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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7-12-15 02:46:41

第一卷 雞飛蛋打

第六十章 鼎爐易主,用心良苦


  當瞧見數道宛如蠶絲一般的粘稠絲線,從我肚子裡面射出來,並且緊緊纏住我面前這恐怖的腦袋時,當時的我整個人都有些懵住了。

  不知道為什麼,我有一種被操縱的宿命之感。

  蟲蟲之所以讓我過來對付這飛頭降,絕對不是因為我身體裡有聚血蠱,能夠抵得住這個傢夥的百花血霧,而是由更深層次的意圖。

  也正因為如此,使得她這一天都變得十分奇怪,仿佛害怕我知道些什麼一般。

  她到底在想些什麼呢?

  我猜不透蟲蟲的想法,因為她是一個十分擅長隱藏自己心思的女子,秀外慧中,整個人都宛若一個謎團。

  事實上,她的誕生本身就是一個迷霧,光憑著一件雪瑞師父穿過的雪衣,再加上藏著半塊補天神石的蟲池,就誕生了她的意志。

  而這一切,到底又是因為什麼呢?

  我無從猜想,因為此刻的我已經被面前的這一切給驚呆了,那兇狠的飛頭降——對,沒錯,就是那個據說修煉至了四五層,已然有超過二十年以上歲月的飛頭降,讓無數果敢人民聞風喪膽、讓無數權貴爭相結交的飛頭降,居然被我胸口豁口處的銀絲給束縛了住。

  當然,這並不是幾根銀絲,那只是一開始,緊接著有無數的絲線從我的胸口射出來,將那兇惡的頭顱給纏住。

  我與它之間,彼此粘連在了一起,再也分不開。

  那頭顱似乎對這種銀絲有著本能的恐懼,立刻就發出了一聲讓人耳膜欲破的尖叫聲,我一下子就腿軟了,差一點兒就暈了過去,結果雙眼一發黑,還沒有失去意識,就感覺身子再次猛然一縱,朝著天空再一次騰飛而起。

  然而這一次,它卻帶不到兩米高,就再一次受到了阻力。

  範圍又矮了數分。

  就在這個時候,我的左邊處傳來了蟲蟲的一聲大喊:“陸言,你現在聽我說,將心志沈入神海,然後不斷地喝念著九字真言,並且不停地結印!聽到我的話沒有,沒有我的吩咐,你不要停,千萬不要停,否則就會前功盡棄了!”

  那頭顱帶著我,猛然轉了一圈,使得我也能夠瞧見得到,蟲蟲出現在了我的左邊處。

  此刻的蟲蟲已然再沒有先前所表現出來的輕鬆模樣,而是一臉緊張地站在十幾米外,手中拿著一根翠竹竿,上面還有著十幾片竹葉,她不停地揮舞著,踏著輕靈的腳步,不斷地在周圍起舞。

  跳大神!

  不對,這不叫作跳大神,而是應該叫做壇蘸,一種通過踏點,祈求蒼天之力的手段。

  我胸口的這頭顱瞧見了,沒有任何猶豫地直接陡然一拽,將我帶著,朝蟲蟲的方向驟然沖了過去,然而沒有沖出四五米,立刻又被一股柔和中帶著幾分堅定的力量給緩衝阻止了下來。

  在我跟這鬼東西在此糾纏這麼久的時間,她已經將之前預設的大陣給大致布下了。

  我的心中欣喜若狂,沖著蟲蟲大聲喊道:“蟲蟲,你困住它了麼,太好了!”

  我的廢話讓蟲蟲顯得大為惱怒,沖著我嚴厲地吼道:“照我說的做,憑藉著我的這陣法,根本就困不住它一刻鐘,你若是想你我都死在這裡,那就繼續!”

  這是她對我說過最嚴厲的話語,特別是那種語氣,有一種讓人不寒而慄的寒意,我沒有敢再多言,當下也是高聲狂吼道:“靈、鏢、統、洽、解、心、裂、齊、禪……靈、鏢……”

  我反復地念著,而雙手則不再管面前的頭顱,而是開始結起了手印來。

  不動明王印!

  大金剛輪印!

  外獅子印!

  內獅子印!

  外縛印!

  內縛印!

  智拳印!

  日輪印!

  寶瓶印!

  兩手名二羽,亦名滿月,兩臂則稱兩翼,又十指名十度,亦名十輪十峰,右手名般若,左手乃菩提,真言手印即是透過人體兩手十個指頭,配上心理想像的意念,契合鎮壓山巒十二法門的秘法,繼而能夠與在法界已有成就的諸佛菩薩、大羅金仙的身密相互感應,從而獲得力量。

  我瘋狂地結印,然後口中按照這印法對應吼出這真言,一遍又一遍,而那飛頭降則帶著我不斷地飛舞,在場中不斷地衝撞。

  它的力量的是如此巨大,幾分鐘之後,我便感覺到周遭的滯殆,炁場越來越軟弱,再也沒有先前的堅決果斷。

  果然如蟲蟲所說的,這點簡單的佈置,根本難不住它。

  想想也是那縱橫緬北一帶的飛頭降,若是這般容易就受到束縛,就不可能橫行至今時今日,都還沒有人能夠制得住它。

  我不知道自己念了多少遍九字真言,也不知道自己結了多少個手印。

  到了後來,我整個人都陷入了一種機械的狀態,腦子裡也陷入了一片的空靈之中,而就在這個時候,腦子空空的我方才感知到胸口處傳來的疼痛。

  等等……

  我念的真言,並非是針對於面前這兇悍的飛頭降,而是自己。

  儘管腦子裡一片空白,但是劇烈的疼痛還是讓我想到了這個事實,再接著,我的腦子裡無意識地有各種各樣的畫面,不斷閃爍而過。

  所有的畫面,都跟我白天做的那一百多個夢有關。

  每一個夢都有一個我未曾注意到的細節。

  而這些細節全部都串到了一起來的時候,我已經結得手掌酸麻的雙手下意識地就又結出了幾個全新的法印來——吉祥印、金剛大惠印、大輪壇印、摧伏諸魔印、寶冠持寶印、光焰火界印、縛思等仙印、準九頭龍印……

  這些法印在此之前我陌生無比,然而此刻我卻幾乎是靠著身體的記憶在不由自主地做著。

  我的口中,還念念叨叨,說著一種我自己都講不出名字的咒語。

  就在這個時候,我感覺自己的心臟處,跳了三下。

  疼!

  每一下,我都有一種撕心裂肺的疼痛。

  但通過之後,卻又有一種莫名其妙的輕鬆,如此間隔很短,三次之後,突然間我瞧見自己的胸口處,有一坨粉色之物,朝著那飛頭降的腦袋裡面鑽了進去。

  砰!

  我的心臟劇烈地抖動了一下,我整個人的腦子裡幾乎都是一片空白,思維在那一刻似乎也幾乎停止住了。

  而幾秒鐘之後,我又回過了神來。

  剛才僅僅只有一眼,但是我卻能夠肯定一件事情,那就是剛才鑽入飛頭降頭顱裡去的粉紅之物,應該就是在我體內潛藏了數個月之久的聚血蠱。

  這個八爪魚一般的蠱蟲,在我的心臟上面盤踞良久,之所以一直沒有能夠得到脫體而出,卻是被朵朵和陸左分別做了禁制。

  雙方本來一直都在僵持,然而此刻,它終於脫離了我的身體,換了一個宿主。

  也就是鼎爐。

  在那一瞬間,我幾乎都以為自己快要死掉了,因為之前好幾個人都告訴過我,說我本來已經是死人一個了,只不過聚血蠱為了保證自己在出世之前,鼎爐安好,所以才留了我一條性命,給了我一口氣息。

  只要它一離開,我立刻就會死去。

  然而我並沒有死,儘管在那一瞬間,感受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虛弱感,但是我並沒有死去,而是頑強地活著,意識存在。

  很快我就意識到了一點,那就是我之所以沒有死,是因為我在蟲池之中待了三天。

  這三天的時間裡,我殘缺的內臟得到了大部分的修補。

  只是,聚血蠱為何會找到我面前這飛頭降做了鼎爐呢,難道是因為我剛才胡亂結出來的印法麼?

  就在我一陣疑惑的時候,我面前的這頭顱也終於發出了一聲慘烈至極的吼叫聲來。

  它終於感受到了痛苦和恐懼。

  而正是在這生命安全遭受到嚴重危機的時候,它也表現出了最為恐怖的力量來。

  上天無路,下地總有門吧?

  我感覺到腳下的泥土鬆動,低頭一看,卻瞧見我腳下出現了一個碩大的土坑,並且還隨著時間,不斷地擴大。

  周遭更是天搖地動。

  不多時,我很個人都陷入到了裡面去。

  然而隨著時間的推移,那飛頭降的氣色變得越來越差,周遭的血霧也開始不斷的坍塌濃縮了去……

  這是那聚血蠱更換了宿主之後,在瘋狂地吸收著養料。

  它吸食力量的速度,就連飛頭降都感覺到恐怖無比,這使得那傢夥掙紮的力道也變得越來越強,甚至有一種魚死網破的衝動,我聽到透明的空間裡傳來了無數的碎裂聲,卻是蟲蟲的法陣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

  而就在這個時候,一束光芒,從遠處射到了那飛頭降的頭上。

  僅僅只是一束光,卻讓那飛頭降便無無比驚悸起來,緊接著在幾秒鐘之後,這玩意開始變得柔軟,大股大股的血漿膿水,從頭顱上面往下滑落。

  就在此時,一束光芒從飛頭降的額頭之上,陡然迸射出來。

  我愣了一下,然而耳邊卻是又傳來了蟲蟲的聲音:“你此刻已經不是鼎爐了,只要抓住這道光,你就可以變成聚血蠱的主人,操縱它的力量啦——所以,是龍是蟲,且看你的命運吧!”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能做的,就這麼多了,至於後面的事情,就交給命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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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7-12-15 02:46:53


第一卷 雞飛蛋打

第六十一章 咒訣降蠱


  抓住那道光!

  出於盲目的信任,我的意識都還未有轉動,手臂卻已經本能地伸了出來,一把抓住了那光束。

  結果那光束落入手掌之上,我立刻感覺到一陣深入骨髓的劇痛,我下意識地“啊”的大叫一聲,這時又聽到蟲蟲的話語:“鎮壓山巒十二法門,乃無上的煉蠱寶典,你就連一個小小的聚血蠱,都鎮壓不住麼?”

  手掌上傳來一陣劇痛,然而蟲蟲的話語,卻讓我的心更加疼痛。

  一直以來,說是讓我跟著蟲蟲,照料她,然而事實上卻是她一直像個保姆一般地照顧著我,不但教會了我各種各樣的東西,而且還為了我操碎了心。

  我直到聚血蠱透體而出的那一刻,方才明白一點,那就是她之所以一直瞞著我,不讓我知曉,並不是為了看我笑話。

  她是在隱瞞聚血蠱。

  千萬不要小看一隻蟲子的智商,那玩意可還是被譽為天下奇蠱之中,排名前列的獨特之物,若是讓我知道了她的整個計畫,只怕那傢夥也會知道,也定然會有手段阻止。

  所以蟲蟲才會一再隱瞞於我,也才會通過夢中傳道的方法,讓我最終能夠一氣呵成地將其逼出體外。

  聚血蠱離開了我的體內,將巴鬼切煉製多年的飛頭降當做了鼎爐,讓我徹底地拜託了受奴役的命運,也算是幫我把這病症給徹底治好了。

  然而這並不是她的目的,蟲蟲還有一個更大的野心。

  那就是讓我成為聚血蠱的主人。

  就如同當初煉製出聚血蠱來時的朱炳義和毒西施夏夕所想的一般,成為這歷史上第二位聚血蠱的主人,甚至有機會覺醒出聚血蠱蘊含的十八脈記憶,最終領悟出耶朗大聯盟的終極奧義來。

  但是她能夠做的,只有這麼多了,至於如何降服聚血蠱,她也不能夠給我代勞。

  我不可能一直都她扶持下長大。

  總有一天,我得學會自己走路,而這一天,也就是此刻了——這是一道門檻,我跨過去了,就能夠有機會成為頂天立地的男子;而跨不過去,陸言還是那個陸言,一個平平凡凡、普普通通的打工仔。

  即便我有一個譽滿天下的堂哥和師父,但我依舊還是我,永遠都站不到與她比肩的位置去。

  修行,只關乎自己,無關別人。

  我知道自己可能是到了人生之中最為關鍵的時刻,既如同傳說中的魚躍龍門,你跳過去了,就是龍,跳不過去,就還是魚。

  當下我也是壓住心中躁動不安的心思,張來手掌來,瞧見這玩意就像一大片的水母,一開始的時候只有一道光,然而張開身子之後,卻有二三十釐米長,渾身透明,微微帶著一點兒粉紅色,將我的手掌完全覆蓋,然後又有許多絲線滑出,如同針一般刺入我的手掌之上。

  這絲線裡似乎還灌注了毒素,刺激著我的神經,讓我忍不住想要放開手,好緩解這疼痛。

  然而它越是如此,我也越是不放手,一股血性從胸膛中浮現了出來,我不管不顧,開始盤腿坐下,念了一遍九字真言“靈鏢統洽解心裂齊禪”,然後開始默念起了《金剛薩埵降魔咒》。

  鎮壓山巒十二法門之中,真言一脈為備註內容,並非原著所寫,而是那個叫做洛十八的人編注上去的。

  這玩意屬於密教的“九會壇城”,是屬於佛教與印度教結合的變種。

  事實上,在巫蠱流傳的遠古時期,當世之間的確罕有能與之抗衡著,而後道佛兩教崛起,再加上統治者的大力宣揚,使得成為了主流,而巫蠱之術則在一片人人喊打的氛圍中,化作了鄉野之間的談資。

  為了取悅官家,無論是道,還是佛,兩教對於抗衡和壓制巫蠱的研究都走在了前列,而洛十八則採用了“師夷長技以制夷”的曲線手段,化作了另外一套路子。

  這《金剛薩埵降魔咒》,是我唯一能夠想到鎮壓聚血蠱的方法了。

  如果它沒有用,我也只有死路一條了。

  我盤腿而坐,一遍又一遍,一開始的時候我還顯得有些緊張,刺痛如同毒蛇,總是困擾著我,到了後來,我漸漸地能夠咀嚼出經文之中蘊含的意境,整個人都處於了一片空靈之中。

  莫名的,我感覺自己似乎與這世界之外的另外一處世界建立了聯繫。

  一種強大而具有威嚴的意志正在與我接觸,雙方開始小心翼翼地試探,最後一股力量跨空而來,直接降臨到了我的心中來。

  這種力量充滿了溫和、寬厚以及無邊無際的慈悲。

  我整個人就仿佛浸潤在溫泉之中。

  暖洋洋的。

  沒多一會兒,我感覺到自己口中念起的經文,仿佛有無數的擴音器一般,無數的人都在與我一起念誦,那聲音層層疊疊,不斷回蕩,在我的世界之中翻滾不休。

  我感覺自己的骨骼、血肉,甚至每一個細胞都在為之陶醉,沐浴于無盡的威嚴和慈悲之中。

  不知不覺間,我又重新蘇醒了意識,這情形讓我十分的懊惱,因為我已然沈浸在了那種陽光田園的世界中不能自拔,而意識的回歸讓我下意識地感受到了自己身處空間的狹窄,有一種透不過氣來的憋屈。

  然而世界還是這個世界,並沒有太多的變化。

  難道這是我在做夢?

  我痛苦了許久,終於睜開眼睛來,接著被一縷陽光給刺得生疼。

  這是一縷朝陽的光芒,透過林間照耀在了我的臉上。

  天亮了?

  時間怎麼會過得這麼久,我記得之前的時候,應該是淩晨一點鐘左右啊,怎麼一晃眼,就過去了這麼久?

  保持著盤腿而坐狀態的我下意思地抬起了手,發現上面什麼都沒有。

  我又摸了摸自己的胸口,發現光滑如初。

  我之前不是被那飛頭降將胸口給咬開,露出裡面的內臟來了麼,怎麼這會兒又變回去了,難道真的是在做夢?

  我疑惑了好一會兒,這才往周圍看。

  首先進入我眼簾的,是不遠處一個還冒著黑煙的骷髏頭,這骷髏頭上面還有許多黏液,陽光照在上面,冒出縷縷黑煙,煙霧中似乎還有無數淒厲的嚎叫和掙紮,然而即便如此,陽光還是無情地洗刷了一切。

  很快我又在不遠處瞧見了倒地不起的蟲蟲。

  我趕忙爬了過去,瞧見這女子趴倒在地,雙眉緊皺,昏迷不醒,我拍了拍她的臉,發現有溫度,又試了一下鼻息,也在,這才心安一些。

  沒有死,那她怎麼會暈倒在這裡呢?

  難道是透支過度?

  我想起了昨天在最緊要的關頭,她從眉心處發出的那一道光,那光芒之中,有最純粹的太陽精火之氣,正是這個宛如眼光一般的光芒,將那兇惡的飛頭降給制住了。

  只是後來,我整個人都沈浸在了離奇的世界之中,不管不顧,就再也不知道後果。

  昏迷之中的蟲蟲,有一股別樣的魅力,望著她那張清麗的小臉兒,還有飽滿噘起的紅唇,我心猿意馬,控制不住想要吻她一下的念頭。

  這念頭一生出來,就再也按捺不下去。

  親一下她吧,放在她現在也不曉得,怕什麼呢……

  親一下吧,死了也值得……

  親了吧……

  無數的小惡魔在我腦海裡不斷盤旋,然而想起蟲蟲昨日為了所作的一切,以及此刻昏迷至此的結局,我突然間恨起了自己來。

  如此趁人之危,不說別人,我自己都瞧不起自己。

  我將蟲蟲放回了草地,去旁邊找那散落的背包,想要找點兒藥物出來,沒想到剛一轉身,身後傳來一聲幽幽的話語:“你剛才若是真的親下來,信不信我把你的腦袋也給擰下來?”

  我一陣詫異,回過身來,說你醒了?

  我滿臉驚喜,而蟲蟲則是冷若寒霜,盯著我,說你剛才為什麼不親呢?

  我心中嚇得忐忑不已,不過還好沒有被抓個正著,所以倒也還算是淡定,摸著頭,說愛美之心,人皆有之,你這麼漂亮,我忍不住是正常的;不過想了一下,覺得這樣做太不君子了,不如等你醒過來,咱商量過後再親也不遲,對吧……

  蟲蟲惡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說收起你的那點兒齷齪心思,等下輩子吧。

  我縮了一下頭,笑笑沒說話。

  她凶完我後,又問起,說你昨天倒是安逸了,累得我還要控制那飛頭降,疲憊得要死——對了,告訴我,那聚血蠱是否已經認主了?

  什麼?

  對啊,我醒過來之後光忙別的了,最重要的事情卻根本忘記探尋,聽到她的提醒,我沒有猶豫,立刻閉上了眼睛。

  過了幾秒鐘,我心中一動,將右手的食指豎了起來,口中輕輕念道:“出來吧!”

  一語說罷,我的指尖處便有一道光芒升起,緊接著這光芒開始柔和地往外擴展,一點一點,到了最後,卻是化作了一大團透明中帶著些許粉色光芒的水母狀軟物,懸停在了我的指尖處。

  望著這玩意,連一向淡定的蟲蟲都忍不住讚歎了一句:“好美啊!”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其實如果要是真親下去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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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7-12-15 02:47:07


第一卷 雞飛蛋打

第六十二章 大仇得報


  聚血蠱被我用《金剛薩埵降魔咒》,借助著佛陀的力量給降住了。

  而且還是在我“昏迷”過後,所以這也是我第一次瞧見它的模樣。

  與在我體內如同八爪魚一般不同,這玩意長得真的很像是水母,柔柔軟軟的,摸起來有一種矽膠的觸感,身子柔軟地動著,像是水母在水中遊動,而傘蓋下方的主體處,則有許多細絲伸出來。

  這絲帶像是楊柳樹梢,十分柔軟,然而我吃過其中的苦頭,卻知道這玩意有著超出想像的鋒利。

  我細細數了一下,總共有十八根的細絲條。

  十八根,應該是代表著當初孕育出這聚血蠱的十八個人吧,仔細想想,除了在緬北降頭師那裡遇到小劉之外,其餘的人,都不知道在何方。

  不過說句實話,受到了這般的折磨,他們即便是能夠活下來,估計也支撐不了多久,就會痛苦而亡。

  如此說來,這個“漂亮”的小東西,可是十幾條人命凝結出來的。

  如此想想,我再也沒有降服聚血蠱的得意和驕傲,反而有了一種沈重的責任感來——這些和我曾經在同一個地牢裡面待著的兄弟姐妹們,儘管我們有的都沒有見過面,彼此也不認識,但是我們卻有著同樣的一個經歷。

  現如今,那女人費勁千辛萬苦煉製出來的蠱蟲,卻是被我給降服了。

  那麼,我就有責任作為十八個人的代表,給你們報仇。

  總有一天,我要把那個化名夏夕的毒西施給抓到,讓她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我心裡面裝著血仇,而蟲蟲卻並沒有,她望著這“美麗”的聚血蠱,下意識地伸出修長的手指來,想要觸碰一下那小東西的傘蓋。

  然而她剛剛一接近,那聚血蠱便宛若受驚一般的猛然收縮,十八根長須就開始有規律地蠕動起來,擺出了一副攻擊的態勢。

  蟲蟲不敢再向前,而是看著我,略有些嬌嗔地說:“你就不能讓它乖一點兒?”

  她說這句話的時候,難得地露出了一些小女兒神態,有點兒像是撒嬌,不知道為什麼,我的心就是突然一跳,臉也有些紅,沖著手掌上飄浮的聚血蠱說道:“小寶貝,乖,這是你的媽媽,要保護她,不要讓她受傷害哦……”

  這話兒一開始挺正常的,然而蟲蟲卻並不是蠢人,很快就聽出了別的意味來,狠狠瞪了我一眼,說你什麼意思,我是它媽媽,誰是它爸爸?

  我得了便宜,只是笑,也不解釋,然後試圖通過意念,與這聚血蠱進行溝通。

  過了幾秒鐘,那小水母就柔柔地揮動傘蓋,一沈一浮,最後落在了蟲蟲的肩膀上來,用柔軟的傘蓋緩緩地摩挲著蟲蟲的臉。

  蟲蟲顯得十分驚喜,開心地說道:“哇,它還真漂亮呢!”

  我適時說了一句,說哪有你十分之一的美麗?

  許是這萌萌的小水母讓心情變得不錯,蟲蟲這回對我倒是沒有再那般凶巴巴了,微微一笑,說你這嘴兒,就像抹了蜜一樣。

  我聽得心中一陣得意,沒想到她回頭又說了一句話:“早知道這樣,我就自己降服這小東西了,可惜……”

  可惜你妹啊!

  這聚血蠱可是我費盡心血、拼了老命給降服的,哪有那麼容易?

  這想法一念而過,不過我立刻想到了蟲蟲的諸般籌畫,也曉得她若是真的動了心思,想要降服這聚血蠱的話,其實也並非難事。

  而且更值得一提的是,她僅僅憑藉著從蠻莫蠱苗那兒得到的幾條有限線索,便根據我們目前的條件,設下了這麼一個幾乎是天衣無縫的大局來,儘管是屢次遇險,差一點兒就掛了,但終究還是完成。

  如此想想,當真是好厲害的心機。

  就在我後背出汗的時候,這個女孩子突然對我提了一個問題:“對了,你說我們給它取一個名字怎麼樣?”

  取名字?

  呃,大姐,我在認真思考很嚴肅的問題呢,你能不能別這麼鬧啊,它不就叫做聚血蠱麼,為什麼還要再取一個名字出來?

  似乎能夠猜到我在想些什麼,蟲蟲跟我解釋道:“聚血蠱此物,一直都存在於傳說之中,無人瞭解到底是什麼形態,所以它的外形並沒有什麼關係;而此物的名頭特別大,你如果直接叫做聚血蠱,只怕會引來無數人覬覦,你確定現在的你能守得住這玩意麼?”

  她說的好像挺有道理的,我點了點頭,說那你覺得叫什麼好呢?

  蟲蟲試探著問我道:“叫小紅?”

  小紅?

  你確定?

  我雙目一睜,感覺到腦子都快要炸開了——我的天,這小東西到底哪裡紅了?

  而且,咱們要不要取這麼爛俗的名字啊?

  呃,等等,也對啊,你的記憶是承襲自蚩麗妹的,她們家普遍都不會取名字,不是蚩麗妹,就是蚩麗花,如此想想,取名小紅,似乎也沒有什麼不妥……

  蟲蟲望著我一臉糾結的表情,說怎麼,你有意見?

  我勉強擠出了笑容,說沒有,你開心就好。

  蟲蟲的臉上露出了燦爛的笑容來,摸著那小水母說道:“那好,從今以後,你就叫做小紅了,小紅、小紅……”

  小水母扇了扇傘蓋,顯得十分無辜。

  看過了聚血蠱,我這時方才問起來,說巴鬼切的飛頭既然已經被曬成了這副模樣,那麼說這個傢夥應該就已經解決了,但是其餘的人呢,他們現在在哪裡呢?

  蟲蟲一愣,說哦,對呀,倒是忘記他們了。

  我說他們會不會被發現了啊,之前你有沒有跟他們約定好在哪兒匯合?

  蟲蟲搖了搖頭,說不用,我們直接進蝴蝶穀裡面去就好了。

  去蝴蝶穀?

  我愣了一下,說這怎麼行呢,那裡面除了巴鬼切,還有他一百多名弟子,以及四五百的雇農呢,有這些人在,憑著我們幾個人,能夠做什麼?

  蟲蟲笑了,說巴鬼切你都不怕,還怕這些?

  我搖頭,說不是怕,只是覺得不應該以卵擊石而已,我覺得既然蠻莫蠱苗已經大仇得報,就不必節外生枝。

  蟲蟲微笑著說道:“我明白你的顧慮了,實話告訴你,蝴蝶谷裡面,巴鬼切是一家獨大,手下像樣一些的高手都沒有啥,厲害的倒是有幾個,不過我昨天做了佈置,現在哪些人得知了巴鬼切已然死去,必然就是樹倒猢猻散了,你放心跟我走便是了,不礙事的。”

  她昨天作了佈置?

  我想起昨天苗女念念、陸鐵和范臘梅等人臨走時的神秘表情,知道必然又是有一些貓膩在,於是不再多言,收起了聚血蠱,將那發黑的顱骨收斂,與她一同朝著蝴蝶穀走去。

  此地與蝴蝶穀相聚二十余裡路,一路艱辛,不過很快我就發現了一件奇妙的事情過來。

  之前的時候,我走一段兒山路,就會變得氣喘籲籲,累得不行,然而此刻無論山地還是陡坡,我都能夠如履平地,就好像長期穿著沙袋的人,一下子解脫了束縛,從內到外,都感到無比的輕鬆。

  不但如此,還有源源不斷的氣息從心臟的位置朝四周湧出,力量從傳遞到四肢去,我恨不得連蹦帶跳,一路狂奔而走。

  結果走了一路,被蟲蟲罵了三回,說我別跟打雞血一樣,淡定點,等一等女孩子。

  儘管被罵,但我卻是笑容不減。

  要曉得,她以前都是罵我像烏龜一樣,溫溫吞吞的,到底想要拖到什麼時候。

  聚血蠱認主的好處許多,然而還沒有等我仔細體會,就已經到了蝴蝶穀之前來,然而到了這裡,我卻給洶湧的人潮給嚇了一大跳。

  我眼前的,是無數個肩挑擔扛的男女老幼,朝著我們這兒洶湧而來。

  一開始我幾乎是下意識地想要轉身離去,以為這些人是過來要打我的,結果當我定下神來,才發現這些人卻好像是要逃難的一般。

  他們迎著朝陽,從我的身邊歡欣鼓舞地走過,理都不理我和蟲蟲。

  我能夠從這些人的眼睛裡面,看到對於明天的希望。

  我愣了半天,而蟲蟲卻拍了一下我的肩膀,說在我決定要除掉蝴蝶毒王巴鬼切的時候,你可曾有想過自己會變成那個讓人敬仰的英雄,而這些人之能夠得以重獲自由,都是因為你的功勞?

  我終於明白了蟲蟲之前的話語。

  我一開始還把蝴蝶谷的這些雇農當做敵人,此刻一看,方才知道,受盡奴役的他們,遠遠比我們要更加地痛恨巴鬼切。

  待人流少了一些,我們方才走進了蝴蝶穀,越過大片大片肥沃的良田,以及雇農居住的窩棚村寨,我們來到一處大片的奢華建築面前,瞧見苗女念念和蠻莫蠱苗的那些人都站在門口。

  蟲蟲讓我把巴鬼切頭顱的骸骨拿了出來。

  當我們走近的時候,那蠻莫蠱苗的所有人,都朝著我深深一躬,口中高呼道:“蠻莫蠱苗,感謝兩位高義,為我族報仇!”

  接著以陸鐵為首,全部都跪倒在了地上去。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加更奉上,大家午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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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7-12-15 02:47:18



第一卷 雞飛蛋打

第六十三章 打土豪分田地


  蠻莫苗蠱一行五人,眼眶裡滿是淚水,將身子低伏,趴在了那石板地上,額頭都幾乎貼在了地面上去,說話間,也是幾多哽咽,痛哭失聲了起來。

  二十年了,二十年!

  整整一代人的夢想,那些如喪家之犬一般狼狽逃回滇南邊境的蠻莫殘族,沒有一日不想著復仇,把這個將自己族群給滅掉了的蝴蝶毒王給除去,藉以告慰那些死去族人的在天之靈。

  然而他們無數次的努力,卻終究因為身單力薄而失敗。

  既便是如此,二十多年過去了,當年的年輕人都已經生出了白髮,繈褓裡的嬰孩也變成了大人,他們依舊還是放不下心中的仇恨。

  即便是報不了仇,他們卻還是來了。

  此番前來,他們未必想著能夠報得了仇,只不過是在提醒自己,不要忘記了這仇恨。

  這兒,是他們蠻莫蠱苗的根,忘記了恥辱,就等於忘記了歷史。

  而忘了歷史的族群,是沒有未來的。

  我理解這幫人心中大仇得報的激動,卻不能接受一大幫子人跪拜的場面,趕忙上前過去,將陸鐵給扶了起來,然後對所有人說道:“你們都起來吧,我們除掉這狗東西,並不是為了讓你們跪拜,若是再如此,我轉頭離開了啊!”

  我故作生氣,而旁邊的苗女念念也勸道:“對啊,誰也不是高人一等,何必跪倒在地?起來吧,大家站著說話多得勁啊,何必跪得膝蓋疼?”

  我們兩人一陣勸,好說歹說,蠻莫眾人方才爬了起來,不過陸鐵還是朝著我再次一拜,說多謝恩公高義。

  旁邊的范臘梅瞧見我手中的顱骨,說這就是巴鬼切那老賊的腦袋?

  我那一衣服包裹著的,攤開來,說對,只可惜這飛頭降見到陽光之後,皮肉消融,立刻就化作黑煙消散,再也瞧不清楚具體模樣,不過我可以跟你打包票,這玩意絕對是巴鬼切的,如假包換。

  說罷,我將這玩意遞到了范臘梅的手上。

  我對這玩意一點兒感覺都沒有,只覺得累贅,要不是蟲蟲堅持讓我帶著,我早給扔在了原來的地方去。

  不過在蠻莫蠱苗族人的眼中,這玩意可是個寶貝,范臘梅小心翼翼地接過來,眼中充滿了各種糾結的情緒在裡面。

  蠻莫五人都在圍觀這黑漆漆的顱骨,而這邊苗女念念則向蟲蟲拱手,說姐姐當真是智謀無雙,居然真的將這威震果敢的飛頭降給滅了,阿娜念佩服。

  蟲蟲微微一笑,說你們做得也不錯,偌大的山谷也給你們料理乾淨了,未必比我們容易。

  苗女念念說若不是姐姐給的藥方子和辦法,哪裡有這麼容易啊。

  兩人講了幾句,聽得我雲山霧罩的,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插嘴說到底什麼情況啊,蝴蝶穀那四五百的雇農逃跑不算啥,但是他不是還有一百多名弟子呢,那可都是厲害角色呢,我在夢裡的時候,瞧見過他們強攻蠻莫苗寨的時候,可都是兇悍得很呢。

  蟲蟲灑然一笑,說厲害是厲害,不過都是些打慣了順風仗的傢夥,只要巴鬼切一倒,這些人跑都跑不及,哪裡能生出什麼抵抗的心思呢?

  念念一笑,並沒有多做解釋,而是領著我們走進了那寬敞的偌大殿堂裡去。

  走入裡面,我這才發現那滿院子橫七豎八地躺著些屍體,有的胸口有傷,鮮血流出,早無聲息;而有的則還活著,只不過是昏迷不醒而已。

  我大約看了一下,發現死者大部分都是年歲挺大的,三十以下的人,基本上沒有死者。

  我能夠猜得到,下手殺人的,恐怕就是蠻莫蠱苗的五人,而之所以殺那些人,估計是因為他們的手上,有著蠻莫蠱苗的血債吧?

  至於年輕的,當年根本就沒有出生,或者年幼,倒也不會濫殺無辜。

  念念跟蟲蟲低聲彙報著什麼,我瞧著一路走來,並無太多廝殺,估計這兵不血刃的情形,用毒的可能居多。

  只是不知道蟲蟲到底給念念用了什麼毒物,居然能夠將以“毒王”自居的巴鬼切弟子紛紛中招。

  不過我對這事兒興趣不大,也不想多問,被念念一路帶到了宏大建築的三樓來。

  三樓是一個設計極為精妙的空間,偌大的房間除了隔斷之外,其餘的便都是鋪設了木地板的修煉房,四處都掛著各種各樣的經訣和鬼畫符塗鴉,房間的四面牆上,有長長的玻璃幕牆,能夠看清楚整個山谷的情況。

  居高臨下啊。

  我們走上來的時候,瞧見在正中心的蒲團上,坐著一個身穿大紅色法袍的無頭之人。

  在那人身邊的不遠處,躺倒這三個男子,這些人渾身上下都冒著黑色而細小的甲殼爬蟲,那些蟲子不斷地蠕動著,將這一大片兒的區域都給佈滿了去。

  上了樓,念念跟我們說:“那地方有一個禁制,我不敢妄動,就一直留著。”

  我愣了一下,說你們沒有動過他的身體麼?

  年年搖了搖頭。

  我聽在耳裡,心中頓時就是一萬頭草泥馬奔騰而過,我原本以為的計畫,是兵分兩路,我們這一路是最為兇險的飛頭降,而另外一路,則是過來對付那頭顱離體的身體,沒想到……

  他們根本就沒有這麼做,而之所以如此,恐怕還是蟲蟲並沒有安排吧。

  她把重注,壓在我的身上來。

  我閉口不言,而蟲蟲則沒有任何話,直接朝著那道場中間走了過去,路過那幾具屍體邊緣的時候,鞋子底踩在了那些蟲子的身上,發出“哢、哢”的聲響,宛如下雪天踩在雪地裡面的感覺。

  我聽得雞皮疙瘩冒起,渾身都不得勁兒。

  蟲蟲走到邊緣的時候,便有一道光芒擋住了她的腳步,她往前走,結果一股藍色火焰無端升起,差一點兒就將她給燒著了去。

  蟲蟲退了一步,手一揮,那火焰就滅了,而她也沒有再進,而是回過頭來,朝我招手,讓我過去。

  我繞靠了那幾具屍體,走到跟前來,她示意我將手放在剛才的地方。

  我照著做,那光芒再次升起,然而還沒有接觸到我的手,就一下子閃開了去,緊接著整個空間陡然一震,我感覺眼前一陣開闊。

  然而實際上什麼都沒有改變。

  不過這個時候蟲蟲往前走,卻再沒有光芒與火焰阻擋。

  看得出來,巴鬼切這身體之外的禁制,恐怕是費了許多的心思,除了他本人之外,無人能夠打開,但我因為誅殺了巴鬼切,身上留有他的氣息,所以也就能夠將其破解。

  我是這般推測的,而蟲蟲走到了那無頭屍身前來,摸了兩下,毫無意思,便回過頭來,對蠻莫的人說:“這身體,你們要帶回去不?”

  陸鐵笑容滿面,不斷地點頭,說要得、要得。

  他的笑容樸實而憨厚,就好像站在豐收地頭的農民一般,笑得眼角邊都是褶子。

  我對他們的行為有點兒無語了,沒有多言,而這時蟲蟲一把揪住了巴鬼切的屍身,將其往著旁邊推開。

  她接著又踹了一腳,將巴鬼切屁股下面的蒲團給露了出來。

  她彎下腰,將那蒲團給移到一邊,然後摸索了一番,居然打開了一個暗格,提出了一個箱子來。

  那箱子是金絲楠木的材質,十分名貴,上面有一個精巧的鎖,她瞧了一眼,直接用手一擰,那鎖就斷了,我探頭過去一看,居然連這鎖都是金的?

  既如此,那這箱子裡面,到底有什麼好東西呢?

  我下意識地探頭,而蟲蟲也沒有避嫌,直接打開,從裡面拿出了幾本手抄書,一堆珠寶、美金和金條,兩個銅碗、一根鑲嵌著寶石的木杖、一面鏡子,以及鋪在最底下的幾幅軟鱗甲。

  她一邊翻,一邊撇嘴,說都是些什麼破爛玩意啊,沒有一個看得上眼的——咦,等等,這是什麼?

  她用右手纖長的食指中指,和從箱子的間隙裡夾出了一個巴掌大的錦繡布袋來,對著外面的光線打量了一下,臉色不由變得奇怪起來。

  我瞧見那散落一地的珠寶,她瞧都不瞧一眼,唯獨對這錦繡布袋情有獨鍾,不由得好奇,說這是什麼?

  蟲蟲大概看了一分多鐘,這才勉為其難地點了點頭,說巴鬼切這傢夥的收藏裡面,估計也就這個東西算是不錯,這一回除掉他,你居功至偉,那就歸你吧。

  她將那錦繡布袋一拋,丟到了我的手上來。

  我的目光其實還停留在遞上那一大堆的財物上面,聽見她把這布袋給我,心中不由得一陣難過——我說蟲蟲姐,你都說我居功至偉,咱能賞點值錢的東西不?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賞點金磚、美元多給力啊,你們說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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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7-12-15 02:47:31

第一卷 雞飛蛋打

第六十四章 即刻入境


  蟲蟲瞧見我的目光一直還停留在地上那堆珠寶、美金和金條上面,不由得似笑非笑地對我說道:“怎麼,你覺得我分配不公,對吧?”

  我不敢把心裡話說出來,只能嘿嘿笑,說哪能呢,其實說居功至偉,還得是你在運籌帷幄,至於我,不過是賣點苦力罷了。

  蟲蟲瞪了我一眼,說言不由心,有眼無珠的傢夥。

  她罵了我一句,然後將那幾本手抄書拿起來,說這三本書,一本是蝴蝶穀的財物帳目,一本是人員名冊,還有一本呢,是修煉飛頭降的法門,對你們都沒有用,我收著;木杖我拿著,當個拐杖用,鏡子念念拿著,可以沒事的時候梳洗打扮,至於這兩個碗,蠻莫一個,獨山一個,所有的錢財你們兩家也是平分,軟鱗甲怪重的,陸言你要是喜歡就穿一件,其餘的也平分——好啦,分贓完畢,呵呵……

  她輕描淡寫幾句,就把最涉及利益關係的事兒給辦妥了,眾人之中,隱隱以她為首,所以她的分配,最有權威。

  不過對於她的分配,無論是念念,還是蠻莫五人都不敢接受,紛紛說這怎麼行呢,我們出力甚少,咋拿了最大分量的東西,這不公平……

  蟲蟲聳了聳肩膀,說什麼最大分量的東西?我不是說了麼,這傢夥手上的袋子,才是最值錢的,你們這些都是些俗物,金銀珠寶,於我們無用,但是對你們的族人卻有莫大幫助,拿過去,生活就能夠過得好一點,也就有心思多研究修行之事,不要跟我推辭,本姑娘最不喜歡我的決定,被人質疑了!

  她說得嚴肅,旁人都不敢再多言了,不過臉上都喜氣洋洋的,充滿了笑意,也對面前這個女子充滿了敬意。

  蟲蟲隨意地把那些錢財分成兩半,讓念念和蠻莫蠱苗的人各自拿著,那蠻莫蠱苗的人瞧見這金絲楠木箱也是個不錯的東西,直接就拿著裝起,有先前對蟲蟲滿眼星星的少年扛著,而蟲蟲則大略地翻了一下那兩本帳目,隨手撕碎,說都是些流水帳,這裡面還有別的地方有錢財,不過蝴蝶穀一破,撿洋落的人就多了,我們還是不要在此久留的好,免得惹上麻煩。

  她不是怕麻煩的人,我不知道她這麼說是什麼意思,不過大家對她已經是十分信服了,沒有再多言,匆匆離開。

  我們回到了山谷外的那個山洞前,大概整理一翻之後,蠻莫蠱苗的人又跟我們再次道謝,並且將他們現在的具體地址告訴了我們,讓我們北上的時候,務必去一趟他們寨子,讓其餘的人,也好好見一見蠻莫蠱苗的恩人。

  他們離開了,扛著一大箱子,還有巴鬼切的屍身和頭顱,而我們卻並沒有走。

  念念背著一大包的錢財,自然不好上路,而我則是剛剛降伏聚血蠱,也得有一段適應的時間,所以在念念派她那大老鼠去通知族人過來的時間裡,我就抓緊,將這聚血蠱的妙用體會一下。

  我記得以前有一個廣告,叫做“小霸王其樂無窮”。

  這廣告詞如果套在聚血蠱身上,我覺得也是十分合適的,事實上,這玩意就相當於在體內加裝了另外一個心臟,給我提供了源源不斷的力量和氣息,它有一整套的循環系統,我嘗試著閉氣,結果硬是憋了十來分鐘,竟然也沒有想要呼吸的想法。

  要不是覺得不習慣,我甚至覺得自己都可以無限憋下去。

  汽車的汽缸越多,馬力越大,而人也是,我感覺以前的修行,總是到了一定的程度時,就會有一種停滯,就像爬坡,總是爬到半截就再難繼續,然而此刻卻不一樣,輕輕鬆松就彎道過線,總有一種事半功倍的感覺。


  這幾天的時間裡,我幾乎是如癡如醉地在修行、打坐,覺得身子僵直了,就固體練習,沈浸在力量快速增長的世界之中。

  蟲蟲那幾天則除了偶爾叫小紅,呃,也就是我的這個聚血蠱出來陪她玩兒之外,基本上都是在外面跑,不知道是幹什麼,我問念念,她告訴我,說蝴蝶毒王巴鬼切的敗亡,使得這一片的勢力被重新劃分了,現在外面打成一片,正在爭奪那傢夥留下的遺產呢。

  巴鬼切遺產的精華,大部分都在蒲團下面暗格的楠木箱子裡,而蟲蟲告訴大家,說給我的那個錦繡布袋,這是最貴重的一件。

  這般想著,我這才將那已經被遺忘的袋子給摸出來,左右打量了一下,發現除了有用金絲在表面上穿線,紋出一些古裡古怪的符文之外,並無別的異常,手伸進袋子裡,也是空空如也,啥情況也沒發生。

  一破袋子……

  又過了差不多一天,傍晚的時候,熊火帶著十來個獨山苗寨的兄弟跟著陰靈鼠魔趕到了這兒來,見過禮後,聽念念說起了當日情形,特別是我親手“滅”了飛頭降之事,大為震驚,對著我長長一躬,說多謝陸兄弟了。

  我朝他還禮,說熊榔頭何必多禮,這是那蠻莫蠱苗的事情,你謝什麼勁兒?

  熊火說話不是這麼講的,雖說蠻莫蠱苗與我獨山向來都有嫌隙,但大家畢竟同根同源,在這千里之外落地生根,也算是同氣連枝,當年蠻莫被巴鬼切斬除,我是主戰派,準備報仇的,結果最終還是被方老以大局為重,攔了下來,心中一直都有掛礙,現如今你幫著報了大仇,叫我怎麼能夠不歡喜呢?

  說罷這話,他又朝著蟲蟲拜了一回。

  這漢子平日裡最為驕傲,能夠讓他這般折服,說句實話,我的心裡面,挺有成就感的。

  隨後念念將分到的珠寶財物遞交給熊火,這大筆的財富將同行而來的一眾人等都給震住了,獨山苗寨獨立於世,自給自足,雖說是豐衣足食,但也沒有多少進項,哪比得上蝴蝶谷這裡大量種植的罌粟毒品賺錢呢,故而一時間也花了眼。

  苗族人厚道,一開始的反應是震驚,隨後也是無功不受祿,不準備接受此物,最終還是念念將其勸了住。


  熊火帶人過來,將錢物接收了去,又去蝴蝶谷週邊查探了一番。

  因為此番錢財實在是太過於厚重,他們也不敢久留,匆匆離開,而我們則修養妥當,再次上路。

  這一回,比之前任何時候都要輕鬆許多,鼎爐和主人,到底還是有著很大區別的,我現在比之前的蟲蟲更加活躍,在叢林中恨不得飛奔起來,一會兒又像那人猿泰山,在樹上蕩來蕩去,天性完全解脫。

  這事兒,可比正正經經上班,可要舒爽許多。

  如此走了半天,我方才從興奮之中回過神來,突然發現我們的行李都不見了。

  一開始我太過興奮,腦子發燒,什麼都沒有發現,現在卻好像失憶了一般,我慌忙找到蟲蟲,講起此事,蟲蟲和苗女念念都忍不住哈哈直笑。

  兩人的笑容讓我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愣了半天,蟲蟲將手伸出來,說把你的錦繡囊拿給我。

  我一愣,從兜裡將那破布袋遞到她的手上。

  蟲蟲接過來,手微微抖了一下,然後從裡面摸出了一個碩大的背包來,可不就是我的行李麼?

  再一摸,念念的背簍也出來了。

  我的嘴巴大大,眼睛也瞪得滾圓——我勒個去,這、這也太過於驚人了吧,到底是什麼情況啊,為什麼會有這麼神奇的事情?

  一巴掌大的布袋子,居然能夠裝得下這麼多東西?

  我感覺自己的整個世界都為之顛覆了,而旁邊的苗女念念則捂著嘴,笑著說我原先還以為蟲蟲姐高風亮節呢,原來她最偏愛的,還是你呢,給我這麼一個納須臾於芥子的法器,就算是給我一百萬、一千萬美元,我也不換呢。

  納須臾於芥子?

  念念點頭,說對啊,這東西是極為罕有的法器,據說來自于中原以西,很厲害的一個地方,多的東西不能放,隨身行李什麼的,隨便往裡面扔就是了,多麼方便啊。

  我說那我之前試過,怎麼什麼也沒有呢?

  蟲蟲說法器法器,那得用瞧勁兒,方才能夠打開的,你直愣愣地伸進手去,能摸到什麼?

  巧勁兒?

  我凝聚了氣息,然後朝著那袋子裡面摸去,果然,通過內視,我能夠瞧見那空間裡,擺放著我們三人其餘的行李在,我隨手將金劍拿出,結果居然真的就拔了出來。

  太棒了!

  我下意識地一把將蟲蟲給抱住,說真棒啊,以後不用再背包了,哈哈……

  我抱著蟲蟲轉了兩圈,一開始還是興奮過度,下意識的行為,等轉第三圈的時候,才感覺到她的胸口,是那麼的挺……

  啪!

  當我的眼睛往下面望,朝著她的胸口飄過去的時候,被蟲蟲奮力掙脫開來,抬手就是一個大耳刮子,打得我兩耳嗡嗡作響。

  蟲蟲羞惱地離開,而苗女念念則走到我面前,刮了刮鼻子,說小色狼,別亂來哦。

  她走了兩步,瞧見發愣的我站在原地沒動,又回過頭來,說趕緊走吧,馬上就要到中國了,想想好興奮啊,終於到了這個神秘而偉大的國度了,走、走!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終於回到整個神秘而偉大的國度了,然而他們卻不知道,最大的危機,也即將到來。 誰,將會與他們為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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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7-12-15 02:47:43


第一卷 雞飛蛋打

第六十五章 偷渡報酬


    苗女念念對於即將進入中國境內這事兒,表達出了格外期待的情緒,然而我卻並沒有那般的興奮。

  並不是說我對這個國家沒有感情,而是我在想一件事情。

  那就是如何過境。

  事實上,無論是苗女念念,還是蟲蟲,她們都屬於沒有戶籍的人,也沒有任何證件,而此刻若是入境,那便算是非法的,再加上邊境的巡邏隊又不是吃素的,若是產生了衝突,那該怎麼辦?

  對於我的疑問,蟲蟲覺得完全就是杞人憂天,她說百年之前,蚩麗妹就曾經來過,為什麼她可以,我不可以?

  我一陣頭疼,說大姐,這能比麼,百年前的中國一片混亂,誰也管不著這個,但是想著可不同,那可是世界排名前幾的強國,國防力量可都不是吃素的。

  苗女念念這個時候問了,說那蠻莫蠱苗的那些人,難道是正常出境的?

  呃?

  她這麼一說,我還真的有些不知道如何回答,含含糊糊地說應該是吧?

  蟲蟲忍不住了,撲哧一笑,說你覺得他們背著一具無頭屍體,還可以正常的出入境?是你腦子有問題,還是我腦子有問題?

  呃,好吧,我腦子有問題。

  從小就飽受黨國教育的我,腦子裡從來都是各種條條框框,遵紀守法已經融入了我的血液,成為了一種本能,然而在她們的腦子裡,卻從來沒有規矩這兩個字。

  或許有,但那叫做江湖規矩,而不是法律法規。

  我們來到了老街,果敢地區的行政中心,在這個地方,我感覺自己仿佛回到了國內來,這裡講著漢語,使用中文,那些人的臉孔跟我們所見到的中國人一般模樣,甚至於這兒用的通訊,都是中國電信。

  事實上,這裡距離滇南省的邊境小鎮,只有十公里不到。

  我知道老街,先前見過報導,說當地發生了戰事,大量邊民湧入了國內,形成了難民潮——事實上,所謂的果敢族,其實就是漢族,這些人都是明末清初的時候,跟隨著永曆帝潰逃至此地修生養息的軍民,後來永曆帝被平西王吳三桂大軍飲馬怒江,直逼緬甸,用弓弦絞死,而這些人則憑藉著重巒疊嶂的高山密林紮下了根來。

  到了後來,上個世紀六七十年代的時候,文化青年上山下鄉,又有一些輸出革命之類不可言的因素,便有大批的知識青年來到了這裡,長期落腳了下來。

  此地秩序混亂,各種勢力牽扯,小小的老街市里賭場、妓坊林立,是個動盪之地。

  我帶著蟲蟲和苗女念念,找了一家飯店隨便吃了一點,然後找到老闆娘,跟她打聽了一些話兒,最後談及了有沒有路子幫忙走私。

  老闆娘是個明白人,聽到我問起這事兒,低聲說想走私什麼貨,白貨,還是黑貨?

  我問什麼是白貨,什麼是黑貨。

  她不屑地望了我一眼,說這個都不知道,你走私啥呢?

  我說幫忙帶我們幾個人去對面。

  老闆娘望了一眼埋頭吃飯的蟲蟲和苗女念念,眼睛頓時一亮,說你是過來買媳婦的人?

  我沒有多做解釋,說算是吧,沒想到那肥婆子卻又嘿嘿笑了起來,說買媳婦的話,就不用這般大費周章了,想必你是做那種生意的吧,想弄幾個漂亮的妹子過那邊去賺錢——不過話說回來,你的眼光不錯啊。

  我沒有跟她理論,含糊地點了點頭,然後她伸出手來,說美元,一人五千,先付一半,完事再給一半。

  這麼貴?

  我愣了一下,說能不能便宜一點?

  老闆娘的臉一抽,說嫌貴?前面有關口,你直接過去就是了,何必過來求我?

  我說不是,你這也太貴了。

  她冷笑,說我跟你講,我聯繫的路子,是常年走這條路的,對周圍的情況最是熟悉,對面部隊的巡邏路線也十分瞭解,幾乎沒有什麼差錯,我要的是良心價,你覺得不行的話,可以去找別家問問。

  我沒有跟她再談,而是回到了桌子前來,這時蟲蟲拿出一遝錢,面無表情地說道:“給她!”

  我一愣,說你怎麼有這麼多錢?

  苗女念念說這是我留著的,準備到了中國的時候兌換一點,當做路費,沒想到在這裡就要花光了。

  我看了她一眼,點頭,然後拿著錢回到櫃檯,找到老闆娘,跟她達成了交易。

  她收了錢,叫我們夜裡九點鐘再過來找她。

  離開飯店之後,蟲蟲回頭望了一眼那櫃檯,平靜地說我不喜歡這個女人,她的眼睛裡,有掩藏不住的貪婪。

  我苦笑,說她賺足了仲介費,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畢竟我們對這一帶不熟悉,與其跟邊境部隊發生衝突,還不如花錢找一個熟悉的嚮導,只要能過境,到時候什麼事都好說了。

  我想起了之前二春帶我找的那位布魚先生,覺得辦兩張身份證之類的事情,也許他能夠解決。

  至於接我們過境,這事兒我覺得還是不要麻煩他好些。

  畢竟不熟。

  蟲蟲點了點頭,沒有意見,隨後我帶著她們在附近的一家旅館開了兩間房,讓她們休息一下,而我則在四處晃悠,試圖打聽出更多的一些消息,並且採購一些路上的必備用品。

  到了夜裡的時候,我們再一次來到飯店。

  老闆娘把我們拉到了廚房裡,裡面有一個獨眼龍大漢正坐在凳子上抽煙,瞧見我們進來,他也跟著站了起來,老闆娘熱情地跟獨眼龍招呼著,然後給我們介紹,告訴我們這是潘登哥,是今天帶我們過境的負責人。

  那人將煙頭丟在地上,用腳碾了碾,然後說道:“就你們三個?”

  我點了點頭,說對,潘登哥。

  他打量了我們好一會兒,這才點了一下頭,說行,走了,不過醜話我可得說在前面,路上的時候,別給我出什麼麽蛾子;另外,若是你們自己跟不上的話,別怪我把你扔在那深山老林子裡。

  我滿口答應。

  對方不再多言,帶著我們從後門離開,街上停著一輛破爛吉普,也不知道是哪一年的,一股濃烈的汽油味,我坐在副駕駛室上面,看到坐在後面的蟲蟲一直皺著眉頭。

  不知道為什麼,一看見蟲蟲難受,我也跟著不開心。

  車開了半個多小時,到了一個村子停下,那潘登哥下了車,有幾個髒兮兮的傢夥走過來,瞧了我們一眼,說老潘,這咋回事?

  潘登哥揮了一下手,說隨便帶幾個人過境,我去接人了,對了,貨都備齊了麼?

  有人回答,說備齊了。

  而這時卻又有一個人出聲反對了,說潘老大,咱們這回的事兒這麼重要,你怎麼還往隊伍裡面安插人呢,要萬一他們是公安呢?

  潘登哥眉頭一掀,說你有見過帶兩嬌滴滴的娘們的公安麼,你個蠢貨?

  他是這兒的頭,他一發凶,其餘人都不敢多言,只是拿兇惡的眼神來瞪我們,不過在瞧見了蟲蟲的臉時,不由得都失了神。

  我們並沒有在這裡停留太久,十幾分鐘過後,就再一次出發了。

  不過這一回,隊伍裡又多了八個人,一水精幹而強壯的漢子,大部分都穿著迷彩綠的軍裝,背著背包,人人的手上都提著一把步槍。

  瞧見這架勢,我的心裡面不由得打鼓了。

  這些人,莫不是毒販子吧?

  我這般想著,便給蟲蟲和苗女念念遞了眼色,讓他們注意一點,沒想到兩人只顧著趕路,根本就沒有理會我。

  如此一路摸黑走,翻山越嶺,不知道走了多久,前面傳來一陣鳥鳴聲,潘登哥讓人上去接頭,沒一會兒那人就回過來了,告訴這邊安全,可以過去了。

  一路氣定神閑的潘登哥此刻有些緊張了起來,回過頭來,對隊伍裡面的人吩咐,說趕緊走,別掉隊了。

  眾人紛紛而行,走了幾分鐘,又有人加入了隊伍裡來,我瞧見不遠處的林中有一石碑,下意識地停下來,想要望去,結果旁邊有人猛地拍了一下我的腦袋,惡狠狠地低聲說道:“看什麼看,界碑有什麼好看的?”

  界碑?

  這麼說,我們已經是來到了國內了?

  我沒有與那人多作爭執,而是繼續埋頭走,一路走了差不多二十多裡地,瞧見前面有燈火村寨了,眾人方才放緩了速度,而那潘登哥也從隊伍的前面走到了我的面前來。

  他遞了一支煙給我,說抽不?

  我擺手,說不會。

  他咧嘴笑了,說人已經送過來了,你現在可以上路了,也可以跟我們到了鎮子上走,你怎麼看?

  我說我們現在離開吧。

  他點頭,說也好,把報酬給了就是。

  我扭頭找苗女念念要錢,然而剛剛轉身,就感覺到後腰被人用東西給頂著,而剛才還和和氣氣的潘登哥,此時卻將嘴巴湊在我耳邊,低聲笑道:“我是說我送你上路,這兩個妞,就當做是報酬。”


南無袈裟理科佛說:
兩個妞當做報酬吧,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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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7-12-15 02:47:55

第一卷 雞飛蛋打

第六十六章 老林重逢


  我下意識地將雙手都給舉了起來,苦笑著說道:“潘登哥,你這是什麼意思?”

  身後的那男人喘著粗氣,嘿然笑道:“我什麼意思?就沒有見過像你這般張揚的蠢貨,你真的以為老子會貪你那四千美金的過境費?要不是陳筱妍跟我說你這裡有一個滑溜溜的頂級美女,還有一個搭頭,你以為我會冒險帶你們過來?”

  他這般說著,遠處的苗女念念就有意見了,怒聲說道:“唉,喂喂,你說話能不能別那麼刻薄好不好?我雖然沒有蟲蟲姐那麼漂亮,但好歹也是苗寨一枝花,能不能別用‘搭頭’這個詞,來形容我?”

  苗寨一枝花?

  我頓時就是一陣氣結,說念念,你能不能關注一下重點啊,現在人家是想把我給幹掉,然後將你們給強佔了去,你卻還在關心別人稱呼你“搭頭”?

  潘登哥也笑了,說果然沒有什麼腦子啊,難怪會被你這種蠢貨騙出來。

  說罷,他回頭對著苗女念念說道:“嘿,小美人,哥哥說錯話了,一會兒用大棒子代替我,給你道歉哈,嘿嘿……”

  他說得淫邪,而旁邊的一大幫子人都止不住嘿然笑了起來。

  他們一開始反對帶上我們,不過事後應該是都看得出來了,所以一路上倒也十分期待,此刻瞧見潘登哥終於亮了劍,頓時就再也掩藏不住心中發芽的欲望,汙言穢語,紛紛都冒了出來。

  眾人一陣樂呵,而我身後的潘登哥也終於忍耐不住了,想著趕緊解決掉我這麻煩,然後就可以享用美人了。

  他這般想著,用手槍頂住了我的背後,然後又摸出了一把匕首來,對我說道:“小子,你雖然是個蠢貨,不過有一點我很佩服你,那就是面對著死亡,竟然如此淡定;說句實話,你是條漢子,要不是怕你心懷怨恨,我都想把你給拉入夥了,說不定十年之後,這條線就是你的天下了呢……”

  他說罷,匕首就朝著我的脖子處抹了過來。

  我伸手,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平靜地說道:“潘登哥,我之所以沒有痛哭流涕或者跪地求饒,是根本沒有那個必要。因為我並不認為我會死掉。”

  潘登哥拿匕首的手腕被我抓住,也不驚慌,而是殘忍地笑了起來,說手勁挺大,不過你能夠扛得住子彈麼?

  他說完,扣動了扳機。

  砰!

  槍響了。

  等了幾秒鐘,他這才發現我一動也不動,並沒有朝著地上倒下去,下意識地想要再一次扣動扳機。

  不過這一回,我卻沒有再給他機會了。

  我手一動,將那匕首給轉過來,直接往他的脖子上猛然一抹。

  完了之後,我行雲流水地奪過匕首,將他拿槍的手給陡然削斷。

  整個過程,一氣呵成,沒有任何停滯。

  喉嚨的劇痛讓潘登哥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低下頭,瞧見一張粉紅色的膜體從下方飄蕩上來,將他的整個臉都給覆蓋了去……

  我與潘登哥在林子的深處,這是為了處決我而特地選的,離大部隊有一些遠,夜裡天色又黑,那些人並沒有第一時間瞧見這邊的情況。

  我在解決了潘登哥之後,也並沒有立刻出手,而是將他給輕輕地伏倒在地,然後在他的耳邊輕輕說道:“唉,潘登哥,我還想著跟你商量一下,我們沒有錢付尾款了呢,沒想到你居然這麼善解人意,謝謝啊……”

  意識即將消失的潘登哥用唯一的一隻手緊緊握住了,張嘴,卻終究說不出一句話來。

  他是在後悔麼?

  不知道為什麼,這個時候,我居然還有心情研究這人離世之前,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心態和想法。

  仔細想一想,莫非我也已經有了修行者的覺悟了?

  幾分鐘之後,我、鬼鬼和苗女念念三人將其餘的十人(含後來接應的同夥)都給解決了,在修行者面前,這些人毫無反抗之力,即便是全副武裝,不過到底還是大意了,甚至連一槍都沒有來得及開出。

  除了騙我們的潘登哥,其餘的人我們都沒有殺死,而是將其制服之後,把他們給綁在了林子裡,緊緊捆住。

  我是個偽軍事迷,對於槍支特別感興趣,有意識地把玩了一會兒這些傢夥攜帶的武器,發現各式各樣,五花八門,頗有些愛不釋手,而蟲蟲她們也搜出了他們背包裡面的東西。

  一包又一包白色的粉末。

  毒品。

  弄了一會兒,我從他們的裝備裡面挑出了一些有用的東西來,比如一大遝人民幣,另外瞧見有一把黑星手槍,實在是愛不釋手,忍不住想要放進那錦繡布袋裡去,結果被蟲蟲伸手給攔住了。

  她告訴我,說這乾坤袋中的靈氣很容易受到現代產品的影響而變得不穩定,所以電子產品或者火器之類的東西,絕對不能往裡面放。

  我不知道她的話是真是假,不過也沒有敢去嘗試,想一想,在國內的話,非法持槍可是大罪。

  我有一身的本事在,又何必用槍呢?

  這般想想,我不舍地將東西給丟掉了,而這時蟲蟲找到了我,指著這幫人,說他們該怎麼處理?

  對於現在的中國,她們是十分的陌生,所以一應事務,都需要讓我來處理。

  我想了一下,拿起剛才搜出來的一個諾基亞手機,對她們說道:“報警吧,將這事情留給員警來處理,不然要是被他們的同夥就發現了,這麼一大批的毒品流到市場上去的話,那可是要害無數的人呢。”

  蟲蟲不置可否,而苗女念念雖然並不覺得報警是一個好辦法,但還是尊重了我的意見。

  我拿起手機,撥打了110.

  山區的信號差,不過好在還算是能夠接通,不過當電話那頭的人聽到我的講述話之後,卻是愣了好久,才問起我們的方位。

  我打電話之前,已經從走私犯的口中問過了地理位置,便直接報了出來,電話那頭的人跟我反復確認了好幾遍,這才將此次報案給記錄在案,並且叮囑我一定要等候在現場,保持聯繫。

  我會等候在現場麼?

  這事兒怎麼想都不可能,我自己一屁股的翔,身邊還帶著兩個偷渡客,哪裡會老老實實地留在這裡,等待著員警的盤查,於是假意答應,掛掉電話之後,又檢查了一遍那些被綁在樹上的傢夥,確保他們不會掙脫,然後與蟲蟲、苗女念念一同離開了去。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

  我想到這一句詩,整個人就得意洋洋的,而苗女念念則顯得不是很明白,問我說直接將這夥人給殺了,不是很簡單麼,為什麼還要搞得那麼複雜?

  我苦笑,說大姐,這是中國境內,你能不能稍微安分一點,別那麼暴力,也別動不動就開口,打打殺殺的?

  念念愣了一下,說那你剛才還殺人?

  我梗著脖子,說我剛才殺了那潘登哥,是因為狗日的對蟲蟲居然不安好心!

  她哈哈笑了,說原來如此啊,原來某人是吃醋了,蟲蟲姐,你聽到沒有,這個傢夥居然吃醋了,哈哈……

  這小妮子笑得我臉紅不已,埋著頭在前面走路,卻又忍不住回頭望了蟲蟲一眼。

  我瞧見蟲蟲居然也在笑吟吟的,似乎也沒有什麼惱怒。

  難道,她也喜歡我……

  三人沒有靠近人群聚居的地方,畢竟除了我,其餘兩人的打扮都與當地格格不入,於是一路都在林子裡穿行,而且還有意避開了人,蟲蟲告訴我,說我們的下一個目標,是在附近四排山的排山蠱苗。

  我們在林中又走了兩日,因為習慣了,便也不覺得辛苦,眼看著即將就要達到四排山,來到一個山窩子的時候,蟲蟲卻停下了腳步來。

  她的臉色變得有些嚴肅,將右手舉起來,然後低聲說道:“有人在跟蹤我們,很厲害。”

  什麼?

  這深山老林子的,怎麼還有人呢,而且還在跟蹤我們?

  能夠讓蟲蟲如此嚴肅的,必然不是一般人,我的背脊弓了起來,左右地打量,而這時候,蟲蟲則沖著左前方的不遠處喊道:“出來吧。”

  她剛剛說罷,從那兒就有一個人走了出來。

  我朝著那人望了過去,當時就愣了一下,怕蟲蟲誤會,立刻開口喊道:“余領導,怎麼是你?”


南無袈裟理科佛說:
故人重逢,然而你們當真以為會這般簡單?
嘿嘿,驚天大逆轉馬上就要來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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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7-12-15 02:48:07



第一卷 雞飛蛋打

第六十七章 驚天噩耗


  這個人卻正是之前二春帶著我去找過的余佳源領導,儘管在這老林子裡瞧見他,讓我覺得十分奇怪,但我還是上前,跟他打了招呼,免得蟲蟲一時間認不清,貿然出手,那可就傷了和氣。

  然而我剛剛走了兩步,蟲蟲就一把拉住了我的衣服,不讓我再上前。

  她對面前的這個男人,表現出了相當強的戒備心來,而對面的余領導則無所謂地聳了聳肩膀,對我笑道:“原來是你啊,陸言。”

  我說對,是我,余領導你來這兒,可是有何貴幹?

  餘佳源問我,說前兩日在中緬邊境接到一起報案,說發現有大批的販毒人員越境,讓110過去調查,這事兒一開始沒有人重視,就叫了附近鄉派出所的警員過去看了一眼;結果到達現場的時候,不但發現大量毒品,而且還有槍支彈藥,以及死人,這才被重視起來。人雖然抓了,但下面對報警人十分疑惑,報告到了我這裡,就順著過來看一下——報警的人,應該是你吧?

  二春告訴我,說我堂哥跟這位余領導有些交情,而且我殺潘登哥,那是自衛,於是也沒有什麼顧忌,直接承認了下來。

  得到了我的承認,他點了點頭,也沒有多問,而是看向了蟲蟲和苗女念念。

  在認真打量蟲蟲的那一刻,他的臉色一變,下意識地抱拳,躬身說道:“蚩前輩,您怎麼來這兒了?”

  什麼?

  余領導他認識雪瑞的師父麼?

  我愣了一下,看了蟲蟲一眼,發現她面無表情,似乎不願意跟面前這男子打交道,於是上前一步,笑著擺手,說余領導,你認識蚩麗妹前輩麼?不過我這朋友不是她,而是蚩前輩的後人,你認錯了。

  余領導這時也點了點頭,說對,她老人家已經離開了這個世界,是我多想了。

  兩人說著話,這時蟲蟲突然出聲說道:“陸言,到底走不走?我們還準備去四排山呢,你這樣拖下去,天黑了都到不了。”

  儘管我不知道蟲蟲說這話兒,到底是什麼意思,不過還是依了她的意思,朝著余領導拱手說道:“余領導,事情確認了,不知道還有沒有什麼事情,沒有的話,我們就離開了。”

  這話兒說起來,實在是有些生分,不過我也沒有辦法。

  聽到我話語裡面的意思,余領導眉頭一皺,點了點頭,說道:“我最後問你一個事情——你最近有沒有跟你師父陸左聯繫過?”

  我師父?

  他出了什麼事情麼?

  我搖了搖頭,說沒有,我這幾個月,一直都在南疆叢林裡摸爬滾打,手機根本就沒有信號……

  他沈默了一會兒,突然說道:“陸言,如果你能夠再見到你師父,告訴他,不要再躲了;他要是個男人的話,就站出來,一切事情,講清楚了,就沒事的,而他如果還是這樣的態度,就算是陳老大,也幫不了他的。”

  我詫異,說什麼事,我師父為什麼要躲?

  他說你不知道麼?

  我搖頭,說我剛才都說了,這些天來,我一直都在緬甸,跟國內沒有過任何聯繫,你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余領導遲疑了一下,還是對我說道:“一個星期之前,在西川大涼山附近,發生了一起特大投毒案,牽連到的死傷者差不多有四百多人,而且人數還在擴大,而當地部門有很確鑿的證據表明,這件事情是你師父、以及你大師姐二春做的;另外參與此案的,還有陸朵朵。西南局現在已經正式對你師父等人進行了批捕手續,由我的老領導陳志程專案督辦此案……”

  什麼?

  聽到余領導的講述,我如若雷轟,整個人都驚呆了。

  到底什麼情況啊,我就出了一趟國,還沒有怎麼待呢,我師父就從那江湖上呼風喚雨的大人物,變成了全國通緝的嫌疑犯了?

  不但是他,就連我那沒心沒肺的吃貨大師姐,還有可愛無害的朵朵,都變成了幫兇?

  我師父平白無故的,怎麼會去大涼山毒害那四百多人呢?

  我滿腦子疑問,下意識地喊道:“這不可能吧?”

  余領導一臉沈痛地說道:“你知道的,我跟你師父的關係匪淺,特別清楚他的為人,知道他是不會幹出這樣的事情來的;只不過現在一來證據確鑿,無從抵賴,二來他偏偏又突然沒了音訊,我們這些想幫他說話的人也沒有底氣。所以我跟你講,如果你有機會碰到你師父的話,請務必將我剛才所說的話,告訴他,知道麼?”

  我有些失魂落魄,不知道該點頭答應,還是該幹嘛。

  余領導見我慌了神,歎了一口氣,說另外我還交代你一點,那就是關於你的身份——現在滿江湖的人,無論是白道還是黑道,都在找你師父,蕭克明已經將你師父的父母接到茅山宗去了,暫時無礙;至於你,千萬不要在外人的面前暴露出你的身份,切記、切記。

  我有一種貴公子驟然跌落凡塵的感覺,機械地點了點頭,余領導過來,拍了拍我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道:“我該說的,都說了,你自己保重吧。”

  說罷,他朝著苗女念念和蟲蟲拱了拱手,然後消失于林中去。

  一直到余領導的身影消失于林間,我都還沒有回過神來。

  事實上,我腦子裡亂得不行,就像一鍋煮開了的粥,咕嘟咕嘟響個不停。

  這一切都是真的麼?

  蟲蟲和苗女念念瞧出了我的異狀,走到了我的跟前來,蟲蟲看著我,過了好久,才說道:“不知道為什麼,那人給我的感覺一身妖氣,所以他說的話,未必靠得住。”

  我搖了搖頭,說之前二春曾經帶我見過這個人,說他是我師父的好朋友,他所說的話,應該是沒錯的。

  蟲蟲瞧見我愁眉不展,說你著急個什麼啊,陸左什麼人,他這樣的人物,不管咋樣了,都輪不到你來操心,想那麼多,有什麼用呢?

  我說不行,我得去找我師父。

  苗女念念在旁邊勸道:“全世界都在找你師父,但是有誰找到了呢?你又準備去哪裡找他們?”

  她的話讓我混亂的腦子變得清醒了過來,而這時蟲蟲過來抓住了我的手腕,將我拖著離開,一邊走,一邊說道:“不管你想要幹什麼,首先得幫我把四排山的排上蠱苗給敗了再說。”

  在蟲蟲的強拉之下,我渾渾噩噩地跟著她,一路走,來到了那四排山的腳下。

  到了這裡,她反而不再催促了,而是找了一條小溪邊,安營紮寨,說事情不用那麼忙,容她先去查探一番,知己知彼,方才能夠百戰不殆。

  她的謹慎讓我顯得有些好奇,要曉得,之前去獨山苗寨的時候,她可沒有這般小心。

  那一夜,是我自被種下蠱毒以後,最為煎熬的一晚上。

  不管我怎麼想,都想不到堂哥陸左居然一下子就變成了人人追打的通緝犯。

  他不是黑白兩道都吃得開麼,他不是據說還是有關部門的高級幹部麼,他不是曾經拯救過世界麼?

  怎麼會突然一下,就捲入這漩渦裡面來了呢?

  不但如此,還牽連到了二春和朵朵。

  我想來想去,覺得若是想要問個清楚,這世間恐怕只能去找一個人,那就是曾經跟我一起談風弄月的雜毛小道蕭克明。

  我聽二春說過,這傢夥可是茅山宗的掌教真人,雖然我不知道這事兒到底有沒有水分,但是我覺得如果找到茅山宗上去,見到這一位青衣道士的話,我就可以把整個事情給弄明白了。

  這般想著,我立刻就待不住了,恨不得身上長出一雙翅膀來,飛到那茅山去。

  這時我也初步下了一個決定,那就是要前往傳說中的茅山宗,找一下雜毛小道,親自找他問個清楚。

  儘管我不知道蟲蟲是否同意,但我還是決定跟她說一說。

  不管如何,陸左都是我師父,同時也是我的救命恩人,他出了事,我不能不管。

  我翻來覆去,一直到半夜才勉強睡去,而到了第二天早上的時候,離開的蟲蟲都沒有回來,這讓我和苗女念念都十分擔心,幾次商量,說要不然我們直接去排山蠱苗那裡去看一看,到底出了什麼事。

  而還沒有等我們出發,蟲蟲帶著一身露水返回了來。

  她回來之後,二話不說,直接奔到了我的面前來,我以為她是要跟我擁抱呢,伸出手,結果被她一巴掌拍開,緊接著她從我的衣領處,摸出了一個小黑點來。

  她啪嚓一下,直接給捏碎了去。

  嗯?

  我望著她手心裡那碎裂的小黑點,裡面露出複雜而精細的結構,下意識地愣了一下,說這是什麼?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嗯,終於進入了緊張的小佛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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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7-12-15 02:48:18

第一卷 雞飛蛋打

第六十八章 消失的排山蠱苗


  蟲蟲將那捏碎了的小黑點拋到了我的手上來,笑了笑,說沒看過?那你就多看一下吧,其實我也不認識。

  她說是這般說,不過神情卻顯得很篤定。

  我接過那小黑點來,瞧見這玩意只有芝麻粒大,一面有黏性,捏碎之後,露出裡面的精細的結構來,不仔細看,還真的瞧不出是什麼,然而我並非沒有看過美國電影,不用瞭解,都知道這細緻而小巧的東西,應該有著竊聽器,或者定位器的功能。

  我想起了余領導跟我告別之時,那語重心長的輕輕一拍肩。

  除此之外,我是在想不到還能有誰,能夠這般悄無聲息地給我的衣領上沾上這玩意來。

  他這麼做,到底是為了什麼呢?

  難道,他跟我說的那些話,都是在騙我的?我堂兄陸左其實並沒有任何事情?

  不對,不對,陸左出事,這是肯定的,他之所以在我的身上安一個這玩意,恐怕是想要通過我,找到我堂哥陸左吧?

  不過他憑什麼認為我會跟堂哥陸左有聯繫呢?

  難道他是專門把這個消息告訴我,然後讓我去幫著他找到我師父?

  他找我師父,難道不是為了幫忙,而是想要將他給緝拿歸案?

  難道我堂哥陸左真的做了那傷天害理的事情?

  我的腦子裡一瞬間出現了無數的問題,感覺自己的腦殼幾乎都快要炸開了,而就在這個時候,我的肩膀又被人輕輕拍了一下,我幾乎是下意識地跳開,這才瞧見那人是蟲蟲,她瞪著我,說你愣著幹嘛呢?

  我苦澀地搖了搖頭,說沒有,我心裡有些亂。

  她笑了,說亂怕什麼,你要是覺得心裡亂,就去打一架,打得捨生忘死了,就什麼煩心事兒都沒有了。

  她這是在督促我將那苗疆三十六峒給全部挑戰了去,完成對她的承諾麼?

  只是現在我堂兄陸左都陷入了這般的險境,我又怎麼可能四處挑戰,做這種揚名立萬的事情呢?

  我想把昨夜自己做出的決定告訴她,然而卻始終張不開口。

  我能夠感受得到蟲蟲對我的期待,而越是如此,我越能夠感受得到那沈重的壓力在肩頭,使得我不能夠張開這個口。

  就這般猶豫著,我被蟲蟲和苗女念念一路帶到了四排山后半途的一個寨子前來。

  跟之前瞧見的苗寨不同,這裡的寨子沒有寨牆,那吊腳樓在山上四處散落,大片的梯田層層疊疊,陽光一照,就好像山邊出現了無數的白色綢帶。

  美!

  我們來到了寨子前的一片打穀場前,一路過來無人阻攔,鄉民在田地裡忙碌著,打穀場邊的老槐樹下有幾個老頭在抽著旱煙聊天,光屁股的小孩兒追著一個破爛足球,在跑來跑去,還有一個戴眼鏡、紮著馬尾辮的年輕女孩子在跟幾個井旁洗衣服的婦女說些什麼。

  這村子跟滇南邊陲的無數村莊一般,幾乎沒有什麼區別。

  難道這兒就是我的第三站麼?

  我看了蟲蟲一眼,她示意我去找人問,我沒辦法,硬著頭皮來到了那大槐樹下,對那幾個拿著旱煙杆子吞雲吐霧的老頭子拱手說道:“這裡可是四排山的排山蠱苗?”

  這樹下的兩個老頭子有些耳背,聽不懂跟我在說些什麼。

  我又問了一句,另外一個老頭才搖著蒲扇問我,說後生仔,你問這個做啥子,我們這裡是狗帶村二大隊。

  狗帶村?

  我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有些著急了,說大爺,我問你們,村子裡可有什麼神婆或者別的人啊,方老呢?

  老頭哈哈笑了起來,說啥方老啊,現在是新社會,你要找當官兒的,就去找大隊隊長,或者去那邊村子,找村委書記;至於神婆,早年間倒是有幾個,三反五反的時候,全部都給鬥倒了,哪裡還有這玩意啊……

  啊?

  我的天,怎麼回事這樣子呢?

  我滿腦子漿糊,回頭來找蟲蟲,說大姐,你昨天夜裡不是說要進這村子裡來探一下路麼,是不是找錯地方了啊,人家這裡,根本就不叫排山蠱苗好吧?

  蟲蟲沒有說話,而苗女念念則一臉無語地說道:“你真的以為蟲蟲姐是來這破村子探路啊,她是去幫你擦屁股好吧?”

  擦屁股?

  難道她昨天是去找那個余領導的麻煩?

  難怪她一直到今天早上才會來,給人的感覺還頗為疲憊,而且一回來就找出了藏在我衣領裡的那小黑點。

  我心中一暖,問她說怎麼樣,事情到底是怎麼處理的?

  蟲蟲搖了搖頭,說那人的身手很強,真的很強,我沒有跟他交手,對峙了一下他就離開了,應該是沒有惡意。

  我長噓了一口氣,說那現在怎麼辦,這裡不是排山蠱苗,我們要不要另外找一下?

  正說著話,剛才在井邊的那個馬尾辮女子走到了我們的跟前來,沖我們招呼道:“嗨,你們是外面來的麼,怎麼稱呼?”

  我沒想到她會過來跟我們打招呼,愣了一下,才說道:“你好,你是?”

  馬尾辮女子自我介紹,說我叫董早,是春城來的大學生志願者,現在在狗帶村村小當老師,這邊有幾個學生輟學了,不肯讀書,我是過來勸他們家長的。好久沒有見外面的人了,瞧見你們,就忍不住過來打個招呼。

  志願者?

  瞧見面前這女孩子洋溢著青春熱情的臉,我不由得肅然起敬。

  我一路過來,能夠看到滇南的很多山村土地貧瘠,人們愚昧無知,教育水準普遍低下,而她一個大學生,從那麼遠的地方過來這裡受苦,實在是了不得。

  面對這樣的人,我也沒有太多的防備,對她說道:“我們是苗族風情文化的愛好者,聽說這一帶曾經有一個很出名的排山蠱苗,就想過來看一看。我姓陸,家中排行老二,你叫我陸老二就好,這是蟲蟲,這是念念……”

  我簡單介紹完畢,馬尾辮女子董早沖她們招呼道:“念念,哇、蟲蟲你長得好美啊,皮膚好白,又這麼高,你是做模特的麼?”

  她的笑容感染了我們所有人,蟲蟲並沒有像對待余領導那般敵視,而是笑著說哪有,不是的。

  董早熱情地邀請我們去村小學做客,我問她事情辦完沒有,她有些喪氣地搖了搖頭,說沒有,她們不肯讓小孩子過來上學了,說家裡太忙,需要幫著打豬草、放牛還有帶弟弟妹妹,小孩子嘛,識幾個字,會算數就行了,學那麼多有什麼用呢?

  聽到這個說法,我不由得歎了一口氣,說她們一輩子都在這大山裡待著,沒有去過外面的世界,所以不明白知識的重要性。

  董早十分認同地點頭,說對啊,知識才能改變命運啊,要不然,他們只有一代又一代地窮下去。

  徵詢過了蟲蟲的意見,我們跟著董早來到了狗帶村的村小。

  那是位於另外一邊山的山窩子裡,走了差不多半個多小時才到,這裡有差不多一百多戶人家,村小學是最好的建築,一處兩層樓的磚瓦房,因為是星期六的緣故,學校不上課,所以董早就把我們請到辦公室坐下。

  這村小總共兩個民辦教師,一個是校長,一個教數學的老師,其餘的老師都是由志願者組成的。

  聽到有客人來,其餘的四個志願者都過來了,三男一女,加上董早,正好是五個人,他們都是滇南各個大學的大學生。

  年輕人悶在這麼一個大山裡,閑得慌,過來之後好是一番熱鬧,就著苗族文化的話題開始聊。

  他們告訴我,說如果是對巫蠱文化感興趣的話,負責任的跟我講,完全就是瞎扯淡。

  他們之前也信這個,那個時候沒事就愛上天涯,看些鬼故事,還以為遍地都是呢,結果跑這裡來志願者,好幾個月了,什麼都沒有瞧見,只有遍地的貧窮和愚昧。

  有一個男生還告訴我,說他親眼看到有一個孩子發了高燒,就去請了神婆,弄了點香灰,結果吃死了人。

  所以說,這些玩意,都是騙人的。

  蟲蟲有些不太適應這樣的環境,藉故離開。

  她長得美,一來就飽受那些男志願者的目光注視,這一說話,立刻就有人說要帶她去附近參觀一下,蟲蟲拒絕了,獨自離開,而我則繼續剛才的話題,說去哪兒找來的神婆呢?

  那男生告訴我,說在四排山後面的那飛雲澗下面,那裡也有十幾戶人家,因為山道艱險,不怎麼肯與外界交往。

  董早想起來,點頭說對,我聽馬校長說過,飛雲澗的孩子特別愛打架,凶得很,不過這兩年都輟學了,也不知道在幹嘛呢。

  我的眼睛亮了起來,與旁邊的苗女念念對視了一眼。

  她也點了點頭。

  消失的排山蠱苗,應該就在四排山後面的飛雲澗裡吧?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蟲蟲,我為你做完最後一件事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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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7-12-15 02:48:29



第一卷 雞飛蛋打

第六十九章 洪羅巴,螳螂拳


  當聽說我準備去飛雲澗看一看的時候,屋子裡面的所有自願者都表達了反對的意見。

  董早告訴我,說那個地方,非常難去,需要穿過一條又濕又滑的山澗小道,稍不留神就會滑到到下面的山崖去,葬身亂石之中,她們之前也曾經想去那邊家訪的,結果到了跟前,卻還是放棄了。

  據之前的志願者告訴她,說沒有專門的登山工具,是根本過不去的。

  聽到這話兒,我更加確定了。

  看得出來,排山蠱苗還在,只不過受到當年的洪流波及,逆轉不過大勢,只有避世不出,隱居在了那飛雲澗之後,安度餘生。

  一幫人勸我,我也不想多做解釋,笑了笑,說好,我知道了。

  聊了一會兒天,午飯已經做好了,董早等志願者邀請我們一起吃飯。

  飯是紅薯飯,菜則是些青菜蘿蔔,另外還弄了點兒老臘肉,算是添點兒葷腥,看得出來,這是為了我們的到來特意準備的,若是平日裡,只怕他們的生活還會更素。

  不過我卻並不挑食,事實上,對於我來說,有一頓熱飯,就已經是很不錯了。

  午飯過後,我從乾坤袋中拿出了一遝錢來,差不多有三萬多人民幣,這是從那些毒販的身上搜出來的,還有一些美金,不過我怕惹麻煩,就沒有拿出。

  我把錢遞到了董早的手裡,告訴她,說這錢不多,一份心意,讓她拿著給學校做些事情。

  董早瞧見這麼多錢,頓時就愣了,第一反應是拒絕,如此推辭許久,這才勉強收了下來,還規規矩矩地給我寫了一個收據,另外還把在地裡面幹活的校長給叫了回來。

  說句實話,這些踏踏實實、默默無聞的志願者們讓我挺感動的。

  他們才是這個民族真正的脊樑。

  給完錢,我們離開了村小,然後朝著飛雲澗那便進發,路上的時候,蟲蟲突然拍了拍我的肩膀,說你不錯,現在進步許多了。

  我問什麼進步了?

  蟲蟲看了我一眼,說眼光,還有胸襟,之前的時候,你對於錢財,總有著一種近乎貪婪的熱愛,但是現在卻不一樣了,在你剛才把錢給出去的那一瞬間,我覺得你挺帥的,對不,念念?

  苗女念念笑了,說對,男人給錢的樣子,都挺帥。

  兩人開著玩笑,倒是把我給說臉紅了。

  不過不知道為什麼,聽到蟲蟲這般誇獎我,我莫名地就開心起來,仔細想一想,剛才給錢的時候,我心裡面沒有任何掛礙,因為在我心中,真正珍貴的已經不再是金錢。

  在熱帶雨林中行走的這段時間,對於我來說,就仿佛是一次心靈之旅,世俗加諸於我心中的那些車子、房子、票子之類的東西都已經變得十分淡薄,如同過眼雲煙,相比之下,情誼才是最讓我珍稀的東西。

  仔細想一想,或許是我們太害怕失去了,所以才會如此看重吧?

  半個小時之後,我們來到了傳說中的飛雲澗。

  真正到了跟前,才明白董早他們所說的話並沒有假,狹窄的山澗小道上濕漉漉的,不時有水滲出,往下流淌而去,滿是青苔的小路滑滑的,一不小心踏空了,下方就是幾十米、上百米的山澗,而在更遠處,甚至還有溪水從上空飛濺而落,更是平添了幾分兇險。

  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我的心裡,下意識地浮現出了這麼一個詞語來。

  站在飛雲澗的入口處,我猶豫了一下,然後對身後的兩個女子說道:“我打前吧,不管出現什麼事情,你們都照顧好自己。”

  她們點頭,而我則先前走去,一開始的時候,路途倒也並不算艱險,然而到了後面,我就感覺走得有些困難了,好多地方,似乎是故意弄出來折騰人的,需要很費心思。

  如此我們走了一刻多鐘,前面的路口轉折處突然傳來一個聲音:“什麼人?”

  我停下腳步,下意識地抓住山壁的棱角,說誰?

  那邊有人高聲喊道:“這裡是私人領地,你們不要過來了,不然滑落到下面去,摔死了,我們可不管不了呢……”

  說話的是個半大孩子,我笑著說道:“小哥,我們是過來玩的,都快走到了,哪裡能再回去呢?”

  那人的聲音一下子就變得嚴厲了,說婆婆交代了,任何人都不能夠進來,你們要是敢硬闖,我就,我就……

  他話語有些猶豫,而我則趁著時機,三兩腳就沖到了拐角處。

  拐角處有一少年,十五六歲,正拿著一木杆子,沒有預料到我竟然一下子就沖到了跟前來,下意識地朝我捅來,給我順手給抄住了,將他給按在山壁上,他身子靈活得跟一泥鰍般,身子三扭兩扭,直接滑開了,往後退了好幾步,一臉驚恐地說道:“你真的不怕死?”

  我笑了笑,說我當然怕死,不過你還不是我對手,你回去,告訴你們大人,說清水江流、敦寨苗蠱傳人陸言,自南北上,連續挑戰了獨山蠱苗、蠻莫蠱苗,這裡是第三家,讓他找人出來接待。

  少年凝望了我好一會兒,說你等著。

  話兒剛剛說完,他身子一矮,就像一頭猴兒,三兩下,直接就消失在了那狹長的山澗小道上。

  我回頭看了身後的蟲蟲和苗女念念一眼,跟著向前跑去。

  如此跟了十幾分鐘,那山澗的道路就漸漸地變得寬闊,緊接著過了一個山隘口,前面突然就變得豁然開朗了起來,我們面前出現了一個山谷,穀底下是大片的良田,成片的水田之間,則是幾十棟極富有特色的吊腳樓,刷了桐油清漆的壁板和黑色的瓦片,在陽光的照耀下,顯得分外的美麗,就好像是世外桃源一般。

  在分散錯落的村子中間,有一棟很高的塔樓建築,卻是苗寨最主要的鼓樓。

  有鼓樓,說明就有祭祀。

  三人站在那山隘口子裡,有呼呼的風從對面刮來,像刀子,弄得人臉痛,眼睛都睜不開來。

  有古怪。

  蟲蟲將我給拉開了幾步,雙手劃了一個圓圈,那風勢稍減一些,而就在此時,卻見到不遠處圍來了一大堆的人,我掃了一眼,不下於四十多人。

  這些人都圍著一個拄著拐杖、頭髮垂落到地上的老婦人身邊,走上了前來。

  帶著這些人的,是剛才被我趕走的那個少年,他帶著人氣勢洶洶地沖了上來,指著我說道:“老祖婆婆,就是他們,警告了也不行,就是要硬闖,還說他是什麼敦寨蠱苗的人,要來挑戰我們……”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那個眼皮子耷拉著的老婦人卻突然往前走了好幾步,走到我們跟前,眼睛直勾勾地望著蟲蟲,喊道:“你、你是白河聖女?”

  蟲蟲愣了一下,說你認識我?

  老婦人甩開旁邊伸來阻攔的手,對她說道:“我是阿夏菡啊,就是熊阿莫的女兒,你忘記了?這麼多年過去了,你居然一點都沒有變化,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蟲蟲搖頭,說婆婆,你記錯了,我不是蚩麗妹,我只是她的後輩。

  不是蚩麗妹?

  老婦人愣了一下,這才回過神來,說哦,也對,這麼多年過去了,當年的我們,都已經老得不成樣子了,這麼說,你是想要學當年的蚩麗妹一般,打遍苗蠱三十六峒咯?

  蟲蟲笑了笑,說不是我,是他。

  老婦人看了我一眼,說你是那一脈的?

  我躬身說:“清水江流,敦寨苗蠱。”

  她愣了一下,說啊,不會吧,洛十八的後人,居然跟蚩麗妹的後人走到了一起來?

  她說這話的時候,蟲蟲額頭上的青筋無意識地跳動了一下。

  這是蚩麗妹的意識在作怪。

  老婦人阿夏菡是經歷過當年蚩麗妹踢館的人,在聽清楚了我們的來意之後,倒也沒有多做驚訝,叫來一個頭髮灰白的中年人,告訴我們這叫做洪羅巴,是當代排山蠱苗最厲害的人物,也是她的弟子,若是比較的話,現在就可以開始了。

  洪巴羅雖然沒有經歷過當年之事,但是也肯定聽師父有談及過,當下也是站了出來,沖著我鞠了一躬。

  我回禮,平靜地說道:“請吧。”

  雙方開始得十分簡單,甚至連規則都沒有講解,那洪巴羅朝我點了點頭,緊接著身子陡然間就消失了去。

  下一秒,他出現在了我的背後,朝著我的腰眼砸來。

  我先前走了兩步,回過頭來,卻見到一個巨大無比的螳螂,正彎著腰,揮著一對鐮刀朝著我這邊陡然揮來,那氣勢,簡直是無堅不摧,勢不可擋。

  這是什麼玩意?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螳螂拳,就問你怕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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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7-12-15 02:48:41


第一卷 雞飛蛋打

第七十章 不能陪你走下去


  天可憐見,我這輩子都沒有見過跟人一般大小的螳螂,瞧見那一對鐮刀朝著我脖子割過來的時候,我下意識地往後就是一躲,腦子這才反應過來。

  這不是螳螂,而是洪羅巴。

  世間怎麼可能會有這般的大的螳螂啊,定然是那洪羅巴用了象形拳法,將螳螂的意境融入自己的身體之中,然後又加上一些幻術的成分,才弄成這般模樣來的。

  幻術?

  這是我並沒有接觸過的領域,不過所謂“巫蠱之禍,蠱惑人心”,一個“惑”字,就囊括了幻術在內。

  那麼,這排山蠱苗的手段,就是幻術咯?

  我在避開了洪羅巴的數次攻擊之後,終於將手摸進了乾坤袋中,將金劍給拔了出來。

  錚!

  長劍出鞘,鏽跡斑斑的劍刃直指前方。

  那巨大的螳螂停了下來,口器張合:“這是什麼劍?”

  聲音是洪羅巴的,而語氣卻顯得有些不屑一顧。

  或許他會想,究竟是窮成什麼樣兒,才會弄出這麼一把鏽跡斑斑、幾乎可以扔進廢鐵堆裡面的長劍出來對戰?

  模樣破敗,難道就不能夠成為王者?

  這是我之前說過的話語,而此刻,我則淡然地揚起了金劍來,平靜地說道:“它有一個名字,叫做破敗王者之劍!”

  破敗王者?

  我還乞丐皇帝呢,洪羅巴更是不屑,揚起了手中的一對鐮刀,提醒我道:“我這雙刀,乃先祖恩賜,名曰奪命狂鐮,這一套刀法施展開來,兇險萬分,連我自己都控制不住,你可小心了。”

  說罷,他欺身向前,一對鐮刀揮動,就朝著我兜頭斬來。

  疾風撲面。

  在我的眼中,這只大螳螂就好像一個絕世刀客,而那鐮刀則融入了它的身體裡去,一旦舞動,漫天的刀光浮現,讓人目不暇接,根本就瞧不過來。

  我只是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

  之所以如此,是因為我感覺盯著那刀光,我的整個神魂都仿佛深陷其間,拔不出來一般。

  它的刀光,有一種讓人無法自拔的魔力。

  我深吸了兩口氣,將勁氣陡然間就集中在了手中的那金劍之上,與面前的刀光抵擋。

  鐺、鐺、鐺……

  幾聲金石之聲響起,我感覺雙臂酸麻,對方灌注在鐮刀上面的力量實在是太強了,讓從來沒有跟人有過這般正式交鋒的我有些不太適應,一邊憑著感覺揮劍,一邊不斷地後退,試圖避開對方兇猛如潮的攻擊。

  我期待對方一陣洶湧之後,能夠稍微弱上一些,也好喘口氣,然而沒想到洪羅巴的攻勢一波高過一波,密集得讓我根本就喘不過氣來。

  很強!

  一開始的時候,我滿以為自己在得到聚血蠱的幫助之後,修行突飛猛進,對付一個沒落的蠱苗一峒,應該不是什麼問題,然而事到臨頭,方才知曉其中厲害。

  這樣的傢夥,儘管不能夠跟熊火那種長期生活在動盪的漢子相比,但是對付我,卻已經是足夠了。

  洪羅巴越打越凶,如水銀瀉地,一刻都不含糊。

  我從一開始的時候,就陷入了巨大的危機之中,面對著洪羅巴如潮的攻勢,我就像那在波浪滔天的大海中獨行的小帆船,隨時都有著傾滅的危險。

  然而至始至終,我都沒有倒下,也沒有受到任何傷害。

  發酸的臂膀在經過丹田熱流的溫潤之後,又變得結實有力了起來,而後略顯笨拙的我也開始漸漸地適應起了這種戰鬥的氣氛,就好像是彈簧一般,壓力越大,力量就越來越強。

  洪羅巴一開始發力猛攻,明明感覺只差一線,就能夠將我給斬殺,卻沒想到偏偏就拿不下我,而且讓我越來越強了起來。

  他覺得這般一味的強攻或許並不行,於是朝後退了兩步,身子倏然一下又不見了。

  而在這一刹那,周遭的空間一下子就變得黯淡起來。

  周圍的人群也消失了。

  白天到黑夜的過度,僅僅只是一秒鐘的時間,而就在這個時候,空蕩蕩的四處突然傳來了一陣又一陣古怪的聲音,嗡嗡嗡,翅膀摩擦。

  此時我手中的金劍已經鏽跡除盡,化作了金光閃閃,我向前探去,卻見又是螳螂。

  不過這回不是一隻,而是一隻又一隻,密密麻麻的螳螂出現在了我的面前來,這些綠色的刀螂不斷地摩擦著一對前爪,然後揮動著翅膀,將我周圍的空間都給充斥著。

  成千上萬,不計其數。

  這是真的麼,還是如剛才一般,都只不過是幻覺而已?

  我的心臟撲通撲通,跳個不停,而就在這個時候,那漫天的螳螂群則“嗡”地一下,騰空而起,朝著我兜頭兜臉地罩了過來。

  我下意識地胡亂揮劍,感覺這些螳螂密密麻麻地拍打在我的臉上、手臂上,莫名地就是一陣麻癢,而就在我心慌意亂的時候,突然間身後有一陣細不可聞的風聲響起。

  不對,這是真正的殺招!

  一股意識從我心底裡浮現而起,我的雙手不由自主地僵直了一下,緊接著那金劍猛然朝著身後揮了過去。

  鐺!

  一聲巨響從我身後騰然而起,而就在此時,卻又有一道勁風直撲我的面門。

  這不是刀鋒,而是一個細小得幾乎不能注意的蟲子。

  當它飛到我面前的時候,我終於瞧見了這玩意——那是一個長得如同螳螂一般的小東西,它有著一對讓人沈浸心神的美麗複眼,還有一對鋒利的鐮刀。

  比起後面的雙刀攻擊,這才是真正隱秘的殺招吧?

  我的金劍已經擋住了洪羅巴的雙刀,此刻是避無可避,眼看著即將被那小東西鑽入眉心之中時,卻感覺渾身一震,那東西猛然停了下來。

  那麼快的速度,怎麼說停就停了呢?

  是聚血蠱。

  哦,不對,應該叫它小紅,它舞動著那宛若透明的身子,將那小螳螂給擋住了之後,全身合攏,將其包裹在了裡面去。

  而當那小螳螂被包裹完畢,我周遭的黑暗倏然消失了,沒有漫天的螳螂群,也沒有黑暗,周圍的人群和景物也都瞧見了,無數人瞪大著眼睛打量場中呢,而我猛然一轉身,將金劍不斷揮舞,向前進擊,才發現那不斷後退的洪羅巴,也還是那個頭髮灰白的男子,並不是一隻巨大的螳螂。

  當自己的小螳螂被控制之後,洪羅巴的力量大減,後退幾步之後,主動舉起了手來,喊道:“停,我輸了!”

  剛才的一番交手是我這輩子以來最為酣暢淋漓的戰鬥,相比于巴鬼切飛頭降那種從頭到底的碾壓不同,洪羅巴這種有來有往的交手,才是對我的修為有著真正的提高和進步。

  我長噓了一口氣,感覺渾身汗出如漿,好像重新活過來一般。

  而就在我就要放鬆一下的時候,那洪羅巴上前一步,指著我的身後說道:“那個、陸言,能不能叫你的蠱蟲,別吞了我的小刀螂?”

  啊?

  我回過頭來,這才瞧見小紅那傢夥將那小螳螂包裹住了之後,居然將它將自己的身體裡面塞了進去。

  這是要吃掉它麼?

  我嚇得慌忙阻止,而即便在我義正言辭地教訓下,那小東西也是不肯甘休,如此勸了許久,它方才放開身體,而洪羅巴的小螳螂這才倉惶而走,回到了他的手掌上來。

  小紅“氣呼呼”地回到了我的身體裡來,而洪羅巴則上前拱手,說陸言,你的身手有些生疏,但蠱蟲卻著實練得不錯,這是什麼蠱?

  我詫異了一下,下意識地望了蟲蟲一眼,她笑了笑,沒說話。

  我想了一下,這才回答道:“它叫小紅。”

  洪羅巴:“……”

  兩人交手完畢,而儘管自家敗了,但是他們卻並沒有不高興,而是在那老祖婆婆的帶領下,載歌載舞起來,一番歌唱之後,我們被帶到了鼓樓那兒,老祖婆婆和排山蠱苗一族有頭有臉的人都陪著,跟我們聊天說話喝油茶,氣氛十分融洽。

  如此整整熱鬧到了晚上,吃過晚飯之後,他們又留我們過夜,十分熱情,我們也推辭不了。

  等到月上中天,大家都累了,漸漸散去,這才恢復了一些寧靜,我鼓足了勇氣,找到蟲蟲,對她說道:“我們出去走一走,好麼?”

  她愣了一下,點頭說好,走吧。

  兩人出了鼓樓,漫步在那田埂之上,此時的月光如水,照耀在了水田上面,使得周遭朦朧,如夢如幻。

  走了好一會兒,我停下了腳步,對她說道:“蟲蟲,我可能不能陪著你繼續走北上之路了。”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不能陪你……


第一卷 雞飛蛋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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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7-12-15 02:49:07


第七十一章 我們於清晨分離,不告而別


  蟲蟲凝望著我,過了許久,方才緩緩說道:“你說過,要陪我將那三十六峒都去一遍的。”

  她的話,就像磚頭一樣,砸在了我的腦袋上。

  我沈默。

  過了好一會兒,我方才說道:“對,我說過,事實上如果可以,我願意一直陪你走下去……可是,那人說的話你也聽到了,我堂哥現在有難,而且是大難,我不可能置之不管,當做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

  她皺著眉頭,說憑你現在的修為,即便是過去,也幫不上什麼忙的。

  這話兒說到了點子上。

  事實上,即便是我過去,也不能夠做什麼,只不過是讓自己心安而已。

  然而即便如此,我總覺得自己應該做些事情。

  我看著蟲蟲,說我想要去揭開真相,既便是死,那也無妨,畢竟他們幾個,是我的救命恩人。

  死?

  蟲蟲愣了一下,盯著我說道:“你剛才是說,即便是死,那也無妨?”

  我點頭,她的眼睛眨了眨,過了好一會兒,方才說道:“這麼說,你準備背棄你我之間兒的約定,去赴一個幾乎沒有希望的地方咯?”

  我再點頭,然後說道:“蟲蟲,你對我所作的一切,陸言銘記在心,不過現在事情實在沒辦法,我必須得選擇,你這裡既然並無大礙,而且也有了念念在旁邊,那麼我就放心了,所以才能輕裝前進……”

  蟲蟲沈默了許久,方才徐徐說道:“好,我知道了,你去吧,我不攔著你。”

  聽到她平靜的答覆,我忐忑的心情總算是得到了解脫,長長地舒了一口氣,說謝謝你,蟲蟲,我沒想到你居然能夠理解我,我……

  她揮了揮手,打斷了我的話語,說了一句話:“我沒想到你居然會這般的蠢,就當我不認識你,再見!”

  這句話說完,她轉身離去。

  啊?

  我萬萬沒有想到蟲蟲居然會翻臉不認人,如遭雷轟,直接就愣在了當場,望著她沿著田埂,一步一步地走遠,好像伸出手,將她給攔住,然而卻終究叫不出來。

  她剛才對我說,就當她不認識我。

  這句再見,卻是再也不能見。

  不知道為什麼,望著蟲蟲那窈窕的背影,一股前所未有的悔恨感就湧上了我的心頭來。

  我覺得自己仿佛講錯了話,做錯了天大的事情,想著如果跟著蟲蟲這般,一路走下去,打遍了三十六峒,即便是失敗了,那個時候的我,跟現在恐怕又有著很大的區別了吧?

  就如同剛剛到寨黎苗村和現在的我一般巨大。

  那個時候,我或許能夠幫得上忙,而現在呢,我到底該怎麼辦?

  我有一種想要回去,跟蟲蟲道歉,然後跟她說我剛才講的話都是玩笑,不要扔下我,我們明天出發吧,去下一站。

  然而很快我就將這股衝動給遏制住了。

  因為首先我覺得我必須確定堂哥陸左的事情,不然我不會心安,這是一個男人該有的責任;另外還有一點,那就是一直以來,我都覺得自己好像活在了蟲蟲的陰影下。

  不管我做什麼,都感覺被蟲蟲給看透了,這種情緒變成了壓力,讓我透不過氣來。

  我渴望著改變,也有一點兒叛逆心。

  既然她已經說出了這麼絕情的話來,那麼我陸言就讓你看看,我絕對不蠢,而且一定會讓你刮目相看的。

  一定!

  我暗暗給自己打氣,在田埂邊坐了許久,方才回去,結果剛剛走進村子,就碰到了苗女念念。

  她專門在這裡等我。

  不過與往日笑容滿面的她不同的,是此刻的她臉上充滿了不善,瞧見我走過來,低聲問道:“你到底對蟲蟲姐做了什麼,把她給弄哭了?”

  什麼,蟲蟲哭了?

  這話兒比剛才那絕情的話語更加讓我震撼,要曉得我自從認識她一來,見到她惱過、怒過、笑過,卻唯獨沒有瞧見她哭過。

  她是一個多麼堅強、多麼理智的女人啊,居然還會哭?

  是我惹她哭的麼?

  這麼說,她還是很在乎我的吧?

  想到這一點,我莫名地就是覺得有一種成就感浮現心頭。

  念念瞧見我嘴角向上,惡狠狠地踩了一下我的腳,然後低罵道:“回答我的問題,快點。”

  我這才把剛才發生的事情告訴了她,聽我說完,苗女念念一臉詫異地說道:“什麼,你現在居然要扔下我們兩個弱女子,獨自跑到那個什麼破茅山去,你是不是腦子進水了啊?”

  呃,有這麼恐怖的弱女子麼?

  你們兩個,走哪兒都不會有人欺負吧?

  我跟念念解釋,說陸左不但是我的堂哥,還救過我的命,若是沒有他,我現在還不一定能夠站在你面前呢,你說,他現在遇難了,我怎麼能夠袖手旁觀?

  念念說難道蟲蟲姐沒有救過你的命?如果我記得沒錯的話,真正救你的人,應該是蟲蟲姐吧?

  念念說的沒錯。

  事實上,無論是補充我損毀的內臟,還是將我從聚血蠱的鼎爐變成它的主人,都是蟲蟲在為我費盡心思籌謀策劃,她才是真正讓我獲得新生的人。

  可是……

  我長歎了一聲,沒有說話,而這時念念卻告訴我,說知道麼,我感覺她之所以說你蠢,之所以哭,並不是因為你要去救你那什麼堂哥還是師父,而是你一點兒覺悟都沒有,竟然想著獨自離去。

  什麼意思?

  我愣了一下,問為什麼會這麼說?

  念念說道:“她之所以難過,是因為你並沒有把她當作是自己人,竟然想著要離她而去。你為什麼就不能換一個思路,為什麼不叫她跟你一起去茅山呢?”

  啊?

  我有些轉不過彎兒來,說不是啊,她的理想是要沿著當年蚩麗妹走過的道路,重新走一遍,找回自己,我中途離開,說要讓她陪著我去茅山的話,她怎麼可能會答應呢?

  念念慢悠悠地說了一句:“你不嘗試一下,怎麼知道她會不答應呢?”

  我待在了原地,愣了許久,突然間就發瘋一般地朝著前方沖去,結果念念一把就拉住了我,對我說道:“你幹嘛呢?”

  我激動地說,我去問問她啊?

  念念搖了搖頭,說心冷了,淚幹了,蟲蟲姐多麼驕傲的人,你覺得她現在會答應你麼?

  我全身僵直,愣了半天都沒有說話。

  地獄天堂,一念之間。

  我儘管談了好幾次戀愛,但到底還是不瞭解女人,甚至都沒有能夠瞭解自己。

  這樣的我,怎麼可能配得上宛如天仙的她呢?

  我歎了一口氣,感覺萬念俱灰,全身都失去了力氣,一屁股坐在地上,抱著頭,不知道說些什麼才好。


  我就這般坐在地上,像一個失敗者,這時有人走過,詫異地說道:“陸言,你怎麼了,是生病了麼?”

  我抬起頭來,瞧見這人卻是白天與我較量過的洪羅巴,先前吃飯的時候,他喝了很多酒,醉醺醺地給人扶回去了,沒想到此刻卻出現,我搖了搖頭,說沒事,你幹嘛呢?

  洪羅巴說給尿憋醒了,出來放點水。

  我站起來,讓開了道路。

  洪羅巴離去,而苗女念念望著如喪考妣的我,長長歎了一聲,說事已至此,已無挽回的餘地了,你要去,那便去吧,至於蟲蟲姐這邊,一切有我。另外,你給我一個位址,回頭我若是有了聯繫方式,寄一封信給你,到時候你忙完了,再過來找我們,希望能夠獲得她的諒解吧。

  聽到念念的話,我整個人就感覺好像又獲得了力量一般,渾身一震,說你說的是真的?

  她歎了一口氣,說雖然你打敗了我,但我騙你幹嘛呢?

  我忙不叠地說謝謝,而念念則搖了搖頭,說不要謝我,我這麼做,不是為了你,而是為了蟲蟲姐。若不是她對你真的有情義,我不忍心她受傷,又何必這般費氣力呢?唉,真不知道,她到底看上了你哪一點……

  我沈默了,的確,蟲蟲對我是有一份感情在,不過那不是對我陸言,而是對於聚血蠱獨特的性質,以及一場美麗的誤會。

  這些都與我無關。

  不過我相信,終有一日,她會愛上現在的我,也會為我而驕傲的。

  得到了念念的開解,我終於放下了心結,而這時念念也讓我把她們的行李從乾坤袋中拿了出來,我提出把乾坤袋讓她們帶走,她搖了搖頭,說蟲蟲姐一定不會答應的。

  我回到了房間裡,因為晚間的時候喝了不少的酒,我腦袋也有些昏昏沈沈的,眼睛一閉,就不知不覺地昏睡了過去。

  次日清晨我醒過來,出了房間,瞧見蟲蟲和念念的房間都敞開著,慌忙過去一看,裡面空空如也。

  我又出了門,找到人一問,才知道她們大清早就離開了,已經走了一個多鐘。

  真的是,連告別都沒有麼?

  我望著出山谷的路,整個人恍然若失,感覺這一場經歷,就如同一場夢一般。

  從此之後的路,我得一個人走了。

  唉!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本卷完。 “雞飛蛋打”的意思,是養雞專業戶不見了,蛋也不見了。 抱歉,加更拖得有些晚,不過情
況特殊,大家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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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7-12-15 15:29:23

苗疆蠱事Ⅱ  第二卷

作者:南無袈裟理科佛  TXT版本整理:暖風(nuanfeng6747)


第二卷 迷霧重重

第一章 天價活水螺


  離開四排山,我不再如同之前一般,徒步行走,而是找到了最近的鄉鎮,乘班車抵達了耿馬縣,再轉車臨滄市,前往春城。

  然后,買了一張北上的火車票。

  我不知道自己該往哪兒去,想了想,也只有去江陰市的句容吧。

  聽說茅山就在那兒。

  上車之前,我買了一個二手手機,找回了號碼,然后給家里打了一個電話。

  電話是我母親接的,聽到了我的聲音,她焦急得要命,問我現在在哪里,我說我在滇南春城,母親告訴了我一個消息,說我那堂哥陸左,他家被查封了,聽說當時來了好多人,整個草廬都給掀了一個遍。

  我問母親,說到底是一個什麽說法呢?

  母親說不知道,有人說是貪汙受賄,有人說他草菅人命,還有的人說他是美國特務,總之說什麽的都有,現在謠言紛紛,說什麽的都有,后來陸左父母也被人給接走了。

  我心情沈重,而母親則問我,說有沒有跟陸左有什麽牽扯?

  我想起余領導告訴我的話,下意識地否認,說沒有,就是找他治過病,結果給介紹道了滇南這邊來,治了幾個月,剛剛有了好轉。

  母親說這就好,那陸左之前發達的時候,也沒有照顧過咱們家,現在落魄了,咱們也有心無力;別跟他扯上關系啊,我聽大敦子附近的人說,總有些不三不四的人在他家附近轉悠,指不定是想做什麽呢,你可千萬要小心了。

  真的是病來如山倒、牆倒衆人推啊……

  我無法指責母親的“勢利”,因爲在她的眼中,兒子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陸左終究不過是一個遠房親戚而已。

  母親問我現在在干嘛,要不要回家來,我告訴她,說不用了,我這邊跟以前的公司談過了,他們歡迎我回去繼續工作,所以現在直接就回南方省去了,等過年的時候,我再回家來。

  我以前在南方省江城一外資公司里面做管理,工作挺不錯的,薪水福利也挺好,所以母親聽到這個消息,特別的高興。

  簡單聊過之后,我上了火車,開始了漫長的旅程。

  春城至武昌,然后轉車至金陵,如此一番折騰,在金陵站下火車的時候,已經是傍晚時分,我沒有立刻驅車趕往句容,而是就在附近找了一個小旅館住了下來。

  第二日清晨,我到附近的小賣鋪買了一張五塊錢的江陰省地圖,然后跟店老板套了一下話,這才找了一家旅行社,乘坐專門的旅遊大巴,前往句容茅山。

  從金陵出發,大概坐了兩小時的車,就到達了句容茅山。

  下了車,我跟隨著當地的旅遊團一起上了山,先是在積金峰南腰處的元符萬甯宮參觀了一番,然后又去了華陽洞、喜客泉甚至新四軍紀念館走馬觀花的看了一眼。

  在元符萬甯宮的時候,我瞧見這些懶懶散散的道士,還有門口擺著一大長串算命攤子。

  然而當我問起茅山宗蕭克明的時候,他們卻沒有一個人知道。

  那些算命先生還拉著我,告訴我,他們是正宗絕學,茅山正朔,上知天文地理,下知地理風水,前生后世,一掐即來,問我到底想問什麽,那個叫做啥蕭克明的算命先生會的,他們都會,而且花樣絕對多得多。

  我想了想,問他,說那你會打人不?

  戴黑墨鏡的那算命先生不知道我爲什麽這麽問,只有搖頭,說君子動口不動手,我們一張利嘴說穿今古,拳頭倒是不會動的。

  我揚起沙包大的拳頭,說我會打人。

  對方這才聽懂了我的意思,嚇得屁滾尿流,不敢再在我的面前唧唧歪歪。

  跟隨著旅行團走馬觀花地逛遍了大半個茅山風景區,我除了一肚子疑惑,什麽也沒有瞧見,下午吃飯的時候,我問起團友,說都說茅山道士、茅山道士,咋這一路走過來,啥都沒有瞧見,偶爾瞧見幾個道士,也是弱雞一般,到底怎麽回事啊?

  那團友是個腆著大肚子的機關干部,扶了扶眼鏡,問我說道:“你這問題問得好,不過我看他們表演武術的時候,虎虎生風,怎麽可能是弱雞呢?”

  我很想告訴這位大肚子干部,說要是我認真起來,一個拳頭,直接將那一幫花拳繡腿的家夥給全被擂翻,這個都沒有問題。

  不過我自然不可能把自己的底細暴露出來,只有告訴他,說感覺像是。

  大肚子干部笑了笑,說其實你想,如果你是真正有本事的高人,假如的話啊,你是願意每天抛頭露面,出來賣藝賺錢,供遊客參觀呢,還是躲在深山老林里修行,兩耳不問世事呢?

  我好說肯定是躲得清閑要好啊。

  大肚子干部笑了,說你都這麽想了,高人想得肯定比你深遠了;我跟你說,茅山呢,也就是香港電影里面講得多,真正厲害的,還是龍虎山的天師道,我有一個同事,上次去那邊旅遊的時候,就買了一個符,雖說是花了大價錢,但挺靈的,避難呈祥,日后我也去求一個。

  跟大肚子干部交流過了之后,我終于不再糾結,想著事情肯定不會這麽快就弄好的,我得有些耐心。

  我參加的是茅山兩日遊的旅行團,夜里就在山腳下的賓館住下,兩人一間,那大肚子干部跟我投緣,兩人便住在一間,晚上自由活動的時候,他說晚飯味道寡淡,問我要不要去吃點夜宵。

  我也正有此意,畢竟是修行者,飯量到底還是比常人的大,晚飯的時候我放不開,肚子里也是餓得直骨碌。

  兩人一拍即合,大肚子干部又叫了兩個團友,總共四人,約定好AA制,然后出了賓館,在附近逛了一下,這才發現地方挺偏僻的,逛了大半天,這才瞧見一個大排檔在營業。

  大家走得也累了,便進了店子里,發現這大排擋冷冷清清,生意並不算好。

  瞧見這模樣,有個團友就疑惑了,說要不然咱買桶方便面,回去泡著吃就行了吧?

  那過來招呼的店老板不樂意了,極力推薦道:“各位,別啊,你們別看小店不大,但是拿手菜多啊,這煮干絲、鴨血粉絲、如意回鹵干、什錦豆腐澇、狀元豆、鹽水鴨、旺雞蛋、臭豆腐、活珠子,咱樣樣拿手,而到了咱們這里,那活水螺你就不得不嘗,高湯調制,秘制配方,水螺是茅山水澗里弄來的,沾著仙氣呢,個大味美,吃起來滿口濃香啊……”

  他這般說著,大家的肚子立刻就咕噜噜響了起來,大肚子干部本就是個吃貨,立刻一屁股坐了下來,說別走了,就這兒吧。

  四人坐下,店老板遞上來拿髒兮兮的菜單,四人傳閱了一下,感覺價格雖然有些偏高,但畢竟是旅遊區嘛,獨門生意,也就算了,各自挑了自己喜歡的兩樣點了,然后又要了一打啤酒。

  這菜很快就上來了,我們都有些餓了,趕忙下筷。

  結果這一吃,感覺味道其實很一般,並不像老板說的那般地道,那大肚子干部立刻就有些不悅了,說老板,你這什麽活水螺啊,吃起來一股子腥味,不會是死的吧?

  他這話老板就有些不愛聽了,說你這話說的,咱這是炒田螺,又不是魚生刺身,有活著吃的麽?

  大肚子干部說你怎麽說話兒的,我將你這活水螺是不是炒之前就已經死了?

  老板將一碟花生米啪的一聲,拍在桌面上,說沒有的事。

  他這一下挺重的,露出了一臉蠻橫之相,一看就知道不是什麽善茬,大肚子干部憋了一肚子火,卻給嚇住了,旁邊的兩人又出言勸他,說出門在外,何必與人斗氣,行了,趕緊吃吧。

  他這才作罷,不過臉上就有些不開心了,接下來上的幾盤菜,都挑出了理來。

  這桌面上的氣氛不對,不過我倒也沒有太在意,畢竟心思都沒有放在這里,端起飯碗,只管吃飯,就著點小鹹菜,一個人就吃了六碗飯,就跟剛放出來的饑荒賊一般。

  大家心里面不舒服,也就沒有待多久,酒都才喝了三瓶不到,等我把第六碗飯吃完的時候,問我吃飽了沒。

  我說吃好了,大肚子干部就讓人過來結賬。

  這時店老板走了過來,拿著賬單,對了一下桌面上的殘羹冷炙,大約地掃了一眼,然后笑容滿面地說道:“承蒙惠顧,總共三千六百五十二元,我去一個零頭,就算三千六百五吧。”

  什麽?

  他一句話把我們都給嚇住了,大肚子干部一把將賬單搶過來,緊接著整個人就炸了,說一盤炒活水螺,你給我算兩千四,這怎麽算的?

  老板氣定神閑地指著菜單最下角的小字說道:“所有水産,一律按個算,我們的活水螺,38元一個。”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本故事純屬虛構,茅山附近沒有這種大排檔啊,大家千萬不要對號入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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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7-12-17 23:32:07



第二卷 迷霧重重

第二章 一巴掌一百


  聽到店老板氣定神閑地念起菜單最下面的一行小字時,飯桌所有人的臉色都變得鐵青了。

  被宰了。

  大家腦海里閃過的第一個想法,就是這兒是個黑店,而店老板則舉起了碩大的屠刀,朝著我們的腦袋上舉了起來。

  第一個不樂意的就是積怨已久的大肚子干部,他猛地一拍桌子,說你這字寫這麽小,誰能夠看得見?按個算,天底下有你這樣做生意的麽?若是這樣,這米飯你是不是也按一粒一粒地算呢?

  他這邊一發作,那大排檔就好像是早就準備好了一般,不但從廚房里沖出了兩個膀大腰圓、拎著菜刀的廚師,而且旁邊還圍了三四個閑人過來。

  那店老板更是抱著膀子,面帶得色地說道:“哎,我就是這麽做生意的,你咬我啊?不過你倒是提醒了我,你要是再跟我鬧,這米飯啊,信不信我給你按照一粒一粒地算?”

  有這麽多人在這兒撐場,大肚子干部有些虛了,他下意識地揚起了手機來,說你們這是敲詐,我要報警。

  旁邊的人哈哈大笑了起來,而店老板則冷然說道:“我們這是價格糾紛,你要找,還是找物價局吧,警察是不受理這種案子的。”

  大肚子干部不聽,撥打了電話。

  電話通了之后,他跟電話那頭的人員大概講了一下這邊的情況,結果沒多一會兒,他挂了電話,一臉鐵青。

  旁邊的團友忙問他怎麽樣,大肚子干部憋了好一會兒,才惡狠狠地說道:“他們說這種價格糾紛,讓我們自己解決,他們處理不了……”

  ……

  在那一刻,我們所有人的臉上都是一片僵硬。

  心也是冷的。

  而就在這樣的氣氛中,那店老板則顯得更加得意,他猛然拍了一下桌面,將碗里碟里的湯汁濺得飛起,意氣風發地說道:“趕緊掏錢,瞧你們也不像是什麽窮光蛋,一個人掏八百,這還拿不出來?”

  他說得很對,三千六很多,但是如果是一個人八百,其實還算是可以接受的范圍。

  只是,我們就這般心甘情願地被宰了?

  我沒有說話,而其余的兩個團友卻打了退堂鼓,勸那大肚子干部,低聲說得了,咱們都是出來玩的,沒必要給自己找不開心,不然咱們就將錢給湊一湊,等脫身來,再想辦法找回來,沒必要跟這幫粗人在這里死磕,你說對不?

  這種自我安慰的話語,讓大肚子干部稍微有了一個台階,再瞧了一眼旁邊那些唯恐天下不亂的看客,十分惱怒地從兜里掏出錢包,數出八張紅彤彤的鈔票來。

  他猛然一下,拍在了桌面上,然后氣呼呼地說道:“就當喂了狗。”

  他這話語難聽,然而店老板卻當做了耳旁風,絲毫不在意,一把抓過了拿錢來,蘸了一下口水,快速地數著,一邊數,還一邊笑,說這就對了,給錢的都是大爺,早這麽痛快,大家何必鬧得如此難看呢?

  他和顔悅色地說著,而另外兩個團友瞧見大肚子干部都掏了錢,也就沒有多言,各自都掏了自己的分子。

  這個時候,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我的身上來。

  他們這時方才發現,所有人都站了起來,唯獨只有我一個坐在凳子上,表情最是輕松,就好像是一個局外人一般。

  給錢!

  店老板面無表情地朝著我伸出手來,催促道:“小夥子,就你吃得最多,趕緊給錢,這樣大家都少了麻煩。”

  我抬起頭來,看了他一眼,然后淡定地說道:“錢,我有,不過憑什麽要給你?”

  店老板說吃飯給錢,天經地義。

  我說對,這是自然,不過我活這麽大,第一次聽說吃一盤田螺兩千四,而且還是論個兒賣的。天底下也沒有這樣的規矩,既然沒有,我爲啥要按照你的賬單來付錢呢?

  店老板說我這活水螺可是茅山靈泉灌溉生養的,憑空沾著仙氣呢,論個買,白紙黑字寫著的,你能抵賴麽?

  我說這這價格有歧義,我不急,等明天物價局的人過來定,到時候再談。

  瞧見我這般不軟不硬地說著話,那店老板頓時就急了,挽起了袖子來,沖著我嚷嚷道:“小子,你別跟我耍狠,知道麽?你是不是想吃霸王餐?要是,可別怪我不客氣,也別逼我的兄弟們出手啊!”

  我望著那些氣勢洶洶,準備打我的大漢,眉頭一掀,突然笑了,說我懂了,你的意思是,誰的拳頭大,誰講的話就是規矩,對不對?

  店老板嘿然笑了,捏著拳頭說對,就是這樣,咋了,不服啊?

  我點了點頭,說對,我非常認同你的這種理念,不過也想告訴你一件事情,這世界上,你再橫,也總有比你橫的人,不是什麽人,都可以讓你這麽宰的!

  店老板哈哈大笑,說那照你的意思,就是你是我惹不起的人咯?

  我點了點頭,說你可以這麽認爲。

  店老板這個時候終于不想再陪我玩兒了,他的臉色轉冷,惡狠狠地說道:“吃霸王飯,而且還威脅我,這樣的人,我揍了也是白揍;你既然不想善了,我就滿足你!兄弟們,給這小子點教訓,讓他知道什麽是漢子!”

  他這邊說著話,那大肚子干部過來拉我,說小兄弟,好漢不吃眼前虧,你別跟這夥流氓硬來……

  這話兒還沒有說完,就有人舉起拳頭,朝著我砸了過來。

  出手的,是個一直在旁邊圍觀打量的閑漢。

  他出手很輕,顯然是爲了嚇唬一下我,若是能夠將我給教訓一番,又把其余的人給嚇到,事情就算是辦完了。

  我沒有避讓。

  跟洪羅巴的刀鋒比起來,這拳頭實在是有些軟綿,就好像是小娘子的花拳繡腿。

  這一拳,“惡狠狠”地打在了我的臉上。

  我一動也不動,待那人的力消了幾分之后,回過頭來,問大肚子干部,說是對方先動手的,而且打傷了我,我現在予以回擊,從法律上面來說,應該不是斗毆,而是自衛,對吧?

  大肚子干部下意識地點了點頭,而我則沖著那閑漢笑了笑,說還打麽?

  這麽重重一拳,打得我一點兒反應都沒有,那閑漢也是有些惱怒,當下不再留力,再次揮起拳頭,真就凶狠地朝著我的腦袋砸了過來。

  這樣的力量,要是一普通人給擊中,說不定就直接腦震蕩了。

  我這回沒有再被動挨打,而是身子一矮,避開了對方凶猛的一拳,然后抱著那人的腰,一個魯達拔柳,將他給倒著背了起來,然后將他朝著店老板的方向重重一摔。

  砰!

  店老板給我甩過來的閑漢給砸中,兩人滾落到了滿是油汙的地上去,給摔得頭昏腦漲,頓時就氣炸了,都來不及爬起來,就朝著我指來,大聲吼道:“打,給我往死里揍!”

  店老板一聲令下,周圍的人就立刻揚著拳頭蜂擁而來,我讓大肚子干部和另外兩個團友躲開一些,然后捏著拳頭迎了上去。

  對方是真的凶猛,而此刻的我,其實也有一股怨氣。

  這怨氣,並不是來自于那天價的活水螺。

  事實上,這一路以來的孤獨,以及求路無門,使得我心中早就憋足了火氣,就想著找一個地方發泄一下,而那店老板的所作所爲則像跟導火索,一下子引爆了我心中的憤怒。

  揍你丫的!

  望著這一大堆的人,我腦子就是一熱,拳頭也沒輕沒重,直接就砸了上去。

  這些家夥都是些地痞流氓,欺負欺負普通老百姓,倒也是趾高氣昂,但是在我的面前,卻根本就不夠看,我三拳兩腳,幾乎是在一分鍾的時間里解決了戰斗。

  一番混亂之后,那幫嗷嗷叫著的家夥都趴在了地上痛苦呻吟,而我則走到了店老板的面前來,蹲下身子,平靜地說道:“還玩麽?”

  店老板瞧見這一地的同夥,知道是遇到了紮手的家夥,慌忙搖頭說不玩了,不玩了。

  我笑了笑,一把將他給揪了起來,說你不玩,我還想玩呢。

  說罷,我抬手就是給他一個大耳刮子,打得他的臉一下子就腫了起來,而我則冷聲說道:“你說了,誰拳頭大,誰定規矩。我的規矩是,我這一巴掌值一百塊,你不是要錢麽?我給你……”

  啪、啪、啪……

  我一連扇了四五個,那店老板就哭了,說哥你別扇了,錢我不要了,求你別打了,再打我耳朵就聾了。

  我收起手,說錢呢?

  他從兜里將剛才收起來的錢掏了出來,我丟了兩張在他的臉上,說你這頓飯,也就值兩百塊,收著吧。你不服,回頭找我,老子陪你再玩玩。

  說罷,我將其余的錢塞回了大肚子干部手中,帶著他們揚長而去。

  懲治這鎮關西一般的惡霸,對我來說是小事,然而大肚子干部等人卻瞧得目瞪口呆,回到賓館里分了錢,還將我還是一頓誇,我想著明天要去找正宗茅山的事情,心情煩躁,就說早點兒歇著吧,其余兩人這才散去。

  人走了,我去洗澡,結果剛剛洗到一般,外面的房門就被人敲得震天響。

  我一愣,那店老板,真找人過來了?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加上捉蠱記,昨天寫了六章快兩萬字,很早就睡了,早上起來看評論,才知道有朋友自己代入了,這里很抱歉啊,其實小佛沒有惡意,事實上旅遊區宰客的事情,那兒都有,上次小佛和家人去廣東閘坡,一碗炒米粉平日里賣五塊錢,那里賣48塊,也是被宰了,想著弄個引子,就順著寫下來了,就圖一個共鳴,不過既然有人覺得不對,那就道一個歉吧,我相信你的家鄉,惡霸只是一兩個,大部分人還是好的,而且我特別喜歡黃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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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7-12-21 06:34:00



第二卷 迷霧重重

第三章 包子臉女孩


  說句實在話,我真的沒有想到店家會找過來,因爲我知道這類人有一個特點,那就是欺善怕惡。

  他們對于弱者肆無忌憚,然而對于強悍的對手,卻反而會下意識地尊重。

  一個字,賤。

  如果不是店家,那麽就是警察咯?

  等等,那店家不會蠢到找警察過來給他撐腰吧?

  我在浴室穿衣服的時候,想到這個可能,也給嚇了一跳,不過繼而想著社會應該不會這般黑暗,老百姓遭受欺詐,帶電話報案不來,結果咱奮起反擊了,卻過來抓見義勇爲者。

  這事兒實在是太離譜了,應該不會。

  即便是來了,我也不怕,應該最先動手的是店家的那夥幫凶,而我不過是自衛還擊而已,應該不會被扣上打架斗毆的罪名。

  嗯,應該不會。

  我安慰著自己,穿好了衣服,走出房門來,瞧見客房里擠了四五個人,那大排擋的店家也在里面,而他旁邊則有一個戴著眼鏡、卻穿著灰色道袍的中年男子。

  瞧見我抱著頭巾出來,那店老板下意識地捂著腫脹的臉,另一只手指著我說道:“二弟,就是這人打的你哥我!”

  二弟?

  我眯眼朝著那個中年男子望了過去,瞧見對方唇上留了一點兒胡須,眼睛狹長,身板兒挺直,跟我白天在山上道觀里面前瞧見那些文文弱弱的假道士,有著本質的區別。

  我下意識地吸了一口氣,而那人則走上前來,一抖衣袖,沖我拱手說道:“我聽說了事情的來龍去脈,特地過來給先生賠不是的。”

  我本以爲對方是過來找麻煩的,沒想到上來就跟我拱手道歉,倒是讓我有些吃驚,不過卻還是回禮,說沒事,當時的情況,大家都有些激動,所以難免有些誤會,講開了,就沒有什麽了。

  道士再次拱手,說在下茅山宗韓伊,瞧先生的身手,因爲也是有些來曆的,不知道貴姓,師出何門?

  茅山宗韓伊?

  我愣了一下,感覺這人說的話,應該不會有假,若是真的如此,那豈不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我沒有說實話,而是拱手,說小姓陸,無門無派,路過貴寶地,多有叨擾。

  韓道長愣了一下,有些不確定地說道:“啊,無門無派?”

  我點頭,說對,以前碰到一位師傅,交了些粗淺的拳腳功夫,強身健體而已,倒是讓韓兄笑話了。

  他的表情一下子就變得奇怪起來,而且那微微躬身的腰也一下子就挺直了起來,緊接著,他皮笑肉不笑地說道:“陸先生,咱倆也算認識了,我這歉也道過,那我們就來算一算我大哥被打的這事兒吧。”


  他的眼睛一眯起來,我就感覺到一陣心驚膽跳。

  等到他把話兒說完,我也總算是明白了這里面的來由——原來他剛才之所以恭恭敬敬,是怕我身后有什麽惹不得的背景,而在知曉我“無門無派”之后,就立刻露出了爪牙來。

  事實上,如果在堂兄陸左沒有出事之前,我恐怕會毫不猶豫地亮出招牌來,這樣也好趕緊跟茅山宗搭上線。

  不過經過余領導的提醒,我多少也留了一點兒心思,沒想到卻又遇到這樣的事情。

  我沒有當面跟他頂上,而是走到了床邊,低頭,慢悠悠地將鞋子給穿上,然后說道:“那不知道韓兄有什麽打算呢?”

  韓伊指著店老板腫得跟豬頭一般的臉,說你看看,瞧你給打得,好好的一個人,就變成這樣了——別的不多說,醫藥費賠個十萬吧,另外你在我大哥的店子里打架鬧事,砸壞了好些個桌椅板凳,這些都得算錢,我問了一下我大哥,他說就算一萬吧。除此之外,你還得給他道個歉……

  他滔滔不絕地說完,而我也把鞋子給穿好了。

  我四處打量了一番,發現也沒有落下什麽東西,于是對被擠到一角的大肚子干部說道:“老哥,我這里談點兒事情,你先出去一下好麽?”

  那大肚子干部早就恨不得離開了,慌忙拿起背包,說你們談啊,好好談,別打架了啊。

  說著話,他慌里慌張地就往外面走,有人相攔著,那韓伊揮了揮手,讓他離開。

  看來他們是有些有恃無恐了,根本就不怕人報案。

  地頭蛇。

  我心里浮現出了這麽一個詞來,然后抬起頭,對著那韓伊說道:“人,是我打的;不過我那是自衛,最早是你大哥糾集那一幫子人,說要打我們的,而最先出手的,也是你們的人。”

  他凝望了我好一會兒,點頭說道:“我知道,不過你別給我扯這麽多;我讓你賠,你不服,對麽?”

  我點頭,說對,我不服。

  他向前一步,說你之前打我大哥的時候,講過一句話,說這世界上,誰拳頭大誰就有理,對吧?

  我搖頭,說這是你大哥的意思,跟我無關。

  他說但你確實是這麽想的,對吧?

  我說也不是,我的意思是,對付文明人,我們講道理,對付野蠻人,我們講拳頭——韓兄,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準備跟你大哥一樣,準備蠻橫不講理了,對吧?

  韓伊皮笑肉不笑地說道:“跟你這種江湖小雜碎,我需要講理麽?”

  他說罷話,從道袍里面,摸出了一根赤色玄鐵令牌來。

  那令牌的正面,寫著一個字,“道”。

  韓伊到底是不是茅山宗的,這個我不知道,但是卻曉得,他絕對違反了茅山宗的道。

  我見過蕭克明,也知道他是茅山道士,盡管並不確定他到底是不是茅山宗的掌教真人,也覺得堂堂一個道士滿嘴風月實在是有些離譜了點,卻能夠感受得到他滿身的正氣。

  那種正氣不會因爲他華麗花哨的話語就打了折。

  茅山宗,絕對是正氣凜然的,怎麽能夠出現這種隨意欺壓普通人的敗類呢?

  既然是敗類,我又何懼一戰?

  這般想著,我也笑了起來,說老兄,你想要強按著我低頭,那也得挑一個地方啊,這里交手,就不怕弄壞了人家的酒店?

  韓伊冷然一笑,說管你這麽多,把你先給打服了再說。

  這話兒一說完,他就將手中的那玄鐵令牌朝著我的腦門這兒砸來。

  一開始的時候,我並不覺得韓伊有多厲害,然而當他將這玄鐵令朝著我砸來的時候,莫名就有一陣妖風吹起,我感覺周遭一寒,下意識地后退了兩步,便感覺旁邊有什麽東西在牽扯著我。

  什麽東西?

  陰靈!

  想到這事兒的時候,我沒有在猶豫,手往腰間一摸,金劍陡然射了出來,朝著周遭猛然一劃。

  唰!

  這金劍的前身是泰國和尚蹄達上師的黃金禅杖,本身就是香火法器,吸納了不知道有多少亡魂于此,被蟲蟲重新鍛造之后,太極魚分區,一半信仰之力,一半陰靈之力,對此陰物最是有殺傷力,故而一劍劃過,我立刻聽到有慘烈的哭叫聲傳來。

  這叫聲尋常人聽不見,但是我卻能夠通過金劍的共鳴而感受得到。

  韓伊瞧見我從虛空之中拔出金劍,並且一劍破掉了他的手段,不但沒有驚慌,反而是臉上露出了幾分意味深長的笑容來:“有點兒意思。”

  緊接著,他手中的令牌化作萬道光芒,朝著我兜頭罩來。

  好厲害。

  我的心中驚歎一聲,知道對方的手段高明,而且千變萬化,于是沒有任何猶豫,側身靠窗,緊接著一個翻身,直接跳出了窗外去。

  這種高手,不能跟他硬拼。

  我們這兒在酒店的三樓,我翻出了窗子外,踩著下面的空調外箱,三兩下,就跳到了地上來。

  剛剛一落地,瞧見那韓伊探出了頭來,沖著外面喊道:“抓住那個人,不要讓他跑了!”

  我回頭一看,只見賓館門口停著兩輛車,有幾個身穿長袍的家夥在車門口聊天,聽到招呼,立刻朝著我這邊狂奔而來。

  對方有車,而且人多,我好漢不吃眼前虧,轉身撒腿就跑。

  這賓館依著山邊,我並沒有朝外面的大路跑,而是三兩下,越過了院牆,朝著那山里跑去。

  身后好多人追來,不過速度最快的,則是那幾個身穿長袍的家夥,我跑了一陣子,瞧見那韓伊也跟了上來,追到了最前面,一邊跑,一邊高喊“站住”!

  不知道爲什麽,我有點兒想發笑,這些人喊我站住,到底是什麽意思?

  難道這事兒還可以商量不成?

  我這幾個月在東南亞叢林里待著,對于這種山路並不算陌生,雙足一發力,漸漸地就跟這幫人拉開了一段距離,如此不知道跑了多久,我感覺身后的人好像減減少了,仿佛離了好遠,這才停下腳步來,扶著一棵樹不斷喘氣。

  我喘著氣,胸膛的心髒就像打鼓一般,撲通撲通,想個不停,然而還沒有等我將這氣給喘勻了,突然旁邊傳來一個小女孩子的聲音:“咦,大半夜的,你在這里干什麽啊?”

  我嚇了一跳,抬起頭來,瞧見身邊多出了一個包子臉的小女孩,正一臉驚訝地望著我。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咦,叔叔你好奇怪啊,怎麽渾身都是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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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7-12-22 10:59:54




第二卷 迷霧重重

第四章 賭一百顆糖


  瞧見這差不多十歲左右的小女孩子,我愣住了。

  這小女孩,是什麽時候出現的,爲什麽我一點兒感覺都沒有?

  難道是鬼?

  我想到這個,下意識地伸出了手,一把抓住了對方的包子臉,下意識地捏了一下,結果發現肉乎乎的,貨真價實。

  緊接著,我感覺到心窩子一痛。

  啊!

  我大聲叫了出來,低頭一看,卻見那包子臉小女孩一拳打中了我的心窩子里。

  這一招黑虎掏心,簡直就好像把我的心窩子真的給掏了出來,我的眼前猛然一黑,再睜開眼睛來的時候,瞧見那女孩子氣呼呼地沖著我說道:“你好大膽啊,整個茅山宗上下,除了我師父和掌教師兄,沒有人敢捏我的臉——哦,對了,還有姑姑……”

  盡管被對方揍得幾乎要跪倒在地,但是不知道爲什麽,瞧見這一張極富喜感的包子臉,張嘴嘚吧嘚吧地說著話,我就莫名感到好笑。

  哈、哈、哈……

  這包子臉,實在是太好笑了,女孩子怎麽可能長成這樣子呢?

  再配上她那一對又粗又短的眉頭,整張臉完全就是一個字。

  囧。

  我強忍著笑意,然后連忙道歉,說對不起啊小妹妹,這深山老林子的呃,你突然這樣悄無聲息地出現在我面前,我還以爲是山魈夜魅呢,就想查證一下,沒想到居然是真人。哇哦,你好厲害啊,真的,走路都不帶聲音的……

  我以前公司的經理是個女的,特別的難搞,工作上雞毛無比,生了一個孩子,鬼靈精怪的,每一次聚會都搞得人仰馬翻,大家怨聲載道。

  不過那熊孩子只有我一個人能夠搞定,而因爲這個,我還特別受到那經理的賞識。

  爲什麽呢?

  因爲我專門買了一本兒童心理研究的書籍,刻苦攻讀過,那就是小孩兒比大人更加需要認同感,所以不吝贊美之詞的恭維,會讓他們對你迅速産生認同感。

  想想以前的我,爲了升職加薪,還真的是拼了老命。

  不過這也漸漸變成了一項技能,對于逗小孩兒這事,我最有經驗,當下也是沒口子地誇獎對方,那包子臉女孩兒聽到了,一開始還板著臉,沒一會兒,一對小短眉毛就揚了起來,得意洋洋地說道:“那是,也不看我是誰?”

  我當下也是打蛇隨棍上,說未敢請教?

  她驕傲地說道:“铛、铛、铛,我就是茅山宗傳功長老塵清真人的關門弟子包鳳鳳,在這茅山之上,輩分最高,就連當今的茅山掌教,那都是我的師侄呢……”

  什麽?

  我愣了一下,半天都沒有回過神來,忍不住反駁道:“不可能吧,你是蕭克明的師姑?他可比你大好幾輪呢吧?”

  包鳳鳳張牙舞爪地揮手,說什麽不可能?對了,你認識我蕭師侄兒?

  我點頭,說對啊,剛剛認識不久。

  她說你既然認識,你便去問他一問,說他有沒有一個包子師姑,他若是敢說出半個不字,我直接打斷他的狗腿……

  霸氣!

  聽到這小女孩子那霸氣的話語,我的腦子開始飛速轉動了起來。

  盡管不確定對方是不是蕭克明的師姑,但是我卻能夠曉得,她絕對是茅山宗的人。

  因爲我說了蕭克明,她是認識的,而且還確認是茅山宗掌教真人。

  從這一點,便足以判定。

  既然如此,我能不能通過她這里,聯絡到蕭克明呢?

  想到這里,我故意不承認,說小妹妹,你說你是茅山宗的,這個我承認,畢竟像你這般厲害的天才少女,那是世間罕有的,也就只有茅山宗才有可能有;不過你說你是蕭克明的師姑,這個我就不相信了,雜毛小道多厲害啊,天下聞名,現如今又執掌茅山宗,威風凜凜,你呢,到底還是太過于年輕了一點兒……

  所謂請將不如激將,那包鳳鳳立刻叉起了腰來,說哎呀呀,我這小暴脾氣,我要是證明這一點,你怎麽說?

  我說我跟你賭一把,你若真的是茅山掌教蕭克明的師姑,我就……

  我猶豫了一下,不知道該下什麽賭注的好,而她則直接接過了話頭去,說我們賭一百顆巧克力,賭不賭?

  一百顆巧克力?

  我的臉一下子就變得僵硬了起來,而包鳳鳳則有些小心翼翼地說道:“啊,是不是太多了啊?”

  我忍不住心中的狂喜,故意裝作很痛心的樣子,一咬牙、一跺腳,說賭就賭,我陸言這輩子都沒有怕過誰,還輸不起一百顆巧克力?

  聽到有一百顆巧克力,包鳳鳳一下子就興奮了起來,揮著手,說那你說怎麽才能夠相信我是蕭克明的師姑呢?

  我說我認識蕭克明啊,如果你安排我跟他見一面,聽他當面說起這事兒,在下就算輸了。

  包鳳鳳毫不猶豫地說道:“那好,我現在就帶你過去見他。”

  她生怕我反悔一般,走過來,牽住我的手,急不可耐地往山上走去,我萬萬沒想到事情居然這般的順利,半路上碰到一小女孩兒,居然就將我這幾天冥思苦想而不得其解的事情給辦了,就好像做夢一樣。

  在路上走著,那包鳳鳳問我,說你爲什麽跑得這麽急啊?

  我說有壞人在追我。

  她說怎麽可能,我茅山之下,怎麽會有壞人呢,你等等,我去看一看到底怎麽回事。

  瞧見她往回走,我嚇了一跳,趕忙拉住她,說別了,打賭重要。

  她這才沒有硬扯著我往回走,使勁地點了點頭。

  她說對,打賭最重要。

  沒過一會兒,這小碎嘴又問了,說你姓陸啊?

  我說對,怎麽了?

  她說我可喜歡姓陸的人了,蕭克明就有一個姓陸的朋友,他每回來茅山,都會給我帶巧克力來,說是什麽意大利的,可好吃了——我跟你說啊,一會兒你輸了,也得是意大利的啊,不能偷工減料——對了,我有好久都沒有見到他了,不知道他現在怎麽樣。

  姓陸的?

  我說你講的,是不是陸左?

  她使勁兒點頭,說對、對、對,你怎麽知道的?

  我笑了,說陸左是我堂兄,現在又是我的師父,你說我怎麽不知道?

  包鳳鳳聽到這層關系,樂得直拍手,說啊,原來是這樣啊,我說怎麽看著你這麽眼熟呢,原來是陸左的堂弟啊,嗯,天底下竟有這麽巧的事情——對了,陸左爲什麽這麽久沒有來看我啊?

  我故意歎了一口氣,說他現在遇到點麻煩,被人冤枉了,現在正四處跑路呢。

  她說啊,誰冤枉他了啊?

  我說是那上面吧?

  包鳳鳳拍著胸脯,說你別急啊,我還有一個師侄,他就在朝廷里面當差,也很厲害的,到時候我幫你跟他說一下,趕緊把那冤案給處理了。我跟你講,我好想好想他了啊,有好幾次做夢夢到了,流著口水醒來。

  聽到這小碎嘴,我簡直就是無語了。

  還流著口水醒來……

  小妹妹,你這是想陸左,還是想著他給你帶的巧克力呢?

  兩人一問一答,不知不覺就走了好久,終于來到了茅山側峰內里的一個山谷中,她帶著我越過了一叢叢的灌木,最終來到了一片青石板前來。

  站在那野草叢生的青石板上,包鳳鳳拍了拍我的腰,說陸言,你閉上眼睛。

  我不知道爲什麽,不過也是照做。

  本來就是天黑,這閉上眼睛之后,世間頓時就是一片黑暗,我聽到旁邊的小女孩兒念念有詞,沒一會兒,我感覺周遭的空間好像抖了兩下,還沒有反應過來,就感覺到她的小手牽著我,帶著我往前走。

  沒有吩咐,我不敢睜開眼睛,就由著她拉我,如此走了幾分鍾,突然間停了下來。

  我一愣,不知道什麽緣由,而這時黑暗中傳來了一個低沈的聲音:“包師姑,你又偷偷跑出去了?”

  包鳳鳳顧左右而言他,說是王哲師侄麽,今天是你當值啊,呵呵,好的,嗯,好好干,我進去了……

  她這話兒估計對方也是一陣無語,瞧見包鳳鳳拉著我往前走,趕忙說道:“包師姑,等等,這個人是誰啊,現在沒有掌門手令或者長老會簽署,外人是不能進去的,這個你應該知道!”

  包鳳鳳拉著我一直往前走,說他就是過來找蕭克明的,回頭手令補辦給你就是了。

  那人似乎一直在我們身旁,阻止了很久,終究拿她沒有辦法,只有長歎了一聲,然后又折返了回去,而包鳳鳳則嘻嘻笑道:“王哲你個死腦筋,回頭要是出了什麽問題,你只管找我包鳳鳳便是了,誰還會爲難你不成?”

  說話間,她帶著我往前面快步疾走,我感覺突然間空氣就清醒了起來,緊接著她拍了一下我,說行了,進來了。

  我睜開眼睛,瞧見一片田園,滿天星斗,下意識地歎了一聲。

  好美。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我要跟你們賭一百顆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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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7-12-22 11:48:31



第二卷 迷霧重重

第五章 這就是茅山




  我無法形容第一次進入茅山宗內部的感受。

  滿目的田園,漫天的星斗,四面重山疊嶂,有的高聳入雲,上面殿宇無數,有的則渾圓小巧,燈火闌珊。


  放目遠去,一條清亮的大河如銀帶,穿過這肥沃的山谷,而在中間的地方,則有一個村莊,盡管在夜里,也能夠瞧得見其中的不凡來。

  這般的景象,恐怕只有一個詞才能夠配得上。

  世外桃源。

  我自認爲白天已經將整個茅山都大致地轉了一個遍,卻沒想到這茅山之中,居然還有這般的風光,仿佛到了另外的一個世界里去。

  想到這里,我下意識地抬頭望向了天空。

  不知道爲什麽,頭頂的天空有些灰蒙蒙的,就好像隔了一層毛玻璃一般,那星光璀璨,但是仔細看,卻又是模模糊糊的。

  怎麽瞧看,都看不清楚。

  我站在原地,忍不住四周打量,感覺眼睛都有些不夠用,而包鳳鳳似乎對這里的風景習以爲常,拉著我的手,催促道:“有什麽好看的,趕緊走吧,我們去找蕭克明玩兒。”

  小家夥人不大,力氣可不小,拽著我,我根本就沒有還手之力,被她連拖再拽,望著河的上遊走去。

  這道路不錯,青磚鋪地,足以夠兩車並行,一路而過,我心中暗暗驚歎,能夠在這山窩窩里修築起這般的大手筆來,茅山宗無論是物力還是人力,都有著讓人爲之驚歎的一面,看起來我應該是沒有來錯地方。

  包鳳鳳腳程很快,兩腿生風,我被她連拖帶拽,根本停不下來,很快就到了剛才瞧見的村莊,瞧見這里大部分都是木質結構,與先前瞧見的農村有著很大不同。

  這些房子的藝術價值很高,雕梁畫棟的,給人感覺就好像是江南岸某些古韻古色的旅遊小鎮一般。

  雖然夜深了,不過村里依舊燈火明亮,我沒有瞧見電,都是燭火,給人一種莫名的穿越感,好像一下子就從新世紀,傳到了古代去了一般。

  包鳳鳳的地位很高,我們過來的時候,不斷遇到人,這些人要麽穿著道袍,要麽穿著輕薄的褂衫,當然也有穿得很現代的,不過年紀一般都不大,而不管是誰,瞧見了包鳳鳳,都朝著她熱情地打招呼。

  這稱呼也各有不同,師姑奶奶啊、包子師姑之類的。

  有一個叫她“包子師姑”的,發須微白,可不得有五六十歲了,而兩人卻仿佛習以爲常。

  我開始相信了她之前所說的話。

  過了村莊,迎面走來一個青袍道士,包鳳鳳攔住了他,說王又一,你掌教師兄在清池宮,還是哪兒?

  那青袍道士約莫三十來歲,模樣十分普通,不過一雙眼睛黝黑,能夠在黑夜里灼灼發光,顯然也是修爲十分厲害之人,他瞧見包鳳鳳之后,先是拱手,稱呼了一聲“包子師姑”,然后才回答,說掌教師兄自從回山之后,就一直呆在了后山,從來沒有出來過。

  后山?

  包鳳鳳一愣,說不會吧,他去后山干嘛啊?

  王又一苦笑,說不太清楚,據說掌教師兄跟大師兄兩人大吵了一架,兩個人鬧得很僵,回山之后,掌教師兄就說他要閉門思過,不見外人。

  “啊,不見外人啊?”

  包鳳鳳愣住了,不知道該怎麽辦,那王又一似乎挺懼怕這一位小祖宗的,瞧見她愣住了神,慌忙告罪一聲,然后匆匆離開。

  其實到了此刻,我已然確定了包鳳鳳是蕭克明的師姑沒錯了,按理說我們之前的賭約也算是我輸了,不過小女孩子的腦袋仿佛只有一根筋一般,我提出以見到蕭克明,他親口承認的這個方法之后,她就認定了這一個,別的倒也不曾多想。

  我知道,不過卻也不想提醒她,畢竟我最主要的目的,就是要見到蕭克明,當面問清楚此事。

  瞧見包鳳鳳發呆,我便問她,說鳳鳳,后山那兒,我不能去麽?

  包鳳鳳搖頭,說對呀,后山那兒很危險的,空間很不穩定,尋常人一進去就迷失了路途,而且一不小心,說不定就迷失在時空亂流里面去了。除此之外,我茅山很多前輩都在那里潛修,有的也死在了那里,使得它成爲了禁地,除了掌門之外,別人都不能進,就算是我,也只是偷偷去過兩回,還給重重懲罰,幾天都不給我吃飯,把我餓得啊,可恐怖了……

  呃,這小女孩,整個就一吃貨啊?

  我想了想,然后問她,說那你能不能找一個人送信過去,告訴他,說陸左的堂弟陸言過來找他呢?

  包鳳鳳想了好一會兒,這才說道:“嗯,這事兒倒好辦,我姑姑現在是傳功長老了,她守著后山呢,讓她幫忙遞一個話兒,應該是沒問題的吧——你確定蕭克明認識你?”

  我使勁兒點頭,說對呀,我拜陸左爲師,還是他撮合的呢。

  包鳳鳳再無疑問,而是拉著我的手,朝著山那邊走去。

  兩人一路走,差不多走了一個多小時,其間路過竹林無數,清風襲來,整個人都清醒了很多。

  一路上我感覺到看似平靜,不過殺機四伏,應該是有傳說的法陣束縛,不過包鳳鳳對這一帶十分熟悉,倒也沒有什麽事情發生,我跟她牽著手,走過了大片的竹林,前方突然出現了一片塔林,一人高或者幾人高的石塔林立,而在石塔的盡頭,則有好幾個草廬坐落其間。

  不知道爲什麽,我總感覺這些草廬,跟我老家陸左的那草廬很相似,不知道這里有什麽牽連。

  包鳳鳳拉著我來到了草廬,將我的手給扔開,然后大聲喊道:“姑姑,姑姑,我回來了,好餓啊,你上次做的桂花糕還有沒有啊,給我拿一點兒來!”

  她倒是不把自己當做外人,大搖大擺的,開口就喊。

  她喊了兩聲,那門開了,有一個五六十歲的老婦人走了出來,對她說道:“你是包子吧,你姑姑不在,她進山里去了,可能要過兩天才能回來。”

  包鳳鳳一愣,說你是誰啊,怎麽會在我姑姑這里?

  我一開始還沒有瞧清楚,那老婦人一說話,我立刻就愣了,向前走了兩步,來到跟前,激動地喊道:“嬸子,是你麽嬸子?”

  啊?

  那老婦人也愣了一下,借著光打量了一下,這才認清楚了我,說你是亮司陸應美家的陸言吧,你怎麽在這里呢?

  包鳳鳳這個時候反應過來了,說啊,你是陸左的媽媽呀?

  老婦人點了點頭,先跟她解釋,說是蕭道長把我們接過這里來的,說外面的事情挺複雜的,讓我們在這里先住一段時間。他是這兒的領導,忙得很,就托了他姑姑蕭家妹子照顧我們老兩口子……

  包鳳鳳跟陸左關系應該不錯,瞧見是他母親,便十分熱情,牽著她的手,說沒事,您就在這里常待著,咱們茅山宗別的不說,清靜,靈氣也足,人在這里,多活幾十年都沒問題。

  兩人聊過一陣之后,我才插嘴,說嬸子,我伯呢?

  陸左母親歎了一口氣,說自從陸左出事之后,他心情一直都不好,唉聲歎氣的,早早地就睡下了,沒啥事,我也懶得叫他。

  她把我們領到院子里來,在石桌前坐下,然后去廚房弄了兩碗混沌,又拿了一疊餅子,忙活完了之后,才過來陪我們說話。

  我問陸左母親,說到底發生怎麽回事呢?

  我不問還好,一問陸左母親就垂淚,說他啊,就是個逞強的性子,什麽都要去管,勸都勸不聽。我其實也不知道,之前就聽說他這回是去找虎皮貓大人的,至于后來發生了什麽事情,我也不曉得,蕭道長也沒有跟我講,就把我們接到這里來了,說讓我們安心養著,現在外面亂,不安全。我一聽這話,跟他爸一琢磨,肯定是孩子出事兒了……

  我一聽,才知道陸左母親還不知道具體的情況,當下也是按捺住,沒有說出來刺激他們。

  說了一陣,陸左母親問我爲什麽會在這里。

  我告訴她,說我先前拜了堂哥做師父,我現在是他的徒弟,之前一直都在緬甸那邊治病,回國之后,沒有瞧見師父,聽人說蕭道長把他們接到了茅山來,以爲他也在,就找過來了。

  陸左母親聽到我這般說,直搖頭,說唉,他自己做這個,就挺危險得啦,還拉你進來做什麽啊?

  我解釋,說我之前被人下了蠱毒,要不是堂哥幫忙,說不定就已經死了。

  她這才點頭,說你們兩個是堂兄弟,得相互幫助。

  陸左母親年紀大了,熬不住夜,陪我說了一會兒,就扛不住了,我勸她回去歇息,而包鳳鳳也困了,跟我說有什麽事情,明天再來處理吧。

  這話兒說完,她自個兒也去找房間睡覺了,把我一人留在院子里。

  我苦笑,到底是小孩兒,也不說幫我安排一下。

  我對這兒不熟,也不敢亂動,就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坐著,如此熬了小半宿,正趴在桌子上困頓不已之時,突然間感覺到院子外傳來動靜,我抬頭一看,卻見到先前追逐我的那個韓伊,出現在了院門口。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這就是真正的茅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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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7-12-24 05:04:27



第一卷 心懷詭胎

第二十七章 髒老頭


我被揍了好幾拳,頭昏腦漲,聽到那羅公子問起我的身份,打我的這個人回答,說不知道,應該是跟俞千九那老矮子一夥的,要不然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羅公子“哦”了一聲,準備離去。

我隱隱約約地聽到幾人的對話,知道他們跟俞千九應該不是一夥的,心中狂喜,大聲喊道:“別打了,我們跟這侏儒不是一夥的,我們剛才還在跟他拼命呢,我朋友剛剛把俞千九給幹掉了,不信你們可以自己看。”

抓著我的那人聽到,又踢了我一腳,不過原來準備離開的羅公子卻攔住了他,蹲身下來,沈聲問道:“俞千九死了?”

在強光電筒的照耀下,我瞧見這人是個長相不錯的年輕人,頭髮梳得整齊,有點兒油頭粉面小白臉的感覺。

我不確定對方到底是什麼身份,自我辯解道:“是他攻擊我們的,我們這是自衛!”

小白臉笑了笑,沖著旁邊說:“我說怎麼一直找不到具體位置,忽然一下迷霧就散開了,原來是俞千九這土行孫死了啊,哈哈……”

他說完,回過頭來對我說你別緊張,我叫羅金龍,是國家有關部門的人,專門處理這種事情的,只要你不是俞千九同夥,那就什麼事都沒有——對了,能把俞千九幹掉,你是修行者吧?

他笑容和藹,不過我總感覺有一些陰冷,但對方一說自己是國家的人,我多少也松了一口氣。

我對他說我不是,我朋友倒蠻厲害的,不過他好像受了傷,你們能不能救救他?

這個時候他們也發現了被藤條纏在一起的老鬼和俞千九來,將整個藤球挪了過來,羅金龍瞧了一眼,忍不住吸了一口涼氣,對我說:“你朋友倒是個狠角色,活生生把俞千九大半個脖子都給啃了下來;我說俞千九蠻厲害的,像個老鼠一樣,誰也抓不住,怎麼死在你們手上,看來真的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他說著話,有個穿著迷彩服的男子走到了他的面前來,敬了一個禮,說羅少,看過了,血海妙果都在,不過跟小滿上次看到的比,好像少了一小半。

什麼?

羅金龍臉色一下子就變了,瞪著那人說道:“你知道羅德公司那邊給我們開價,一顆多少錢麼?怎麼少的?”

迷彩服頭一低,說我這就去查一下。

那人走了,旁邊有一個穿著灰色中山裝的男人檢查過死去的俞千九和生死不知的老鬼之後,走到羅金龍的耳邊來,附耳輕語,說話的時候,羅金龍的眼睛一直再轉,等那人說完之後,羅金龍的臉上突然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容來,對我說:“小兄弟,你知道你朋友的來歷麼?”

我搖頭,說不知道,半路碰上的。

說這句話的時候,我就已經留了一個心眼,儘管對方說自己是國家部門的人,而且我瞧著他們的裝束也有點兒像,不過從對方的言語和行徑來看,又多少有些不符合。

我望了一眼被人手銬銬起來、昏迷不醒的老鬼,心中一陣猶豫,想著不會剛出虎穴,又入狼窩了吧?

羅金龍瞧見我一問三不知,便也不再等待,讓人看著我,而自己則朝著鬼樹那邊走了過去。

這些人行動有素,有的人在驅趕那些四散奔逃的矮老爺,有的人負責警戒,有人在看管我們,還有人則在鬼樹那邊指指點點,不知道說些什麼。

他們大概有十來個人,看樣子都很厲害的感覺。

我現在雖然沒有被按在地上,不過也是被限制了自由,不準我亂走,我瞧見羅金龍他們開始採摘起鬼樹上的血海妙果,卻並沒有治療老鬼的意思,甚至還把他的手腳都給銬起來,心中有些忐忑,便拉著看守我的那人問了一句。

結果那人的態度十分不好,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說老實待著,不該問的就別問,知道不?

一句話把我給鎮住,不敢胡亂動彈。

過了約莫一刻鐘的時間,三棵樹上的果實都給採摘殆盡,有一個穿著八卦長袍的老人圍著這樹開始跳起了大神來,東撒一撮米,西放一點鹽,算作是收尾,而羅金龍又在人群的簇擁下回到了我們的這邊來。

他們在那邊應該是已經商量妥當了,羅金龍走到我跟前來,和顏悅色:“小兄弟,俞千九涉及到很多失蹤人命案,所以需要你們配合調查一下,還請見諒啊。”

他說完就走,而我則被人用黑布蒙上了頭罩。

我正要驚慌地喊叫,先前打我的那人附在我的耳邊,對我低聲說道:“別自找苦吃。”

我想起先前劈頭蓋臉的一通揍,心有餘悸,不敢再多言。

我被一路押著,先是走了一段山路,緊接著好像到了平地,上了車,開了三四個小時,途中還轉過兩趟車,最後我被押下車,穿過一條長而陰森的走廊,不斷有鐵門開啟又合攏,不斷有人在交接。

我被領到了一個房間面前,旁邊應該是看守,對押送我的人說道:“李科,這是關押重刑犯的地方,恐怕不合適……”

話還沒有說完,那人就嚴厲地說道:“這是上面的命令,你要是有意見,就找羅局長說去。”

我愣住了,那個羅金龍是局長麼?

我還沒有弄明白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沈重的鐵門升起,我被人在後面推了一把,一個踉蹌就朝著裡面撲去,手撐在地上,地上濕漉漉的,空氣裡充斥著一股陳腐之氣。

隨後,那鐵門聲沈重地落下,將房間裡外隔成了兩個世界。

我趴在地下,感覺沒有人看押了,立刻伸手將套在頭上的罩子給扯了下來,左右打量,才發現這是一個不大不小的牢房,左邊一張床,右邊一張床,角落處有一個隔板,發出騷臭的氣息,顯然是廁所。

牢房裡並非只有我一個人,借著門口幽暗的燈光,我瞧見右邊那張床上面,躺著一個人,蓋著一張毛毯,露出外面的頭髮亂糟糟的,又長又蓬,不知男女。

我聽到對方交接的話語,知道這兒應該是監獄或者看守所之類的地方,不過跟我瞭解的那些地方又完全不同。

一般的牢房裡都是大通鋪或者高低床,像這樣的,莫非是禁閉室?

我小心翼翼地走到牢房中間來,打量著床上那人,結果對方一動也不動,根本不屑於理我。

這個時候應該是半夜,或者淩晨時分把,估計人家也在睡覺,我不敢打擾,在左邊的床上躺了下來,想起自己遭遇的這件事情,一頭霧水。

不過既然是到了公家的地盤,我感覺只要我把事情說清楚,應該就會沒事的。

想到這兒,我就安心了許多,閉上眼睛,等候提審。

一覺醒來,不知道是何時,我睜開眼睛,瞧見一張蒼老憔悴的老臉,正死死地盯著我,嚇了一跳,慌忙朝後退去,那人卻冷然一笑,說:“新來的,犯了什麼事?”

我左右打量,這才發現對方正是我的新獄友,瞧著對方瘦骨嶙峋、七老八十的模樣,我多少也有些心理優勢,說我沒犯事。

髒老頭嗤之以鼻,說你沒犯事,怎麼會把你關到這裡來?

我被關在這裡,本來就是滿腹的怨氣,聽到髒老頭嘲笑的話語,頓時就來勁了,告訴他荒山之事的始末,執著地說我如果把事情給說清楚的話,一定會沒事的。

髒老頭哈哈大笑,問了我幾句話,然後回到了自己的床上,嘿嘿地笑:“老頭子跟你打個賭,你要是能夠被放出去,我喊你爹。”

我聽他說得篤定,有些不樂意,不過想起這兒關押的是重刑犯,這髒老頭兒年紀這麼大了還住在這裡,說不定是犯了殺人放火這種十惡不赦的事情,也不敢跟他鬥嘴,說那倒不用,你年紀這麼大了,叫我做爹,我怕折壽。

髒老頭沒有再跟我說一句話,而隨後的幾天裡,滿懷期冀的我卻一直沒有等來任何提審的人員。

一個都沒有。

到了第三天,我終於忍耐不住了,趁著看守過來送飯的機會,湊上去了問起這件事情來,那看守一問三不知,說不知道,讓我耐心在這兒等著就是了。

我相信了他的話,又等了兩天,終於發現一件事情,那就是羅金龍他們,已經完全把我給忘了。

他們不會想著把我就這樣晾著,然後關一輩子吧?

我越想越害怕,開始大吵大鬧起來,結果不但沒有得到任何回應,而且當天晚上的食物供應都沒有了。

這個時候,我才終於陷入了絕望,坐在床上,想起髒老頭兒對我說的話,想要找他說兩句話,結果對方根本就不理我,我滿心鬱悶,想起老鬼、以及自己的遭遇,坐立不安,為了讓自己寧靜下來,我開始嘗試著用南海降魔錄來讓自己靜下心來。

這經訣真的不錯,我默念了十幾遍,焦躁不安的內心終於平靜下來。

我越念越起勁,激動之處,甚至發出了聲音來。

就在此時,我的手腕突然一緊,睜開眼睛來,那髒老頭卻是一臉激動地對我說道:“小子,你這南海降魔錄,是誰教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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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7-12-24 15:13:20



第二卷 迷霧重重

第六章 這也是茅山


  韓伊在門口往里瞧,看了我一眼,然后就轉身離開了。

  我一開始還以爲是幻覺,過了一會兒,突然有兩個穿著黑色道袍的男人推門而入,徑直朝著我走了過來。

  我沒有再趴在桌子上,而是徑直站了起來。

  來人走到我跟前,一個年紀稍大的男人打量了我一會兒,方才不緊不慢地說道:“你好,我是茅山宗刑堂子弟林若明,請問你進入茅山,可有掌門手令?”

  我搖頭,說沒有。

  他點了點頭,說那好,麻煩你跟我們走一趟吧。

  他一揮手,旁邊另外一人就上前過來拿我,我往旁邊避開,一臉警惕地說道:“等等,我是包鳳鳳帶進來的,與你們掌教真人也認識,她說等蕭克明出山了,回頭就給我補上!”

  林若明一臉嚴肅地搖頭,說這只是你的一面之詞,按照規定,無關人等,是不能擅入的;即便是師姑奶奶,也不能違反,所以你請跟我們來吧。你放心,茅山刑堂會保護你人身安全的,只是限制你的自由而已;等到掌教真人出關了,確認之后,你才能夠恢複自由。

  我知道這兒是茅山秘境,尋常人是沒有辦法進入其中的,包鳳鳳帶我進來,已經是違規了,對方這是公事公辦,占了理。

  如果沒有剛才瞧見的韓伊,我或許也就認了。

  但是有了那人,我立刻就感覺到有些不對勁。

  我猶豫了一下,對林若明說道:“要我跟你們走,也不是不可以,是包鳳鳳帶我進來的,我得跟她說一聲才行。”

  說罷,我轉身,準備往草廬里面走去,而另外一個黑袍道人則將我給攔住。

  林若明一臉嚴肅地道:“師姑奶奶雖然地位甚高,但是年紀小不懂事,很容易被人給欺騙了,所以凡是不能由著她的性子來。此事必須經過長老會審核,你還是乖乖跟我們走吧,別逼我們動粗!”

  他將話給點明,直接擺開架勢,一副只要我敢鬧,他就立刻動手。

  我有點兒糾結了。

  我不知道此番跟他們離開,會是一個什麽下場,下意識地望了一下草廬,又回過頭來,望了一下這兩個一臉嚴肅的男人。

  過了一會兒,我長歎一聲,說我相信蕭克明領導下的茅山,應該不是什麽宵小彙聚之地,所以我跟你們走。

  林若明詫異地望了我一眼,然后說道:“好的,謝謝配合。”

  說罷,他跟另外一個黑袍道士押著我,離開了草廬,朝著山外的方向走去。

  我出草廬的時候,朝著周圍打量了一番,卻沒有再瞧見韓伊。

  難道剛才是我在做夢,韓伊只是我的幻覺?

  兩人一前一后押解著我,在山路上行走,我試著跟林若明套近乎,結果他並不怎麽理睬我,讓我大感無趣,便不再多言。

  一路走,卻並不是出山,而是走了另外一條岔路,來到了一個陰氣十足的峽谷,繼續往下走,峽谷漸漸深入,就有許多的地下洞穴出現,而在這些洞穴的口子處,則有許多殿宇出現,最大的一處殿宇之上,寫著“茅山刑堂”四個大字。

  而路上的時候,我卻瞧見“死亡谷”的碑林。

  好陰森恐怖的地方。

  我開始有些后悔了,而在這時,林若明押著我來到了一處建築里面,來到堂前,對著上面一個面無表情的人說道:“楊師叔,擅闖茅山的賊人已經拿到了。”

  堂上那人斜眼瞟了我一眼,然后說道:“先把他送到悔心殿關押。”

  林若明遲疑道:“梅師叔,這人是包子師姑奶奶帶進來兒的,據說還跟掌教真人認識,如果補一道手續的話,問題應該不大,關在悔心殿里,是不是有些不太妥當?”

  堂上那人垂下眉來,看了他一眼,說我做事,還要你來教麽?

  林若明慌忙拱手,說不敢。

  他這般恭敬,堂上那人反而沒有再繼續教訓他,而是解釋道:“我剛剛收到一件投訴,也是關于此人的,把他關在悔心殿里,回頭一並審理。”

  林若明不敢再有異議,拱手領命之后,然后將我給帶離了此處。

  一出門,另一個黑袍道人便對林若明說道:“林師兄,梅師叔和他后面那些人,素來就非常不喜包子,你這個時候提她,豈不是連帶著得罪人麽?他們在這里斗來斗去,那是他們的事情,咱們辦差就是了,何必多言?”

  林若明點了點頭,沒有再多說話。

  悔心殿名字聽著不錯,然而卻是一處位于地穴出口的破爛殿宇,用鋼筋隔出一間一間的牢房來,四面透風,透著一股尿騷味,臭氣沖天。

  狹窄的牢房里,除了一張木板床和滿是尿騷的馬桶之外,什麽也沒有。

  被推入這牢房里,我抓著鐵柵欄,對林若明說道:“林道長,這就是你請我來的地方?”

  他鎖好牢門,本來準備離開,聽到我的話,回過頭來,朝著我拱手說道:“不好意思,這是上面的決定,我也做不了主。不過你放心,只要掌教真人那邊傳來手令,你很快就能夠出去的。”

  說罷,他不再停留,而是與人匆匆而走。

  他們離開之后,整個大殿之中便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我坐在了那木床之上,吱吱呀呀的,讓我擔心會不會一下子就坍塌下去。

  而就在此時,一聲幽幽的哭泣聲就傳入了我的耳朵里。

  有人在哭。

  一開始我並沒有當做一會兒事,沒想到過了一會兒,那哭聲不但沒有停止,而且還越來越響了。

  這哭聲弄得我心里毛毛躁躁的,而就在我快要忍耐不住的時候,旁邊不遠處卻傳來了一聲喝罵:“馬大瘸子,你狗日的能不能別這麽作了,特麽的每天都哭,每天都哭,哭了五年了,你就不能消停一下?”

  那哭聲停止了,傳來一個男人婉轉柔媚的聲音:“嗚嗚,我被關在這里,都快發瘋了,就不能顧影自憐一下麽?”

  那人說道:“你給關在這里是活該,誰叫你做了那麽多的缺德事?”

  馬大瘸子不樂意了,說什麽叫做缺德事兒?我不就是在這附近找了幾個農家少年樂呵樂呵了幾回麽,關他茅山啥事兒,憑什麽就把我關在這個破地方,每天受那陰風洗滌?

  那人說什麽叫做樂呵樂呵,你個賣菊花的貨,我都不屑得說你。

  馬大瘸子說你還好意思說我,關在這里的,都是江湖上聲名狼藉的惡人大盜,你自己是怎麽進來的,需要我當著大夥兒的面說一下麽?

  兩人吵了起來,而這時又有一個老沈一些的人出來說話了,說都別吵了,同是天涯淪落人,何必在對方的傷口上面再撒鹽呢?

  有人歎氣,說茅山到底要把我們關到什麽時候啊?

  聽到這些人議論紛紛,我的心中不由得沈入了谷底去,才曉得這悔心殿關押的,可都是些江洋大盜。

  我不過就是在沒有掌門手令的情況下,跟著包鳳鳳進入了這茅山宗,至于這般關我麽?

  那發令之人,到底什麽意思?

  我心里那個悔啊,早知道如此,我不如大鬧一頓,讓包鳳鳳介入,即便她護不了我,也能夠想辦法找人,將我給弄出來。

  此刻我悄無聲息地被帶走,那小家夥若是忘記了此事,或者別人跟她說我走了,那我豈不是得在這里待一輩子?

  若是如此,我可怎麽辦?

  如此想著,我真的是翻來覆去,怎麽都睡不著,而這時突然間一陣陰風刮來,整個殿宇里立刻傳來一陣嗚嗚的奇異聲響。

  這聲響一起,原本熱鬧的大牢立刻就變得一陣哀鴻遍野,那些惡貫滿盈的江湖惡棍紛紛叫出了聲來。

  我一開始並不知道是怎麽回事,結果沒一會兒,我就感覺到牆上有一陣陰風吹來。

  那陰風貼身,立刻就滲入骨髓里面去,冰冷潮濕,宛如刮骨一般的刺痛。

  一開始的時候,我還能忍,然而第二道、第三道陰風徐徐而來的時候,我就再也忍耐不住了,想要張口叫出聲來。

  痛,太痛了。

  那是一種深入骨髓的痛楚,我整個人的神經都仿佛被刺激到了,火燒火燎的。

  這就是傳說中的陰風洗滌麽?

  我咬著牙,死死地忍住,就是不叫出聲來,而就在此時,我的胸口突然一熱,一股氣息從身體里蔓延出來,將我全身都給包裹了住。

  聚血蠱!

  幾乎陷入崩潰之中的我這才清醒過來,在聚血蠱的幫助下,盤腿而坐,盡力集中精神,然后開始艱難的修行起來。

  不斷地修行和冥想,讓我與這痛苦漸漸隔絕,不知道過了多久,我聽到殿宇里傳來一陣腳步聲,下意識地睜開眼睛,結果那牢房門口被打開,兩個生臉孔的黑袍道士過來,給我戴上了鐐铐,然后押著我來到了殿宇旁邊的一處密室里。

  進入其中,我剛剛坐下,黑乎乎的密室中突然亮起了一盞燈。

  我抬起頭,卻瞧見韓伊出現在了我的面前,微笑著對我說道:“你以爲你搭上了包鳳鳳,就可以逃得脫我的手掌麽?”



南無袈裟理科佛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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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迷霧重重

第七章 此地非淨土




  望著韓伊小人得志的表情,我的心就望著下方沈落了去。

  四目相對。

  我深吸了一口氣,強忍著憎恨,然后說道:“你怎麽會在這里的?”

  韓伊說道:“你在山下,無故打傷了我大哥,這個叫做惡意騷擾茅山家屬;只要我呈報到茅山刑堂,經過審查核實之后,就會有刑堂子弟出面,將你捉拿——如果是普通人,將會遞交給當地的相關部門;而若你是江湖人物,事情恐怕就沒那麽簡單了。你昨天夜里,應該瞧見了那一幫窮凶極惡之徒,他們的現在,便是你將來的下場。”

  我說我那不叫作無故,錯不在我,而是你大哥欺行霸市、強買強賣,倘若不是我有點兒手段,只怕已經被你大哥的人打成了重傷。

  韓伊微笑,說你覺得茅山刑堂,會相信你一個外人,還是相信我呢?

  我依舊不肯相信,而是執著地說道:“茅山刑堂,既然是一個公正的執法部門,必然不會在沒有經過調查的情況下胡亂定罪,我不相信你能夠一手遮天。”

  韓伊表現得很輕松,冷笑著說那就走著瞧咯,讓你看看得罪了我韓家的下場。

  我雙手撐著桌面,咬牙說道:“我突然不見,鳳鳳不會不管的。”

  韓伊哈哈大笑,說對了,我真的很奇怪,你怎麽會跟那小祖宗走到一起來的。不過不要緊,茅山宗的人都知道,這小祖宗的忘性大得很,可能你昨天能夠將她哄得團團轉,不過那又如何?她說不定回頭就將你給忘在腦后了——而且,今天早上,我已經找人給她送了一整箱的巧克力,恐怕她現在已經吃得不亦樂乎,早就不記得你了吧?

  啊?

  聽到韓伊的話語,我的臉不由得陰沈了下來。

  因爲我感覺他說的話,其實並沒有什麽錯。

  十歲小孩的心思,究竟有多成熟,雖然我研究過兒童心理學,不過這個東西我卻並沒有太多的概念,特別是在這種封閉式的環境下成長起來的小孩,更是難以揣測。

  相比剛剛與其接觸的我,或許韓伊更了解她一些,所以才會覺得送一箱巧克力過去,就能夠將人給搞定。

  想到這里,我的雙手不由捏得緊緊,過了許久,方才說道:“不過是打個架而已,用得著這般往死里整人麽?”

  韓伊聽到我的話,不由得笑了,盯著我說道:“你這是在服軟,對吧?”

  我說我只是想不通而已。

  韓伊突然站了起來,惡狠狠地說道:“我從小就沒了父母,自幼就是我大哥撫養長大,長兄如父,你那幾巴掌不但打在了他的臉上,也打在了我的臉上。實話告訴你,我韓伊自從入了茅山以來,就一直秉承著一個理念,那就是一定要做人上人,不能任由人欺負,所以小子,你就在這里等死吧。”

  他說著話,豁然站了起來,然后走到了鐵門口,回頭的時候,他冷冷地笑了,然后伸出了手來,在自己的脖子上輕輕一抹。

  他的笑容,很猙獰。

  韓伊離開了,之前在堂上端坐的那個梅師叔便走了進來,他面無表情地端坐在了我的對面,翻看著方桌上面的卷宗,差不多看完之后,遞給了我,說你簽一個字吧。

  他將卷宗推到了我的面前來,然后把筆丟了過來。

  什麽意思?

  我伸出手來,將那卷宗攤開來看,結果發現這居然是一份審問記錄。

  這份審問記錄一問一答,講述了一個惡人欺壓善良商販的事件,一開始我還覺得有些古怪,而到了后來的時候,我才明白那惡人居然就是我陸。

  而商販,則是韓伊的大哥,那個大排檔的老板。

  在這審問記錄之中,我被描述成了一個吃了霸王餐,不給錢不算,而且還肆意打人,甚至差一點兒還將店老板給打死。

  要不是對方跪地求饒,說自己在茅山里有點兒關系,說不定就已經被殺死了。

  這般草菅人命的家夥,別說是茅山,就算是我,都看得義憤填膺。

  然而事實果真如此麽?

  如此顛倒黑白,指鹿爲馬的審問記錄,那個回答的人,居然就是我自己。

  而如果我在后面簽了字,只怕這案子就真的定論了。

  我有些震驚,過了好一會兒,才苦笑著說道:“梅道長,你這個審問記錄是僞造的,請恕我不能簽名。”

  梅師叔仿佛有點兒面癱,聽我說完,並不生氣,而是平靜地說道:“這個世界上,愚蠢的人太多,而聰明人少。通常來說,在這種情況下,聰明人會選擇合作的話,因爲這樣能夠少吃很多苦頭,而我覺得,你應該是聰明人之一,不要讓我失望。”

  他說得很平靜,然而我卻很堅定地搖了搖頭,說你錯了,我有時聰明,有時卻很執著,面對黑暗和邪惡,我從來都不會妥協。

  梅師叔歎了一口氣,說你果然讓我很失望,本來不想折騰你的……

  我望著他,深吸了一口氣,然后說道:“我認識你們的掌教真人,如果你想要做什麽的話,事后他知道了,我保證你絕對會吃不了兜著走!”

  呵呵!

  面對著我的威脅,梅師叔輕蔑地笑了。

  他一字一句地說道:“我梅蠹自幼便生長在這茅山宗內,梅家在這一百年里,出了三位茅山長老,兩位峰主,底蘊深厚,除了長老會,就算是蕭克明,也沒有辦法對我一言而斷;而且我既然要拿你,就不會留下破綻給別人知曉,你若是簽了這字,我保你在悔心殿中安然無恙,若是不簽,立刻就讓你知道后果!”

  梅蠹?

  這名字,聽起來可真的不是什麽好人啊,他到底跟我有什麽仇什麽怨,居然會這般地整治于我呢?

  我腦子里一片混亂,不過卻依舊咬牙堅持。

  死都不簽。

  梅蠹勸了幾句,瞧見我如此死硬,也不擔憂,而是輕輕地拍了拍雙手。

  啪、啪……

  兩掌擊出,在他的身后,就出現了兩個豐姿妖娆的大胸美人,身上的衣物少得可憐,僅僅遮住了兩處重要部位,其余的豔光四射,讓人不敢仔細瞧去。

  不過仔細看臉,就能夠瞧得出來,這兩個美人,並非實物。

  不是實物,便是鬼。

  茅山養鬼術!

  我下意識地喊了出來,而梅蠹一愣,說哎呀,你居然知道這個?也對,畢竟是茅山的看家本領,不過你可曾有過被鬼上身的痛楚?

  被鬼上身?

  我瞧見梅蠹的臉變得有些陰森可怖起來,而那兩個明豔妖娆的美人,她們臉上的肉,一點一點地剝落了下來。

  沒幾秒鍾,那美人就變成了血肉斑駁的惡鬼。

  這兩個惡鬼,朝著我一點一點地靠近,然后趴在了我的身上,流著膿、冒著蛆的臉在我的身上蹭來蹭去,陣陣陰寒往我的身體里侵蝕,那種感覺,比陰風洗滌更加恐怖和真實。

  十幾秒鍾之后,我渾身就汗出如漿,不自覺地打擺子,感覺整個人都已經不行了。

  瞧見我的臉,梅蠹從衣服里面摸出了一個小瓶子來。

  他將那瓷瓶打開,里面頓時就有一股黑煙冒出,凝望著這黑煙,他一字一句地說道:“知道這是什麽嗎?”

  我渾身一顫,說是什麽?

  梅蠹淡然說道:“你說你認識蕭大掌門,這倒是提醒了我,倘若他真的心血來潮提審你,事情不就敗露了?所以我這里準備了一份神仙水,它的作用呢,就是讓你變成啞巴,順便將你的腦子攪亂,記憶喪失,並且變成一個瘋瘋癫癫的傻子——我想,沒有人會願意爲一個傻子來出頭,你說對麽?”

  神仙水?

  我的眉頭一陣跳,忍不住大聲吼了起來:“梅蠹,你個狗日的,老子跟你無冤無仇,你爲何要這般害我?”

  梅蠹搖了搖頭,說道:“我弄你,並非是與你有仇怨,而是因爲這事兒是韓伊托我辦的;至于我爲何會討好韓伊那個家夥,是因爲他的師父,是茅山的掌燈長老符鈞,茅山宗的大管家。能夠這實權人物的支持,對于我梅家來說,實在是太需要了。自從我那混賬叔叔做出那見不得人的事情之后,我梅家在茅山的地位就大不如前了,若是想要重回巅峰,必須要得到許多人的支持才行……”

  盡管我聽不懂對方到底在說些什麽,但是我卻明白了一點。

  這茅山,並非是清明之地。

  在背地里,還有許多龌龊的事情存在,而蕭克明執掌下的茅山,並非鐵板一塊。

  他到底還是太年輕了,不服他的人,大有人在。

  梅蠹說完這些話,手一招,我身邊的鬼靈便將瓷瓶給接了過去,有一個使勁兒擺開我的嘴巴,另外一個,則將瓶子里面的神仙水,朝著我的嘴里倒來。

  我拼命掙紮,卻終究無果,感覺那液體滴入嘴中,立刻向下滑落,緊接著我感覺喉嚨里一陣火燒一般的疼痛。

  呃……

  我整個人都覺得一陣天旋地轉,而就在這時候,我突然聽到一聲童稚的聲音:“陸言,陸言你在哪里?”



南無袈裟理科佛說:
糾正兩個錯誤:第五章里,陸言媽媽,應該是陸左媽媽。
第六章里,有一個楊師叔,應該是梅師叔。


第二卷 迷霧重重

第八章 石洞子做夢




  我的雙手捂住了脖子,下意識地想要叫出聲來,結果最終只有嘶嘶的聲音,而一股恐怖的乏力感則蔓延到了我的全身來。

  我想要奮力掙紮,結果那手铐腳鐐限制了我的一切。

  我癱倒在座椅上,感覺整個人快要死了去。

  而包鳳鳳突然的出現,也打亂了梅蠹的計劃,他略微有些驚慌地站了起來,左右瞧了一眼,拍了一下那牆壁上的一塊方磚,立刻有一道幕牆升起,將我給遮掩了起來。

  而就在這時,包鳳鳳則在門外使勁兒地敲,大聲喊道:“陸言,你在這兒麽,快點出來,快出來!”

  那幕牆只是一個幻象,並不能格擋什麽,所以我能夠瞧見對面的情形,也聽得到包鳳鳳的聲音。

  不過顯然對面卻瞧不見我這兒的情形。

  梅蠹瞧了我這邊一眼,變得笃定了些,見桌面上的東西稍微收拾一番,然后站起身來,將那鐵門的鎖給打開。

  鐵門剛剛一打開,一身白色道姑袍的包鳳鳳就擠了進來,往里面望了一眼,然后說道:“梅、梅……唉,你叫梅什麽來著?”

  原本我以爲是面癱的梅蠹此刻的表情突然變得生動了起來,溫和地說道:“包子師姑啊,我叫梅蠹,梅西峰梅家的子弟,現在在茅山刑堂里面任主事一職,不知道你有什麽事情啊?”

  這家夥一臉慈祥,快趕上我以前讀小學時的校長了。

  咦,干嘛提校長?

  包鳳鳳大搖大擺地走了進來,說你一個人在這里干嘛呢?

  梅蠹微笑,說一會兒馬上要審一個窮凶惡極的大惡人,我這里得事先準備一下,做些功課,免得一會兒出現差錯。

  包鳳鳳點了點頭,說哦,這樣啊,對了,我昨天邀請了一個客人來茅山,今天早上卻不見了,我找了好久,有人跟我說是被帶到刑堂這邊來了,我就過來看看——你有沒有見到他啊,他叫陸言,有這麽高吧,長個娃娃臉,模樣不錯,就是看著挺慫的……”

  我勒個去?

  我在這小女孩兒的眼里,難道真的有那麽不堪麽?

  挺慫的,這是什麽意思?

  我這邊喉嚨火辣辣的,身子幾乎都快要失去知覺,有口難說,就指望著包鳳鳳能夠看穿對方的這僞裝,沒想到她似乎一點兒也沒有發現,跟梅蠹聊了起來。

  那梅蠹是個老狐狸,至少要比我厲害許多,他先是一愣,然后說道:“包子師姑,難道沒有人告訴你他走了麽?”

  走了?

  包鳳鳳一臉驚訝,說沒有啊,他怎麽會走了呢?

  梅蠹說道:“昨夜的時候,刑堂收到看守山門的王哲傳報,說包子師姑您帶了一個沒有經過掌門手令和長老會批準的人進了茅山,讓我們刑堂去調查一下那人的身份,于是刑堂就派了兩名弟子過去,與其見面;那陸言挺配合的,過來接受了調查,在得知此事違反了茅山的有關規定,並且經過我們的批評教育之后,主動承認了自己的錯誤,並且提出先行離開茅山,回頭等到掌教真人出關之后,再通知他,對了……”

  他從卷宗里面拿出了一個小紙條來,遞到了包鳳鳳的手里,說這是他留給你的紙條,你看一下。

  是麽?

  包鳳鳳接過紙條來,念道:“鳳鳳,在經過刑堂有關領導的教育之后,我深刻地認識到了擅入茅山的錯誤,覺得未經允許,在此停留實在不妥,決定先行離開,等蕭克明出來之后,通知到我,我再依規而入,再見。”

  念完,她頓時就急了,說哎呀,他這人怎麽這樣啊,說好的一百顆巧克力,居然就賴賬了,哼!

  梅蠹則苦口婆心地勸解,說包子師姑,你也是知道的,自從上一次楊賊作亂茅山之后,長老會對于茅山門禁之事,特別的重視,如果胡亂違規的話,麻煩很大的,你還小,怪不到你頭上來,但是因爲此事,給傳功長老惹上麻煩,我想你也不願吧?

  包鳳鳳不樂意了,說我做的事,憑什麽扯到我姑姑頭上來啊?

  梅蠹說咱們這麽想,但別人未必能夠理解啊,鄧長老得道升仙,留下你這麽一個小徒弟,而蕭長老此刻是你的監護人,你犯了錯誤,長老會的人可不就是拿捏她麽?

  包鳳鳳說怕什麽,我姑姑是傳功長老,地位尊崇,蕭克明又是掌教真人,誰敢在背后嚼舌根子?

  梅蠹歎了一口氣,說話是這麽說,但是你想過沒有,正是因爲如此,所以長老會掣肘的力量才越發的強大,連掌教真人行事都小心翼翼的,很怕被人抓到痛腳,何況是傳功長老呢?

  包鳳鳳鼓起腮幫子,氣呼呼地說道:“唉,氣死了、氣死了,一點兒也不好玩。”

  梅蠹故作親近地說道:“包子師姑,這話兒也就是我對你講而已,尋常的人,哪里會跟你講這麽多曲折?我也只是希望你能夠懂事一點,畢竟蕭長老一個女人家家的,實在是太不容易了,你說對不?”

  他說得親切,包鳳鳳也點頭,說老梅啊,你不錯,挺好的,比梅浪那老瘋子強。我知道了,回家了,好餓啊……

  她說走就走,轉身離開。

  梅蠹望著那鐵門,不由得悠悠說道:“說起蕭應顔啊,這個美人,若是有朝一日落入我的手里,嘿嘿嘿……”

  他似乎在幻想著什麽,而過了一會兒,有一個滿臉青春痘的年輕道士走了過來,低頭說道:“師父,那小姑奶奶出谷了。”

  梅蠹此刻的臉冰寒如水,完全沒有剛才與包鳳鳳說話的和顔悅色。

  他冷冷地說道:“怎麽會讓她就這樣毫無阻礙地闖進來了呢,你們這幫人,難道都是吃屎長大的?”

  那年輕道士給嚇得直哆嗦,低頭說道:“那小姑奶奶一進來,就直接往里面闖,她輩分高,身手又好,弟子們實在是攔不住啊……”

  梅蠹將包鳳鳳騙得團團轉,心中頗爲得意,此刻也只是借機發作一下,稍微敲打一番之后,吩咐道:“她心思單純,但未必沒有疑心,所以這家夥不能放在悔心殿了。你給安排一個關禁閉的地洞子,把他給塞進去,務必要瞞過這段時間,知道不?”

  那年輕道士點頭,說好,不過他現在……

  梅蠹揮了揮手,說你不用擔心,這小子吃了馮長老配的神仙水,那玩意神仙吃了都得倒,他凡人一個,實在是翻不出什麽風浪來。

  他說罷,手一揮,一直纏在我身邊的那兩個陰靈化作一道光,飛入了他的衣袖里去。

  梅蠹離開了,而那年輕弟子則拍了一下牆面,那幕牆落下,他走到了我的跟前來,瞧見我一臉痛苦的表情,不由得歎了一聲,說唉,你誰人不好惹,偏偏惹上了我師父毒手閻羅梅蠹,他可是咱刑堂最刁鑽歹毒的刑訊主事,也怪不得誰,這就是命,你認了吧。

  他念念叨叨,將我的眼睛給蒙住,緊接著一只手就將我給拎了起來,朝著外面走去。

  這人走路,大步流星,我被他扛在肩上,搖搖晃晃,不知道過了多久,給解去手铐腳鐐,塞進了一個狹窄的空間里來,這個時候我已經是渾身僵直,幾乎不能動彈了,想要伸手去將蒙在雙眼之上的黑布,都心有余而力不足。

  我不斷地喘氣,努力讓自己集中起精神來。

  過了好久,我終于艱難地拉下了眼前的黑布,卻發現四周一片漆黑,我往周圍摸索了一番,發現這兒居然是一個堅硬無比兒的石洞子。

  這石洞子很矮,只能蜷縮在里面,根本就站不起來,我往前爬了幾米,發現門口這里,有嬰兒臂粗的鐵柵欄,又密又粗。

  我竟然被關在了這麽一個地方。

  往回爬的時候,我不小心摸到了幾根骨頭,順著往周圍的地方摸,結果卻是摸出了一個骷髅頭來。

  那一刻,我的心都涼了。

  我不是害怕這骷髅頭,而是想到這里居然死過人,那麽我會是下一個麽?

  縮在洞子的最底部,我的腦子一片混亂,感覺自己好像立刻就要死了一般,過了一會兒,就在我即將陷入絕望的時候,身體里的某一處地方,突然傳來一股熱流。

  我能夠感受得到聚血蠱的意識在與我連接,讓我不要恐懼。

  我能夠感受得到它釋放出來的暖意,心中突然安靜了下來——那神仙水雖說劇毒無比,但是我不是還有聚血蠱麽?

  之前的它之所以沒有現身,想來是害怕被那梅蠹發現,所以才會隱而不發。

  此刻,確認了無人關注之后,它終于開始施展全力來了。

  因爲我與它,生死與共。

  我開始感覺到了一陣暖洋洋的力量漫步全身,這種暖流跟神仙水那種強烈的腐蝕性氣息有著截然不同的性質,雙方在我的體內厮殺,你來我往,這使得我有些扛不住,冷汗直冒,整個人不斷地發暈,不知道過了多久,我感覺輕松了一些,聚血蠱似乎占了上風,心中繃緊的那根弦這才松了一些。

  我終于忍受不住,蜷縮在那石洞子里,昏昏沈沈地睡了過去。

  而在這個時候,我做了一個夢。

  一個關乎于我未來的夢。


南無袈裟理科佛說:
這是陸言至關重要的一個夢,覺醒,就在今日!


第二卷 迷霧重重

第九章 聚血蠱一夢




  我做了一個夢,夢中我的仿佛是一位將軍,面對著一群身手恐怖到爆的修行者隊伍,我與同伴在一起,奮力厮殺,拼盡了全力。

  然而最終我們卻還是敗了。

  我瞧見那名羽扇綸巾的文士在高聲厲喝,我們無數死去的戰士又重新複活,蜂擁而至,將我們的王城給攻陷,在漫天的刀光劍影之中,我瞧見了我們的王,他一轉身,將都城葬送在了熊熊烈焰之中,然后奔赴了另外的一個戰場。

  我們被陰了,腹背受敵,而在這最關鍵的時刻,王並沒有選擇回轉兵力,而是將自己的生命,集中在了不遠處的黑暗之中。

  一股悲憤的情緒從我的胸口蔓延出來,五個人騎著烈馬,奔赴四方,口中高呼:“複國!”

  複國!

  複國!

  複國!

  那厲喝聲在我的胸膛里反複回蕩,我便如同那一位亡國將軍一般,舉起手中的長刀,奔赴戰場,然后被人從身上飛掠而過,將我的頭顱給毫不在意的砍下。

  我滿腔的怒火和本事,卻在對方如虹的氣勢之中,走不過一招。

  恐怖,那文士身后的騎兵隊,就好像一條浩浩蕩蕩的巨龍,毫不留情地從任何人的身上踐踏而過,直指王城。

  當我最后閉上眼睛的時候,感受到了極度的屈辱和悲憤。

  不甘啊!

  夢中閉上眼睛的那一刹那,現實中的我卻睜開了眼睛來,黑暗中我發瘋一般的狂吼“複國”,如此過了許久,我方才從剛才那種濃烈到極點的情緒中走脫出來。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過了許久,方才明確到自己的身份。

  我是陸言!

  對,我是陸言,而不是什麽血戰沙場的將軍。

  我沒有死,不過此刻卻離死並不算遙遠了,因爲我被人給陰了,然后給塞進了這麽一個死洞子里面來,而瞧那梅蠹的意思,是準備將我給弄死在這里。

  只是,剛才的夢,爲何會那般的真實呢?

  我閉上了眼睛,感受到一種真真切切的記憶停留在自己的腦海中,就好像莫名就多了一段人生,那將軍生前的點點滴滴,都曆曆在目,我選擇性地挑選了一些無關緊要的東西,到了后來,我終于找到了讓我震驚的玩意。

  耶朗古戰法!

  夢中的那位將軍,是古代一位古夜郎王國的武將,而他也是一位強大的修行者,與祭司不同,他常年殺伐征戰,對于殺人戰技,最爲熟悉,了然于胸。

  在這段記憶之中,他曾經無數次的在生死邊緣徘徊,而最終葬身在了戰場。

  那是一段讓人刻骨銘心的經曆,此刻浮現于我的心頭,卻給了我一種極爲強烈的震撼。

  我的腦海里,那位將軍的耶朗古戰法一招一式的演繹,一開始緩慢而有力,到了后來,卻變成了一種明悟,招數統統變化爲無物,而都化作了戰斗的意識。

  我的心開始一點一點地變得堅硬,就感覺自己已經完全帶代入了那將軍的身份來。

  不知不覺,我開始幻想起面前站著一個人。

  梅蠹。

  面前的梅蠹十分恐怖,他大袖飛揚,兩個恐怖的鬼靈在半空中呼嘯而過,各種新奇絢爛的招式紛呈而出,而就在這個時候,原本心思忐忑的我,卻夷然無懼。

  在我的眼中,他有無數的破綻,只要擊中一點,貌似強大的他就立刻冰消瓦解。

  許久之后,我從這種幻想之中掙脫了出來,出了一身冷汗。

  我感覺到自己好像有些精神分裂了,過了許久,又突然有了一種明悟,那就是這一切,其實都只是一個原因。

  聚血蠱。

  對,就是聚血蠱,這玩意之所以厲害,並非它的蠱毒強于別人,而在于它能夠讓人覺醒出苗疆先祖的血脈記憶,甚至能夠解開苗疆巫蠱隱藏最深的終極秘密。

  這玩意是用十八個身懷苗疆血脈之人的身體作爲引蠱煉制的,理論上來說,它可以覺醒出十八段的記憶來。

  而這些,方才是聚血蠱最爲牛波伊的地方。

  當年的苗疆萬毒窟第一任主人,就是憑借著覺醒了前世遠古的記憶,從而獲得了再一次的傳承,最終才是將其發揚光大,成爲曾經的修行三聖地的。

  盡管名聲狼藉,卻已然能夠與天山神池宮、東海蓬萊島並肩而立。

  我盤腿而坐,過了許久,突然間肚子一陣咕噜噜地響。

  我餓了。

  我不知道在這石洞子里待了多久,醒過來的時候便已然饑腸辘辘了,喉嚨里干得就像大旱之年的土地,這除了我本身的饑餓之外,還有先前神仙水的副作用。

  我特別想喝水,于是下意識地將手摸向了腰間。

  在我的皮帶下面,藏著一個布囊。

  當摸到這乾坤囊的時候,我的淚水一下子就流了下來——當真是天不亡我,這麽重要的東西,居然沒有被茅山刑堂的人搜了去。

  是他們不識貨,還是根本覺得我這樣的家夥,身上不可能有什麽好東西呢?

  我猜測不透,不過卻輕而易舉地從里面摸出了一瓶水來,擰開瓶蓋,然后咕噜噜地灌入了火辣辣的喉嚨里面。

  整整一瓶子水,被我一口就喝了精光。

  喝完之后,我意猶未盡地再喝了一瓶,這才長長地吐了一口濁氣,整個人都恢複了過來。

  將瓶子收回了乾坤囊中,我點了一下,發現里面還有三瓶。

  我控制著再喝一瓶的心思,開始思考起了我目前的處境來。

  我現在最大的劣勢,就是身處于這個茅山的腹地之內,這里的每一個人都仿佛有著極高的修爲,尋常弟子我或許還有戰而勝之的希望,但如果是想梅蠹這樣的家夥,我只有逃的份。

  不過茅山之內,並非都是敵人。

  事實上,茅山最有權勢的人,也就是那掌教真人蕭克明,其實可以算是我的朋友。

  而且我相信這偌大的茅山之上,不可能任憑梅蠹和韓伊這樣的小人當道,一定會有明辨是非的人在,要不然也不會如二春與我所說的一般,在江湖上有著鼎鼎的威勢。

  而我的優勢在于,服用了神仙水的我,並沒有如梅蠹所想的一般手無縛雞之力。

  事實上,我感覺現在的我,與之前相比,已經變得更強了。

  只要不是梅蠹這種級別的高手,我感覺自己都應該能夠應付,那麽我是否能夠夠利用這一點,逃離這個暗無天日的地牢呢?

  乾坤囊中存著好幾天的吃食,我稍微填補了一下五髒廟,然后盤腿端坐。

  過了一會兒,我來到了這洞子的出口處。

  我嘗試了一下那鐵柵欄,結果發現並不能夠打開。

  這並不僅僅是因爲上面厚重的門鎖,還有一點,那就是這鐵柵欄上面,有著讓人無法觸摸的恐怖電能。

  這種並非電網,而是一種符箓法陣凝聚出來的效果,蹲在這洞口處,我甚至感覺不到門另外一邊的炁場變化,由此可以推論,這兒的守衛遠比我想象之中的更加森嚴。

  即便是鬼魂,都未必能夠逃脫得出去。

  這結果讓我一陣心寒。

  氣憤無比的我使勁兒地踢了幾腳那鐵門,發出哐啷、哐啷的聲響,結果沒有一個守衛之類的家夥過來理我,反而是過了好一會兒,對面傳來了一個幽幽的聲音:“小夥子,你別弄了,這里你是逃脫不出去的。”

  我嚇了一跳,瞧了前面一眼,黑乎乎的,什麽也看不到,忙問你是誰?

  那是一個蒼老的女聲,沈默了許久之后,她遲緩地說道:“我是誰?我已經忘記了,在這個鬼地方待了那麽多年,我還能說話,這已經是一場奇迹了,就不要問我這麽困難的問題了。”

  我不由得好奇心大起,說你怎麽會在這里的?

  那老婦人沈默了許久,這才笑道:“出現在這里,不都是些惡貫滿盈的人麽?我或許也是一個十惡不赦的罪人吧……”

  她發出了淒慘的笑聲,自顧自地樂了,我又問她幾個問題,結果她卻陷入了沈默。

  她之所以出現,並且發聲,想來應該是讓我不要躁動吧?

  我恢複了安靜,凝望著前方。

  我想,這位語氣平淡的老婦人,當年恐怕也是名動江湖的一方人士吧,時至如今,竟然落得如此下場,而我居然還能夠與她一般待遇,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

  我安下了心來,守在洞口,盤腿而坐,開始在腦海里回憶起先前的那夢,然后按照著古法行氣,淬煉筋骨。

  那段記憶反複不斷地提醒著我,此刻的我到底有多麽脆弱。

  不知道過了多久,黑暗中傳來了腳步聲,一開始我還以爲是送飯的人,然而等那腳步走到近前的時候,卻聽到有人在輕聲叫我:“陸言,陸言……”

  我睜開了眼,驚喜地低聲喊道:“鳳鳳,你怎麽來了?”

  黑暗中,有一對明亮的小眼睛眨啊眨,對著我笑,說我怎麽能不來呢,你可還欠我一百顆巧克力糖呢?

  我說不是有人給你送了麽?

  她使勁兒搖頭,說呸,我要的是意大利的,那味道才夠好……


南無袈裟理科佛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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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迷霧重重

第十章 窮凶且極惡


  聽到包鳳鳳這般說,我卻忍不住快要流下眼淚來。

  這小孩兒被看著樣子好像憨憨的,滿腦子里只有吃的,不過那智商有的時候,簡直就是爆棚啊——抛開立場來看,我覺得那梅蠹的做法幾乎都天衣無縫了,就連留給她的紙條都提前準備好了,恐怕是我自己,都會覺得上了套,沒想到居然被她給識破了。

  更加妙的是,她的表現把梅蠹這老狐狸都給蒙在鼓里,只以爲自己勝券在握,卻不知道自己的底牌全部都給暴露了。

  至于所謂的巧克力借口,我倒不知道她是在說玩笑話,還是確實如此。

  現在的零零后,好可怕啊,這讓俺們八零后可咋活?

  包鳳鳳找到我之后,先是詢問我此刻的身體狀況,我說沒事,我現在好得很,感覺能夠撂倒幾個壯漢都沒有問題,她便隔著柵欄,伸手遞了一小包的東西給我,我接過來一瞧,卻是昨天嘗過的桂花糕。

  包鳳鳳很認真地說道:“你在這里待了兩天了,估計沒有什麽吃的,先墊吧一點,肚子餓了,可不好跑路。”

  說著話,她低頭研究起了那洞子前的門鎖來。

  我有些猶豫,對包鳳鳳說道:“這刑堂大牢戒備森嚴,高手林立,逃的話,未必能夠逃得出去;不如你去找那蕭克明,或者誰出面,通過正規的途徑來救我,這樣可好?”

  包鳳鳳煩躁地搖了搖頭,說哎呀,蕭克明在后山裝死,姑姑一直不回來,我現在也找不到值得信任的人。

  我說他們這麽搞,終究會出事的,你只要把事情捅上去,就應該沒問題的。

  她依舊搖頭,說這個沒有問題,怕就怕他們真的狠下心來,把你給滅口了,到了那個時候,上下串通,誰也找不到破綻的。

  她的頭腦清楚,分析準確,仿佛換了一個人似的,讓我有些刮目相看,也沒有了法子,說那你現在準備怎麽辦呢?

  包鳳鳳說我先把你給救出去,放到一個人那里,讓他保證你的安全,至于懲治梅蠹這個老東西的事情,就等蕭克明回來了再說——哎呀,好麻煩啊,這個封魔陣,我師父以前教過我的,我怎麽能夠忘了呢?

  小家夥嘀嘀咕咕,手舞足蹈,過了好一會兒,那鐵門還是沒有任何變化,她也惱了,直接將中指一咬,然后將鮮血塗在了門鎖上。

  “哎,上面有電呢!”

  我先前被那鐵門上的陽剛雷電給弄到過,瞧見她伸出手來,慌忙提醒她。

  她卻並不在意,手指頂在了門鎖上,惡狠狠地說道:“你不是封魔麽,來啊,看看能不能封得住我!”

  這般說著,那原本讓我爲之深深畏懼的鐵門,突然間發出一陣讓人牙齒發酸的聲音,緊接著我感覺到整個炁場就是一陣抖動。

  吱呀……

  那鐵門居然被打開來了,我望著打開的鐵門,和一臉得意的包鳳鳳,大爲詫異,說你這是怎麽弄得,這樣也可以麽?

  包鳳鳳過來牽著我的手,說它是封魔,不過魔頭太大,過載了,就自動報廢了呗。

  我說不會吧,你是什麽魔頭啊?

  包鳳鳳得意地說我啊,我說貪吃狂魔,恐怖啊,啊,我要吃了你……

  小孩子說話真的不靠譜,我跟她往外走,剛剛走了兩步,對面的石洞子里就傳來了一聲低沈而急促的話語:“等等,小妹妹,拜托你們把我也給一起帶走吧,好麽?我可以幫你們做很多事情的,如果要是有人過來,我還可以幫你們引開對方……”

  包鳳鳳看了她一眼,詫異地說道:“咦,你不是那個黑花啥的麽,你怎麽還活著?”

  那老婦人慌張地喊道:“對,對,就是我,你認識我麽?”

  包鳳鳳翻了一下白眼,說你殺了那麽多的人,還好意思讓我帶你走?陸言他是被人栽贓陷害的,我帶他走,解釋清楚了就什麽事都沒有;而你,把你放出去,可不知道有多少家法等著我呢,你當我傻呢?

  小姑娘這麽有原則性,倒是讓人詫異,那老婦人見軟的不行,立刻就來了硬的,說你們不帶我走,我可就喊了。

  包鳳鳳走到她的洞口,打量了一下,然后將手一揮。

  幾次揮舞之后,她突然拍手哈哈笑了起來,我問她怎麽了,包鳳鳳笑著說我想起來了,真的想起來了,原來這封魔陣居然是這樣的,我先前好蠢,居然忘了——嘿,老婆子,你不是叫麽,你倒是叫啊,看看我加強了的封魔陣,是否能夠屏蔽得了你的這叫聲?

  她得意洋洋,而對面的洞子則是一陣沈默。

  顯然那老婦人是抱著石頭,砸到了自己的腳,對面前這包子臉女孩根本就沒有辦法。

  處理完了這呱噪的老婦人,包子帶著我往外走。

  這里是我之前瞧見的那些地穴里面,先前的陰風就是從那洞子最深處徐徐吹出來的,我們從岔道走出,來到了主道上,一路上不但地借助著障礙物躲避,還繞過了兩個崗哨。

  包鳳鳳別看年紀不大,但是身手卻厲害得緊,對于這里也是十分熟悉,帶著我一路走來,行雲流水,流暢得很,仿佛經常來這里玩兒。

  奇怪,她一個小姑娘家家的,沒事跑著破地方來干嘛啊?

  兩人走了一段距離,感覺好像快要離開地穴口子了,沒想到這個時候,我感覺到身后一陣陰寒冰涼。

  這種感覺,就好像是……

  鬼靈!

  我下意識地將手往身后猛揮,結果抓了一個空,回過頭來的時候,黑暗中我瞧見一道青色陰冷的光,朝著后面倉皇離開,而瞧那模樣,可不就是之前從梅蠹袖中滑落出來的兩位鬼侍女之一麽?

  被發現了!

  我頓時就是一陣心驚肉跳,一把抓著包鳳鳳的手,說我們被發現了,快點跑。

  包鳳鳳之前潛入進來的時候,一路通暢無比,並無鬼靈巡視,所以也沒有太在意,而現在聽我說得緊張,也有些慌了,使勁兒點了點頭,然后帶著我快步朝著外面跑去。

  剛剛跑了十幾步,突然間前面出現了一個黑影,攔在了我們的前面。

  我們下意識地停下了腳步,朝前望去,卻見幽幽的黑暗中,浮現出了梅蠹那一張陰沈刻板的臉孔來。

  他攔在了我們的面前,然后平靜地說道:“三更半夜的,包子師姑來我們這刑堂天坑做甚?你知不知道,刑堂天坑可是僅次于茅山后院的禁地,閑雜人等,若是沒有刑堂長老的手令而隨意闖入,任何刑堂子弟都是可以隨意擊殺的?”

  隨意擊殺?

  我的全身一下子就挺直了起來,知道這家夥也是狗急跳牆了,看樣子是準備殺人滅口了。

  想來也是,他做的這種龌龊事,私底下的話,倒也沒事,倘若是暴露出來,就算他老子是茅山的掌教真人,也未必堵得住上下之間的悠悠之口。

  因爲這實在是太卑劣了。

  包鳳鳳以爲我受盡折磨,攔在了我的面前,氣呼呼地沖著梅蠹說道:“你不是說陸言已經離開茅山了麽,爲什麽他會被關押在重刑犯的地洞子里,你這個騙子,看你怎麽給我解釋?”

  梅蠹面無表情地說道:“你之前找我的時候,他的確是已經離開,不過后來刑堂接到了掌燈長老座下弟子韓伊的申訴,說陸言此人在山外爲非作歹,打死打傷我茅山子弟家屬,此事歸屬于刑堂的責任范圍,于是我們出手,將其抓捕歸案,並且將他打入地洞子,並無不妥。”

  包鳳鳳氣憤地說道:“你這根本就是強詞奪理,胡說八道!”

  梅蠹的城府十分深,不冷不淡地說道:“刑堂之事,複雜無比,包子師姑你又不是梅某人的主管領導,也不是長老會的任何一位成員,有什麽事情,我沒有必要實時通知于你。”

  包鳳鳳說那你現在打算怎麽樣?

  梅蠹淡定地說道:“擅闖大牢,劫持重犯,按律當同罪,雖然包子師姑你的地位崇高,但也不能違例,所以我得先把你和陸言給押回地洞子里,等待著掌教真人和長老會的發落。”

  他說得有理、有力、有節,仿佛公允無比,然而我卻冷笑了,說你是準備把我們給關押起來,然后好滅口,是麽?

  梅蠹平靜地說道:“我是做我分內的事情,至于你們怎麽想,與我無關。”

  包鳳鳳從沒有遇到過對她這般不敬的茅山子弟,頓時就火冒三丈,從腰間解下一根鞭子,猛然一抖,那鞭子居然就冒出了騰騰的火焰來,而她則在甩了一個響鞭之后,惱怒地喊道:“好啊,我倒是要看看,你梅蠹到底有什麽本事,能夠把我給拿下!”

  梅蠹打了一個響指,突然間有八朵綠色幽冥的火焰升起,緊接著將整個空間圍繞,周遭的景色立變,仿佛陷入法陣之中。

  這時的梅蠹已然消失于法陣之中,而他的話語則幽幽地傳了過來:“一個小屁孩子,一個剛剛喝了神仙水的廢物,這樣的兩個人我都不能夠拿下的話,這茅山梅家鬼修,只怕也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好大的口氣!


南無袈裟理科佛說:
敢對包子都殺人滅口,這心思,不愧是梅浪家的人,就是一個字,浪!


評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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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7-12-24 15:13:44

第二卷 迷霧重重

第十一章 瞬間打麻將


  舉手投足之間,陣法便成。

  梅蠹的手段實在讓人爲之驚悸,望著那漫天的鬼火,我下意識地往后退了一步,而包鳳鳳則略微顯得有些不屑地說道:“八陣鬼火圖,這種旁門雜家的手段,也就只有你們這幫外門子弟能夠用得出來了,實在寒酸。”


  她自幼便在茅山最頂尖的法陣之中厮混,眼光自然要比旁人高,這在我看來深不可測的法陣,在她的眼里,卻被說做是寒酸。

  黑暗中,傳來了梅蠹壓抑憤怒的聲音:“寒酸?呵呵,就讓你們瞧一瞧,這寒酸的法陣,是如何將你們給碾碎的!”

  他說罷,周遭的八朵鬼火便騰然而起了來,化作萬般光芒搖曳。

  如此走馬觀花,仿佛永遠轉動下去一般的時候,突然間一團火焰炸裂開,從里面走出了一個渾身火焰的男人來,沒有任何猶豫,直接揮舞著雙手,一大團的火焰就直接朝著我家的頭上砸了過來。

  冥火?

  包鳳鳳不屑地說道:“就憑著,你真以爲能夠把我們給燒成灰燼,不留下一點兒證據,對吧?”

  她伸出手來,一對略顯得有些嬰兒肥的小手在半空中揮舞。

  那火焰朝著我們兜頭罩來,我並沒有感受到撲面而來的熱力,反而有一種如墜冰窟的寒冷,我下意識地一哆嗦,想著要躲開了,沒想到那火焰居然在我們的面前停了下來,被包鳳鳳雙手揉捏一陣,就跟那軟面條一樣,毫無威脅。

  她將這一大蓬的火焰給揉捏成了一顆小火苗,接著手指一彈,火星迸射,朝著剛才的那火男胸口中飛去。


  轉瞬即逝。

  火星一入火焰男子的胸口,立刻爆發出了更大的一蓬焰火來,在這種熊熊燃燒的火焰之中,那人形居然開始變形了,就像烤熟的塑料,直接就軟趴趴地滑落下去。

  而在著巨大的火焰之中,我也瞧見了梅蠹的身影。

  他躲在了冥火的外圍,雙手朝天,正在努力地掌控著整個法陣,此刻的他,臉上則顯得有些慘白,瞧見包鳳鳳一舉便破掉了他最爲得意的鬼火,頓時就著急了雙手揮動如風,另外七個火人同時從鬼火之中跳了出來,然后手中的火焰不斷燃燒,沖著前方沖去。

  面對著這樣恐怖的氣勢,我已然是心驚肉跳,而包鳳鳳卻毫不在意,小身子一立,腳踩罡步,瞬間就變換了好幾個方位。

  緊接著,她的雙手往前后各是拍了幾掌。

  我在旁邊看著,覺得這幾掌十分的微妙,有著說不出來的感覺,就好像畫龍點睛之筆,堪堪書寫到了最妙的時候。

  果然,包鳳鳳幾掌拍下,在我們的周圍居然形成了一個類似于防護罩的屏障,將四周的火焰都給遮掩,不管這火舌有多凶猛,都難以抵近跟前來。

  她輕松化解了梅蠹處心積慮的法陣,不由得拍手嘲笑,說瞧一瞧,我說你寒酸吧,還不信?

  梅蠹也是被惹火了,怒吼了一聲,緊接著從那陣外跳了進來。

  他是準備親自動手了。

  梅蠹從半空之中飛躍而來,手中抓著一根九節鐵锏,陡然揮揚一下,有嗚嗚的哭泣聲傳入我們耳中,我渾身一僵,腦子里如有重錘砸落,眼前就是一黑,緊接著瞧見梅蠹破開火焰屏障,直接殺入跟前來,將那九節鐵锏朝著包鳳鳳的額頭上砸落而來。

  好凶狠的手段,他真的是一點兒顧忌都沒有了麽?

  眼看著那鬼哭狼嚎的九節鐵锏就要砸了過來,我幾乎是條件反射一般地從乾坤袋中拔出金劍,朝著前方猛然一遞。

  铛!

  包鳳鳳本來早有防范,朝著后面滑開,沒想到我居然這般利落,出手幫她給擋住了,詫異地望了我一眼,說哎呀,不錯啊,你小子也是挺有本事的。

  相比較于包鳳鳳的驚奇,梅蠹則完全就是震驚了。

  因爲我這一劍,直接將他那凶猛的九節鐵锏給擋了回去,堅決而果斷,這手段跟之前被他審問的那個弱雞,就好像完全不是一個人。

  他往后退了幾步,一臉詫異地說道:“你怎麽可能還能站著?”

  對啊,喝了神仙水,此刻的我,不是應該躺在地上麽?

  爲何還能夠拔劍,與他對敵?

  想必梅蠹此刻的腦子里,完全就是一團漿糊,而我也沒有跟他多做解釋,而是長劍一遞,主動地朝著他進攻了起來。

  在夢中,我無數次地撕碎了這個戾氣十足的黑執事。

  現在機會在眼前,我哪里能夠放過?

  我一開始的時候,長劍遞出,到底還是有些生疏,僅僅憑借著之前在林中的手段劈砍,三兩下,差一點兒就被梅蠹的九節鐵锏給撥飛了去,不過到了后來,我在夢中繼承得來的耶朗古戰法就源源不斷地湧入到了我的腦海里來。

  那不是一種套路性的戰技,完全是一種從戰場上面生死拼搏出來的經驗和領悟。

  一開始它不屬于我,但是不知不覺間,我就感覺自己仿佛已經和那位耶朗將軍融爲了一體,兩者不分你我,與面前這一位讓我恨之入骨的家夥殊死拼殺起來。

  梅蠹的修爲畢竟要高出我一大截,又是自小的修行底子,應對我並不困難。

  然而時間拖得越久,他的臉色就變得越發的深沈。

  到了后來,他已經開始被我追著打了。

  這件事情,著實是有些恐怖,因爲我的成長,幾乎每一分每一秒都能夠看見,這使得梅蠹有一種瞧見了妖怪的古怪感覺,到了后來,他突然間就猛然一個躍身,跳出了陣外去。

  而這個時候,包鳳鳳也正好將那法陣給破解了去。

  四周的鬼火一消,周遭立刻變得空曠起來,我們再左右一看,卻再也瞧不見了梅蠹的人影。

  破陣而出,包鳳鳳並不著急離開,而是踮起腳尖來,使勁兒拍了一下我的肩膀,說哎呀,大個兒,你真的不錯呢,怎麽感覺你離開的這兩天,整個人就變得厲害許多了,到底怎麽回事?

  脫離了戰斗之后,我緊緊捏著金劍,感覺到一陣前所未有的疲倦,苦笑著說就是做了一個噩夢。

  她笑了笑,似乎也相信了。

  兩人出了地穴,瞧見四周一片漆黑,好像剛才的戰斗並沒有波及到外面一般,包鳳鳳拉著我的手,帶著我一路走,一直來到了山谷口的時候,突然停了下來。

  我不知道爲什麽,問她怎麽了,包鳳鳳卻不理我,若是朝著前方乖乖地拱手說道:“劉師兄。”

  又有人?

  我往前方望去,卻什麽也沒有瞧見,正詫異間,卻聽到有一個老人的聲音緩緩傳來:“包子,你沒事跑來我刑堂,並且劫出了一個在押凡人,爲什麽?”

  包鳳鳳天不怕、地不怕,此刻卻顯得小心翼翼,對那人說道:“劉師兄,他不是你們的在押犯人,他是我朋友。”

  那人說是不是刑堂的在押犯人,我一眼就能夠瞧得出來,你不用狡辯——看在鄧師叔的面子上,我當做這件事情沒有發生,不過這個人,得留在刑堂,不能讓你帶走。

  包鳳鳳一下子就激動了起來,說不行,你們刑堂里面有壞人,我如果不帶他走,他遲早得死在那里的。

  壞人?

  那人的聲音一下子就變得嚴肅起來,說你說的壞人,是哪一個?

  包鳳鳳舉起手來,說就是梅浪的那個侄子梅蠹,剛剛還把我們給攔住,想要把我也給殺了滅口呢,要不是我稍微有些手段,可就已經死在你們這里了。

  那人寒聲說道:“他敢?”

  包鳳鳳氣憤地說道:“他就這麽做了,那個時候,你在哪里呢?”

  她這般一說,立刻提醒了我,不知道黑暗中這位劉師叔,是不是跟梅蠹一夥兒的,而這時又有一個人過了來,包鳳鳳一臉欣喜地喊道:“雒師兄,你來了?”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師叔來了一堆,是不是可以講講道理麽?


第二卷 迷霧重重

第十二章 三堂會審中


  雒師兄?

  我下意識地又退了一步,甚至有一種扭頭就跑的沖動。

  此刻的我已經相信,包鳳鳳絕對是蕭克明的師姑,那麽她的輩分絕對很高,她喊師兄的這幫人,也必然是掌管茅山的長老級人物,在這樣的人面前,我一個私入茅山、又掙脫逃獄的家夥,實在是沒有什麽底氣。

  就在我彷徨驚慌之時,黑暗中的兩人緩步走到了跟前來,兩人彼此施禮,而包鳳鳳則跟我介紹,說這是茅山的刑堂長老劉學道師兄,這是執禮長老雒洋師兄。

  說完,她指著我,說道:“這是陸左的堂弟,也是他剛收的徒弟陸言。”

  陸左的堂弟?

  那兩個老人本來並沒有多留意我,然而這話兒一說出口,都朝著我望了過來,我想著不能墜了我堂哥的面子,當下也是拱手,不卑不亢地朝兩位見禮。

  不知道是不是陸左的面子大,這兩位老人居然也朝著我微微回禮。

  當然,面子歸面子,我畢竟修爲太低,見過禮后,那劉學道便望向了執禮長老雒洋,說雒長老怎麽有時間來我刑堂?

  雒洋撫著長須,說我先前接到包子的紙條,說她想讓我幫著他藏一人,心里覺得不安,怕他闖禍,就過來瞧一眼,沒想到這小東西到底還是蠻干了——你這孩子,有什麽事情,直接跟大人說了便是,何必在這里偷偷摸摸,落了下乘?

  包鳳鳳抱屈道:“上有政策,下有對策,茅山這麽大,等你們問的事情真正落實下來了,人都已經死了八回,我哪里等得及呢?”

  劉學道全程黑臉,說包子,你這麽說,是對我刑堂意見很大咯?

  他的話剛剛說完,旁邊跑來一個中年的黑袍道士,沖著他行了一禮,而劉學道在說道:“乾坤,你把這小子的檔案念一下吧,我看看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兒。”

  關于我的檔案,總共有兩份,那個中年黑袍道士先念了一份擅闖茅山的案宗,緊接著又將我與韓伊大哥之間的沖突和投訴提了出來講。

  那梅蠹是刑堂的老人了,做的卷宗天衣無縫,聽完之后,兩個老者的臉色都有些變了,連站在我們這邊的雒洋都有些吹胡子瞪眼,說陸左這人不錯,但是家里的親戚,當真有些不像話了……

  我瞧見他們都有些相信那卷宗,不由得急了,站出了一步,說道:“各位可否能夠聽我一言?”

  劉學道低垂著眉頭,說這卷宗你都簽名了,可見你是認罪了的,還有什麽話要說?

  我頓時就覺得一股怒火,從心底里直往頭上冒,怒聲說道:“我不認罪!”

  哦?

  劉學道似笑非笑,卻懶得跟我多言,而他旁邊的那中年道士則問我道:“這位小兄弟,證據確鑿,你也簽字畫押了,還有什麽可以說的?”

  我深吸了一口氣,然后一字一句地說道:“事情是這兩件事情,但絕對不是那卷宗上的一般,梅蠹完全就是在顛倒黑白,上面的供述也並不是我的,至于你們說的簽字畫押,也根本不是我的——他曾經用茅山養鬼術脅迫我,甚至灌了我神仙水,而即便如此,我也沒有被他的刑訊逼供所逼迫成功。就因爲這事兒,我和鳳鳳,方才會被他滅口……”

  滅口?

  本來不打算說話的劉學道眉頭陡然一揚了起來,沈聲說道:“年輕人,看在陸左的面子上,我不爲難于你,但是你也別信口胡言,在我茅山刑堂之下,怎麽可能會有滅口之事?”

  你不信?

  此刻我也沒有半點兒隱瞞,將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一五一十地講述了出來。

  我先前在南方工作,算是半個管理人員,這承上啓下的職位,最需要的就是語言描述能力,畢竟稍有差錯,就會出大問題,所以這每天的早會晚會地開下來,我別的沒有學會,語言的組織能力倒是提高許多,此刻將事情的整個過程講述出來,倒是也能夠基本還原,沒有太多的疏漏。

  刑堂長老劉學道和他的大弟子馮乾坤,幾乎是黑著臉聽完了我的講述。

  待我講完之后,現場幾乎是冷場了好幾分鍾。

  過了一會兒,那馮乾坤沈聲說道:“小兄弟,飯可以多吃,話可不能亂講,你知不知道,剛才你的那些話,若是真的還好,一切皆休,若是假的,即便你是陸左的徒弟,茅山也不會放過你的。”

  我心底無私,神態自然硬朗,對著他坦然說道:“我爲我說的一切負責,如有虛言,天打雷劈。”

  馮乾坤還待多言,那劉學道舉起了手來,平靜地說道:“別廢話,去傳梅蠹和林若明過來。”

  馮乾坤轉身離去,而旁邊的執禮長老雒洋則在旁邊打圓場,說咱也別堵在山谷門口了,劉師兄,你這里可有茶湯,我老雒也是多年未曾來過你這兒,也不招待一杯茶?

  他這般說著,我們方才回到了附近的一處里來。

  剛剛落座,茶都沒有上,馮乾坤就趕來了,他拱手說道:“師父,林若明帶來了,不過梅主事今天請假,許是回家去了……”

  包鳳鳳吃驚地大聲喊道:“怎麽可能,我們剛剛還在那地穴里碰到他!”

  劉學道的臉色越發難看了,瞪了馮乾坤一眼,說道:“那就是梅華殿那邊去找一下,找不到人,你就別回來了。”

  馮乾坤點頭離去,他剛剛走,前幾日押我來到刑堂這里的林若明就過來了。

  他一拱手,挨個兒地拜見,劉學道不耐煩地揮了揮手,說別喊了,你把當日的情形一一說來。

  那家夥是個聰明人,瞧見堂上這狀況,知道梅蠹應該是東窗事發了,也不慌張,將當日押送我的情形給一一講來,還重點說了兩點,第一就是我當日十分配合,並沒有與他們這些辦案人員起沖突,這算是給我賣了一個面子,其次則不動聲色地講述了一下梅蠹的違規狀況,也就是把我給關押進悔心殿的情況給加強了說明。

  劉學道臉色發黑,說梅蠹爲什麽要將陸言安排到關押重刑犯的悔心殿去,這個你可知道?

  林若明拱手,說梅主事說陸言身上還有一件案子,兩案並作一案,爲了防止他太過于倔強,就讓他先吃點兒苦頭,殺殺威風,弟子曾經反駁過,無奈官大一級壓死人,只有照辦了。

  我在旁邊苦笑,說其實悔心殿倒也不錯,雖說有陰風洗滌,但至少也有吃有喝,那地洞子就有些慘,反正幾日,是滴水未見,差點兒就餓死了。

  我這話兒,是火上添油,明擺著打臉。

  那劉學道雖然理虧,但也不肯認,平靜地看了我一眼,說:“你剛才說梅蠹喂你神仙水,按理說你現在已經是動彈不得了,爲何還能夠活蹦亂跳?”

  我沒有說話了,因爲害怕透露出聚血蠱的秘密,好在旁邊的包鳳鳳也不是善茬,出言說道:“哎呀,劉師兄,你也不看看他是誰的徒弟,陸左唉,苗疆蠱王,他的徒弟能夠被神仙水給毒到,這可不就是個笑話了麽?”

  那些人似乎對我堂哥的手段深有體會,聽到她的解釋,倒也沒有多想,都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林若明講述過了之后,現場陷入了一片沈默之中,如此又過了幾分鍾,劉學道率先站了起來,不耐煩地說道:“怎麽去了這麽久還沒有回來,他難道沒有穿紙甲馬?”

  雒洋一臉平和,笑著說師兄莫急,事情既然已經如此,就不會有什麽變故,將人都給找齊了,也就明了了。

  劉學道沈默了一下,然后自言自語,說要不要找韓伊來問一下?

  雒洋有些遲疑,說這個韓伊,是符鈞最得意的弟子之一,若是要動他的人,是不是需要跟符鈞講一下呢?

  我心中有些驚訝,那符鈞到底是什麽人,居然有這般大的權勢?

  就連這牛波伊哄哄的刑堂長老,對他門下的弟子都有些投鼠忌器啊?

  這般說著,突然間有一個黑袍道士闖入了堂前,對劉學道拱手說道:“師尊,馮師兄去了山門,來不及禀報,特命我前來,告訴大家,那梅蠹主事剛才已經快馬加鞭地離開梅華殿,除了山門去……”

  劉學道拍案而起,怒聲說道:“什麽,人給跑了?”


南無袈裟理科佛說:
這一下,可就算是清白了,哈哈哈……真的麽?


第二卷 迷霧重重

第十三章 蕭克明死了


  梅蠹見到事情敗露,馬不停蹄地逃離茅山,此事已然是一目了然,無需再多解釋。

  劉學道的臉一下子就陰沈了下來,仿佛隨時都要找人發泄一般。

  執禮長老雒洋是人老成精的人物,知道此地不宜久留,便起身告辭,說劉師兄,你這邊還有事,我就不多留了,陸言這孩子,雖說沒有經過掌教真人和長老會的批準,被包子這孩兒擅自帶入山中來,但是你知道的,他是陸左的堂弟,而陸左對我茅山也有些恩情,我這里求個情,便讓我先領回去吧,若是有什麽問題,你直接來未明峰找我便是了。

  事情既然已經至此,劉學道最關鍵的就是整頓內部,卻也沒有再多爲難于我,而是走到了我的面前來,一字一句地說道:“這件事情,我一定會給你一個交代的,你放心。”

  我這個時候也知道不能抓住對方的痛腳不放,于是微微點頭,說此事既然由劉長老來清查,陸言便放心了。

  執禮長老雒洋帶著我和包子離開了刑堂深谷,路上的時候,朝著我微微笑,說陸左與我,算是忘年之交,所以你也別拘謹;另外此事,你也別過多的責怪老劉,他最近在閉關修行,大部分事務都已經開始交給馮乾坤來做,而刑堂門下事務極多,派系又林立,稍微有些懈怠,也屬正常。

  我不管這里有多少冤假錯案,只要我沒有,自然也不會跟這幫大佬計較,也是笑著說好,我哪里敢心懷不滿,自由了便是。

  出了后山,雒洋長老征詢了一下我們的意見。

  包鳳鳳目前寄居于后山草廬,跟著傳功長老蕭應顔一同修行,那兒並無多余房間,而且位于后山,關乎到茅山的許多隱秘之事,我去那兒,並不算方便,所以在得到包鳳鳳和我的同意之后,將我給帶回了他的住處。

  執禮長老住在山谷旁未明峰上的一處殿宇之中,與包鳳鳳分手之后,他遞了一對紙甲馬給我,讓我綁在腳上。

  我按著他的說明將其穿上,口掐法訣,頓時雙腿生風,有抑制不住向前飛奔的沖動。

  執禮長老牽著我的手,手心溫熱,輕輕一帶,我便感覺身邊的景色呼呼地朝著身后飛奔而逝,整個人就好像真的飛了起來,很遠處的山壁直接就往著腦袋上撞來。

  要不是執禮長老在旁邊帶著我領路,恐怕我直接就已經撞死在了這里面。

  紙甲馬。

  這玩意就是《水浒傳》里面神行太保戴宗的秘法,沒想到真正用起來,就跟坐進了法拉利跑車里面一樣,強大的速度讓人根本就反應不過來。

  飕……

  如此風馳電掣,不知不覺,出山上峰,都不知道過了多久,當停下來的時候,我還感覺到身邊的景色一直在變換,雙腿有些軟,止不住地搖晃著。

  執禮長老將我給扶住,微笑著說道:“陸言,你還挺得住吧?”

  我笑了笑,說還行,就是腿發軟。

  執禮長老撫摸了一下白色長須,對著我笑,說你腿軟是正常的,一開始使用這種法術道器,終究會有些不適應,你多用一些,就會好了。

  我笑了笑,感覺自己的笑容跟哭一般。

  這時有一道童走了上來,朝執禮長老行禮,他瞧了一下頭頂的星月,然后回過頭來,對我說道:“明日早課,需我主持,我便不與你多聊了,你且跟我的道童去住處歇下,放心,我這兒安全,不會有什麽閑雜人等過來打擾你的。”

  我朝著他躬身,真誠地說道:“多謝雒長老的援手之情,陸言沒齒難忘。”

  他哈哈大笑一聲,然后足尖輕點,人便消失在了黑暗之中,旁邊的道童早有準備,上前過來,與我拱手,然后說道:“貴客這邊請。”

  我隨著那道童一起,來到了附近的一個小院子里來。

  這小院雖然不大,卻十分精致,充滿了木器的美感,一半的樓閣懸空而立,可看山景,著實要比許多風景區的星級賓館要強上許多。

  那道童帶我到了房間,又跟我講解了一些需要注意的東西,完畢之后,沖著我一拱手,說夜已深,貴客且先休息,小子楊雲上,明日有任何需要,你都可以找我。

  我與道童拱手告別,回到房間里來,推開窗戶,能夠瞧見峰下景色,因爲正對山谷,所以能瞧見燈火璀璨。

  山風吹來,徐徐而入,這般的風景自然是極美的,直到此時,我方才長長的舒了一口氣,終于感覺到身上所有的束縛和憋屈都一掃而空了,美美地伸了一個懶腰,不覺就有些疲憊。

  人一旦放下了心防,整個人就很容易疲倦,我沒有多想,先睡了一大覺。

  一夜無夢,次日醒來的時候,我精神抖擻,出了院子,發現四下一片清淨,也不敢胡亂逛去,便取出了金劍,在那小院子里揮舞。

  長劍縱橫,我越舞越快,很快就代入了那夢境戰將的角色之后,一套耶朗古戰法酣暢淋漓地使將了出來,那熱氣在我的腦門頂上騰騰冒出,化作了一團白霧,而我手中的金劍也由先前那一副破敗之樣,化作了金光升騰,在照樣下灼灼生光。

  好、好、好……

  一套長劍舞畢,旁邊傳來了叫好聲,我扭頭過去,卻見一個眉清目秀、身子高挺的短發女孩使勁兒拍手,朝我叫好。

  這女孩兒年紀約二十左右,牛仔褲白襯衫,一身清爽打扮,瞧模樣有點兒像是個在校大學生,並非這茅山之上的人士,我摸不清楚對方來路,于是拱手說道:“區區小技,讓姑娘見笑了,不知道尊姓大名?”

  那女孩兒揮了揮手,說看你打扮也應該是外面來的,說話怎麽怪里怪氣的,我叫郭芙玲,你可以叫我小郭。

  我遲疑了一下,說小郭?

  她十分愛笑,露出一口白牙,說不行的話你叫我小玲子也可以,我呢,怎麽講,這兒的執禮長老雒洋,是我母親的叔爺爺,我就是過來玩兒的,你呢?

  我點了點頭,說你好,我叫做陸言,昨天蒙雒長老搭救,就暫居此處了。

  小郭姑娘是個自來熟的脾氣,跟我搭上話,便湊到跟前來,沖著我嘻嘻笑,說你好厲害啊,剛才瞧見你施出這一套劍法來,好犀利啊,我感覺我娘家那幾個鼻孔朝天的舅舅,沒一個人能夠打得過你。你才多大啊,就這麽厲害?

  我說我今年二十六。

  她說她今年二十一。

  我:“……”

  我想起了我和她不是在相親,沒必要交根交底,于是尴尬地笑了笑,說對不起啊,我昨天半夜過來的,不知道這小院子里面還有人,打擾你休息了。

  小郭姑娘說沒事,你挺厲害的,我也是開了眼界,對了,你吃早餐了麽?

  我搖頭,說沒有呢。

  她對我說那你跟我走吧,我知道他們這兒的飯堂在哪里,你趕緊跟我走,去玩了,估計就沒有什麽吃的了。

  我背著她收起了長劍,跟著走出了小院,迎面遇見了小道童楊雲上,他朝我們拱手,問兩位起來了,是否需要用餐?

  我點頭,然后他又作了一禮,在前面帶路。

  一路上,小郭姑娘都特別熱情,不斷地詢問,一開始的時候我還未曾覺得,等到后來,我也有點兒煩了,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莫名地就突然懷念起了與之有著鮮明對比的蟲蟲來。

  啊……

  我與她分離沒幾天,沒想到就發生了這麽多的事情,還差一點兒死掉了,如此回想起來,恍如隔世。

  在未明峰的飯堂里吃過了些豆漿包子和稀飯,我與那小郭姑娘聊著天,而這個時候,包鳳鳳在小道童楊雲上的帶領下找到了我來,一臉嚴肅地說道:“跟我走,我姑姑要見你。”

  你姑姑?

  那就是茅山的傳功長老蕭應顔咯?

  我的心猛然一跳,想起之前二春跟我提過的事情,知道理論上來說,在這茅山之上,這傳功長老的地位,可是僅次于掌教真人的大佬,不知道包鳳鳳的這姑姑,到底是何方人物。

  不知不覺,我就把她跟我在緬甸寨黎苗村的蚩麗花神婆給畫上了等號。

  也只有那鶴發童顔般的模樣,方才能夠配得上傳功長老一職吧?

  我這般想著,跟包子一路下了未明峰,然后來到了后山的草廬,走到了院子里,卻瞧見一道袍美女正在陪著陸左的父母說著話兒,瞧見我過來了,朝我微笑著點了點頭。

  她笑著說道:“你就是陸言吧,我是蕭應顔,很高興見到你。”

  什麽?

  我當時的呼吸一下子就停止了,整個人都有些飄——這就是茅山的二號人物?

  這不應該是神仙姐姐麽?

  我愣了半天沒說話,她笑了笑,走到我面前來,對我說道:“我聽包子說,你是過來找蕭克明的?”

  我慌忙點頭,說對,是的。

  她的臉色有些難看,歎了一口氣,然后對我說道:“你可能白跑一趟了。”

  我愣了一下,說啊,爲什麽?

  蕭長老一字一句地說道:“他……唉,他死了!”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本書明天上架,一會兒會有一個上架感言,欠大家的加更,明天一並奉上,希望大家能夠留下來,聽小佛把這后面的故事講完,畢竟網站對于成績也是有要求的,如果成績低的話,可能小佛就走不完這條路了。 謝謝大家,謝謝。


第二卷 迷霧重重

第十四章 九聲鍾鼎鳴


  “死了,怎麽可能?”

  聽到這句話,我忍不住大聲地叫了起來,一臉驚詫的模樣,惹得旁邊的陸左父母紛紛側目望來。

  我這時方才發現自己的模樣實在是太失態了,不過即便如此,我也依舊不敢相信,那個臉上帶著賤賤笑容、滿面春風的道士死掉了。

  蕭長老歎了一口氣,然后說道:“也不能算是死,事實上,他這一趟,是去了幽府。”

  我有點兒搞不明白了,撓著頭,說蕭長老,我腦子有點兒不夠使,到底是怎麽回事啊,他怎麽會去幽府啊?他去幽府干嘛呢?

  何謂幽府?

  尋常之人或許並不明白,但是我既然已經是修行者了,那自然也是懂一些的,這所謂幽府,便是陰間地府,包括了民間傳說中的黃泉路、奈河橋、鬼山冥海、沃焦石下的十八層地獄之類的種種世界。

  當然,這只是傳說,從來沒有聽說過有人能夠去了那個地方之后,還能夠再回來的。

  即便有傳聞,說人死而複生,但也僅僅只是靈魂去了那個房子,便再無記憶。

  傳說中人的靈魂生天之后,都會進入一個叫做“房子”的地方,而那里面會有很多去處,其中一個,是一個充滿了光明的大門,如果走入其中,便會失去所有的記憶,也就是傳說中的孟婆湯。

  緊接著走黃泉,過奈河橋,或是下了地獄,或是進入六道輪回。

  只是,這蕭克明他沒病沒災的,去幽府做什麽呢?

  我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而蕭長老則盯著我,說你不遠千里過來,找那蕭克明,是爲了何事?

  我從包鳳鳳的口中知道,這美豔清秀得如同少女一般的蕭長老,實際上就是蕭克明未入茅山宗之前的小姑,兩人之間的關系匪淺,所以也不隱瞞,將我在滇南叢林中于余領導口中聽來關于陸左的消息,跟她小聲地說了出來。

  爲了不讓陸左的父母擔心,我還特意避開了他們,說得極爲小心。

  完畢之后,我對她說:“陸左與我有恩,所以我不能夠置之事外,想著這天下間最了解他的人,恐怕就只有蕭克明一人了,于是這才不遠萬里地找將過來……”

  蕭長老點了點頭,朝我伸了右手,將我給領到了房中來。

  頗爲跳脫的包鳳鳳在這蕭長老的面前十分乖巧,過來小心把門給合攏,兩人入座,那蕭長老方才說道:“此事我也有所聽聞,當時事情發生的時候,陸左和蕭克明並沒有在一起,兩人正在分頭追查虎皮貓大人丟失的線索,結果事情一出之后,所有的證據都指向了陸左。人證物證俱在,而此時陸左卻消失不見了,形勢對于他十分不利,但小明對陸左卻十分信任,堅決相信他是被冤枉的!”

  我焦急地辯解道:“陸左他是不會做出這樣事情的,他若是心志猖狂的大魔頭,又如何會在天山之上,舍棄自己一身功力來拯救這世間?”

  蕭長老平靜地揮了揮手,示意我莫激動,然后說道:“我和小明,都與你一般,無條件的相信陸左,因爲我們都知道他的爲人,也知道去年他一挽狂瀾的事情,所以才會選擇無條件地信任他……”

  她深吸了一口氣,說:“事實上,不只是我,這世間還有許許多多的人願意相信他;只不過……”

  我的心中猛然一跳,說只不過什麽?

  蕭長老的臉上露出了略微有些憤怒的表情來,說:“只不過,這世上知道陸左當初犧牲的,又有幾個?那些屍位素餐、肉食者鄙的家夥,哪里會考慮這些東西呢?在他們的眼里,如何穩下整個消息,不至于傳出去造成恐慌,影響他們的統治,這才是最重要的。而正因爲如此,所以才會需要盡快找出凶手,即便是替罪羊,也再所不惜……”

  我下意識地說道:“蕭長老,你說的這些人里,有在指黑手雙城麽?”

  蕭長老一愣,說爲什麽提他?

  我說之前聽那個余領導說過,專門負責督辦此事的人就是這位黑手雙城,后來又聽說肖克明跟他大吵了一架,這才負氣進了后山,所以才會這麽問的。

  蕭長老的臉上浮現出了幾分莫名的情緒,過了好一會兒,方才長長一歎,說對,也有他——他應該是最了解陸左的人之一,畢竟他現在能夠這麽得到上面的歡心,未必沒有陸左的汗馬功勞。然而他卻並沒有主動撤銷對陸左的通緝令,反而搜羅種種證據,欲圖陷他于不利之地。唉,現在的他,已經讓我感覺到有些陌生了……

  她這一歎,有著幾分哀傷和悲苦,我聽到了,心里挺不是滋味的。

  聽到這里,我也差不多能夠明白了,說如此說來,你之所以講他死了,是說他前往幽府,但是,他爲什麽要去那兒呢?

  蕭長老說大涼山一案,事情十分蹊跷,相關的當事人早已死去,連魂也召回不得,小明也是無奈,故而才會劍走偏鋒,另辟蹊徑,找了方法,前往幽府,希望能夠找到當事人,引魂回來作證,不過……

  我說怎麽了?

  蕭長老一臉難過,說那幽府艱險,世事難料,不知道充滿了幾多的恐怖之處,而且來往之間,也是危機四伏,那家夥意氣用事,抛下自己茅山掌教的責任,就爲一腔熱血,實在是太過于莽撞了,恐怕過幾天,茅山長老會就對他進行彈劾了……

  我的天?

  這掌教真人怎麽還跟美國總統一樣,還能夠被彈劾?

  面對著我的疑問,蕭長老說道:“茅山曆任掌教真人,皆由上一代掌教真人指定委任,又由長老會核準,方才生效;不過如果這掌教真人胡作非爲,只要有超過八成以上的長老會成員認定此人不適合擔當此職責,就能夠彈劾下台,再次推舉另一任的掌教真人,這事兒曆史上也是有發生過的——本來他根基就淺,而偏偏還這般任性,我恐怕長老會里面的很多人,都對她不滿,所以三天后的長老會,不一定能夠穩得住!”

  恨鐵不成鋼!

  蕭長老有些咬牙切齒,而我卻不以爲然,說應該無妨吧?只要長老會里有超過三成的人支持他,這掌教真人一職,就不會被撸下來。

  蕭長老搖了搖頭,說未必。

  與蕭長老的交流,讓我心中有一些發堵,不管她如何惋惜、或者責怪那蕭克明不思進取,意氣用事,但是我的胸口,卻是有著一團烈火在燃燒。

  什麽是兄弟?

  我一直在想這麽一個問題,而現在則終于有了答案。

  兄弟就是當世間所有人都在質疑你、不信任你的時候,堅決無比地站在了你這一邊,默默地做著一切,安頓好你的父母和家人,然后不懼生死的前往那個什麽幽府去尋找證據,甚至願意爲了你,連著茅山掌教都抛開。

  這世間,爲了你,我可以抛開一切。

  這就是兄弟。

  我的心頭發堵,有著一種說不出來的感動,也莫名地覺得那個嘻嘻哈哈的青衣道士,他的身影越發地高大了起來。

  我堂兄陸左,怎麽會有這般的朋友和兄弟啊?

  而我陸言,倘若有這麽一位鐵杆兄弟作陪,當真是死而無憾了……

  不知道我若是如陸左一般,蟲蟲是否會這般對我?

  從后山草廬回來之后,我的腦子里就一直在思考著這些問題,本來在得知蕭克明短時間之內有可能就不會回來的消息之后,我就沒有再留在茅山宗內的理由了,不過我卻並沒有選擇離開,而是默默地留了下來。

  我想再留三日,等待著蕭長老所說的長老會議結果,希望蕭克明能夠好人有好報,不會被人給彈劾成功。

  回返了未明峰上的小院里,我沒有外出,而是在自己的房間里靜坐,偶爾會臨窗遠眺,望著這傳承千年的宗門,感受一些它內斂的氣度和風華。

  我不斷地修行著,十分努力,想要讓自己快速成長。

  只有吃飯的時候,我才會出來與人會面。

  一開始我並不太喜歡那個執禮長老雒洋的后輩小郭姑娘,一來是嫌她太過于呱噪,二來則是對她的身份有些生疑,然而隨著交往的深入,我卻意外地發現了她的一個優點。

  那就是八卦。

  對,這個從山外進來的女孩子有著強大的八卦能力和消息來源,一落座,就會滔滔不絕地講起最近之事,什麽茅山駐外的那些長老回來了,什麽又有哪個閉關的長老出山,第二天傍晚的時候,她還神秘兮兮地對我說,茅山的大師兄陳志城,也回到了這里來。

  從她的言語之中,我越發地了解了明日長老會的重要性。

  不然不會有那麽多的長老同時出現的。

  蕭克明到底能不能保住那掌教真人的職位呢,我的心中忐忑不已,如此一直延續到了第三日的清晨,我在房間里靜靜地盤腿修行,然而好幾次都心不在焉,差一點兒走火入魔。

  就在這個時候,我突然聽到那主峰清池宮方向,傳來了九聲響徹茅山的鍾鳴之聲。

  我鞋都沒有穿,便跑到了院子里來,而這時那小郭姑娘也在,她激動地拍手大喊道:“九聲鍾鳴,天啊,到底發生了什麽天大的事情?”

  我的腦中一陣嗡嗡直響,有一個聲音不斷呐喊。

  變天了!


第二卷 迷霧重重

第十五章 茅山變天了


  茅山要變天了。

  有小郭姑娘在,使得我大概知道一些茅山的基本規則,這茅山宗門內主峰清池宮的鍾聲,即便是重大祭祀活動的時候,都只會鳴到六聲。

  而倘若是敲到了九聲,則是代表了一件事情。

  那就是所有的茅山弟子,除了看守山門的,不管你現在是在干嘛,吃飯或者如廁,就算你打生打死,現在也得給我停住,前往清池宮。

  因爲九鍾之后,將會有天大的事情要宣布。

  不用猜測,我都能夠知道現在敲響那九聲鍾鳴的意義,無外乎就是雜毛小道掌教真人的位置,給長老會撸了下來。

  直到此刻,我終于感覺到了雜毛小道所做出來的犧牲。

  能夠成爲茅山掌教的他,絕對不是傻子,在前往幽府之前,他必然就想到會有這麽一個結果,然而他卻還是依然執著地選擇了前往,這種執著,到底是爲了什麽呢?

  我不知道,因爲不管別人如何說,我終究還是無法知道那所謂的左道之間,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感情。

  不過我現在多少也能夠知道一些了。

  生死都無懼,何況身外之物?

  或許在那個灑脫的青衣道士眼里,這人人敬仰、並且珍而重之的茅山掌教一職,在他的眼中,不過就是一個屁。

  雜毛小道,便是如此灑脫。

  聽到這鍾聲之后,整個未明峰上的人都快瘋了,大家你一言我一語,幾乎都快要哭了起來,紛紛激動地朝著峰下跑去,爭取盡快到達主峰之上,瞻仰一下,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小郭姑娘即便是與我一般的外人,卻也激動不已,拉著我的手,大聲喊道:“茅山盛事啊,別猶豫了,趕緊跟我們看熱鬧去。”

  我心灰意冷,有些倦怠,說你去吧,我想回去躺一下。

  小郭姑娘挽著我的手,說這麽隆重的時刻,參與了可以回去吹一輩子的牛,你這個時候睡什麽覺啊,去了回來,我陪你睡都成,走、走、走,別墨迹了!

  陪我睡?

  這姑娘彪悍的作風將我給擊垮了,倘若是往日,對于這麽一個長得還算漂亮、性子又開朗的年輕女子,我真不介意跟她發生一些超友誼的關系。

  然而自從蟲蟲住進了我的心中,盡管我沒有對她有過任何承諾,又或者她也從沒有跟我一個說法,但是我卻堅定地決定了一件事情。

  這輩子我想要娶的女人,就只有她一個。

  她是我唯一想要做羞羞事兒的女人,其余人在我的眼中,便都是浮雲。

  曾經滄海難爲水,除卻巫山不是雲。

  當我跟小郭姑娘解釋清楚我的這想法時,才發現自己已然隨著人流離開了未明峰,來到了前往主峰清池宮的路上。

  一路上人潮擠擠,無數人都在揣測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沒有人知道。

  我即便是能夠猜想得到,卻也不敢多加妄語,隨著人流上了山,來到了主峰頂上一大片的廣場之上來,瞧見這兒莊嚴肅穆,無數的道士盤腿坐在了地上。

  別看這些道士平日里清修肅穆,然而此刻也是人人三五成群的交頭接耳,廣場里仿佛有無數蜜蜂在飛舞。

  過了差不多半個鍾頭,人大約是齊了,又是一聲鍾鳴。

  然后執禮長老雒洋出現在了人們的視線中。

  他高聲喊了一下:“肅靜。”

  雜音頓消。

  這時廣場前的殿宇高台上,走來了一群人,這些人穿著最爲正式的各種道袍,眼色各異,無數描繪飛舞,大多都是些白胡子老頭和老態龍鍾的老太太,不過卻也有稍微年輕的。

  比如貌美如花的傳功長老蕭應顔,簡直就是茅山宗的顔值擔當。

  另外我還瞧見一個表情嚴肅的中年道士,他被長老們簇擁在了正中心,他的眼睛幾乎是眯著的,給人的感覺很沈靜,就仿佛泰山崩塌在面前,卻毫無懼色一般。

  最后我的目光落到了一個穿著灰色中山裝的大叔身上來。

  看到那人的第一眼,我還以爲是陳道明在現場呢。

  一晃眼,又覺得是吳秀波。

  那人穿著一身洗得有些發白的灰色中山裝,干干淨淨的,與旁邊穿著各色道袍的道士們顯得有些格格不入,而他的表情也十分溫和,平靜地望著在場的所有人。

  不知道爲什麽,他給我的感覺就是,盡管站在旁邊,但是卻仿佛全世界都以他爲中心。

  他在俯視衆人。

  所有的人看向他的目光,都是敬畏之中,又帶著幾分討好。

  他就好像是茅山的無冕之王。

  這個人,到底是誰?

  不知道爲什麽,我的腦海里突然就想到了一個人來——黑手雙城陳志程。

  對了,對了,也只有那個男人,才會有如此這般的氣場和風度,才能夠讓在場的一衆長老浮現出那般的心情來。

  我深吸了一口氣,心中卻在想著,雜毛小道此番被免職,他在這里面,到底起了什麽作用呢?

  躲在人群中,我一個人默默地打量著這一群掌控著茅山宗、乃至大半個江湖的頂級大拿,發現三日前與我有過交流的傳功長老全程黑臉,似乎很不開心。

  我知道,即便是八成的長老彈劾雜毛小道,她也是最堅定的支持者。

  正如我一般。

  就在我胡思亂想的時候,上面的執禮長老雒洋扯著嗓子,開始大聲地陳述起來。

  這話兒用了許多古文詞彙,所幸我上過學,多少懂一些,知道這一陣喊話大概分爲兩個部分,前一段是現任的茅山掌教真人蕭克明失德,各種不靠譜,此刻又是生死不明,宗門之內,不可無主,經過長老會集體商議按照祖宗章法,對其進行了彈劾罷免。

  這是第一段,后面一段,則說到了另外一個人來。

  符鈞。

  同爲前代掌教真人陶晉鴻的弟子,符鈞常年居于茅山,不但開宗授業、精修道法,而且德才兼備、團結和諧,經過茅山長老會的一致認定,覺得足矣擔當掌教真人的重任。

  什麽?

  當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場下頓時就是一片嘩然,人們仿佛聽到了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止不住心中的激動和詫異,紛紛與身邊的人交流著。

  我冷眼旁觀,瞧見有的人幸災樂禍,有的人憂心忡忡,有的人歡天喜地,還有的人一臉淡然……

  百種人有百種表情,其中的酸甜苦辣,恐怕只有當事人自己的心中,方才能夠知曉吧?

  不管這是一場狂歡,還是一場作秀,都已經到了揭牌的時刻。

  執禮長老宣告完畢之后,便帶領著一衆長老,與新任的茅山宗掌教符鈞一起,前往三茅聖殿,禱告祖靈,山上有身份地位之人,自然留下,而下面的一些底層弟子,和我、小郭姑娘這種閑雜人等,則是各回各家。

  回去的路上,小郭姑娘說了一路,不停地八卦著,跟我分析爲什麽符鈞能夠奇峰陡出,接任這一職位。

  她雖是外人,不過卻似乎什麽都知曉。

  在她的分析里,表達了一個潛規則,那就是每一屆新的茅山掌教,大多都會從上一屆的掌教門下誕生。

  就跟王朝更替一樣,講究的就是一個道統。

  當然也不是沒有例外,那就是前一代的掌教門下實在是人才凋零。

  但是這情況並不存在于當下,前代的茅山掌門叫做陶晉鴻,是個極會挑徒弟的人。

  他門下的陳志程、符鈞和蕭克明被譽爲茅山三杰,除了符鈞常年留守茅山名聲不顯之外,其余兩人,在江湖上都是有著極爲鼎盛的名氣,壞人固然聞風喪膽,而江湖正道說起來,也莫不是豎起一個大拇指,道一聲“贊”!

  茅山三杰之中,蕭克明的掌教真人之位剛剛被彈劾,而陳志程代表茅山在朝堂上任職,此刻坐鎮東南,爲一方大員,聽說最近有調回總局任副職的意思。

  茅山需要在朝堂上有自己的聲音,所以陳志程是回不來的。

  那麽也就是說,唯一的人選,就是這個符鈞。

  說到符鈞,別看此人在外名聲不顯,但是他在茅山內部,確有著很大的威望,陶晉鴻晚年閉關,門下弟子大部分都是由符鈞代授,這麽多年來,桃李遍天下,在前話事人楊知修掌權的時期,他則是以掌燈弟子的名頭,與之抗衡,在茅山長老會里,也擁有著極爲強大的支持……

  善戰者無赫赫之功。

  我聽著小郭姑娘在耳邊噼里啪啦說了一大堆,腦海里卻只有一句話。

  韓伊的師父,便是符鈞。

  俗話說得好,一人得道,雞犬升天,那韓伊在此之前便如此飛揚跋扈,而自家師父當了掌教真人,定然會不依不饒,我此刻不走,恐怕就會麻煩纏身了。

  想到這里,我便越發覺得此地不宜久留,于是回到了未明峰,就隨便收拾了一下,準備離開。

  既然要走,就得打個招呼,執禮長老雒洋在清池宮禱告,我找到了小道童楊雲上,讓他代爲轉達,緊接著又找人帶我去后山草廬,想要跟包鳳鳳告一下別。

  這茅山之上,若說有誰讓我放心不下,恐怕就是這個包子臉女孩兒了。

  我前往后山草廬,還沒到那碑林附近,卻意外地瞧見了兩個人,一個是傳功長老蕭應顔,一個卻是黑手雙城陳志程。

  他們不在清池宮上禱告,跑這兒來干嘛?


南無袈裟理科佛說:
這是正常更新,后面算加更。
嗯嗯,茅山亂,不知道你們喜歡不喜歡,但是雜毛小道的掌門職位被撸,是注定的,他性格如此,並不熱衷于權力,陶晉鴻加諸于他的,並不是他想要的。
不過,你們現在撸了我大雜毛,總有哭的時候。
對了,陶陶去哪兒了,沒人關心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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