卻是一個意志堅定的人,不理身體的各種不良反應,盤腿打坐,不一會兒,居然入定了。

  好神奇的傢夥。

  雖然我沒有這一種經歷,但無論是電視上、書本上還是生活中,見過這類的癮君子,無論多麼鐵骨錚錚的漢子,也會被這鬼東西折磨得頹廢,甚至連一點兒尊嚴都不會有。但是雜毛小道這般表現,卻令我刮目相看。

  真男人!純爺們!

  我跟馬海波通了電話,把這件事情告訴了他,問問他的意見,雖然他遠在千里之外,也僅僅只是一個小小縣城的刑警隊副隊長,但畢竟是體制內的人,多少也知道些。馬海波沈吟了一會兒,說他也沒有什麼好法子,既然我那道士朋友的朋友已經出面解決,那麼最好不過——畢竟在國內,很多事情都比較複雜,不要衝動,要克制。

掛了電話之後我又跟黃菲通了電話,膩了一會兒,心情舒緩了不少。

  拉上窗簾,我開始召喚金蠶蠱,沒出來,在養傷中——給我擋子彈那一擊時,它也被震到了,需要在我體內溫養幾天。然後我取下槐木牌,把它舉起來。這個牌子陪著我有小半年了,已經被我佩戴得油光發亮,我撫摸著上面的紋路,開始嘗試著溝通裡面的朵朵。事實上我昨天回來,洗完澡就開始一直呼喚她,可是卻一直沒有反應,太累了,居然就睡著了。

  這一次依然沒有成功,我心中又多了一絲擔憂,不知道乖乖的朵朵是否依然還在?

  雖然心裡冥冥中依稀有些牽掛,知曉無事,但是沒見到她,聯絡不上,我就有這許多的憂愁。唉,這兩個讓我牽腸掛肚的小傢夥,居然在同一時間悄無聲息了,這怎麼能夠讓我不難過。心中難過,就越發地痛恨起那個叫做段天德的傢夥來……可惜,便如同雜毛小道說的那樣,人生要想讓自己過得好一些,總是需要妥協的,我不能為逞一時之勇,圖一時之快,就把承擔朵朵、肥蟲子和父母、黃菲的責任,給輕易撂下。

  但是我越想越不舒服,閑著無事,我想到了十二法門中的禁咒一節。

  禁咒的定義是以真氣、符咒等治病邪、克異物、禳災害的一種法術,相同手段的還有詛咒。實際上,這是一種怨氣的宏觀聯繫,關乎於神秘的氣運一說,普通人詛咒別人,只圖一個心裡爽快,然而那些能夠掌握“炁”、或者其他相同說法東西的巫師,如果有著當事人生存于世的某些資訊(譬如頭髮、指甲、生辰八字等等),便能夠將其聯繫起來,讓其疾病、黴運纏身,直至死亡。

  厲害的巫師,甚至不用借助蠱毒,便能詛咒成功——這也是靈降頭的部分手段。

  明的不成,我還不能來暗的?



***********第六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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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7-11-9 08:06:54

靈異,懸疑小說《苗疆蠱事》精編版。  第七卷  

作者:南無袈裟理科佛  

第七卷 小道家族

第一章 飾品店老闆娘

2-12-14 08:00 字數:3456


   位於南方市南部的浪都東官,是一個人員流動量很大的城市,走在街上,熙熙攘攘,熱鬧非凡。但是春節前後,大部分打工一族都返家過年了,所以飾品店的生意並不是很好,人也不多。我跟幾個相熟的店員打了招呼後,拉著阿根來到店子裡面的小房間,問他最近是不是遇見了什麼事情,特別是比較離奇、邪門的事情?

  阿根很奇怪,見雜毛小道也擠了進來,看著我們兩個一臉嚴肅地表情,笑,說這什麼個意思這是?好久沒回來,這剛剛見一面,就說這種稀奇古怪的話,真讓人摸不著頭腦。雜毛小道嘿嘿笑,說阿根兄弟你莫不是走了桃花運,我觀你面帶桃花、印堂發亮、眼角含煞,而看雙腿,腿肚子都在打顫,站立不穩,顯然是近日以來,室內運動操持過多,勞心勞力所致。

  他說得隱晦,但大家同是男人,自然都聽懂了,阿根也是。他嘿嘿笑,說確實,最近是有些不節制,他會注意的。

  一聽這話兒,雜毛小道來勁了,擼起長袖子,左手的拇指掐在中指第一節上,念念有詞地咕叨著,作算命狀,然後頭一偏又問:“阿根兄弟,你這是多久一次?”阿根有些不好意思,但是都相熟,也不諱疾忌醫,吭吭哧哧地老實回答:“兩次,一天兩次……”雜毛小道眼睛都在發亮,嘴巴哆嗦著,說一次多久?

  他這是在耍阿根呢!

  阿根還待回答,我打斷了,說不要鬧了,阿根,我看你頭上有淡淡薄霧纏繞,是黑色,定是撞了邪,給我說一說,最近遇到什麼邪門的事?

  阿根搖著頭,說哪裡哪裡,絕對沒有的事。

  他說的決絕,一副抵死不從的架勢,我也不好相逼問,只是暗暗留了心,這次走之前,一定要將事情查個明白——阿根是我的朋友,別的我也就算了,這邪魔之物纏身,我便管定了,是人就捉人,是鬼就消鬼,哪怕是來一妖物,我也要鬥上它一鬥,不然,哪裡能顯出我一身的本事來?

  此事暫且擱下,我又關心起他的個人問題起來,說到底是哪家妹子,能夠讓你阿根擺脫光棍的行列。

  他不好意思地笑,說晚上吧,晚上吃飯的時候,給我隆重介紹。

  見他如此不爽利,我心中多少都有一些疙瘩——上次回家跟他通話,他就說有了個女朋友,等我回來再說,此刻又要拖到晚上,如此推三阻四,肯定是有蹊蹺的。不過阿根這個人我很瞭解,他不肯說,用撬棍撬開他嘴,都說不出半個字。時辰是中午了,有速食店把定好的午餐送上門來,阿根說不吃了,出去吃,便帶著我和雜毛小道出了店子,跑到附近一家小肥羊去吃涮羊肉。

  席間,我抽空說上廁所,打電話給一個相熟的店員,問起阿根女朋友到底是誰?

  那個店員就是我經常提及的老油條二人組中的一位元,他接了電話,也不繞圈子,直接說我也認識,就是以前我們店的最佳員工,業績最好的那個,王珊情,長得蠻漂亮、有點小風騷的,噢,就是去年九月份辭工了的那個……記得不?

  我艸!我心中一急,忍不住就暴了粗口。

  王珊情是誰我能夠不認識麼?她就是我07年外婆去世回家時辭工下海的那個櫃檯小妹,她為了自己那個混子男友下海,一開始當樓鳳,租了個房子讓她男友攬客,70塊錢一次。阿根為了她傷心欲絕了好久,我還曾摔出兩百塊錢,讓他去三次,徹底斷了念想,而後我又在江城的夜總會裡看見過她,只不過沒有打招呼而已。

  沒想到,沒想到……沒想到她居然又找上了阿根,而且還成為了阿根的正式女友!

  不是我不明白,是這世界變化快。

  那老油條還吹著口哨,叫那小妹做老闆娘。

  他向來跟我親近,也不掩飾什麼了,說阿根這個老闆,為人雖然很面,不會管理,也不懂得交際,但是老實善良,待他們是極好的,所以他們也很擔心。上回還聽說阿根給這個女人在市區買了一套房,手頭也緊得很——值得麼?不值得!那女人“一雙玉臂千人枕,半點朱唇萬人嘗”,別人不說,連他都跟那女人困過覺,左看右看,也就值70塊錢的價格!

    他說不但他,店子裡還有兩個夥計都嘗過那女人的滋味,她也彪悍,來者不拒,生熟也都不忌諱,給錢就扒褲子。這下可好了,去年桃花春風面,今日小店老闆娘,這幾次來飾品店,選擇性遺忘症,一副頤指氣使的模樣,真當自己是宜妃娘娘了。

  我越聽越心驚,阿根這人怎麼就鬼迷了心竅,不但賠了錢財,還把人給丟大發了。為何?現代的失足婦女,和古時候的青樓女子不一樣,古代的文人墨客贖娶有才藝的青樓女子為妾,總能贏得“有情郎”的美名;而如今,娶一個當小姐的老婆,這頭上不得綠油油的,還怎麼見人?

  當然,我不是說對這個人群歧視,若是真愛,那也罷了,我們這些旁人終究只是打一壺醬油圍觀而已,總不能越俎代庖替阿根決定。但是,王珊情這女子,我卻是瞭解的,真真的是個不靠譜的主兒。

  上一次閒談,阿根不是想開了麼?為毛又去啃了這一把生黴的野草?

  王珊情不是在心中深深地愛著她那個小白臉男友,甚至願意為他下海翻雲覆雨,為什麼突然就上了岸,跑來勾引心智淳樸的阿根?

  阿根頭上的淡淡黑氣,是否跟王珊情這個女子有關係?

  ……

  幾乎一瞬間,我的心頭便浮現出若干的念頭來,攪得我心神不安。

  出了衛生間,我返回座位,阿根招呼我坐下,問我就放下水,怎麼去這麼久?我伸筷子夾了塊燙熟的羊肉,裹著醬汁吃下,又將杯中的啤酒一飲而盡,然後問阿根,跟那個王珊情到底是怎麼回事?是洗頭的時候,腦殼子不小心進了水?

  阿根臉色立刻僵直起來,由黃色轉成白色,白色轉成青色,青色又變成醬紫色……他喘著粗氣,問我是誰又跟我亂嚼舌頭了?這堆長舌婦,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哼,真當他阿根是打盹的病貓了。我見他一副不耐煩的樣子,心煩意亂,問他真的想跟那王珊情過一輩子啊?

  他說是啊,怎麼了?有問題?

  雜毛小道葷素不忌,一雙公筷在鍋中攪動不停,撈出許多燙熟的羊肉來,美美地吃了,然後插話說你真的不忌諱她下海做過小姐?阿根梗著脖子說小姐怎麼了,小姐怎麼了?杜十娘不是,紅拂女不是,李師師不是?這些個頂個都是名垂千古的風流人物,小情未必比不了她們呢。

  他說他不在意,誰在意,誰就是王八蛋。

  我和雜毛小道兩個王八蛋都不說話了,埋著頭吃肉喝酒,給心中的鬱悶之氣憋得眼睛通紅。

  阿根看到我不說話,說明白我這個做兄弟的情誼,但是他和小情是真感情,日子一天一天熬出來的,這世上找對一個伴侶不容易,他不想因為以前的事情影響他和小情之間真摯的感情。此事以後都不要再說,特別是當著小情面前,更是一個字都不要提,不然……不然兄弟都沒得做。

  他說得如此決絕,我們能說什麼?只說喝酒、喝酒。

  吃晚飯,阿根說我那車子停在了他的社區裡,自己去拿吧,付完賬回店子裡去了。雜毛小道扯著我的衣袖,說你這朋友若不是得失心瘋,便是中了邪物,迷惑了心神,一葉障目,看也看不清楚,對不對?陸左你怎麼看?我摸了摸鼻子,沈吟,說不定這就是真正的、不離不棄的愛情呢!

  雜毛小道的眼神瞬間變得憂鬱滄桑起來,他顫抖著嘴唇,說:“咱家已經不相信愛情了……”他似乎有著一肚子的故事想要找我傾訴,然而我卻一抬屁股,懶得聽他編排青春故事。雜毛小道屁顛屁顛地跟著我出來,連連抱怨,說我這人沒耐心,一點兒照顧朋友心情的義氣都沒有。

  提了車,我和雜毛小道先回了我在市區的房子歇了腳,商量著去江蘇的日程。

  他說也沒有通知家裡面,不急這一兩天,看他乾女兒朵朵這情況,暫時無妨,先把阿根之事了結了再說。這房子住不了幾天,我又跑了趟仲介所,把房子掛在那裡,看看能不能租出去,補貼一點兒房貸。見時間不早,我也懶得去郊區看一下,反正那兩口子都穩定往我帳戶裡打錢。

  到了晚上六點鐘,我和雜毛小道出了門,然後前往說好的吃飯地點。

  到了飯店,阿根並沒有來,我們等了一會兒,店子裡幾個店員都過來了,一問,才知道阿根去接他女朋友了。我們等到了七點鐘,所有人都到齊了,包廂裡面熱鬧得很。這時門被推開,阿根跟穿一身雪白皮草、挎著LV包包的王珊情走了進來,氣氛頓時一凝。不算江城那一次,我跟王珊情有小半年沒見,她以前對我很信服,我覺得也沒有必要站起來,便坐著招呼他們來我旁邊坐下。

  落好坐,王珊情很親熱地跟我打招呼,說陸哥好久沒見了,不在這小廟裡待著,最近在哪裡發財呢?

  她說著客氣,但是我總能夠聽出淡淡的優越感來,只是點點頭,沒多說什麼。這時候點菜了,一窩人鬧哄哄的在鬧,我乘機打量王珊情:這是一個頗有姿色的女孩子,柳葉眉丹鳳眼,瓜子臉,畫了妝,格外豔麗。她年輕,好像比我還小兩歲,渾身透著生氣。不過許是大半年的職業放蕩生涯,脖子兩側的肌肉有些鬆弛,滿是皺紋,顯然是刺激之事過多,嬌嫩的脖子擴張了。

  這些都是小事情,美醜均與我無關,但是,她周身的黑氣,卻讓我淡淡心驚。

  這個模樣的,顯然也是走了旁門和左道,而且還是很惡毒的那種。如此看來,阿根頭上的黑氣,顯然並不是他撞倒了什麼邪物,而是被這王珊情所感染的;而且,阿根中午的那一番死心塌地的自白,更多的並不是出自于自己的本心。

  我和雜毛小道對視一眼,均感覺:此事定有蹊蹺!


南無袈裟理科佛說:
這是一個大章節哦!新的一卷,新的旅程,多謝大家的訂閱,也謝謝大家的推薦。客氣話不多說,我們晚上見,看看阿根的後續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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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7-11-9 08:07:06




第二章 尾隨

2-12-14 21:00 字數:3474


    好友聚餐,人多眼雜,我倆也不好發作,只是跟著眾人吃菜喝酒。

  我和他們好久不見了,又是年節不久後,幾個鬧騰的老油條一番張羅,氣氛頓時也熱鬧很多,好多人來找我喝酒,叫囂著要把我灌趴,連幾個平時並不善飲酒的女孩子也推開了橙汁,端起了大杯小杯的啤酒白酒,拉著我,纏著要我喝下。

我有金蠶蠱防身,自然來者不拒,豪邁地飲酒,大口的喝。

  雜毛小道倒也沒有閑著,不到半個小時的時間,就跟一個新來的小妹聊得火熱,拉著人家潔白細嫩的右手,觀起掌紋來,最後,還把人家的手機號碼和QQ號給弄到了手裡。

 他倒是一點兒都沒有變。

  一番痛喝,本來還有下半場K歌環節,但是幾個主力隊員都相繼被我灌趴下,溜到了桌子底下去。到了晚上九點多鐘的時候,我肚子漲得難受,跑去廁所裡放水,出來的時候,正好看見王珊情靠著光潔的牆磚,一臉興致地大量出來的我。她今晚並沒有喝酒,只飲橙汁,但是小臉兒卻緋紅,鼻翼張合著,紅唇抿著,似乎在期待著什麼事情的發生。

  她的眼睛像一汪瀲灩的秋水,含情脈脈地看著從衛生間出來的我。

  我看著她,等待她說話。

  她沈默了一會兒,突然跟我表白道:“陸哥你知道麼?其實我喜歡的是你,我一直都很喜歡你,為什麼你連一眼都不看我呢?小美那個騷貨天天纏著你,你又不理我,所以我就選擇了明宣。可沒想到,明宣是這麼一個狠心的小白臉,居然讓我出去做小姐養他?好吧,我養他,沒想他居然拿著我賺的錢,又去泡了一個少婦!現在我解脫了,陸哥,我跟你好吧。嗯……好不好?”

  說完,她朝我撲過來,居然想要來抱住我。我萬般沒有想到她會對我說出這麼一番話來,聽到耳朵裡,我第一感覺當然不會是雀躍,反而很刺耳,有一種陰謀的感覺,她這一撲來,我連忙閃開去,躲進了男廁所,隔著門縫,我冷冷地對她說這是幹嘛?耍騷麼?要記住,你現在是阿根的女朋友了,不再是以前的那個小姐了,我也不是客人,請自重!

  她一抱未曾得手,眼淚便垂了下來,堵著門,花容慘澹地抽泣,說她喜歡的就是我,阿根只是被他追得感動了,才答應的他。她說陸哥你要也是喜歡我,今天晚上我們就在一起吧?

她說話,還呼著氣,朝我吹來一股甜香的味道,很熏,這味道我不熟悉,但是肚子裡的某個小東西立刻興奮起來,本打算長睡的它吱吱叫喚,居然想要破體而出。

  我當然不敢讓金蠶蠱貿然出現啦,只是把門關上,叫她快走開。

  我知道,這一幕要是讓阿根看到,那可就真是兄弟都沒得做了。

  關著門,我在裡面待了五分鐘,這時候有人來開門,被堵住了,開不開,便猛敲門,放勁地擂,罵罵咧咧,我聽聲音是中午跟我通電話的那個老油條,把他放進來,問外面有人沒?他奇怪,說沒有啊?哪裡有人?憋得難受,他解開褲子放水,一邊問我在躲誰麼?我搖頭,說不是,洗完手跟他一起返回了包廂。

  進來後,我特意看了一眼王珊情,只見她補了妝,若無其事地正在跟阿根咬耳朵,正眼都不看我一下,讓我心中生疑。

  我坐下來,見幾個人都喝高了,便提議今天的場子就到這裡了,大家都散了吧。
聽了我的話,除了幾個醉漢,所有人都紛紛呼應,說今天喝得夠暢快的,特別是陸哥,來者不拒,喝了不下於3斤白酒,居然頭不暈眼不花,精神抖擻,何止是厲害,簡直是厲害。我和阿根去櫃檯結帳,有王珊情管著,加上大家的主要火力都集中在我身上,他喝得也倒比較少,我正想拉著他說剛才那回事,王珊情跟了出來,形影不離。

沒有機會單聊,我說不出口,只有作罷。喝酒了不能開車,我叫來幾輛計程車把店員們送回去,又叫了一個代駕公司的師傅幫我們開車。阿根也有車,自然由王珊情負責把他送回去。大家揮手紛紛告別,看著這些熟悉的人鑽入車中,然後滑入璀璨迷離的夜色中,雜毛小道問我怎麼搞?我盯著阿根那車子緩緩轉向東行駛去,說一萬年太久,只爭今朝,今天要不把這為禍人間的小騷蹄子給蹶翻了嘴,阿根只怕要被騙得賣屁股了。

 雜毛小道哈哈大笑,說他不是還有一個有錢的大表哥麼?

他這麼說,我倒是好久沒見顧老闆了。

  見車走遠,我和他趕緊上車,然後跟匆匆趕來的代駕師傅說跟上那輛黑色的別克凱越。這師傅一看就是個沈穩之人,也很有職業操守,不問緣由,打著方向盤,朝著遠去的阿根他們跟蹤而去。看樣子王珊情是新手,開得也比較緩慢,所以倒也不至於跟丟,一路行,繞了小半個城區,來到一處居民區,車子停在樓下,我看著他們停好車進去,便把錢結給那個師傅,把車停在路邊,拜託他打的回去。

  代駕的師傅離開之後,我和雜毛小道討論起所知道的邪門法術中,到底是什麼,可以會讓阿根有這種改變?

雜毛小道說阿根這傢夥,平日裡正正常常、神清氣爽的一個人,操持這麼兩家店子,勞心勞力,多少也是個精明的人,看眼神,不呆滯,顯然不是中了迷魂術,也不是藥,排除大部分黑巫術,那還有什麼?果真是那小妹兒“媚”力過人,床技突出,將你這兄弟迷得頭腦發昏?

  我們都很疑惑,很多神奇的東西,說穿了其實並沒有那麼厲害,比如十二法門中記載的“手入油鍋”、“靜室聽靈”、“召喚活物”等等,當時或者很神秘,現在看也就是一些偷樑換柱的魔術。比如佈道、占蔔、圓夢之類的,也不能說全不用,但是至少只要能夠運用現代心理學的內容,都是可以抽絲剝繭地分析透徹的。

如何讓一個人對自己產生興趣、好感並且最終愛上自己,深愛、唯命是從,在這一領域,我個人認為,雜毛小道比我的經驗要豐富很多,有時候求教,多多少少,都涉及到了心理學的範疇。憑著自身的魅力和對心理行為學研究的節奏把握,是很容易攻入一個異性的心房的——這一點,雜毛小道做得十分不錯,要不然以他那那副全真道第六代掌教宗師“尹志平”的猥瑣長相,也定然不會大殺四方,禍害了許多純情少女(也許有少婦)——當然,更多的時候,這位仁兄還是習慣用錢來解決問題,簡單、粗暴,且高效率。

  我們討論了一番,沒有結果,蕭克明的毒癮又發作了。

他篩糠一樣的抖,腦門子冒冷汗,肌肉抽搐起來,十分恐怖。他哆嗦地說讓我自行其是,然後雙手捧在下腹處,作甕狀,開始練起靜功來。

  我看著他不斷顫抖的發白嘴唇,歎氣,這世界上有賭癮的人多如牛毛,但是能夠像他這麼淡定的,我想應改屈指可數吧?我印象最深的是99年熱播的電視劇《永不瞑目》裡的肖童,第一次對毒品有著深深的恐懼。而阿根,他這個樣子,卻是中了精神毒藥……

  雜毛小道睡了,我怎麼辦?

  這裡是阿根新買的房子,給王珊情的,店子裡的人沒有一個人來過,我如果不是跟蹤他們而來,連住哪裡都不知道,更別說住幾樓幾號。單身潛入,不現實,樓下有物業保安,有監控錄影,而且我又不是超人;要麼,直接打電話告訴阿根,進去跟他談談——這顯然更不現實,告訴他女朋友把我堵在廁所門口求愛?還是告訴阿根他是被王珊情作了手腳,昏了頭?

  正因為是被動了手腳,所以一旦涉及到王珊情,阿根聽誰的,這個用屁股想,都能夠知曉答案。

  到時候,恐怕真是像阿根說的那樣,兄弟都沒得做。

  我頭疼了一陣子,沒有辦法了,只有合十雙掌,輕聲念叨道:“請金蠶蠱現身,請金蠶蠱現身……”胸口處傳來一陣冰涼,肥蟲子探頭探腦地露出來,一副睡意未酣的樣子,我拿出剛才吃飯時帶出來的半瓶白酒,它毫不客氣地鑽了進去,一陣鯨吞海嚼,出來時似乎還打了一個飽嗝。

  我把事情跟它講,它沒理,反而是爬到了閉目打坐的雜毛小道臉上,肥肥的身子蠕動著。

  一眨眼,這廝居然順著雜毛小道的鼻孔爬了進去。我大吃一驚,這是什麼情況?這小肥蟲子是準備另投門庭,搬新家了麼?當金蠶蠱的尾巴在老蕭的鼻孔中消失的時候,他才有感覺,睜開眼睛,看著我,一臉驚恐,問怎麼回事?我說我不知道唉,他大怒,說你家的蟲子,你不知道?這東西你也不管管?
我一臉的汗,問那狗東西爬到那裡了?

  他手在胸口上指,一會兒指胃,一會兒指肺,過一會兒指到腦子上。

  我兩個驚恐了半天,像一對酒醉之後醒來發現彼此都赤身裸體躺在床上的狗男男,有一種超出思維範圍的驚恐。肥蟲子不肯聽召喚,我也溝通不上,偶爾連接,資訊都是“好吃、好吃……”之類的,我們都很茫然地對望,大約五分鐘,雜毛小道大叫一聲“啊”,這一聲顫抖著,孕育著恐怖、驚悚、彆扭、難過……以及一絲小小的興奮,很難想像出人類的語言能夠包含這麼多感情,我著急了,問怎麼回事?

  雜毛小道臉發黑,抿著嘴巴不說話。

  這是他少有的沈默。過一會兒,金蠶蠱從座位下面溜了出來,搖晃著,從車子的縫隙中擠了出去,先是嗅了嗅阿根的車子,然後往上升,消失在我的視線中。我拍了拍雜毛小道,問他沒事吧,他回過神來,說沒事,話說你的金蠶蠱,平時也喜歡這樣?

  我不知道他說什麼,問那樣?

  他沒問了,直接打開車門,跑到路邊去吐了起來,那聲音,何其之悲壯。

  我不理他,閉上眼睛,集中精神,用念頭去聯繫飛往阿根和王珊情的住處,去探尋那個王珊情,到底使了什麼手段,讓阿根鬼迷心竅,心甘情願地付出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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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7-11-9 08:07:20








第三章 有一蠱叫做至死不渝

2-12-15 08:00 字數:3250


    黑暗中,呼吸平緩,入定,將自己的心神放到一個空想假定的區域。

    玄之又玄,眾妙之門。

    漸漸的,有物體的輪廓在腦海中浮現,像素描、簡筆劃,三三兩兩地勾勒,東一筆、西一筆,越來越生動,越來越明朗,最後,我看見了一個臥室,一張大床,上面有一對男女在****(PS:好吧,介於男主角是我的朋友,在此便馬賽克一下)

  這裡提一點:“神遊物外”這件事,是絕對真實的。高明者甚至可以用念頭去寄託算命、知曉真相,或者比如走陰;連最普通的人都有經歷過——你是否會覺得在一個陌生的地方,自己卻曾來過?是否會覺得今天發生的事情,好像經歷過?是否會覺得某個親近的人說的話語,自己其實已然知曉?——這便是,差別只在於有意識、無意識兩種情況而異!

  好在肥蟲子對這種事情並沒有多大的興趣,它繞了一圈,從廚房的換氣扇中進入。

  很顯然,它對於我給的命令,一向都看心情。雖然剛才已酒飽飯足,但是在它進入雜毛小道身體裡的時候,我吼了它,它不爽,便飛啊飛,並不理我,自顧自地在房間裡面遊竄起來。我與它雖是共用視野,但是角色轉變卻極不適應,感覺一下子掉進了巨人國,所有的東西都變大了無數倍,它飛得也快,我卻是個從來就沒有坐過過山車的人,這一下,頭暈腦脹,幾乎也想吐了。我總算是知道以前高考時報考飛行員時各種變態的檢查,是為什麼了。好在這傢夥也懶,沒飛多久,就停留在客廳的一個檯子上,趴在一個紅蘋果上,不再動彈。

  它待的地方,叫做神龕。而這蘋果,顯然是一個祭品。

  我心中的懷疑更重了,神龕這東西,若出現在老家或者此地的一些中老年居民家裡,也許正常,但是現在的年輕人,家裡裝修哪裡會弄一個神龕?還擺上香爐、供奉香燭、祭品……那可真的是驢唇不對馬嘴了,這種破壞裝修風格的事情,倒是真讓人感覺古怪了。臥室內依然大戰正酣,我也沒有偷聽別人房事的習慣,就讓金蠶蠱留在那裡待命,自己收回心思來。

  雜毛小道吐了回來,意猶未盡地抹著嘴,見我睜開眼睛,問怎麼樣?
  我說在做少兒不宜的事情呢,他兩隻眼睛發亮,瞬間就從剛才的心理陰影中走了出來,忙問戰況如何?我說滾球吧,這種事情誰喜歡看?雜毛小道一臉羨慕,說我養了一隻寶貝蟲子,別的不說,光這一個“偷窺”功能,就足以羨煞旁人,有了它,往後閑著無聊的時候……嘿嘿嘿,其樂無窮!

  他臉上露出難以掩飾的猥瑣笑容,就像剛剛偷到雞的黃鼠狼。我汗顏,果真是“一樣米養百種人”,也只有蕭克明這猥瑣道士,才能夠挖掘出這種功效來,開著玩笑,又談起剛才金蠶蠱為什麼失控鑽入他體內。雜毛小道說他被小肥肥鑽了這麼一圈,感覺渾身都得勁,舒服極了,好像蒸了桑拿一樣,毛孔舒張,剛才還特別難受,後來吐了一番,神清氣爽,一點兒毒癮發作的症狀都沒有了!

  我說莫非這金蠶蠱把你老蕭體內的毒癮,當成了美味,所以才弄的剛才一出?
  蕭克明吃驚,說這怎麼可能?毒癮毒癮,這可是一種精神式依賴症狀,又不是解毒解蠱,怎麼可以?

  他想了一想,又說:“說不定可以哦?金蠶蠱屬於半靈體,能夠迷幻人的心志,作用於精神,說不定也能將這毒癮給戒呢?艸,那個狗曰的巴頌,不但浪費了我唯一的雷符——那可是我師叔公留給我的最寶貴的一章啊!還給我種下了這毒癮,把他的血衣燒了化灰,和水服下也沒有用。你看我這幾天難受得,有時候直想死去。也好,每天鑽一鑽,生活更健康。只是……嗯,嗯,能跟你家蟲子商量一下,能不能不要走錯路?”

  ——————

  半小時過後,金蠶蠱傳來了消息,有情況,我立即入定,將心神溝通過去。景物由朦朧變得清晰,只見王珊情穿著藍色的絲綢睡衣,跪坐在神龕前面,三炷香點燃,青煙嫋嫋,紅雞蛋、蘋果和黃色的柚子擺整齊,然後她嘴唇在嚅動,似乎在念叨著些什麼。她拜,不斷地叩首,樣子像一個虔誠的信徒,而她,則是在朝聖的路上,一路荊棘,風雨無阻的前行者。

  她這凝重的叩拜有些讓我吃驚,因為她每一次叩首,身上的黑霧便弄上了一分。

  神龕上祭拜的是什麼?是一尊黑色金邊的小雕像,木質的,三頭六臂,三面青黑色,口中吐火,忿怒裸體相,座下有蓮花,觀音大士的那種,但是是黑蓮,共計十二瓣。花開,跌坐其間。一面“喜”,一面“怒”,一面“癡”,栩栩如生。見多了神像,都是些菩薩、天尊,如此惡鬼像,倒是也少見,也不知道是在哪裡請的,一看著就有些邪門。

  我聽不到王珊情說什麼,好像是一種經文,也好像再說著什麼平常的話語,祈禱。

  香燒一半,她站起身來,然後折回了臥室裡,肥蟲子跟在後面而去。

臥室裡阿根已經酣睡,他本來便喝了些酒,剛才也是辛勞了,眼睛緊緊閉著,嘴巴半張,想必呼嚕聲也震天響。房間裡大半的區域是黑色的,床頭燈開著,照著暖暖的黃色光芒,王珊情坐在床邊,仔細地看著阿根。她眼裡並沒有絲毫愛意,冰冷得徹骨,仿佛在看一個毫不相關、甚至痛恨的人。過了一會,她猩紅的嘴唇張合,不知道說些什麼話語。突然間,從王珊情敞開的真絲睡衣胸領裡,溜出一條鼻涕蟲一樣的生物來。

  這東西身子扁長,黑褐色,渾身滑膩,有粘稠的血漬附在表皮上,有兩對觸角,像去了殼的蝸牛。它一出現,金蠶蠱就莫名其妙地衝動,要不是我死命攔著,這餓死鬼早就沖上去開吃了。這鼻涕蟲從王珊情前傾的乳溝處出現之後,便一直爬,爬到了她的眉心處,開始叫喚——我聽不到聲音,但是能夠感受到金蠶蠱接收的頻率。

  令人恐怖的事情發生了,隨著這鼻涕蟲的叫喚,阿根閉合的雙眼莫名就睜開了來,雙瞳無神,呈現出白色的迷離,直挺挺地就像一個僵屍。接著,從他血紅色的眼外肌中,突然擠出了一對粉紅色的肉芽來。這肉芽就像醫學透鏡裡面的鼻息肉,一小坨,長長的,最頂尖是圓頭,左右搖晃,上面有一個淡色的小泡泡,好像蘊含著空氣。

  阿根的雙眼之下,居然憑空長出了一對肉芽來,如同山坡上的向日葵,以垂直的方向,緊緊朝向了王珊情額頭上的鼻涕蟲。那蟲子動,這肉芽便動,緩緩地移著方向,仿佛有生命一般。

  這種奇怪而恐怖的景象,讓我一下子就想到了被排斥在十一類蠱毒之外的另外一種蠱。

  情蠱。

  十萬群山的深處,神秘的昆蟲繁衍生息,苗女多情,采之放于玄牝門中溫養,每月鮮血浸蝕,于初夜種“子蠱”于男方身上,這一手法,便是情蠱。情蠱之所以沒有排在十一類蠱毒之中,這也是有原因的。為何?蠱毒蠱毒,一般來講,蠱毒不分家,但凡被稱為蠱的,都是有一定的毒性。然而情蠱的重心卻並不在於害人,而是用迷惑力來維持一段情感的契約。這一點,幾乎完勝大部分蠱毒。

  “蠱惑人心”,說的就是情蠱,可見其名氣之大。但是它的缺點在於,以身體養蠱的人,長期受情蠱本能的感染和侵蝕,眼睛會發紅,內分泌失調,雄性激素增長,易怒、暴躁不安,而且容顏會衰老得快——雖說養蠱者最終都不免會加速衰老(PS:金蠶蠱不會),但是給自己種情蠱者,尤其快速。情蠱的名氣是如此之大,以至於很多人都以為養蠱的都是女人,在西南苗疆,經常會把養蠱女稱為“草鬼婆”,傳女不傳男,所依據的,大部分都是情蠱而言。

  這是一個神秘的東西,連我都不知道如何解、如何放、如何破……

  畢竟,在我們那一帶,並沒有這種蠱的存在。

  哪裡有?湘西四縣,雲南大理、黔西耶朗故地以及川蜀大巴山一脈,均有傳聞,喧囂塵上,路人皆聞。

  王珊情附下身子,伸出舌頭舔了一舔阿根的鼻尖,額頭中的鼻涕蟲(情蠱)便順著這張狐媚的臉兒爬下,遊過挺秀的瓊鼻、猩紅的紅唇、粉嫩的舌尖,然後蠕動到了阿根的臉上,一路留下清亮的分泌物,最後,停在了阿根的眼睛下面,舞動著柔軟的觸角部位,輕輕舔食著阿根眼睛的小肉芽上。這小肉芽就像被灌溉了有機糞肥,興奮地舞動著,不時地輕輕戰慄。

  這肉芽便是子蠱麼?

  隨著這子母情蠱的舔舐,阿根頭上的黑氣愈加的濃重,在敏感的金蠶蠱視角,幾如墨汁。我心中狂跳不已,不,這並非是情蠱那麼簡單而已!這不是!聯想到了晚上廁所裡王珊情堵住我說得一番話,前面的真假未知,但是顯然後面的所謂“她不喜歡阿根”,這是必然的。情蠱只有情根深種的女子才能夠施展,不然,便是……是啦,這個女人,是在吸食阿根的生命力!

  謀財……害命!——她倒是打得好算盤。

  這死女子到底是去哪裡學的邪法?竟然害到了我朋友的頭上來,我再也忍耐不住了,睜開眼睛,推開車門就往下沖去——今天,看我不弄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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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7-11-9 08:07:38






第四章 風輕雲淡的情蠱事件

2-12-15 21:00 字數:3987


   我們很快就沖進了樓裡,然後被值班保安攔住。

  沒有門禁卡,上不了公寓去。我無奈,只有誆他說是員警辦案,他不信,說要拿正件來。雜毛小道從後邊過來,一拍那保安的肩膀,保安扭頭過去,人便呆滯了。我大驚,問這是什麼邪門法子,定身術麼,忒霸道了?他得意地展現出手上的液體,在那保安鼻子下面又抹了抹,說聽過“…………”沒有?

  我搖頭,他很不屑地罵我土鼈。

  我們很快就來到了阿根家的門外,面對著關閉的門,我瞅雜毛小道,他聳聳肩,說這是雞鳴狗盜之輩的伎倆,無量天尊,他可是堂堂的茅山道士,正經人。我好久沒聽他自吹是正宗的茅山道士了,乍一聽感覺怪怪的。那怎麼辦呢?我們又不是朵朵,能破門而入麼?

  好在肥蟲子給力,我正愁著,門喀嚓一下就開了,它鼓著不合比例的薄翅朝我飛來,我瞪了它一眼,它轉向,親昵地趴在了雜毛小道的髮髻上。老蕭的臉立刻變成了豬肝色,渾身不自在。

  我們三步兩步,便沖進了臥室裡。

  門驟然被打開,見有人進來,王珊情大吃一驚,驚聲尖叫。那條鼻涕蟲一般的情蠱受驚地跳起來,像野地裡的兔子,朝她胯下爬去。她回過神來,見到是我,又見到雜毛小道在,心中的忐忑緩解了一些,下意識地裹緊睡衣,怯怯地問怎麼回事?我們怎麼進來的?

  我冷笑,說你做了什麼你不知道?還問這些?

  她裝傻,說不懂,你們都是阿根的朋友,為什麼擅自跑到我們的臥室裡面來?朋友妻,不可戲!她說著,眼睛一轉,一雙眸子頓時多了幾分光芒,她嬌笑,說哦,陸哥你還記得我剛剛說的話啊,瞧你這人,真是個急性子,剛才裝斯文,這會兒就找來了,還帶了一個伴兒……呵呵,是要一起麼?

  我上前兩步,一把掐住她嬌嫩地脖子,毫不憐香惜玉,伸手就扇了丫的四個大耳刮子,啪啪響,我停下手後,她嬌嫩的雙頰一瞬間就變得青腫,嘴角溢血,她懵了,反應過來時暴怒,張牙舞爪地要來抓我,撓我,口中大罵“罵了隔壁”、“老娘跟你拼了”之類的話語,我伸長手,離遠一點避開臉,然後手上漸漸用力,死死的掐住她的脖子,讓她呼吸不暢,近距離地體驗死亡的快感。

  她終於恐懼了,從悍婦的潑辣中敗退下來。

  她像個受驚的小鹿,眼睛裡瞬間就留下了青朦的淚水來,我稍微鬆開了些力道,她長長呼了口氣,抽噎著,說你,你怎麼能夠打女人呢?你這個畜牲!

  我心中的冷意連自己都哆嗦,儘量讓自己的語氣變得平淡些,說:“我很奇怪,阿根沒有跟你講過我是個養蠱的行家麼?你居然還敢出現在我面前,還敢勾引挑逗我?是肆無忌憚,還是想一決高下?你腦殼進水了麼?我這一輩子,都沒有打過女人,從沒有!因為我覺得,這是作為一個男人的基本素質,但是今天,我壓制不了心中的怒火,你,是我第一個打的女人,或許,是我殺的第一個女人——因為,你嚴重傷害了我的朋友。”

  說完這番話,我鬆手,重重地把她推到床上。

  王珊情摔在床上,席夢思的彈簧將她反震,胸口波濤洶湧。她伸手一拉,阿根醒了過來。

  看見房間裡的不速之客,雖是朋友,但是在如此私密的地方,阿根自然是大吃一驚,一邊用蠶絲被裹住自己光潔溜溜的身體,一邊不善地朝我問:“陸左,這怎麼回事,你們怎麼跑到我家裡面來了?”王珊情鑽進阿根的懷抱裡,像小貓,也不說話,只是委屈地說:“老公……”她鼻音拖得很長,嗲,顯得很委屈。我們聽著很噁心,而阿根卻一陣的色授魂迷,更加憤怒地看著我。

  確實,我和在旁邊打醬油的雜毛小道就這樣站在他的床前,像是來抓奸的幹活。

  我歎了口氣,王珊情這女人是聰明,她把阿根弄醒了,別的不說,我肯定是不能毫無顧忌地打她了。我跟阿根說穿上衣服吧,他把床頭的睡衣穿上,一下子就沖上來,抓著我的衣領,憤怒地指著王珊情的臉頰問是不是我打的?王珊情“嚶嚶”地哭泣著,也不做聲,然而這聲音卻更使得阿根的情緒激化,擰我的衣領,越發的緊了。

  我淡淡地看著阿根,說這幾年的兄弟了,就不能聽我解釋一下麼?

  他喘著粗氣,使勁地推開我,說你說啊?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以後兄弟都沒得做!

  我笑,知道他中了蠱,也不生氣,指著在床上哭得花容慘澹的王珊情說道:“阿根,我的兄弟,跟我講一講你跟她怎麼在一起的經過好麼?”阿根一愣,眼睛望下看,顯然在回憶,然而過了幾秒鐘,卻想不起來,頭痛,像是記憶斷片了一樣,一片茫然,於是不耐煩地說問這個幹嘛?有意思麼?我盯著他的眼睛,是很正常的瞳孔,是黑色,裡面有我的樣子,便說阿根,你被她下蠱了。

  阿根一愣,轉而大笑,說開玩笑了吧,小情正正經經一姑娘家,會下什麼蠱?

  我和雜毛小道一頭黑線。

  果真是情人眼裡出西施,熱戀中人最完美,王珊情要是算正正經經的姑娘家,叫其他的失足婦女情何以堪?這女子在笑,很隱秘,但是我看見了她上翹的嘴角。顯然她以為阿根在,我們就拿她沒有辦法。我不理阿根,問王珊情,這情蠱,哪裡學的?

  她裝傻充愣,說什麼情蠱,她聽不懂我在說什麼。

  雜毛小道跨上前一步,作一揖,說女居士,別浪費貧道的時間了,我們都是明眼人,一天到晚都忙得屁股冒煙,耗不起。些許把戲,你招了,便留你一條性命,若不招,蠱死人亡這慘劇,免不了。她抵死不承認,阿根擋在她面前,臉色蒼白,嘴唇顫抖,警告我們不要太過分,趕緊走,不然他就報警了。

  我搖了搖頭,歎氣——自作孽,不可活也。

  吹了一個響亮的口哨,趴在雜毛小道頭上的肥蟲子立刻飛臨王珊情的面前,發出吱吱的叫喚聲。而金蠶蠱的一出現,阿根和王珊情都大吃一驚,不知道說什麼好,接著,王珊情的臉倏然就變得潮紅,眼睛裡又是興奮、又是痛苦,流淚,然後又有壓抑不住的呻jjjjj吟聲,從喉嚨深處發出來。

  隨著這高高低低的呻吟聲出口,她的睡袍由下往上一陣蠕動,那條醜陋的鼻涕蟲,就沿著她的身體爬到了敞開的領口處,吱吱地叫喚著。

  別人聽不出來,我倒是能夠感覺到這蟲子的叫喚中,有臣服、害怕和求饒的意思。

  阿根看到這麼一個東西從王珊情身體的某個地方鑽出來,嚇了一大跳,一下子跌坐在床上,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我,一下子懵了,結結巴巴地說:“這是怎麼回事?這是怎麼回事?”他的表情,好像看見了世界末日,整個世界觀都奔潰了。我死死地盯著王珊情,說還不趕快把阿根身上的子蠱給取出來?

  王珊情癱軟在床上,呆呆地望著眼前這個肥碩的蟲子,怎麼也想不明白自己的,怎麼就這麼脆弱。

  她喃喃自語,說不行了,不行了,子蠱一旦種上,這輩子都是不能解開的。

  我冷笑,說你娘個希匹的,一輩子,你這種搞法,阿根活不過兩年,你這不但是情蠱,而且還是能夠能續命的良方——截取阿根的精元,給你這個臭娘們續命!夠狠毒的啊?到底是誰教你的?她臉色蒼白,就是不肯說,我手一揮,金蠶蠱飛臨到了她的胸前,像蜜蜂一樣跳“蜂舞”,而那鼻涕蟲則猛甩著頭,痛苦尖叫起來。

  這蟲痛苦,她便也難受,太陽穴處有青筋繃起,與那蟲子的痛覺感同身受。過了一會兒她哭了,說她說,她說,別念“緊箍咒”了。我和雜毛小道對視一笑,看來金蠶蠱倒也是爭氣,一下子就能夠把這傢夥弄著貼貼服服的。

  在我們三個男人的注視下,王珊情陷入了回憶中,說起她去年十一月份,跟男友分手後回家,去人家裡面做客的時候,被隔壁村子裡的一個紅眼老太婆給下了蠱。後來發作了,才知道,是那個草鬼婆下的,然後就去求她,結果就會了(這方法,通常都是草鬼婆找傳承的路子)。她學藝功成,尋思著來東官找我,後來聽說我跟一個色jjj咪jj咪的道士在一起,恐怕有些困難,就跑到了江城那邊的酒吧一條街,做了段時間的皮肉生意,而後在QQ上聯絡到阿根……之後就給阿根下了蠱,便好上了。

  我凝視著她,說她還是沒說,為什麼要壞阿根的命?

  她雙手捂著臉,不說話。

  我自然不會相信她的這一番話,只是冷笑,轉而看向阿根,問他怎麼看?阿根自然是一臉的不敢相信,也不說話,青筋暴出來,生氣,也不知道生誰的氣。我們陷入了沈默,然而肥蟲子顯然並不體諒這尷尬的氣氛,一下子飛到了阿根的臉上,爬到眼睛處,吱吱叫喚了兩聲後,從阿根的眼瞼下麵便流出兩道膿血來,也有肉芽,順著流下。它也不客氣,三口兩口把這些全部都嚼了,又飛到王珊情的胸口,把她乳溝處的鼻涕蟲一把叼起來,像小雞吃蟲,喀喀喀一下子就吃完了。

  整個過程,情蠱一動也不動——如此簡單!

  這情蠱一進了金蠶蠱的肚子,王珊情就哇地吐了一口血,神情萎靡,臉若金箔般黃,一下子就垮了下去,癱在床上。阿根本待習慣性地過來扶她,手伸到了一半,頓住了,如夢初醒地看著躺在自己床上的這個女人,回想起剛才的場景,哇地一下,居然將晚間吃的酒菜,一下子都吐在了王珊情的頭上。

  一時間那經過胃部黏液處理之後的湯湯水水,全部都掛在了這個惡毒女人的腦門子上,格外滑稽和可笑。

  房間裡本來有一股淡淡的苦栗子味兒,是男女歡愛激情之後的味道,被阿根這麼一弄,倒是沖淡了不少,只是難聞得很,我摒住呼吸,後退一步,看著王珊情。情蠱與本名蠱一般,都是直接與寄主共生共榮的,金蠶蠱貪吃,一下子把這情蠱給嚼了,那麼王珊情這次不死,人也要脫一層皮吧。

  不理癱軟在床上的王珊情,我、阿根和雜毛小道來到了客廳,商量這件事情怎麼處理。

  阿根終究是老實人,雖然情蠱已解,但念及他跟王珊情這露水夫妻也做了好幾個月,有些苟且的情誼在,一時間也狠不下心來,還關心的問我那女子到底有事沒事?我說沒事,不過解情蠱,就像打了胎,得虛弱幾個月,而且還黴運纏身。要不要報警?我手機裡,倒是還有一個歐陽j官的電話。阿根說別,算了,趕走了事。

  他輕輕地歎息,不知道是在可惜這一段開始的愛情,還是在歎息一個女孩的墮落。

  “我愛你,但是你卻愛著他。”——世界上大多數淒慘的愛情多事如此。

  我說可以,但是這房子是他的積蓄,不可不要。完了之後,我再送他一張符紙,用金蠶蠱之血滴上,保百蠱不侵,以防止這種事情的再次發生。

  他說好,沒問題。

  我們當夜就把事情辦妥,逼著王珊情簽署好戶主變更協定,讓阿根明早帶她去過戶,之後便把她給打發走。第二天,由我坐鎮,幫著阿根搞定了所有的事情,在把王珊情掃地出門後,托了個朋友弄來兩張火車票,準備前往江蘇金陵,再輾轉去茅山附近,拜訪雜毛小道的家人。

  臨行前我打電話給郊區租房的尚玉琳和宋麗娜這兩位房客,沒通,只得作罷。


南無袈裟理科佛說:
今天的章節就到這裡結束了吧。東莞事了,我們準備去探尋雜毛小道的身世。不過,這一路上可是風波不斷,“憎惡印記”這東西實在是太讓人反胃了,還記得矮騾子的呐喊麼?“顫抖吧,人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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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7-11-9 08:07:49




第五章 火車上的三個故事

2-12-16 00:31 字數:3495


    二月下旬,元宵剛過,我和雜毛小道踏上了北上的火車。 
 
    春運票緊,那朋友也實在搞不到臥鋪,好在我倆都不是那種講究人,朋友給了兩張硬座,便拿著,提著簡單的行李和路上一些吃的,我們擠上了火車。沒人送,阿根剛醒來,很多東西要搞,被轉移的資產也要收回。而王珊情已經被掃地出門之後,消失無蹤,沒有人知道她去了哪裡。

  我其實還是蠻好奇的,想知道這個女人到底是怎麼學會的情蠱——未必真的是被隔壁村的人教的?這我信,便真的蠢了。只可惜,敏感時期,不太想去觸動阿根受傷的心靈,又要尊重他的意見,只有作罷,不提起。

  節後是春運的高峰期,火車上人擠人,好不容易坐下,電鈴長鳴,窗外的景物往後退去。忙碌這幾天,我和雜毛下道也很少有交流溝通的閒暇,便坐下來將最近的資訊交換。當我談及剿滅矮騾子時,被那頭人種下了惡毒的憎惡印記,他有些驚異,看著我雙掌中滲入肌膚的藍色印記,眼中有些驚奇。他說他倒是知道一些類似的生靈,但是矮騾子,向來都只產於西南十萬大山之中,不出世,所以也未曾聽聞。

  世間之大,果真是千姿百態,無奇不有。

  我翻開手掌,微笑,說也罷,雖然經常招惹些邪物,但是凡事有利也有弊,換個思維,這手用來拍鬼,倒也厲害。

  我們兩個說著話,對面有兩個女孩子“噗嗤”一笑,樂不可支。她們是兩個大學生,左邊一個長得還不錯,我們過來的時候打了個招呼便不理了,只是低聲談話。而笑的是右邊的那個,長得一般,臉上有些小雀斑,眼睛眯著像月牙,便有了些可愛。雜毛小道是個順竿子的猴,立刻與她們攀談起來,我知道了左邊的這個漂亮女孩叫做古麗麗,右邊的這個叫做秦雯,都是武漢某大學的學生。

  雜毛小道穿著一身道袍,一副高深得道之士的狗屁模樣,聊了一陣,兩個女孩子躍躍欲試地請他幫忙看手相,雜毛小道也不推辭,便樂滋滋地摸著女孩子的小手,忽悠起來。我則不理,閉目養神。

  鄰座坐著好幾個漢子,也是臨時湊成的一堆,磕著瓜子,便聊起天來。

  出門在外的人,除了國家大事,大多都喜歡聊些奇談異聞。有個操一口湖南腔的漢子,一口小酒抿著,便說起這麼一件事來。他來自湖南岳陽洞庭庫區,那裡是洩洪區,每次“走龍”,他們那裡就遭一次災,雖離市里比較近,但是也窮,所以他才會不得已出來,在外奔波。

  這些先不提,講一講98年“走龍”的事情。

  什麼是走龍呢?老輩人常說大河大江裡面都有龍,龍翻身,則水漲,龍走動,則發洪水。98年那場特大洪水,許多人都記憶猶新,長江、松花江、閩江、珠江各大流域都出現洪峰,其間湧現了多少可歌可泣的英雄事蹟,也湧現了一大批豆腐渣工程和貪官……這都不提,說到他們家鄉洪水退去,便聽說黃沙街鎮子外的河灘上死了一條蟒蛇,都好奇去看。哪知到了那裡一看,村子裡去的所有人都嚇了一大跳——這條蟒蛇足足有二十幾米長,信子都兩米,遍體黑色,鱗片有巴掌一樣大,那蛇頭水缸大,看著慈眉善目,頂上還長有一個包,是肉包,又像角。

  附近有好多迷信的老人當場就跪拜,喊龍神爺爺,有人搬來木台鋪上紅布,香燭供奉。  傍晚的時候來了一個扛幡子的算命先生,從東邊來,他告訴大家這條大蛇是條蛟龍,沒有褪去九層皮,便不是真龍,暴戾得很,因為莫名慘死,有陰靈在,必會為禍一方。要大家集資,湊錢修座廟,香火供奉,平息怨怒。那時節的人,看熱鬧的也有,但是迷信的不多,偶有一些年歲大的人回應,也沒有油水,於是作罷。而且那條大蛇第二天便不見了,稀奇得很。

有人說是上頭來人把這蛟龍運走做研究去了,有人說是那蛇自己復活回水裡去了,也有人說是有高人來盜龍屍,妙手空空了。一時間說法紛紜,也沒有個準確的說法。

  他說到這裡,旁人插嘴問現在的那裡,是不是常常有古怪邪異的事情發生。

  他笑了笑,說莫得呢,最近還聽說政府要搞搬遷,把他們搬到好的安置區裡,一人賠十萬,好著呢。這可是大喜事。

  這漢子說罷,立即又有一個來自山東的魯南商人湊趣,說他也說一個,關於狼人的故事。旁人紛紛起哄,說莫講莫講,要是拿好萊塢電影的情節來忽悠俺們,儘早收口。這商人大怒,說我就講,愛信不信。

  他說這不是他的經歷,而是他老婆娘家的傳說。

他老婆娘家在山東高密,高密可是個好地方,自古就有“糧倉”、“棉鄉”的美譽,人傑地靈,古時候的晏嬰、鄭玄、劉墉,便是高密三賢(莫言還沒或諾貝爾獎的時候,連家鄉人都不知道他)。他老婆是高密西邊農村的,村子裡養牛,也有奶牛場。95年的時候,頻頻死牛,都是牛脖子給啃掉半邊,血喝盡,慘不忍睹。奇怪的是看場子的人一點都沒有聽到動靜,那一棚子的牛,沒一個叫喚的。這事一連發生了三回,於是就報了案。

  來了好些個員警,蹲守牛場裡三天。

  第三天夜裡,睜大眼睛的員警們看見一個直立行走的毛茸茸生物,從氣窗裡面跳進了屋子裡。那生物,便是今天說的狼人,它直立起來有一米八,一身黑毛,腦袋就是頭狼狗,爪子尖利,一進了奶牛棚,所有的牛都被嚇得趴倒地上不動,那狼人就像菜市場買菜,挨個兒挑,選中一個,一口啃下去,牛便死了,它便喝血吃肉起來,安靜得很。員警們一見肯定著急啦,便開槍捉它。這狼人被捉住了,但是員警卻死了三個。

  這件事情鬧得挺轟動的,沸沸揚揚,後來上面花了好大力氣才平息。

  他講完,試圖把那狼人的兇狠模樣在顛倒描述一邊,大家哈哈大笑,都不信,這故事編得太濫了,不聽、不聽。坐在前排的一個四川小夥也來湊趣,說他也講一個,講的是屍塚山的事情。說鬼故事全世界都有,在中國,哪裡最多?數來數去,還是要論天府之國四川。為什麼呢?因為死的人太多了,白骨累累。遠的不說,單說近期兩次:第一次是元末明初,南宋末年四川人口1000多萬,經歷元朝50餘年,到了1282年,就只剩下60萬人,餘者全部死於戰亂;第二次,經過明朝三百年的休養生息,明末時堪堪達到400多萬,結果經過歷史書上鼓吹的農民起義領袖張獻忠,一番屠戮,屍橫遍野,後來一統計,又只剩下四五十萬人。  人死得太多,而且都是橫死,很容易冤魂不散。

  別的不談,說酆都(後改為豐都)附近有一座山,無名,鄉人叫做包坳子,79年的時候那裡修路,結果挖出三個萬人坑來,多少人,這不知道,反正是漫山遍野的白骨頭,野狗叼得眼睛都紅了,當時也沒有個有道行的人主持,結果這些鬼魂就不得安寧了,鬧鬼,直到現在,但凡過去那裡辦事旅遊的人,路過。都要找熟人帶路,還要佩戴青城山求下來的符包,不然就鬼打牆,或者遇鬼纏身,陰靈不斷……你們莫笑,誰有膽子就去試試,包中,到現在,死於鬼打牆的人,一雙手都數不過來。

  ……

  七嘴八舌,大家都談起自己身邊的靈異之事,我笑呵呵地聽著,也不知真假。

  對面那個叫古麗麗的女孩子去倒水泡面吃,雜毛小道就沒心思跟路人臉的秦雯熱乎了,翻包找水喝。秦雯並沒有覺察,笑呵呵地問雜毛小道,說他們說的都是真的麼?道長,你真的是修道之人啊?你現在是練氣還是築基?

雜毛小道被這話嗆了一大口,沒聽明白,秦雯興奮地說,她聽說修道的人分為五個層次,分別是煉氣、築基、結丹、元嬰、化神,每一層有十級,敢問道長是第幾層第幾級?  雜毛小道臉發黑,吭吭哧哧,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這孩子腦門被夾了麼?

  這時古麗麗回來了,端著兩碗康師傅,熱情地招呼我們,要不要吃,她們包裡還有。我們搖頭,說一會兒去餐車吃吧。古麗麗和秦雯兩人便吃起來,吃完之後她又去丟垃圾,再次回來時,小臉煞白。我們都問怎麼啦、怎麼啦?她一下子就哭了,說她的錢包丟了。她一轉身,我們看見她那紅色的羽絨服側裡,被用鋒利的刀子給劃拉了個口子,露出白白的羽絨來。

  這錢是她的學費和生活費,看穿著,古麗麗並不是一個家境情況很好的學生,一件紅色羽絨服,都是前幾年的款式,洗得淡。她一直哭,說剛剛還在的,怎麼就丟了呢?我們問剛才是什麼時候,她哭著說肯定是她去泡面的時候丟的。我們都好言安慰,然後又叫這個車廂的人不要動。

  已經是晚上9點多鐘,乘警過了十分鐘才過來,睡眼惺忪。聽了古麗麗的話語,他大聲喊了幾句自己交出來啊?沒人搭理,這裡又這麼擁擠,一個個排查也不現實。  他也無奈,只想叫古麗麗做份口供,備案了事。

  古麗麗哪肯依,她說這是她那老父親去年冬天,在鄉里面的礦場上日日砸石頭掙來的血汗錢,沒了,就沒有第二份學費,不能上學,她
就只有跳河了。她哭得雨帶梨花,旁邊幾個侃大山的爺們也在歎氣,勸她:春節期間,人多,賊就多,一夥一夥的,成群結隊,這些缺了良心的狗玩意,偷了東西,哪裡會還你,直樂呵呢,要錢多,下一站就下車;錢少,再幹幾票唄!

  他們這麼說,讓我想起了《天下無賊》,古麗麗哭得更凶了!

  雜毛小道剛剛發了點皮肉財,人也爽氣,問丟了多少?女孩說五千,他豪氣大發,說無妨,這點錢算啥子,莫哭莫苦,他來給!說完他去翻隨身的百寶囊。我心中一動,攔住了他,說先別在這裡充大老爺,等等,我倒是有辦法的。

  我這一說,所有人都看向了我。

  
南無袈裟理科佛說:你們猜猜到底用什麼辦法,找出的小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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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7-11-9 08:08:05








第六章 小道返家,近鄉情怯

2-12-16 00:18 字數:3231


    時間過了二十來分鐘,車廂裡人又這麼多,這趟車,還沒個監控錄影,所有人都看著我,怎麼破?

  我說我來試試吧,於是聯繫正在睡覺的肥蟲子,喊它起床,然後叫古麗麗把羽絨服內兜翻出來,給我聞聞。旁邊的那個岳陽的漢子笑,嘀咕說這狗曰的,這大妹子丟了錢,他還在這裡瞎聞,佔便宜。他這麼說,卻是一臉的羨慕,恨不得自己也湊上來嗅一口。古麗麗有些不好意思,臉漲得通紅,但是又生出希望,便讓我聞。

  還別說,這味道很香,是女孩子懷裡的那種香味,淡淡的,兜裡面沒有皮革的味道,我問丟的錢包是布的啊?

  她驚喜地點頭,說是啊,是布的,她媽媽給縫的。

  旁邊的乘警也一臉驚奇地看著我,說這鼻子比狗鼻子還靈啊……他話說一半打住了,知道得罪人,訕訕地笑,問接下來呢?我說我走一圈看看。坐過火車硬座車廂的人或許都知道,那裡面哪能有什麼好味道?腳臭、放屁、與食物的香氣混合在一起,加上過道飄來的二手煙,混濁的空氣裡只能夠讓人心口發悶,想要聞出個啥來,簡直是在做夢。

  好在我有金蠶蠱。

  又來了幾個火車的工作人員,與乘警跟著我,我一路走,穿過了兩節車廂,一直來到了第七節中段一夥在鬥地主的男人面前。這是六個人,全部擠坐在一起,車廂裡悶熱酸臭,他們便穿得少,除了里間一個商人打扮的中年男子外,其餘的都只穿著襯衫或長袖T恤,有個矮個子脖子上還有紋有刺青,是個粗糙的狼頭。

  好幾個人,看眉目,都有些不善,兇神惡煞的。

  我來到他們面前,站定,裡面一個年輕人嫌我礙事,便罵我,看什麼看?滾開去,小心削死你。裡面那個中年男子倒是個穩重點的人,見到乘警也在,便站起身來,說警官,我們只是玩玩而已,沒賭博啊?乘警疑惑的看著我,而我則指著沖我嚷的這梳著小辮子的年輕人說道:“應該就是他啦。”

  乘警和跟過來的古麗麗、雜毛小道以及一群醬油黨人,全部都疑惑的看著我,和他,不確定我是不是在開玩笑。我們這一群人圍上來,小辮子立刻就火了,站起來,一下子就揪住我的衣領,大吼,說這怎麼個意思這是,老子好好打個牌,想搞啥子?什麼就是我,想死是吧?

  這種情況,若是一年前我碰到,定然是害怕極了。

  為什麼?大家知道,若論哪裡小偷最多,莫過於火車站,因為這裡流動人口多,人多就亂,報案處理比較複雜,旅客也匆忙,所以好偷;除此之外,火車上的偷兒也多,他們有一個特點,就是流竄,而且還是團夥。人多力量大,小偷們都是成群結夥出動,這樣子以防被抓的時候一個人太被動了,而且還能夠威懾膽小的群眾,不敢惹。看著六個人,必定是一夥的,他們要鬧將起來,我以前定是抓瞎的。

  但是如今,我卻不怕。

  輕鬆地將小辮子的手推開,我一個擒拿,便將他摁倒在地,然後搜,一下子就從他的內衣兜裡掏出一個粉紅色碎布縫合的小包包,裡面一遝錢。古麗麗很激動,說是她的,是她的。而我摔小辮子的時候,他的同伴全部都站了起來,瞪著眼,幾個人都擼起袖子,乘警大聲喝問:幹什麼,幹什麼!那個中年人攔住了同伴,朝地上的那個小辮子大聲罵,說瞎了眼了,居然交了這麼一個朋友,還偷東西?呸!

  乘警把小辮子拷了起來,吩咐同伴將這幾個也看住。那個中年人賠笑,說跟這個傢夥也是剛剛認識的,只是剛剛打牌,便熟了。我把布包遞給古麗麗,並囑咐她把錢拿好,現在用網上銀行轉帳多方便,為什麼一定要在身上帶這麼多錢呢?活該遭人惦記。

  事情既了,不理這邊首尾,我和雜毛小道在眾人的鼓掌聲中,返回了車廂。

  秦雯幫我們看著行李,一直不敢離開,問古麗麗呢?我們說東西找到了,古麗麗可能要做一下筆錄。秦雯很高興,說古麗麗家裡情況很不好,這錢能找回最好——哎,真的是用鼻子聞出來的啊?旁邊幾個擺古侃故事的漢子也好奇,說真是奇了,以後倒是又有故事講了,怎麼回事?我推說自己是一個聞香師,所以對味道特別敏感。旁人都嘖嘖稱奇,驚歎。 

   秦雯說去看看古麗麗,讓我們照看一下行李,我點頭答應,她便離開。

  沒兩分鐘,我們對面的座位上,便坐下來一個男人。

  他是個禿頂吊眉毛,歲數約摸五十,眼睛紅,厚嘴唇,一身幹部裝。他先是以“我可以坐這裡麼”為開場白,然後與我們攀談起來。他自我介紹,說是自己是一個博物館的副研究員,平日裡喜愛玄學,對山、醫、命、蔔、相,都略懂一二,他見我二位,相貌清奇,行為曠達,是有道德之士,忍不住心中的喜愛,所以過來結識一番,交個朋友。

  雜毛小道說哪裡哪裡,他也只是略知一二,不過既有同道之人,便聊聊,互通有無,出門在外,稀罕的就是“朋友”二字。我也笑,說洗耳恭聽。

  這禿頭兒叫做李湯成,既然是在博物館工作,便也是有些學識的,談玄學,談史料,談古董,引經據典,隨手拈來,聽得我是一陣點頭,敬佩不已。二十分鐘後,兩個女孩子回來了,他才湊近來問:“與兩位小友相談甚歡,只是在下有一個疑問:為何陸左你渾身有股淡淡的檀香味?這是功德佛法香,還是另有緣由?”

  他這麼一說,我們便都感覺到他前面所說的都是屁話,單單這一句才是重心所在。  不過能夠看出我身上的不同,倒也是有些本事呢。

  我笑,說是其他原因,我是旁門左道之輩,不敢硬與那檀香功德佛家牽連,只怕會折壽。他擺手,說切莫妄自菲薄,他熟讀《梅花易數》、《大六壬全書》,對相術略有研究,但是並不透徹,今天也是有緣,他看我這面相,是善良、有大福緣之人,然而這半生恐怕會蹉跎輾轉,磨難甚多啊……雜毛小道“呸”了一聲,說有他罩著,怎麼會有這落魄?他老蕭是誰?他可是熟讀半章《金篆玉函》的角色,區區命數,翻手即改之。

  我暗笑,這傢夥又吹“波伊”了,然而那李湯成卻大驚失色,問雜毛小道可真有《金篆玉函》?蕭克明他含笑不語,做神秘狀,掐指一算,說你別裝了,什麼博物館副研究員,說得跟真的一樣,我也不揭穿你,真誠一點會死啊?李湯成聽完這話臉色數變,站起來長輯到地,說見識了,日後有緣,定當討教。

  他不理旁邊的兩個女孩子,轉身就走了。

  我問這人到底幹嘛的?雜毛小道深吸一口氣,說你丫不是聞香師麼?一股子土腥味聞不出來?

  古麗麗和秦雯坐下來,連連向我們道謝,我們擺手推辭,說不妨事,不妨事。

  火車足足行了一整天,不斷有人上下車,那兩個女孩子也走了,上來一對年輕夫婦。那個山東的商人還找了雜毛小道要了聯繫方式,說覺得這位元是大師,以後有事聯絡。中間那個李湯成再也沒來過,不知道是不是被雜毛小道的一番言語給鎮住了,不敢來惹。一天一夜,窗外的景物飛掠,行小半個中國,越往北,越冷,明暗交替,我和雜毛小道說累了,便閉目睡,右手捂著胸前的槐木牌,緊緊地。

  我可愛的朵朵,我一定要把你恢復回來,等著我。

  到了金陵火車站,我們出站之後,雜毛小道駕輕就熟地帶我除了廣場往左走,在東邊的月臺上做309路公車,到了客運站,買了票,直達句容市。許是近鄉情怯,雜毛小道情緒並不高,懨懨的不想說話。我聽著車裡面這些人說起的金陵話,好聽,但是理解起來卻很困難。我長期在南方、西南一帶活動,川湘黔地、南方省的方言都聽慣了,咋一聽這些話語,感覺到一股陌生感。

  六朝古都,這是一個讓我有一種疏離感的地方,對於北方人來說,這是南方,對於像我這種南端來的人,卻是不折不扣的北方。出了長途車,已是傍晚時分,夜幕爬上來,寒冷,雜毛小道在月臺旁徘徊了很久,不知道何去何從。我沒說話,背著包靜靜地等著。  據他說,他已經有六年沒有回家了。

  據他說,他跟家裡人已經鬧崩過了。

  只是為了朵朵,他需要回來。

  他的家人,可是能夠製作出我聞所未聞的“血牛本命玉”的世族子弟,道家玄藏的正統傳承者。而那天一道突如其來的閃電,我甚至願意相信他果真就是上清派茅山宗第七十八代掌門陶晉鴻的真傳弟子——當然,他也許只是個被逐出門牆的棄徒。他猶豫了好久,看著緊緊捂著胸口槐木牌的我,終於下定了決心,招來一輛計程車,說了一個位址,然後便帶著我上了車。

  如此又是行了一個多鐘頭。

  城市越來越遠,建築物逐漸稀疏,道左兩旁,開始出現了莊稼來。最後,計程車開進了一個河邊的村莊,來到一家青瓦灰牆的大宅面前停下。付完錢,我們來到這家宅院的門外。這大門上有明鏡高懸,紅布環繞,雜毛小道深呼吸,然後走上前去,敲了敲門,在後面的我看見他腿肚子都在打顫。

  “吱呀”一聲,門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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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7-11-9 08:08:17






第七章 虎皮貓大人

2-12-16 20:00 字數:3293


    開門的是一個二十四五來歲的青年男子,眉目臉型,跟雜毛小道倒有著七分神似。唯一不同的是,他的眉宇間有著一股子凜然的正氣,器宇軒昂,眼睛亮,沒有雜毛小道這般猥瑣。見到了雜毛小道,他先是一愣,之後仿佛美國人看見了大熊貓,緊緊抓住了雜毛小道的衣袖,然後朝屋子裡面使勁兒喊:“爺爺、奶奶,爸、媽,小妹,大哥回來了,大哥回來了……快來啊!大哥回來了!

  他是如此激動,又笑又跳,然後緊緊地抱著雜毛小道,口裡喊:大哥,大哥!

  雜毛小道的眼眶一下子就濕潤了。

  沒一會兒,門口就圍了好幾個人過來,都是女人,有喊哥的,有喊大哥的,有喊表哥的,從院子西邊跌跌撞撞跑來一個女人,約摸五十歲,面色愁苦,口中大喊著“我兒”、“我兒”,一下子撲到了雜毛小道懷中,雜毛小道這個平日裡吊兒郎當的傢夥,一下子就跪在了這個女人的身前,大聲哭嚎,說媽,兒子不孝啊……

  我背著包在一旁,看著這久別重逢的感人場面,沒說話,發現從西屋又走出了三個神情嚴肅的男人來,一個鶴髮童顏,頷下白鬍鬚飄逸,一個長相敦實,粗手粗腳,還有一個是年輕人,面如冠玉,眉鋒上揚,眼神銳利如刀。我能夠猜到前兩者定是雜毛小道的爺爺、父親,只是旁邊那個大帥哥,倒是不知曉。

  “你這個孽畜,一走八年,倒還知道回來!”

白頭發老人看著跪在地上的雜毛小道,冷冷地哼著。雜毛小道看見了他,渾身一震,抬起頭,淚眼婆娑地看著他,納頭便拜,只是哭泣,也不說話。從我這個角度看,背部一抽一抽的,屁股兒顫。過了一會兒,氣氛被渲染得悲情,他抬起頭來,說爺爺,我之所以被師傅逐出門牆,主要也不是我的原因,這些年我一個人在外面漂泊,不敢歸家,也是因為鐵齒神算劉的一句話,為了給家人避禍,才至於如此,還請爺爺和父親大人,諒解我的一片癡心啊……

  他哭得傷心,那悲慟簡直可以媲美爾康。言語裡信息量太大,倒是讓我丈二摸不到頭腦,迷惑不已——這個傢夥,倒真是個有故事的人啊。

  他爺爺聽到了這句話,臉色數變,看這地上趴著哭泣的大孫子,長歎了一口氣。他說那件事情,不管怪不怪你,都已經過去8年了,計較起來,終究是我欠他陶晉鴻的,黃山龍蟒一事,死的是他孫女,但是他也得到了他想要的東西,這事情是非曲直,只有問那在幽府的小倩了……反正有我在一天,他老陶便不能怎麼樣蕭家。唉,不說了,你奶奶病了很久了,你來的正好,去見見她吧,也沒幾天了。

  雜毛小道渾身一震,抬起頭來,問在哪裡。

  他弟弟立刻領著他往西廂屋走去,他爺爺看著站在門口的我,仔細打量我胸口的槐木牌和眉宇之間,問小友是……?我說我是蕭克明在南方的朋友,叫陸左,最近發生一點兒事情,便一同前來拜訪。他頷首,說今天有事,明天再詳談吧,便讓那個英俊的男子陪著我去客廳中歇著,其他人都轉向了西廂屋。

    家人有病,且在彌留之際,我自然不指望他們有閒情招待我,便在這男子的帶領下,來到了客廳中安坐。那男子叫做周林,是雜毛小道的表弟,他陪我坐下,沒聊幾句,便直接問我,是不是蠱師?

  我吃驚,問周林是怎麼看出來的?

  周林得意地說他自小便熟識玄學五術中,特別是其中的“相”,他更是略有心得,只一觀,便是八九不離十。我任由他吹,點頭,露出一副崇拜的表情。如此聊了大半個小時,我坐了一天車,肚子空落落的,咕咕響得難受,他只當沒聽見,拉著我說起他的光榮歷史,也不多,譬如給某位達官貴人算命,一語中的,然後人家便以禮相待,排場極大,又譬如……他吹得爽利,又想起來問我養的什麼蠱?

    一種蠱裡頭,都會下哪一種?

  這麼問,我便有些不爽了,這種私人的東西,哪裡適合與這種見過一次面的人,交流溝通?我只是推脫,他也不細問,微笑著,又講了些其他,說他這大表哥,倒是有八年沒見了,樣子變得可真大。我問他為什麼要離開家裡,一直不肯歸?他搖頭說不知道,這裡面必是有些緣由,但具體是什麼,他也不知道。

  我發現雜毛小道家裡的人,別人不說,這個周林倒是和他一脈相傳,嘴皮子厲害得很。  這時前面有人叫他,他答應了一聲,然後跟我說離開一會兒,便走了。

  沒人看著我,我閑著無事,大量起雜毛小道家裡的客廳來,這是一個老派些的家庭,屋裡面的傢俱裝飾,讓我有一種穿越民國的感覺。正看著,從屋外面飛來一隻鳥兒,黃綠色的羽毛鮮豔,虎紋,金剛喙,翅膀一展幾十公分,肥母雞一樣。它飛一圈,停在了茶幾上,眼睛呈淺黃色,中間是黑的,炯炯有神地看著我。

它瞪我,我就看它,咕咕……我奇怪,說這誰的鳥兒,也不搞個籠子關著?

  接著發生了一件讓我菊花立刻一緊的事情——它說話了。

  我一下子就懵了——這輩子我除了看好萊塢電影的時候,能看見動物說話,再也想不到這世界上居然還真實存在著能夠有開口的動物——雖然,這個肥母雞一樣的傢夥,就是個鸚鵡。它是這樣說的:“我不叫鳥兒,請叫我大人,虎皮貓大人,小子!”看著這花頭花臉的肥鸚鵡,一本正經地跟我講話,我好久才緩過神來,便問虎皮貓大人,你是誰的鳥兒?——我也是開玩笑,誰指望一隻靠“條件反射”說幾句話的鳥兒,能夠跟你玩對答遊戲?

  沒曾想,它居然開口說道:“小子,我他瑪的誰的鳥兒都不是,我就是我,虎皮貓大人!”

  這會兒我終於明白了,這個肥母雞原來真的能夠聽懂人言,可以說話。我仔細觀察,發現它就是個虎皮鸚鵡,所謂貓大人,不知道出自何處,是何緣故。我驚訝過後,回過神來,便耐著心跟它聊天,它也健談,不斷地聒噪,講完自己有多麼英明神武、神駿非凡之後,開始對我盤根問底,不時地嗅我,說我身上有股陰神的味道。
它這問法,跟周林一個鳥樣。

    我問虎皮貓大人,你也懂陰神陽神?

  它傲然地昂起頭,問我知道他是誰不?我搖頭表示毫不知曉,它又問我知道幽府是什麼知道不?我說我懂一點兒。它飛過我頭上,撲騰著翅膀,說懂一點兒,就懂一點兒?爺去過那裡!

  說完這話,它便飛了出去。

  我心中震撼,不常聽雜毛小道說起自己家的事情,但是他說要讓朵朵出現,最好還是找他家人問問。他是個半調子我已然知曉,本來並沒有抱多大的希望,然而此番一看,心中震驚莫名——我眼拙,對他這些家人倒是看不出個好賴來,但是,就光這個黃綠色肥鸚鵡的一番話語,便足以把我給鎮住!

  聽說過“走陰”的人,但是卻沒聽說過“走陰”的鳥兒。

  況且,走陰的人大都只去過一個叫做“房子”的地方,僅僅只是是幽府的交界;而這鳥兒,居然還去過幽府——什麼是幽府?那可是鬼魂們去的世界,活人去了,難有幾個能夠回來,能回來的,那都是非常厲害的角色,比如耶穌。所謂鬼,便是有的人死了眷戀塵世不走,不肯去幽府,於是靈魂便成了鬼。

  這肥母雞一般的鳥兒,果真是厲害,難怪能夠口吐人言。

  我誠惶誠恐地坐了一會兒,也不清楚雜毛小道是怎麼跟家人敘舊的,或者商議些什麼,只是覺得肚子咕嘟咕嘟地叫喚著。這時進來了一個軟妹子,長相清秀,她過來問我陸左,去吃點夜宵吧。我頓時淚流滿面,站起身來跟著她出去。來到廚房,我坐在飯桌前,她弄了一會兒,端了一碗茶泡飯、一小碟肴肉到我前面,笑著說來得太晚,沒時間弄,剛剛聽他大哥說我還沒有吃飯,於是就草草弄了一些,不要嫌棄。

  我也是餓了,哪裡會計較這些,先是感謝一番,便拿起筷子吃。這夜宵倒也清淡,不過合胃口,吃得舒服。她自我介紹,說是雜毛小道的小妹,今年十八歲,叫做蕭克霞。我們聊了一會兒,知道了雜毛小道家中人口也多,有兩個叔叔一個大伯,還有兩個姑姑,一個嫁了人,一個入山修了行,有個二爺爺,早年間死了。她對雜毛小道的現在也很好奇,問東問西,我盡揀一些漂亮話說,倒不敢揭他的醜。

  吃完飯,意猶未盡,可惜沒了。蕭克霞給我安排了一個房間,讓我歇息。

  第二天清早,我被院子裡的動靜吵醒了,推窗看,只見好幾個人在做早課,有五禽戲的,有吐納的,也有跳禹步的,裡面我認識雜毛小道的大表弟周林,正盤腿坐在一側,對這一斗米念咒。門被推開,雜毛小道出現,他讓我跟他走,去見見他爺爺和父親。

  我跟著他,來到一個堂屋,只見老蕭他爺爺、他父親還有一個叔伯輩的男人(後經介紹是他三叔)都在,一一見禮之後坐了下來。

  高人彙聚,我也不隱瞞,把我的情況,跟他們仔細講來。
同地翻天的老太爺一樣,老蕭他爺爺也是要看現在的朵朵,才好決斷。我講明我的擔憂,他說無妨,他自有辦法。於是把門窗關上,在房間的四角都點燃檀香,插在米碗之上,我將心神沈入槐木牌中,念起瞭解封咒來。


南無袈裟理科佛說:
  今天有加更,22:30.下章給@丟三落四的葉子
,正好講到你們家附近哦。下章會講到朵朵出來。嗯,我快跌出點擊榜了,嗚嗚,大家要給我多推薦、多點擊哦,怎麼點擊呢?就是從第一章開始一直按“End”鍵刷一遍……好吧,開玩笑的,只建議沒事的同學玩一玩,推薦票記得投就好,我以朵朵的名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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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7-11-9 08:08:29




第八章 麒麟胎裂魂

2-12-16 22:30 字數:3361


    隨著我的念咒接近尾聲,槐木牌越來越輕,忽然,一束紅影從我胸口射出來,停留在空中。

  她天使面孔,魔鬼身材,卻是那個小妖朵朵,我心中劇烈抽搐。

  我家那個西瓜頭朵朵,難道被這個小妖精給吞噬了麼?

  這小妖朵朵是如此美麗妖豔,連老蕭他爺爺都愣了一會兒神,然後問我,這就是我口中的小鬼?不像啊?小妖朵朵粉紅的舌頭舔了舔嘴唇,視線環視一周,然後落在了我的脖子上,不理雜毛小道的家人,磨著牙說:“怎麼又找了一些老傢夥來對付我?他們太老了,肉也是臭的,就你乾淨一點兒,我來吃你吧,別動哦,我好久沒有吃人肉了……”

  她飛到我面前,抱著我的脖子,張開小嘴就要咬,我伸出手一把抓住她小一號的身體,輕,軟軟的,皮膚像嬰兒,溫熱。

  她被我的“詛咒之手”捉住,動彈不得,便使勁晃,大聲叫,力氣大得出奇。

  老蕭他爺爺嘖嘖稱奇,說真是奇怪了,這可不是小鬼,這是鬼妖啊!

  “鬼妖”這個詞,我是第二次聽說,頭次是聽巴頌說起,他當時也是十分的驚訝,垂涎不已。見我疑惑,老蕭他爺爺便跟我解釋,說這鬼妖,出現得少,但也有,每一個莫不是強橫一方之輩。我們知道,這鬼便是鬼,是人死後的靈魂所化,而妖,則是非人類的智慧生物的總稱,兩者千差萬別,本來就聯繫不到一起。

所以,鬼妖的由來也奇怪,都是機緣巧合,各種微乎其微的概率碰撞成就的,珍惜得很。你這只鬼妖,剛剛成型,還沒有成長,本能強過於理智,所以惡,所以凶,所以想吃人肉。我這裡正好有先祖傳下來的“縛妖咒”一篇,你既然是小明的朋友,便拿去,好好管束鎮壓才是。

  我著急了,我來這裡的目的可不是為了管束這小妖精,我要是的朵朵,我親愛的朵朵寶貝。雜毛小道不待我說起,問他爺爺,說招回這融合妖氣的地魂之前,那個靈體怎麼辦?我們的主要目的,是想要她回來,而不是說想要這個小美女、小波霸。

他爺爺吃驚,渾濁的眼睛凝著神,看大吵大鬧的小妖朵朵,一會兒後,他一拍大腿,說奇了,奇了,都說同一肉身中共兩個靈魂,便是奇事;這同一個靈體裡面共兩個意識,簡直就是奇跡啊!你們說得沒錯,之前那個主體意識還在,不過在沈眠,被欺負了,像風中的火燭,隨時可能熄滅。也無妨,那個魂魄太弱小,沒多大用場,熄滅了就熄滅了,我傳你那法,好好帶這個便是。

  我插言說不行,堅決不行,我不要這個小妖精,我只要朵朵,以前的乖娃娃朵朵。

  他看著我,很稀奇,說放著一個強大的鬼妖不養,你倒是想弄一個普通的鬼娃娃?雖然那個小姑娘是個福娃娃,但是並不珍貴,對你只能帶來些福運,遠遠不如這個鬼妖來得直觀自然,你倒是想好了?頭腦沒有不清醒吧?他和老蕭他父親、他叔都奇怪地看著我,就像看一個賓士和皮卡、毫不猶豫選擇皮卡的蠢貨。

  我明白他們的驚訝,或許從實用角度來說,小妖朵朵似乎更合乎我的利益些,但是我和朵朵之間,並不是簡單的小鬼與養鬼人之間的關係。

或許最初,我只是像收留一隻可憐的流浪狗、流浪貓一般,把她收養著,也不盡心,還老欺負她,然而日子久了,朵朵的天真、善良、可愛、勤快以及偶爾的一點兒小孩子脾氣,便逐漸地一點兒、一點兒感染到了我,感情就像發酵的美酒,不知什麼時候,我突然之間就醉了,捨不得了,多麼可愛的小傢夥,我怎麼捨得離開她?時至如今,不僅僅是她依賴我,我,也實在是離不開她了。

  朵朵沈睡的這些日子裡,我沒有一天不在心憂,沒有一天不在著急。

  在這個人情味越來越淡薄的社會裡,朵朵就像冬日裡的暖陽,照射進我心中的一米陽光,所有的勾心鬥角、爾虞我詐,使得煩惱就像春天瘋長的野草,但是有朵朵在,我心裡便是暖的,人也是積極樂觀的。

  我改變了她,她也改變了我。

  在所有人詫異的目光中,唯有雜毛小道一個人,十分理解我。這也自然,但凡是見過朵朵的人,都無一例外地會被她的善良可愛所感染,她便是一道沁人心田的清流,洗滌著俗世中所有的灰塵,怎麼能夠讓人不喜愛呢?

  見我如此執著,老蕭他爺爺沈默了,眉頭都皺了起來。

  氣氛頓時沈重了起來,他父親和他叔叔低聲交換著意見,我聽不清楚,但是看他們的表情,顯然很不解,也很為難。過了一會兒,沈吟了許久的老蕭他爺爺,摸了摸頜下的白色鬍鬚,說這世上,辦法總比困難多,所以辦法倒是有,不過也很艱難,不知道你是不是有這大毅力,去完成。

  我大喜,說只要我能夠做到的,便是死,都一定要把它做成功的。

  他搖了搖頭,說你這個小傢夥真的固執,好端端的近路不走,偏偏喜歡走歪路,讓人好生不解。他說既如此,那麼他就好好說道說道。類似於這種情況,罕見,但也不是說沒有。家中所穿的書籍記載,明朝年間也有類似的事情發生,兩魂同一靈體。暫時的,可以由他傳一份“縛妖咒”,約束這小傢夥,然後讓它與原來的意識共存,否則灰飛煙滅;兩虎相爭,終有一傷,傷的必是弱者,你有那楚南白蓮教的一卷《鬼道真解》,是極幸運之事,可以給你的小鬼練;但是,這些終究不是長久之事,若想圓滿解決問題,還需要裂魂。

  我不懂,問什麼是裂魂?

  他說常有雙胞胎生出來,兩個腦袋,但是身體卻是連在一起的,這便需要動手術,將其分離,不然常此以往,必死無疑。靈魂也一樣,天無二日,國無二主,每一個意識都有這自己獨有的印記,是存在這個世界的痕跡,兩者若長期緊密聯繫在一起,必然相互影響,達成一致,這會有兩個結果,一是同化,二是相互抵消,最後磁場消失,了無痕跡,便死了——這一過程,短則數月,多則幾年,必會發生。所謂裂魂,便是將這兩個意識分割開來,你是你,我是我,互不牽扯,這樣子才能夠長久。

  我一聽他這話,果然兇險,時間又短促,捉摸不定,頓時急了,忙問如何裂魂呢?

  老蕭他爺爺搖了搖頭,說玄學五門,山、醫、命、蔔、相,他們這一脈只精修山、相,聞道又先後,術業有專攻,裂魂一道為術,論起來還是茅山宗最精通,我與茅山宗的陶晉鴻本是莫逆之交,原本推薦你去也只是一句話的事情,可惜當年出了一些變故,小明魯莽,導致他孫女香消玉殞,而且還害得他閉關山中,八年沒有出世,現在也求之不了。不過聽說這世間有一奇物,名曰“麒麟胎”,這是一種靈質軟性玉石,能夠寄託意識,轉而化為胎盤,孕育妖身,最適合這妖物寄託,解脫你的小鬼靈體。

  我眉頭蹙起,都說了是傳說之物了,天下之大,我去哪裡找尋才好。

  不過事已至此,總歸是有了個方向,此間沒有路,自然別的地方也可以找尋,我鞠躬,一再拜謝。老蕭他爺爺說不用客氣,既然是小明的朋友,便無須客氣。他當著小妖朵朵的面,傳授我一篇“縛妖咒”,我一一學習,咒法、唱腔、語速……我學來,凝神閉氣,然後念,沒念兩輪,那被我抓在手中的小妖朵朵就哭泣,又是鬧又是叫,痛苦不已,不一會,靈體都縮了一圈。

  莫名的,我突然想到了《西遊記》中唐僧念的緊箍咒,莫非與這縛妖咒有著異曲同工之妙?我心中歎,說不定那吳承恩,多少也是知曉一些玄門中事,要不然,哪能夠寫得出如此鴻篇巨著?

  小妖朵朵被我的縛妖咒折磨得奄奄一息之後,終於妥協了,垂頭喪氣,哭著問我到底想怎麼樣?我說剛才我與老太爺的對話,你也是聽到了的,你既然已經成型,我們也便不好抹殺你,但是朵朵何其無辜,若是被你這意識給泯滅了之後,我寧願將你也一起毀滅掉。朵朵與我已經有了心靈印記,你與她同源,便也逃脫不了我的手掌,若是乖巧,便讓朵朵回來,我自留你一命,若是強佔朵朵的靈體,磨滅她的意識,我也不和你多說什麼,直接抹殺算了。

  她不願,說她好不容易活過來,又要天天沈眠,那還不如死去。哼,要是這樣,你只管念咒,念死算了。

  我看著手中這個一米高的小狐媚子,說你要怎麼樣? 
 
    她眼波流轉,明亮的眼睛猶如璀璨的繁星宇宙,看著我,說一半一半,頂多她和那個呆妹子,各自出現半天,這是底線,不然沒得談。她倒是直接,也是傻妞一個。雖然需要忍受這小妖精,但是一想到立刻就能夠再見到朵朵,我心裡面立刻興奮極了,覺得這麼些天來的奔波,總算是有了個結果,忙不叠地答應。她撅著粉嫩的紅唇,嘟嘴抱怨,說人家就這麼不招你待見麼?真是的,哼!

  我不理她的誘惑,催促她趕緊走,她幽怨的眼神看著我,好像一個受氣的小媳婦兒,回過頭又看了一眼摸著鬍子的老蕭他爺爺,啐一口,說管閒事的死老頭,呸,有機會一定要吃了你的肉肉,哼!臭的也要吃。

    說完,她閉上了眼睛。

    接著,她的靈體開始變化了,下巴開始變圓,胸變平,臉上的肉也多了起來,頭髮變成了齊劉海,過了一會兒,她睜開了眼睛,臉上露出了天真無邪的笑容,伸出肉乎乎的雙手抱我,說陸左、陸左……

  我緊緊抱住了這孩子,多久了,我們又一次見面了。

  恍如隔世。


南無袈裟理科佛說:
  嗯,這章給葉子,指間……容我緩口氣。別的不說了,希望大家不要讓我跌出前三……最好是,每個讀者都給俺投推薦票……那就幸福了!今天我四章哦,有木有?小宇宙吧?而且,今天我不休息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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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m520520 + 30 樓主太有才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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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7-11-9 08:08:40







第九章 金篆玉函,授自鳥口

2-12-17 08:00 字數:3303


  我有太久沒有見到朵朵了,一下子喜極而泣,高興得不行。

  朵朵伸手去揩我流下來的淚水,問我怎麼了?我高興地笑,說沒事沒事,只是眼睛裡進了灰,小寶貝,真的好想你啊。她貼著我的胸口,說她也是。雜毛小道湊上來,嘻皮笑臉地說朵朵,乾爹在這裡呢,怎麼也不叫我呢?朵朵回過頭來看他,努力回想,然後用手刮著臉,說羞羞,誰是你的乾女兒,不要臉。

  雜毛小道一臉尷尬,很受傷的表情,而我則哈哈大笑。

  見朵朵能夠回來了,我也不急著跟她說話,領著她見過在場的各位,她倒也乖,挨個叫太爺爺、爺爺、叔爺爺,幾個老傢夥聽到了,老懷大慰,喜笑顏開,老蕭他小叔說我養這小鬼,倒是個異數,乖,也養得有法門,不像其他的人一樣,只是為了利益,養得陰氣森森的,到最後還禍及主人,這招回了地魂,也會開口說話了,日後倒也是個厲害角色呢。

  正說著,門被突然推開,老蕭他妹哭喊著跑進來,說奶奶快不行了。

  所有人都大吃一驚,他爺爺哆嗦著嘴唇,說怎麼會這麼快?怎麼會這麼快?不應該啊?他們都不作停留,全部都湧出門去,我想跟著,但是雜毛小道攔住了我,說不用,那裡沒我的事,現在這裡等著吧。

  說完他便匆匆地跑了出去。

  我坐回原來的座位上,剛剛見到朵朵的興奮心情,一下子就被沖淡了許多。說實話,時至如今我都沒有見過那個老太太,什麼樣子、年歲多大、生了什麼病,都不知曉。僅僅知道她已經不行了,而今又要去世了。朵朵見我不說話,便到了我的後面,捏肩膀,輕輕地一捶一捶,乖巧得很。

  金蠶蠱顯然是聞到了朵朵的氣息,倏地飛了出來,親昵地飛舞,然後附在了朵朵光滑可愛的臉蛋上,興奮,吱吱的叫喚。兩個小傢夥久別重逢,自然是開心得要命,朵朵也不捶背伺候我了,跳下地來,然後兩個小傢夥便一直追逐著,又蹦又跳,歡樂極了。

  我心情多少好了一些,長舒了一口氣。前路漫漫,但是為了這兩個小東西,我再累,又何妨呢?

  正玩著,打門口撲騰出一個肥鸚鵡來,我一看,是昨日見的那個虎皮貓大人,只見它飛過來,雙爪銳利,朝金蠶蠱抓去。嘿,這扁毛畜牲,它吃蟲,但是真以為金蠶蠱是普通的蟲子麼?果然,金蠶蠱一待它出現,便立刻警覺,像子彈一樣,嗖的一下,飛到了房梁上,然後用發亮的黑豆眼睛,瞪這肥鳥兒。

  朵朵被嚇了一跳,一溜煙跑到我背後,拉著我的衣角,有些膽小地看著這不速之客。

  嘎嘎……虎皮貓大聲笑,說多美美味的蟲子啊,它輩子都沒有聞到過,真香,要是能夠油炸一下,酥了才好吃。不過,吃生的也不錯,學學小日本子,營養。說完,它撲騰著翅膀,朝金蠶蠱飛去。

  我曾聽聞,金蠶蠱不但怕矮騾子,還怕養了幾年以上、紅冠黃爪的大公雞,心想這虎皮鸚鵡,個兒倒是跟只肥母雞似的,又是雜毛小道家中養的,厲害著呢,怕不是能夠克金蠶蠱吧?正擔憂著,兩者已經打成一團,果然,這肥鳥兒確實不怕金蠶蠱的毒。這是八路軍遊擊隊與日本正規師團的戰鬥,一個勝在靈活機動,一個卻是實力明顯,拼鬥了幾個回合,金蠶蠱吱吱叫,到處跑。

  一個是我的命根子,一個是老蕭家的鳥兒,誰吃了虧,我都為難。

  不過我還是拉了偏架,抽個準,一個箭步上去逮住著肥鳥兒的漂亮羽毛,拿在手裡,勸它先別妄動,這肥蟲子是我的本命蠱,你兩個都是肥胖界的難兄難弟,相煎何太急?它大罵,罵了隔壁,各種難聽的話語不要錢地潑出來。很難想像一個鸚鵡腦袋裡,能夠積累這麼多骯髒的詞彙量,最後丫居然還罵出了“Shit”這樣的外國話來。

  不過我緊緊揪著它,擼著毛,它也動彈不得,只好訕笑著說是開玩笑的,嘿嘿,怎麼還認起真來,真不爽利。

  我看著它骨碌骨碌亂轉的賊眼睛,就好笑,這鳥兒,都成精了。

  我跟它說好不追我家小蟲蟲了,然後放開它。

  它飛到剛才老太爺坐著位置,黃綠色的嘴喙叼著桌子上茶盞的冷茶葉,吃了幾片,然後斯條慢理地說你小子倒是個奇妙人兒,養了一隻王冠金蠶蠱,還養了一隻新生的鬼妖,倒是和我之前的主人有得一拼——當然,比起他來,你還差好大一截,因為,他畢竟養了我這麼一個英明神武的虎皮貓大人。

  我疑問,以前的主人?

  它說那人是個養雞專業戶,運氣好,不但養了它,而且還養了一個黃金鼠。不過不識貨,後來被蕭家給買了下來,幫它點醒了神志。我問它什麼是神志?它搖頭不答,又吃了幾片茶葉,然後往向朵朵,鳥眼睛發亮,說哇,小蘿莉,俺最喜歡,過來,過來,陪哥哥玩兒……

  我呸了它一口,拉著朵朵躲一邊,不聽這鳥流氓調戲。

  它鼓動翅膀,嘎嘎嘎,說我還不好好討好它?不然一年之內,必遭劫難,大劫,到時候去了幽府,才知道人間美好。我給它比了一個中指,鄙視它的威脅,一個鳥兒,還能夠翻出什麼風浪?虎皮貓自找沒趣,又去逗弄金蠶蠱,我本以為兩者又要鬧將起來,沒曾想這肥蟲子也夠沒心沒肺的,居然不一會兒,跟著肥鳥兒玩到了一起來。

  不記仇的蠢東西!

  我坐在房間裡一會兒,一直沒人招呼。到了中午,才知道蕭克明他奶奶已然去世了,享年82歲。院子裡的氣氛一下子就變得悲傷凝重起來,不斷地傳來了女人的哭聲。老蕭他爺爺一下子就老了幾歲,臉灰白,額頭皺紋多了好多道。想想也是,不管學藝多精,人總是敵不過歲月的摧殘,塵歸塵、土歸土,古今多少仁人志士想長生,可有幾人得到解脫?

  悲痛總是只能沈浸在心裡,死人了,便要操辦喪事。

  幾個老人歲數也大了,主持大局,剩下的雜事也便由小輩來做。我適逢其會,也需要幫忙搭把手,跑前跑後,倒也顧不得朵朵和肥蟲子兩個小傢夥,跟著我也氣悶,便把他倆留在房間裡,自己玩。發訃告、召集親朋好友、採購食材、喪事的用具、買棺材、紮花圈,請戲臺班子……這些事情繁瑣,事無巨細,都需要人來操持。

  蕭家在本地也算得上富裕之家,老蕭又把從段叔那里弄到的補償金全部都貼了出來,要為自己奶奶辦一場隆重的喪禮,規格高,事情就更多了。因為是冬天,蘇南這邊農村的規矩,是第三天才下葬,因此倒是一直都有得忙。

  蕭家的親戚朋友很多,特別是第三日,酒席間還來了很多穿道袍的,單成幾桌,據鄉人說是茅山上下來的。

  其實我對這些茅山道士一直很好奇,民間流傳的茅山道士,其實並未在這茅山上修行,而是把大部分捉妖弄鬼的道士都統稱為茅山道士,是個總的稱呼。正如“天下武功出少林”一樣,幾乎所有“有幾手”的遊方道士,都掛這麼一個牌牌。我瞭解過,其實這山頂上的掌教,也並未是雜毛小道他們口中的陶晉鴻,而是另有其人,其中的緣故,大約也是有些規避世人的眼光吧。

  老蕭他爺爺自老太太死後,便一直跌坐在棺材前,念經,超度老伴,一點兒都不理旁人。

  我聽老蕭中間提及,他爺爺跟他奶奶,結婚超過六十年,幾乎沒怎麼紅過臉。他奶奶是那種很老實的農村婦女,因為他爺爺學道,不太擅長侍弄田地,她一個婦道人家,在當年那個動盪年代,像牛一樣撐起這個家,實在不易。老爺子如此這般,倒是愛煞了自己的老伴。中間又聽他父親嘮叨,說老蕭他在外地工作的大伯趕回來了,可惜小叔年後去了鄂西保康,一直聯絡不上,靈前少一個孝子,老太太心難安息。

  我也是忙糊塗了,到了下葬那一天,才偷偷找雜毛小道問起虎皮貓大人一事。

  他驚訝地問我已經見過了這只肥鳥兒了?

  我說是啊,現在不天天在房間裡面陪朵朵、金蠶蠱玩兒麼,有什麼好吃驚的?

  他表情凝重,說這鳥兒在他們家已經有十幾年的年頭了,來歷神秘。一般的虎皮鸚鵡,活不過七八年,便死了。這只鳥兒,聽說有二十多歲的年紀,依然活蹦亂跳。你既然知曉了,也不怕告訴你,這只鳥兒其實是個人!莫吃驚,它以前的確是個人,死於上個世紀40年代,應該是個厲害角色,我之前說過,我讀過半部《金篆玉函》,這半部,便是傳自於它之口,你說厲害不厲害?

  我問啥子叫做《金篆玉函》,有什麼可牛“波伊”的?

  他一臉驚異,說你不懂什麼叫《金篆玉函》?這本奇書據說是黃帝留下來的秘笈,在中國的歷史上一次被周朝姜太公、戰國鬼穀子(王禪老祖)以及他徒弟蘇秦、張儀、孫臏、龐涓、漢朝張良于黃石公處得秘笈、三國時代諸葛亮……宋朝朱熹、明朝劉基……個頂個都是一時之風流梟雄人物!這本書經過四千年的流傳、散佚增刪,又分為山、醫、命、蔔、相五術,這便是玄學之根本。

  我驚訝,說是不是哦?這玩意,也太玄了吧!雜毛小道一副高人樣,含笑不語。

  辦完喪事第二天,蕭家接到了一個長途電話,電話裡的那個女人焦急地通知了一個消息:蕭應武在保康縣西邊的山林子裡失蹤了,這是第三天了。

這簫應武是何人?雜毛小道的小叔是也!


南無袈裟理科佛說:
  嗯,不多說,晚上還有一章,21點。謝謝大家支持。


*************第七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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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7-11-9 08:14:12

靈異,懸疑小說《苗疆蠱事》精編版。  第八卷  

作者:南無袈裟理科佛



第八卷 耶朗祭殿

第一章 密林迷蹤

發佈時間:2012-12-17 21:00 字數:3184


  就玄門之中,通常來說,有本事的人分三種傳承。

  一是名山大派,中原的各大道門,茅山、嶗山、龍虎山、武當、正一教,佛教傳承,藏傳佛教等寺廟的和尚喇嘛,都是這一類,傳承不斷,高人輩出;一為師徒傳帶,這類一般都是風塵奇人,遊走四方,見到資質不錯的苗子,便收為徒弟;最後一種就是家族傳承,血脈相連。

  雜毛小道蕭克明,屬於第一種和最後一種的結合體,本是個很好的苗子,但是因為某些變故,流浪江湖。

  而他小叔,則是屬於家族傳承的這種。他這次去鄂西保康,是聽朋友說那裡的老林子裡幾味極罕見的藥草,而這幾味偏偏是對他老娘的病症有治療奇效,於是過完年便趕了過去,沒成想不但沒趕得及回來給老娘治病,反而折在了那個神秘的叢林中,沒了音訊。他是一個大孝子,可惜老娘走的時候,都沒有見最後一面。

  聽到這消息,連整日裡不說話的老爺子都被驚動了,立即召開了家庭會議。

  經過一番商量,最終決定由老蕭他三叔、他以及他表弟周林一同前往保康,去找尋他小叔。我左右無事,一時間也不知道那“麒麟胎”該去哪裡找尋,蕭家老爺子授予我縛妖訣,對我有恩,便決定一同前往。

  等不及第二天,我們便借來了車子,連夜前往鄂西。

啟程的時候,我帶著朵朵和金蠶蠱一起,虎皮貓大人極為不舍,撲騰著翅膀要一同前往。這扁毛畜牲在蕭家一直是好吃好喝伺候著,也少有人拂它的意,老爺子想了想,有它在一起照拂,尋找到小兒子的機會也大很多,頷首答應,這肥鳥便一下子鑽進了車廂,在後排椅子後面找了個地方,盤起身子,悠哉遊哉地打起瞌睡來。

  與他家人告別之後,我和雜毛小道坐在後排,聊起鄂西保康,都不由擔心。

  鄂西保康這個地方或許很多人並不熟悉,但是說起它的鄰居——“神農架”,或許許多人會恍然大悟,說哦,原來是這個地方。不錯,那裡是中國內陸保存完好的唯一一片綠洲和世界中緯度地區唯一的一塊綠色寶地。它所擁有的在當今世界中緯度地區唯一保持完好的亞熱帶森林生態系統,林區層巒疊嶂,山形峭拔,地形複雜多樣,密林中,不知道藏有多少的秘密和神秘傳說。

  我中間打了一個電話給顧憲雄顧老闆,讓他幫我找尋一種叫做“麒麟胎”的玉石。

  這東西乳白溫潤,不經雕琢,天生自有麒麟像,電話那邊的他十分為難,問不找十年還魂草了麼?我說也找,不過這麒麟胎最重要,如有,敬請幫我留意。他說好,他珠寶玉石行業的朋友也多,再說了,雪瑞她爸爸李家湖,本身就是做珠寶的,也可以幫忙打聽打聽。我說勞煩了,他沈吟著,說這都不算事,又提起上次說的那個遠方親戚,說現在鬧鬼鬧得很嚴重了,請了幾個師傅都不行,能不能給他看看?

  我有事求他,也不好推卻,只說現在很忙,要去神農架呢,等忙完這陣子,再說。

  掛了電話,雜毛小道問我是不是你那顧哥家的遠房親戚那事?

  我這才想起來,上次顧老闆找我,我推給了他,之後的情況就不知曉了,便說是啊,上次你也沒去?雜毛小道嘿嘿笑,他說你顧哥那親戚是誰麼你知道麼?我搖頭,說不知道,難道我認識?

  他說還記得我們認識的時候,超度的那女鬼不?就是穿紅衣服跳樓的那個!

  他這麼一說我倒是真想起來了,那個女鬼還真是把我的魂兒都嚇掉了,平生第一次嚇尿褲子。不過最後也沒鬧得什麼好,事情搞大了,便給我們收拾了,最後不但沒有被超度,而且還被雜毛小道給生生打散靈體,煙消雲散了。

  我疑問,說他們之間……雜毛小道點頭,暗笑說那女鬼,就是老顧的那個遠方親戚的二奶。

  這世界還真的是處處有巧合啊,實在太小了。

  我感歎,說那女鬼既然已經被打散了,那纏著他的是誰呢?雜毛小道聳聳肩膀,說他哪裡知道,說不定就是一惡魄,掛念纏身,而且得了那病的人,身子虛,邪物纏身,說不準就被什麼東西給纏上了,誰知道?

眼巴前還有一個人要搭救呢,誰也沒有心思牽扯一個千里之外,還不相干的人,抓緊時間,閉目睡覺吧。

一路行,我們輪流休息,換著開車,很快就來到了鄂西的保康縣城。

我們找到了打電話的那個女人,她是蕭應武的驢友,本來想著一起進山的,可是到了這裡就發起高燒,行動不便,便在醫院住了幾天,其他人第二天就進了山。結果一連三天過去,也沒有見人影回來,所以十分的擔憂,所有的聯繫方式都聯繫不上,她便報了警,並且通知了各人的家人和朋友。

她說我們是第一批趕來的。

我們又一起找到了當地的有關部門,詢問了此事,他們說已經組織了人員進行搜救,但是到目前為止,並沒有蹤跡,保康往西便是神農架林區,那裡的原始森林地形太複雜,山高林密,重巒疊嶂,到處都是山洞和河谷溝子,如果去了那裡,他們也是沒有辦法的。

說了好久,我們都能夠感覺出來被忽悠了,於是便出來,找到那個女人,問詢起與蕭應武同行的人情況。她一一作答,說除蕭應武外有四個人,一個是當地請的嚮導,還有三個,都是同城網上認識的驢友,對這裡感興趣,所以他一號召,便來了。又研究了一番地形圖,我們決定了按照計畫原路進山,去找尋老蕭他小叔他們。

打定主意這後,我們就在縣城裡採購了進山的裝備用具——登山包、登山皮鞋、乾糧食品、狼牙手電筒、獵刀等工具,以及一些繩子、急救包之類東西。那個女人也想跟我們一起去,老蕭他三叔拒絕了,直接說一個女孩子家家,一上山,便是個累贅,不但自己累,而且還牽連他人。

那女人眼裡噙著一包眼淚。

我們只是不理,又高價請來一個對神農架林區熟悉的嚮導,然後于到達保康的第二天清晨出發。

——————

從繁華的城市一下子進入到山林中,聽著樹杈子上清亮的鳥鳴聲,人的心一下子就安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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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7-11-9 08:14:27



第二章 清溪水獸

發佈時間:2012-12-17 22:30 字數:3168


    嶺高密險,林海深處,雲遊霧繞,這裡據嚮導老姜說,名字叫做爬窩溝子,已經屬於原始森林地帶,除了少數采藥人,一般都很少有人會來,即使是他,也只是聽老人說過,並未真正來過。山間本無路,盡是些野獸踩出來的小道。我們找了好久,這才找到一條通往溝底的通道。

  這時候老薑突然提出來,說下面恐有蛇,不行,不能下去。

  三叔蹲在路邊,看著一顆被砍出兩道白印子的小樹,回頭問為什麼不去?下麵有蛇麼?不是吧,那些長蟲子,現在只怕是在冬眠,顧不上我們吧。

到底什麼緣由,只管說來。

老薑看著下面的深溝,雜草、蘚蕨和荊棘佈滿了這個山體,有小溪靜靜的流動聲傳來,安謐得像天上的人間,他吞著口水,說他記起來了,爬窩溝子是個險地,他認識個朋友,他爹便是死在這裡的。怎麼死的?萬蛇噬心,收屍的時候,只剩個骨頭架子了,好不兇險?老輩子人講過,這裡住著神農爺爺,這些蛇,都是給神農爺爺守墓的呢,不能下去。

  我們笑,神農是誰?所謂的炎黃子孫,他便是傳說中的炎帝,中國的太陽神,三皇五帝之一,幾千年前的人物,據說曾在山東曲阜建都,世號神農,也是中國古代的醫學和農業之神。雖然聽說神農嘗百草,來過此處,但若是牽強附會地說,神農墓便在這神農架中,我想曲阜人民肯定是第一個不答應的。

  三叔說別扯這些,再加一萬行不行?行就下去,不行你走,我們自己下去。

  老薑吭吭哧哧考慮半天,羞答答地答應了。

  我本來對這個老實的湖北漢子,還有一些敬意和好感,但是立刻被他坐地起價的行為給磨滅得全無。順著小道往下走,一路陡峭,多收了錢的老薑便十分賣力,走在前面,拿著獵刀砍著雜草,幫我們清理出一條路來。那條土狗上躥下跳,也忙活得不亦樂乎。不過它並不敢靠近我,遠遠地看著我,避開去。

  這動物倒是蠻敏感的,只不過不知道是因為朵朵,還是金蠶蠱。

  或者兩者都有之。

  其實走下這條路,看到路邊堆積的樹杈子和荊棘,便能夠很清楚地發現了最近有人也從這裡下去過。這個發現很讓人興奮,但是卻也讓人心中的天平,在失望和希望中持續起伏,心中更加忐忑。老蕭他三叔是一個對中藥有著研究的人,所以一路下來,不斷地跟周林還有我們講解路邊一些植株的特性,哪些可以做草藥,那些有用什麼用處,不厭其煩,邊走邊說,講的很詳細。

遇到品貌佳的,他便收在囊中。

  我這才知道,周林之所以跟過來,主要還是現在在帶他的師傅就是雜毛小道的三叔蕭應文。
  足足花了大半個鐘頭,我們才來到了穀底處,這裡有一條小溪,我們在溪邊的鵝卵石灘上找到了一堆沒有餘溫的篝火。摸了一下,怕是有幾天時間了。昨天又下了一些毛毛雨,濕漉漉地,更加找尋不得。除此之外,我們還找到了一些食物的塑膠袋包裝、速食麵碎屑以及一隻棉襪。周林問小舅應該來過這裡吧?三叔點頭,說應該是,再找找,看看能不能夠有什麼發現。

  於是我們四處找尋,我沿著河邊的石子看,想著這一條三四米寬的小溪,有沒有跑到對岸去的印記。

  過了十分鐘,老姜在二十米外的下遊朝我們喊,讓我們過來看看。

  我們連忙走過去,圍上去,只見到在溪邊的淺泥上面,有著幾隻腳印,像是人的,但是要大一圈,有尖銳的爪子。我蹲下身來,仔細地看著這腳印,試圖找尋一些蛛絲馬跡出來。然而也許是下雨的關係,眼睛裡除了如一塊碧綠玻璃的小溪外,便都是些白色的、青色的鵝卵石,哪裡有些什麼玩藝?

  三叔也到處搜尋,試圖找到自己老弟留下的標識記號。

  還是周林眼睛尖,他從一處溪邊的樹枝處摸出一些灰色的毛髮,然後拿到了我們面前的展示。我們聚攏在一起來,商談這是什麼東西的毛髮?幾個人都傾向於是猴子之類的哺乳動物,畢竟神農架地區的猴子真不少,比如金絲猴,便是瀕危動物。然而老薑卻莫名其妙地驚恐起來,他哆嗦著,說什麼金絲猴啊?這分明就是神農架的野人,一定是的。

   神農架野人?這東西倒是鼎鼎有名,遠至2300多年前,著名詩人屈原便留下了《九歌•山鬼》一詩,對這東西進行了描述,建國以來的六十年中,至少有400多人就曾親眼目睹過神農架野人,可是至今為止,卻沒有任何一個組織機構或者個人抓住過活體,喧囂塵上,卻始終沒有有力的證明,倒是給這個林區多了些奇幻、神秘以及引人入勝的吸引力。

  老姜這麼說,周林反而是興奮了,他說怕什麼怕?不是還好,若真是,便直接將它們捉了,到時候媒體一曝光,你們這兒就大大出名了,而且我們還能夠大賺一筆。老姜驚恐地看著周林,說你怎麼能夠這麼說?野人是什麼?是山林裡的寵兒,山神爺爺的看門人,若是被你逮住了,那以後他哪裡還有好日子過?

  到時候,只怕還沒有出名,人就不知道死成什麼樣了?只怕是骨頭渣滓都泛白了哦!

  老薑一提到山神爺爺,我心中就是一跳:又一個山神爺爺?倘若是普通的山精野怪,我倒也是不怕的,但是若這神農架野人,跟矮騾子一樣,又能迷惑人,又能夠驅蟲,那我不管別人,自己先退了。我便問起為何說野人是山神爺爺的看門人……你一會兒神農炎帝,一會兒山神爺爺,這到底是要鬧哪樣?

  周林說也是,錢已經加了一次,再也不能夠加第二次了,錢難掙,屎難吃,天下間哪有這樣的好事?

  既然已經下到了穀底,老薑也是騎虎難下,只得嘮叨,說先講好,你們莫要亂罵人,心中要對這山裡面的東西充滿敬意,別胡亂講話,免得觸怒了山神爺爺。我們見他這麼說,便給他一個臺階下,說好嘛,好嘛,哪個腦殼壞掉了,沒事亂罵別人的壞話?

  老薑把土狗拉到了火堆前面,嗅了嗅,然後鬆開它,它便像一道黃色的線,一路邊叫邊往上遊的一個地方跑去。老薑便去追,說那狗曰的,定是有了發現,才跑得跟攆兔子一樣快,走,走,跟上。

我們就跟著跑,沿著溪水往剛才來的上遊而去。

那狗一直跑到一個轉彎的盡頭,然後朝著一株傾倒的大樹狂吠。這株大樹主幹足足有十幾米長,四人合抱寬,橫跨在小溪的兩端,樹幹漆黑一片,讓人看不明白。倒是三叔跑上來摸了一摸,說是槐樹,老槐了,上百年,結果給雷劈中了,嗯,不久,應該在最近的一段時間。

  他又聞了一會兒,說這是什麼味道?

  他這麼一提醒,我立刻反應過來了,這邊的空氣裡,有一種很濃重的臭味,是肉類腐敗的氣味,是屍臭味,熏人鼻子,直叫人胃中的食物都要翻騰起來,想嘔吐。當然,這也僅僅只是一種想法而已,類似的味道,我不知道聞過了多少,久了也就習慣了。

我們循著味道,翻上這顆大樹,還沒看到什麼,就聽到空中有聲音在喊:“艸,真晦氣!真晦氣!”

  是虎皮貓大人這只肥鸚鵡在說話,它剛才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這會兒卻又鑽了出來。

  我們一聽這話,便知道定然不會有什麼好玩意,翻過樹幹,往下一瞅,只見在離溪邊四五米的草叢中,平躺著兩具赤裸的屍體,一男一女,全部都沒有頭,四肢的手掌和腳掌也全部都不見了,白花花的,肚皮處,從脖子一直到下體,被人為地剖開來,皮被剝去,露出血肉模糊的人肉,以及空蕩蕩的胸膛,裡面的內臟全部都不見了,前兩天有下雨,將這屍體給浸泡得皮肉發白,一地的血呈半凝固狀,像菜市場的豬紅。

  這兩具無頭屍體上面,有著白花花的蛆蟲在翻滾。

冬天,依然有一團的蒼蠅在縈繞,不知道是從哪裡鑽出來的,黑色的屍蹩與蛆蟲爭食著,空中還有烏鴉聒噪著,發出讓人喪氣的叫聲。而不遠處的荊棘草叢中,發出細細索索的爬行聲,似乎是剛剛從這場饕餮盛宴中離去的食客發出。

  呃——周林再也忍不住了,跪在了樹幹上,朝下面大口大口地嘔吐著昨天晚上和今天早上的食物,這些食物經過胃部超過六個小時的處理,變得酸臭不堪,與那飄散過來的屍臭混合一起,尤為難聞。嚮導老姜再也忍不住了,滾落下樹去,手撐著樹幹,與周林成為一對難兄難弟,吐個暢快。

  我、雜毛小道和他三叔三個人站在樹幹上,有和緩的風,攜著屍臭吹來,面不改色。

  這兩具,是誰的屍體?

  正疑問著,突然一直在樹幹這端狂吠的土狗嗚咽了幾聲,然後我們聽到水花翻騰,急忙轉身過去一看,只見那只土狗被一條近兩米多長的黑棕色怪物咬住了脖子,一下給拖了下溪水裡去。

那怪物體表光滑,佈滿粘液,四肢短扁,近一米長的圓尾巴攪動浪花,往下面一沈,渾濁的水便把它的身影給淹沒住。


   南無袈裟理科佛說:
  呵呵,今天的更新結束了。跟大家要推薦票,有的就給我,不要浪費了……謝謝你們,陪我走過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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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7-11-9 08:14:38




第三章 敞口石廳

發佈時間:2012-12-18 08:00 字數:3216


“金子,金子……”

老薑急忙爬上樹幹,不要命地朝溪水邊跑去。可這時哪裡還有那條叫做金子的土狗半分的影子?只見渾濁的溪水裡,一股一股的紅色鮮血冒了出來,將半條溪水給染紅。水下一陣異動,老薑氣不過,撿起拳頭大的鵝卵石,就往溪水裡丟去,雜毛小道畢竟見識多,大喊老薑快過來,別扔了!

老薑不信,還扔,三叔一個飛躍跳下去,正在這時,那怪物又張著大嘴從水裡躥出來,朝老薑咬來。“砰”的一聲響,老姜被三叔狠狠地甩開兩米,重重地跌到了草地上,哎喲一聲,直叫喚。

三叔一個回身轉,避過那騰過來的怪物,步子像跳舞一樣往後滑開,手往懷裡揣,然後刷地一擲,一道紅線,正中那頭怪物的背部。那怪物吃痛,立刻發出“嚶嚶”的叫聲,帶著傷又躥回了溪水裡,咬著浮屍而起的土狗金子,又返潛下去。

這溪水,平緩的地方一兩米,深一些的,三米多,一會兒就不見了。

我們紛紛跳下來,雜毛小道扶起驚魂未定的老薑,問沒事吧?

老薑嗚嗚地哭,偌大一個漢子,哭得跟個孩子似的。

吐完的周林心裡厭煩,說哭什麼哭,大不了,這狗錢賠你便是。老薑的眼睛一下子就紅了起來,沖過去一把抓住周林,說老子好稀罕你的錢啊,老子稀罕死了!你要能還我家金子,給我一座金山我都不換,我家三崽要是知道金子不見了,他會跳河的!

我默然,不知道老薑是在為金子的感情而哭泣呢,還是為了能夠多訛一筆錢。

不過看他說得這般情真意切,一把的鼻涕流著,我寧願相信他是真的。

我看向了凝視著開始變清澈溪水的三叔,敬佩地說三叔的飛刀真是厲害,比得上槍了。他擺擺手,神情有些嚴肅,說哪裡,普通人拿一把槍,便能殺人,我這手藝,需要磨練上三十年,才有一定的準頭——還有,我這不是飛刀,是飛鏢。我點頭說哦,心裡面卻不由自主地拿鳳凰古城遇到的飛刀,作比較。

說實話,論犀利,還是那一把飛刀厲害。

有殺氣。

這邊吵著,三叔說完話便翻上樹幹,拿出一張白布蒙上面部,又拿出一對橡膠手套,穿上,然後朝那兩具屍體走去。他走到跟前,揮手趕走蒼蠅,然後仔細地翻看起屍體來。他看的很認真,也很入神,仔細地檢查著。過了五分鐘,他到溪邊把手套給洗乾淨,然後過來,很嚴肅地看著我們。

雜毛小道問那兩人是誰?

他心中十分的緊張,好在三叔很快就給出了答案——不是他小叔!

但是,這兩人卻很有可能是小叔的三個同伴之二。

他之前仔細問過留在縣城醫院的那位驢友,得知隨行的四個人裡面,一個是本地的嚮導,還有兩男一女,女的矮胖,兩個男的一個瘦弱、一個高壯,這兩具屍體的特徵,跟那個矮胖女和瘦弱男的體態很像,當然,這只是初步判斷……反正不是他小叔,因為他小叔屁股後面,有一個彎月形胎記。

這兩具屍體,僅僅只剝了胸前的人皮,臀部還在。

我們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氣,本來死人是件難過的事情,但是死的是素未謀面、不相識的人,那麼心中的哀傷便幾乎沒有,只是會覺得有一些可憐罷了——這是人性的共通之處,所謂的“死道友不死貧道”,便是如此。周林提議要不要將這兩人入土為安,三叔說不用,不要破壞現場證據,回去還要報案的。

現在我們的關鍵任務是要找到老蕭他小叔——他兩個同伴都遇害了,兇手還從容地割去死者頭顱、剁去手腳掌、剖開胸膛、剝皮……這一系列的動作沒人知道是為什麼,但是唯一可以想像的是,他小叔必定相當危險,而這危險,或許已經靜靜地潛伏在這裡,等待著我們。

我們都拿出了獵刀,握在手裡緊緊攥著。

三叔說越過屍體繼續走,前面應該還有事情發生。我們往前走,可嚮導老姜卻不幹了,他說他要回去,把錢結給他!三叔面無表情地看著他,說為什麼?馬上就到了。

老薑不情願,說太危險了,這裡都死人了,跟著下去,說不定也會死的,他是來賺錢的,不是來賣命的。他說我們觸怒了山神爺爺,黑霧降臨,要死了,都要死了,他可以只要一半的勞務費,他要現在就走。

他情緒很激動,手一直在揮舞著。

雜毛小道冷笑,說你可以走,但是為什麼不想一想,若真的有鬼,有野人,它是會挑一夥人下手,還是會挑一個人下手?他說完,把肩頭上的背囊緊了緊,朝前走去。三叔也走了,沒理他。我和周林也是,越過草地上發臭腐爛的兩具無頭屍體,朝上遊走去。

沒走幾分鐘,老薑揮舞著獵刀跑了上來,喊等等,等等,你們這幫狗曰的,肯定是串通好了的,故意給老子下套。他嘴裡面嘀咕,但是卻還是趕了上來。雜毛小道哈哈大笑,說老薑,你這樣就對了,回去給你發雙份錢,怎麼樣?

老薑愁眉苦臉,說你娃兒要是記住,就好咯。

三叔是個跟蹤輟行的高手,往往能夠根據地上或者林間的一點兒蛛絲馬跡,便能夠找到前進的方向,我們往前走,又在平緩的地方趟過了小溪,繼續往對岸的上遊走去。我問雜毛小道剛才水裡面那條比鱷魚還兇猛的怪獸是什麼?看樣子他和三叔都明瞭于胸,並不奇怪。

他笑著問我知不知道大鯢是什麼?

我搖頭說不知道,他又問那知不知道娃娃魚呢?

我一驚,忍不住說我靠,那兩米多長的傢夥是娃娃魚?天啊,我們那裡也有啊?但是哪裡有這麼大,最多才幾十公分,也溫順得很,你哄鬼吧?

他搖搖頭,說我被這名字給騙了,這大鯢,是肉食性動物,生性兇猛,喜歡夜間在灘口石堆裡守株待兔,突然襲擊,不咀嚼,囫圇吞下,最奇特的是它不進食兩三年都不會死,但也暴食,吃一頓可增加體重的一小半兒,沒食物時還自相殘殺,厲不厲害?而且通常的大鯢才一米多,這條兩米多,背部一條黑紋龍,反常必為妖,說不準,它便是成了精的。

我被他說得一陣心寒,想想剛才從前面趟水過來,要是這傢夥突然躥出來咬一口,那我不得掛了啊?

雜毛小道回過頭來,咧開一口白牙笑,說忘記告訴我,這大鯢的報復心,未必比那矮騾子弱多少。

我們走了二十分鐘,一路上小徑濕滑,幾乎每個人都跌倒好幾次,尤其是周林,小白臉都摔成了王二小,蓬頭垢面一身泥。天陰了下來,黑雲低沈,像倒扣的碗,將整個天幕籠罩,飄飄灑灑下了一些小雨,我們正打算找個大樹下歇著,避避雨。誰成想“轟隆隆”,突然又打起了雷來。

從西邊處,一道閃電劃天而來。

三叔突然就緊張了起來,朝我們所有人喊,說快往前跑,快往前跑,誰都不要停在樹下麵,也不要開手機。他大踏步往前走,看著天上的雷鳴電閃,大自然的威力讓我們都膽寒,也顧不得思索為什麼要往前跑,一個勁地邁步,落腳都朝有草和黑苔癬的地方踏去。一直跑,雨越來越大,三叔突然往左一拐,朝另外一條小道跑去,我們跟著,感覺雨越發大了,劈頭蓋臉的澆下來,

我體力好,跑到了第二,就像讀書的時候長跑1000米,盯著一個人的後背心,就只管跑。

突然三叔一停,我刹不住車,一下子跟他撞在一起。

他扶住我,說到了,現在這裡避避雨。我這時才發現我們跑到了一個敞口的山洞裡來了,雜毛小道、周林和老薑都跑了進來,外面的雨幾乎跟盆澆瓢潑的一樣,連成了一條線。放眼望去,白茫茫的一片,雨水拍打在地面上的聲音,像爆豆,又重又急,打得地上爛泥地,一堆小小坑。我平生都很少碰到過這麼大的雨,進山前,我們還特意看了一下當地的天氣預報,說是陰轉多雲的。

當然,天氣預報要是準的話,也就不是天氣預報了。

幾個人淋得一身濕漉漉,天氣又冷,怕感冒,忙把身上的衣服脫下來擰乾。那肥鸚鵡撲騰進來,落在了雜毛小道頭上,拍打著翅膀一陣亂抖,甩起許多水滴,又下了一場小雨,惹得老姜一陣罵娘。肥鸚鵡立刻還嘴,各種惡毒,罵得老薑啞口無言,不敢回嘴。好久,他才悄悄說一句,這鳥兒,誰教的?

肥鸚鵡給了他一對大白眼,關你屁事?

正吵著,三叔突然示意大家先不說話,我們都愣住了,說怎麼回事?他的一對招風耳開始動,靈活得很,突然他問,你們有沒有聞到什麼味道?他們都搖頭,我深深吸了一口氣,大雨中,有很濃重的土腥子味道浮在空氣中,讓人聞到了,很不舒服。嗯,不對……我仔細一聞,怎麼還是有積腐的屍體臭味?

我和三叔對視一眼,都往敞開的洞子裡面看去。

裡面黑乎乎的,我們打開了防水的登山包,拿出狼牙電筒,打開往裡面瞧去。照到的第一眼,便是兩個散落的背包,裡面的東西扔了一地。我們走進去,那是一個百來平方的傾斜小廳。在小廳的正中間,有一個天然形成的石檯子。

而當我們把電筒照射到石檯子上面時,嚇了一大跳,手電筒都差一點扔掉。


南無袈裟理科佛說:
  這一幕,你們會不會有什麼聯想?好吧,我們晚上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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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7-11-9 08:14:57








第四章 壯哉贛巨人

發佈時間:2012-12-18 20:00 字數:3347


石桌上是三顆人頭,兩男一女,臉上全部呈現出驚恐之態,剮目剪舌,天靈蓋被掀開,擺放一旁。

讓人看到的第一眼,就聯想到出去下館子時,盛放雞湯的陶罐子,蓋子也擱一邊。

神似。

周林和老薑肚中的酸水又開始翻騰,不住地往外面冒氣,幹嘔聲不絕於耳。當然,這只是他們,我、三叔和雜毛小道,最想確認的,是這三個人頭中,有沒有老蕭他小叔蕭應武。我們快步走上前去,三叔挨個打量後,轉過頭來說不是。他說這句話,有一絲緊張,或者興奮,尾音都在顫抖。

這說明即使沈穩如他,心中的情緒也是在坐過山車,起伏得厲害。

他們看人,而我卻在看佈置。

這桌子上,除了有三個死人頭顱依次排開之外,還有斷手掌、斷腳掌以及內臟——心臟、脾胃、肺、腎以及長達好幾米的腸子。這些東西把石桌染成了粘答答的黑紅色,然後擺出了一幅很奇怪的造型。這造型怎麼說?乍一看好像山川地勢圖,高低起伏,又一看好像什麼恐怖怪獸,張牙舞爪——不管怎麼樣,總是透著一股子邪氣,讓人心裡不痛快,抑鬱。

三叔和雜毛小道在清理地上散落的東西,試圖找出什麼線索來,而我則呆呆站著,手足發涼。

因為我想到了一件事情。

這個場景我在老家青山界的某個洞子裡,也曾經看過,據被抓起來的羅聾子曾經的說法,這是矮騾子在擺祭壇,在召喚“大黑天”。什麼是大黑天?他未曾講起,我不得而知,但是同樣相似的手法,卻不得不讓人心中驚異!究竟是誰?是誰,能夠擺出跟矮騾子一般愚昧血腥的場面來?

“這是厚樸、茶枳殼、木香緹,是老四要找的藥!”

聽到三叔一聲呼喊,走過深處去看,只見地上散落著好幾味形態各異的植株。

我不認識這些東西,但既然是救命的草藥,以蕭應武這樣的孝子,不到緊急時刻,是不會放棄,隨意丟置不理的。這幾株草藥,由外及裡散落,看新鮮程度,想來沒有多久,一兩天時間的樣子,被踩爛,顯得格外的醜陋。三叔和雜毛小道的臉色都格外凝重。望著黑黝黝的深邃洞子,我心裡面有一種突如其來的恐懼感。

自從上次青山界溶洞剿滅矮騾子的事件之後,我心裡面,對地下的洞子就有著莫名的反感,這反感既是針對黑暗的恐懼,也是缺乏安全感的表現——我抗拒進到裡面去。

然而虎皮貓大人卻撲騰起來,朝著洞子裡面喊,老四在裡面,老四就在裡面。

它說得篤定,我們都緊張起來,三叔說應該是的,這敞口山洞裡,是個好去處,要他是老四,也會來這兒。我不明白他的意思,雜毛小道跟我解釋,說這洞子,地勢起伏,掛頂,開敞闊口,根據玄學山門中的“觀山十三決”來看,是福地,逢凶化吉,進來避禍,很好。可是,在這洞口布死人頭顱的傢夥,也是個行內人,忒惡毒,這樣一布,便將整個氣勢給扭轉了,“亢龍有悔,盈不可久也”,大凶,不知道我小叔在裡面怎麼樣,我們要進去,你去不?

我搖頭,對著前面的黑暗,歎氣,說我現在一進到這種幽暗曲折的洞子,渾身就條件反射似的紅癢,菊花緊,難受。

雜毛小道表示理解,然後跟他三叔商量,三叔說骨肉血親,不管是死是活,都是要進去看看的。

在場五個人,雜毛小道和三叔決定進去,周林看樣子好像並不太情願,但是也拗不過臉面,說也去,倒是老薑,拼死也不去,說說就這兒等著。他歎自己倒楣,眼瞎了,怎麼接了這麼一個倒楣差事,死人,總見死人。要不是貪這個活路錢,現在說不定正摟著老婆困覺呢。

肥鸚鵡鼓動翅膀破口大駡,說兩個膽小鬼,一對倒楣蛋——特別是陸左,一身真本事,膽子小得要死!小蘿莉,這樣的老大不值得你追隨,跟我吧,跟我吧……

這肥鳥兒罵人倒是往死裡罵,沒輕沒重的,讓我的臉羞得慌。

老薑一臉的驚奇,這麼通順的語句從一隻鳥兒口中說出,由不得他不驚訝。我臊紅臉,說得,我還是去吧,被只肥鳥兒看不起,我這輩子都沒這麼掉價過。三叔攔住了我,說不用,在外面總要有一個放心的人幫守著接應,這是後路,比什麼都重要。雜毛小道也勸我,說沒事,這樣的洞子,他老蕭一年走八回,閉著眼睛都能夠摸個來回,妥妥的。

當下決定好,幾個人把濕漉漉的衣服擰乾之後,各自喝了幾口白酒,回暖,約好返回的時間,然後讓我與老薑在外面等待。臨走之前,虎皮貓大人在我頭上飛了三圈,想拉泡鳥屎,被我靈敏躲過,氣憤,連呸了我幾口,展翅飛走。

望著三個消失在黑暗中的人影,我心裡面空落落的,感覺好像做了什麼丟人的事情。老薑渾不在乎,他從包裡面掏出旱煙袋,又摸摸索索找出火柴,點燃後猛抽了幾口,然後離那石桌遠遠的,光著脊樑骨蹲在地上,看著外面的雨幕,悶著頭抽。

我來到他旁邊也蹲下,他看我一眼,舉著旱煙袋問我要不要抽?我笑著說不用,說不會抽。他說哦,不抽最好。沒說話了,又吧嗒吧嗒抽著,望著前方。

我說在想你的狗?

他說是,金子打小就在他家長著,5年了。他有三個崽,老大老二都是妹崽,賠錢貨,就小的是個兒子。今年十二歲了,可是腦殼有問題,醫生說這孩子自閉。什麼是自閉?這種富貴病怎麼就讓他家崽得了?造孽哦,一年到頭都不會說句囫圇話,怕生,也就是有了金子,才好一些,沒人在的時候也有了個笑容。這下可好,金子沒了,被那水裡的怪物生生的拖走了,他可怎麼給寶貝兒子交待哦?

他抽著煙,額頭皺起了好多褶皺,愁眉苦臉。

我沒說話了,生活的艱辛已經將這個曾經呼嘯山林的獵人,壓垮成了膽怯的普通鄉民。望著洞口外的雪白雨幕,天空低沈,這個岩洞口地勢高,水漲不上來,但是將前面的泥地給漫了,草叢裡有些兔子、山老鼠洞,水浸進去,便逼著這些小東西溜出來,顧不上我們,哧溜溜地往乾燥的洞子裡鑽。

外面劈裡啪啦地想著,在這個08年的春天前,萬物在生長著,前面是群山,我想著鎮壓山巒的十二法門,笑,這山便是山,它雖然也經過地殼運動後,起伏曲折,但是相對於人類區區不過百年的短暫壽命來說,卻是永恆的,何等狂妄的信心,才能夠想著鎮壓它?

我自從去年8月以來,自認為對某些事物已經有了深刻認識,但是這世間有多少秘密,是我們這渺小的人類,所不知道的呢?

我不得而知,所以,對大自然,愈發地敬畏。

老姜冷了,找來包裡的帳篷布圍著自己,罵罵咧咧,說這鬼天氣,鬼地方,想找點柴火烤烤火都不行。

我遞給他一壺白酒,說喝這個,身子會暖一些的。

他喝過酒,臉色紅潤了一點,顫抖著,說這附近有野人,是贛巨人,這傳說是真的。是,都說野人住在海拔兩千米上的高峰,住原始森林中,但是這道溝子不一樣,老人家說這裡有條道,直通大巴山樹坪。這溝子裡有古怪,老死人,十多年前,聽說這山區附近有神農墓、有鄂王陵,還有什麼白牙將軍墓……一窩蜂來了好多盜墓的賊頭,七八波,都死在這裡,怨氣重。

那些贛巨人,都是山神爺爺的守門漢呢。

我聽他在這裡自己嚇自己,也沒說話,笑,聞著濕潤的空氣,心想著雜毛小道他們都進去小半個鐘頭了,怎麼還沒有回來?蹲著難受,我站起來活動一下手腳,外面的雨小了一些,細密,也沒有雷電了。我拿出內兜的手機來,沒有信號,一格都沒有。

這個天氣,跟黃菲煲一個電話粥多好?

話說我有多久沒有給她打電話了?四天麼,還是五天?這對於兩個正處於熱戀中的情侶來說,正常麼?是不是有一些太長了?她是不是生氣我離開她這麼久,或者在生氣我老忘記給她打電話?

我突然有一點兒很思念那個美麗、單純的小警花來。

正想著,突然聽到“啊”地一聲慘叫,我扭過頭去,只見剛才還蹲在石岩上抽旱煙的老薑,往後騰空而起,落地時,腦殼破開,白花花的腦漿子濺了一地,好多都濺到了我的身上來。我就這樣,看著一個活生生的人,剛才還在跟我聊著家常,一下子便成了屍體一具,而且頭顱碎得厲害,心中頓時就懵了,還沒反應過來,就感覺心中一緊,下意識地往旁邊滾去。

砰!

在地上翻滾的我,看見我剛才落腳的地方,被一塊橄欖球一般大的無規則石塊給擊中,發出了仿佛投石機一般的轟然聲響。我嚇得不輕,不敢停留,往洞口處的一個石柱後邊閃去,又是兩個大石塊與我擦肩而過,驚得我身上的寒毛乍起,一身的雞皮疙瘩。

這是怎麼回事?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心中驚悸地躲在那天然的石柱後面,忍不住伸頭出來一看,只見在雨幕中浮現出三個紅色的身影來。它們有兩米多高,四肢粗大,白色的雨瀑將它們棕紅色的細軟毛髮給梳下來,屁股和肚子都很肥,而且還有兩個黑乎乎的肉布袋掉在肚子上,下垂,當我看到其中一個的臉時,心中大駭。

這麻色的臉上,除了嘴巴鼻子各部位不合比例之外,幾乎便是一張人臉。

比猴子、比猩猩,更像人。

這便是野人麼?是他們殺了老蕭他小叔的同伴麼?

不待我回過神來,三隻老薑口中的“贛巨人”,便拿著手中的石塊朝我沖了過來。


南無袈裟理科佛說:
  嗯,下面還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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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7-11-9 08:15:13



第五章 石門

發佈時間:2012-12-18 22:30 字數:3187


    除了一把獵刀,我幾乎沒有什麼自衛工具。

  倘若有一把56式衝鋒槍,我倒還敢跟這些傳說中的“野人”一較高下,但若是一把獵刀,我覺得還是趁早免了——能夠把幾公斤的石塊扔出投石機的氣勢來,我不認為我已經有了跟這樣三個怪物一戰的資本。危急時刻,我已經顧不得去理會老薑的屍體,望向那黑黢黢的洞口,看來要找周轉之地,也只有鑽洞子了。

  進洞子,是利用其險要的地形周轉,不然若是往林子裡面鑽,以這三頭贛巨人的靈敏度,我怕是沒跑兩步就被捉到,下午便能上了它們的餐桌,被“大塊朵頤”了。我幾乎沒有一點兒猶豫,拿起狼牙手電筒,拎著包擋在身後,幾個大跨步,就越過了擺放死人頭顱的石桌,往山洞裡面發足跑去,沒有做任何耽擱。

  我一陣狂跑,後腦門總感覺會有一塊什麼石子飛過來。

  所幸沒有。

  這洞子,與我家鄉那種喀斯特地貌的溶洞子又有著很大的區別,剛開始是個石穴,跑過一個小廳,便仿佛是山體的裂縫,又窄又高。我高喊著雜毛小道的名字,期待著有人回答。但是沒有,後面有沈重的腳步聲傳來。我腦海裡,一直浮現著老薑的兩副面孔:一副皺眉頭愁苦的農家漢子黝黑的臉,一副被大石頭砸碎半邊、流著白色腦漿的驚恐神情,交替出現。  我害怕極了,真的,面對著矮騾子、毒蟲陣、僵屍以及擁有諸多神秘莫測手段的巴頌,我都沒有這麼多害怕過。因為我那時總是有一搏之力的,你要殺我,我便殺了你,拼死一搏而已。然而這三頭高大的癡肥巨人,出場時的果斷一擲,就將我所有的武勇,都嚇回了肚子裡。如果我這時迎上去,便不是勇敢,而是傻了。

  真正的暴力,讓人無可反抗,唯有逃。

  我心中在悲鳴,為什麼我每次遇到的對手,都是如此的厲害。或許,也就是王珊情這種玩玩蠱的小角色,才輪得到我來動手吧。畢竟,玩蠱跟下毒一樣,在旁門左道中,算得上是斯文活計。

  而我,偏偏是個奔波忙碌的命。

  我一路倉皇而逃,越過了剛才說的裂縫過道,心臟劇烈地跳,而心卻才緩過一些來。我一邊跑,一邊仔細聽聲音,感覺後面在跟著我的,好像僅僅只有一個。一個,我是不是能夠嘗試著把它給幹掉呢?我心中有些躍躍欲試,左手電筒,右手拿著刀,正想回身去埋伏,便感到一陣呼嘯聲而來,背上如遭雷轟,巨大的力就將我往前面推去,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我背腑間一悶,喉嚨一甜,一口鮮血就噴了出來。

  還好背上的背包幫我緩衝了大部分的氣力,要不然,這一砸中,我整個脊樑骨都應該斷了。我被擊中了,全身散架了一般,沒來得及起來,感覺身後有腥風撲來,空氣都為之一滯,心裡剛說不好了,不好了,腰間便被一雙毛茸茸的巨手給抱住,舉了起來,面對著它。我被淩空舉起來,離地一米多,受不了力,看著它。

只見它笑眯眯地看著我,被雨水淋濕的毛髮順著身體往下,很長,臉是古怪的闊臉寬眉,胸口有兩個葫蘆大的乳房,腰間捆著一些樹葉編織的遮飾物。

  這是個母的,它笑,哈哈哈,這笑容很童真,像小孩子得了新玩具。

然而,我卻被它口中巨膻的口氣給熏到,只想吐。說時長,那時短,我只是腰被摟舉著,雙手靈活,立刻將狼牙電筒開至最大,朝它眼睛一射。它立刻“嗷嗷”大叫,淚花四濺,憤怒地把我往岩壁上一擲,這力道,簡直不比那石子輕。

  我心叫完了,我這小身子骨,哪裡能夠經得起這麼一撞,人還不得散架了啊?

  沒來得及多想,幾乎一瞬間,我就眼看著撞向了山壁,我下意識地丟開獵刀,伸手去擋。黑暗中,一道柔軟的緩衝將我猛烈的撞擊給泯滅了,我沒反應過來,便緩緩地滑了下來?這怎麼回事,“打人如掛畫”麼?

我正愣著,聽到有個尖銳的娃娃音在大叫,往下看,只見小妖朵朵出現在我面前,身體都變形了,死死地抵著我,大罵混蛋,占老娘的便宜啊?

  我一頭冷汗,連忙起開,她叉著腰站起來,聲音虛弱,顯然剛才的那一記撞擊讓她也很難受。

 看著捂著眼睛嗷嗷叫喚的這大塊頭,小妖朵朵奇怪地說咦,梟陽?這是到了哪裡了,怎麼會碰到這種白癡?我拉著她走,說小姑奶奶,這都什麼時候了,還在看啥子野人,趕緊跑啊?它要回過神來,我們都得遭殃。

  小妖朵朵嬌笑,說你們叫它做野人啊?對哦,是長得像人,除了有一把子力氣,蠢死了,就知道給別人幹活。她正說著,那頭母野人放下了捂眼睛的手,眼睛裡紅得像火,一個縱身就朝我這邊撲來,腳一胯,瞬間便到了。它的手很大,象蒲扇,呼啦著風扇來。

我矮下身去,撿起了獵刀,正想砍過去,被它一腳踹在手腕上,酸麻,“吼!”它齜牙咧嘴地大吼一聲,展開雙手又朝我抓來。

  小妖朵朵已經飛到了半空中,櫻桃紅唇嘀咕著小咒語。

  我就地一滾,又避開了去,站起來,左手依然緊緊攥著狼牙電筒,便舉起來想故技重施,朝它眼睛晃去。

  哪知這鬼東西也長也心眼,見我手一抬起來,便閉上了眼睛,用耳朵聽著方向,然後朝我抓來。我沒辦法,打是絕對打不過這畜牲的,只有接著往洞子的深處跑。沒跑幾步,我想起來,小妖朵朵這死妞沒跟上,若僅僅只是她,我哪裡會管她死活,可她好歹也是跟朵朵共用一個靈體,沒法子,只有回頭喊她。

  哪知我這一回頭,把自己都嚇了一跳。

  這母野人居然沒有再追來,而是很恭順地跪在地上,仰首望著漂浮在空中的小妖朵朵。  它嘿嘿笑,嘴唇裂開,足足翻在了鼻孔上,果真像一個二傻子。

  我愣了,而小妖朵朵則一幅得意洋洋地高傲神態,自顧著轉圈圈,我問她這野人怎麼了?她很不爽,說都告訴你是梟陽啦,梟陽!它被我控制住了,離魂咒,厲害吧,想學吧?我點頭,說太厲害了,太想學了,你教我啊?

她說可以啊……

我大喜,然而她又說一句,學費交來。果真是個無比奸猾的軟妹子,我問你想要什麼樣的學費呢?就你這個樣子,估計什麼都用不上啊?

  她磨著牙,說要吃我的肉。吃人肉,她餓瘋了。

  我指著跪在地上的母梟陽,說幹嘛不吃它的肉?小妖朵朵搖頭,說這些從地下爬出來的傢夥,肉都是臭的,吃了口氣不清新。要吃就吃你的,哼,你這傢夥偏心,朵朵要什麼你給什麼,我要什麼,你都不給。

  事情緊急,我真的懶得跟這小妮子扯皮,問洞口堵著的那兩個梟陽能夠對付麼?要能,我們就去收拾了它們,把老薑的屍體給收拾起來,這大叔拖家帶口的,不易,好歹也留個屍體回去。剛才跑暈了,不知道這條路到底走到哪裡,怕老蕭他們找不到。

  她搖頭,說不行,這一頭都是費盡心力降服的,而且還持續不了多久,再來一頭,她也只有跑路。

  我心中失望,忍不住抱怨她實力太差,什麼頂稀罕的鬼妖,連個白癡都對付不了。
 
 她怒了,跳著腳罵我,說要是能夠有木茯苓、黃精子給她日日服用,她哪至於這般柔弱?便是沒有這些,人肉也可以啊!我也不跟她這小破孩子爭,拿著手電筒照前方。我請出了金蠶蠱,嘗試性地讓它對眼前這個梟陽下蠱,然而卻沒有效果。

小妖朵朵嘲諷地說梟陽跟矮騾子一樣,是靈界邊境客,哪裡會怕毒?
我無奈,如今之計,只有匯合雜毛小道和三叔等人,再想辦法了。畢竟有著三叔那“神乎於技”的飛鏢在,或許能夠將門口那兩頭梟陽剿滅。

  肥蟲子在空中揮舞著小翅膀,它顯然對朵朵的另一形態十分好奇,飛到小妖朵朵的身上,往乳溝裡鑽。小妖朵朵跟肥蟲子也認識了些日子,對這個疲賴的傢夥,也沒有法子,伸手揪住它,不讓它進去。

  我溝通金蠶蠱,讓它帶路,帶我去找尋雜毛小道等人,匯合。

  它不甘不願地飛起來,嗅一嗅,然後居然又往前飛去。

  我居然沒有走錯路?我很驚奇,便背著包跟它走,小妖朵朵站在母梟陽的肩膀上,把它當坐騎,指揮著這大個頭走。我嫌這傢夥臭,走前面,回頭跟小妖朵朵問,說這梟陽跟矮騾子都是靈界邊境客?什麼是靈界?她被我問著了,回答不出來,耍賴說靈界就是靈界嘛,跟你說了你也不懂,智商太低了!

  她不肯說,我也沒有問了,鬼知道她哪裡懂的這些東西,也不知道真假。

  走了一段路程,好幾個岔拐,有一段路居然還要爬上一個隱秘的石柱梯。要不是有肥蟲子領著,我定會迷路。又走過一個天然的甬道,到了一個天然石廳裡,四下空曠,地上居然有好多白骨,是人的,一具一具的骷髏,或側躺,或坐著,或四下散落,我仔細數一數,竟然有十三具。肥蟲子朝角落的地方飛去,我顧不得這麼多,越過這些骷髏,拿狼牙手電筒一照,居然是一扇石門。

  這石門,有著很明顯的人工雕琢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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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7-11-9 08:15:26







第六章 八卦鎖魂陣

發佈時間:2012-12-19 08:00 字數:3208


這是一個虛掩的石門,很小,高一米八,寬半米。

石門上有浮雕,以較大的面積雕了一個豬頭怪人,面目醜惡,其下繪青龍、白虎,背景有古怪生物無數,有蟾蜍與桂樹的滿月,有手持節、身披羽衣的方士,交纏賓士的雙龍,最醒目的是邊際一個,是身似羊而梟首張翅的怪物。這雕畫用線熟練,風格雄健奔放,頗有表現力。

我這個人文化低,一點藝術欣賞水準都沒有,但也知道這雕畫,是古物,有著撲面而來的歷史厚重感。

金蠶蠱停留在這門口的縫隙裡,待一會便離開,瑟瑟發抖,竟然不商量,便回到了我的體內來。而小妖朵朵則往黑黑的甬道看了一眼,說好臭,臭死了,裡面都是死人肉,不好吃。我拿手電筒照地上,發現地上有淡淡潮濕的腳印,雜毛小道他們定是進了裡面去。我猶豫著要不要進,總感覺裡面有什麼不好的東西在。但是又想,雜毛小道他們既然已經進去,必然是有兩個結果:

一是他們搞定了所有的事情,等著我;二是他們沒搞定,等著我來搭救……

這樣一想,我總算是給自己找到了進去的理由,讓小妖朵朵前面探路的幹活——手電筒照進去,是一個人工堆砌的甬道,想來便是傳說中的古墓了。這種地方說不定機關重重,我再大膽,也不敢拿自己的小命趟,小妖朵朵是靈體,卻不怕。

她鬧,說不幹,她也害怕,讓梟陽來。

我看著旁邊這個兩米多高、三百來斤的癡肥巨人,讓它上,沒曾想這廝實在是個大胖妞,怎麼擠,都擠不進去。我一肚子的怨氣,這修甬道的人,幹嘛要修這麼窄?無奈,想著既然有雜毛小道他們往前面探路試水了,我還擔心個什麼?於是只有把那母梟陽留在門外,從虛掩的石門中前進,往裡走。

這甬道真的很小,剛開始我可以站著走,但是沒走幾十米,便只有躬著身子走,艱難地挪著步子。

這裡面悶熱乾燥,一摸兩邊,都是鑿刻的痕跡,我胸中氣悶,還好有一絲微風流通,倒還是能夠撐得住。如此走了一段路程,又見到幾具骷髏,地上有這黑色的結殼,骨頭呈現出一種黑灰色,我腳尖一不小心碰到,立即變成粉末。看來是有了些年頭。這甬道十分長,我足足走了十幾分鐘。

走到了末端,是一個需要匍匐才能前進的石窩子。

我蹲下來,用手電筒照射這石窩子,能夠看見有很明顯的濕印子。這些濕痕,是雜毛小道他們身上的水漬——鞋子上的水走一會兒就幹了,除非是長久站立才會有印子,而濕衣服上的水,卻一直都在,所以當他們爬進去時,才會留下來。但是,我有一個疑問,為什麼他們徑直就來到了這裡,難道是說他們有足夠的證據,表明他小叔就在這個石窩子裡?

進去,還是不進去?

我心中猶豫不定,這正應驗了雜毛小道跟老薑說的那句話:一個人安全,還是一夥人安全?

這個問題其實是一個偽命題,這世上的事情,凡事都占了“未必”二字,不確定,所以才奇妙。但是,人總是會有從眾心理在,所以都傾向於人多的時候才有安全感。當然,那些內心很強大的人,未在此列。

我終究是屬於大多數人的範疇,猶豫再三,還是決定爬進去,跟他們匯合。

俯下身子,我依著水漬往前慢慢地爬,小妖朵朵在後面催,快點兒,快點兒……在這樣狹窄的空間裡,前路黑暗,我心裡煩悶極了,有一種周身都被壓迫的感覺,四面八方的空氣都湧入了我的胸口,緊緊地攥著我的心臟,撲通撲通響,我回過頭,用前所未有的口氣朝她喝叱道,閉嘴!

罵完,她沒有聲音了,我火氣消了,心裡面舒暢很多,繼續爬。沒曾想剛爬兩米,屁股疼,被那小妖精狠狠地咬著,火辣辣的,似乎還出血了。

我空著的右手往身後抓去,攥住她,她不肯鬆口,繼續放死咬。一邊咬還一邊發出委屈的哭聲來,我警告她別鬧,沒用,只有念起了縛妖咒,念一大半,終於趕到屁股的疼痛減輕了許多,她終於鬆開了嘴,空氣中稍一安靜,便傳來她嚎啕的哭聲,抽抽噎噎,說我凶她,不理我了……

我勒個去,我把她拉到眼前來,問她怎麼回事?

她撅著紅嫩的嘴巴不理我,妖媚的小臉上裝滿了天下間的委屈,沒有眼淚,嘴巴上還洇著血。一看著這血,我左手放開手電筒,回去一摸,濕漉漉的,有細密的牙印,生疼。這小狐媚子倒真下得了口。這關鍵時刻還給我掉架子,我也懶得哄她,直接又念起了縛妖咒。她的靈體扭曲了,哇哇大叫,說疼,好疼,別念了,她聽話。

看著這張跟朵朵長得有七分相似的臉,愛屋及烏,我也捨不得,沒念了,警告她。

她委屈地點頭,小媳婦一般,從我包裡面拿出魚骨頭粉,給我屁股上藥。

這一番鬧,又耽擱了十分鐘,我又足足爬了五分多鐘,終於來到了一個出口,向下,有流動的空氣吹來,陳腐積灰,並不好聞。我拿電筒往下照,離地兩米多,並不算高,我喊了幾聲雜毛小道的名字,並沒有答應,顯然,他們已經不在這個房間了。我長了個心眼,先把剛才喝酒的銅酒罐子往下丟去,哐啷啷,一陣響,在寂靜的空間裡回蕩著。

我猶不放心,又將身上背著的旅行包丟了下去——噗,揚起了一陣嗆人的灰塵,

這會兒我終於放心了,想來不會發生一跳下去,便有著翻板釘刺伺候我的情況。我擠縮著身子,慢慢地挪動,然後雙手抓著口子的岩壁,慢慢地讓自己進入到室內來,然後一鬆手,我的雙腳就落在了背包上。腳磕到背包裡的東西,我沒站好,一下子就摔在了一邊,連手電筒都滾落在了一邊。

這室內是極暗的,也就是有了手電筒的光,才能夠隱約看見一點兒內裡的物件。

這是一個中等的房間,不規則岩壁,四十多平米,牆角都是些黑灰色的屍骨。我撿起地上的手電筒,仔細打量著四周,整個房間,只有西首邊有一個小門供出入。這裡是墓麼?我心中疑問著,拾起了背包放在肩上。小妖朵朵飄了下來,四處飄一圈,捂著鼻子,說好臭,有她最不喜歡的味道。

我聞,倒只有一股子陳腐的味道,想來也是隔絕天日太久的緣故。

我小心翼翼地往西邊的小門走去,開始走了幾步,老擔心會像《古墓麗影》裡一樣機關重重,結果一點事兒都沒有,心中多少有一些安穩。這也是個石門,側推,走出來有一個方形的長室,手電筒照去,沒有我想像中的棺材,也沒有所謂的陪葬,室內空空如也,地上是長一米寬半米的長條青石。在幾個明顯的角落,能看見有燈架的存在,類似鐵器,附在牆上的那種。

長室的兩頭皆是通道,一眼望不到頭。

沒見到雜毛小道他們的人影,這讓我多少也有一些心裡打鼓,我朝兩邊大喊,卻沒有一個人回答我,傳來的只有我的回音。我並不是一個對殯葬、古墓和古建築熟悉的人,更不是職業土夫子,對於此間的格局茫然不知,我能夠確定老蕭和三叔他們剛剛來過這裡,但是現在在何方,我卻真的不知道。向左走,向右走,或者在這裡等待,這真的是一個至關重要的問題,一下子我就被難住了,有些茫然。

我問小妖朵朵怎麼辦?她顯然是有些介懷剛才我念縛妖咒的事情,非暴力不合作,也不肯說。

沒辦法,我只有根據我的名字決定,往左走。

青石磚結實,我來到了長室左邊的通道,走過去,有好幾個叉路口,我很敏感地看到其中一個門上,被人用倒三角型做了一個標示。今天走山路,我也見過一些蕭家的標記,這個好像就是其中一種,毫不猶豫地提著手電筒往前走去。過了一個過道,橋形,我又來到了一個房間的門口,裡面有很多面旗幟,黑乎乎的,而在左邊的角落,卻有一個大石鼎,高有兩米,鼎腹長方形,上豎兩隻直耳,下有四根圓柱形鼎足。

石鼎上形制雄偉,氣勢宏大,紋勢華麗,我看著稀奇,便想踏步到近前一觀。

然而當我走到室中間的位置,突然間天地為之一旋,前後顛倒,整個房間都在震動。這種感覺,好像地震時站不穩腳的那種樣子,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一下子跌倒在地,手電筒掉落到了前方,一下子就被黑暗所吞噬,再也不見。

地面一直在搖晃,在起伏著,我驚恐地伏在地上,一絲絲電擊一般的震動從地面傳入我的身體裡,讓我的心臟突然之間跳動得厲害。

“啊……”沒兩秒鐘,我聽到黑暗中傳來了小妖朵朵的一身慘叫聲,似乎在左邊。

我急了,高聲喊小妖精你怎麼了?沒有回音,我更加焦急了,勉勵半站了起來,朝著左邊的方向爬過去,誰知沒走兩步,又摔倒了。這一次我沒有站起來了,渾身戰慄,感覺天都要塌了下來。

然而天並沒有塌,劇震消失了,只是在我的視線中,房間的牆壁和物件全部消失了,多出了八道門。

分別為:乾、坤、巽、兌、艮、震、離、坎。

又或曰:休、生、傷、杜、死、景、驚、開。


南無袈裟理科佛說:
  這幾天心情不太好。唉,我每天時間都不夠用,所以也懶得理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我接受對文字所有的意見,而且很喜歡聽,但是特別接受不了對我人品的指責。說實話,作為一個白天需要忙的人,每天寫7千字或者1萬字,是一件很不易的事情,而且我一直在堅持,所以,請不要在“任何”地方私信罵我,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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