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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8-1-2 05:57:36



第二卷 蠱胎出世

第三章 畫風不對

作者:南無袈裟理科佛、 發佈時間:2015-09-24 20:00 字數:2961


當曼妮伸手抓住我掛在脖子上的紅繩時,我也是下意識地抓住了她的手腕,讓她動彈不得。

她眉頭一皺,說你放手,弄疼我了。

我沒有被這美女的嬌嗔給喊酥骨頭,而是很嚴肅地說道:“未經被人的允許,私自亂動別人的東西,這是很不禮貌的,這一點不會因為你是個美女就變得例外,你懂我的意思麼?”

曼妮眯著眼睛看我,說我當你這是在誇我。

我搖頭,說不對,我的意思是,放手,不然我不管你是不是女人,都不會客氣的,謝謝。

我的冷漠讓曼妮終於收斂了嬌容,她看了我好一會兒,突然哭了,大眼睛裡盈滿了淚水,一下子就把臉上的妝容給沖散了。

她放開手,哭著對我說道:“王二哥,我沒有別的意思。你知道麼,我這些年來,幾乎一直都被那噩夢所困擾,整個人都崩潰了,你看看我這個……”

她把左手上面的手鏈一撥開,上面有兩道淺淺的疤痕。

她哭著說:“我甚至自殺過兩次,可惜我太懦弱了,死都死不成。我只是想睡一個好覺,你能幫我麼?”

我這人有一個弱點,那就是吃軟不吃硬,而且還見不得女人哭,跟曼妮拉開了一點兒距離,我說別這樣,我不過是一個小小的酒吧服務生,幫不了你的,你另找高明吧。

我雖說拒絕,但終究還是有些猶豫,曼妮應該也能夠感覺得出來,突然間對我說道:“這不是無償的,我可以付給你酬勞。”

我一愣,說什麼?

曼妮很肯定地對我說道:“對,十萬塊,不不,二十萬,我現在手上的現錢就這麼多了;只要你能夠幫我把這件事情給解決了,我就把錢給你,你看怎麼樣?不會浪費你多少時間的。”

她的話一下子就說到了我的心坎裡去了。

我真的有點兒心動了。

是的,我真的心動了,要曉得,我在呆呆的酒吧幹著,一個月兩千多,刨去房租和吃的,基本上什麼都不剩下了。

這並不是什麼長久之計,再過兩個月,我的肚子根本就瞞不住了,到了那個時候,我該怎麼做?

而如果我現在答應了曼妮的要求,幫她解決這件事情的話,我就有了二十萬。

天啊,這可是二十萬了。

有了這麼一筆錢,我就可以找一個地廣人稀的地方,把肚子裡面的這個小東西給弄下來,而不用考慮賺錢這種事情了。

我想了好一會兒,曼妮將我有些心動,又勸道:“像你這樣有本事的人,實在沒有必要整天待在一個小酒吧裡面混著,你如果是真的想要工作,可以去我爸的公司啊,或者來我的手下,隨隨便便當一個部門主管,都沒有問題的。”

她以為錢財打動不了我,就開始許諾前途來。

我終於心動了,對她說道:“你想讓我怎麼幫你呢?”

曼妮瞧見我答應了,頓時就歡欣起來,沖著我笑,說這樣真的太好了,我問你,你怕不怕鬼?

我搖頭,說沒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只要心中無私,從來都是鬼怕人,哪裡會有人怕鬼,你到底想要怎麼樣,直接告訴我就是了,我會全力配合的——不過我事先可說好,你之前答應的錢,得及時給我,我真的有急用。

曼妮點頭,說好,太好了,錢的事情,你不要擔心,我明天就給你,至於現在,你想跟我走,去我住的地方,到時候我具體跟你說。

我到底還是懷著戒心,說你先說,我看能不能辦。

曼妮擦乾眼淚,臉色一紅,說我之前不是說了麼,我後來在大學談了幾個男朋友,每次到關鍵時刻,都會讓他們產生幻覺——我知道如果我招惹了髒東西,它一定就會在這個時候出現,所以,你懂的……

什麼?

我又不是純情少年,自然懂得她的意思,不過這事兒實在有些突然,我還真的有些沒辦法一下子接受,猶豫了一下,曼妮笑了,你真的是老古董唉,人家女孩子都不說什麼,你還畏畏縮縮的,是不是男人啊?你放心,只是讓你假裝,我可沒有答應讓你真的幹什麼……

她說是這麼說,但眉目之間頗多風情,卻讓人覺得她似乎期待著要發生些什麼事情一樣。

想起那二十萬,我最終還是咬牙答應了。

曼妮住的地方不遠,就在商廈附近的酒店式公寓裡,她告訴我,說這裡就她一個人,因為離公司比較近,所以就暫時在這兒住著。

公寓的樓層很高,二十三樓,電梯讓我感覺有些過於漫長,等進了房間的時候,才發現是很寬闊的套房,大三間,裝修跟電視劇上面的一樣,十分鮮豔豪華,我不知道這個得花多少錢,反正像我這樣的人,努力一輩子未必能夠擁有。

進了房間,曼妮招呼我坐在沙發上,打開了客廳裡面的音響,放起了旋律優美的鋼琴曲,而她則向我笑了笑,說先去衛生間補一個妝。

我站在落地窗前,看著這個大部分陷入沈睡中的城市,有一種居高臨下的俯視感。

我仔細琢磨,得花多少錢,才能夠擁有這種成就感,而就在這個時候,身後香風撲來,我轉過頭去,瞧見曼妮換了一件衣服,是真絲睡袍,昂貴的材質勾勒出了她曼妙的身材來。

當發現我瞧她的時候,她笑了笑,說你在看什麼呢?

我有些慌張,往後退了一步,指著落地窗外的風景,掩飾尷尬:“呵呵,我在看夜景,發現我來到這個城市這麼久,第一次發現它的夜景這麼美。”

曼妮走到了我的身邊來,與我並肩而立,望著窗外的風景,璀璨的燈光以及遠處黑沈沈的大江,說我怎麼沒有覺得?

我說再美的風景,看得多了,也就乏然無味,反而是我這種第一次瞧見的人,才會覺得分外美麗。

曼妮雙手托腮,說你講得好有哲理啊……

我眉頭一跳,感覺她說話怎麼突然這麼嗲了呢,給人的感覺怪怪的,畫風不對啊?

就在這個時候,曼妮突然間拉住我的雙手,直視我的眼睛,嗲嗲地說王二哥,你看看我,你覺得我美,還是那夜景美?

我感覺到一股濃郁的香水味撲面而來,下意識地往後退一步,敷衍地說道:“你美,你美……”

我一邊說一邊退,若是平日裡,我倒是不會拒絕這種突如其來的美事兒,不過現在老子挺著一個突兀的肚子,無論是幹啥事兒都會暴露身份。

怎麼辦,我該怎麼辦?

我不斷地後退,鼻頭都分泌出了汗水來,結果推到沙發上的時候,已經退無可退了,曼妮一下子就撲到了我的懷裡來,呢喃著說道:“王二哥,你怎麼這麼保守啊,現在都什麼年代了……”

我看著她的嘴唇一張一合,突然間,我感覺到一股陰氣從地下升騰而起。

我後背一陣雞皮疙瘩冒了出來,眼睛一陣恍惚,再一瞧,卻給嚇尿了,我面前的這個,哪裡是什麼穿著性感睡袍的曼妮,分明就是一個披著水草、渾身濕漉漉的少年人。

對方那一雙死魚眼般怨毒的眼睛死死盯著我,臉上全是腐肉,牙齒露在腐爛的嘴唇外面,手伸出來,仿佛要把我給掐死一般……

這就是之前曼妮那些男朋友們所瞧見的情況?

也是,若是以前的我,倘若瞧見這樣的情形,肯定也得嚇個半死,不過此時此刻的我早就已經不再是吳下阿蒙了,大場面見過,這個只能算是小意思。

我深吸一口氣,然後朝著曼妮的額頭輕輕一掌拍去。

我這一掌並不簡單,而是有講究的,它是“十三層大散手”中的第四層奪陰手,充滿了純陽真勁,任何玄陰體質的魑魅魍魎,給這麼一拍,就算我功力不夠,那也得脫半層皮。

啊……

我這一掌拍出去,眼前那恐怖的景象頓時就是一陣晃蕩,一聲尖厲的叫聲從曼妮的口中傳了出來。

這聲音並不是曼妮那種柔媚之音,反而有一種雌雄莫辨的感覺,刺入我的耳中,讓我有一種腦仁兒裂開的痛苦,我連忙朝著前方一豎掌,用剛剛練就的氣息屏住這叫聲,瞧見面前的曼妮朝著後面倒退而去,整個人卻是恢復了正常。

成了麼?

我心中剛剛一放鬆,忽然間感覺身後一陣陰風吹拂而來,沒有半點兒猶豫地回身一抓,將一團黑乎乎的氣流給抓在了手中。

那玩意拼命掙紮,卻終究還是逃不脫我的掌控,瞧見這宛如水母海帶一般滑溜的氣息,我冷冷一笑,說就算你有那孫猴子的本事,也逃不出我的五指山。

放了它!

就在我得意的時候,突然間身後傳來曼妮冰冷的聲音。

我回頭一看,卻瞧見曼妮一臉冰冷地望著我,而她的手上,則拿著一把黑乎乎的手槍。

槍口,直指我的眉心處。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什麼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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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8-1-2 06:00:17



第二卷 蠱胎出世

第四章 另一個故事

作者:南無袈裟理科佛、 發佈時間:2015-09-25 08:00 字數:2978


放了它!

曼妮再一次地重複說著,我沒有理會在我手中胡亂掙紮的那坨玩意,而是回過了頭來,盯著陡然間轉變“畫風”的曼妮,平靜地說道:“你什麼意思?”

那女人笑了,槍口指著我的眉心,說你看不出來麼,我讓你把它給放了,不然我就開槍了。

我平靜地說它的生死,不過就在我的一念之間,但是放了它,也是可以的,我只是想聽一下你的解釋。

女人慘笑,說好,你想知道原因,我可以告訴你。

曼妮又跟我講了一個故事。

其實她並沒有騙我,她的確是有一個初戀男友,在高中的時候談的,而且後面所有的事情也都是真實發生的,唯有一點她沒有跟我仔細講,那就是她畢業之後,回到渝城的第一天晚上,就做了一個夢。

夢裡面,當年的那個青蔥少年從遠處翩翩走來,抱緊了她。

一切都如同當年一樣,初戀的感覺又重新回到了她的心頭,然而一切過後,少年告訴了她一件恐怖的事情。

當年的他,並沒有劈腿,也沒有任何對不起她的事情,她所看到的一切,都是因為她父親的介入,使得少年不得不如同被操縱的木偶一般行事。

他所為的,不過是曼妮父親答應的一個工作職位。

少年的父親下崗了,一家人衣食無落,對於這份工作十分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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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8-1-2 06:01:00

好吧,我恨透了浴缸!

瞧見浴缸裡面躺著的那玩意,我汗顏,說這不會是你從那水眼裡面挖出來的吧?

曼妮點頭,說是,為了把這骸骨完成的撈起來,我花了三個月學習潛水,然後又部署了一個多月,才將它給弄出來,甚至為了它特意在這裡買了一套房子來安置……

我聽在耳裡,只有在心中狂呼:“尼瑪,有錢人怎麼都這麼任性啊?”

啊、啊、啊、啊……

曼妮沒有理會我的情緒,而是平靜地指著我的額頭,說既然你願意配合,那你就躺進浴缸裡面去吧。

躺進浴缸,然後骸骨附靈,將我給掐死,把我填入水眼裡,這樣子它就可以解脫了,再然後找到那種剛死不久的身體,便可以還陽……

這一套流程,我又不是不知道。

畢竟,現在的我,比他們這幫半調子要專業的多。

我點了點頭,不過還是勸了一句,說姑娘,有句話我不知道當不當說,其實還陽的話呢,未必需要用人來替死,我有很多方法,你願不願意試一試?

曼妮漫無表情地動了動手槍,說過去,躺下來吧。

我沒有再說話了。

看得出來,一個女人一旦陷入了愛情的漩渦裡,當真是什麼事情都可以做得出來的,而且她似乎還把自己給感動了,渾然不覺得自己在做什麼違法的事情。

我微笑,說好。

我在曼妮手槍的指著下,朝著浴缸那裡走了過去,因為衛生間到底還是有些狹窄的緣故,我們兩人正好錯肩而過。

就在那一瞬間,籌謀許久的我身子微微一晃,然後驟然發力,使勁兒一拍。

曼妮握得緊緊的手槍給我一下子就拍到了浴缸裡去,她驚慌失措地尖叫了一聲,想要撲過去撿起,結果被我一把給按在了馬桶上面。

曼妮發瘋一眼地掙紮,好像要張嘴來咬我,結果還是被我給穩穩按住了。

過來好一會兒,她才放棄了掙紮,抬起頭來,問我到底想要怎麼樣,我望著她的眼睛,說你剛剛想讓我去死,現在又來問我想要對你怎麼樣,說得好奇怪哦。

曼妮一下子轉變了態度,哭了,說求求你,不要傷害他……

我知道她在指什麼,將右手上不斷掙紮的那玩意給拿到她的面前來,瞧見這像蟲子一樣不斷遊動的傢夥扭動著,輕拂著曼妮的臉,忍不住說道:“我剛才說過,我其實有很多辦法可以幫助你們的。”

曼妮眼睛一亮,說好啊,你有什麼辦法,快說出來,你放心,錢不是問題。

我右手猛然一捏,十三層大散手的奪陰手猛然發作,那一團鼻涕蟲般的玩意拼命掙紮了一番,最終灰飛煙滅。

我站了起來,拍了拍手,淡淡地說道:“可是,如你一樣,我也不想給你們機會——好了,這不是一個愉快的夜晚,但還是祝你晚安。”

說完這句話,我不顧失魂落魄的曼妮,瀟灑地轉身離去。

當我走出房門兒的時候,聽到浴室裡傳來一道聲嘶力竭地尖叫聲,響徹了整個樓層。

那天我覺得自己瀟灑無比,將小人物的逆襲展現得痛快淋漓,然而到了第二天,我方才感覺到後悔,因為天還沒有亮,我就接到呆呆電話,他問我是不是犯了什麼事情,怎麼會有員警找到他,詢問我租房的地址呢?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雲天明給程心講了三個故事,為了給偶像致敬,咱是不是也讓曼妮給隔壁老王講三個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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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8-1-2 06:03:15



第二卷 蠱胎出世

第五章 栽贓陷害


聽到呆呆的電話,我整個人都懵住了。

等等,什麼情況?

員警為什麼會找我,難道是因為昨天的事情?

只是,我昨天根本就沒有對曼妮做什麼事情啊,若是追究起來,那娘們非法持有槍支,找的人應該是她而不是我吧?

難道……那大小姐氣憤不過,跟著自己的初戀小情人殉情自殺了,才使得員警找到我?

可我什麼也沒有幹啊,他們不會是根據監控,以為是我殺的人吧?

我當時就不淡定了,隨手扯了幾件隨身的衣服、重要的東西和錢物,裝到了一個背包裡,坐在視窗裡想了一會兒,考慮到底是投案自首、解釋清楚,還是趁著人還沒有來,我先溜之大吉。

我翻了翻地攤上十塊錢買來的錢包,將裡面的身份證給抽出來,最終還是決定不能落到別人手裡。

不為別的,主要的問題就是我,身上有一屁股的屎沒擦乾淨呢。

我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情況,如果束手就擒的話,那就實在是太過於被動了,別人想要拿捏我,輕而易舉。

我至今都還記得在廣南的時候,那個叫做羅金龍的傢夥。

這個世界好人很多,但只要有一個像羅金龍這樣的壞蛋,我就絕對會死在那監牢裡面。

此地不宜久留。

想好了這事兒,我快步走到房門前,剛剛要推開房門,突然間聽到樓道裡有一陣嘈雜的腳步聲,朝著我這邊傳了過來。

有情況!

我後背的寒毛在一瞬間就豎了起來,不動聲色地將房門給反鎖,然後溜到了窗子邊來。

我租住的這房子是七八十年代的老式筒子樓,總共六層樓,我住第三樓,窗外是雜院,再過去就是七拐八彎的老城區,憑著我的手段,七八個人未必能夠追得上我。

很快,門那邊就有聲音傳來過來,我也翻上了窗臺,將自己吊在了窗櫺子外,這時我聽到一個人低聲喊道:“門被反鎖了,怎麼辦?”

立刻有人做了結論:“撞開!劉所下了死命令,這案子涉槍了,一定要把他給拿住!”

話音剛落,就有老皮鞋踹門的聲音,我沒有再停留,而是用手摳著牆磚,借助著樓下的空調外牆箱體,兩個借力反跳,最後落了地,沿著牆根走了一段時間,瞧見窗口那裡有人伸出頭來四處望,沒有猶豫,轉身借著拐角處離開了去。

我在這一帶生活了兩三個月,地形還是熟的,撿著人少的地方走。

我一邊走,一邊把呆呆淘汰下來給我的手機給關了機,然後將裡面的卡給取了出來。

我有點擔心呆呆,他剛才打過來的電話,其實有點兒通風報信的意思了,如果是被人抓到了痛腳,還挺難纏。

足足走了兩個多街區,我方才停下了腳步,走到附近的小賣鋪,買了一包煙。

我連著抽了兩根煙,冷靜了一下心情,最終還是決定先探尋一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判斷一下事態的嚴重情況,再做決定,而不是如同一隻驚弓之鳥一般,倉皇遠走。

想好計畫的我進了附近的一個網吧,直接走到廁所裡去,把單間廁所的門給關上。

在確定左右無人之後,我對著鏡子,深深吸了一口氣,丹田發力,一股氣凝聚臉上,開始凝練出了南海龜蛇技來。

黃胖子當初在我對他說起教他南海龜蛇技的時候,心法怒放,並不是沒有理由,南海龜蛇技並非只是純搏擊制敵的手段,倘若說玄武金剛劫是修行硬氣功的不二法門,而十三層大散手則是搏擊總綱,那麼能幹讓被命名為“南海”的龜蛇技則顯得複雜許多,正如同它的名字一般,攻守兼備,而且還兼具了許多妙法。

蛇最擅長的,不是攻擊,不是爬行,而是偽裝。

龜最擅長的,則是將自己立於不敗之地。

堅若磐石。

南海龜蛇技中有一門手段,可以通過對於氣的運用,讓自己的臉型有一定的改變,有點兒類似于傳說中的易容術,不過卻沒有那般神奇,可以完全變一個人,而是讓人的局部發生改變。

我讓自己的臉變得僵硬,慢慢的,模樣就變得方正許多,再然後,我摸出一把鋒利的小刀,將自己的頭髮給倒騰了一下,再換了一身新買的衣服。

幾分鐘之後,我已經變了一個模樣,就算是呆呆在我面前,恐怕也要瞄許久,方才能夠確定是我。

我出了網吧,在附近的小攤上面花了十塊錢,買了一副黑框的平光鏡。

一切準備妥當,我開始朝著曼妮跟我說的公司走去。

我首先要確定的,是曼妮到底死了沒有。

曼妮家裡的公司是她昨天用工作職位誘惑我的時候說出口的,我來到附近之後,並不急著直接闖入裡面,而是在附近吃了個早餐,仔細地把事情的來龍去脈想了清楚,然後找到一個電話亭,先是打114查到了公司電話,然後按照曼妮所屬的部門打過去,裝作是客戶來電,找曼妮通話。

接到電話的是前臺,她告訴我葉經理今天沒有來上班,如果有什麼事情的話,她可以幫我轉接給相關業務的部門負責人。

我多問了一句,說想知道曼妮的個人電話,那前臺有些警覺地問起我的身份來。

我用供應商的身份敷衍過去,掛了電話之後,多少還是有些覺得不安。

前臺這麼警覺,難道是得到了提前的交代?

我一頭霧水,決定立刻轉移地方,去昨天那裡的酒店式公寓蹲守。

然而當我到達那兒的時候,卻發現附近有人在周圍晃動,一開始我並沒有怎麼警戒,然而當瞧見這些人的眼睛時不時地往周圍掃動的時候,就知道這兒一定是給人監控起來了。

我的想法又落空了,時至如今,還是趕緊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吧。

想到這裡,我決定不再停留,免得被人守株待兔,於是坐車離開了江北,到了河對岸的峽口,這才找了一處公共電話,打給了呆呆,問到底怎麼回事?

電話那頭的呆呆在聽到了我的聲音之後,聲量立刻放低了幾度,低聲對我說警方接到報案,說你持槍搶劫昨天那個叫做曼妮的妞,後來找你核實的時候,你又沒在,定性是畏罪潛逃王二,你什麼情況啊,到底是不是真的啊?

我氣得肺炸,說媽蛋,是不是真的你特麼的不知道啊,昨天要不是你在旁邊一直慫恿,我怎麼會攤上這麼一樁事?

呆呆跟我這幾個月來,彼此也算是熟悉,說那別人員警找你核對的時候,你跑什麼?

我懶得跟他解釋,說呆呆,這會哥們是給那臭女人給坑了,我現在得離開渝城了,你若是覺得咱兄弟情義還在,就不要告訴員警我給你打過電話,別人問你也不要承認,懂不?

呆呆在那邊答應,說王二,親不親一家人,這事兒我咋能不知道呢?

我掛了電話,摸了摸鼻子,覺得一股邪火蹭蹭蹭地往外冒出來,止都止不住老子這是陰溝裡翻了船,一個我隨手捏爆的小鬼,一個賣弄風騷的娘們,居然就把我給誣陷了去。

這口氣,讓我怎麼能夠咽得下?

古人有句老話,叫做“俠以武犯禁”,說的意思呢,就是尋常人的話,要啥沒啥,遇到委屈就只有自己憋著,信信佛教,接受教化,然而人但凡有點兒武力,火氣就壓不下來,總是有種鋌而走險的想法,挑戰權威。

現在的我,其實也有點兒那種傾向。

要曉得我這些天來不斷地修行,基本上已經將那盤蛇祖丹給熔煉了七七八八,自感也算是個人物了,哪裡忍得下這口氣?

我該遁走,還是留在這兒?

沈思許久,我終究還是決定暫且離開,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我現在情況複雜,風口浪尖的,留在這裡實在是不理智,等我回過頭來,分分鐘解決這誣陷我的娘們。

想到這裡,我沒有再多停留,決定前往附近的長途汽車站,買張票離開。

至於去哪裡,我暫時還沒有想好,不過我身上有兩千多的現錢,跑路的話,倒也還算是湊活。

我馬不停蹄地趕到了長途汽車站,在售票口處琢磨著準備前往哪兒避難,正在這個時候,我突然感覺到一陣心跳,下意識地走到拐角,餘光處往後面瞄了一眼,瞧見有兩個明顯就是混子的傢夥不自然地轉過了頭去。

而在他們旁邊,有一個帶著大金鏈子的傢夥一邊看著我,一邊打電話。

這些人是巧合呢,還是有意的?

我心中一跳,下意識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臉,才發現因為我沒有保持行氣,偽裝已經沒有了,慌忙朝著附近的公共廁所那邊溜去,沒想到我剛剛進了裡面,立刻湧來了幾個人,將我給團團圍住。

我往後退了一步,望著這幫人,沈聲說兄弟們,怎麼個意思?

先前打電話的那個大金鏈子沖著我咧嘴一笑,說兄弟,我們四爺有事找你,識趣的話,跟我們走一趟吧。

四爺?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如果沒有意外的話,星期天早上應該就會上架吧?
嗯,說到做到,王明直播生孩子……


第二卷 蠱胎出世

第六章 到底是新手


四爺?

在聽到這幾個人口中的稱號時,我的心中猛然一跳,一下子就想到了曼妮口中的那個四叔。

五六年前,曼妮的那個四叔就能夠隨隨便便把一個重點高中的學生給栽了荷花,如果這幾年他沒有折騰進監牢裡面去的話,應該也能夠配得上這個“四爺”的名號了。

我對於黑道的概念所知不多,不過之前在江城工作的時候,無聊時逛天涯,看過孔二狗的《黑道風雲二十年》,多少也有一些概念,知道雖然流氓混混們也是有地盤、分山頭的,但更多的時候還是彼此都有聯繫。

有的時候,坐得住的大哥一句話,比員警還要好使。

瞧見這幫人的模樣,我就知道此刻的我當真是倒了血黴,黑道白道都在通緝。

這是不給人活路走了啊!

望著這四五個把我堵在廁所門口的地頭蛇,我越發地感覺到心中堵得慌。

正所謂“人無害虎心,虎有傷人意”,我為了避免衝突,一再退讓,然而那叫做曼妮的娘們卻像條瘋狗一樣,不但報警,栽贓陷害我,誣告我持槍傷人,而且還通過她四叔的關係,召集整個渝城黑道的力量過來,在車站路口這些地方圍追堵截,明擺著就是不給我活路。

可是你們這幫傢夥可想過,狗急跳牆,兔子急了也咬人,你們真的做得這麼絕,就不怕我反擊麼?

老子王明真的就是麵團兒,任人拿捏麼?

我憋著火,冷笑,然後對著大金鏈子說什麼四爺,我不認識,你們這是什麼意思?

大金鏈子臉一垮,說連四爺你都不認識,還敢在這道上混?

我說我不是道上混的,我正正經經一良民,你們別在這裡圍著我啊,不然我就報警了,知道不?

“報警?”

大金鏈子和他身邊的小兄弟哈哈大笑,那幾人往前走幾步,將我給團團圍住,然後得意洋洋地說道:“到了我陸勇陸大牙的地頭,是龍你得給我盤著,是虎你得給我臥著,哪裡來的鄉巴佬,還跟我說報警,你給我報一個試試?”

我往外面看去,瞧見門口雖然有人在圍觀,不過卻被外面的混子給攔住,三言兩語就趕走了。

我想起剛才大金鏈子拿起手機打電話的情形,知道不能在這裡久待,因為我不知道對方什麼時候就會有更多的人過來。

想到這裡,我沒有再多說一句話,直接箭步前攻,一拳擂在了對方的胸口。

黑虎掏心。

這是最簡單的手法,跟街頭混混打架一個德性,不過對方顯然都是有防備的,就在我身子動了的那一刹那,立刻就有人從袖子裡滑落處刀片或者匕首之類的東西,朝著我的這邊戳來。

而那大金鏈子,則有幾分眼色,沒有跟我纏鬥,而是朝著後方退了過去。

我進入修行界雖然沒有幾個月,不過到底還是起點高,又時時處於危機狀態,所以對於打架鬥毆這件事情嫺熟得很,當下一個回雲手,將加諸於我身上的諸般攻擊都給一掃而空,緊接著就是飛起一腳踹了出去。

我憋屈太久,出手也就狠了一些,那一腳尖正好踹中了大金鏈子的肚子,他整個人直接“哎喲”一聲,倒飛了出去。

我一招得手,信心倍增,知道這幫傢夥,不過是幫忙找人的嘍囉,沒有什麼本事,於是仗著自己的身手,把他們給打翻到底,有一人甚至給我直接扔進了尿槽裡去。

我將這幫傢夥打得落花流水,氣呼呼地沖出來,那大金鏈子剛好爬起來,瞧見我沖出,頓時就是慌張地大聲一叫。

他這一叫喚,旁邊突然跑來兩個穿制服的人,不知道是員警,還是汽車站的工作人員。

這兩人伸出手中的警棍,朝著我這邊喊了兩聲。

我這個時候,最怕的就是官面上的人物,打又打不得,講也講不了理,就沒有顧得上面前的這大金鏈子,轉身就跑開了去。

我從公廁旁邊的鐵柵欄翻身而過,甩開了身後的一幫人,在附近快步跑了十幾分鐘,突然間聽到身後有摩托車的轟鳴聲,回頭一看,卻有幾人騎著摩托追了上來。

這幫人,也太囂張了吧?

我滿腹怨氣,知道走正常的路線,應該是離不開渝城了,這幫人黑白兩道都有關係,不管我去哪兒,應該都會被瞧見,心中不由得發了狠,轉身朝著那陡坡處跑了過去,甩開那幫傢夥,我找到了一個僻靜無人的地方,把身上的衣服換了下來,然後用南海龜蛇技將臉給弄得方正,也不跑了,找了個地方填飽肚子,然後搭車返回了江北來。

我本來都已經放棄了報復,準備安然離開,但是曼妮的做法,卻讓我作出了不再回避的決定。

你要跟老子剛,老子就陪你剛到底,剛到你哭,剛到你想回家找媽媽。

匹夫一怒,血濺三尺。

我在江北找了一個小旅館住著,這種小旅館的好處在於便宜,而且不用身份證。

登記的時候,跟前台小妹聊聊天,隨便抱一個名字上去,基本上就可以搞定了。

我從來不信奉什麼“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這種話兒,之所以潛回這裡來,就是想要給那幫無法無天的傢夥一點兒顏色瞧瞧。

不給這幫人一點兒教訓,他們還真的能夠把天都給捅破了。

事實上,一個人在這小旅館裡睡著,聽到隔壁房間吱吱呀呀的床響和女士們忍耐不住的悶哼聲,我也是翻來覆去地睡不著覺。

不是別的緣故,而是因為恐懼。

誰都不是天生下來就跟電影裡面的零零七一樣,是做特務的料,更沒有人天生就是冷血殺手。

電視劇《士兵突擊》裡的許三多,那麼一根筋兒愣的娃子,在殺了那女毒販之後,還精神恍惚許久,差一點兒就退伍了呢。

我要說不害怕,那絕對是假的。

但是在職場上混了那麼久的我,還明白另外一個道理,那就是恐懼是屬於弱者的,你表現得越懦弱,就越會有人騎到你的頭上來,如果不展示一下拳頭,說不定下一刻,你就會被人給吞到肚子裡去。

我睡覺的時候,緊緊地握著鯤鵬石,臨睡前,我輕輕說一句:“師父,請賜給我勇氣和力量吧。”

是的,我不想一輩子懦弱下去。

我在小旅館裡一直待著,白天的時候出去踩點望風,找尋曼妮的蹤跡,夜裡回來的時候,跟小米兒玩一會兒,就加倍勤奮地修行。

我知道此刻我唯一能夠憑藉的,就是師父傳給我的一身本事。

我以為自己就要一直等待下去,然而皇天不負有心人,在第六天的時候,曼妮終於露面了。

大概是判斷我極有可能已經潛逃離開了渝城,曼妮消失許久之後,終於又在公司露了面,她處理完了這些天來積攢下來的工作,一直忙到了晚上時分,然後在司機的接送下,一路來到了江北嘴處的豪宅社區裡。

我在遠處觀察,確定了車子進入了哪一棟別墅之後,並沒有立刻動手,而是在附近一直踩點觀察。

大概到了淩晨十二點的時候,我方才翻過圍牆,朝著曼妮落腳的別墅摸去。

整個過程我緊張無比,因為我不確定是否繞過了每一個監控器鏡頭,然而當瞧見了曼妮家的那棟別墅時,我的整個人卻一下子就變得鬆弛了起來。

仇恨能夠讓人戰勝恐懼,以及一切忐忑不安的情緒。

我來到了曼妮住的別墅後院,發現這地方還很寬敞,搞得像美國人的庭院一樣,花團錦簇的,我翻過院牆,來到後門這裡,用力擰了一下,發現沒鎖,於是就悄悄地走了進去。

穿過幾個房間,我瞧了一眼客廳,發現燈亮著,卻沒有人在,我等了半分鐘,瞧見曼妮裹著浴巾,從東側的衛生間裡走了出來。

我並沒有刻意隱藏自己的身影,所以曼妮一出現,就瞧見了我。

我沖著她咧嘴一笑,說好久不見。

我說得無比淡然,心中卻充滿了得意,因為我馬上就會讓這個毒蠍心腸的小娘們知道得罪我的厲害,然而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是,那曼妮居然並沒有太過於驚訝,而是朝著我點了點頭,說對,有一個星期了吧,真奇怪你怎麼現在才找到我這裡來。

她的話讓我生出了一陣莫名的冷意,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說哦,能告訴我,你為什麼要誣陷我麼?

曼妮冷冷地望著我,說你殺了我的愛人,毀了我所有的一切,難道我應該感謝你麼?

我哈哈一笑,說真搞笑,你居然會把一個死了五年多的惡鬼當成愛人,你到底是得有多蠢?你這臭女人,你可知道,誣陷別人,是會下阿鼻地獄的麼?

曼妮突然笑了,她的笑顏如花,吃吃地說道:“你能拿我怎麼樣?”

我寒聲說:“殺了你!”

曼妮拍了拍手,平淡地說道:“是麼?”

話音剛落,我感覺整個房子突然就是一陣搖晃,漫天的冷風鋪天蓋地地吹拂而來。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再一次呼籲那些沒有登陸閱讀的朋友,動動手指,保留一個月哦。
王明剛還有三兩個月才能生孩子,但是為了你們,就不等了,快點來圍觀哦……


第二卷 蠱胎出世

第七章 不好啦 王明要生孩子啦


我感覺天旋地也轉,那一股陰風刮得我渾身直打哆嗦,仿佛直入骨子裡面的陰寒,將我一下子給凍僵了一般。

我心中暗道不好,下意識地弓身而起,一股氣息從丹田中升騰而出,那玄武金剛劫瘋狂運轉,將這能夠凍徹骨頭的寒意給抵禦在外。

與尋常的“金鐘罩”、“鐵布衫”所不同,玄武金剛劫之所以命名為一個“劫”字,意圖表達就是越打熬,越能夠讓人從而得到成長,一劫就是一次磨練,人方才能夠在這種劫難之中成長。

所以它比起死扛的硬氣功來說,還要多出一份頑強不屈的拼搏之意。

當氣行全身的時候,我的渾身一陣灼熱,再也不懼寒冷。

我的背靠住了牆,這時才發現剛才我潛入進來的後門處,多了一個面無表情的中年婦人。

這婦人的整張臉都好像是平的,眼睛、鼻子、嘴巴,這些但凡有棱角的五官都好像被人用熨斗給燙過了一樣,眼珠子全部都是白色,讓人瞧上一眼,都感覺到心臟不停地收縮。

不好,曼妮這小娘們居然用自己為香餌,在這裡做了埋伏。

我下意識地摸出了自己從地攤上買來的山寨軍刀,那中年婦人瞧見了我的動作,不由得嗤之以鼻,陰冷冷地笑了笑。

她不笑還好,一笑比鬼都難看。

我整個人都忐忑了,不過卻強按著緊張的心情,望著曼妮,誰好哇,居然知道找幫手了,你既然這麼有本事,又何必沒事來算計我呢?

曼妮瞧了那中年婦人一眼,膽氣似乎足了一些,往前站了一步,對我說:“若不是你將我男朋友給滅了,我又如何知道他在水底,還有一個乾媽在?乾媽告訴我,說水眼之中,還留有我男朋友的一絲殘魂,只要將你給拿下,他還是可以重新回來,陪伴我的……”

我哈哈冷笑,說算了吧那小鬼都已經被我給掐死了,怎麼可能還有殘魂?這貴婆娘不是在騙你的,你還真的相信?

曼妮聽到,一愣,說怎麼可能,乾媽,你不會騙我的,對吧?

可憐之人,必有其可恨之處,為了愛情陷入瘋狂的曼妮此刻又蠢得讓我一陣心塞,而當她朝著我身後望了過去的時候,那中年婦人卻倏然一下,出現在了她的身邊,將嘴附在曼妮的耳垂上,發出了一聲怪笑來。

當然了,乾媽怎麼會騙你呢?

這聲音在半空中回蕩著,讓人渾身陰寒,而下一秒,中年婦人居然就很直接走進了曼妮的身子離去。

這小娘們渾身一陣顫抖,過了幾秒鐘之後,回復了正常,抬頭看向了我,開口招呼道:“看得出來,你身上有些修為,是哪家的子弟?”

與剛才的曼妮不同,這人的語氣一瞬間就變得成熟起來,有一種居高臨下的俯視感。

而且讓人心驚的是,這話語是二重奏,就是兩種聲音混雜在一起的。

與此同時,曼妮的眼睛發出了一陣血一般的紅光。

我沒有回答,而是望著面前的這個女人,試探著問道:“這就是陰靈上身?”

紅眼睛的曼妮冷笑了一聲,說這不是廢話麼,我聽曼妮說你有點兒手段,伸手就把我那廢物徒弟給一把捏死了,我若是不防著你一點,說不定也給你小子乘亂翻了身,那可不好了。

我臉色變得嚴肅起來,一邊用餘光打量退路,一邊拱手問道:“怎麼稱呼?”

女人落落大方,平靜地點頭說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長江鴨嘴灣鬼母是也……”

鴨嘴灣鬼母?

大姐,咱能不能取一個響亮點兒的名字啊?

鴨嘴灣是什麼鬼,你看別人都是什麼驪山老母、無生老母,咱要是沒有條件,渝城市內這麼多山,南山,照母山,縉雲山,歌樂山,龍脊山你隨便選一個都成了,鴨嘴灣什麼的,聽著感覺就像養鴨子的專業戶啊?

我心中一陣惡寒,卻不得不保持清醒,拱手,說見過鬼母,在下南海一脈王明。

南海一脈?

鴨嘴灣鬼母愣了一下,說等等,你說你是南海一脈?

我說對,有何見教?

鴨嘴灣鬼母搖了搖頭,說倒也沒有什麼見教,只是奇怪,若說閣下是茅山龍虎青城山,或者說老君洞、秀山、圓覺之類的地方道場,老身倒也還算是識得一二,這南海一脈是什麼來歷?

呃?

師父啊師父,你不是說俺們南海一脈名揚天下,有著如雷貫耳的江湖地位麼,怎麼沒有一個人聽過啊?

自個兒過家家麼?

曼妮,哦,不,鴨嘴灣鬼母瞧出了我的囧境,不由得一樂,說原來是個半調子出身的小雜皮,你應該是被當做鼎爐,然後逃出來的吧?讓我看看,你肚子裡面,到底藏著些什麼……

我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這才發現根本就退無可退了。

而這個時候,鴨嘴灣鬼母陡然間一陣尖叫,我感覺耳朵一陣轟鳴,兩眼發暈,而她則驚聲叫道:“天啊、天啊,我這是中大獎了麼?我看到了什麼,鬼母冥魂,哦哦哦……有著這東西,我就可以解脫,再世為人了,天啊,我要瘋了,我那死鬼徒弟真的太有眼光了,居然找到了這麼一個寶貝……”

我聽到對方一口就叫出了“蠱胎”的道家說法,心中陡然一跳,知道對方是個識貨的人,沒有任何猶豫,轉身就逃。

我剛剛跑到客廳的門口,那鴨嘴灣鬼母一下子擋在了我的面前,沖著我寒聲笑道:“別走啊,小哥。”

我毫不猶豫地揮手,拿著那山寨軍刀朝她刺去。

唰!

鴨嘴灣鬼母以超出我肉眼可見的速度,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我奮力掙紮,甚至用上了南海龜蛇技,然而力量終究還是欠了一點兒,給這女人一下就按到了牆上去。

她的臉上有青色的細筋浮現,一雙眼睛宛如鮮血流溢,我心中猛然一慌……

大姐,你是準備對我壁咚麼?

鴨嘴灣鬼母的嘴裂了開來,伸出另一隻手,對我嘿然笑道:“我說最近渝城的地面上不太平,來了那麼多的過江龍呢,原來是因為你小子。按理說,我應該再養你兩月,讓你肚子裡的鬼母冥魂瓜熟蒂落,不過現在不行了,我若是不下手,就便宜了別人。不過你放心,我有一門功法,叫做催靈聖手,就這麼輕輕一拍,你肚子裡面的寶寶,就呱啦啦出來了,而我呢,則可以投胎而入,成就新的人生……”

我沖著她大叫,說你瘋了?

她點頭,說是,我是瘋了,你這玩意簡直就是讓人瘋狂啊,乖乖,不要反抗,很快就會好的,我會記住你的,寶貝,你死後,我定當厚葬你……

啪!

說完話,她朝著我的肚子,猛然拍了一掌。

啊!

我感覺整個人都為之一震,有一股強大的陰靈之力灌注到了肚子裡,使得我的肚子翻江倒海,原本十分安靜的蠱胎頓時就開始躍躍欲試起來。

是準備出來了麼?

從哪兒出來?

我頓時就慌了,然而被鴨嘴灣鬼母給死死按著,卻一點兒都動彈不得。

放手啊……

我憋盡了全身的氣力,整個人都幾乎崩潰了,想著蠱胎馬上就要出來,然後被這鬼東西給奪靈,不但是我活不成,就連小米兒也難逃一劫,我就痛苦得難以表達。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那鴨嘴灣鬼母陡然一叫,說啊,這是什麼玩意?

我低頭一看,卻見我脖子上面的鯤鵬石突然間冒出一道金光,朝著前方刺去,那女人下意識地往後面退了兩步,而我的耳邊則傳來師父久違的聲音:“快走,別回頭!”

啊!

我脫離了對方的控制,激動萬分,遵著師父的話,頭也不回地就朝著後門撞了出去,然後縱身放過了院牆。

我這邊剛剛一落地,突然間就聽到側面有人低呼:“人在這裡,快過來!”

我艸,什麼情況,怎麼一下子就來了這麼多人?

我不敢仔細探究,頭也不回地朝著社區外面奔跑,不斷有人從黑暗中狂奔而出,朝著而我這邊追了過來,我不知道追我的人,到底是社區的保安,還是別有用心者,一路狂奔,離開了社區,沿著江北的堤壩狂奔。

我跑了十幾分鐘,突然間瞧見前方又有一夥人迎面而來,心中一涼,毫不猶豫地翻下了堤壩,跳到了江邊灘塗。

在翻身下去的那一刻,我餘光處瞧見了一個人。

一個久未謀面的傢夥。

莽山黑袍人。

我渾身一陣發涼,知道這一回我可算是落到了大圈套裡去了,左右一望,沒有任何猶豫,朝著滾滾江水裡就是飛身一躍。

咕咚!

我掉入了江水裡,順著江水朝著下遊飛速滑動而去。

落入水中的我儘量地潛水下去,不讓人瞧見我的蹤跡,一路下遊,然後開始嘗試著運用起南海傳承的禦水術,讓自己能夠在水底裡潛得更久。

一開始卻是很憋悶,然而到了極限的時候,我卻反而熟練起來。

就在我剛剛領悟了一點兒禦水術時,突然間,我的肚子開始劇烈的疼痛了起來,好像有東西準備往外掙脫一般。

啊,不好了,不好了,我王明要生孩子了?

怎麼辦?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明天上架,還請大家多多支持,一會兒會有一個上架感言,幫一些不熟悉黑岩的朋友講一下相關的問題。
你們說明天幾更好?
是不是得把王明生孩子的全過程給直播完?


第二卷 蠱胎出世

第八章 蠱胎出世


  我這肚子一陣翻滾疼痛,立刻就不能專心研習禦水術了,大量的江水和泥沙灌湧進了我的口鼻處,原本勉強維持的內迴圈頓時冰消瓦解。

  我嗆得頭昏眼花,下意識地往江面上浮了過去。

  啊……

  當我的腦袋浮出江水,呼吸到新鮮空氣的那一刻,我整個人都陶醉了,感覺這世間最美的事情,不過就是愜意地呼吸著這空氣,然後還活著。

  就在我吐出口中汙濁的江水,肺部舒張的時候,我的肚子又是一陣痛。

  以前之時偶爾翻一下身子的蠱胎,開始劇烈地掙紮了起來。

  她似乎在跟我身體裡面的腸子或者五臟六腑在爭奪生存空間,又或者想找到一個出口一般,不斷地翻動著,那種動作傳遞到我的身上,就是一種難以釋懷的劇痛。

  說實話,自從修行以來,我對於痛覺的承受能力已經跟不知道提高了多少倍,但是此時此刻的疼痛,卻讓我忍不住叫出聲來。

  可是我不能叫,因為這樣子會引來注意。

  於是我只能使勁兒地咬著牙。

  咬得牙槽格格響。

  就在我感覺就要忍耐不住了的時候,突然間江面上有一道強光朝著我這邊掃過,繼而聚焦到了我的頭上來,緊接著我聽到有“嘟、嘟、嘟”的馬達聲,還有人興奮地高聲喊道:“在那兒,那裡有一個人頭,應該就是那小子?”

  我順著強光射來的地方瞧了過去,看見有人居然乘坐著機動船,朝著我這邊追了過來。

  天啊,這幫狗日的,你們準備要不要那麼充分啊?

  我不敢再在江面上久留,再一次深呼吸,然後沈落到了江面下去。

  這一次比之前閉得更久,我發現禦水術這種東西,只有在水中逼到了絕境裡,修行起來方才會快捷。

  就跟教會一個人遊泳,就把他給丟進水裡去是一個道理。

  然而禦水術的進步,並不能我好過多少,腹中的蠱胎開始不斷翻騰起來,每一次的抽動,都能夠讓我疼痛得幾乎昏迷過去。

  我的手腳開始發麻,整個身子都變得僵直,雖然還是機械地朝著旁邊滑動,但是我卻有一種放棄的心情浮現。

  幾個月之前,羅平就告訴過我,蠱胎誕生之日,就是我的死亡之期。

  那如何能夠阻止她生下來呢?

  又或者我如何才能夠在這個尚且留念的世界裡生存下去?

  這個問題在我知道蠱胎這件事情之後,一直都在追尋著它的答案,但是為了知曉這個答案,我師父已然葬身于獨南苗寨,倘若不是他能夠寄魂于鯤鵬石,早就已經灰飛煙滅。

  時值如今,我還是沒有答案,本來我以為自己還有時間去找尋,但現在看來,我已經沒有了時間。

  那個鴨嘴灣鬼母的一記“催靈聖手”,直接將我給逼入了絕境裡去。

  現在的問題並不是我在逃亡之中,無法安下心來生孩子,也不是孩子早產的話,會不會出現什麼問題,最關鍵的在於,如何生?

  我堂堂一爺們,根本就沒有那個器官啊,這叫我如何折騰?

  我在江底裡一陣潛遊,為了避開後面的機動船,我沒有再徑直往下,而是開始斜斜地遊著,然而我這邊剛剛再一次形成氣息內迴圈的時候,肚子的劇痛再一次襲來,讓我幾乎再一次昏死過去。

  小米兒,你就不能消停一點麼?

  真的想跟我一起死在這裡?

  我心中充滿了埋怨,也是心慌,結果一不小心,突然間就撞到了一根柱子,奔湧的江流沖刷著我的身體,而我則摸到了厚重的水泥。

  這是橋墩子麼?

  黑乎乎的江水裡,我在佈滿強太的水泥墩子上面摸了又摸,終於確定自己應該是到達了橋下。

  我沒有立刻扶起來,而是沿著巨大的橋墩子繞了一個圈兒,然後在另一邊浮了起來。

  我瞧見遠處有一艘船由遠而近地徐徐靠來,上面幾人用強光手電筒不停地在橋下搜尋,沒有敢再冒頭,於是摸著橋墩子往下沈去。

  我在水下閉了十多分鐘的氣。

  我靜靜待著,感覺到肚子已經繃到了極限,隨時都有可能爆開一般,那種痛苦簡直不是人所能夠承受的,這種感覺讓我不斷生出自暴自棄的想法,想著如果給自己心臟插一刀,或許一切的痛苦都會結束。

  厭世輕生的情緒,反復不斷地浮現在我的心頭,因為在我的意識中,死已經變得不再是那麼可怕。

  它反而是一種解脫。

  然而我終究還是一個怕死的傢夥,一直到了最後,都沒有放棄治療,憋了十幾分鐘,我感覺終於不能再忍受,浮現出了水面的時候,我瞧見之前追蹤我的那艘船,已經走遠。

  瞧見那艘船的背影,我不由得松了一口氣,感覺肚子裡面的疼痛都減輕了幾分。

  我抓著橋墩處的一個缺口,試圖離開水面,靠在上面歇了一口氣。

  然而就在我準備離開水中的時候,突然間雙腳一緊,竟然是被什麼東西給緊緊捆住,把我朝著水下拽去。

  什麼東西?

  我下意識地一陣驚顫,雙腳使勁往下蹬,卻沒想到那力量更加沈重,要不是我的雙手抓到了橋墩的缺口處,說不定就已經被拽落進了水底裡去。

  到底是什麼啊?

  我整個人都感覺到一陣不寒而慄的恐怖,而就在這個時候,有一張面無表情的臉浮現到了我的面前來。

  這張臉全部都是平的,眼睛、鼻子、嘴巴……這些但凡有棱角的五官,都好像被人用熨斗給燙過了一樣,眼珠子全部都是白色,鴨嘴灣鬼母!

  這鬼東西怎麼一下子就追上來了?

  我一陣心驚膽戰,不過隨後就想起了之前的情況來,一隻手抓住橋墩,另外一隻手,則化作一道影子,奪陰勁陡然激發,朝著前方拍去。

  那鴨嘴灣鬼母應該是想要附身於我,然而卻沒有想到我竟然會這麼快地反應過來,被我一下子就給拍到了。

  咄!

  奪陰手一出,那中年婦人的整個身子立刻一陣扭曲,而我腳下拉拽的力量就變輕了許多,我放開手,整個人沈入水中,使勁兒拉扯,方才發現這些東西,居然是水草。

  對了,對了,那鴨嘴灣鬼母如果是陰靈的話,她想要拿捏我,必然需要借助一些媒介。

  她不能直接對我下手。

  想到這兒,我心中放寬了一些,沒有任何猶豫,直接朝著附近的岸上遊了過去。

  我不知道那鴨嘴灣鬼母到底有多久緩過來,所以遊得無比迅捷,超常發揮,好像沒有用多久,我就已經爬到了那江邊的灘塗上去。

  當我準備爬起來的時候,我瞧見前方出現了一個人的身影。

  莽山黑袍人。

  他抱著胳膊,優哉遊哉地等待著我,仿佛早就預測到了我會從這裡爬出來的一般。

  當瞧見這個傢夥的時候,我的心中其實有些絕望了。

  腹中劇烈的疼痛讓我幾乎放棄了思考,沒有任何猶豫地就朝著黑袍人沖了上去,試圖憑藉著我這些日子以來學到的手段,將這個傢夥給打到。

  然而我終究還是太過於高估自己的實力了,當沖到跟前來的時候,那人陡然間飛起一腳,踹在了我的肚子上。

  啊……

  劇烈的疼痛讓我忍不住叫了起來,而我的身子則騰空而起,倒飛了回去,重重地跌倒在了灘塗江水間。

  當我在落地的那一刻,許多水草從江水裡伸了出來,將我的手腳給緊緊纏住。

  鴨嘴灣鬼母踏浪而來,腳踩在了我的腦袋上,毫不留情地踩著,然後遙遙地望向了不遠處的黑袍人。

  兩人對望,良久,黑袍人開口說道:“鬼母,這鬼母冥魂最早是我看上的,你不要跟我搶,不然我黃溯可是六親不認的……”

  鴨嘴灣鬼母踩著我的頭,面無表情,過了許久,方才有一股沙啞的聲音從水中傳來:“不行。”

  這黑袍人,叫做黃溯?

  鴨嘴灣鬼母簡單的話語讓黃溯羞惱至極,他似乎朝著鴨嘴灣鬼母吼了一句,又仿佛在表達最早是他看上的我之類的話語。

  之所以這般模糊,是因為我整個人已經完全不行了。

  痛!

  我的肚子就好像是被吹漲到了極致的氣球,只缺一點點,就要爆炸了。

  我半躺在江水中,水草將我給捆得結結實實,然後聽著兩個梟雄一般的人物在爭奪我,不由覺得可笑。

  我開始回憶起了自己短暫的一生來。

  我試圖用回憶,來消除那疼到了極致的痛苦,我甚至在想我的母親,當年生我下來的時候,是不是也是如我一般的疼痛,我好像置身事外了一般,甚至感覺自己的靈魂都已經往天上飄去……

  要死了麼?

  疼痛欲死的我突然間,感覺到身子猛然弓起,渾身顫抖不停,而翻滾不休的蠱胎卻停住了,一動不動。

  緊接著,我隱約間,能夠瞧見自己的肚子那兒,有一隻小手伸了出來。

  肚子上那強烈地撕裂感讓我一瞬間幾乎都要昏死過去,而就在這個時候,我耳邊聽到了一聲尖厲的嬰啼。

  嗚哇哇……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跟編輯爭取了一下,最終還是決定讓這一章變成免費章節,後面再上架吧,中午會有上架感言。
謝謝大家的支持,無論是走是留,小佛都感激各位。


單章,寫於上架之前的話


拋開之前的練筆之作,這本書算起來,應該算是小佛真正意義上的第三本書。

想一想,也是小佛辭去工作之後,開始認真思考未來的路該如何走下去的時候了,昨天的時候,我以前工作的兩個同事過來看我,很久沒有見面了,大家說起近況,談論起以前的同事,有的走,有的留,還有領導換了一茬又一茬,哪個讓人不舍,哪個讓人憎惡,哪個說起來就真的想操蛋……

突然間,好懷念那種感覺。

有朋友在一起聊天打屁,無憂無慮的日子,現在對於我來說,實在是太過於奢侈的回憶了。

聊天聊到一半,我說兄弟們,你們先去看一下中國好聲音,我寫一章,回頭再說。

我寫書的時候,很多現實中的朋友是不知道的,一來我不想張揚,二來在一些人看來,根本就是不務正業,遲早有一天會栽跟頭的,所以就受不了別人的嘲諷,只有少數的幾個至交朋友瞭解。

昨天晚上,我完成任務之後,拉他們兩個到我家附近的大排檔裡擼串,喝了好多酒。

小佛不知不覺就喝高了,朋友告訴我,說你不錯了,在咱這城市裡買了房,娶了老婆,生了女兒,比咱們是強了好多,可以的。

我當時有點兒喝高了,拽了一句文,說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兄弟你還是不瞭解我。

他問我咋地,你還想咋樣?

我說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房子買了,銀行裡欠了三十年的賬,老婆孩子,還有家裡老人,負擔大得嚇人。朋友笑,說毛線,我又不找你借錢,你跟我扯這些,再說了,你現在寫書,還貸款應該是沒問題的吧。

我說是,不過壓力大,為什麼壓力大呢,主要就是心裡沒底,飽一頓澇一頓的,不知道啥時候就撲街了。

我跟他說,回頭的時候,你跟咱經理說,要是我撲街了,留我一個位置,我回去跑腿。

他笑,說狗屁,人家現在都要年輕、高學歷的,咱們這一代人,算是淘汰了。

不過他倒是沒有反駁我的話。

他們兩個人,都知道我的壓力大,因為白天聚在一起的時候,我幾乎沒有怎麼陪他們,而是自己在電腦面前一直在打字。

想想真的很慚愧,兩朋友,最鐵的哥們,坐了一個多小時的公車過來,我就晚上陪他們擼串的時候有空。

忙,是真忙,每天的狀態,除了固定的運動減肥之外,大部分的時間裡,都在做大綱、做細綱、查資料、閱讀,然後開始寫文,而且一天的任務簡直繁重得讓我吐血,有的時候太累,寫著寫著就睡著了。

佛嫂為了讓我休息,跟我吵了好幾架,不過我知道,她那不是在怪我,是在心疼我。

有人問你為什麼要這麼累?

慢慢來不行,何必要去逼自己呢?

其實男人三十而立,很多的事情就接踵而來,各種各樣的壓力,真的是沒有辦法,我跟佛嫂說,咱這兩年奮鬥拼搏,等回頭了,我帶你去海南旅遊,把蜜月補上。

佛嫂前年嫁給我,今年生了小朵朵,然而至今都沒有和我去度過蜜月,熟知我的朋友,應該知道,我是差不多2012年年末的時候出的道。

我從2012年《苗疆蠱事》更新開始,到現在為止,除了上個月道事結束的時候休息了十天,從來沒有斷過更。

而即便是那十天,我也並沒有休息,除了在整理道事的疏漏和情節構架之外,還在為新書做籌備。

然而即便如此,還是被人批評小佛在偷懶。

我記得有一次一個書友給我截圖,說一個叫做獨狼什麼的噴子,罵我說又懶又騙人之類的,我當時的淚水都下來了,恨不得把電腦直接砸到那孫子的腦袋上去。

我這麼拼命,真的就只是為了能夠銀行的貸款,為了讓自己過得更好麼?

我特麼的要不是對自己的讀者有一份負責任的心,我會這麼逼自己?

我寫文這幾年來,見過各種各樣天才卓絕的作者,有的是因為成績不好,有的是因為狀態不定,有的則純粹就是因為懶,斷斷續續地就消失了,而他們的作品,也就太監了,完結了,然後被人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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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言 使用道具
xuale
王室 | 2018-1-2 06:03:49


小佛寫作這幾年,罵我的人不是沒有,但是有誰說過我不負責,說過我懶,說過我漠視讀者?

沒有,除了那種別有用心的職業噴子,真正看著我一路走過來的讀者朋友,沒有一人會這麼說,因為他們明白,小佛是一個真正能把讀者當做朋友的人。

什麼是真正把讀者當作朋友的人?

不是那種能夠天天陪著你聊天閒扯,不是賣萌裝可憐,不是跟你稱兄道弟,不是別的,而是真正把心思放在作品上,從作品中給你歡樂、給你悲歡、給你感動的作者,是你每天起床的時候能夠看到更新,每天躺下的時候看到更新,從來不麻煩你,只麻煩自己的作者。

做到這一點,噴子你們可想過,作者在這背後,做出過多少的努力,失去了多少現實中的朋友,度過了多少孤獨和寂寞,長了多少肉?

呃,長肉這事,只局限於我本人,與其他的作者無關。

好吧,說的這麼可憐,那麼就分享一點幸福吧,依舊是一個小故事,說的是前天的時候,有一位西安的讀者朋友,她發微信給我,說小佛啊,你知道麼,我剛剛畢業,在電視臺,然後聊天的時候,跟主持人老師聊天,突然她說了一句“傻波伊”,我回了一句“虎皮貓大人”,然後我們發現,都讀過你的書唉,好神奇啊。

這是大概意思,當時的時候,我看到了,心裡面一瞬間就變得無比幸福。

我知道自己給很多人帶來過快樂,但是想到有一些人,竟然會因為我的作品而變得熟悉,然後成為朋友,簡直就是好神奇啊。

這就是作者專有的快樂吧?

雖然小佛失去了一些現實中的朋友,但同樣的,卻結識了許許多多網路的朋友,有的甚至從網上走到了現實中來,去年的時候,我去過一次上海,辦了一個簽售會,當時有好多朋友,從四面八方趕來,望著這一張張陌生卻帶著笑容的朋友,我當時那幸福感,恨不得直接跳進黃浦江裡去冷靜一下;後來我去了北京,參加黑岩年會,又見了一些讀者朋友。

我方才發現,或許創作的時候,我是孤獨的,但其實在很多個默默的夜裡,有一些孤獨的人,也在與我同行,而我們的心,在苗疆的世界裡,卻是那麼的近。

我記得我在上海的時候,有一位網友見到我,告訴我,說小佛,我是貼吧的,能抱一下麼?

我說好,於是和這個兩百多斤的大漢抱在了一起。

他哈哈大笑,說好,以前跟你沒交情,就圖便宜省事看盜版了,現在咱是朋友了,你到哪兒,我就到哪兒。

這件事情我很感動,因為他告訴我一件事情,那就是看正版的,原來都是我的朋友。

我發現這樣算下來,我的朋友雖然不多,但是其實並不比任何人少。

朋友遍地的感覺,很爽,有木有?

通過寫作,我認識了太多太多的朋友,林齊鳴,當時這哥們跑到珠海來找我的時候,我住的地方是郊區,吃飯的地方很偏,也不好,然後兩個人就著很簡陋的菜,喝了兩斤白酒;掌櫃的,我去上海的時候,他特地跑過來,給沒去過大城市的我保駕護航,還有王朋,也就是捉蠱記的主角,每一次我在哪,他都在哪,上一次我去參加林齊鳴婚禮的時候,就待一晚上,他也和依韻公子跑過來找我。

三個人,跑到海邊去吹風,聊了好久的天,然後第二天我被叫醒,去附近大學飯堂裡面吃飯,說是帶我看妹子。

那種感覺,真的,不知道如何形容。

還有太多太多的朋友,我都不能夠一一講完,他們每一個人的鼓勵我都記在心頭,謝謝所有心懷善意的朋友們。

說了好多話,淚水都他媽的在眼眶裡打了好幾回轉,才發現根本沒有寫到點子上來,用行話講,我這個叫做偏題了……

好吧,我就想弱弱的宣佈一聲,捉蠱記上架了。

大家有錢的捧個錢場,有人的捧個人場,兄弟出門在外靠朋友,寫書這東西,都靠兄弟姐妹們撐個場面,錢不多,一天幾毛錢,一個月十幾塊,沒有說誰負擔不起的,請喜歡作品的,喜歡小佛的,當咱是朋友的,覺得哎喲不錯的,各位兄弟姐妹、大哥大嫂、叔叔阿姨、弟弟妹妹們,能夠儘量支持一下,無君子不養藝人,咱就是天橋下面賣唱的,吆喝兩嗓子,也得喝口水,都是拖家帶口的,能幫襯下,就幫襯下。

按慣例,好像應該還預告一下捉蠱記的後續內容,還有遠景展望,不過熟知小佛的朋友,應該對我有信心。

咱別的不說,上架了的話,爛尾是不可能的。

能不能走得更遠,不是小佛能說的算的,都離不開各位讀者老爺的支持,上架了,小佛的更新就有了保障,至少不會擔心衣食無落,安安心心地寫文,給大家講故事,而朋友們呢,每個月花幾塊錢、十塊錢圖個精神享受,何樂不而不為?

至於那些離開的朋友,也請不要罵小佛,咱們之所以能夠看到那些優秀的作品,還不都是支援的朋友在努力?

或許什麼時候,咱也會和我之前講的那些朋友一樣,抱在一起哈哈笑呢?

謝謝你們,朋友!

下面是關於黑岩的充值方式,大家可以登陸黑岩帳號,或者直接登錄qq、百度帳號、新浪微博號都可以,然後點網站上面的“充值”,就會出現充值選項。

支持各種網銀,支付寶,財付通。各種遊戲點卡(駿網一卡通、盛大遊戲卡、征途遊戲卡、q幣卡、久遊卡、易寶e卡通、網易卡、完美卡、搜狐暢遊一卡通、縱遊一卡通、天下通、天宏一卡通)和移動、聯通、電信充值卡,另外還支持短信充值,但是這個十塊錢才換400岩幣,劃不來,建議大家用網銀支付寶充值,或者就是遊戲點卡和充值卡了。

國外的用戶,可以使用paypal充值,這個想必大家都很熟悉了吧?所以不必擔心,不過手機好像顯示不了,有空的話,上電腦弄一下哈。

經常有澳大利亞、加拿大還有各個地方的華人朋友聯繫我,還有臺灣的,現在也可以支持了。

謝謝。

最後大家要還是不懂的話,可以聯繫網站客服諮詢,客服qq:2814551419。

據說是個妹子,態度很好的說。

上了架呢,黑岩有一個東西,叫做金鑽,這玩意訂閱消費5塊有一個,捧場50快也有一個,過期清零,大家以後沒事清一清帳戶,有的話就投給我吧,嘿嘿,嘿嘿……你們懂的,咱們要擠到榜單上面去,讓更多的人看到苗疆,加入到這個大家庭來。

最後的最後,小佛給大家鞠躬了,是否能夠重回榜單,這個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們都在,我也在,這就好。

藍胖子抱抱!


第二卷 蠱胎出世

第九章 老王媽媽


嗚…哇…哇……

我整個人都疼得快要昏死過去,然而這一聲破天荒的嬰兒啼哭聲,卻又將我給拉回了現實之中來。

剛才幾乎要撐爆了的肚皮,現在終於可以輕鬆了一些。

因為它終於被撐爆了!

劇烈的撕裂感讓我疼得眼冒金星,感覺整個世界都在搖晃。而在這晃蕩的世界裡,我瞧見了有一隻白白嫩嫩的手,帶著汙穢的鮮血,從我的肚子裡剖開,平平地伸了出來。

媽的,我這個叫做剖腹產麼?

不知道為什麼,我有一種想笑的衝動。緊接著瞧見另外一隻手也從裡面伸了出來。

這一隻手跟之前那種小手,就完全不同,它上面有仿佛是蜥蜴或者蛇一般的鱗甲,閃爍著五光十色的光芒來。

這光芒在黑色的夜裡,顯得格外詭異,有一種震懾人心的強大力量。

嗚哇哇、嗚哇哇……

哭聲還在持續,而原本還在爭執的黑袍人黃溯和鴨嘴灣鬼母則停止了爭吵,一臉發愣地朝著我這邊望了過來。

鴨嘴灣鬼母在愣了一下神之後,腳上猛然用力,將我的腦袋使勁踩向了淤泥之中。惡狠狠地厲聲尖叫道:“你這個狗東西,為什麼生孩子之前不提前打聲招呼?你現在把她生下來,我該怎麼辦?”

她的計畫,是準備融魂於蠱胎之中,把米兒的意識給掐滅了,取而代之。

如果蠱胎還在我的肚子裡,她奪舍的成功幾率就會很大。因為之前的時候,算是先天的,然而當蠱胎出生之後,事情就變得複雜了。

它再厲害,也沒有辦法融魂了,這個就是規則。

這怎麼叫她能夠不憤怒?

鴨嘴灣鬼母她並非實體,不過拿捏我卻很輕鬆,腳上的力量重重下壓,我大半個腦袋都沈入了淤泥之中,雙耳被堵,聽不到嬰兒的哭聲,劇烈的撕裂感和血液飛速的流逝,也讓我感覺到自己的生命力正在飛速流逝。

我要死了吧,想一想。人生還真的是有很多不甘心啊。

就在我即將陷入昏迷的時候,我瞧見有一隻手伸了過來,一把抓住了鴨嘴灣鬼母踩在我腦袋上面的腳踝。

這只手的表皮上面全部都是閃爍著詭異光芒的鱗甲,當抓住那腳踝的一瞬間,全部都變成了黑色。

黑色代表力量,也代表著深沈。

冷!

我甚至都能夠瞧見一片雪白的冰霜從滿是鱗甲的手掌之上蔓延出來,傳遞到了鴨嘴灣鬼母的腳踝上面去。那中年婦人發出了一聲尖厲的叫聲,這叫聲從水面上傳遞而出,將整個空間都給震得嗡嗡直響,而原來踩在我頭上的那只腳,卻試圖跳開去。

她在恐懼!

我能夠感受得到那鴨嘴灣鬼母傳遞出來的恐懼,她驚聲尖叫著,甩不脫黑手的把握,於是俯下身,朝著我肚子抓了過來。

啊……

這回慘叫的人是我,我感覺原本消停了一些的傷口陡然間被拉開,那鴨嘴灣鬼母把蠱胎,從我的肚子裡活生生地一下子給拽了出來。

撕…拉……

我感覺自己體內的器官和腸子,被這娘們給拉得四分五裂,整個人都崩潰了,眼前一陣黑,過了好久,我方才恢復了視力,而就是在這個時候,我瞧見了那個在我肚子裡待了七個多月的小東西。

那是一張濕漉漉的粉紅小臉,皮膚有點兒皺,小眼睛、小鼻子、小嘴巴幾乎都聚成了一團,看著實在是可憐巴巴。

真的,這小娃娃談不上好看,甚至可以算得上醜。

然而當她睜開眼睛來的時候,卻是在望著我。

她直愣愣地看著我,渾然不顧拽著她雙腿的鴨嘴灣鬼母,也不管這世間的萬物,就這般望著我。

我與她相望,感覺好像是前輩子就認識了一般。

我甚至感覺好像回到了當初與米兒在一起的時光,在一瞬間,疼痛得快要死去的我,突然有了一種濃郁不散的幸福感。

好吧,這就是我的女兒。

我決定了,她的名字,就叫做米兒,王米兒……

儘管我此刻就要死去,但是我也沒有半點兒後悔,因為她已經繼承了我在這個世界上的人生意義。

女兒,你一路走下去吧,好好的……

我緩緩地閉上了眼睛,然而就在我即將合眼的時候,突然間有一道光芒,從米兒的眼睛之中迸射了出來,將整個空間都給照亮。

這光芒,為五彩之色。

我繃緊的身子突然一松,重重跌落在地,捆在我身上的那些水草立刻縮回了江水之中去,而在接下來的時間裡,我瞧見了一件讓我震撼心神的恐怖景象。

我的米兒,這個剛剛從我肚子裡爬出來兒的小娃娃,她居然伸出手,將鴨嘴灣鬼母給舉了起來……

一個剛出生的小娃娃,居然把一個成人給高高舉了起來……

儘管鴨嘴灣鬼母並非實體,但是她剛才三兩下就將我給弄倒,並且將我踩入淤泥之中的表現,就足以證明了她的力量,究竟有多麼的強大。

然而風水輪流轉,現在吃癟的人,變成了她。

我甚至都沒有瞧清楚米兒是怎麼做到的。

我的心中,在這一瞬間,湧出了一種強烈地自豪感來,我在心中狂喊:“你們看到了麼,看到了沒有,這是我的女兒,我老王的女兒,她為她的老爸復仇了!”

被蠱胎米兒給舉起來的鴨嘴灣鬼母掙紮了一番,終究無果,不由得慌了神。

她沖著不遠處戒備的黑袍人黃溯驚聲喊道:“姓黃的,不要看熱鬧了,快來救我,這小東西有古怪,她的手一抓住我,我渾身就是一點兒力氣都沒有,根本沒有任何反抗能力……”

我看不到黃溯的位置,卻聽到那傢夥慢悠悠地聲音傳來:“剛才你還在跟我爭奪此物,我為何要救你?”

鴨嘴灣鬼母一時語塞了,不過生存的壓力讓她沒有沈默,而是沖著那邊喊道:“這鬼東西生了下來,對我已經沒有任何用處,你要的話,便拿走,而我鴨嘴灣鬼母還欠你一個人情,你看怎麼樣啊……”

她還沒有等到黑袍人黃溯的回答,就發出了一聲慘叫。

在我的注視下,只見小米兒渾身一陣紅光遊動,緊接著雙手一撕,居然把這鴨嘴灣鬼母給活生生地撕成了兩半。

鴨嘴灣鬼母是靈體,所以撕裂過後,並沒有漫天鮮血灑落出來,然而我卻能夠感受到一陣驚悸。

小米兒她居然直接將一個強大得讓人難以想像的鬼母,給撕裂得灰飛煙滅。

這,這也太強了吧?

我之前是什麼都不懂,但是拜師進入了南海一脈,方才明白一點,那就是靈體是這世間最飄忽不定的東西,它甚至可以說是一種波,而不是實質性的物質。

尋常人根本就把我不住它,而修行者即便是能夠捉住,但是消滅它,卻是十分的困難。

它並不如曼妮的死鬼男友那般弱小,宛如風中燭火,一吹即滅。

煌煌篝火,再怎麼吹,都無濟於事。

即便熄滅了,也會留有一絲火種,只要時機合適,又複有燎原之勢。

可是小米兒卻做到了。

不但做到了,而且還是輕而易舉,不費吹灰之力。

我這個時候,方才發現米兒的全身,半邊如同人類嬰兒一般嬌嫩白皙,而另外半邊,這是如我剛才所見到的鱗甲一般,佈滿了全身。

她的那些鱗甲上,不斷地有光芒在閃爍。

宛如璀璨星空。

我雙手撐地,勉強爬了起來,而遠處的黑袍人黃溯則一臉驚駭地望著我們這邊他剛才未必不想救那鴨嘴灣鬼母,之所以沒有貿然答應,是因為想著故意拿捏一下,卻沒想到小米兒沒有給他任何考慮的時間,一把就將鬼母撕裂。

太…太兇殘了吧?

他雙目瞪著,到底還是有些不敢相信,而這個時候,小米兒也緩緩轉過頭來,望向了黑袍人黃溯。

我不知道為什麼,原本恐怖如大山的他,此刻卻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

我忍不住笑了。

黃溯瞧見了我的笑容,頓時就有些惱羞成怒了,想著自己堂堂一方豪雄,居然被一個剛剛出生的小東西給嚇得心慌畏懼,頓時就掛不住臉了,腳一蹬,直接朝著這邊沖了過來。

他快得宛如一頭獵豹,勢若猛虎。

很凶!

我的心幾乎都跳了出來,要知道這黃溯當初可是把老鬼都給抓到的凶人,此刻米兒又如何能夠面對得了他呢?

就在黃溯沖到小米兒跟前來的時候,我的眼睛一花。

下一秒,我瞧見黃溯整個人騰空而起,像出膛的炮彈一般,朝著大江之上跌飛而去。

這…這是什麼情況?

我感覺自己的眼珠子就要掉了下來,滿腦子的不可思議,而就在這個時候,不遠處的小米兒突然回轉過身來,朝我伸出手雙手,步履蹣跚地朝我走來。

她一邊走,口中還一邊含含糊糊地叫著:“媽媽…媽媽……”


第二卷 蠱胎出世

第十章 愛我就請抱抱我


“mumu、mumu……”

小米兒的口音並不是很準,口中還有剛剛出生時的血沫,含含糊糊地朝著我喊,伸手向我要抱抱。

當瞧見這一幕的時候,我整個人的眼淚都快要掉下來了。

儘管之前有跟蠱靈小米兒相處過。但是因為她還是靈體的關係,所以我們之間,根本就沒有任何肢體上的互動。

我萬萬沒有想到,她生下來之後,最想與我做的,就是抱抱。

愛我就請抱抱我……

我伸出了手,沒想到牽扯到了腹部的傷口,一陣劇痛傳來。我眼中又是一黑,感覺自己已經不行了,而這個時候小米兒已經走到了我的跟前來,撲入我的懷中。

我強忍著劇痛,一邊摩挲著這娃兒的身子,一邊鄭重其事地告訴她,說寶寶乖,不過我不是你媽媽,我是你爹……

這是一個很嚴肅的問題,就算是死了,咱也得把這事兒弄清楚。

咱可是帶把兒的,不能弄混了。

可惜小東西根本就沒有聽進去,只是撲到了我的懷裡來,一遍又一遍地叫著“媽媽”。

我抱著剛剛出生的小米兒,她半邊身子跟人類嬰孩一般,細嫩無比。然而另外半邊,卻如同蛇或者毒蟲一般,有著堅硬的鱗甲和甲殼,我手掌在上面輕輕摩挲,感覺到很強烈的顆粒感,一陣雞皮疙瘩就蔓延到了我的背上來。

這個小小的身軀裡面,到底隱藏著多少的力量,竟然讓一個剛剛出生的嬰孩,就足以面對著鴨嘴灣鬼母和莽山黑袍人兩大豪雄?

我家娃,可真有出息啊……

要知道,她可還是個早產兒。要是正常出生,指不定有多厲害呢!

只可惜……

孩子,可惜你老子要死了,不能夠親眼看著你成長,當真是一件讓人遺憾的事情啊。

跑吧,孩子,你趕緊跑,不要讓壞人抓到你。

我心中充滿了馬上就要離開這人世的傷感,腹中的劇痛已經快要讓我的意識模糊,而遠處也傳來了探照燈的光亮。我儘管沒有細數,但至少有三艘機動船從江面上追了過來。

我不知道小米兒到底能不能逃脫,但是卻還知道一點,老子這一回,可算是要撂倒在這裡了。

媽媽、媽媽……

危機並沒有消散。當江面上的船朝著這邊開來的時候,小米兒的一對小手摸著我的臉,焦急地喊著,試圖將我快要合上的雙眼給扒開來。

我感覺自己的整個意識都快要往天上飄去,張開嘴,沖著她低聲喊:“跑,快跑……”

就在我即將快要咽氣的時候,突然間感覺到嘴唇一陣溫熱。

小米兒親了我一口。

她用帶著血沫子的小嘴在我的嘴唇上輕輕地碰了一下,我還沒有反應過來,就感覺到一股極為純粹的生命力從她那兒灌湧而來。

我幾乎陷入油盡燈枯的丹田之內,頓時就有一股氣息徐徐冒出。

就好像春天,嫩芽頂出了泥土。

這氣息,難道就是那些人為之垂涎和爭奪、誕生於混沌之中的先天之力嘛,竟然有這麼神奇的功效?

在那一瞬間,我渾身的痛苦都仿佛一下子消失了,就如同浸泡在溫泉裡一樣,然而當小米兒抬起頭來,離開我的嘴唇時,我卻又感覺到一陣虛弱和無力捲土重來。

剛才的,不過都是幻覺麼?

我心中一滯,隨即立刻想明白了,那就是小米兒到底還是因為剛剛出生的緣故,全憑天賦,本身的力量並不算厲害,所以只能短暫緩解我的傷情,並不能把我從死亡的邊緣線裡拉扯回來。

我拍了拍小米兒的腦袋,說走吧,不要管我了。

小米兒沒有聽我的話,她左右看了一眼,居然一把抓住了我的右手,然後將我拉著,小馬拉大車,將我朝著岸邊拖去。

她也知道那些機動船上的人,都是不懷好意的,就想著帶我離開。

然而她終究沒有想到一點,那就是此刻的我,根本就是一個即將要死的人了,哪裡受得了這個,在江灘旁被拖了一陣,差點兒一口氣沒有喘勻,就直接閉過了氣去。

就在我即將掛掉的時候,有一個身影從江邊的機動船上飛躍而來,落在了我們前方的不遠處。

那人淩空飛躍,竟然一跨便是五六十米。

天啊,這都是什麼樣的猛人?

那人從更遠處飛躍而來,攜著巨大的勢能,卻能夠舉重若輕,宛如一片羽毛般落地,在瞧見拉著我一大人的小嬰孩兒時,突然笑了,哈哈哈,粗豪地說道:“鴨嘴灣小妹傳訊給我的時候,我還以為是忽悠我呢,沒想到江湖之上,還真的出了這麼一個鬼母冥魂,不錯,不錯,真的讓人意外啊……”

這人卻是一個光頭大和尚,濃密的鬍子和銅鈴大的眼睛,雖然穿著件舊夾克,但頭頂的戒疤和胸口掛著的骷髏佛珠,卻還是讓人能清楚他的身份。

佛家講究慈悲,不過這人未必就是真心修佛之人。

因為除了《西遊記》裡面的沙和尚,我從來沒有瞧見這世上有哪個和尚會弄一串根雕的骷髏頭佛珠,掛在自己的脖子上。

能夠做出這樣驚世駭俗之事的人,從來都是性格極為突出、桀驁不馴的傢夥。

這個時候的我,已經完全沒有說話的氣力了,而那人居高臨下地望著我和小米兒,緩緩走過來的時候,小米兒也感受大了極大的威脅,沒有二話,直接沖了上去。

她想像解決黑袍人黃溯一樣,把這大和尚給解決。

然而我卻並不認為她能夠辦到。

用兵器來比較的話,倘若那莽山黑袍人是手槍,而這個大和尚給我的感覺,就直接是一門鋼炮。

根本就不是一個等級。豆斤撲劃。

此時此刻的我,別的氣力都沒有了,但是通過炁場來分辨對手高低的概念,卻還是有的。

小米兒就像一顆出膛的炮彈,朝著那大和尚撞了過去。

而那大和尚則將雙手一擺,竟然化作了那千手觀音的架勢,憑空伸出了七八隻手掌來,朝著前面不斷地拍打,將小米兒給一一應了下來。

他的手段溫和,嚴絲合縫,無論小米兒怎麼撞擊,都不能破開他的防備。

他似乎並不著急著進攻,而是如同捉老鼠的貓一般,更多的還是在於一個調戲,或者說是想瞧一下傳說中的鬼母冥魂,到底是個什麼模樣,不過即便如此,也在我心中留下了一種高高在上的形象來。

我的心沈落穀底……

我甚至開始怨起了小米兒來,她若是拋下我這個將死之人,或許根本就不會被人給追上,也不會兩個人一起掛在這裡。

一想起小米兒即將要被人丟進鼎爐裡,練成丹藥,我的心就是一陣疼痛。

這不應該是她的結局。

一股無可奈何的屈辱感從我的心中油然而生,而這時小米兒也被那大和尚的一巴掌給拍到在地,翻騰了半天,終究還是無力,爬到了我的懷裡來,死死地抓著我。

大和尚走到了我的跟前來,看了我一眼,詫異地說道:“哎呀,你就是生出鬼母冥婚的那人吧,咋地,還沒死?”

我虛弱地點頭,說快了。

大和尚笑了笑,說好,感謝你生出了這麼一個可愛的小東西來,以後她就由我來帶了,你有什麼遺言麼?

我搖頭,說沒有,不過想問問佛爺,你打算怎麼處理米兒?

米兒?

大和尚皺了一下眉頭,說你居然還給她取了名字?

我點頭,說既是生靈,無關高下與貴賤,皆有如尋常人一般的權利,她的母親叫做龍米兒,所以我給她取了一個名字,叫做王米兒。

大和尚看了我一眼,說你姓王?

我說是。

大和尚說哦,你應該叫做王明吧,前段時間,黃溯那小子出了一百萬來通緝你,我說一普通人,怎麼用得著出這麼高的價錢呢,難不成你上了他妹子?現在才曉得,原來你肚子裡,竟然懷著一蠱胎。

我說佛爺你還沒有跟我講,你會如何待她?

大和尚搖頭,說我只負責帶她回去,至於後面的事情,不是我說了算。小夥子,說實話,老子良辰挺喜歡你的,能夠生下鬼母冥魂而不死,而且還能夠讓她為你而放棄逃跑的人,不管怎麼說,都值得敬佩。若不是你現在生機全無,我都忍不住要收你當做徒弟了。

我歎了一口氣,義正言辭地說道:“在下已經拜了師父,事不煩二主,心領了。”

大和尚哈哈一笑,說你倒是挺剛毅的,看你也挺痛苦,良辰就送你一程吧。

說罷,他一揮手,朝著我的腦門拍了下來。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中秋佳節,小佛祝願大家節日快樂,家家團圓,也祝願如我一樣在外漂泊的遊子,千里共嬋娟。 隔壁老王攜怪蘿莉米兒,攜良辰和尚一起,給大家拜月了。


第二卷 蠱胎出世

第十一章 婦科聖手白鬍子


送你離開,千里之外。

大和尚看出了我生命將盡,沒有半點兒猶豫,直接一掌拍到了我的腦門頂上來,準備將我的生機泯滅。減少一些痛苦,早日升天。

當那手掌拍下來的時候,我感覺整個世界都是一片黑暗,仿佛天空都坍塌了下來……

我閉上了眼睛,安靜地接受著這死亡的來臨。

砰!

整個空間陡然一震,我感覺一股颶風撲面而來,然而預料之中的掌勁卻並沒有拍在我的頭上。我等了幾秒鐘,下意識地睜開了眼睛來,卻瞧見大和尚的手掌停在了半空中,而擋住他的,是一雙小拳頭。

小米兒抿著嘴,半邊鱗甲不斷蠕動,五色光芒從地下浮現而出,聚集在了她的身上。

紅、黃、藍、綠、白……

在這光芒的支撐下,大和尚的手掌被阻擋在了半空之中,他往下壓了一下。結果被小米兒堅強地擋住了。

大和尚沒有再繼續施力,而是收回了手來,哈哈大笑,說有趣,果然有趣。

他顯然不敢傷害小米兒,故而並沒有下死手。

不過他並不會放開我們,在瞧見小米兒誓要與我在一起的意圖之後。他的手往身後一摸,抖落出了一張漁網來。

他把我和小米兒給一把捆住,然後直接甩到了肩上,大踏步,朝著那邊靠岸的機動船走了過去。

被擱進了漁網裡之後,我整個人都是蜷縮在一塊兒的,肚子上面的傷口原本因為剛才小米兒的一口先天之氣癒合了一些,此刻卻是又撕裂了開來。

傷口開始流血,我的精神開始慢慢地低迷,整個人開始發飄。

這個時候,小米兒用那只肉肉的小手,按在了我的傷口上,一陣清涼從接觸的地方蔓延開來,我感覺到火辣辣的傷口處開始凍結。血也沒有再流了,傷勢似乎穩固了一些。

我低頭,正好瞧見小米兒那一對宛如水晶一般的眼睛。

小孩子的眼睛,又黑又亮,在黑夜裡都能夠閃光。

當瞧見我舒展開來的眉頭時,她突然咧嘴笑了,對我呼喊道:“媽媽。媽媽……”

她的笑容,她幼嫩的聲音,在我心頭融化成了滿滿的溫暖,我止不住地留下了眼淚來,感覺整個人的生命都開始做了延展,儘管此刻身處險境,卻忍不住地裂開了嘴來。

這就是有孩子的感覺麼?

真的很好啊!來豆有技。

大和尚背著我們,跳上了船,將我們扔在了甲板上,拍了拍手,沖著船頭的人喊,說走,我們回水寨,這回兒算是發財了,不知道情兒會不會高興得瘋了,有了這個,她就能夠重返世間了。

船頭的那人疑惑,說良辰大師,你確定這就是鬼母冥魂?

大和尚點頭,說自然,剛剛生下來,就能夠擋得住老子一掌,並且還把姓黃的傢夥給一下子拍飛的,不是鬼母冥魂,又是哪樣?

那人哈哈一下,說這麼大一個,是剛生下來的?

大和尚低頭一看,說哈,長江老九,你個龜蛋,你看啥子哦,這大的不是鬼母冥魂,他懷裡面的那個小東西才是大的是生她的那倒楣蛋兒,只剩一口氣了。

長江老九說呸,一死人你還拉老子船上來,這不是晦氣麼?

你幹嘛不把他扔江裡去啊,帶來幹嘛?

大和尚搖頭歎氣,說我原本也想來著,但是這小娃娃對生出自己的倒楣蛋兒挺著緊的,根本分不開他們,我就留著了?放心,他留著一口氣,說不定還能活下來呢,到了那個時候,老子就開堂,收這小子為徒。

長江老九說就你心大,人家說不定恨死你了呢。

大和尚毫不在乎,說他要是敢恨我,我反手就能掐死他,不在乎多這麼一會兒……

兩人說著話,這時有船從這邊路過,強光手電筒照到這邊來,大和尚叉著腰,大大咧咧地喊道:“各位渝城的ぴ長江路的同道,人已經被川西連雲十二水寨的良辰大和尚給拿了,哪個要是不服,直接過來找我單挑?你們若是感覺有實力跟我玩,良辰不介意奉陪到底。呵呵,我會讓你們明白,良辰從不說空話。良辰是本地人,有一百種方法讓你們知道厲害,可你們,卻無可奈何。當然,如果大家肯讓出條路來,良辰定有重謝!”

他聲如洪鐘,霸氣的話語在江面上回蕩著,而他的目光則在四處巡視,就像天空中的鷹,俯視著自己的領土。

按理說他這般張揚,總有一些不服氣的人會站出來,和他練上一練。

畢竟按照他們的說法,小米兒可以算是奇貨可居。

但是我等了好一會兒,卻沒有一人膽敢捋他的虎須,反而是把機動船往著遠處開去,免得跟他發生什麼誤會。

還有一個人遙遙地朝著他打了一聲招呼,故作熟絡地喊道:“良辰大師,你不能這樣啊,你一個人吃肉,也要給兄弟們留口湯喝啊?”

大和尚朝那人拱了拱手,高聲說:“好,說得在理,回頭你來我寨上喝酒,良辰欠你一個人情!”

那人高興地應了一聲,然後離去。

從始至終,被小米兒給一下子打飛的莽山黑袍人,就沒有路過一面,仿佛真的就已經死去了一般。

看得出來,這良辰大和尚,別的不說,在這整個長江口的一段,當真是個鼎鼎有名的大人物。

光憑一個名號,就嚇退無數追兵。

我心情已經沈落到了穀底,知道自己死定了不說,小米兒也逃脫不了這人的束縛,無可奈何,只有緊緊地抱著懷裡的這小娃娃,儘量讓她能夠感覺到溫暖。

我憂心忡忡,而小米兒卻根本不知人間險惡,她乖乖地依偎在了我的懷裡,不知不覺間,居然沈沈睡去。

唉,這孩子啊……

我有些無語,儘管小米兒用那只肉嫩的小手給我止住了傷口,但之前流逝的大量鮮血卻讓我整個人都趕到昏昏沈沈的,渾身也搞到極度寒冷,不知不覺就昏睡了過去。

我以為自己會在昏睡中死去,然而當我醒過來的時候,卻發現自己依舊還得悲催地活著。

天色朦朧微亮,不知道在長江上行走了多長的距離,也不知道到了哪兒,我感覺江流變得洶湧起來,兩岸並非一馬平川的沖積平原,而是岩壁。

機動船貼著岩壁行了一段時間,最後來到了一處回灣前停下了。

我瞧見不遠處的岩壁上面,刻著三個碩大的字體。

小刀寨。

機動船搭在了岸邊,有人跳上了船來,沖著大和尚行禮,說禪師,你回來了,事情是真的麼?

大和尚揮手,說對,是真的,這回算是我運氣,趕得巧了,撿了個大便宜,人在這兒,大的是個倒楣蛋,他要是沒事,你幫他把肚子給縫一下,免得豁口難看?至於小的,你可得當點心,生猛得利害,給我們消息的那鴨嘴灣鬼母,就給她一下子撕碎了。

那人躬身,說要不要給她下點藥?

大和尚猛搖頭,說別下藥,沒人知道她到底是個什麼情況,我是準備給情兒姑娘用的,要萬一有點兒副作用,那可就不好了。

那人嘿嘿笑,點頭哈腰,說情兒姑娘要是知道您這麼有心,指不定得多感動呢?

大和尚歎氣,說日他先人板板的,她滿腦子都是那個有金蠶蠱的男人,至於別人,是一個都入不了她的眼。算了吧,老子也是犯賤,就當做善事好了。

他說是這麼說,卻還是難過地歎了一口氣。

我心中疑惑,想著這大和尚怎麼還情根未了啊,到底是什麼樣的女人,能夠把他給迷得一愣一愣的呢?

我來不及多想,漁網就被罩上了一張黑布,緊接著我被人抬上了岸,一路走,晃晃蕩蕩的,沿途似乎有人的笑聲,又有人在大聲爭吵,還不斷有人朝著這大和尚打招呼,顯得十分熱鬧的樣子。

我心中疑惑,想著都二十一世紀了,這長江沿途上,難道真的還有什麼水寨?

我被安置在一處黑乎乎的牢房裡,一盞油燈亮起,我瞧見牢房四周都貼著符籙,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而先前跟大和尚講話的那人是個白鬍子老頭,他探了一下我的脈搏,回頭搬來了一個醫藥箱。

小米兒緊緊地抱著我,他剛剛試圖靠近,這小東西就朝著他呲牙咧嘴。

老頭跟我商量,說小哥,我知道這小傢夥的厲害,但你若是不想死,就得讓我幫你縫一下肚子。

我忍著眩暈,示意小米兒讓開一些。

這小娃娃對我的話倒是惟命是從,乖乖地離開了,而白鬍子老頭也不怕,直接走上前來。

他拿來一盞油燈,毫無顧忌地叫小米兒幫著拿住,然後摸出了一根大頭針,還有半截魚腸子,借著燈光,瞄了我的傷口一會兒,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氣,說好傢夥,這麼恐怖,你屬蟑螂的麼,到底是怎麼活下來的?


第二卷 蠱胎出世

第十二章 縫肚吞蛛


我這一路都在夜裡顛簸,根本就身不由己,所以也沒有仔細瞧過自己肚子上的傷口,不過瞧見小米兒好歹也是這麼大一坨,從我的肚子裡爬出。肯定也是破了不少皮。

儘管是心中有所準備,但是當我低頭看過來的時候,卻還是給嚇了一大跳。

只見從我的兩肋之間,一直連到了前列腺的地方,破開了一個不規則的大口子,就好像我的整個肚子露出了一個洞來。

而這洞口處的邊緣,則全部都是凝固的血痂,皮開肉綻。裡面有青灰色的皮肉,甚至還有半截腸子掛了出來。

我說怎麼會這麼痛,原來是整個肚皮都開成了這樣。

我的肚子被掏空了。

瞧見這恐怖的傷口,我自己個兒都一陣眼暈,而那白鬍子老頭卻饒有興趣地拿著一根檀木棒,在我肚子裡的洞口仔細翻撿著,一邊敲,一邊發出"嘖嘖"的驚歎聲來,仿佛在瞧稀奇。

我有點受不了了,說大夫。能瞧就瞧,不能瞧你也別費事了。

老頭拿著檀木棍。在我的肚子內側左捅捅、右撓撓,不時還問我的情況,若是先前,我或許會喊痛不已,不過在之前小米兒小手的撫摸下,疼痛感消失許多,反而多了一陣麻木。

檢查完畢之後,老頭搖頭歎氣,說老夫從業四十多年來,從未有瞧見過如你這般情況,還活著硬扛著的人,小兄弟,你是條硬漢啊。

我苦笑,說要是有別的辦法,誰願意硬扛啊?

他用檀木棒開始給我身上的幾處地方敲打,每敲一處。我就感覺血脈肌理一陣劇烈收縮,知道這是在點穴,不過應該不會害我。

給我周身點完穴道之後,白鬍子一邊揉著那魚腸子,一邊給大頭針穿針,口中還吩咐道:"醜話說在前面啊,小兄弟,我給你縫肚子,是良辰大師的吩咐,但是從我這中醫學的角度來說呢。你生機泯滅,如無意外,基本上沒有幾天好活了?你其實沒有救治的價值,所以別抱太多的幻想啊……"

別人治病,是安慰病人,而他倒好,反過來卻跟我說了實話,讓我放棄幻想,踏踏實實地等死。

不過他真誠的話語卻讓我多了幾分好感,拱手詢問道:"請教閣下高姓?"

老頭用牙齒咬住線頭,將大頭針穿好腸線,然後說:"我啊,我叫四沖道人,人送外號婦科聖手,當然,這都是別人開玩笑的話語,我其實就是個會點兒西醫手段的老中醫而已。"

說著話,他拍了幾下我肚子上的傷口邊緣,讓我的肌肉恢復活性。

他剛才的探尋我感覺不到疼痛,然而此刻他的手掌就好像烙鐵一般火燙,一股刺痛立刻漫延開來,我忍不住悶哼一聲,而老頭則揚起了手中的大頭針,對我說道:"你可得忍住疼,別亂動啊,要不然我未必能夠縫得上。"

吩咐完了之後,他還有些不放心,沖著旁邊束手無策的小米兒說道:"嘿,你這小鬼頭,出來的時候動靜就不能輕點?一會兒幫著按住你爹啊,知道不?"

小米兒雖然年幼,剛剛出生,卻能夠分辨是非善惡,聽到老頭的吩咐,倒也有模有樣地過來按住我的肩膀。

啊……

她倒是有勁兒,一把就將我給按在地上,讓我根本動彈不得。

不但如此,完了她還倔強地沖著白鬍子老頭糾正道:"媽媽、媽媽,是媽媽……"

我勒個去,你這是改不了口了對吧?

老頭聽到小米兒的話語,不由得哈哈大笑,老懷大慰地撫須說道:"對,你說得對,是媽媽,這樣看來,老子這婦科聖手的名號,倒也不是空穴來風,胡亂相傳啊……"

說著話,他將手中的大頭針拿起,拍了我胸口天樞穴一下,我頓時就感覺身子一空,渾身發麻。

原來他先前敲擊我的身體諸穴,卻是為了鎖住血液流通,而這一下,則代替了麻藥。

果然是位好大夫!

我剛剛在心裡誇讚對方,沒想到老頭卻是先給傷口處灑滿藥粉,緊接著粗魯地把本來已經裂開、離得很遠的傷口猛然一拉。

這一下,我周遭本來已經凝固了的裂口頓時就都開了口,鮮血泊泊而出,一陣劇痛侵襲入了我的腦海。

啊……

我忍不住大叫一聲,下意識地想要掙紮,結果小米兒倒是聽話,猛一用勁兒,把我死死按在地面上。

我渾身繃成了弓形,疼痛欲裂,感覺自己就好像一塊破布袋,而這四沖道人則化身為一老裁縫,在我身上穿針引線,手法顯得十分嫺熟。

我感覺到了無比的痛苦與煎熬,仿佛過了整整一個世紀,然而實際上,老頭其實已經十分快捷了。

他三兩下,把我裂開的肚皮給縫上,拿了點兒清水,幫我把旁邊的血痂和汙跡給沖洗一番?再之後,他摸出一酒葫蘆來,喝了一口,然後朝著我剛剛縫合好的傷口上猛然一噴。

噗……

烈酒落在傷口上,我頓時就忍不住"啊"的一聲慘叫,痛得牙齒都快咬碎了,而老頭卻再一次叫住我,說別叫啊,這是在給你消毒呢,我的酒是自己釀的,好得很,防止感染是一絕。

說罷,他又含了兩口,重複噴完,方才拿了毛巾,給我擦洗。

一切完了之後,他站起身來,拿毛巾擦完手,對我說道:"小子,差不多給你縫好了,賣相不錯,就算是死,好歹也是個全屍,你說對不?"

我點頭,說多謝大夫了。

老頭推門而出,把符籙貼在牢門上,回過頭來跟我說話,說不用,我這也是吃人飯、聽人話,不過說實話,你能夠活到現在,真的就是一場奇跡了,只可惜紅顏薄命啊,可惜可惜……

說著,他佝僂起身子,背著藥箱離開了這裡,留下一聲歎息。

他走了,留了一盞青燈在牢房,我躺在鋪滿稻草的地上,儘管肚子裡傳來一陣又一陣的劇痛,卻比先前豁著傷口,要好上許多。

老頭說我生機全無,其實是沒有解救價值的,不過他忙碌這一番,滿腦門的汗水,何嘗不是希望有奇跡出現。

可是這世間真的有奇跡麼?

我若是年輕幾歲,或許還會有所幻想,然而到了我這個年紀,又受了如此多的挫折,就已經不再是做夢的時候了。

我不在幻想著自己能夠活著離開,唯一牽掛的,就是身邊的這小娃娃。

在別人的眼中,蠱胎天生不凡,是天材地寶一般的寶貝,然而在我眼中,她卻只是一個可憐蟲兒而已,剛剛生下來,兩口氣都沒有喘勻,就得面對本不屬於她需要處理的諸多事情,而且還不得不接受任人屠宰的命運。

如果我有能力,我最想做的,就是給與她平凡人的生活。

只可惜,這也是夢。

我心中愁苦,而小米兒卻並不知曉,相對于之前的江灘和漁網之中,這兒潮濕陰冷的牢房已經算是很不錯的地方了,她步履蹣跚地走過來,挨著我,小手幫我揉了揉傷口處,嗚嗚哇哇地呢喃著。

我聽不懂她到底在說些什麼,不過感覺到她那只柔軟的小手揉在肚子上,疼痛消減許多。

過了一會兒,我瞧見她可憐巴巴又滿懷歉意的眼神,卻讀懂了。

原來剛才四沖道人說了她一句,讓她知道我之所以變得如此,都是因為她的緣故,所以小東西這是向我表示抱歉和委屈呢。

我摸著她的頭,突然間有一種老懷大慰的感覺。

我與小米兒相依為命,那大和尚一直都沒有出現,反而是到了晚上的時候,給我治病的老頭趕了過來,提著一食盒,給我帶了一碗黑乎乎的湯,又給小米兒帶了一壺剛剛擠出來的羊奶。

他告訴我,說我肚子剛剛做過手術,本不應該進食,不過這藥湯既能內服,又能外用,止血祛瘀,都有奇效,讓我喝掉。

我喝了兩口,一開始肚子膨脹,過了一會兒,整個人卻輕鬆許多。

藥是好藥。

至於小米兒,她喝了一口羊奶,卻吐了,死都不肯再喝第二口,無論我怎麼哄,都沒有辦法。

四沖道人搖頭,說我以前也沒有見過這樣的小東西,不知道她能吃些啥。

他起身,臨走前看了我一眼,突然歎了一口氣:"唉,可憐的小傢夥啊,剛剛出生,就是這樣的命運?只怕情兒姑娘來了,小命就真的沒了……"

說完這句話,他略微有些哽咽地離開了。

我渾身一震,想著果然,他們把小米兒抓到這裡來,真的就不是什麼好心。

我想得入神,都忘記再喝湯,而小米兒卻無憂無慮,在牢房裡一通追逐,過了一會兒,我突然瞧見她抓著一東西,高高舉起,往嘴巴裡面送去。

我低頭一看,卻見竟然是一隻跟她小手掌差不多大的黑背蜘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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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8-1-2 06:04:10



南無袈裟理科佛說、:
不管咋說,肚子好歹也是給縫好了對吧,老王?
小米兒:不,不是爹爹,是媽媽,媽媽!


第二卷 蠱胎出世

第十三章 不養兒不知父母恩


哎!

我嚇得大聲喊,趕忙叫住她,說小米兒,你別亂吃東西,這玩意可有毒的。

小米兒被我給嚇了一大跳。慌忙將那只黑背蜘蛛給藏在身後,小臉兒可憐巴巴的,無辜的雙眼看著我,眨巴眨,搖頭,試圖騙過我。

我腹中傷口剛剛縫合不久,不宜移動,卻指著她。說你過來,給我看一下你身後藏著什麼。

小米兒被我盯著,知道瞞不過,走上前來,伸出左手。

她的左手,乃至左邊身子,都是一片鱗甲覆蓋,手上的那只黑背蜘蛛不知道是從哪兒抓出來的。被小米兒拈住胸背,不得解脫,只有不斷地揮舞著爪牙,並且試圖用醜陋的口器來咬小米兒的手指。

可這小畜生的口器不管有多尖厲,終究還是撕不開小米兒手上的鱗片,只有一對複眼不斷轉動,在青燈映照下,顯得格外陰寒。

我看得直打哆嗦,說你趕緊丟了它,知道不?

小米兒搖了搖頭,可憐巴巴地指著自己的肚子,而就在這個時候,她的肚子也應景一般地咕嚕嚕叫了起來。

說起來,她從出生下來開始,除了先前的那一口羊奶之外,什麼都沒有吃過呢。

顯然是餓了。

不過讓小米兒吃這醜陋的大蜘蛛。我終究是接受不了,在我的想法裡,小嬰孩兒得吃母乳才行,只可惜老子頂天立地一男子漢,不管怎麼講,終究沒有奶水喂她,實在是有些對不住他。

不過即便如此,我也不能讓她吃毒蜘蛛啊?

就在我猶豫的時候,這小東西也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張開嘴,將這還活蹦亂跳的黑背蜘蛛就直接給塞進了肚子裡去。

她出手快得很,待我反應過來,小東西就已經把那蟲子給嚼巴嚼巴,吞到了肚子裡去了,那黑背蜘蛛的體內有青黑色的漿液迸發出,順著她的下巴流了出來。小米兒也是毫不在意,將嘴角的一根蜘蛛腳給塞進嘴裡,然後用手背抹了一下皺巴巴的小臉蛋,然後沒心沒肺地沖著我傻笑。

呵呵呵、呵呵呵……

她這一路過來,身上的衣服都沒有一件,別人都把她當做怪物。唯有我不嫌自家的娃兒醜,把她當成是正常嬰兒看,瞧見她吃了蜘蛛,也沒有啥事,想著她是蠱胎出身,不喝羊奶吃毒蟲,也是正理。

小米兒渾身髒兮兮的,那是在江灘爛泥裡滾過的,還有一股淤泥味兒。

我先前肚子開著洞,根本動彈不得,這會兒經過四沖道人的治療,好了許多,便把小米兒叫到跟前來,撕下衣服的一角,用那壺剩餘的羊奶蘸著,給她擦洗身上的汙物。

小米兒似乎知道我的心思,將一雙小手兒給舉得高高。

我沾了沾羊奶,先給她洗臉,把髒乎乎的淤泥給擦乾淨,摸著她頭頂毛茸茸的胎毛,又擦到身上來,摸到咯吱窩兒的時候,她就忍不住癢,吱吱地傻笑,還掙紮,被我一把抓住,不準動彈,將全身給擦洗了乾淨。

這孩子是個孝順心思,先前摔那莽山黑袍人的時候,毫不含糊,力氣大得驚人,然而此刻被我捉住,就真的跟尋常嬰兒一般,任我擺佈。

別的不說,光這一點,讓足以讓人覺得這閨女當真是媽媽的小棉襖啊……

呃,說錯了,我是她爹!

呸、呸、呸……

給小米兒擦乾淨了身子,這回看了一下,發現她其實是個挺漂亮的小孩兒,那半邊鱗甲是自脖子以下的部分才有的,小腦袋和右半邊身子白白嫩嫩,比畫報上的娃娃還要可愛,而另一邊,則有點兒像是鎧甲,平白多了一份颯爽英氣。

小米兒生下來,沒有衣服,也沒有鞋子,渾身髒兮兮的,我想著反正自個兒也要死了,也不怕醜,將身上的衣服扯下來,光著膀子,用牙齒撕扯,給她做了一件衣服。

這衣服毫無美感,完全就是一塊布,中間挖了個洞,小腦袋兒伸出來,就算是成功了。

至於鞋子,我也用布給她的腳丫子給包裹著。

如此一看,小米兒跟尋常的嬰兒,除了大上一號之外,倒也沒有什麼區別了。

我本來就身子疲憊,做完這些,整個人的精神就基本上耗盡了,靠牆半躺著,望著穿著“新衣服”的小米兒在牢房裡到處轉悠,精力無限,不時摸出一兩條小蟲子來,往嘴裡塞,還咯咯地笑,我也沒有阻止,只是微笑著看她。

看到她臉上天真無邪的笑容,我便感覺所有的痛苦在這一刻,都是那麼的值得。

我深吸著氣,對小米兒交代,說米兒,乖乖,記住爸爸的話,人呢,一定要穿衣服,特別是女生,知道麼,不然會很羞羞的……

另外呢,你吃這些蟲子什麼的,一定不要當著人吃,這樣子會嚇壞別人的,知道麼?

還有,要知道感恩呢,別人對咱好,咱一定要好好地對她,知道麼?

如果是壞人……壞人,咱就不理她,哼!

還有……

我時日無多,也不管這剛剛出生的小東西到底能不能夠聽得懂,一股腦兒地想要把自己的人生經驗,全部都灌輸給她聽。

一開始的時候,小米兒還是在牢房裡到處溜達,然而到了後來,她回到了我的懷裡來,聽我講話。

講著講著,我突然哭了,想起了自己父母對我曾經的嘮叨。

我曾經是那麼討厭他們的嘮叨話兒,覺得煩,然而事到如今,我方才能夠明白他們的心,恐怕也是如我一般,希望我能夠少走一些人生彎路,過上比他們要幸福的日子。

只可惜,我終究還是沒有更好的走下去……

媽媽,小明恐怕要來陪你了,父親有弟弟的照顧,我倒是沒有太多的掛念,唯一放不下的,就是這個小東西,我若死了,真的不知道她會怎麼辦……

我說著說著就哭了,哭著哭著就累了,傷重疲憊,不知不覺就抱著小米兒睡了過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突然聽到一聲雄渾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情兒姑娘,良辰言必信,行必果,說到做到,當初答應給你找副好身體,這可不就給你弄來了一副鬼母冥魂,你且看看,還合你的意麼?”

我睜開眼來,發現旁邊的那盞青燈已然熄滅,不過牢房外面倒是有火把照亮,能夠瞧見抓我們來的良辰大和尚來了這兒。

不過除了良辰大和尚,別的我倒是一個都看不到,也不知道他在跟誰說話。

我抬起頭,左右張望了一下,依舊還是沒有發現另外的人,正疑惑呢,旁邊有個女子輕聲說道:“小哥,你在看誰呢?”

我循聲望去,但除了一面牆壁,什麼也瞧不見。

而這時我感覺到左邊有一陣陰氣浮動,扭頭過來,卻見憑空之中出現了一張臉。

這張臉秀麗明豔,不過一雙眼睛過於狐媚,給人的感覺有點兒像是那風塵中人,而臉色又頗多青厲,憑空一張臉,鬼氣森森,著實有些嚇人。

我敏感地轉了過來,而那女人卻沒有瞧我,而是轉頭,看向了良辰大和尚,說你不是說生這鬼母冥魂的,是個普通人麼,怎麼感覺這小子好像還有兩把刷子啊?

良辰大和尚臉色尷尬,說別管這人了,不過就是個將死之人,你先瞧那孩子,看看行不行吧?

我這時方才瞧見小米兒居然離開了我的懷裡,憑空懸浮,仿佛被什麼給托著一般,拼命掙紮,卻動彈不得,那張臉瞧了小米兒一會兒,突然一聲嬌笑,說不錯,的確不錯,她應該就是傳說中的蠱胎,體內自帶一縷混沌初開的先天靈氣,我若是奪了舍,憑著這一縷先天靈氣,未必不能東山再起……

良辰大和尚聽在耳中,哈哈大笑,說即使如此,那便妥了,情兒妹子,良辰對你這麼貼心貼肺的,你要怎麼報答我啊?

女人噗嗤一笑,說良辰大哥,你別這麼猴急嘛,咱們來日方長……

良辰大和尚渾身笑得直發抖,說對,就是來日方長,來日方長嘛,哈哈!

說話間,他一揮手,卻是將小米兒隔空一抓,拽到了自己的手裡來,小米兒哇哇大哭,望著我叫媽媽,而他則是指如疾電,在小米兒的身上不斷疾點,片刻之後,小米兒再無聲息,仿佛沈睡過去。

我顧不得身體的傷口,三兩下就爬到了牢房門口,沖著外面大喊,求他們放過小米兒,放過孩子。

良辰大和尚帶著小米兒,揚長而去,而那女人則飄到了我的面前來,凝望著我,好一會兒,突然伸出粉紅的舌頭,在嘴角輕輕舔了一舔,調笑道:“小哥挺不錯的,等回頭我奪了舍,再來找你玩兒,好好伺候你一回,也不能讓你白當一回爹,你說是不?”

說罷,她放聲大笑,消失在了黑暗中。

燈火驟滅。

我聲嘶力竭地大聲吼著,然而沒有人回應我,黑暗中我躺倒在地,望著黑黝黝的天花板,默默地哭泣著,想著小米兒即將受到的痛楚,恨不得以身去替。

我在黑暗中,不知道待了多久,迷迷糊糊的,整個人都心神俱傷,感覺生命力仿佛開始流逝,死亡即將降臨。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突然間我聽到有人在旁邊輕聲喊道:“老王,老王,你醒醒……”


南無袈裟理科佛、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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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蠱胎出世

第十四章 男兒膝下有黃金


    “老王,快點醒過來,別睡了……”

  正當我以為在自己即將魂歸幽府的時候,突然間聽到耳邊傳來了一陣熟悉的聲音,一開始我還以為是幻聽。並未理會,然而到了後來,那聲音卻越發地真切起來。

  我艱難地睜開了眼睛,黑暗中瞧見牢門前有一個黑影,正蹲著身子,望向了我。

  我頭昏昏的,艱澀地說道:“我莫非是在做夢麼,老鬼?”

  瞧見我醒來,那黑影頓時就欣喜若狂,沖著我惡狠狠地罵道:“做你特麼的狗屁夢,你小子那天一聲不吭地就消失了,害得老子找了你十來天,要不是後來在雷公山北麓發現了師叔的墳。看到了你立的墓碑,知道你這傢夥安然無恙,鬼鬼勸我,我說不定還傻乎乎地找下去呢。而你呢,特麼的獨行俠啊,不是很吊麼,咋給人關進了籠子裡來?”

  老鬼素來沈穩,而且性子冷漠,喜怒不形於色。而此刻與我重逢,啥也不講,髒話連天,罵得那叫一個痛快。

  雖然被罵得狗頭噴血,但知道他性子的我,卻感受得到話語之外,那濃濃的關心。

  唉……

  我平躺在地上。腹部處的傷口又是傳來一陣陣地疼,沒有反駁他的話,而是長歎了一聲。千言萬語,就在這一聲歎氣裡。

  老鬼講了一大堆話,沒想到我就回了他一字,頓時就耐不住了,說你不解釋點啥麼?

  老鬼是我的兄弟,事到如今,我也無意瞞他,說我之所以離開,並不是因為忌憚各位,或者是其他的原因,而是師父的吩咐。他告訴我,我腹中蠱胎命數艱險,出生之前。不能與之前認識的任何人扯上關係,否則遺禍無窮。

  他大為驚訝,說當日逃脫之時,師叔也給你傳音入密,籌謀策劃了?

  我說對,當日牛娟出現,解救眾人,是不是師父的計畫?

  老鬼說對,我也是遵循了師叔的指揮。

  我歎氣,說往日聽師父在洞子裡吹牛侃大山,說自己當年曾經攪動風雲,牛波伊大發了,我們只當是耳旁風,根本不信,沒想到在那樣的絕境之處,師父居然還能夠做出那無米之炊,想出脫身逃離的方法,實在是讓人震撼,不佩服不行啊……

  老鬼遲疑了一下,突然問道:“聽你的意思,師叔並沒有死?”

  若是別人,我或許會猶豫,但老鬼卻是與我一般,身受重恩,於是直接告訴他,說對,狡兔三窟,黃山龍蟒那樣的大場面,師父尚且能逃,那獨南苗寨又如何能困得住他?

  老鬼頓時就激動了,雙手抓地,頭伸過來,沖著我地喊道:“那他在哪裡?”

  我將手伸向了脖子上的鯤鵬石,摘了下來,緩緩地伸出手去,遞給他,說在這鯤鵬石裡,他僅存了一縷神魂,寄託於此,這幾個月我試圖聯繫他,不過卻並無效果。

  老鬼並未有伸手來接,而是問即使如此,你又為何確定他沒死?

  我說他不過是神魂受傷頗重,之前我遭遇絕境的時候,他就出現過一次,幫我攔住了一個叫做鴨嘴灣鬼母的惡靈,至於現在,我也不得而知了。

  老鬼伸手,擋住了我遞出去的手。

  他將我的手掌合攏,緊緊握著鯤鵬石,然後認真地對我說道:“鯤鵬石是師叔留給你的南海一脈信物,理應你自己拿著;你放心,我是聽聞了消息,專門趕過來救你的,且忍住,我這就救你出去!”

  我擺手,說別,這牢房的柱梁上面,貼有符籙,一旦擅動,外面立刻有人能夠察覺,蜂擁而來,你別冒險。

  老鬼笑了,說沒事,我帶了人手的。

  說罷,他將左手放在嘴裡,吹了一個短促的口哨,而我則繼續告訴他,說不要為了我浪費力氣了,老鬼,實話告訴我,我現在活不過一兩天了,生機滅絕,救出去也是一樣,與其顛簸,還不如就死在這牢裡痛快……

  我正說著,突然間牢房裡又多了一個肥碩的黑影子。

  那人別看癡肥,但是身手卻靈敏,兩步就躍到了跟前來,低聲說道:“隔壁老王,我餅日天來救你了,哈、哈、哈!”

  來人卻是跟我只能算萍水相逢的一字劍私生子,黃小餅。

  這就是老鬼請來的符籙高手?

  那胖子走到跟前來,瞧見柱梁上面貼著的符籙,立刻就開始進入了工作狀態,左右瞄了一下,判斷道:“這個是叫做陽護陣,是一種利用陽血結成的護法陣,真正起到示警的不是這些符籙,若是擺在牢房角落裡三十六枚沾染了佈陣者陽血的銅錢,它是以三十六天罡星的位置排布的,其中有一個是陣眼,待我推算一下……”

  說罷,他開始喃喃自語,一邊左右打量,一邊搖頭晃腦,掐指運算起來。

  我沒有理會神經叨叨的黃胖子,而是沖著老鬼,充滿乞求地說道:“老鬼,你我是兄弟不?”

  老鬼悶聲,說若非兄弟,何必千里迢迢,急巴巴地跑來救你?

  我大喜,點頭說道:“好,即使如此,你且先聽我說——我的生機滅絕,活不過幾日,救我已無意義;然而另有一人,就是我產下的嬰兒,就是小米兒,她現在有難,那幫人準備把它當做鼎爐融練,你幫幫我,把她救出去吧,好麼?”

  我心系小米兒,自己又無法脫身,只有把她拜託給了老鬼我這最信任得過的人了。

  聽到我的話語,前方的黑影渾身一震,沖著我不滿地說道:“王明,你特麼的是腦子進水了麼,那小怪物害得你身陷牢籠,變成這副鬼樣子,你還牽掛著她幹嘛?”

  我聽到老鬼叫小米兒作“小怪物”,頓時就知道他並不認為小米兒是我的孩子,而不過是一孽種而已。

  若不是這麻煩,說不定我也不會變成如此模樣。

  老鬼沒有跟小米兒朝夕相處的經歷,也不明白我“十月懷胎”時與孩子建立起來的那種血脈親情,所以心中只有恨,而沒有愛。

  我不怪他,只有豁出臉去求,說老鬼,我王明認識你這麼久,就沒有求過你一件事情,現在我只希望你能夠幫我這麼一個忙,看在咱兄弟情義的份上,你能答應麼?

  老鬼與我曾經生死與共,那樣的情況是最容易交心的,也是能夠快速看清楚一個人的品性。

  他知道我這人平日裡軟綿綿,但內心之中卻無比剛硬和驕傲,如果不是萬不得已,是絕對不可能拉下臉來,這麼求人的,他沈默了一會兒,終於說道:“好,我答應你,不過你得答應我,不要認命,你我要救,她我也救,好吧?”

  他剛剛說完話,旁邊的黃胖子突然拍手,哈哈一笑,說沒想到啊,佈陣的那傢夥居然如此狡詐!

  我抬頭去,卻見這胖子居然扭著身子,拉下褲子,沖著牢房的某一處角落開始放水。他年輕火力壯,水柱激湧,在空中劃出一條長長的弧線,落在我旁邊不遠處,還有些許濺到了我的身上來。

  我扭身,避開這些汙穢,而黃胖子則在旁邊解釋,說老王啊,你擔待點啊,我這是用尿液沖刷掉那銅錢的陽氣,破除它跟佈陣者之間的聯繫,好救你出去。

  一泡尿足足撒了一分多鐘,緊接著我聽到黃胖子喊道:“成了!”

  話音剛落,牢房門的鎖給老鬼一下子擰開,哢嚓一聲,緊接著老鬼推門進來,伏在我身前,幫我檢查了一下,不由得倒抽了一口涼氣,說老王,你特麼到底是怎麼活下來的啊?

  這樣的驚歎我不知道是聽第幾人說起,不過現在倒是可以回應,說若不是小米兒給我氣息,我哪裡能夠撐得到現在?

  老鬼冷笑,說你到現在,倒還是記得跟她說好話呢?

  看得出來,老鬼雖然口上答應,但對於把我弄成如此境地的小米兒,心中到底還是懷著一絲怨恨的,不過時間緊迫,他並沒有久留,而是回頭沖著黃胖子說道:“胖子,把老王背著,我探路。”

  好嘞!

  黃胖子一聲答應,把我給背了起來,我啊的一聲慘叫,感覺傷口處又是一陣裂開,嚇得黃胖子手腳也輕了幾分,說老王,老王,你沒事吧,別特麼嚇我好不?

  說話間,我們已經出了牢房,老鬼朝我們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然後帶著我們離開。

  這是一個建立在山壁內側的水寨子,老鬼帶著我們,在附近的建築陰影處一陣行走,黑乎乎的,我什麼也瞧不見,腹中疼痛難耐,頭昏昏的,過了一會兒,前面突然傳來蟲鳴,黃胖子連忙回應,兩邊暗號一對,就有又一個黑影子躡手躡腳地走到了我們的跟前來,招呼道:“人救到了?”

  這人卻是我那便宜師姐黃養鬼。

  老鬼說對,她似乎在黑暗中看了我一眼,確定之後,然後說道:“走吧,他們好像有什麼重要事,都去了主洞,碼頭沒人,我們趁機逃走!”

  老鬼說好,然後轉身,帶著我們離開。

  我一聽,感覺不對勁,知道他們是不準備救小米兒了,頓時就是一陣慌,下意識地猛然一扭,從黃胖子背上跌落下來。

  黃胖子擔心我受傷,慌忙來扶,而我卻咬著牙,轟然跪倒在地。

  我額頭觸地,重重一磕。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男兒膝下有黃金,跪拜只是走無路!
父親沒有能力,如今只能夠豁出臉去了,唉……


第二卷 蠱胎出世

第十五章 孩子無辜


拜託各位,救救我女兒吧!

我強忍著腹中劇痛,將額頭重重磕在了地上,緊接著再一次直起來。

再磕!

直起來,再磕。

三叩首。我終於疼得已經直不起腰來了,整個人趴到在地上,額頭幾乎都磕出了血來。

我卻儘量保持著叩拜的姿勢,苦苦哀求——求求各位,救救我女兒吧,求求你們了。

黃胖子本來想要過來扶我,結果手伸在了半空中,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搓著手在旁邊說:"老王啊,你別這樣,搞得大家怪尷尬的......"

老鬼蹲在地上,低聲勸我道:"老王,你到底吃錯了什麼藥,那鬼崽子害得你變成這樣,你還向著她說話?"

我咬牙,說老鬼,錯不在她。孩子是無辜的你懂麼?

老鬼怒火沖天,說懂幾把。老子就還知道要不是你肚子裡面那鬼崽子,你就不會變成這樣——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堂堂一頂天立地的男子漢,跟特麼的哈巴狗一樣跪在這裡。你這是跪給誰看呢?

我也怒了,說沒有肚子裡面這東西,老子這輩子都未必認得你!

便宜師姐黃養鬼一直都在旁邊看著,這會兒瞧見我跟老鬼吵起來了,方才出言勸解,說你們都別吵,小師弟,實話跟你講,不是我們不想救人,只是這川西連雲十二水寨可是西川地界堪比鬼面袍哥會的大團夥,長江道上的地頭蛇,別說是你我幾人,就算是西南宗教局。多少也得看一下他們的臉色。

黃胖子也附和,說這小刀寨的實力在十二水寨中排名能夠擠進前三,而良辰大和尚則更是厲害,他是本地人,先祖據說還是國府軍統出身,實力超群,我們這裡,沒有誰能是他的對手啊。豆乒歡號。

那良辰大和尚竟然這般厲害?

我的心往著穀底沈落,這才想起來,我家小米兒剛剛出生。就手撕鴨嘴灣鬼母,腳踹莽山黑袍人,然而在良辰大和尚面前,卻毫無還手之力。

光這一點來說,他們所說的話,也就不無道理了。

想到這裡,我不由得心灰意冷,對著他們三人歎聲說道:"既然如此,那就實在是沒有辦法了,師姐、老鬼,還有黃胖子,王明謝謝各位此番能夠慷慨相救,不過你們可以摸一下我的心脈,真的沒有冒險救我的價值了。你們不如離去,如果還有來生,王明再報答各位的情義......"

便宜師姐的手搭在了我的手腕上,幾秒鐘之後,渾身一震,手指就顯得有些冰涼。

她是養蠱人,也熟知藥理,一摸,就能夠知道我真實的身體情況。

唉......

便宜師姐長長地歎了一口氣,語氣沈重地問我道:"那你還有什麼遺言麼,跟我講,我幫你去辦。"

我從脖子上將鯤鵬石給扯了下來,遞到了她的手上,說師姐,師父其實並沒有完全死掉,這鯤鵬石是他留給我的信物,也藏著他的一縷殘魂,如果你能夠幫他恢復人身的話,我就不再留有遺憾了。

便宜師姐十分詫異,接過我手中的鯤鵬石,攥在手中,過了良久,方才輕聲問道:"王明,其實你最放心不下的,應該就是那個小東西吧?"

我沒有說話了,只是深深地歎了一口氣。

我雖然十分擔憂小米兒,甚至願意為了她,捨棄自己的性命和尊嚴,然而我卻做不出捨棄朋友性命的事情。

他們每一個人,對於我來說,都一樣重要。

既然如此,那就讓我和小米兒一起,共赴黃泉吧。

路上也有伴。

黃胖子這個時候一拍大腿,突然說道:"我艸,老子可不是什麼縮頭烏龜,話都說到這裡來了,還等個啥?放心,沒事的,走、走、走......"

老鬼也是一咬牙,沖著我憤怒地低聲吼道:"老王,我艸你大爺的!"

說罷,他指著黃胖子說道:"你背人,我開路。"

我以為他們是準備把我強行給帶走,還準備反抗,然而卻沒想到老鬼轉過身子來,朝著我們跑出來的方向走去。

便宜師姐沒有二話,腳步一踮,整個人也消失在了黑暗中。

這......

我的眼淚一下子就湧了出來——兄弟,這就是兄弟!

黃胖子把我給背了起來,肥肉一拱,給我來了一個最舒服的姿勢,緊接著念念叨叨地說道:"老王,你知道麼,我剛才一直在想一個問題,那就是我老子要是有你的一半好,我會不會就沒有那麼討厭他了......"

三人在黑暗中快步疾行,老鬼為先鋒,他快捷的速度和敏銳的感知能力,讓一行人在夜裡如魚得水,很快就來到了一個敞口大洞之外來。

那敞口大洞有點兒像是喀斯特地貌的那種溶洞,半開口,裡面有黑幕垂落,遮住了出口,但裡面有燈光傳來。

我聽到了有人念經的聲音,不是佛經,而是一種語調古怪的話語。

正在我疑惑的時候,停住腳步的黃養鬼對左右二人說道:"楚巫,這幫人應該是楚巫後裔,聽到這聲音,好像是在祈福,難道裡面正在舉辦什麼儀式?"

老鬼點頭,說應該正在轉化那小鬼頭,這個時候溜進去,應該不會太危險。

黃胖子一手托著我,一手則從兜裡摸出了三張符籙來,一臉肉疼,對他們說道:"正宗嶗山隱身符,童叟無欺,來來來,只有五分鐘效用,你們抓點兒緊啊!"

瞧見這個,黃養鬼的心情稍微輕鬆了一點兒,說喲呵,吝嗇鬼今天總算是大方了一回。

黃胖子拍了拍我的肩膀,說老王你儘量撐住啊,這筆賬是算在你頭上的,到時候可想著還給我啊!

聽到他們的話語,我使勁兒地點了點頭。

君子一諾,何懼赴死?

黃胖子哈哈一笑,雙手一搓,我頓時就感覺周遭的景物都變得模糊起來,當然,這僅僅只是一瞬間,就又變得清醒,不過我總感覺周圍變得有些不對勁,幾秒鐘之後方才回過神來。

黃養鬼和老鬼都不見了,周遭空空如也,什麼都沒有。

這是隱身符奏效了?

我欣喜若狂,而這時旁邊傳來了老鬼的話:"時間短暫,事不宜遲,趕緊進去,我打頭陣,注意機關,小心了大家。"

說著話,他的聲音變得有些遙遠。

我整個人仿佛懸浮在空中,黃胖子人胖力壯,一把子好氣力,快步往前,帶著我噔、噔、噔,幾步就跨到了洞穴下方去,沒一會兒,就擠入了一個寬敞的大洞穴裡面來。

裡面燈火明亮,火把楚楚,有超過四十多人在此集會,就像電影ツ阿凡達ヅ裡面那些藍皮膚人叩拜神樹的畫面一般。

這些人圍成一圈,朝著中間不斷瘋狂叩拜。

而在正中間,有個高出地面一丈的天然平臺,我可憐的小米兒像子宮裡面的娃娃一般,全身蜷縮,腳與頭相觸,雙眼緊閉,仿佛已經睡去。

她憑空懸浮著,而有一個飄忽不定的女人則在半空之中,圍繞著她不停地飛旋。

這個女人時隱時現,應該是一個靈體。

她就是那情兒姑娘。

至於讓所有人都為之忌憚的良辰大和尚,他則抱著胳膊,在台下最近的地方仰頭觀望著,在他的身後,有一根如同沙僧一般的方便鏟,挺直朝上。

他這是在護法,而那個情兒姑娘則應該是在奪舍。

為何如此光明正大?

我們趕到的時候,那些人的情緒已經開始十分的高漲了,沒有人注意到我們的進入,他們的雙眼全神貫注地盯著臺上,雙手瘋狂的揮舞,高低起伏,過了一會兒,那時隱時現的女人突然間騰空而起,猛然轉了一個圈兒,然後懸停在了小米兒的頭頂之上。

她偌大的一個人,身高超過一米六五,足尖如同芭蕾舞一般站立,站在了小米兒的頭上,然後開始不斷地自轉起來。

她每轉一下,周遭的那四十多人就聲嘶力竭地高呼一聲。

再一下,再一聲。

到了最後,她整個人都旋成了一道幻影,而從她的頭頂之上,雙手之間,則有五彩光華徐徐灑落而下,落在了下方的人群裡,那些人聲嘶力竭,瘋狂地揚起了手,試圖抓住一些。

我整顆心都被緊緊地攥住了,因為我能夠感受得到,這些五彩光華,其實就是小米兒蠱胎之內的先天之氣。

她這是在鑽開蠱胎那層厚厚的保護殼,將裡面躲著的小小靈魂給吞噬了去,一旦成功,她將變成小米兒,或者說小米兒將會變成她。

這個心靈醜陋的女人,即將擁有讓無數人為之羨慕和嫉妒的先天之氣,從而翻身,重新成為人。

不能讓他成功!

我的心中咆哮著,而就在這個時候,我感覺到一陣炁場鼓動,有一個淡薄的身影從人群之中騰飛而起,朝著石台之上沖了上去。

他一把抓住了小米兒的小腳丫子,朝著下方猛然一拉。

脫離!


南無袈裟理科佛、說:
不管怎麼說,孩子都是無辜的


第二卷 蠱胎出世

第十六章 良辰可是本地人


老鬼!

他本是有隱身符的,然而不知道是動氣過度,還是那從天垂落下來的光彩反射的緣故。卻是將他大部分的身子給勾勒了出來,也把自己給完完全全地暴露在了所有人的面前來。

這個時候,正是情兒姑娘奪舍進行至最為關鍵之時,所有人都在屏息凝神,等待著最後的結果。

然而這個時候,老鬼卻將所有人的焦點給打破了。

敵襲!

不知道是誰扯著嗓子大聲尖叫了一聲,整個現場都陷入了一片混亂之中,我瞧見半空之中的那個女人痛苦地張開雙手。按著腦袋,發出一聲穿透耳膜的尖叫聲來,宛如鬼嘯。

在旁邊護法的良辰大和尚則在第一時間沖上了石台來,沒有半點兒猶豫地揚起一掌,朝著老鬼的後心窩拍了過去。

這掌風淩厲,朝前一拍,仿佛將整個空間都給鎖住。

老鬼的身子剛剛朝後移動數分,就被那炁場給困住,僵持不動。

他一隻手抓著小米兒肉呼呼的腳丫子,另外一隻手則朝著前方揮去。準備擋住這一擊。

砰!

一聲巨響,我感覺老鬼好像被那火車頭給撞到了一般。整個人化作了一道黑影,朝著洞子裡的深處飛射而去?而下一秒,我聽到了一聲震響,整個山體都好像晃動了一下,卻是老鬼撞到了岩壁上。

好恐怖的力量,我頓時就感覺到渾身一陣發寒,想著倘若是我挨上了這麼一掌,恐怕早就已經是肉泥一灘了吧?

啊、啊......

場中有人開始放聲尖叫起來,一部分人沖向了老鬼跌倒的方向,聲嘶力竭地大吼大叫,也有一部分人在現場維持秩序,另外一部分人,居然下意識地朝著洞口這邊湧了過來。

各人的反應都不同,我剛才還在為良辰大和尚的那一掌為之震撼,現在卻又為被一掌擊飛的老鬼擔心起來。

那樣的一掌,他可承受得住?

前方亂糟糟的。我瞧得不是很清楚,卻見良辰大和尚一掌劈飛老鬼之後,手一伸,卻是將那根插在地上的方便鏟給拔了出來,怒聲吼道:"何方宵小,膽敢擾亂良辰護法的法會,當真是吃了豹子膽。報上名來,你們的行為實在欺人太甚,你們若是感覺有實力跟我玩,良辰不介意奉陪到底!"

他的話音剛落。前方一陣人仰馬翻,卻是老鬼從山壁之上滑落下來之後,一番振作,再次沖了過來。

他氣勢洶洶,旁邊的人試圖阻攔他,都被三拳兩腳給撂翻。

我看得出來,老鬼也是發了狠。

當他沖到石台邊緣的時候,一直在石台之上盤旋瘋癲的情兒姑娘終於穩定了下來,她雙目赤紅,頭髮散亂如瘋子,從天而落,厲聲叫道:"居然敢壞我的事,那就讓你嘗一嘗鬼妖附體的痛苦吧!"

她從天而落,直接附著在了老鬼的頭上,騎在了肩膀上,然後身子融入其間。

她竟然將自己給活生生地擠入了老鬼的頭頂,一邊進入,一邊陰森森地笑道:"不管你有多厲害,只要你還是活人,就得死在我的這搜魂大羅手之下,哈哈哈......"

情兒姑娘的親自出手,讓良辰大和尚並沒有將手中的方便鏟揮出,他得意地望著鑽入老鬼頭顱裡的女鬼,哈哈大笑。

然而幾秒鐘之後,他突然叫道:"等等,等等,情兒姑娘,你先別進去,那小子有鬼!"

他說著話的時候,已經為時已晚。

鑽入老鬼頭顱之中的情兒姑娘一開始還用格外陰森的話語,在半空之中肆意狂笑,然而進入一半的時候,渾身卻冒出了青煙來。

她似乎感受到了十分恐怖的力量腐蝕,又驚又恐,大聲求救道:"啊......良辰哥哥救我,這小子身體的血液裡,好像有一種很古怪的東西。燙,好燙,它在腐蝕我的靈魂,快點把我拉出來......"

她慘叫連連,而良辰大和尚則早在她叫出第一聲的時候,就已經沖了出去。

他的氣勢,可是要比那情兒姑娘要恐怖百倍。

老鬼一手抓著小米兒,一邊還要應付鑽入腦袋裡的情兒姑娘,根本就應付不過來,只有手一掂量,憑空一拋,朝著前方扔了過去。

小米兒在半空中劃出了一道弧線,然後憑空懸停住。

我不用猜,都知道接住米兒的,應該是我那便宜師姐黃養鬼,果然,小米兒頓了一頓,從她的那個方向,傳來了黃養鬼的聲音:"胖子,你在哪裡,吱個聲。"豆坑介扛。

黃胖子:"吱......"

僅僅只是停留了一秒鐘,立刻就有人朝著她的方向撲了過去,而黃養鬼在聽到黃胖子的聲音後,罵了一聲,然後順手把米兒給扔了過來,大聲喊道:"跑,快跑,我去幫老鬼......"

黃胖子騰空而起,一把接住了小米兒,然後背著我,朝著洞口那邊狂奔而去。

我趴在黃胖子的背上,瞧見他手中的小米兒,卻見小東西之所以一動也不動,不是別的,而是腦門之上,居然紮著七根銀針,深入裡面去,只露出半截針頭來。

我看得心驚膽戰,沖著黃胖子喊,說你瞧一瞧小米兒,如果能夠把她頭頂的針給拔掉,她也可以幫你的。

狂奔疾跑的黃胖子在百忙之中,抽空看了一眼,連忙搖頭,說不行。

我著急了,問為什麼?

黃胖子氣喘籲籲地大叫,說你不懂,她腦袋上面的針,叫做鬼門七星叢針,使用時沾染了礞石粉,吸引鬼靈束縛其身,然後加諸於陣中,引入鬼魂厲魄鎮壓,隨意拔出的話,那鬼魂就會趁機而入,讓人精神錯亂,血脈衝突,輕則半身不遂,重者直接死亡——媽的,這幫人當真是心狠手辣,對一個嬰孩,居然也能夠做出這事兒來。

我心中焦急,說那怎麼辦,誰能夠解?

黃胖子說你放心,這世間杏林聖手多得是,鬼門七星叢針算不得什麼複雜針法,我們雖不會,但總有一人能懂的,你別急,先將人給救出去再說。

說話間,我們就已經沖出了那洞口來。

我讓黃胖子把小米兒交給我抱著,這樣子他就能夠解放出雙手,應對敵人。

對於我的提議,他有些擔憂,說你受得住麼,若是不行,還是我來提著。

我原本是已經沒有什麼氣力的,然而不知道為什麼,再次見到米兒,頓時就有一股子力氣從丹田裡騰升而出,滿滿都是勁兒。

我咬著牙,說可以,不行的話我會跟你說的,放心。

這是周遭的那些人也都圍了上來,隱身符效用已然消失,黃胖子雙手受累,只有左避右閃,施展不開,也不推遲,便由我左手抱住小米兒,右手抓住了他的肩膀,而自己則空出雙手,在山道上下穿跳,不時出手擊敵。

經過這幾個月的沈澱和積累,我已經不再是吳下阿蒙了,身手不敢說,但是眼界卻提升許多,也瞧得出來這黃胖子的身手,未必弱於老鬼。

再想起他本是那名滿天下的一字劍之子,儘管是私生的,不敢公之於眾,但想必也是繼承了許多手段。

黃胖子背著我們,且戰且退,一開始的時候還有些放不開手腳,到了後來,習慣了我之後,居然也是虎虎生風,沒有幾人膽敢上前而來。

就在黃胖子大展神威的時候,突然間有一道黑影從上方飛落了下來。

黃胖子往旁邊一閃,那黑影砸落在了旁邊的泥地裡,他一開始還以為是敵人,朝著旁邊快步走了兩下,忽然回頭,驚聲喊道:"老鬼,你什麼情況?"

我跟著他低頭望去,卻見老鬼渾身鮮血淋漓,躺在泥地裡,仿佛死去了一般。

黃胖子嚇了一大跳,沖到跟前來,彎不了腰,只有用腳刨了他兩腳,而這時老鬼渾身一震,喉嚨裡突然咳了幾聲,吐出了一大口血出來,聲音變得十分虛弱,沖著黃胖子說道:"那和尚厲害,快點走,不然都得死......"

話音剛落,又一個身影從上方跌落下來,這個時候黃胖子有了預備,伸手一攬,卻是將我那便宜師姐給接住。

不過這也並沒有讓她好過多少,黃養鬼一落地,二話不說,直接吐血。

好厲害的傢夥!

而就在黃養鬼吐出第二口血的時候,良辰大和尚倏然出現在了我們的跟前來,抓著手中的方便鏟,大搖大擺地說道:"就你們幾個小子,也敢來我小刀寨撒野,當真是不想活了。你們是沒把良辰放在眼裡麼?"

說話間,一堆人將我們給團團圍住,水泄不通。

黃胖子不由得一陣哀歎,說衝動是魔鬼啊,早知道會這樣吧,你們看看?

這時那身形恍惚的情兒姑娘也擠到了跟前來,寒聲叫道:"你們這些傢夥,都得死!"

她的聲音尖銳,刺透人心,我們心中都有些寒冷,自覺死期臨近,心中難過,然而就在這個時候,突然間半空中傳來一個聲音:"你說這句話的時候,可有問過老子了麼?"


南無袈裟理科佛、說:
月底了,金磚要清零了,咱捉蠱記剛剛上架,大家應該不多,有的話就投,沒有的話也不用著急,我們等下一個月再爭。


第二卷 蠱胎出世

第十七章 崢嶸現


這聲音很輕。

很輕很輕,就仿佛只是在耳邊低吟,然而不知道為什麼,在場的每一個人都仿佛聽到了一般,而就連良辰大和尚這般的人物。也下意識地停下了腳步來。

每一個人,都下意識地朝著周遭望去。

別人還好,如同良辰大和尚這樣的頂級高手都被那人輕而易舉地近了身,實在是一件讓人驚惶的事情。

然而不管是誰,都沒有瞧見到底誰在自己的耳邊低吟。

那人沒有現身,卻攪動了場中風雲。

待眾人的動作都停住了的時候,卻聽到那人的聲音又揚了起來,悠悠說道:"儘管不孝。但到底還是自家的崽子,你們準備弄死他的時候,可曾有問過我的意見?"

這聲音沒有再從耳邊響起,然而卻依舊飄渺恍惚,從泥地裡、從岩石裡、從樹上、從洞中,四面八方,不斷湧現而出。

高手!

良辰大和尚的臉色終於變了,所謂"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高手的炁場只要不遮掩。就很容易就能夠感受得出來的。

在此之前,他整個人的炁場就足以籠罩住場中。讓所有人都為之膽寒,生不出幾分反抗之心,然而那聲音一出現之後,就像一把鋒利無比的利箭,直接將他最為堅固的防禦給撕扯得一塌糊塗。

恐怖,這樣的手段,已經不是尋常人所能夠理解的了。

大和尚將方便鏟砸入岩石之中,大聲喝道:"是哪家的高手來到我小刀寨這小廟裡了?良辰可是本地人,分分鐘喊朋友過來,別跟我耍橫啊?"

那聲音仿佛有些猶豫了,說哦?

大和尚聽到,不由得鼓起了膽氣,揚聲說道:"我川西連雲十二水寨,百年傳承,豪傑無數,總寨主八首蛟龍陸勇。天地英雄?首席軍師胡啟鵬,謀算千里——惹了我們,閣下當真覺得合適?"

八首蛟龍陸勇,首席軍師胡啟鵬!

聽到這兩個名字的時候,我明顯感覺到黃胖子的身子在抖。

他這是在恐懼。

看得出來,這些人的名聲,已經遠遠超出了黃胖子的接受範圍之內來。

等等,又或者說他並不是在為那大和尚的話語在恐懼,那麼,他為什麼會變得這般激動呢?

我趴下黃胖子的肩膀上。而這個時候,我也終於發現了不對勁來。

不光是黃胖子,就連躺在地上的便宜師姐黃養鬼,也露出了心花怒放的表情來。

難道,來的這人,是他們的援兵?

我想到這個可能,心臟一下子就跳了出來,而就在我焦慮地胡思亂想中,突然間,一道碧綠色的光團從黑暗中破空而出,陡然出現在了良辰大和尚的跟前來。

好恐怖的速度,根本就不給人一點兒反應的時間,就算是良辰大和尚,也只能微微一偏,避讓過半分。

刺啦!

即便是避讓過,他也被那氣團所傷,左肋處的衣服一下子就撕裂除了一個大口來,儘管沒有鮮血飆出,但也立刻浮現出了一大團的青腫之色。

隨後,那團碧綠青光憑空懸浮。

眾人這時方才瞧見,這哪裡是什麼青光一團,分明就是一把造型古樸短小的羽劍,它的外形有點兒像是小孩兒的玩具,然而卻沒有一人膽敢輕視。

飛劍,飛劍!

人群之中,有人驚訝地高聲喊了起來,緊接著立刻造成了無比的轟動,眾人紛紛朝著後方退去,生怕被這不長眼的飛劍那麼輕輕一劃,破開了自己的胸膛來。

之所以如此,原因無他,那就是飛劍的凶名太盛了。

事實上,川蜀之地,曾經是飛劍流傳得最為廣泛的地域,青城山的劍閣甚至如雷貫耳,聽我師父說起,當年的時候,曾經名揚天下,每一個出道江湖的弟子,都有一把殺人劍,讓人聞風喪膽,不敢不恭。

唐人曾言,劍閣崢嶸而崔嵬,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當然,那是一個無比輝煌燦爛的年代,時至如今,這世上能夠用得上飛劍的人,已經是屈指可數了。

每一個用飛劍的人,都是一段傳說,江湖上有名有號的大人物。

來的到底是誰呢?

那人依舊沒有現身,然而良辰大和尚卻已經認出了來人的身份,單手而立,驚恐地施了一個佛禮,沖著前方的虛空之中一拜,說道:"黃劍君,你和我家總寨主素來交好,此番前來,所為何事?為何如此大動干戈啊?"

黃劍君?

聽到這個名字,我的心臟下意識地就跳動了一下,立刻把它轉換為另外一個熟悉的名字來。

一字劍,黃晨曲君。

這人就是我師父當時被困獨南苗寨之時,讓我們去找尋的人麼,原來他竟然這麼牛波伊,就連良辰大和尚這樣讓人恐懼的傢夥,也開始恐懼了起來。

他不再自稱本地人了,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地頭蛇,終究壓不住過江的猛龍。

場間瞬息萬變的態勢,讓我的心中不由得浮現出了一種莫名的豪氣來,原來這就是我南海一脈的大人物,原來咱們也是可以做到讓人聞風喪膽,只有恐懼的,如果有一天,我老王能夠如一字劍這般威風凜凜,光憑一個名號就能夠嚇得被人直哆嗦,那將是一件多麼大快人心的事情?

是的,我一定要努力......

等等,媽蛋,我看得熱血沸騰,卻忘記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我特麼的不是離死不遠了麼,怎麼突然間就豪情大發了起來?

唉......

"啊,是良辰啊......"

就在此時,半空之中有一個人憑空出現,落到了我們附近的不遠處,他剛剛一落地,周遭的人就仿佛瞧見了瘟疫一般,下意識地朝著後面退了下去,而良辰大和尚一派人,但凡是有頭有臉的,都下意識地將目光聚焦在了他的身上來。

我也瞧了一眼,頓時就被那人的面容給醜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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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8-1-2 06:04:31


真的,這是一個個兒不高的老者,鼻孔外翻、牙齒微齙,一臉細碎的麻子,稀疏的頭髮散落在腦瓜頂上,面容呈現出了營養不良的枯黃色,醜得那叫一個觸目驚心,人間慘劇。

我終於理解了黃胖子的出身來歷,若換作我是一女子,恐怕也很難接受這樣的相貌作為郎君。

然而良辰大和尚瞧在眼裡,卻慌忙上前過來,朝著那醜老頭兒拱手,說不知道黃劍君大駕光臨,有失遠迎,有失遠迎......

我擦?

不是吧,良辰兄你不是很牛波伊的麼,你不是本地人,有一百種方法碾死我們麼,這是怎麼回事?

突然一下子阿諛奉承起來,畫風變得也太快了吧?

我震撼不已,以為良辰大和尚跟著剛來的醜老頭兒有些交情呢,沒想到那人卻只是揮了揮手,皺眉,冷聲說道:"我不是來看你的,這些人裡面,有我的子侄,我過來就是想瞧一瞧,你到底是打算怎麼對付他們的。"

子侄?

良辰大和尚打量了我們這些人,目光在老鬼、黃養鬼、黃胖子和我的臉上來回掃量了一下,終究還是不確定誰能夠跟這人扯得上關係。

在場的諸位,也沒有誰醜得分明啊?

我也下意識地打量黃胖子的側臉,儘管小夥兒的臉給肥肉撐得滾圓,不過看著皮膚紅潤有光澤,眼是眼眉是眉,也沒有說有多麼的慘不忍睹啊?

黃胖子瞧見我在看他,低聲說道:"看你妹啊,我隨我媽!"

我們在這邊低語,而從天而降的一字劍則淡然說道:"放人,我當這件事情沒有發生過。"

良辰大和尚有些猶豫,而飄在半空中的情兒姑娘卻不願意了,歇斯底里地厲聲吼道:"不行,人是我的,誰也不能帶走......"

一字劍仰起頭來,皺眉說道:"什麼人?"

良辰大和尚還心存僥倖,指著我們的方向,說那人手上抱著的孩子,是我們看上的,別的人都可以走,孩子留下。

我下意識地抱緊了小米兒,而黃胖子則沖著他爹說道:"孩子是老王的女兒,誰也不能帶走,而我跟老王是兄弟,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

黃胖子的話說得我心中滿是感動,而一字劍也明瞭了,皺著眉頭說道:"何苦難為一個剛剛出生的嬰兒呢?"

良辰大和尚有些執意,說她有些特殊,非留不可。

一字劍也不問緣由,說我若執意帶走呢?

良辰大和尚終於鼓足了勇氣,將手中的方便鏟抓了起來,寒生說道:"若想帶人走,也可以,斬斷我的百煉金剛鏟,便可以......"

鐺!

他的話音還未落,便感覺一陣青光碧綠充斥天地,良辰大和尚心中大駭,下意識地橫杖來擋,緊接著一聲迴響綿長的聲音陡然而生,他雙手巨震,一對臂膀也酥麻難當,緊接著覺得手中一陣輕,低頭一看。

那方便鏟,居然已經變成了兩截。


南無袈裟理科佛、說:
良辰大和尚:若想帶人走,也可以,除非我死,便可以
鐺!
良辰大和尚,亡,享年


第二卷 蠱胎出世

第十八章 火車票誰給報銷一下


我擦!

除了驚歎,我沒有辦法說出任何的話語來,因為任何的話語在一字劍的劍法面前,都顯得是那麼的蒼白無力,無可辯駁。

我也有南海傳承。也知道南海劍技,卻從未有想過它竟然會有這般牛波伊的時候。

回想起來,我終於領悟了一個道理。

那就是境界。

使劍的手段分為三個境界,最低的叫做劍技?稍微有些章法和領悟的,叫做劍法?而真正能夠登堂入室,走上至道的,才叫做劍道。

南海劍技的招式,從一開始。來來去去就只有十七招,囊括了劈、砍、崩、撩、格、洗、截、刺、攪、壓、掛、掃等諸般技法,剛柔相濟、吞吐自如,飄灑輕快,矯健優美,修習到了熟練,應付江湖閒人,並不在話下,然而若是與江湖豪雄相鬥,卻又少了一些東西。

什麼東西呢?

意境。

南海傳承之中。有很多重要的畫面,這些畫面是通過宛如佛家醍醐灌頂一般的秘法傳承而來。有遮天大鵬、有深海巨蛇、有滔天大浪、有紅月當空......

這樣的每一副畫面,都是無數南海散修最為珍貴的回憶。

它經過特殊的方式一代又一代地傳承下來,非南海一脈是不可能知曉的。

這才是南海一脈的精髓,只要夠悟性,就能夠陡然昇華,躋身頂尖高手之林。

而這一位元,則是我日後的目標。

方便鏟變成了兩截,原本張狂無比的良辰大和尚終於選擇了閉上嘴巴。

他臉色陰晴不定,望著不遠處的一字劍,還有半空中不停發出"嗡嗡"響聲的飛劍,過了好一會兒,方才喘息著說道:"黃劍君一定要出這個頭?"

一字劍仿佛沒有出過手一般,淡然點頭,說對,這件事情,我管了。你有意見?

良辰大和尚將兩截方便鏟丟落在地,雙手一揚,咬著牙,一字一句地說道:"良辰說過的話,是一口唾沫一根釘子,絕對不會反悔的,認賭服輸,你贏了,人帶走吧。"

他話音剛落,那情兒姑娘頓時就是一聲厲叫。說不,不能放了她走,你答應我的。豆陣尤技。

良辰大和尚頭也不回地說道:"我日後幫你再找便是了,何必糾結於此?"

情兒姑娘憤怒地說道:"過了這個村,就沒那個店。好東西,這世間哪有那麼好找,良辰哥哥,咱小刀寨這麼多的人馬,就算是用箭,用槍,也能夠壓制住這幫人,你何必露怯?"

良辰大和尚搖了搖頭,沒有再答她話,而是拱手送客,說諸位慢走,良辰得罪了。

他這是在禮送,我們都看向了一字劍。

此時此刻,他才是我們的主心骨,然而他卻一動也不動,平靜地望著前方。

過了好久,他終於開口了:"你們的事情妥當了,我的卻並沒有了——我本來該在洞庭湖邊尋龍,卻沒想到連雲十二水寨欺負到了我的子輩身上,讓我不得不跑這麼一趟。不過我來也不該白來啊,這來回的火車票,誰報?"

火車票,誰報?

我被一字劍的這句話給雷得不要不要的,不知道他為什麼要把春晚的小品段子給搬出來。

這是什麼意思?

然而我不明白,那良辰大和尚卻是全然明瞭,他臉色陰沈地望著前方,寒聲說道:"依照黃劍君的意思,是這事兒並不算完,對吧?"

什麼,良辰大和尚都已經願意放我們離開了,他還要不依不饒?

大叔你為何這麼吊?

我滿腦子疑惑,而一字劍卻不急不慢地說道:"對,並不算完,憑什麼你們把人給抓來了,折騰成這副模樣,一個交代都不說,事情就算這麼糊弄過去了。這事兒若是傳到了江湖上去,我一字劍的臉上,又如何能夠好看呢?"

良辰大和尚沒有開口,而那情兒姑娘終究忍耐不住心中的失望,沖著他說道:"別得寸進尺啊,別看你頂著那天下十大的名號,真惹急了我小刀寨,信不信拉你同歸於盡?"

一字劍之前一直都沒有正眼瞧她,這回倒是轉過了頭來,望了她一眼,平靜地問道:"你是何人,能夠代表小刀寨麼?"

情兒姑娘一陣氣苦,怒聲吼道:"我是......"

說了半天,終究說不出一個字。

她顯然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那就是不管良辰大和尚待她如何尊崇,但她終究還不是那個能夠一言決斷的主事者,最終只能選擇沈默。

而面對著這個上躥下跳的女人,一字劍也不會任她蹦躂。

他只是冷冷地說了一句話:"我明白你現在的失望,不過你可想過,若是我一劍奪了你的魂,就算有再多的機緣,於你又有何干?"

說著話的時候,他分外冷,語氣宛如他的劍。

情兒姑娘感受到了這種凜冽的殺意,下意識地渾身一抖,然後化作了虛空,消失不見。

一句話,她居然就給嚇得逃走了。

良辰大和尚剛才一直都不曾開口,而等到情兒姑娘消失之後,方才問道:"黃劍君劃一個道出來,到底想要怎麼解決?"

一字劍沈吟了一下,方才說道:"我也有幫人平過事,一次一百萬,你就照此例吧!"

良辰大和尚眉頭一跳,說黃劍君,你就沒有想過陸總寨主的情面?

一字劍突然冷笑了起來,說想,怎麼會不想,若是不看在老陸的面子,只怕你小刀寨現在能夠活下來的人,已經不到一隻手掌的數了。從來都是我欺負別人,就沒有被人欺負過,現如今我只要一百萬,你要真覺得貴,我無話可說,回頭再算便是。

他說完話,轉身就走,而剛剛走了三步,良辰大和尚終於叫住了他,說黃劍君,息怒,我照著辦就是了,何必動氣?

一場火拼,最終竟然以這樣的情況為結局,簡直就是驚掉了我的眼鏡。

不管怎麼講,我都可以理解,讓我萬萬沒有想到的,就是像一字劍這般的高人,居然跟著對方真的談起了報銷火車票的事情來。

儘管這火車票的費用實在是有些驚人,也著實讓我大開眼界。

無論什麼樣的高手,終究還是得吃喝拉撒,也到底還是沒有避得開錢財二字啊。

看到那個略微有些佝僂的身影,我的心底裡不由得生出了兩個字來。

牛波伊。

沒錯,是兩個字,後面的,是拼音......

協商妥當,良辰大和尚向我賠禮道歉,並且讓那婦科聖手四沖道人幫著小米兒將頭頂上的鬼門七星叢針給拔掉。

這最後一根針被拔出之後,小米兒恢復了自由之身,左右一看,如此多的凶人,嚇得渾身發抖,縮在了我的懷抱中,不敢冒出頭來。

我拍著她的後背,不斷地安慰她。

瞧見我的這般作態,黃胖子忍不住笑我,說老王啊,我本來一直覺得你是一個頂天立地的糙老爺們,這回看來,你並不是那隔壁老王,而是隔壁王媽啊,哈哈......

大功告成,完美結束,黃胖子表現得十分活躍,然而等到一上了船,離開小刀寨的時候,他卻縮在了船後,不再多言。

他躲在船尾,而一字劍則站立在了船頭,都不說話。

我油盡燈枯,躺在船艙裡,拉著小米兒的手,而老鬼和黃養鬼則陪在了我的身旁,我問起了當日我離開之後的事宜,黃養鬼告訴我,說那天趕來的,是她聯繫的兩個朋友,勉強敵住神風大長老的攻擊,帶著眾人倉皇而逃,不過第三日的時候,她又帶著人殺了回去。

這回到達獨南苗寨的人,卻是她之前聯絡,卻剛剛趕到的有關部門人員。

在專政力量面前,一切都是紙老虎,這話兒說得一點都沒錯,再次回返的時候,弄清虛實的有關部門重拳出擊,秋風掃落葉,將盤踞在雷公山的這毒瘤給一舉掃盡。

唯一的遺憾,恐怕就是神風大長老,和獨南苗寨的大部分精銳事先得到消息,逃離了老巢,不知了去向。

後來當地的有關部門開始對整個雷公山進行搜查,這才發現了我給師父做的墳墓,接下來的追捕工作跟他們無關,於是大家各自回返,而老鬼則受便宜師姐相邀,去荊門黃家小住了一段時間,一直等到聽見了我的消息,方才著急趕了過來。

聽完她的敘述,我長長歎了一口氣,說好人不長命,壞人活千年,世事皆是如此。

黃養鬼握著我的手,想要出言安慰我,卻不知道從何說起。

我沒有讓她說出安慰的話,拉著小米兒的手,指著他們兩人說道:"這是爸爸的師兄和師姐,這個世界上最親的人之一,你認住了他們,等爸爸死了,就跟著他們吧。"

小東西不知道聽懂了沒有,抱著我的手,緊緊不肯撒手。

老鬼瞄了這小東西一眼,沒有說話。

顯然,他心中還是有疙瘩在。

黃養鬼張了張嘴,準備說話,而這時一直沒有理睬我們的一字劍終於走了過來,望著我和老鬼,居高臨下地問道:"我聽那崽子說你們是南海一脈的弟子,可有什麼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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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蠱胎出世

第十九章 莫欺少年窮


證據?

什麼意思?聽到一字劍的開場白,包括我在內的所有人都愣住了,不知道他找到這兒來,到底想講一個什麼意思。

我瞧見老鬼的臉,一下子就變得有些冷了。

場面的氣氛有些尷尬。黃養鬼連忙站起來緩解,乾笑了幾聲,然後沖著一字劍說道:"黃劍君,我跟南海劍妖之間的關係,你應該是知道的,也有旁人坐鎮,所以我講話呢,還算是客觀。你覺得呢?"

一字劍點頭,說對,你是他的記名弟子,這事兒我聽黑手跟我講過,不過也僅僅只是記名而已,說起來,你到底還是荊門黃家的人,與我南海一脈,並無瓜葛。

這話兒說得多少也有些傷人了,我這才知道他的高傲並不僅僅只針對於敵人。就連自己人,也是有些難以接近。

難怪黃胖子每一次提起自己那個天下聞名的父親時。臉色都有一些不對勁兒。

黃養鬼有些尷尬,不過還是說道:"我已經確認過了,這位叫做老鬼,他與你同一個師父,都是南海劍魔的弟子?而這一位則叫做王明,跟我算是同一個師父......"

不可能!

一字劍毫不猶豫地說道,環顧了我和老鬼兩人,居高臨下地說道:"且不談南海劍妖早已身死,不可能收徒,就算是我師父收徒,也絕對不會收下這樣魯鈍資質的徒弟,你瞧瞧你們,一個什麼幾把外國的吸血種,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廢人,如何敢稱之為我南海一脈?"

吸血種,廢人?

一字劍毫不客氣的話語。說得我和老鬼的臉色都變了,若不是對方剛剛救了我們的性命,說不定這一句話就讓我們爆發了。豆陣狂號。

我躺在地上,無法反駁,不過老鬼卻忍不住這譏諷,筆直地站了起來,毫無懼色沖著一字劍揚聲說道:"照你這麼說,你覺得我們都是冒充南海一脈的騙子咯?"

一字劍搖了搖頭,說我沒有這麼定論,所以才會問你們要證據。

老鬼眉頭一掀。說你要什麼證據?

一字劍說能夠證明你們身份的證據,既然敢自稱南海一脈,就拿出來點真東西來,騙騙小孩子,又有什麼意思?

兩人仿佛像是吵起來一般,黃養鬼馬上擠入其中,進行勸解,和稀泥,說兩位別動怒,一家人,何必吵吵鬧鬧,傷了和氣?黃劍君,你要看證據,請看這個......

她從懷裡,把我先前交給她的那鯤鵬石給摸了出來,放在了自己的手心之上。

鯤鵬石很特別,玉質青翠欲滴,古法雕刻的鯤鵬浮現在表面,呼之欲出,宛如女子肌膚一般溫潤,而紅繩也格外講究,疏密有間,總共七十二個結,暗合七十二地煞之意。

最特別的在於,玉中的內裡處,有一縷寒芒乍現,若不是仔細打量,還真的不一定能夠瞧得出來。

照例說這東西應該是南海一脈的法器之一,應該能夠印證我和老鬼的身份,然而一字劍許是根本沒有見過我師父的緣故,所以擺在面前,也不認得,冷然笑了一聲,說這算是什麼證據,隨隨便便一塊玉,就把我給打發了?

這句話實在是有些太讓人心寒了,老鬼的臉色變得鐵青,卻是冷然一笑,沖著一字劍說道:"那你要我怎麼證明?"

一字劍手往虛空一抓,摸出了那把翠綠小劍,平平托著,然後說道:"比一比,便知道。"

比一比?

以他此刻天下十大之尊,無論是半死的我,還是剛剛被良辰大和尚給傷到的老鬼,有誰能夠接過他一招?

我怎麼感覺一字劍他這是有意難為我們?

果然,脾氣最為古怪的老鬼終於發作了,他聳了聳肩膀,說好吧,既然你這麼想,那我們也沒有辦法了,你說我們不是南海一脈,那我們就不是唄,好了吧?

他說的是反話,也是氣話,然而一字劍卻當做是心虛承認了,點了點頭,說承認就好,以後不要打著我南海一脈的名聲,出去招搖撞騙。

說罷,他又沖著貓在船尾處的黃胖子訓斥道:"以後結交朋友的時候,擦亮點眼睛,就你這熊樣,還跟我吹個屁的牛?"

黃胖子悶聲悶氣地回了一句:"我交的朋友,我自己知道,輪不到你來管。"

他跟一字劍全程不說話,就像見了貓的老鼠,而唯有這一次,當一字劍拿我們來說事兒的時候,他方才鼓足了勇氣,回了一句話。

一字劍冷冷地看著他,說好,知道頂嘴了,那麼,你好自為之吧。

一句話說完,他手上的那把碧綠玉劍憑空飛起,而他則足尖在劍身之上輕點兩下,隨著劍,整個人就化作了一道影子,跨越大江,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好厲害的身手,竟然如同話本小說裡的神仙人物一般。

而就在一字劍起身的那一刻,老鬼終於憋不住了,沖著他的背影大聲喊道:"是不是南海一脈,不是由你來定的。今日你名聲顯著,南海一脈就你最牛逼,所以我不說話,但等到來日,我跟你講,我老鬼和老王定然能夠闖下比你更大的名聲。到了那個時候,我再給你看看,什麼叫做真正的南海一脈!"

他幾乎是嘶吼著喊出來的,將心中那股憋悶的氣息一下子就抒發出來,豪氣頓生。

一字劍本來都已經消失於黑暗之中了,沒想到過了許久,才從很遠很遠的地方,悠悠傳來一句話:"好,我等著!"

一老一少,兩人相互撂下的狠話,在大江之上回蕩。

悠悠揚揚。

當一切都消失,重歸沈靜的時候,黃養鬼突然歎了一口氣,說怎麼會這樣呢,本以為黃劍君會認下你們這兩個小師弟,他在江湖上的地位甚高,有了他的提攜,你們兩個自然會有更好的前程,而現如今,鬧成這個樣子,只怕......

老鬼冷然一笑,一點兒也不後悔,說溫室裡的花朵,永遠沒有路邊的野花生命頑強,老子就是個野生的孩子,可不指望有什麼人給罩著......

這話兒還未說完,黃胖子屁顛屁顛地從船尾趕了過來,正聽到,嘻嘻一笑,說對,我特麼就是個溫室裡的花朵。

老鬼有些尷尬,說胖子,我不是說你啊。

黃胖子無所謂地聳肩膀,說別,你們可別把我跟那臭老頭子擱一塊兒去,他是他,我是我。我一直到十歲的時候才知道有這麼一爹,根本沒有啥感情,說句實話,要不是他能夠教我些功夫手段,你以為我會叫他一聲"爹"?

黃養鬼勸他,說你也別這麼想,他再怎麼樣,終究還是你的父親。

黃胖子一下子就流下了眼淚來,說父親?你們知道,我老娘就是一失足女,把我生下來之後,就把我丟在鄉下老家,留我給外公外婆帶著。我外公一直覺得我是野種,自我懂事起,就沒有給我個好臉色看,外婆倒是心疼我,不過一雙腿癱了,也照顧不了多少。有的時候我餓了,外公不理我,餓得我特麼的天天去鄰居家的豬槽裡翻吃得——我髒兮兮地像個孤兒,過著狗一樣的日子時,他在哪裡?

這胖子向來樂天,嘻嘻哈哈,瞧慣了他沒心沒肺的模樣,此刻聽到他的話語,我頓時就感覺有些不適應,不過卻也沒有再因為一字劍的緣由,對他心生彆扭。

兄弟就是兄弟,儘管相識不算久,但是他能夠趕到這兒來救我,在我心中,就已經算是兄弟了。

一字劍的離開,並沒有太多的波瀾,我們幾個人待在一塊兒,反而更是自在。

船行一段路程,到了附近的岸邊停下,黃養鬼摸著我的脈搏,說正好這附近有一名醫,叫做賽華佗張永奇,跟她家是世交,帶我前去拜訪。

我們是第二天下午四時趕到的賽華佗家裡,這還是一個依山傍水的小村子,他家獨門獨戶,外面一大片的藥園子,草香四溢。

賽華佗那兒的門禁森嚴,尋常人近不得,有許多弟子攔路。

不過好在黃養鬼的面子吃得開,一番折騰,我們終於跟他見了一面,他是一個獨眼老頭,尖嘴猴腮,看著有點兒電視劇的大反派師爺,不過醫術卻是絕佳,目光如炬,瞧了我們所有人一眼,指著我說道:"你們其他人的傷,都好說,鬼鬼如果你是讓我幫這位治病,那就不要開口了。"

黃養鬼詫異,說張老,你這話是為何?

獨眼老頭搖頭說道:"藥醫不死病,佛度有緣人,這人必死無疑了,我不想砸了自己的招牌......"

黃養鬼有些悲傷,說張老,難道他真的就沒得救了?

獨眼老天撫須,對我做下判言:"一隻腳踏黃泉,半截黃土埋身,我跟你講,這世間若是有誰能救,老夫就拜他為師好啦!"


南無袈裟理科佛、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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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蠱胎出世

第二十章 鬼魂


賽華佗張永奇張老,是川渝一帶最為著名的杏林聖手,他既然都說出這樣的話兒來了,說明我基本上沒有搶救的可能性了。

當下最需要做的,那就是趕緊寫遺囑。交代後事。

聽到這個結論,無論是黃養鬼,還是老鬼,又或者黃胖子,一瞬間眼睛都變得通紅,但是為了照顧我的心情,卻又不得不強忍著悲慟,唯有小米兒仿佛什麼都不知曉一般。伸手摸著我的臉,咿咿呀呀的,一副天真爛漫的表情。

我瞧見她並沒有受到那鬼門七星叢針的影響,十分健康,心中安穩了一些,逗了逗她,裝作完全不在意的樣子。

我強行按耐住心中的恐懼和失望,然而老鬼卻受不了自家兄弟即將離世的消息,紅著眼睛,使勁兒地瞪著小米兒的臉。仿佛要把這個小傢夥給吃掉一般。

似乎感受到了老鬼身上散發出來的殺氣,小米兒下意識地縮了縮身子。然後哇哇大哭了起來。

小嬰孩兒一鬧起來,沒完沒了,嗚嗚哇哇鬧得醫堂一陣嘈雜。

老鬼的殺意更加濃了。

我不敢讓小米兒再出現在老鬼的視線中,也瞧出了賽華佗眼中流露出來的不喜,便提出能不能給我一個地方休息一下,讓賽華佗給黃養鬼和老鬼給瞧一眼。

畢竟這一行人之中,除了我這絕症之外,他倆也是身受重傷,此刻能有這賽華佗在,多少也能幫著瞧一下。

死者已矣,生者還得繼續活下去不是?

賽華佗讓弟子帶我到旁邊的房間裡歇息,便宜師姐讓黃胖子陪著我,我拒絕了,讓他跟這兒待著,我在房間裡面跟小米兒聊幾句話。←百度搜索→【←書の閱

到了靜室,滿室藥香。隔音又好,可比那牢房要舒適許多,那弟子頗為恭敬,扶著我躺倒在床上之後,又給我將窗簾合攏,打開床頭的一盞燈光,然後才小心地關上門,離開了這裡。

我躺在床上,整個人一下子就鬆弛了下來,感覺之前的奔波輾轉。以及諸般辛苦都化作了烏有,疲倦一下子就襲上了心頭來,只想著閉上眼睛睡一覺。

然而我卻不敢睡。

之前的四沖道人曾經給我診斷過,說我斷然活不過三日,而那還是在我靜養的前提之下,這一番折騰以來,我的生命耗盡,根本就已經是油盡燈枯,就欠最後一口氣了。

所以我不敢睡,不敢閉眼,因為我怕我一閉眼,就會從此長眠於此,再也醒轉不過來。

我必須趁著我還有力氣和意識,將身後事給交代完成,方才能夠無憂無慮、不留遺憾地離開這個世界。

小米兒在我躺下之後,撒丫子地在房間裡面蹦跳,好奇地望著這一切,過了幾分鐘,她似乎感覺到了無味,又回到了我的身邊來,我剛剛把氣喘勻,拉著她的手,輕輕歎了一聲。

這是個有爹沒娘的孩子,而很可能明天之後,就是個無爹無娘的孩子了,實在是可憐。

然而她似乎什麼都沒有意識到。

我想起之前老鬼瞧她的眼神,就覺得有一些話,必須要提前跟她講起,琢磨了一番,我拉著小米兒的手,說孩子,爸爸有幾句話,要跟你講,你聽仔細了。

小米兒睜著一雙黝黑有神的雙眼,望著我,不知道我到底要幹嘛。

我深吸了一口氣,然後說道:"孩子,我可能要去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去了,去了那兒之後,你可能就再也瞧不見我了。爸爸這輩子最幸福的事情,就是喜當爹,莫名其妙地就多了你這麼一孩子,然而最遺憾的事情,則是沒有能夠看著你長大......"

說著說著,我突然間就有些動真感情了。

我望著小米兒的雙眼,瞧見她懵懂無知的表情,整個人就是一陣心碎,想著我若是死了,她會不會很傷心呢?

她會哭麼,會鬧麼,日後會不會想我,如我想她一般呢?

我愁腸滿肚,聲音就變得哽咽了起來,告訴她,說孩子,我走了之前呢,會拜託師姐照顧你的。

你以後就跟著養鬼姑姑吧,她是女人,心軟,也應該會疼小孩兒,你若是能夠跟著她,我在地府之下,應該會安心的。

好孩子,這個世界上,好人不少,但壞人也多,很多人會垂涎你的身體,所以輕易不要讓別人知道你蠱胎的身份。

我走之後,你不要想我,把養鬼姑姑當作媽媽,把自己當作是正常的小孩子——我特別希望的一點,那就是讓你能夠和尋常的小孩兒一般,健健康康地長大,擁有一個幸福快樂的童年......

另外,如果老鬼叔叔對你凶呢,你別害怕。他是爸爸最好的兄弟,生死兄弟,過命的交情,他現在只是想不開而已,以後就會解開心結了。

孩子,你記住了,你叫做王米兒,你是我王明的女兒,永永遠遠都是,你爸爸也有爸爸,還有一個弟弟......

孩子......

說著說著,我就止不住地流淌下眼淚來,那眼淚停不住,不管我怎麼忍,都肆意流淌著,而我則開始頭腦模糊,感覺神志有些恍惚了,然而即便如此,我還是念念叨叨地說著話。

上天,請多給我一點兒時間,我要把自己這些年的那人生經歷,給我孩子講一講,免得她少走彎路。

我還想活一會兒,求求你,再給我多活一會兒......

儘管心中如此虔誠的乞求,然而我的意識卻一直在往著下面沈去,一直似懂非懂的小米兒也慌了,她伸出手來,一邊幫我擦拭眼角的淚水,一邊焦急地叫我"媽媽、媽媽"......

她的每一聲呼喊,都重重錘擊在我的心頭,又痛,又苦,又是莫名欣慰......

再接著,我的意識開始變得模糊了,感覺身子變得輕了些,往上方飄了起來,身子越發地冷了,我開始感覺到整個世界的時間都變得緩慢,甚至開始往回倒帶。

無數的畫面從我的腦海裡閃過,我瞧見了小刀寨的廝殺,又瞧見了長江灘塗邊小米兒剛剛生出來的可憐畫面,又繼續往回走,呆呆、師父、老鬼,一幅一幅的畫面走過,我似乎又回到了江城的公司裡,那一次倒楣的旅遊,然後又見到了米兒......

當瞧見米兒那張清秀羞澀的臉龐時,我突然一震,想起了一個說法。

那就是當人即將死亡的時候,會回憶起自己一生之中,記憶最深的諸多畫面,而當回憶到自己小的時候,就會靈魂脫殼,魂歸地府......

然後,就死了。

人死之後,到底會是一個什麼樣子的世界呢?

沒有人能夠說得清楚,所謂的陰曹地府,或者地獄天堂,到底只是宗教為了讓人虔誠的信奉,而編出來的謊言,還是真的確有其事呢?

不知道為什麼,好奇心讓我我突然間就沒有那麼恐懼,也不再留戀人間了。

死了,就死了吧,唉......豆島貞弟。

這般想著,我突然間就感覺身子一輕,整個人一下子就飄了起來,還沒有等我反應過來,突然間腳腕一緊,我下意識地低頭一看,卻見小米兒居然伸手把我給抓住了。

我整個人就像氣球一般,在半空中浮動,而小米兒一臉驚恐地望著我。

她為什麼會這樣?

我的目光繼續往下,突然間瞧見了一個讓我魂飛魄散的場景,那就是在小米兒的身下,居然還躺著一個人。

那人渾身發黑,臉色青紫,雙眼不甘地睜著,鼻息全無。

那個人,長得我和一模一樣。

等等,我知道了,這個人並非別人,他就是我,而此刻的我,不過是剛剛死去,脫離身體的鬼魂而已,我之所以會感覺到整個人往上飄,是有一處地方傳來莫名的吸力,準備拘我離開這個世界。

但是小米兒為什麼能夠抓住我呢?

難道她能夠瞧見靈體?

我家小米兒當真是厲害啊,不過人鬼兩途,她就算是能夠在此刻抓緊我,那又改變不了什麼。

我既然已經死了,又如何能夠挽留呢?

我朝小米兒揮了揮手,讓她把我放開,然而她卻倔強地咬著嘴,使勁兒搖頭,我張了張嘴,想要說話,卻一句話兒也說不出口。

我是鬼,鬼又如何能夠說話?

就在我被小米兒拽得無可奈何的時候,突然間,我瞧見她凝望了我很久,然後將左手伸出,用指甲將心口劃開,從傷口處擠出了三滴金黃色的血液來。

這血液就好像我以前上中學時化學老師拿出來展示的水銀,每一滴都圓滾滾的,不斷晃動,相互都不融合。

這金色的血液,到底是什麼?

不知道是不是死去的緣故,我的思維有些停滯,還沒有等我想清楚,卻瞧見小米兒將這三滴金色血液,滴在了我的腦門頂上。

一滴、兩滴、三滴......

當第三滴入了腦門,我突然間感覺腦門轟的一聲響,整個人仿佛就燃燒了起來,意識也在瞬間就湮滅。

黑暗降臨......


南無袈裟理科佛、說:
國慶第一天,你們去哪兒玩了呢?


第二卷 蠱胎出世

第二十一章 烏鴉反哺,羔羊跪乳


王明、王明......

老王,你醒一醒,老王......

黑暗中,我一直聽到有人在叫我,一會兒是男聲。一會兒是女聲,一會兒又夾雜在一塊兒,吵吵鬧鬧的,讓我覺得頭都快要炸了。

不知道過了好久,我終於忍不住了,手朝著前方一推,說滾遠點,我困著呢。

話兒剛剛說出口。我突然間感覺到鼻下人中的位置一疼,腦子一下子就清醒了,記憶也隨之湧上了腦海裡面來。

等等,不對啊,我特麼的不是已經死了麼?

我既然死了,難道這裡是幽府?而剛才的聲音,是判官在點名麼?

想到這裡,我嚇得慌忙睜開了眼睛,一骨碌就爬了起來,還沒有坐直起來。立刻就有人七手八腳地過來,把我給按得躺下。我拼命掙紮,說判官老爺,咱有話好好說,別一上來就用刑,行不?

這時我聽到身邊傳來一陣轟笑,緊接著一個十分熟悉的聲音沖著我喊道:"發什麼瘋呢,你睜眼瞧一瞧俺們,看看到底是誰。"

黃胖子?

我聽到這聲音,努力地睜開眼睛,感覺眼前一陣模糊,過了好一會兒,終於清晰了一些,卻瞧見老鬼、黃養鬼和黃胖子都湊在了我的跟前,旁邊還擠著一瞎了左眼的老頭子。

這老頭兒我也記得,他叫做賽華佗,不過此時他的表情仿佛十分不好。嘴巴長得大大的,像是剛剛吃了一泡熱乎乎的翔一般。

他又驚訝又難以置信,方寸大亂的模樣,跟剛才那一派杏林聖手的架勢,有著明顯的區別。【↖書の閱♀屋√http://www.shuyuewu.com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我不理周圍幾人的話語,感覺腦袋疼得厲害,下意識地又閉上了眼睛,回想起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首先有一點,那就是我很肯定我已經死了。

廢話,整個人都飄在了半空中。不是死了能這樣?但是我現在這個樣子,又好像再一次支配了身體,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難道我又活了,起死回生?

對了,對了,我想起來了,本來應該已經死去的我,被小米兒給緊緊地抓住了腳踝。

然後她自殘,在自己的胸口那兒劃出了一個傷口,擠出了三滴金色鮮血。

她把那鮮血滴落在了我的額頭上。

再然後......

沒有然後了,因為現在的我已經清醒過來,感覺到之前一直橫呈在心頭的沈重仿佛全部都一掃而空了,即便是腹部的傷口,也只是麻麻癢癢的,而再沒有了之前的那種疼痛。

我不再是個病怏怏的半死人,一股熱流在我體內肆意遊動,溫潤著我那幾近枯竭的經脈。

傳說中蠱胎出世,而懷胎者定然會猝死的真理,到了我這兒,終於算是被破除了——我雖然差一點兒死了,然而終究還是命大,最終並沒有死去,而是活了過來。

而這一切,則都是拜了小米兒所賜。

小米兒......

我的心中一動,再一次睜開眼睛來,大聲地叫著她的名字,目光也在四處地搜尋著她的聲音,然而卻並沒有瞧見。

我忍不住抓住了旁邊老鬼的胳膊,激動地喊道:"老鬼,我女兒呢,你看到她沒有?"

老鬼被我抓得生疼,卻咬牙忍住了,拍著我的肩膀,說老王,你剛剛好一些,一定要穩住氣,不要亂動,別的事情慢慢再說,好麼?

我憤怒地推了他一把,怒聲吼道:"告訴我,她在哪兒?"

我推得如此的用力,老鬼都一個踉蹌,穩住了身子,垂下頭,沒有說話,而這時旁邊的黃養鬼則走上了前來,抓著我的肩膀,說師弟,你別激動,小米兒她沒事,只不過因為救你,透支過度了,被放在旁邊的靜室裡休息了,你若是要看,一會兒我叫人推來這兒就是了。

我睜著雙眼,目光巡視,盯著黃胖子,凶巴巴地說道:"是麼?"

黃胖子那般心寬的人,卻不敢與我對視,而是低下頭,弱弱地說了一聲:"是,應該是吧?"

聽到這話兒,我頓時就忐忑起來,下意識地又要坐起來,結果一直沒有說話的賽華佗終於發怒了,他瞪著雙眼,沖著我吼道:"你急什麼急,就著急這一會兒麼?你要是這樣子,那小姑娘做出的一切犧牲,豈不是白費了?"

犧牲?

等等,為什麼會用到"犧牲"二字,不是說她只是透支過度麼?

老鬼、黃養鬼和黃胖子,我當他們是自己人,所以無論怎麼發脾氣都沒有關係,但是這賽華佗卻是這兒的地頭蛇,我們還有許多事情要求他,我不敢任性,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豆島撲圾。

吸氣、呼氣,過了幾秒鐘,我終於控制住了情緒,雙手抓著床邊,一字一句地說道:"能告訴我,小米兒到底怎麼了麼?"

賽華佗盯著我,說你能夠控制自己的情緒,並對自己的行為負責?

我認真地點頭,說行,我可以的。

人生的大起大落我都經歷過了,還有什麼能夠比生與死更加讓人難以琢磨呢?

他瞧見我釋然的表情,點了點頭,說好,實話告訴我,在此之前,我對你下的判斷是沒錯的,因為在我看來,你因為生產,將所有的生命力都集中在了那孩子的身上去,所以早就已經油盡燈枯,沒得救了。

我點頭,說是,我自己其實也能夠感覺得到。

他繼續,說但是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那孩子為了留住你的性命,居然將自己生命池中最為珍貴的血液精華給逼將出來,滴落在了你的額頭上,讓比你付出更加強大的生命力,回歸到了你身體裡——她就是個傻孩子,說實話,這樣的血液精華,一兩滴足以讓你起死回生,但是她卻蠢乎乎地竭盡全力,甚至不顧性命地透支了......

他一邊搖頭,一邊歎息道:"烏鴉反哺,羔羊跪乳,當真是讓老夫為之汗顏啊,這麼說來,我輸得倒也不算虧!"

什麼,這麼說來,小米兒居然是在用自己的性命,來還我的性命?

我的心在一瞬間,好像被人給緊緊攥在手裡一樣。

心,疼得厲害。

賽華佗聳了聳肩膀,說那小東西透支了生命力,將你給救活之後,我們這邊也感應到了,匆匆趕過來,才發現了這一切,那娃子縮在你的懷裡,緊緊抓著你的衣服,我想給她看病,卻怎麼都分不開,只有把你的衣服剪了,方才分離。

他說到這裡的時候,語氣就變得有些低沈了,而我甚至都已經開始哽咽了起來。

這個小傻瓜,她怎麼能夠這樣啊?

賽華佗吸了吸鼻子,最後說道:"我剛才給她檢查過了,人沒死,不過身體機能已經開始停滯了,昏迷不醒,好像凍結了一般。你知道的,我是學中醫的,巫蠱之術,略懂,但是不精,所以可能還需要另請高明才行。"

說完這些,他長長地歎了一口氣,顯然是在為小米兒的行為而震撼。

這事兒,讓他這個閱盡人間滄桑的老者都為之動容。

賽華佗剛剛說完,被我一把推開的老鬼也回到了我的床邊來,望著我,低聲說道:"老王,我終於知道你為什麼對那小丫頭這麼好了。現在想想,她還真的是個可愛的好丫頭。"

小米兒不聲不響,卻用自己的行動征服了所有人。

可惜的事情是,如果她只給我兩滴金色精血,說不定現在大家都皆大歡喜了。

我沒有再鬧了,而是躺在病床上,行了一下氣,感覺周身的經脈雖然還是有一些堵著的地方,但如果堅持幾天修行,應該就無大恙。

可憐小米兒,她為了救我,卻把自己給搭了進去。

我行完氣,說我能夠看一看她麼?

賽華佗點了點頭,而黃養神則站了起來,走出門去,沒一會兒,抱了一孩子進來,破爛的衣服、慘白的小臉兒,卻正是我那可愛的小米兒。

此時的她已經沒有了之前的活蹦亂跳,而是蜷縮成了一團,眼睛緊閉,嘴唇嘟著,右手的小拳頭裡,拽著一塊破布。

那破布,卻是我身上衣服剪下來的。

她到了最後,即便是昏迷了過去,也不肯放開,攥得緊緊,就如同抓著對我的依戀。

我歎了一口氣,問賽華佗有沒有什麼辦法喚醒她。

賽華佗搖頭,說他不行。

幾人沈默了好一會兒,突然間,黃養鬼突然站了出來,告訴我,說她可以帶我去碰碰運氣,我問去哪兒碰運氣,她告訴我,說在老鬼家附近,一個叫做麻栗山的地方,那裡有一個叫做蛇婆婆的養蠱人。

而那人,也曾經是她的半個師傅。

她所有關於巫蠱方面的知識,都是從那位高人的身上學到的。


南無袈裟理科佛、說:
不好意思,來晚了,你們別怪我。
國慶快樂。
我儘量加更,但是不能保證很多,理由大家懂得,謝謝。


第二卷 蠱胎出世

第二十二章 麻栗山


黃養鬼從那位叫做蛇婆婆的高人那兒,學到一身的巫蠱本事,不過並沒有被收之為徒,甚至連記名弟子都不能算。

為什麼呢?

其實這終歸到底,都不過是一場交易。荊門黃家付出了足以打動對方的代價,而蛇婆婆則教給了她一些不涉及秘密的巫蠱之法,兩廂情願而已。

黃養鬼這輩子有且只有一個師父,那就是她的父親,荊門黃家的家主,也就是當代黃門郎。

所以從這層關係上來說,那蛇婆婆對她未必會有多少情感。

畢竟不過是一筆買賣。

在此之前,黃養鬼就已經打算帶著身懷蠱胎的我前往麻栗山了。只可惜後來出了獨南苗寨的那件事情,再然後我又失蹤了,所以方才作罷,而現在小米兒捨命救我,弄得自己處於昏迷狀態,宛如植物人一般,她看著終究不能置身事外,兼且有了那種愛屋及烏的感受,對這個小東西也產生了一種別樣的情感來。

所以她才會提出這麼一個建議,也提前把難度跟我們做了說明。

事情自然不好辦。不過總還是得辦的,既然是一條路子。那麼我們就得去摸索一番。

至於黃養鬼的面子到底夠不夠用,不夠用的話我們又得用什麼來打動她......

這個問題,還是等到了麻栗山再考慮吧。

說道這個,老鬼不由得開啟了黃胖子的玩笑,說胖子,你老爹跑一趟,就能夠掙特麼的一百萬,有錢得一比,想必你也是個大富翁,不然出點血?

黃胖子搖頭苦笑,說毛線,你以為老頭子拿錢是用來自己花的啊?

老鬼說難道不是麼?豆島央號。

黃胖子氣呼呼,說雖說也會滿足自己的吃穿用度,不過他老子的錢呢,有一部分是用來修行的,還有一部分。則暗中捐給了一個基金會,專門用來給人蓋學校,扶持貧困兒童的。分到他這兒的,寥寥無幾,不過呢,慈元閣的方少東卻是頭肥羊,若是缺錢,倒是可以打他的主意。

我艸!

我和老鬼兩人不約而同地喊了一聲,顯得頗有些驚歎。

說句實話,真正跟黃胖子這劍君老爹接觸過之後。我們對這人的第一印象都不是很好。

不可否認,他的劍法已經接近至道部分,但是為人有些過於高傲,刻薄寡恩,特別是對我們,有種不放在眼裡的感覺,但如果說他真的如黃胖子這般說的話,從公德上來說,實在是無可辯駁。

達則兼濟天下,貧則獨善其身。

這句話最早是出自於ウ孟子•盡心上ェ,是古代士大夫或者說是讀書人對於自身的一種要求,然而這世間又有幾人能做到?

別的不說,一字劍能夠做到這些,不管他如何貶低我們,都值得我們所敬重。

大家把方向定了之後,並不著急立刻出發,畢竟此刻除了黃胖子,我們三個的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一些傷勢,磨刀不誤砍柴工,太過於莽撞,反而會落入下乘。

至於小米兒,雖說賽華佗並不懂巫蠱之術,不過卻憑著這麼多年的行醫經驗,給她開了一副補氣的丹丸,穩固身體。

這種丹丸一葫蘆裡有一百多顆,一天兩顆的話,足以能夠支持兩個月的時間。

賽華佗那天說了狠話,講這世間若是誰能夠救活我,他便拜那人為師,江湖中人,一口唾沫一顆釘,自然是說話算話的,所以他對這小師父倒也盡心盡力,不但竭盡全力地救治我們,而且還不收醫錢。

他還找來一塊白虎皮,做成了一個繈褓,讓我把小米兒給包裹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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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8-1-2 06:04:52


這白虎皮防潮保暖,是絕佳的材質,也是以前的病人用來充抵醫資的,此刻他也是沒有任何吝嗇,直接送給了我們。

我們在賽華佗的醫廬裡待了五日,在這個時間裡,我配合著賽華佗將自己的身體調養至最佳狀態,有著小米兒給我滴入的三滴金色精血,我整個人的進步神速,將之前的諸般好處都做了融合,然後又與南海傳承形成了質與量的變化。

有著這樣的基礎打的,我終於感覺到自己陡然間比之前更加進步了許多,讓老鬼來陪我交手,一百招之內,居然能夠勝負不分。

這樣的進步讓所有人都為之震驚。

要知道,半年之前的我,可還是一個狗屁不懂,瞧見那陰靈都能夠嚇得屁滾尿流的普通人。

這一點,實在是太嚇人了,細究起來,除了南海傳承之外,起到最關鍵作用的,還是小米兒的那三滴金色精血在。

黃養鬼笑我,說別人為了爭奪蠱胎的好處,撕扯地頭破血流,而你躺在那兒,就把好處給拿了。

這話兒說得我心中暖暖的。

我之所以能夠擁有這一切,都是我家乖乖小米兒的功勞啊,所以我一定要努力,不管是跑遍千山萬水,也得將她給成功的喚醒過來。

這五日的時間裡,我還征得了老鬼的同意,把全套南海龜蛇技傳給了黃胖子。

常言說”大恩不言謝”,不過做人都是有來有往的,黃胖子自跟我們認識以來,本來並無太多的關係,但是卻鞍前馬後,出生入死,不給點好處,說句實話,連我們自己都看不下去。

雖說黃胖子未必是沖著這套法門來的,但我既然已經承諾過,那就必須履行。

對於我的行為,老鬼並無反對,一來他也挺欣賞黃胖子這人的,二來黃胖子的老爹是一字劍黃晨曲君,這位爺可是當下南海一脈最牛波伊的風頭人物,怎麼講也不算是外人。

更何況,我們這輩人裡,還真沒有什麼門第之間的情愫在。

南海龜蛇技融合了小擒拿術、搏擊等手法,甚至還有變裝易容的功效,算的是一套犀利的法門,黃胖子學會之後,樂得合不攏嘴,有事沒事就把他那張胖臉揉搓成一團,一會兒方一會兒圓,開心得鼻涕冒泡。

五日過後,基本上我們所有人都修養得差不多了,一問意見,四人還是決定擱一塊兒,組成南海一脈旅行團,共同前往麻栗山。

離開賽華佗的村子,到了附近的小鎮,我才知道居然是到了瀘州。

從瀘州出發,我們包了一輛車,一路行,過習水,至遵義,在這個著名的紅色革命遺址附近歇息了一晚上,然後再次出發,一路朝著東北而走,來到了那個位於湘、黔、渝、鄂四省交界的麻栗山前來。

我們在麻栗場鎮落腳,天色已經黑了,黃養鬼卻並不停歇,在場鎮裡吃了一頓農家風味飯,然後繼續出發,上山而去。

在我的印象中,這一帶的道路一旦入山,大都會路況不好,一來財政不夠,二來窮山僻壤,也不用修得多好,然而出了鎮子,一路進山,卻是一條漂亮的柏油路,甚至還會見到隧道,這標準實在是讓人詫異。

大概是瞧出了我們臉上的驚訝,黃養鬼給我們解釋,說之所以如此,是因為這大山之中,出了兩位大人物,惠澤鄉里。

哦,原來是當官的啊,原來如此。

老鬼不無嫉妒地說俺們那兒怎麼沒有啥大人物呢,若是有,也不會那般窮呢。

黃養鬼似笑非笑,說咋沒有大人物,你家附近,也有一人,最近在江湖上倏然崛起,名聲鼎盛,說起來,也是了不得的人物呢。

老鬼低下了頭去,悶聲說是麼,我倒是不太清楚。

黃養鬼似乎沒有在意,而是繼續興致勃勃地給我們講,說一會兒開到了路的盡頭,我們帶你們去瞻仰一下前輩故居舊裡。

黃胖子一拍大腿,說我知道你在說誰了,可是一劍鎮天下,黑手罩雙城的東南巨頭陳志程?

黃養鬼哈哈一笑,說你倒是個機靈鬼,一猜就中。

黃胖子興致勃勃地說道:”那是,你一說,我其實就猜到了,另外一個人,想必就是黑手陳最好的兄弟,黃河口一案中失蹤不見的巫門棍郎梁努爾吧?”

黃養鬼一拍手,說和你這傢夥在一起,賣關子什麼的,從來都沒有成功過。

我和老鬼皆詫異,問著陳志程和梁努爾到底是何方人物,怎麼瞧你們說起來眉飛色舞的,好像激動得不行。

聽到我們的疑問,黃養鬼長歎了一聲,說這兩人,你們未曾聽聞過麼?

我實事求是,說前面那陳志程,倒是聽師父提過一次,說他結束了邪靈巨梟、天王左使王新鑒統治的時代,是個有能力問鼎天下第一寶座的男人,至於梁努爾,卻未曾聽聞過。

車子行得很快,說話間已然進了村,黃養鬼把車停在了場院裡。

她指著遠處的一棟屋子,拍了拍手,說好,下車吧,那兒就是陳志程的故居,跟我走,給你們這些江湖菜鳥們,好好普及一下當年的英雄往事。


南無袈裟理科佛說:

重返麻栗山,龍家嶺。


第二卷 蠱胎出世

第二十三章 閉門羹


從村口一路走到了斜邊坡的吊腳樓前來,那是一處被廢棄了的房子,後屋還有火燒過的痕跡,不過看得出來,經常有人會過來打掃。所以倒也沒有多麼陳舊。

我們過來的時候,隔壁有人瞧見我們,問我們是幹嘛的。

黃養鬼朝那人拱手,說我是陳家二子以前的屬下,這次來麻栗山辦事,順便過來瞧一眼老領導住過的地方。

那人走了過來,打量了我們一眼,感覺衣冠楚楚。我懷裡還抱著孩子,不是什麼雞鳴狗盜之輩,便取了鑰匙,說陳家搬走很久了,不過每年清明的時候還是會回來掛親的,鑰匙給了我,拜託我幫著照看一下老房子,你們若是要去,我幫你們開門。

黃養鬼朝那人施了一禮,說有勞大爺了。

那人打開房門。我們走進去瞧了一眼,發現跟尋常農家一般。並無什麼特別,我指著廚房那邊,問這怎麼回事,失火了麼?

老大爺點頭,說對,當年陳家老二在外面結了仇家,後來有人來他家裡找陳醫師夫婦尋仇,結果把他姐夫給殺死了,房子也燒了半邊。陳家二子在北京當了大官,當時就遷走了,不過對咱鄉親一直不錯,不但撥了款子,還給修了路,所以我們說要幫著修繕一下,但是他不同意,說留著。當個警戒。

我和老鬼面面相覷,沒想到朝堂上面的鬥爭這般激烈,居然能夠牽涉到家人來。

黃養鬼瞧見我們的表情,說你們別誤會,殺人放火的,是邪靈教的人,這幫人是邪道中最為恐怖的一夥,什麼事都能夠做得出來的。

我點頭,突然間想到了自己的父親和弟弟,想著我倘若是結交了什麼仇家。那些人去找他們,我該怎麼辦?

黃養鬼說是要讓我們參觀一下陳志程的故居,但是我們對此人並不熟悉,也沒有太多的概念,故而僅僅只是瞧一眼,也沒有多看,反倒是她,每一個細節都希望收入眼中,還在陳志程的房間裡待了好久,讓我覺得很奇怪。

難道,她對這位中年大叔有點兒不可告人的秘密心思麼?

黃養鬼纏著那老大爺講起陳志程小時候的事情,不過大爺卻告訴我們,說陳志程自小離家,沒有怎麼在村子裡待過,到了後來發達,來得更是少,他都沒有什麼印象。

倒是螺螄林的羅賢坤,那小子的故事一堆堆,講幾個小時都沒有問題。

黃養鬼的嘴角一撇,說那位羅局長就算了,娶了個好老婆而已。

我們在龍家嶺待了大半個小時,離開之後,黃養鬼方才對我們講起了這位陳志程先生的英雄事蹟來。

在她的講述中,那是一位自幼出道,參加過八十年代的南疆戰爭,流過血,負過傷,轉業之後深造,卻是進了修行界中最富盛名的茅山宗,成為了掌教陶晉鴻的徒弟?後來出仕,在有關部門的總局特勤組裡面任職,戰功顯赫,無人能敵——時至如今,已經成為了有關部門重量級的高級幹部,目前掌管東南總局。

說到這裡,她告訴我,說聽老鬼講過了我們在廣南的遭遇,那個叫做羅金龍的小子,其實就是剛才老大爺所說的羅賢坤兒子,也是此間人士。

那羅賢坤機緣巧合,倒插門進了龍虎山,成為前代張天師的女婿,在總局鍍了幾年金,又去了基層,現在是廣南局的局長。

黃養鬼告訴我們,她先前曾經跟陳志程打過電話,他那邊會幫忙溝通廣南,到時候會把我們的檔案給撤銷掉,恢復我們的合法身份。

聽到她的講述,老鬼倒是無所謂,而我卻不由得長舒了一口氣。

在經歷過渝城那段隱姓埋名、膽戰心驚的生活之後,不管怎麼樣,頂著一通緝犯的名頭,讓我還真的有些疲倦。

如果能夠洗刷我們的冤屈,那可真的是幫了大忙。

黃養鬼瞧見老鬼有些不屑的表情,不由得笑了,說我知道你的意思,那羅金龍的確是做得過分了一些,不過他並不僅僅只是廣南局局長的兒子,而且還有一個龍虎山張天師的舅舅,所以一時半會,倒也拿他不下。但是你也別擔心,像他那樣囂張的傢夥,自然會有惹不起的人——我聽說,在剛剛過去的元旦,他就在三亞那邊,得罪了一個很厲害的傢夥。

老鬼聳肩,說別讓我再遇見他,否則我不會讓他好過的。

從龍家嶺出來,就是山路了,我們一邊聊天,一邊在林中行走,因為都是修行中人,倒也不覺得乏累,反而是感覺這月色清朗,聊天談話,十分愜意。

我們在山裡摸著黑,大約走了三個多小時,方才來到這個位於深山老林子裡的苗家寨子。

在離寨子二十米外的土道上,率先在前的黃養鬼停下腳步。

她望著遠處的寨子,對我們低聲說道:"一會兒進了寨子裡,你們別亂說話,也別亂動,一切都由我來處理,知道麼?"

苗寨之中,有諸多忌諱,我們吃過獨南苗寨的苦楚,得知這個地方,可比那獨南苗寨還要厲害,自然不敢輕舉妄動,更何況我們是過來求人幫忙的,所以也沒有反駁,連連稱是。

黃養鬼吩咐完畢之後,朗聲說道:"荊門黃家,黃養鬼,前來拜望蛇婆婆,還望通傳。"

黑黝黝的寨子裡,死一樣的沈默,不知道有沒有聽到這話語。

黃養鬼也不急,拜完之後,安心等待。

我們停留在寨子外面,不言不語,等了差不多半個多小時,裡面走出一人來,苗家打扮,那漢子沖著我們說道:"半夜三更,恕不見客,請。"

說完,也不等我們回話,頭也不回地離開。豆呆宏號。

瞧見那人離去,黃養鬼不由得苦笑,說得,吃了個閉門羹,看起來我的面子是沒啥用。

一夜跋涉,大家都有些疲憊,本來以為苗家人熱情,會請我們進去歇腳,安排個地方睡覺呢,結果就等來了這麼一個回復,黃胖子不由得埋怨,說這幫人到底牛什麼啊,連個睡覺的地方都不給一個,總不能讓咱睡野地裡去吧?實在不行,咱給錢成不?

黃養鬼推了他肩膀一把,說算了,之所以不進村,就是怕別人誤會,現在何必強闖?左右都是過來求人的,總得有一個好態度不是?

我抱著小米兒,說那行吧,沒多久就天亮了,我們在附近找個地方湊合一下。

當夜我們在附近的樹林中歇息,次日清早,我們起來,瞧見有農人出外耕種,於是再次返回村子裡,光明正大的進入,找人問起了蛇婆婆,那人讓我們稍等,回頭叫來了一個臉上有疤的中年人來。

黃養鬼瞧見了那中年人,恭恭敬敬地拜見,喊了一句羅大叔。

那人瞧見黃養鬼,一臉詫異,說鬼鬼,怎麼是你?

黃養鬼恭敬地回答,說過來看一下我師父,本來昨夜就到了的,不敢擅入,問了一下門,昨夜值日巡邏的阿哥讓我們離開,就等到了現在來。

羅大叔望了我們這行人一眼,皺眉,說你過來,除了看你師父,還有啥事?

黃養鬼又拱手,說不敢相瞞,我這裡有一位朋友,他女兒有點兒小問題,事關巫蠱,我覺得師父可能有解,所以就冒昧帶來求助了。

羅大叔搖頭,說你好久沒有回來了,可能不知道,蛇婆婆已經不再西熊了,留在這裡的,是她的關門弟子康妮。

康妮?

黃養鬼一臉詫異,愣了好一會兒,方才再次拱手,說那我能不能見康妮一面呢?

羅大叔有些為難,說鬼鬼,你不知道,康妮的脾氣呢,比蛇婆婆還怪,素來都不喜見外人,我們這些老人都未必能夠在她面前講得上話,所以......

黃養鬼依舊堅持,說我就是去見一見,不管事情成沒成,都沒事的。

羅大叔猶豫了一下,終於點頭,帶著我們往著寨子後面走去,路上的時候,他告訴黃養鬼,說這康妮是從山裡撿來的孩子,據說發現她的時候,身旁卻是一條大蟒,所以蛇婆婆方才將她收為關門弟子,這孩子的悟性高,深得蛇婆婆的真傳,但就是脾氣性子很冷,誰的面子也不賣。

到了一處大院子,羅大叔停下,在外面叫了幾聲,沒有回應,他回過頭來,無奈地說道:"興許是在外面采藥吧?"

黃養鬼朝著他拱了拱手,說我們就在這裡等吧,謝謝。

羅大叔離去,而黃胖子終於憋不住了,說鬼鬼姐,到底怎麼回事啊,蛇婆婆居然不在了,那她這女徒弟行不行啊?

黃養鬼說既然得了蛇婆婆的真傳,想必還是有些道行的,她人在家,我們進去看一下。

說著話,她沒有任何猶豫地推門而入。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突然間,一道黑雲,從門後陡然一現,然後化作萬千黑點,朝著我們籠頭罩來。


南無袈裟理科佛、說:

康妮可是蛇婆婆的關門弟子,巫門棍郎的的小師妹


第二卷 蠱胎出世

第二十四章 只是心有隙,並非絕情人


黑雲壓頭,而在即將抵達之時,卻又化作了萬般黑點,嗡的一聲,散落而開。

還未及體,就已經弄得我整個人都是一陣雞皮疙瘩冒了出來。

我不明白黃養鬼為何前恭後倨,先前的時候,半夜不敢入村,帶著我們在野外露營,而此刻在聽到了院子裡並沒有蛇婆婆之後,卻毫不猶豫地推門而入,到底是為什麼。不過卻也被這一片黑雲給嚇到,知道裡面的人,並非善茬。

出手的,是那個被在蟒蛇身邊發現的小孩兒康妮麼?

我心中猜測著,而黃養鬼卻也是早已有做過準備,將雙手往頭上一引,一根白色絲綢就從她的袖口滑落而出,她就像舞臺裡面的舞蹈演員,將那綢帶一抖,劃出無數的圈圈來。

這綢帶上面充斥著一種強烈的氣味。香中又帶著略微的甘苦,讓人吸入鼻間時仿佛含了薄荷糖一般。

我不敢動。瞧見這些黑點居然都是些細小得肉眼幾乎不可聞的小蟲子。

這些小蟲子原本呈現出強烈的攻擊態勢,不過被這根不斷飛舞穿梭的白色絲綢一逼,最終還是選擇了退卻,嗡的一下,朝著天空飛去,將我們頭頂的天空給遮蔽,如同一塊稀薄的大黑布。

黑雲不能傷人,但是院子裡抵禦侵入者的攻擊卻並沒有停歇,當黃養鬼再進一步的時候,又有一道標槍一般的黑影,朝著她的心口射來。

嗖!

那玩意發出一道破空之響,黃養鬼右手一抖,一根皮鞭陡然而起,朝著那黑影纏去,當黑影的速度減慢的時候,我瞧見這黑影居然是一條青灰色的長蛇。

上門求人。黃養鬼不敢出手過重,輕輕一抖,那蛇朝著旁邊飛開,而緊接著又有數道黑影再一次飛起。

黃養鬼一人在前,臉上沒有半分驚訝,揚鞭抵擋,而老鬼和黃胖子也表現出了躍躍欲試的姿態來,卻被她低聲喝止。

她讓我們謹守本分,不要輕易動手,免得場面難以收拾。

我們不敢再往前。而是守在了門口處,望著黃養鬼施展手段,見招拆招。

她一步一步地往前走,起初是宛如利箭的長蛇黑影,緊接著是地上突然出現的蟲坑,再之後則是一條金色晃眼的毒蠍,在之後,有一隻大灰蛾子,攔在了黃養鬼的面前。

那大灰蛾子一對灰撲撲的翅膀上面,有三對與人一般模樣的大眼睛,惟妙惟肖,散發著讓人神志飄忽的氣息來。豆貞協亡。

黃養鬼一路上去,見招拆招,而且還沒有傷及這些毒物根本,可以算是十分厲害,然而卻在這只大灰蛾子的面前卻停住了。

即便是我這種對巫蠱一知半解的人,都明白了一點。

那就是這大灰蛾子,方才是最終的主菜。

黃養鬼全身僵直,站立在院子正中,而那大灰蛾子則仿佛懸停在了她的面前一般,過了差不多三五分鐘,它方才開始揮動起了翅膀,那三對六隻眼睛一扇一扇,化作了兩道連起來的線,然後又有些許粉末散落在地。

我盯著那大灰蛾子看,幾秒鐘之後,突然間感覺周遭的景物消失了,四周一片黑暗混沌,暗淡無光。

蠱惑、蠱惑,巫蠱之說之所以能夠讓人驚駭,甚至連朝堂之上都諱忌莫深,並非僅僅只是因為毒效,還有一點,那就是它可以迷惑人的心志。

都說心靈的領域屬於神靈,而蠱蟲卻也能夠做得到。

我想起了黃養鬼之前的囑咐,沒有任何猶豫,伸手把自己的胳膊掐了一下,然後默念了一段南海降魔錄,再一次睜開眼睛來的時候,瞧見黃養鬼的體內,也射出一道紅光,與那大灰蛾子交織在一起。

我的頭昏昏沈沈的,下意識地退了兩步。

這一退,正好出了院子的門外來,突然間四周一片光明,我往後一望,發現自己卻是還在那村子之中,前方的院子依舊是院子,黃胖子和老鬼堵在門口處,背對著我,不知道表情。

我想要再往院子裡望去,卻瞧見一片霧濛濛,什麼也看不清楚。

巫蠱鬥法,居然如此神奇,卻是並不比生死交戰來得簡單。

我剛剛從那幻境之中走出,下意識地深呼吸,大喘氣,然後看了看白虎皮繈褓裡面的小米兒,只瞧見這小傢夥神情安詳地隨著,偶爾還會皺一下小眉毛,對這世間的一切,仿佛都不在乎一般。

她睡著了,卻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夠再一次醒來。

睡美人是在等待她的白馬王子麼?

我心中憂愁,而正在此時,突然間聽到院子裡傳來一陣激烈的鳴叫聲,音訊頗高,我感覺到一陣刺耳,下意識地捂住耳朵,而抱著孩子的另一隻手卻沒有辦法,只感覺腦袋好像被重錘狠狠砸了一下,眼冒金星,止不住地後退幾步,胸口一甜,卻有一口鮮血含在了口中。

我聽得吩咐,不敢隨意吐血,從兜裡拿了手絹,吐在上面收著,這是方才瞧見原本空蕩的院子裡,竟然出現了一個女人。

那姑娘紮著一根又粗又長、垂落帶屁股處的大辮子,衣著打扮與村姑無異,不過一對水汪汪的大眼睛卻十分明亮,仿佛能夠看穿世間一切那般。

眼睛是心靈的窗戶,我不用猜,都能夠感覺得到,能夠有這麼一雙大眼睛的女子,絕對就是蛇婆婆的關門弟子,康妮。

她就是剛才在於黃養鬼鬥法的人。

那麼,她倆到底誰勝誰敗了?

我有些想不明白,擠到了門口處來,卻聽到那大辮子姑娘盯著面前的黃養鬼,一字一句地問道:”是誰教了你這麼多的破解之法?”

黃養鬼沈聲說道:”誰教的你,便是誰教的我。”

大辮子一下子就明白過來,望著面前這女人,說哦,原來你就是荊門黃家的黃養鬼。

黃養鬼毫不客氣地回答,說你這不是明知故問麼,我昨日夜裡就遞了拜帖,你別說不是你叫巡夜的人回絕的我。

大辮子吟吟一笑,說你還是如傳說中的那般熱辣。

黃養鬼冷冷地說道:”康妮,儘管你我平生皆未見面,但是說起來,我算是你的師姐,你可曉得?”

大辮子伸開了一下懶腰,說自然知曉,不過那又如何?當年師父之所以答應教你本事,並不是心甘情願,而是一種交易,甚至於不過是怯于你荊門黃家的逼迫而已。這事兒她一直耿耿於懷,所以講起了,你連記名弟子都不算,而我,現在的我,可還是麻栗山流的掌事人,你想讓我如何尊奉你呢?

她不急不慢的態度讓人心中不爽,不過黃養鬼卻並不想與她多作爭執,直接問起蛇婆婆現在的下落。

大辮子說師父雖然還在世,但是去了很遠的地方,此間一切大小事務,都交在了我的手上,你若是有何事,直接跟我講就好。

黃養鬼猶豫了一陣,方才將小米兒的病情給她講起,說若是你真的得了師父真傳,就看看你的手段......

沒想到話都沒有說完,大辮子就毫不猶豫地拒絕了,說不看。

黃養鬼頓時就怒了,說你這是為何?

大辮子無所謂地聳肩,說我今天跟你比鬥一場,雖說勝了你一籌,不過頗多損傷,到底心中不爽,這幾日得調養一下心情,恕不見客。

黃養鬼瞪眼,說你到底想要什麼,直接說便是。

大辮子說我只不過是想讓你們離開,別打擾我的清修便是了。

說罷,她竟然後轉身離去。

她居然這麼不給面子?

瞧見大辮子的作態,我就明白想必黃養鬼跟這個地方的嫌隙頗深,不過她也是沒有了辦法,才想著帶我過來碰一碰運氣而已。

黃養鬼已經將自己所能夠盡到的努力給做了,而作為當事人的我,就得自己把握機會了。

想到這裡,我忍不住擠進門去,沖著那大辮子喊道:”姑娘,等等......”

大辮子回過頭來,看了我一眼,說你想怎麼?也要跟我打一場麼?

我搖了搖頭,將小米兒給小心地放在了地上,然後雙腿一跪,整個兒都趴在了地上,重重一拜,沈聲說道:”請康妮姑娘救救我的女兒!”

為了小米兒,我拜過別人,自然也不差這一拜。

中國人,最尊貴的禮節就是跪拜,生在紅旗下的我對於這種事情,除了跪拜父母、上墳和進廟的時候,勉強能做一下之外,其餘的時間裡,是絕對不能接受的,然而自從有了小米兒,我突然感覺到為了孩子,這點可憐的自尊其實並非那麼重要。

小米兒捨命救我,我又如何不能夠為了她而求人呢?

大辮子不吃硬的,軟的吃不吃呢?

果然,如我猜測的一般,那大辮子被我這一下給弄得有些愣了,過了好一會兒,方才說道:”你起來,大男人的跪什麼跪,有話你說就是了。”

我照著小米兒的病情說了一下,大辮子皺眉,說那孩子的母親呢?

我苦笑,說著孩子是我生出來的。

大辮子一愣,說你生出來的?啊......等等,這麼說來,她難道是傳說中的蠱胎?

我說正是。

她又問,說那你怎麼沒死呢?

我指著繈褓中的小米兒,說是她救了我。

大辮子為之動容,過來扶我,說別跪了,屋裡聊。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不知不覺,長假就過了一半,你們出門了麼?

反正我沒有出……


第二卷 蠱胎出世

第二十五章 米兒殘魂


大辮子很客氣地把我給請進了屋裡去,至於黃養鬼等人,卻都給留在了院子裡。

我進門的時候,有些猶豫,回頭望了黃養鬼一眼。

剛才她和大辮子之間的巫蠱拼鬥我可是大約瞧見了一些。其中兇險,未必比刀兵差上多少。

我雖說經過南海一脈的傳承,又有數次"揠苗助長"式的提升,特別是小米兒的救命三滴血,現在已然能夠和老鬼這樣的高手走幾招了,但是到底還是基礎不牢,她要是使什麼手段,我未必能夠避得過。

不過黃養鬼雖然跟大辮子針尖對麥芒。但到底還是信任此人的,沖著我不動聲色地點了點頭,示意我跟著進去。

我低頭,跟著大辮子往屋裡子走,心中卻想著黃養鬼的事情。

儘管無人告訴過我,但是我卻大約能夠瞭解這裡面的詳情,恐怕當年這裡的蛇婆婆雖說教了她許多本事和手段,但未必是自願的,甚至黃養鬼背後的荊門黃家還用了一些手段,方才達到目的。

這使得黃養鬼在這裡雖然有過一段學習的歲月。但並沒有太多的根基,除了像羅大叔的這樣的人抹不開面子幫忙之外。別人未必拿她當自己人。

也就是說,黃養鬼的面子,在這裡根本就吃不開。

既然如此,就只有靠我自己了。

神婆的屋子,跟其餘寨民的自有不同,到處都是草藥香,過了堂屋,來到側房,大辮子讓我坐在椅子上,然後她坐我對面,臉色嚴肅地問道:"你跟那女人,到底什麼關係?"

我如實回答,說鬼鬼姐跟我師父曾經有過一面之緣,是我師父的記名弟子,可惜後來周折,卻再也沒有見到。現如今我們也是剛跟相認,她待我不錯。

大辮子哼了一聲,說這女人到處拜師父,也不知道要選幾家門,哼。

我能夠聽到她話語裡那強烈的不滿之情,不過卻也不敢攙和她們之間的恩怨,閉口不言,待她說了幾句埋怨話,又回過頭來,問我是如何被種下蠱胎的事情。

我不是諱疾忌醫的人。所以倒也沒有隱瞞,將此事一五一十地講來。

她驚詫,說沒想到這事兒居然跟錦雞聖女有關?

獨南苗寨屬於錦雞苗族,而從之前那劉大腦袋的話語之中,我知道前女友米兒在其間的地位,於是點頭,說對,說起來,這蠱胎便是我前女友米兒給種下的,所以孩子生下來,我就給她取了一個名字,叫做小米兒。

小米兒,小米兒......

大辮子念了兩聲,重重點頭,說你取得這個名字好,很好。

我不知道她這話什麼意思,只是笑笑,說隨便取的。

她搖頭,說不對,我之所以說你這名字取得好,是因為有一點你可能不知道,但是卻無意通過這名字給表現出來了——蠱胎的神魂,其實是從米兒的殘魂之中,發展起來的。也就是說,小米兒,其實就是以前的米兒......豆貞撲巴。

什麼?

我懷裡的這個孩子,她不是別人,正是我的前女友米兒?

大辮子的話讓我震撼莫名,有些難以接受,下意識地站了起來,想了想又坐了回去,不過還是有些難以置信地搖頭,說不對,這事兒怎麼可能?

大辮子盯著我,半天方才說了一句話:"你是不相信我麼?"

我慌忙擺手,說不是,只是覺得這事情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你也知道,米兒她死了,是在給我種下蠱胎之後死的,被她父親和爺爺淩遲而死,一個活人,怎麼可能會把殘魂寄託而出呢?

大辮子笑了,她站了起來,走到了窗子邊,將窗關嚴,然後說道:"雷公山離麻栗山不遠,米兒出生的時候,我師父也去了。"

我訝異地說道:"啊?"

她點了點頭,說後來的時候,我師父跟我盤點三十六峒的後起之秀時,曾經專門有談過米兒此人,說她的天資聰穎,根骨卓絕,不輸於我,若是能夠勤奮刻苦,修行得法,日後必然是三十六峒之中頂尖的人物。而聽了你的敘述,我知道她或許並不喜歡這樣的修行,而是選擇了平方的生活——但即便如此,將靈魂分裂,對她來說,卻也不是什麼難事。

靈魂分裂?

儘管我有著南海秘法傳承,但是聽到這個名詞,卻還是下意識地哆嗦了一下。

修行者對於自身的改造,首先是身體,一直突破到了極限的時候,方才是靈魂,而米兒倘若真的能夠做出這般的事情來,又怎麼會任人宰割呢?

我依舊覺得迷霧重重,但是大辮子卻微微一笑,說你覺得困難,但是如果是蠱胎,那就是另說了。

她點到為止,不再與我多談此事,而是讓我把小米兒遞給她,讓她來給瞧一瞧。

我將包著小米兒的繈褓遞了過去,她接過來,把白虎皮給揭開,又把小米兒身上的小衣服脫下,將這小東西給高高舉起,她仰頭望去,過了好一會兒,忍不住地長歎了一聲,說天啊,她簡直就是一個藝術品。

此時的小米兒已然沒有剛剛生下來那般皺巴巴,個頭有四五個月的嬰兒那般大。

她右邊的肌膚滑嫩如玉,柔柔綿綿的,而左邊的肌膚則覆蓋著鱗片,五彩之色,摸上去有一種鑽石切割面的觸感。

昏迷著的小米兒嘴巴嘟起,眉頭皺著,不知道是不是大辮子剛才話語的心理暗示,我這會兒越發地覺得她長得跟前女友米兒,有著幾乎一模一樣的面容。

不是說相貌上的一樣,而是那種氣質,如果她張開了,說不定就是米兒的模樣。

不知道為什麼,我的心跳得厲害。

大辮子打量了一會兒小米兒,突然間雙手一放,我嚇了一跳,剛剛想要伸手去接,卻發現她居然懸浮在了半空之中。

我剛要張口,大辮子瞧了我一眼,將右手中指豎在了嘴唇上。

這是讓我閉嘴的意思。

我不敢打擾她,只能在旁邊瞧,卻見大辮子將左手舉起來,有一條金色的蠍子從她的衣袖之中爬了出來,順著她的手掌,一點一點地攀到了小米兒的小手上,然後又順著一路爬,到了小米兒的頭頂上。

就在我為這金色蠍子的模樣感到心驚膽戰的時候,那小畜生居然將尾刺高高揚起,然後陡然一下,紮在了小米兒的眉心處。

這是幹嘛?

我霍然而起,下意識地想要阻止,卻瞧見大辮子用目光嚴肅地瞪了我一眼,然後用很冰冷的語氣沖我說道:"我不喜歡做事的時候,有人在旁邊指手畫腳,你要麼給我閉嘴,要麼給我滾開?而若是再有下一次,你把人帶走,我不管了,知道麼?"

大辮子的脾氣大,我從黃養鬼的遭遇上就能夠感受得到,先前她與我聊天,還算客氣,現在露出不耐煩的表情來,我也不敢多言,點頭不動。

大辮子的目光從我的身上收回,然後雙手平伸,在小米兒的頭頂上一陣摩挲。

我關心地望了過去,瞧見小米兒被蟄的眉心處,有一粒紅點迅速腫脹,繼而化作了一個黃豆大的膿包,表皮透亮,而裡面卻是一陣黑血。

幾秒鐘過後,膿包繼續脹大,變成了乒乓球一般大小,像個大瘤子一般掛在小米兒的頭頂上。

就像長了角!

說句實話,這個時候我幾乎想要衝上去揍人了,但是為了希望,卻又只有強忍著心中的憤怒,安坐於此。

大辮子瞄了那膿包一會兒,放在小米兒頭頂上的雙手收回。

而就在她收回雙手的一瞬間,小米兒眉心處的那膿包居然就像被紮破的氣球一般,迅速地消解了下去。

再過了幾秒鐘,就仿佛變魔術一般,消失無蹤,就連一點兒傷疤都沒有。

瞧見這結果,大辮子滿意地點了點頭,仿佛對我說,又似乎自言自語:"果然如此,蠱胎乃百蠱精煉而成,自有一股先天靈氣,能免疫一切毒素,而且還能解蠱,是養蠱人的至寶,也是最為痛恨之物,我煉製了五年的金明毒蠍,尋常人紮一針,已然化作了膿水,她卻毫髮無損——如此說來,她的自我免疫系統還在運轉。"

她又摸出一套銀針來,在小米兒的身上,紮了一百零八陣。

這陣的時候,她十分的謹慎,幾乎每一針都會花費好幾分鐘?而到了後來,特備是最後幾針,她幾乎過了半個小時,方才紮下一針。

紮完之後,她渾身汗出如漿,仿佛從水裡面撈出來的一般。

紮完針,用藥草烤過,一小時之後,她將每一針都依次取下,每一個針頭上殘存的血液,都會用一張紙留檔歸冊。

完畢之後,她將這一百零八張紙收好,對我說道:"你抱著孩子出去,找老羅,讓他給你們安排地方住宿,三日之後,我給你結果。"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

如果小米兒的靈魂,就是前女友米兒,那該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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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蠱胎出世

第二十六章 三種藥引


三日之後,有人來農家請我,前去神婆院中一敘。

我跟隨而去,來到堂中,再見到大辮子的時候。瞧見她風塵僕僕,那辮子都散落了大半,身上濺得到處都是泥灰。

我本以為這姑娘是蹲在家中研究那一百零八根針血,但是瞧她這模樣,卻好像是出了一趟遠門。

大辮子手上拿著一張黃色的紙符,認真地閱讀著,瞧見我抱著孩子走了進來,招呼我坐下。然後問我,說這幾日孩子可有什麼情況變化,我搖頭,說沒有,她依舊是安眠,仿佛睡著一般,就是醒不過來。

她點頭,說賽華佗開的藥,正對病症,用著倒也無妨。

我心急小米兒。直接步入主題,問她說三日過去了。可曾找到了解法?

大辮子瞧見我如此著急,也只是笑了笑,說我師父已經聽過了我的講述,並且看過我金針刺血一百零八的樣本,告訴我,說你家女兒之所以如此,是因為竭澤而漁,驟然之間乾涸了,不得補充。這是一個外力導致的惡果,達不成迴圈,故而陷入困境,當下之法,唯有一個方法,那就是加入一種藥引子,再造迴圈,然後用秘法推動。方才可以。

我說藥引?

對!

大辮子點頭,說諸般巫蠱秘法,我這裡一應俱全,唯獨欠了一記藥引子。

我問是什麼,天上地下,只要有,我便儘量找尋。

她笑了,說你有這心便好,只不過我師父告訴我的這三個藥引子,並非尋常人多能幹尋得。但是我可以告訴你,只要你能夠尋得,那麼就回到麻栗山來,我都可以幫你把孩子喚醒。

我說敬請賜教。

大辮子豎起第一根手指,說其一乃龍涎液,又名雨紅玉髓,此物乃那萬古之時的真龍遺體,存於地殼之中,經過千萬年的變化,最終龍脈凝結,形成一種宛如鐘乳石液的菁華,初始為玉質漿液,一遇空氣便會變得血紅,有延年益壽之功效,也能夠助人打通全身經脈,引導氣息迴圈,若是有此物,可醒。

我暗自記下,心中卻是煩憂,說若說此物跟真龍搭上關係,恐怕未必好尋。

她點頭,說自然,其二乃五彩神石,又名補天石,此物更是世間罕有,傳說中卻是女蝸補天剩餘之物,你看西遊記,那猴兒便是從五彩神石之中孕育而生的,此物蘊含先天靈氣,若是能夠融合蠱胎,自然一切病症皆可解。

我哭了,說這玩意更加難尋,我總不能去西遊記話本裡面找尋吧?

大辮子笑了,說前兩種,的確是難之又難,不過並非我有意為難你,我師父說有,自然就有,尋不尋得到,這個是你的命數和運氣,與我無關。

我點頭,說第三種是什麼,還請指教。

大辮子說第三種或許不如前面兩種難尋,此物名叫做啟明胎,又名太歲、肉靈芝,此物雖為罕見,不過各地倒也偶有所聞,應該並不難尋,不過功效比起前兩者,到底還是差了一些。

我說差點沒關係,只要她能夠醒來,我就什麼都願意做。

大辮子點頭,說既然如此,那我就沒有多餘交代的了,你放心,她本源不破,性命不消,此刻只是沈睡而已,你可以把她留在這裡,自己去尋找藥引,也可以帶著她離去,我給你一個承諾,那就是幫助你將她喚醒。但是這一點,我是看在孩子的面子上,而不是外面那女人,所以你以後獨來便是,不要帶這些不相干的人,惹我厭惡,可曾曉得?

我不敢得罪於她,只有低頭答應,說孩子我帶走吧,每天都想看她幾眼,不然捨不得。

她沒有異議,說也好,不過有件事情,我必須提醒你。

我躬身,說請講。

大辮子指著繈褓之中的孩子,對我說道:"龍涎液、五彩石、啟明胎,這些東西你覺得找尋難之又難,實在珍貴,然而在某些人的眼中,這孩子的價值未必弱於前三者,特別是此刻最容易奪舍的時候。所以你一定要小心了,就算是最信任
的人,也不好將孩子託付——我剛才之所以那般說,就是在試你的謹慎,可知?"

我聽聞,終於動容,將雙手抱拳,長身一鞠,說多謝姑娘提醒。

大辮子又拿出一瓶藥膏,那瓶子十分特別,就如同葫蘆這種天生長出來的容器,表面呈現青黑色,還有玉器的光澤。

她遞在了我的手上,告訴我:"這是我師父特地交代,轉交給你的,它叫做類人膏,取一點,均勻塗覆在身體上,便能夠掩藏住身體的氣息,身上的鱗甲也會暫時消失,讓她如同一個普通孩子,不會引人窺視。"

我接過來,她卻將木塞取出,用手指沾了裡面一點兒淡黃色油膏,在小米兒的身上輕輕塗抹。

她十分的小心細緻,仿佛在面對一件脆弱的藝術品。

藥膏神奇,幾分鐘之後,小米兒身上的五彩鱗甲果然消失不見了,而大辮子卻拍了拍左邊的身子,對我說道:"你別擔心,這只是肉眼上面的消失,類人膏並沒有破壞它的組織,實際上依然還在,只不過是將氣息掩藏了而已。"

除此之外,她又拿出一個繡包來,告訴我,說錦雞蠱苗的人,能夠通過秘法來找尋到蠱胎的位置,這個繡包你給孩子戴著,貼身而放,應該可以防止他們操縱氣機。

我點頭,說好。

大辮子想了一下,又告訴我,說著三種方法,是她師父冥思苦想而出的,但並非不是沒有別的解法,譬如最瞭解蠱胎的錦雞蠱苗,他們也有手段,不過最好還是不要跟他們接觸,畢竟兇險。

我拱手,表示感謝。

交代完畢,她將一切都交還於我手,然後鄭重其事地說道:"這孩子一年之內,可保平安,我會一直在這裡等著你。"

我再一次躬身道謝,然後與她辭別。

離開了這院子,我忍不住再回望了一下,儘管之前她對黃養鬼的態度讓人實在有些起疑,不過這幾日與她接觸的時候,她給我的感覺卻是一個外冷內熱的女子,比較純粹,沒有太多的陰謀,也不會對小米兒有非分之想。

難怪黃養鬼即便是忍受著屈辱,也非要帶著我前來此處,原來如此。

我抱著小米兒回到先前棲身的農家,黃養鬼、老鬼和黃胖子都在這兒等待著我的消息。

我回來,把之前與大辮子相見時的情形跟眾人描述一番,當聽到我對大辮子應該是出了遠門、去見了蛇婆婆的判斷,黃養鬼倒吸了一口氣,追問了其中細節,又讓我將裝著類人膏的瓶子給她。

瞧了好一陣,她突然長歎,說一直覺得她已然得道,卻沒想到不知不覺間,她竟然已經走了這麼遠。

我問到底什麼情況,黃養鬼不願意多談蛇婆婆,而是告訴我,說康妮的話應該是可以相信的,現在我們所要做的事情,就是找到藥引子。

問題在於,這三個藥引子,除了最後一個,基本上都沒有人聽過。

對於我們的疑問,黃養鬼卻提出了一件事情,說龍涎液她倒是聽說過,此物乃絕密之事,乃大內特供,少之又少,不過聽說真龍存在的地方,就會有龍涎液,若是想找,或許我父親會有一些門路。

黃胖子也回憶起來,說對,龍涎液這名字文縐縐的,我倒是想岔了——它應該叫做龍口水。

龍涎液、龍口水......

呃,這名字聽著倒是挺像的,問題在於這天地之間,哪裡還有什麼真龍?

我感覺有些迷茫,不知道接下來該如何是好,而這時黃養鬼則站了出來,告訴我,說這三件東西,皆是極為機密的重寶,若是你們自己找尋,別說一年,十年或者一輩子,都未必能夠聽聞半點兒音訊。我荊門黃家居于江湖,素來有些名望,而黃胖子又與慈元閣少東主方志龍交好,不如我們兵分二路,你和老鬼隨我回津門,而黃胖子則去找消息最為靈通的慈元閣,儘量把事情辦妥當了,你們覺得如何?

我有些遲疑,說些許小事,怎敢叨擾?

黃養鬼把鯤鵬石給拿了出來,塞在了我的手上,對我說道:"除了給小米兒治病,另外還有一件事情,那就是給師父恢復真身,此事也不能落下,所以回一趟我家,十分有必要。"

我有些迷惘,而黃胖子則是一拍大腿,說對,荊門黃家被譽為江湖第一世家,裡面的奇珍異寶無數,未必不會有這三件東西,而即便是沒有,消息也遠遠比旁人靈通許多,再加上慈元閣這個江湖第一大商家,在複雜的東西,都應該不是問題的,走,我們現在就出發。

如此商量妥當,我們簡單收拾行李,然後出了麻栗山,到了附近的縣城搭車,前往荊門之地。


南無袈裟理科佛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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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蠱胎出世

第二十七章 荊門黃家


  荊門北通京豫,南達湖廣,東瞰吳越,西帶川秦,素有“荊楚門戶”之稱。自西元前十六世紀以來,中原朝廷歷代皆在此設州置縣,屯兵積糧,為兵家必爭之地。

  來的路上,我方才得知這荊門黃家若是上溯歷史,最早卻是沔南名士黃承彥。

  此人或許很多人並沒有聽過,但是他卻有一個大名鼎鼎的女兒黃月英。若是還沒有人知曉,那就再說一個身份。便是臥龍諸葛孔明的岳父。

  這個身份屌不屌?

  如此說來,這荊門黃家的歷史淵源,一直沿襲了兩千餘年,當真是駭人聽聞,趁著黃養鬼不在的時候,黃胖子跟我們普及,說荊門黃家,一門兩傑。上一代最為著名的人物,卻是一對兄弟,叫做黃天望和黃公望,前者在中央供職,被譽為“大內第一高手”,是這天下頂尖的修行高手,而後者則投身邪靈,目前卻是邪靈教的左使閣下。

  如此一正一邪,使得荊門黃家在江湖上的地位如日中天,黑白兩道都得賣他們面子,故而被譽為江湖第一大世家。

  所謂“世家”。即是世世代代相沿的大姓氏大家族,能夠稱得上此名的本就不多,再加上上個世紀七十年代的大改造、大劇變,更是少之又少,而荊門黃家能夠得到這名號,並非僅僅只有上面罩著那麼簡單。

  黃家本身的造血能力就極強。勢力範圍遍佈荊襄之地,族內高手輩出,而這一切,都離不開一個人的經營。

  那人便是黃養鬼的父親,黃門郎。

  黃胖子告訴我,說江湖上有很多宗門或者世家,因為行業的關係,大多都很神秘,然而最神秘的一人,並非別人,而就是這黃家的家主黃門郎。

  世人皆知荊門黃家之名,然而一提到荊門黃家,不是上一代的黃門雙傑,就是當代的黃養神、黃養鬼,居然無人說起黃家家主。

  為人低調到這種程度,仔細想想。真的是越發覺得神秘恐怖。

  我問黃胖子,說黃養神是誰?

  黃胖子告訴我,說是黃養鬼的大哥,荊門黃家原本的嫡長子,下一代的黃家家主,曾在宗教總局裡面任職。後來因公殉職了,方才由黃養鬼來繼任。

  我笑了,說你也姓黃,莫非也是黃家的人?

  黃胖子搖頭,說我那老子原本是錦官城第二肉聯廠的一殺豬匠,出身卑微低賤,哪裡能跟荊門黃家扯得上關係,而且我老子這人最是憤世嫉俗,聽說後來荊門黃家有意結交認親,他也是渾然不顧,還多番奚落,最後弄得差一點兒成了仇家,實在尷尬。對了,我們下一站就分道揚鑣啊,我可不敢去荊門黃家,要是被我老子知道,指不定就得打斷一雙腿。

  一字劍為何如此忌憚荊門黃家?

  我不得而知,不過卻與黃胖子在荊州分別,然後繼續北上,一路來到了荊門市裡,剛剛出了月臺,就有兩個黑西裝朝著我們迎了過來。

  “小姐!”

  兩個黑西裝恭敬地站立,點頭,然後年紀大一些的那人對黃養鬼說道:“小姐,黃公查到這列車裡面有你在,就命我們過來接你,車已經在外面了,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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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8-1-2 06:05:15


  黃養鬼的臉色有些不好,嚴肅地說道:“黃威,我想回家,自然會回,用不著你們這樣,走開。”

  黃威不卑不亢地說小姐,你已經有小半年沒有回家了,家主和你母親都很想你。

  幾人在出口處僵持,後面擠了一群人,黃養鬼臉色變了幾回,終於不再僵持,咬著牙,點頭說好,我跟你們回去。

  說罷,她指向了我們,說這兩個是我的朋友。

  黃威躬身,說小姐的朋友,就是黃家的貴客,請……

  我們跟隨著黃威出了車站,我打量了一下黃養鬼的表情,能夠感覺的出來,她雖然是荊門黃家的繼承人,但跟家裡似乎也在鬧矛盾,其實是並不想回家的,不過為了我,她又是帶著跑了麻栗山,又是硬著頭皮回到荊門,別的不說,光這份心思,就已經足以讓我記在心頭了。

  日後她若是有什麼吩咐,只要不違反我的原則,定然在所不辭。

  汽車是一台頂級的日本商務車,我叫不出名字,不過無論是外觀還是內飾,都充斥著說不好出來的豪華,最關鍵的是車牌,那一排的8,看得我一陣眼花。

  看得出來,這荊門黃家不但是江湖豪門,而且在財力和權勢之上,也是絕對的頂尖。

  頂級豪門啊,想一想,原本坦然的我,便多少也有了一些忐忑。

  反倒是老鬼,卻顯得十分淡然。

  我想起他上次曾經跟隨黃養鬼回到過荊門,而那黃威卻又說黃養鬼半年多沒有回家,不由得有些詫異,低聲問他,說你們上次過來,沒有拜訪師姐父母?

  老鬼點頭,說上次來荊門,只是在小廬待了幾天,並沒有去黃宅叨擾。

  至於她父母,又不是尋常人家,哪裡能說見就見?

  黃養鬼聽到了我們的低聲議論,探身過來,低聲說道:“我與家中鬧了一些小矛盾,所以等去了我家,你們暫且在客院住下,我與家中溝通,需要等待些日子,你們可別著急。”

  我抱著小米兒,笑著說本來就是上門做客,所謂客隨主便,你怎麼安排,只管做便是,不用擔憂我們。

  話是這麼說,不過我心中終究還是多了一分心思,不敢多言。

   車子啟動,一路往西,出了城,開了一個多小時,卻是到了一處大湖邊的大宅前停下,這大宅占地頗廣,從湖邊一直蔓延到了遠處的小山邊去,由一處青磚大圍牆給兜住,氣勢頗為雄壯。

  我原本以為太湖邊的慈元閣大院就已經算是寬廣,此刻瞧見這荊門黃家,方才知道什麼叫做小巫見大巫。

  汽車從側門進入,在一處大院子前落下,有一個頭髮花白的矍鑠老者帶著人迎了上來,朝著黃養鬼笑吟吟地說道:“鬼鬼小姐回來了,真好,夫人最近可是一直念叨你呢。”

  黃養鬼朝著這老者行了一禮,叫了聲“公伯”之後,回頭跟我們介紹,說這是公伯,黃家的大管家,也還是我的長輩。

  然後又介紹我和老鬼,說是江湖上的朋友。

  那矍鑠老者笑吟吟地與我們打招呼,先是自謙,說哪裡是什麼大管家,不過是一下人而已,隨後又熱情地招呼我們,說小姐少有待朋友回家,兩位想必與小姐是真的親近,黃威,你先帶兩位去鏡湖院休息,我帶小姐去拜訪夫人之後,再來拜訪。

  他說得客氣,我和老鬼也是十分謙然,說公伯你且忙去,不用理會我們的。

  雙方一陣客客氣氣,接著黃養鬼隨人離開,而我則和老鬼,在那黃威的帶領下,穿過一處又一處的院子,感覺就像參觀那皇家園林一般,眼花繚亂,走了差不多十來分鐘,方才到了一處臨湖的小院前來。

  院子房間不多,十分清靜,裡面的房間也做過了現代化改造,應有盡有,住著十分舒適,那黃威交代一二之後,沒有久留,而是與我告辭離開。

  我和老鬼選過房間,兩人來到院前的湖畔邊,看著岸邊的楊柳,和遠處湖面的煙波,老鬼感歎,說堂而皇之地占這麼大的一塊湖畔,這荊門黃家倒是挺有權勢的。

  我說對,要不怎麼說是江湖第一世家豪門呢?

  老鬼捅了捅我的肚子,說你剛才發現沒有,我們一路走過來的時候,那些人的眼光都怪怪的。

  我點頭,說那老管家說了一句話,不知道你注意沒有,他說鬼鬼姐這些年可少有帶人回來過。鬼鬼姐風華正茂,卻並未有婚嫁,此刻帶兩男的過來,我抱著孩子,或許就算了,但是你……嘿嘿,那些人瞧你的眼神怪,說不定就是在看姑爺呢。

  之前黃養鬼有過約定,讓我們在外人面前,不要袒露南海一脈的傳承,這是為了保護我,所以我便不再叫她師姐。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我原本也就只是這麼一說,老鬼原本一直慘白的臉頓時就露出幾分紅色,惡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說你小子是吃了豹子膽吧,居然敢拿我來開玩笑,要不要比試一下,看我打得你起不來。

  他難得如此急赤白臉,我不由得更樂了,說好吧,比就比,你以為我現在還是肉雞麼?

  兩人一番談笑,就在此時,突然間傳來一道不陰不陽的聲音:“聽說兩位是我堂姐黃養鬼的朋友?在下黃養天,見過兩位。”

  我抬頭望去,卻見一個眉目清秀、唇紅?白的年輕男子,正一搖一晃地走到了我們的跟前來。

  在人家裡做客,多少也得禮貌,我們雖然弄不清楚這人的來意,卻也只有站起身來恭迎,雙方說了幾句客套話,那人的目光一下子就落到了我懷中的繈褓,笑著伸手過來,說道:“這孩子你王兄的娃兒麼,給我瞧一瞧,可好?”

  說著話,他卻是不容置疑地朝著我懷中搶了過來。


南無袈裟理科佛說::
堂堂荊門黃家,你們當是那麼好進來的麼?
且吃我黃養天一招——啪啪啪,啪啪啪


第二卷 蠱胎出世

第二十八章 豪門風物


  什麼情況?

  當瞧見那剛剛露面、自稱黃養天的年輕男子箭步疾奔,搶身而上,想要搶走我懷中的小米兒時,我頓時就是一陣詫異,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幾步。

  老鬼也立刻反應過來。橫身攔在了那人的面前,冷冷地說道:“荊門黃家,就是這樣迎接客人的麼?”

  那簧養天平日裡想必也是驕縱太多,居然毫無顧忌地揮掌,朝著老鬼當胸就是一拍。

  他一邊揮掌,一邊厲聲喝道:“放肆!”

  老鬼弄不明白對方到底是個什麼來頭,橫手來擋,與他重重地對了一記,老鬼固然是向後退了兩步,而那簧養天卻也受不住老鬼的掌力,一個踉蹌,向後也噔噔噔連退了四五步。

  從這情況來看,老鬼倒是比這年輕人的功底紮實幾分。

  我抱著小米兒。望向前面那個臉色陰晴不定的年輕人,開口說:“養天兄弟,你是想要看孩子,還是準備搶人呢?”

  簧養天臉色陰沈,不過瞧見了老鬼的身手,倒也放棄了上前一拼的想法,而是立住身子,陰陰地說道:“姓王的,你懷裡的那孩子。到底是不是我堂姐所生的?”

  什麼,小米兒是黃養鬼所生?

  這謠言是怎麼出來的?

  我愣了一下神,沒有回答他,而那傢夥卻以為我是在默認,憤然地說道:“怪不得家主一直給她介紹門當戶對的年輕才俊,她卻一個都沒有答應,原來竟然因為你。而且還把孩子都給生下來了。不過你可知道,我黃家可是高門大戶,並不是尋常人家。你這種生米煮成熟飯的套路,根本就不好使,我跟你講,家主已經暴怒了,說不定回頭就過來找你麻煩呢!”

  他一口氣說下來,我和老鬼卻是面面相覷,不知道如何說起。

  事實上,他這句話語裡透露出了許多的資訊,比如黃養鬼跟家裡面之所以鬧翻,就是因為不肯接受家中對於她婚姻的安排;而此時此刻,黃家家主正在發火。

  他之所以發火,肯定不會是因為我們,而是黃養鬼跟他談崩了。

  或者黃養鬼跟他提出了一些不合時宜的要求。

  不管怎麼樣。跟我們都沒有關係,只是不知道為什麼傳出來的時候,卻變成了他口中的那副樣子。

  這簧養天自稱是黃養鬼的堂弟,但是他在黃家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地位呢?

  我們捉摸不透,想不明白,也不想跟他多作焦急,老鬼和我相互望了一眼,沒有理他,而是回頭,朝著鏡湖院中走去,那簧養天瞧見我們並不理他,視若無物,不由得一陣氣惱,沖上前來,又張口說道:“你們還留在這兒等死不成?”

  老鬼沒有理會他,而我則回過了頭來,盯著他,說黃公子,我們是令堂姐的客人,除非是她,誰也趕不走我們,至於你,也是一樣。

  那人似乎感受到了我的輕視,憤然而罵,說真的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算算算,讓你們給家主打死了,我看好戲便是了。

  我們不理會他的話語,回到了鏡湖小院的房間裡。

  簧養天並沒有追著跟進來,不過我們這賞湖的好心情也給他弄得興致全無,暗道晦氣,在房間裡坐好,老鬼對我低聲說道:“老王,咱們這回到黃家來,算錯了一件事情,那就是鬼鬼與家中的關係並不算好,恐怕未必能夠有什麼突破;所以若是想要找藥引,可能還是得我們自己想辦法才是。”

  我點頭,說對,若是輕而易舉,我倒也沒有什麼心理負擔,日後盡力補償就是了,但這回看來有些複雜,我最怕的不是沒有線索,而是怕鬼鬼姐為了我而委曲求全,答應了家裡一些非分之事。

  老鬼搖頭,說這個不可能,她不是肯委屈的性子,大不了就是一拍兩散而已。

  因為心裡有事,我們兩個都不多言,在房間裡坐了一會兒,這時門外有敲門聲,我們答應了一聲,有人推門進來,卻是之前在門口迎接的黃公。

  我和老鬼起來,躬身叫“公伯”。

  那老者笑吟吟地與我們拱手,說兩位客氣了,我就是過來問一聲,看看有什麼需要的,我這裡好叫人給準備。

  我們連忙擺手,說東西都挺齊全的了,不用這般麻煩。

  公伯走了進來,在會客區坐下,自有長相不錯的服務員過來給斟茶倒水,待茶水斟滿,他舉起茶杯,對我們說道:“這茶葉是獅子峰的明前龍井,胡公廟前十八棵御賜茶樹采下來的,味道不錯,兩位請嘗一下。”

  什麼?

  一獅子峰是什麼鬼,胡公廟又是什麼鬼?

  破茶還有這麼多講究?

  我暗地翻白眼,不過明面上卻還是客客氣氣的,嘗了一口,說哎呀,香馥如蘭,滋味甘醇鮮爽,到底是名茶,果然是非同凡響。

  公伯得意地笑了笑,跟我們聊了兩句家長里短,再接著就開始有意無意地盤問起了我和老鬼的底細來。

  對於這一點,黃養鬼早就有所提醒,所以我們在來之前就已經對好了口供,就說是黃養鬼在有關部門任職之時的同事後輩,具體說起來,那人卻是叫做柳西南,並非虛妄,有證可查。

  公伯是個老狐狸,盤問的手段不著痕跡,噓寒問暖之間就將我們準備好的話語給套出了大半,心滿意得地離去。

  我們送到小院門口,望著那傢夥離去的背影,老鬼沈默了一會兒,對我說道:“他未必肯信。”

  我說柳西南目前在東南局任職,據說與鬼鬼姐交情匪淺,他們未必能夠查得到。

  老鬼搖頭,說有的東西未必需要去查,我看那公伯的眼睛很可怕,有一種洞察世事的犀利,只怕我們準備的說辭雖然天衣無縫,但他終究還是能夠從我們的表情和語氣裡面,察覺出不對勁兒來。

  我歎了一口氣,說看出來也沒有關係,他黃家不肯幫,咱不是還有慈元閣麼,再不濟,咱還有一身本事,是不?

  老鬼笑了,拍著我的肩膀,說對,你說得確實。

  他低頭,看了熟睡中的小米兒一眼,語氣沈重地說道:“我先前的時候,誤會了這小東西,甚至還起了殺心,然而當瞧見她捨身為你,甚至不顧性命的時候,我終於知道自己錯了。這樣的好孩子,不能讓她長眠於此,老王,你答應你,不管發生了什麼,這件事情,都得算我老鬼一份。”

  我說你放心,就算是纏著,我也不會放過你的,要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該找誰幫忙去。

  兩人聊著天,沒多時那個給我們斟茶的服務員過來找我們,問我們準備在哪兒用飯,是在房間裡,還是前往餐廳去。

  所謂餐廳,是偌大的黃家大院所屬的專用餐室。

  我問過之後,不想再認識如同簧養天這般亂七八糟的黃家子弟,於是便問能否隨便弄些吃食過來這兒,服務員甜甜一笑,說當然,兩位是黃家的貴客,有什麼需要,只要你吩咐,我們這就幫你辦著。

  那服務員離去之後,不到十分鐘左右,便與人提了四個食盒過來,在院子屬下的石桌前擺下宴席。

  晚餐很豐盛,六菜一湯,點心糕點四小盞,我覺得吃不完,便問這服務員吃過沒有,她搖頭,說沒有,我便招呼她一起坐下來吃。

  服務員搖頭,說不行,你們是貴客,我們這些下人如何能夠與之同桌呢?

  我苦笑,說小姐姐,現在都二十一世紀了,你這些封建思想,到底是從哪兒學過來的啊,都是些糟粕,趕緊扔了吧。

  她聽我說得詼諧,平易近人,不由得笑了,說沒有規矩,不成方圓,這事兒對於你們來說無所謂,不過對我來說卻是一份緊要的工作,若是被人看到了,我可就又要失業了。

  我瞧她年紀不大,談吐舉止皆不俗,便起了好奇心,問起她的情況來。

  那女孩子倒也不隱瞞,告訴我們,她叫做燕子,是學酒店管理的大學生,而能夠在黃家大宅服務的,都是從黃氏集團旗下酒店裡百裡挑一、精挑細選出來的。

  她這一番話兒,說得我和老鬼面面相覷。

  原本以為這荊門黃家是什麼隱世修行世家,卻沒想到還有一黃氏集團。

  就連內宅伺候人的服務人員,都是大學生,而且還是對口專業精挑細選出來的,實在豪氣十足。

  燕子堅持之後,我們倒也沒有強求,任她把這盤盤碟碟擺放整齊之後,酒斟滿,兩人便在樹下就著湖風,對飲起來。

  這兒的酒菜,皆是精挑細選之物,精緻得很,我和老鬼都沒有吃過,頗覺得爽口,吃了一半,黃養鬼匆匆趕到,瞧見我們在這邊悠閒地吃喝,說你們倒也清閒,居然喝起了小酒來。

  我們請她入坐,說既來之,則安之,憂愁無用,那就灑脫一點。

  黃養鬼走到我面前來,對我說道:“別吃了,我父親要見你,你跟我走吧。”

  啊?

  我一愣,驚詫地說道:“不是說你父親最是神秘,從來不見外人麼,他找我做什麼?”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豪門風物,自有一派氣象,若是能夠寄居于此,其實也是一段美事,你們看如何呢?


第二卷 蠱胎出世

第二十九章 婚嫁之約


黃家的家主黃門郎素來神秘低調,除了少數黃家的高層和心腹,其餘人是見不到他的,像黃養天這樣的子弟,一年半載也未必能夠見得上幾面。更何況是外人。

這些都是黃養鬼之前曾經告訴過我的,所以此刻聽到她的話語,我由不得不驚訝。

黃養鬼憂心忡忡,說對啊,我也想不到父親居然想要見你。

事實上,她今天與自家父親見面的時候,沒多久就進入了正題,詢問其家族庫藏之中。是否有這三件藥引,或者相關的消息。

她父親並未說有無,而是詢問其了用處來,她解釋,說是給朋友的孩子看病用的,她父親追問,一來一往,話語之間就顯得有些著急,火藥味漸漸濃厚,兩人就爭吵了起來。

本來雙方算是不歡而散。然而在吃晚飯的時候,她又被叫了過去。默默地用晚餐之後,她父親就提出了這麼一個要求來。

說起來黃養鬼比我還要驚訝,因為她對自家父親最是瞭解,這些年來一直閉關於府中,大部分外務都是交由公伯這種得力助手去處理,輕易不會與外界做任何交集。

黃養鬼還聽說過一個說法,說當初她父親曾經與一位算命的文夫子有過一段對話,說他這三十年來劫難重重,不見外人,方才能夠避禍。

不過不管怎麼說,既然她父親想要見我,多少也是一個友好的信號。

如果說雙方的見面談得不錯,說不定藥引就手到擒來了。

身為荊門黃家的子弟,黃養鬼對自家門閥的手段和能力,也有著一定程度的瞭解。

機會難得,事不宜遲。黃養鬼匆匆而來,跟我再一次對了說辭,便讓我進屋洗漱,好好搗騰一番之後,帶著我離開,至於小米兒,我想了又想,還是決定交給老鬼暫管。

我跟著黃養鬼在偌大的庭院之中穿行,瞧見這一處又一處風格迥異的風景,心中震撼。曉得這黃家乃頂尖的江湖豪門,不可小覷。

若是以前,我甚至連在這地方當一個小廝的資格都沒有,現如今,我卻堂而皇之地出現在了此處。

而且還由黃家未來的繼承人給陪著,這般待遇,想想人生還真的是奇妙無比。

一路穿行,漸漸往山丘方向走去,而門禁則一重比一重更加森嚴起來,我望著門口的守衛,來不及細瞧,但是卻能夠感受得到這些人身上浮動蕩漾的炁場,知道這樣的人,單獨一個拎到江湖上去,都是一方好手。

黃氏一門,英才輩出,如今一看,果不其然。

一開始的時候,我或許還有一些底氣,然後到了後來,瞧見那一張張表面恭謹,實則倨傲不遜的臉孔時,我便已然不敢再多言。

強,這是真的強!

這樣的人,若是放在外面,定然是一方豪雄,為何願意甘心在此,給人做個看門的守衛呢?

那黃家家主,竟然會有這般的人格魅力?

還是有著什麼我不知道的關聯?

從鏡湖小院足足走了一刻鐘,終於來到了一處依山而立的閣樓之前來,門口不再有那森嚴的守衛,只有一個白西裝的冷面男抱著胳膊在等,瞧見黃養鬼和我走了過來,朝我們點了點頭,說走吧,家主在等你們呢。

黃養鬼對白西裝挺客氣的,說辛苦漢哥帶路了。

漢哥?

黃養鬼一堂堂黃家少主,為何會對這個冷面男那般客氣?

我瞧不出緣由來,不過總感覺一堂堂大男人,無端穿著白西裝、白皮鞋,實在是有些太騷情了,古裡古怪的,表情又陰,不像是什麼好人。

當然,這只是我的第一印象,也不敢胡亂表達。

白西裝帶著我們進了閣樓,一路往裡,關了門之後,我突然就感覺到周圍的光線頓時一黯,左右一打量,才發現這閣樓裡面居然一扇窗戶都沒有黑漆漆的,而越往裡走,我越是心驚,這哪裡是閣樓,分明就是一條直入山體之中的甬道。

黃家家主到底是怎麼回事,這大片大片的庭院不住,為何非要待在一陰森恐怖的山窩子裡去?

我搞不清楚,也不敢問,跟著經過了一道又一道厚實的鐵門,終於來到了一處幽深黑暗的靜室之中,那白西裝朝著前方的黑暗拱手說道:"家主,人過來了。"

"過來吧,走近一些。"

這聲音有氣無力,說的雖是普通話,但又有著極為濃重的方言,十分不標準,我也是勉強才能夠聽得明白,正詫異間,卻被黃養鬼給推著,往前走去,過了一道屏風,卻見房間裡突然一亮,卻是一盞油燈浮現,而在油燈的背後,則有一個穿著白色毛裘的老者,縮在一張輪椅上。

那輪椅不是我們常見的那種不銹鋼結構,而是楠木的,古香古色。

我第一眼就被對方身上那厚厚的毛裘給嚇住了,雖說現在離年節已然沒有幾日,但是一路過來的時候,到處都有地熱生火,我熱得一腦門子的汗,覺得就算是穿一短袖,都未必有事,他老人家得有多熱,才會穿得這般結實?

而還沒有等我從那白色毛裘的震撼中回過神來,卻又被黃家家主的臉給嚇到了。

當然,不是因為對方長得醜,或者是我熟悉的臉。

而是他戴著一張白色面具。

那面具有點兒像是京劇裡面的油彩妝容,又仿佛川劇變臉裡面的那種,古裡古怪的,瞧不出模樣,但是卻能夠瞧見對方腦袋上花白的頭髮。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

我滿心疑惑,而那面具後面則發出了一聲平緩而滄桑的聲音來:"這位想必就是小女的朋友王明先生吧,請坐。"

他的對面,有一張椅子,椅子前面的茶幾上,則是一套茶具。

只有一個座位。

我下意識地望了黃養鬼一眼,而她則朝我點了點頭,讓我照著做,我這才穩下心來,沖著黃家家主一拱手,說小子王明,見過黃家主。

深深一躬,我方才走上前去,不卑不亢地坐下。

我屁股一挨座兒,那老人便朝著我的後面揮了揮手,說你們兩個退下吧,我跟小王單獨談幾句話。

什麼,這是要單獨面對面麼?豆團史技。

我心中一慌,卻瞧見黃養鬼和白西裝朝著這邊躬身行禮,然後緩緩退下。

當他們離開,將門給帶上的時候,我整個人的心一下子就沈落了下去,壓力一點一點地就浮現到了心頭來。

畢竟我面前的這個老人,可是我剛才瞧見那偌大產業的主人,他曾經影響到無數人的命運,管理的家族還被譽為當今江湖第一世家,這樣的榮譽加身,怎麼讓我不為之彷徨呢?

說句不客氣的話,這樣的人物,在我半年前,就仿佛天上的月亮,只能看,這輩子都觸摸不到。

我呼吸變得急促起來,而對面的老人仿佛意識到了一般,微微笑了,說你別緊張,我就是想要看看你而已,用不著大驚小怪的。

我挖空心思,說了兩句恭維的客套話,老頭兒卻哈哈一笑,說你既然不會拍堊馬堊屁,就不要強求。

他這般說著,我不但沒有輕鬆下來,反而多出了幾分凝重。

我苦笑了幾聲,說哪裡是拍堊馬堊屁,我是真心地表達對前輩的崇敬,往日我或許並不曾知曉,但是這些天來,卻越發地能夠感受得到荊門黃家無處不在的影子,能夠操持這麼大的一份產業,家主閣下當真是當世人傑也。

哈、哈、哈......

白色的面具後面,發出一陣古怪的笑聲,良久之後,黃家家主低下頭來,望著我,說世人皆識得黃家兩代雙傑,卻無人知道我,這般低調沈默,你也覺得不錯麼?

我點頭,說木秀于林,風必摧之,反而是低調的人才能悶聲發大財。

悶聲發大財?

黃家家主又是一陣笑,說你倒是看得透徹,像你這般心性的年輕人,當真是不多了。養鬼今天已經跟我講起了你來這兒的目的,我問你,那小孩兒對你,可是真的重要?

我聽到他終於進入了正題,當下也是斂容,認真地點頭說道:"對,她是我的女兒,對我來說,就如同我的性命一般。"

黃家家主又問,說這般說來,你是不是願意為了她,什麼都可以做?

我點頭,說這是當然,只要不違反我的道德底線,做什麼事兒,我都是願意的。

黃家家主很滿意地點頭,說不錯,現在的年輕人裡,有擔當的,當真是不多了,我很欣賞你,真的。實話跟你說罷,你需要的三種藥引,都是當世間最為珍稀之物,我想就算是國庫秘藏之中,也未必能有,但是那龍涎液,我荊門黃家的私庫之中,卻尚有幾滴。

啊?

聽到他的話語,我整個人都為之一震,莫名地就興奮了起來,呼吸急促,說龍涎液異常珍惜,斷不能隨便給予,黃家主可有什麼條件?

他點了點頭,說對,有的。

我霍然起身,長鞠到地,說不管黃家主有什麼條件,都請講明,在下能夠做到的,都不敢推辭。

好、好、好......

黃家家主連聲說了三個"好"字,方才一字一句地說道:"我的要求也不高,只是讓你入贅我黃家,娶了我的女兒黃養鬼,可行?"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坐著輪椅,口音古怪,戴著面具,無人能識


第二卷 蠱胎出世

第三十章 轟出大宅


  入贅黃家,娶了黃養鬼?

  聽到黃家家主的話語,我下意識地就是一哆嗦,莫名就感覺身上就有雞皮疙瘩泛了出來。

  平心而論,黃養鬼長得並不醜。相反,比我大一兩歲的她有著成熟女人獨特的清麗氣質,英姿颯爽,眉目間又有著些許柔情,是個十分有魅力的女子。

  若是能夠討來當老婆,實在是一件沒事偷著樂的事情。

  至於我,雖說之前有談過幾次戀愛,特別是米兒這一場。更是刻骨銘心,實在難忘,不過畢竟事情已經過去了,米兒已經離開人世,我終究還是得有感情歸宿的,而小米兒也得有媽媽。

  偶爾午夜夢回的時候,我又何曾不幻想過會有一個彼此相愛的女子,與我共度餘生?

  只是這朦朦朧朧的物件之中。有米兒,有我記憶模糊的前女友,或者說是曾經認識過的漂亮女性,譬如遠在江城的女員警林雪……

  但這些人裡面,絕對沒有黃養鬼。

  為什麼?

  因為自從我認識這位元便宜師姐以來,儘管她大我不過幾歲,但是給我的感覺,卻仿佛是兩個不同時代的人一般——她有著她自己的認知和好惡,有著自己的判斷和想法,且不說我能夠感受得到她必然是心有所屬,無暇旁顧,就算是沒有,我對她也只有尊重,而無半點兒覬覦之心。

  退一萬步來說,我還能夠感覺得到,老鬼對我這個師姐。多少有一些那種心思,而我若是橫插一手的話,實在是有違兄弟之義。

  朋友妻,不可欺。

  這是一條底線,是我絕對不可能觸碰的底線,所以即便是為了小米兒,我也不能夠答應這個要求。

  然而我也知道,面對黃家家主這樣的人物,斷然否認,絕對不是一個好辦法。

  我沈吟了一番,並沒有直接拒絕,而是繞了一個彎子,詢問道:“黃家主這句話倒是讓我有些誠惶誠恐,我與鬼鬼姐相識相知,心底裡從來只有敬意,而並無愛慕之心。你為何會說出這樣的要求來?”

  白色面具,面無表情,後面則傳來沙啞的聲音:“你可是心有所屬?”

  我回答:“並無。”

  他又問,說你對小女養鬼哪兒不滿意,所以覺得難以接受,是麼?

  我繼續搖頭。

  他有些不耐煩了,說既無婚約,心中又無所屬,對養鬼也沒有什麼不滿意,為何不能夠娶她呢?哦,對了,你是對入贅一事,心有想法對吧?不過我跟你說,她是我唯一的骨肉,是要繼承我黃家衣缽的,所以不能外嫁,只能入贅招郎,這個你必須明白。

  我沈默了,良久之後,我再一次問道:“黃家主,你為何一定要讓我娶鬼鬼姐呢?”

  他偏頭看我,說你終究還是不願?

  我點頭,說如果此事只關乎我,我並不會拒絕或者推諉,然而鬼鬼姐是我素來最為敬重的人,她心中已有所屬,這一點我不相信黃家主看不出來;我覺得這種事情,尊重一下她的意見,才是最重要的,所以請恕我不能從命。

  唉……

  黃家家主長歎了一聲,搖頭,然後望著我,說道:“你以為我不知道她心中所想?只是那個傢夥,別人不曉,我卻知道,他不但有了妻子兒女,而且還是我黃家最危險的敵人,若是任由養鬼的心意,只怕我黃家千年基業,就會毀於一旦了。”

  我詫異,說黃家主你知道那人是誰?

  黃家家主凝望了我好一會兒,這才說道:“我剛才問你,你告訴我,說願意為了自己女兒做一切事情,但是想著卻又斷然否認,看起來,你沒有想像之中的那麼愛她啊?”

  我說不是,我愛她,但是並不能讓我們的朋友因為我的緣故,而受到委屈。

  黃家家主問我,說你覺得養鬼嫁給你,是委屈了?

  我點頭,說對,且不談我現在修為卑微,根本配不上鬼鬼姐,就算是門當戶對,只要是違背了她的意願,都不是我希望看到的——她待我如弟,我待她如長姐,世間哪有這般的情侶?

  黃家家主又陷入了長長的沈默之中。

  過了許久,白色面具後面傳來了一道蒼老的聲音:“你走吧!”

  我愣了一下,說:“啊?”

  黃家家主縮在那輪椅上,身子被裘皮大衣緊緊地包裹著,房間裡面溫暖如春,而他的話語卻冰冷得讓人直哆嗦:“讓你走就走,不然還準備留這裡吃夜宵不成?”

  對方翻臉不認人,無情得很,我知道像這樣的大人物,若是忤逆了他的心思,必然會是這般的下場,不敢遲疑,連忙站起身來,朝著他行了一個禮,說好的,我走了,前輩再見。

  說罷,我離開房間,推門而出,瞧見白西裝和黃養鬼都在門口等著。

  見我出來,黃養鬼連忙迎上來,低聲問我情況怎麼樣,還沒有等我回答,裡面便傳來了黃家家主嘶啞的聲音:“黃漢你送他出去,養鬼,你進來,我有話對你說。”

  黃養鬼有求于父親,不敢反駁,沖我低聲說道:“你先回鏡湖小院吧,我回頭過來找你。”

  我不知道這父女兩人要聊些什麼,也不敢將剛才發生的事情告訴她,只有點了點頭,在白西裝的監視下,一路穿行,離開了閣樓,然後交由另外一人,給帶回了鏡湖小院裡來。

  回到小院裡,老鬼正抱著小米兒,跟收拾桌面的燕子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瞧我回來了,便笑,說怎麼樣,見著了麼?

  我看了旁邊的燕子一眼,沒有說話。

  燕子知道我們有事情要談,三兩下就收拾好了桌面,將食盒疊好,與我們告辭,然後離開了鏡湖小院。

  待人離開,我也不隱瞞,便將剛才發生的事情給他一五一十說來。

  當聽到黃家家主說起,要招我上門入贅,把黃養鬼嫁給我的消息時,老鬼猛然拍了一下那石桌,說哎呀,這種好事情,你拒絕幹嘛啊,直接答應了,咱們不就什麼事情都完結了麼,多好的事情啊,唉,你啊你……

  我苦笑,說這事兒對你來說,是件美事,畢竟你垂涎人家許久了,不過對我來說卻實在有些難以接受。

  老鬼呸了我兩口,說你大爺的,怎麼就成了我垂涎她了,你哪只眼睛瞧見了?

  我笑了,說你沒喜歡她,就沒喜歡她唄,急赤白臉的幹嘛?

  我和他笑鬧了一陣,這時方才說起猜想黃養鬼有自己喜歡的人,我如果答應了,這是對她的不公平。

  老鬼有些意外,問那人是誰?

  我心中隱隱有了答案,不過卻不願意說出來,而是笑他,說你這般患得患失的是做什麼?反正又不是我,你別拿我撒氣……

  這話兒又說得老鬼捏起了拳頭,準備揍人了。

  兩人聊了一會兒天,突然間院門有動靜,我們以為是服務員燕子回來了,沒想到過了一會兒,我瞧見正對遠門的老鬼臉色有些僵硬,回過頭來,瞧見之前的那個公子哥兒黃養天又過來了,不過這一回他可不是一個人,身後還跟著六個黑西裝。

  瞧見他氣勢洶洶的模樣,我和老鬼都站了起來,而他則得意地走到我們面前,趾高氣揚地說道:“我說怎麼來著,你們住不久吧?滾滾滾,哪兒來的,滾哪兒去。”

  我眉頭一掀,說你什麼意思?

  這時一個黑西裝走上前來,那人卻是今天接我們過來的黃威,他一臉公事公辦地說道:“兩位元,公伯那邊傳來消息,說年關將近,黃家需要祭祀先祖,事關重大,就不接待外人了,我們這是過來送客的。”

  我心頭一跳,想著我這剛剛跟黃家家主談崩了,報復離開就過來了,當真還是快。

  老鬼有些疑慮,沖著黃威說道:“我們是養鬼小姐請過來的客人,不管如何,讓她過來跟我們講……”

  黃養天打斷了他的話,猛地一揮手,說你就別在這裡磨蹭了,養鬼她今天屢次惹怒了家主,已經被家主禁足了,不準離開鳳棲閣,你們是見不到的,趕緊滾蛋,不要賴在這裡,知道不?

  禁足?

  我和老鬼的眼睛一下子就睜開了來,拳頭也下意識地捏起了,然而這是那黃威則走了上來,開口勸我們,說兩位,不管如何,這都是黃家的家事,人家父女兩人之間的事情,如何解決,都與你們無關;至於我們這兒,我們幾個都是聽命令列事的下人,您也別為難我們,你說對不?

  老鬼的臉陰晴不定,過了片刻,他終於歎了一口氣,說老王,咱們走吧。

  我點頭,說好,離開這裡。

  在這一隊黑西裝的押送,和黃養天的奚落下,我和老鬼狼狽地離開黃家大宅。

  當那大門落下去的那一刻,望著這高高的閥門,老鬼不由得惡狠狠地咬著牙?,說去你娘的,總有一天,老子要讓你們這幫勢利眼瞧一瞧,等我再次回來的時候,拆了你們這破門!

  他這句話我記得很清楚,因為那一天,是臘月二十八。

  再過兩天,就過年了。


第二卷 蠱胎出世

第三十一章 平凡的年


  是啊,不知不覺折騰了這麼久,居然就要過年了。

  一入江湖深似海,回頭已是百年身,時光匆匆而逝。不知不覺間,那時間就如同流水,在身邊匆匆而過,讓人根本沒有察覺得到它的流走。

  這些天來,我的心思一直都放在了三件藥引,和如何給小米兒治病這上面來,別的倒也未曾多想,如今被人寒冬臘月、大半夜地轟出了家門,走在那漫長的湖堤道路上,莫名就覺得荒涼。

  我和老鬼兩人,翻了翻各自的兜,這才發現一件重要的事情。

  那就是這一路來都是由黃養鬼和黃胖子在主事,錢都在他們的身上。而我們兩人,則都是窮光蛋一個,分文沒有。

  本來我身上倒是有些錢財的,不過被綁架過一回,就再也沒有揣過鈔票。

  黃家大宅占地廣闊,又可以地離群索居,所以這條路沒有車,還真的有一些難走,我和老鬼兩袖空空地走著。頗有一些頭疼。

  不過修行者的心思,跟尋常人又有所不同,錢財乃身外之物,不去想,也就沒有什麼。

  所謂浪跡江湖,還怕這個?

  我跟老鬼兩人,一路走。走了大半夜才看到一個鎮子,名曰漳河鎮。

  在鎮子上,我們找地方歇了一會兒。到了第二天中午時分,兩個人按照著往日慣用的手段,找到了一夥時近年關,瘋狂作案的賊人,抓到就是一頓暴打,完了從他們身上搜刮了共計六百三十四塊五毛錢,充作軍資。

  儘管這錢也是來路不正,不過正所謂民不舉官不究,這幫人平白無故挨了一頓打,但也不敢報案,只能白白吃了這一通虧。

  他們或許很多年之後都會記得這場面,兩個男人二話不說就沖上來動手,每一拳都砸落在了肉上。疼得淚水直飆,然而他們卻永遠都不知道,一切到底都是為什麼。

  其實很簡單,不過是兩個落魄的傢夥,找點兒過年錢而已。

  這性質跟他們其實一樣,不過他們找的是尋常百姓,而我們則找的是他們。

  黑吃黑,我們沒有什麼心理負擔。

  我能夠感覺得到老鬼的心思沈重,因為在抓這活賊人的時候,他下手挺重的,有一個即便是我攔著了,估計那年的春節也得在醫院度過。

  有了錢,我們在附近找了一個小旅館住下。

  我們並沒有立刻就走,事實上,無論是我,還是老鬼,其實都還沒有想好到底該去那兒。

  天下之大,有那三樣藥引子的地方還真的是少之又少,我和老鬼都是初入江湖,沒有黃養鬼這樣的老司機帶著,當真是兩眼一黑,直抓瞎。

  所以我們都還寄希望于黃養鬼的身上,並不準備走,想著留在這裡,如果她能夠擺脫家裡面的束縛,過來找我們,也能夠找得到人。

  我們在條件簡陋的小旅館裡住了兩天,不知不覺,就到了春節。

  那天早上的時候,我忍不住給家裡打了一個電話。

  雖然黃養鬼曾經答應過我,說會找那個東南局的大佬陳志程幫著調解疏離白道上的關係,不過我不但在廣南那邊有犯過事兒,而且在渝城這邊,也是有案在身,一時半會,未必能夠洗脫得了。

  我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能夠洗脫清白,所以儘量忍著不聯繫家裡,就是怕有什麼二百五去叨擾父親他老人家。

  然而每逢佳節倍思親,我想來想去,最終還是打了家裡的電話。

  沒有人接,我有點兒頭疼,不知道父親是不是大過年的還跑到街上去擺攤兒了,還是說沒有在家裡。

  難道是我老弟去了趟東北,跟以前斷了的親戚又聯繫上了?

  搞不清這些,我想了想,最終還是撂下了電話。

  畢竟如果真的有員警找上門來,事情還挺難處理的,我反抗也不是,跑也不是,但如果不跑,被人逮住了,一時半會兒說不清楚還不說,到時候耽誤了小米兒,這可是最讓人頭疼的事情。

  相比我的慘澹,老鬼一通電話打下來,整個人反而多了幾分溫情。

  他擁有一個幸福的家庭,這一點,比我強。

  打完了電話,我和老鬼兩人買了包煙,蹲坐在街角處,想要再尋摸幾個小賊出來,看看能不能湊點兒路費。

  結果從中午一直蹲到晚上,都沒有瞧見一個賊人。

  看得出來,昨天那個團夥被我們揍得挺慘,甚至連報復的心思都沒有;再一個,那就是即便是賊,也得過年,各行各業忙活一整年的人了,到這年關口,都是不願意再動彈了。

  一無所獲。

  等到了晚上的時候,鎮子上家家戶戶都開始關門歇業了,我和老鬼這時方才著急起來,因為我們發現沒有一家飯店開門。

  這麼搞,我們的年夜飯該如何解決?

  難不成咱就餓過去了?

  這款不是一個好兆頭,正頭疼間,旁邊突然有人走過,瞧見宛如乞丐一般蹲在街角的我們,不由得一陣詫異,喊道:“哎,你們怎麼在這裡?”

  我回頭一看,不由得笑了,說燕子,怎麼是你?

  這人卻是在鏡湖小院裡的服務員燕子,堂堂一旅遊管理專業的大學生,最後卻是在黃家大宅中做起了一個如同丫鬟一般的工作,這讓我對荊門黃家莫名就是一陣肅敬。

  沒想到我們被轟出了大宅子,居然還能夠再碰面。

  三人見面,一陣寒暄,當燕子得知我們無處可去的時候,盛情邀請我們,說她家就還住在鎮子上,若是不嫌棄,不如就在她家裡過除夕吧。

  我頗為心動,不過還是在推辭,說不用了,我們都已經被趕出黃家大宅了,若是讓人知道,只怕不好。

  燕子卻是十分熱情,說嗨,那算什麼,工作的時候,我是黃家一小丫鬟,這工作之外,我做什麼,誰還能說我什麼不成?兩位是大小姐的朋友,想來必定是大名鼎鼎、地位卓然之輩,平日裡就算是想親近,也未必能夠理我,這會兒算是沒了去處,我又如何能夠熟視無睹呢?

  這燕子不是尋常女子,讀過大學,又在黃宅之中做過事,談吐不俗,我和老鬼便也沒有什麼可推辭的,於是便隨她一起回家。

  燕子在黃家做事,薪酬不菲,家中也是小康,無父,有一個做些小生意的母親,早就在家裡等待著,見燕子領著我和老鬼進來,先是詫異,繼而熱情無比,又是端茶又是倒水,拿瓜子花生和糖果,招呼我們。

  瞧著勁兒,我和老鬼面面相覷,莫不是把我倆其中一個,當成了前來拜訪的女婿?

  燕子常年在豪門大族裡做事,自然有些機靈,瞧見母親熱情過度,弄得我們都有些尷尬,便把母親拉到廚房,好是解釋了一番,不過即便如此,老大姐依舊熱情不減,似乎希望把我們給發展一個出來,當做女婿。

  老大姐雖說別有“目的”,但家常菜做得的確不錯,至少在我看來,比前幾日在黃家的那一頓味道還要好。

  可能是心理作用吧?

  吃過年夜飯,又看過每年都要看、卻又不知道演個啥的春節聯歡晚會,到了零點的時候,燕子家準備了鞭炮,我和老鬼一人負責一掛,在電視上的倒數聲中,劈裡啪啦地炸響,看著漫布空間的煙塵,大家都知道,一年又過去了,而我們,則迎來了新年。

  吃過飯,大家就守歲,弄了一副麻將,有一搭沒一搭地打了起來。

  我抱著小米兒,打著麻將,不知道為什麼,莫名地就有了一絲感動,想著這般平凡的生活,方才是我真正期望的。

  然而所謂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為了那些我所期望的,就不得不在江湖之上翻騰廝殺。

  我若停下,就會身死。

  想一想,這才是讓人無奈的事情。

  我們在鎮子上又待了三天,燕子大年初二去上班了,臨走前還遞給了我三千塊,說是給小米兒的壓歲錢。

  我們現在也是正缺少路費的時候,我也沒有推辭。

  雖說燕子此舉,多少有些巴結黃養鬼的企圖,不過不管怎麼樣,這份恩情我和老鬼都得收下,而在漳河鎮待到了大年初四的時候,我們依舊沒有等到黃養鬼的任何消息,決定不再等了。

  黃養鬼雖然被家裡禁足,不過人生安全卻並沒有問題,只不過不能幫助我們而已,我們在此長待下去,也不是個辦法。

  我回憶起黃胖子的聯繫方式,給他打了過去。

  電話那頭的黃胖子小心翼翼地接過我們的電話,在聽到我們在黃家的遭遇之後,沒心沒肺地哈哈大笑,完畢之後,他突然說道:“告訴你們,別的我不知道,但是龍涎液,這回倒是真的有些門道——你們知道我老頭子麼,他最近去了洞庭湖,慈元閣的閣主和大批手下,也過了去,你們知道是為什麼嗎?”

  我想起之前慈元閣少閣主的話語,眼睛一亮,說莫非洞庭湖裡有真龍?

  黃胖子大笑,說對,你答對了,一百分。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快馬在江湖裡廝殺
無非是名跟利放不下
不知道為什麼,想起兩個剛剛闖蕩江湖的小夥伴兒,在過年這般特別的日子裡,舉目無親,心中寂寞,卻被一個小丫頭給邀請到家中,過了一個平平淡淡的年,吃著家常年夜飯,看著春節聯歡晚會,放炮守歲打麻將,我心中就是一陣別樣的感動,因為這樣平淡而溫暖的日子,他們或許很久都不會再有了……
祭奠死去的平淡青春……


第二卷 蠱胎出世

第三十二章 冤家路窄


黃胖子哈哈大笑,突然間話語中斷,過了好一會兒,方才又回聲,告訴我們。說他也被人給看管了起來。

我們問他到底怎麼回事,黃胖子告訴我們,說他聽到消息之後,準備跟著過洞庭湖去的,結果剛剛流露出這意思,就被他父親給禁了足,說這事兒實在是太過於兇險,每當有如此天材地寶出現。必將會在江湖上掀起風波,屆時無數豪雄爭奪,稍有謹慎,立刻死於非命。

他父親為了他的安全,把他給鎖在了家中,讓人看著,不準他離開。

我們遺憾,說既然如此,那你且待著,我們自去。

黃胖子大叫不行。說他這些天已經踩好了點,正想著辦法撬家走了。就是不知道跟誰去混呢,就接到了我們的電話。

如此說來,實屬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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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8-1-2 06:05:42


電話裡面,來不及詳談,他跟我們約定好,說在武漢匯合,到時候同赴洞庭湖。

我和老鬼對這江湖一頭霧水,根本什麼都不曉得,黃胖子願意加入,那是再好不過的事情,於是也沒有糾結,趕忙定下了時間。

三日之後,我們將在武漢的漢口火車站碰見。

與黃胖子達成了約定,我們便不再在荊門久留,東進而上,乘車離開。路上的時候,我想起了一事來,跟老鬼問起了他老同學牛娟之事。

他問我突然間怎麼想起這事兒來,我告訴他,說燕子給小米兒封了一大紅包,讓我想起咱還欠牛娟兩千塊錢的事。

老鬼告訴我,說經過那一次事件之後,牛娟便已經是和他一般的同類了。

所謂同類,其實便是血族。

何為血族?

傳說血族最早的起源是聖經中的該隱,這哥們是亞當和夏娃的長子。人類繁衍的第一人,同時也是一個殺人犯,他把自個兒的老弟給殺了,後來遭受了上帝的詛咒,又跟夜之魔女莉莉絲搞了物件,學會了利用鮮血的力量,並且成就了永恆的生命。

該隱是血族始祖,傳說中前三代的血族擁有能夠媲美於神的力量,他們靠著吸食鮮血而存活,而後代則漸漸地衰落,開始畏懼陽光,藏身黑暗,在經過中世紀的動盪和絞殺之後,淹沒在了人群之中。

這是老鬼從一些典籍之中找到的傳說,事實上,血族就是西方傳說中兒的吸血鬼。

他還發現了一個古怪的事情,那就是他與尋常的血族有很大的區別。

他儘管充滿了對鮮血的渴求,但那只是對於力量的渴望,而並非一種毒癮,不喝也沒關係。

另外,他並不畏懼陽光。

他曾經試過用純銀的東西對自己進行過試驗,但是並沒有如同書上所寫的,有著多少傷害。

這是他最為奇特的地方,也是有別于常"人"之處,所以特別珍貴,那次在監牢之中,羅天龍就是發現了他的這一點,方才決定把他賣給一個外國公司,而據他的猜測,那個外國公司的掌控人,應該是他的同類。豆巨廣血。

通常來說,同類能夠帶給人安全感,但是這個卻不一樣。

那些人找到他,就一定會將他給活活剮了。

因為他與別人不同。

這是老鬼第一次跟我袒露心跡,在此之前,每次談到這件事情,他都會避而不談,而我也不會追問,彼此之間都保持著一種默契,但是時至如今,兩人的命運都已經關聯在了一起來,就再無隱瞞的道理。

除此之外,老鬼還告訴我,他變成那鬼東西,是被一個叫做王豆腐的吸血鬼所咬。

但這並不是重點,他之所以變成這副模樣,卻是被一個叫做威爾的男人給進行了二次初擁,那人將自己的血液注入了他的身體裡,進行交換,最終讓他變成了現在這副模樣。

而威爾之所以如此,則是因為一個叫做陸左的老鄉安排的。

當時的他弄不清楚對方到底是否有敵意,故而並沒有遵從吩咐等待,而是倉皇離開,而正是在那段時間裡,他遇到了一個真正改變他一生的人。

一個叫做老鬼的男人。

他跟隨了那老頭差不多有一個多月的時間,而那人便消失無蹤,只留下了一條線索,至於他,一直到了後來碰見我師父,方才明白這個老頭兒,居然是江湖上最為神秘的頂級高手南海劍魔。

當交待完這一切,老鬼整個人輕鬆了許多。

守著秘密,是一件十分痛苦的事情,倘若是無人幫忙分擔,恐怕就要瘋了去,而作為他生死之間和南海同門的我來說,無疑是最好的傾述物件。

我們擁有著許多共同的秘密。

最後,他談到了牛娟,告訴我,說當初他曾經說要帶著她離開,但是牛娟最終還是選擇了拒絕。

儘管知道自己已然與之前不再相同,但是牛娟終究放不下自己公務員的職位。

那可是她挑燈夜讀、不知道耗費了多少時日方才考到的工作,況且她入職以來表現一直很好,最近傳聞鎮領導準備提拔她,有可能承擔起黨政辦副主任的位置。

她捨不得離開。

事實上,即便是牛娟願意跟老鬼離開,他也不知道如何安置這位高中同學,畢竟他自己也是處於顛沛流離之中。

他只能一再警告牛娟,輕易不要跟別人透露自己的身份,免得遭來橫禍。

談到這個問題,我不由得和老鬼談論起了自己的未來。

事實上,我們從未有聊過這方面的事情,因為一直以來,我們都好像是沒有未來的人,一路都處於奔波忙碌之中,而且在此之前,我唯一能夠想到的,就是如何能夠活下來。

現在我肚子裡面的蠱胎出世,生存不再擔憂,方才會有這樣的想法。

老鬼不知道,問我的想法,我告訴他,說本來小富而安,對我來說就已經足夠有吸引力了,然而見到了荊門黃家的那種氣派,我就忍不住不服氣來,再說了,咱們南海一脈,雖然在中原凋零,但是每一個能夠出頭的,都是了不得的大人物,我就想著總有一天,老子也搏出個天大的名聲,潑天的富貴,讓那幫人不敢小瞧咱,欺負我們。

聽到我的雄心壯志,老鬼笑了。

事實上,他也是這般想的。

就是這般想著,所以他才會在荊門黃家那高高的大門之前,發下那般的誓言。

三日之後,我們在漢口火車站接到了風塵僕僕的黃胖子。

有段日子沒見面,這傢夥好像又胖了一圈,臉上油光滿面,怎麼看都好像是廚房裡面的夥夫。

這傢夥是個自來熟,一見面就跟我們抱在了一起,然後大咧咧地說道:"咱乾女兒呢,好久沒有見到她了,怪想的呢。"

從我懷裡把小米兒給搶過來抱著,望著小娃娃越發圓潤可愛的小臉,黃胖子對我們低聲說道:"剛剛收到的消息,洞庭湖真龍又有了露面的跡象。"

我們驚訝,說哦,到底怎麼回事?

黃胖子說洞庭湖畔有真龍,這事兒最早就是慈元閣確定下來的,只可惜後來消息走漏,瞞不住之後,就屢屢傳來湖中水怪露面的消息,從分佈來看,遍佈了岳陽、湘陰、阮江、洪湖等地,不過正因為這消息密集,使得江湖上傳言紛紛,各路人馬皆彙聚於此,他剛剛得知他父親和慈元閣少閣主已經趕到了岳陽,問我們是否準備過去。

我問所謂"江湖",到底都有些什麼人?

黃胖子告訴我們,說他來得匆忙,也沒有仔細確認過,不過除了那些三五成群、想要碰運氣的遊兵散勇,說得上來的大宗門裡,有龍虎山天師道、有嶗山。

另外洞庭湖本地還有地頭蛇,叫做魚頭幫,那幫主洞庭黑蛟可是天底下水性最好的幾人之一,不可小覷。

天底下水性最好的人之一?

這麼吊?

我聽到了,不由得臉色慘白,而黃胖子瞧見我和老鬼的臉色都有些不對,不由得笑了,拍著我的肩膀說道:"別灰心,咱就是過去湊湊熱鬧,見識一下世面,也未必一定要幹嘛,對不?"

在黃胖子的勸慰之下,我們當天就直接在武漢轉車南下,因為他爹在岳陽的關係,我們並不想直接過去撞在槍口,而是先到了臨湘。

黃胖子家世淵源,耳熏目染,比我和老鬼的江湖經驗要強得許多,三人行走鄉間,他表現出了十分強大的眼光。

他認出了至少十個以上有名有姓的行內人。

看到這些人,黃胖子原本昂揚的興致就變得有些低沈起來,偷偷告訴我們,說這麼多人趕過來,大宗門吃肉,小勢力喝湯,而我們未必能夠沾到葷腥。

既然如此,我們還不如前往岳陽,去看看大世面。

他這般說,我和老鬼便也同意,於是搭上了前往岳陽的火車,然而剛剛上了車不久,我就感覺有一些不對勁,半途之中,老鬼突然附在我的耳邊,對我低聲說道:"不好,黃溯那傢夥在另外一節車廂,他應該是發現我們了。"

什麼,莽山黑袍人黃溯?

他怎麼會在這裡?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大家多多投些金磚,新書榜有名。
嗯,隔壁老王和血族老鬼也參加了洞庭湖風雲,但是他們都在幹嘛呢?


第二卷 蠱胎出世

第三十三章 兩位美女


  當聽到老鬼的提醒時,我就仿佛屁股上一下子裝了個彈簧,恨不得離開離開座位,彈起來。

  老鬼的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死死按住了我。

  別慌。火車上面,他不敢動手的。

  老鬼比我淡定許多,不動聲色地說著,經過他的安慰,我的心情方才變得輕鬆了一點,不再那麼緊張。

  雖說當初我在渝城的時候,剛剛把小米兒生下來的時候,這傢夥被小米兒一個過肩摔,給扔進了江心裡去,好像很挫,但這並不代表他就足以畏懼。

  事實上,從某種角度來說,這個莽山黑袍人絕對要比許多人難纏。

  最重要的一點。那就是他比別人更瞭解我們。

  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這個道理一直都顛撲不破,而且這個傢夥的實力說起來絕對讓人頭疼,無論是老鬼,還是我,都有過被他抓捕緝拿過的經歷。

  他很強,即便我現在突飛猛漲,也未必能夠有把握在他的手下逃脫。

  怎麼辦?

  坐在對面的黃胖子瞧見我和老鬼的臉色一下子就變得僵硬。立刻察覺出不對勁兒來,低聲說道:“怎麼了?”

  我沒有說話,而是拆開桌面上的一包煙殼,然後在上面寫上一句話:“有對頭,很厲害。”

  黃胖子的眼皮一跳,不動聲色地回了一句:“怎麼辦?”

  老鬼也寫了一句:“這個車廂,應該有他的同夥。”

  怎麼辦?

  事實上。我的心裡也充滿了和黃胖子一般的疑問,我們到底該如何處理這件事情,是不是等待著車停的時候。趁著人多雜亂,匆匆逃離呢?

  不過黑袍人黃溯在這兒,到底有多少人在?

  若是他人多勢眾,只要跟對我們,必然就會麻煩上身,對於我們最好的選擇,可能是躲得越遠越好。

  又或者,設個套,將這個橫呈在我們心頭許久的刺給拔掉?

  這想法莫名就在我的心頭蔓延,宛如野草,而這個時候,老鬼卻在幾乎沒有空白的煙殼上寫了三個大大的字:“跳火車。”

  跳火車?

  老鬼的話語給我們開啟了一個新的思路,因為我們乘坐的這火車是慢車。最高的時速不過一百公里每小時,這對於修行者來說,只要提前預備,必然不會傷到自己,而中途下車,只要出其不意,黃溯未必能夠追得到我們。

  這般想著,我們三人都同意這個方案,然後開始用手勢交流起了細節問題來。

  五分鐘後,我起身,抱著孩子走到附近的洗手間。

  與此同時,老鬼和黃胖子也朝著其他的車廂走了過去,在移動的過程中,我們很明顯地感覺到有陌生人在注視著自己的背後,悄然跟隨。

  我來到了洗手間,將門給反鎖,然後看了一下手錶。

  對時間。

  一分鐘之後,我毫不猶豫地揭開封條,將窗戶打開,緊緊地抱著小米兒,找了一個比較舒適的姿勢,然後朝著外面縱身一躍。

  我騰身在空中的時候,儘量舒展著身體。

  而落地的時候,身子則蜷縮著,雙腿往前伸,當接觸到泥地時,我隨著那沖勢向前沖了好幾步,感覺身子有些不受控制,而就在這個時候,前方跑來一個影子,一把將我給拽住,給了我一部分力,然後趴在了地面上。

  這人是老鬼,他的身手矯健無比,卻不是我所能夠比擬的。

  我們兩個趴在地上,等待著那火車從身邊快速走過,消失在了不遠處,這時黃胖子弓著腰走了過來,招呼我們往附近的小樹林中撤離。

  等轉入了小樹林中,黃胖子亟不可待地大聲嚷嚷,說哎呀我擦,太刺激了,這輩子第一次跳火車呢。

  老鬼神志清醒,對著我們說道:“不出五分鐘,那傢夥定然就意識到我們已經逃走了,說不定會跟著追上來,所以我們不能停,得趕緊離開。”

  黃胖子有些不可理解,說那傢夥真的有那麼恐怖麼?

  我對黃溯沒有太多的體會,雖說最開始他覬覦我肚中的蠱胎,而一一殺死我身邊的同事,掩飾對蠱胎的企圖,體現出了格外歹毒的性子,但是之前我是一個普通人,根本沒有辦法與這種歹毒凶戾的修行者所抗衡,故而並不能做出有效的判斷,而老鬼卻不同,他在被黃溯抓到的時候,曾經跟南海劍魔學習過了一個月的時間,並且還有了相當一段時間的江湖經歷。

  即便如此,依舊還是被黃溯設計捉拿,並且被壓制在一處窩點裡,差一點兒就死在那傢夥的手上。

  就目前的我們來說,實在是還不能與之抗衡。

  三人商量了一下,黃胖子對我們說道:“既然如此,那我就豁出被我老爹打斷腿的危險,去見他一面吧。黃溯再厲害,卻還是不如鼎鼎大名的一字劍,我們去岳陽,到時候讓我老爹順手瞭解了他,這樣子也省去了許多麻煩。”

  打斷腿只不過是玩笑話,儘管一字劍對黃胖子要求很嚴厲,但管教還不至於如此兇猛。

  至於我們,雖說不願受到一字劍的恩惠,但事到如今,也實在是沒有什麼好辦法。

  三人在林中疾奔,腳步不停,很快就到了附近的一村子裡,黃胖子出面,在村子裡找到了一輛私家車,跟車主商量好了價錢,便不再等待,直接開車進城。

  這事兒也是驚險,我們剛剛出村,就瞧見黃溯帶著四五人從村子另一頭氣勢洶洶地趕了過來,嚇得我們趕忙i將身子傾倒,不敢露面,催促車主趕緊走,油門一轟,迅速遠離。

  傍晚時分的時候,我們趕到了岳陽,找了一個人流密集的地方下車,我們沒有任何猶豫,立刻又轉了車,直奔這個城市的另外一個區。

  如此周折,到了夜裡時分,我們方才落了車。

  三人找了一個連鎖式酒店住下,黃胖子讓我們在房間裡待著,他則去買一些東西。

  我們等了半個小時,黃胖子返回,提了一麻袋的東西,有三套衣服,另外還有一堆頭套、眼鏡飾物和化妝的東西,二話不說,就給我們弄了起來。

  這傢夥頗有些鬼才,一番折騰之後,我再次回到鏡子面前來,瞧見裡面那個一臉遲鈍的書呆子,還真的沒認出自己來。

  三人換了模樣,至於小米兒,黃胖子則給我找了一個竹背簍。

  這般改頭換面之後,我們方才沒有再多擔憂,出發去附近,找了一個館子吃飯。

  吃飯的時候,黃胖子低聲說道:“我剛才打了一個電話,聽說今天白天的時候,岳陽樓那邊挺熱鬧的,嶗山和龍虎山的人鬧成一團,然後有一條巨大的湖蟒出現,動靜鬧得很大……”

  我說不是真龍麼,怎麼又變成了湖蟒?

  他說這你就有所不知了,一般來講,真龍是長蟲之祖,所有的鱗甲冷血之類,都會天然地服從於它,這些年來洞庭湖風平浪靜,沒聽說過有什麼古怪,而這種玩意頻頻現身,最容易說明真龍的傳說不假。

  老鬼有些猶豫地問道:“胖子,我問你,你說那什麼嶗山啊、龍虎山什麼的,真的很厲害嗎?”

  黃胖子一臉嚴肅地說道:“這麼跟你講,像這種連普通人都聽過不少傳聞的宗門,絕對是歷史悠遠,傳承久遠的,門內人才輩出,甚至還獲得了國家的承認,絕對不是掛單的江湖客所能夠惹的——譬如龍虎山,他們的第一高手叫做善揚真人,這可是名列天下十大之上的人,而且跟我老爹這種掛車尾的不同,絕對能擠入前三,至於張天師啊、望月真人這種頂級高手,更是無數;而嶗山卻也不差,無塵無缺真人,那不是一般人能惹的……”

  天下十大!

  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我莫名就是一陣熱血沸騰。

  俗話說得好,那文無第一,武無第二,為什麼呢,因為文字方面的東西,實在是太主觀了,各人有各人的主張,但是修行者不一樣,實在是有什麼爭議的話,大家拉出來,打一架便是了。

  雙方一交手,自然就有高下之分,而能夠在偌大的江湖之中,擠入前十的名頭來,那實在是一件了不得的事情。

  聽到黃胖子的講述,我不由得歎氣,說這麼說來,我們可不得又打一回醬油了。

  黃胖子笑了笑,說唉,這事兒誰也說不準,指不定就有一大餡餅砸咱腦袋上了呢……呃,我擦,美女啊!

  什麼情況?

  大家說著話,這傢夥突然間兩眼發直是怎麼回事?

  我心中疑惑,下意識地順著黃胖子的目光望去,卻見店門口走進兩個女子來,年幼一點兒的英姿颯爽,眉眼自信,而年長一些的那個卻是容貌清麗,最讓人覺得驚奇的,是那身材,胸口簡直就是一對車前燈……

  我瞧了一眼,便將目光收回,畢竟這般直愣愣地盯著人家胸口,實在不禮貌;然而黃胖子卻不是,不但死死盯著,而且還下意識地咽起了口水來。

  這模樣,連我看了都有些猥瑣,覺得不妥。

  果然,還沒有等我出聲提醒,那個年輕的女孩子眉頭一皺,直接走朝著我們這邊走來。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不好意思,晚了一點,早上睡過頭了,沒有能夠六點鐘起來。
抱歉,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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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蠱胎出世

第三十四章 巴東三雄


"那胖子,看什麼呢,信不信我把你的眼睛給挖下來?"

少女氣勢洶洶地瞪了黃胖子一眼,而另外一個大美女則站在旁邊,眯著眼睛打量我們。

黃胖子本來就是愛熱鬧的人。別人不招惹他還好,一招惹他,他反而來勁兒了,沖著這少女嘻嘻笑,說妹妹,你放心,我真的不是看你,誤會了。誤會了。

這話兒說得誠懇,不過配上黃胖子那一臉賤賤的表情,就讓人莫名就有一股氣不打一處來的憋屈。

少女開始的時候還愣了一下,回頭瞧了一眼同行女子的胸口,還有黃胖子那毫不遮掩的眼神,頓時就是臉色一陣憋紅,伸手過來,想要揪住黃胖子的胸口。

黃胖子早就有所防範,往後退了一步,嘻嘻笑道:"妹妹。別動手啊,你對我耍流氓的話。我可要報警了啊!"

我勒個去?

黃胖子你這傢夥說話能不能別這麼虧心,人一大姑娘會非禮你?

就你這一身油光的肥肉,人下得去手麼?

我和老鬼都忍不住笑出了聲來,而那少女臉色一紅,下意識地就伸出手來,一把抓了過來,黃胖子再躲,結果那女子的手段十分厲害,我的眼前一花,還沒有瞧清楚呢,就見黃胖子給揪出了座位上來,三兩下就給推到了旁邊。

等等,這個少女是個練家子,而是手段還挺厲害的!

我和老鬼意識到這一點,立刻都站了起來,而黃胖子之前輕敵被擒。此刻卻一下子醒悟過來,肥胖的身子猛然一震,卻是宛如滑魚一般,一下子就掙脫了那少女的束縛。

他一脫離,立刻回身一躲,擠入了我們這一邊,與對方隔桌相對。

少女一開始得手,臉上剛剛露出得意的笑容,沒想到這胖子滑不溜丟的,不由得有些意外。隔著桌子,望著我們,惡狠狠地說道:"喲呵,原來是個練家子,怪不得如此囂張。"

她說話的時候,老鬼碰了一下我的胳膊,示意我注意一下少女旁邊的那個女子。

那身材異常火爆的女子從頭到尾都沒有說一句話,卻給人一種十分沈重的壓力,老鬼之所以如此,是提醒我,這人是個高手。

不但是個高手,而且是我們惹不起的高手。

想明白了這一點,我就沒有猶豫,趕忙上前來,拱手打圓場,說姑娘,不好意思啊,我這個朋友愛開玩笑,說話沒個邊兒,不過都不是惡意的,您大人有大量,別跟我們這些鄉巴佬較真,謝謝啊。

我一番軟話說出,黃胖子聽著不爽,還待出頭,卻被老鬼一把按著,這才惱怒地扭頭過去。

那少女瞧見我出頭,帶著黑框眼鏡,斯斯文文的,這才氣順一點,指著黃胖子說道:"不是我說啊,你這朋友實在不是什麼好種,要是按照我以前的脾氣,指不定就將他眼睛給挖下來了。"

挖眼睛?

不至於吧,這麼狠?

我閉口不言,點頭哈腰地笑,不想多惹這種人物,而黃胖子雖然怨意,卻被老鬼給按得死死,少女瞧見我們這般態度,心裡順了許多,回頭說道:"姐,走吧,餓死了,趕緊吃點,我們還得趕路呢。"

姐?

這兩個女孩子是一對姐妹花兒?

不會吧,怎麼差別這麼大,難道是因為妹妹還沒有發育麼?

我腦子想著,卻不敢多言,正想著坐下,卻瞧見那姐姐走上前來,望著我們,沈聲說道:"看三位的模樣,應該都是江湖上面混著的修行者,你們在這兒,可是為了這洞庭湖真龍前來?"

對方一語道破了我們心中的所想,無論是我,還是老鬼和黃胖子,都不由得渾身一陣僵直,呼吸發緊。

黃胖子剛才被老鬼給按住,此刻卻耐不住了,沖著她說道:"是又怎麼樣,不是又怎麼樣?"

姐姐笑了,這笑容頗為嫵媚,她指著我和老鬼,說瞧你們兩位挺面善的,想必都是大有前途之人,人生路漫漫,我勸你們還是不要為了這種虛無縹緲的目標而胡亂參與進來,免得葬送了自家性命。

黃胖子不樂意了,說這事兒憑什麼你們能玩,我們就玩不起呢?

姐姐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她雖然沒有說話,但是我卻能夠感受得到她眼神之中的情感,這是對黃胖子不自量力的輕蔑。

我怕黃胖子犯蠻,又跟人爭論起來,連忙攔住了他,然後拱手說道:"這位姑娘既然說出這樣的一番話,想必是對現在的局勢也很瞭解,那麼不如給我們這幾個剛剛入江湖的小毛頭講一講,現在是個什麼樣的情況,你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勸告呢?"

姐姐看了我一眼,說:"且不管傳言中的洞庭湖真龍是否有真,但此番前來爭奪的人裡,不但有聞名天下的江湖十大,而且還有當今之世的頂級道門嶗山和龍虎山,除此之外,還有一個讓人談之色變的教派。"

邪靈教!

黃胖子下意識地叫道,而姐姐則點了點頭,看向了我們,平靜地說道:"除此之外,江湖第一商家慈元閣也擠入其中,另外近年來風頭最盛的左道,據說也加入了其中——這麼說來,你們可還想再碰運氣?"

我有些詫異,說這左道是誰,這個人怎麼還能夠與前面的那些宗門並列而稱?

姐姐含笑不說話,這時妹妹則不屑地說道:"連左道是什麼都不知道,你們還好意思混江湖?"

我也不惱,說咱真是鄉巴佬,什麼也不懂,還請小姐賜教。

那妹妹說道:"所謂左道,其實不是一人,而是那疤臉怪客陸左,和雜毛小道蕭克明兩個,因為這兩人出道以來,一直是焦不離孟、孟不離焦,故而被人稱之為旁門左道裡面的左道。那陸左沒甚出身,不過崛起得飛快,讓人詫異,而蕭克明嘛,則是茅山棄徒,之前的師父可是大名鼎鼎的茅山掌教陶晉鴻?兩人出道之後,折在他們手下的成名人物無數,實力也接近了江湖上頂尖的高手,單獨列出來,並不為過。"

我恍然大悟,說哦,原來是這兩位,我依稀聽過一些。

姐姐這時突然問道:"不知道三位怎麼稱呼,以前可沒有瞧見過如你們這般的人物呢......"

盤根問底了?

我愣了一下,這時黃胖子用略帶川音的腔調說道:"我哥叫做王老二,這是我們大哥王老大,在下王老三,我們三人,正是大名鼎鼎的巴東三雄!"

巴東三雄,這是什麼鬼?

這話兒不但對面兩位美女聽得直皺眉頭,就連我和老鬼都忍不住想要捂住耳朵,因為這名頭實在是有些太丟臉了,而姐姐似乎知道這傢夥在胡說,也不細問,只是呵呵一笑,說哦,原來是巴東三雄啊,久仰久仰。

說著客套話,突然間她的話鋒鬥轉,盯著我們說道:"我看兩位的路子,不是正常修習,走的也是旁門左道,不知道你們對那邪靈教,是個什麼看法?"

我搖頭,說不清楚,我們都是剛剛出的江湖,對這些東西,實在沒有什麼概念。

我說的是實話,雖說以前跟師傅夜裡面侃大山的時候,談過江湖夜雨四十年,但是說句實在的,我們出道不久,除了跟屈指可數的一些人有過交集之外,對於這整個江湖,都沒有什麼概念。

說這些,還不如談些新聞裡天天能夠瞧見的國際局勢更加清晰一些。

姐姐看著我的眼睛,聽完之後,笑了,說不錯,很不錯,我這裡有一個號碼,你們以後若是遇到了什麼麻煩,打這個,說是我洛某人的朋友,自然會有人幫你們出頭的。

說著話,她遞來了一張紙條,上面用手寫了一串數字,然後還有一個類似於"卍"的手繪標誌。

遞完紙條,她們也沒有在此停留,而是轉身離開了去,還沒有等我反應過來,黃胖子就伸手過來,將那紙條搶了過去,也沒有看,而是猥瑣地聞了一聞,長長吸氣,十分陶醉地嘿嘿笑道:"香啊,真特麼的香。"

我將紙條搶過來收好,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說你能不能別這麼猥瑣?說句實話,剛才我要是那姑娘,說不定也揍你!

黃胖子一臉無辜地說道:"什麼啊,人家是小時候缺少母愛,所以看到胸大一點的,就忍不住想要表達好感呢......"

老鬼若有所思地望著門口,低聲說道:"你們感覺,剛才那女人,到底有多厲害?"

說這句話來的時候,黃胖子也變得正經了,他吸了吸鼻子,然後小心翼翼地告訴我們:"實話跟你們講,剛才那個大胸姐姐,給我的感覺,跟我老爹是一樣一樣的,深不可測!"

黃胖子人雖然沒個正形,不過眼光確實不錯的,他這麼說,自然是真的。

這話兒說得我和老鬼面面相覷,老鬼深吸了一口氣,說一個跟一字劍差不多厲害的年輕女子,而且還長得這麼漂亮,這樣的人,她剛才是在準備招攬我們麼?

我點頭,下意識地說道:"跟這樣的人混,說不定,是一件好事呢!"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老子巴東三雄可不是什麼愣頭青!


第二卷 蠱胎出世

第三十五章 反客為主


    我並非桀驁不馴之人,也沒有太多自強不息的意識,如果能夠抱著一大腿,在江湖上混著,多少也能輕鬆一些。

  畢竟像這般年紀就有著如此修為的女子。背後的勢力絕對是讓人難以想像的。

  但無論是我,還是老鬼和黃胖子,都知道這不過是句玩笑話。

  為什麼呢?

  說直覺肯定有些太過於故弄玄虛,說句實在的,那女子剛才講了那麼多的勢力,卻沒有問我對於嶗山啊、龍虎山之類的印象,唯獨問了我一句話,那就是對邪靈教,我是一個什麼看法。

  我對邪靈教,能有什麼看法?

  這個聚合了白蓮教、左派洪門以及各種邪魔外道的強大機構,曾經是一個被許多人寄予厚望的巨型幫派,然而它最終卻淪落為一個秉承極端恐怖原旨的組織。

  我師父曾經跟我說過,許多駭人聽聞的事件之中。都有這幫人的影子在。

  這是一個人人喊打的組織,即便同為黑道,它也被別人所唾棄。

  那位身材極好的姐姐,如果是邪靈教的大人物,那我們絕對只能敬而遠之,而不是接過她遞過來的鮮花,並且為之效力。

  想到這裡,我甚至忍不住想要將剛剛收起來的紙條給扔掉,而這時老鬼卻阻止了我。對我說你收著便是了,人家也沒有準備拿你我怎麼樣,不過就是結一個善緣而已,只要你沒有那個意思,想必也是沒事兒的。

  我想了一下,覺得他說得也蠻有道理。

  一頓飯吃完,我們不再停留。而是直接返回了賓館,沒想到回到房間,就感覺有些不對勁。我打開衣櫃,瞧見攜帶的背包不見了。

  老鬼也告訴我,說他的行李被人動過,翻得亂七八糟。

  有人來了這個房間?

  這是一個壞消息,如果僅僅只是小偷的話,那倒也還好說,但如果是莽山黑袍人一夥的所作所為,事情就變得有些嚴重了。

  好在我們重要的東西都隨身攜帶,倒也沒有損失什麼。

  我和老鬼還有黃胖子集中在了我的房間裡,大家商量了一下到底怎麼回事,黃胖子建議找到賓館一方,查看監控,老鬼提出異議。說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就有可能涉及到員警,而一旦有員警介入,事情就變得難辦了。

  幾人猶豫不決,而我則提出了一個想法,那就是如果動手的是黃溯的人,那麼外面說不定就會有一大堆的埋伏。

  到底是不是黃溯呢?

  我個人覺得應該不是,為什麼?雖然同在湘湖省,但黃溯的地盤在莽山一帶,而岳陽這兒,他未必是地頭蛇,我們打扮成這個樣子,就連員警想要找到我們,都是一件困難事,他不可能這般及時地找上門來的。

  不是他,又是誰呢?

  這個事兒其實一點兒也不難猜,因為我們在這裡,其實也沒有得罪到什麼人,除了……

  說到這裡,老鬼也望向了黃胖子,而這傢夥則惡狠狠地罵了一聲,說那個飛機場咋這麼小心眼兒呢,我不過是多了一句嘴,至於這麼大的反應麼?

  我歎氣,說打人不打臉,揭人不揭短,人家發育不良,你也不要往她的傷口裡撒鹽,這兩個娘們並不是什麼善茬,那姐姐或許會端重一點,那妹妹可不見得是個大氣的人物,回頭找人一查,過來找我們的晦氣,不是沒有道理的。

  老鬼同意我的說法,說她們應該也是想查一下我們到底是何方人物,畢竟那巴東三雄的話語,實在是太敷衍了。

  黃胖子一翻白眼,說你們又不想一想比較吊的名號出來,現在還怨我了。

  因為被偷的並不是什麼重要東西,所以我們一邊收拾,一邊聊著天,準備著離開此處,然而這個時候,一直站在窗邊的老鬼突然說道:“斜對角的樓上,有人在監視我們。”

  我聽到,下意識地想要站起來,老鬼朝著我擺了擺手,透過窗簾間隙又瞄了一眼,方才說道:“對面大樓第六層有個監視位元,街角那兒有輛車子也很可疑——目前就這兩個地方,不過酒店裡面,應該也有暗樁子。”

  黃胖子一下子就變得激動起來,摩拳擦掌地說道:“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老鬼的眼睛眯了起來,說雖然咱沒辦法渾水摸魚,甚至連湊熱鬧的機會都沒有,但咱也不是隨隨便便就給人欺負的,一拳打過來,咱也不能拿臉來接,來而不往非禮也,咱們去探一探到底是誰在背後搗鬼。

  黃胖子一拍手,說好,太好了,老子也憋著一股火呢。

  三人商量了一下,老鬼去搞定對面大樓的監視,而黃胖子則出去吸引人注意,至於我的任務,就是不動聲色地轉移位置,免得被人給一窩端了。

  如此商量妥當,黃胖子最先出門,過了幾分鐘,便是老鬼。

  我最後出門,走了樓梯,在酒店裡晃悠了一下,然後直接從後門離開。

  我離開酒店,朝著附近的小巷子摸了過去,在黑暗中等了一會兒,黃胖子就找了過來,對我低聲說道:“人摸清楚了,有一個在我們房間的對面,有一個在樓道裡瞄著,都被我打暈了,老鬼呢,怎麼還沒有過來?”

  我說老鬼去了對面大樓,時間難免會長一些。

  黃胖子顯然很少有經歷這種事情,顯得異常興奮,摩拳擦掌,說要不要我過去幫忙?

  我拉住他,說別節外生枝,這事兒還得相信老鬼。

  說話間,一個影子從遠處滑落了過來,黃胖子背脊一驚,扭頭望去,卻聽到老鬼幽幽地說道:“不用了,人我已經解決了。”

  我朝他問:“什麼情況?”

  老鬼手上拿了一塊白手絹,不停地擦手,然後面無表情地說道:“打聽清楚了,週邊的那幾人,就是當地的小混子,只有對面大樓房間裡的那個傢夥是修行者;我用了些手段,招了,跟你猜想的一樣,是那個叫做洛小北的平胸少女吩咐的,說是要探一下我們的來路,並且順帶著監視一下我們的行蹤。”

  洛小北?

  我和黃胖子面面相覷,都下意識地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女人當真還是有些謹慎過頭,我們這樣的遊兵散勇,對她們根本就構不成什麼威脅,沒想到她居然也使了手段,非要監視著我們。

  我們就這麼有威脅麼?

  這般想想,我莫名又生出了幾分希望來,而後笑了笑,說那人有沒有交代自己是混什麼的,跟的大哥是誰?

  老鬼遲疑了一下,說人是魚頭幫的。

  魚頭幫?

  這不是洛小北曾經說過的地頭蛇麼,那可是洞庭湖一帶最有勢力的團夥,那洛小北居然能夠指使魚頭幫的人對我們進行盯梢,那麼她又是一個什麼身份呢?

  我心中疑惑滿滿,突然間瞧見老鬼的臉色有些不對,回想起來,他剛才進來時的語氣也有一些變化,不由得臉色一肅,說老鬼你怎麼了?

  老鬼深吸一口氣,問我,說老王,你真的很想得到那龍涎液,對吧?

  我點頭,說對,咱也不能總讓小米兒這般睡著吧?

  老鬼這才長籲了一口氣,仿佛輕鬆了一點,然後對我說道:“現在那個人已經不是問題了,你們是回去睡覺呢,還是幹嘛?”

  不是問題了?

  我眉頭一皺,瞧見老鬼似乎有些豁出去的模樣,心中一跳,下意識地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說老鬼,你別告訴我,你對那個魚頭幫的傢夥動了手腳啊?

  老鬼慘然一笑,說不然能怎麼辦?咱們在這裡人生地不熟,又沒有勢力,這般兩眼一黑,別說龍涎液,就連真龍的影子都瞧不見,既然如此,我們還不如冒點險,你說對吧?

  我下意識地推了他一把,說你瘋了麼?

  老鬼說我清醒得很。

  我說你又不是不知道,你本身就是一個禁忌,如果這事兒讓人給知曉了,到時候一定會變成全民公敵,到時候不但魚頭幫要找你復仇,而且整個正道說不定都要找你麻煩——這一點,你下手的時候,就沒有想過?

  老鬼呵呵一笑,說想過了,不過那又怎麼樣?我不想一直這樣畏畏縮縮地躲藏下去,再說了,不管怎麼講,我欠小米兒一份人情。

  我說你不欠。

  老鬼顯得很堅持,他對我說道:“這是我欠她的,就在我當初對她流露出殺心的時候,就已經欠下了,我覺得如果自己不為她做點什麼,我於心不安。”

  黃胖子在旁邊聽得一頭霧水,說你們到底在說什麼啊,我怎麼一句話都聽不懂?

  我沒有理他,而是問老鬼,說人在哪裡?

  他指著遠處的大樓,說還在房間裡,要不要過去看一眼,順便問點兒東西?

  我說好,回去。

  三人重新摸了回去,那是另外的一個酒店房間,黃胖子一路上不斷地提出疑問,而我們都沒有正面回答,等來到了酒店的房間門口,老鬼推門而入,順手將燈給打開,而我則在洗手間找到了那個監視我們的修行者。

  這個傢夥抱著馬桶一直在吐,當我推門而入的時候,他扭過頭來,一脖子的鮮血,臉色蒼白


第二卷 蠱胎出世

第三十六章 誰是獵人


    當感受到有人靠近的時候,那個傢夥咧開嘴巴,露出一對又尖又利的牙齒,沖著我嘶吼一聲,仿佛是對我發出了警告。

  他終究不敢撲上前來。

  這傢夥的表情實在有些嚇人。我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而這時老鬼也擠進了衛生間來,攬著我的肩膀,說看好了,這是我的兄弟,你特麼的凶什麼凶?覺得噁心是吧,你怎麼不去吃屎呢?吐完沒有,吐完就洗把臉,給我滾出來……

  他說得兇悍,而那傢夥則恭恭敬敬地點頭,不敢有半點兒委屈,趕忙躬身,說是的。您稍等。

  老鬼把我拉到了房間裡來,這裡是個套房,外面有一個很大的客廳空間,旁邊才是臥室,在客廳的臨窗位置處,我瞧見有一台高倍鏡的望遠鏡,瞧那角度,應該是正對著我們之前的房間。

  除了望遠鏡,還有鏡頭很長的單反相機。

  看起來。對方準備得很齊全,只可惜他沒有想到,我們竟然會反客為主,主動出擊,殺到這兒來。

  我們來到客廳坐下,黃胖子瞧見衛生間那傢夥畢恭畢敬,就仿佛老鬼是他親爹一般的模樣。終於忍耐不住心中的好奇了,一把抓著我倆的衣袖,說哥。兩位大哥,你們就別給我賣關子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那傢夥為什麼會這麼聽話?還有,他脖子上面的血,又是怎麼一回事?

  我看了老鬼一眼,詢問他該怎麼辦?

  黃胖子是我們的生死弟兄,很多事情,根本就瞞不過他,而既然瞞不過,不如就說了吧。

  料想他應該也不會出賣我們的。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我們之所以能夠認可黃胖子,就是因為他為人不錯。而如果一直隱瞞著他,或許還會起到反作用的效果。

  老鬼點了點頭,對黃胖子沈聲說道:“胖子,我有件事情,需要你保密,你能夠給我保證,此事只能進入你的耳朵,唯你所知,而不能讓別人知曉,就算是你父親,也不行,可以麼?”

  黃胖子一臉激動,說自然了,咱們是兄弟嘛。

  老鬼沈默了一下,然後對黃胖子說道:“你聽過血族麼?”

  黃胖子臉上的表情一下子就變得十分豐富起來,有些結巴地說道:“血、血族?我的天,《驚情四百年》、《幽靈刺客》、《刀鋒戰士》、《暮光之城》、《范海辛》……我太知道了,你告訴你,每一部吸血鬼的電影我都有看過,它們高貴,典雅,擁有永恆的生命和不老的容顏,而且還有精準的自我控制能力,簡直就是一個完美的種族——老鬼,你別告訴我,你就是一個吸血鬼,一個中國式的吸血鬼?”

  老鬼顯得有些不滿,表達抗議,說胖子,是血族,不是吸血鬼!

  黃胖子從善如流,說哦,對,血族、血族——我擦,這裡面有什麼區別麼?

  老鬼翻著白眼,說日本人叫你支那人,和叫你中國人,你聽到哪個比較順耳呢?

  黃胖子老老實實地說中國人。

  我在旁邊聽著,雖然沒有能夠如同老鬼一般感同身受,但是卻也瞭解這二者之間的差別,曉得“吸血鬼”是一種帶著歧視態度的稱呼,不過老鬼一直非常反感自己的身份,此刻又如此計較,也顯示出了他糾結的內心世界來。

  黃胖子有些激動地拉著老鬼的胳膊,說不管血族還是吸血鬼,老鬼,你告訴我,你真的是麼?

  老鬼苦笑,說現實跟電影,終究還是有著很大的區別,你出生於這樣的家庭中,對這個東西,到底有沒有一點兒概念啊?

  黃胖子點頭,說有。

  我們都看向了黃胖子,而他則對我們說道:“我老子曾經跟我提過,說碰見過一些這些傢夥,它們擁有者尖長的獠牙、皮膚蒼白、發怒時眼睛發紅,懼光,太陽底下會化作灰燼,沒有影子,還擁有很強的恢復能力,有點兒類似於咱們這兒的僵屍,只是有著自己的意識——這些吸血、哦,不,血族,這些人通常都不吃東西,以血為食,力量不強,速度快,被它們咬過的人,就會變成喪失意識的食屍鬼,一種毫無意識的怪物……”

  老鬼點頭,說你說得沒錯,差不多是這樣子的。

  黃胖子疑惑了,說等等,不對勁,老鬼你他娘的是騙我吧?這些特點你一樣不沾,不但吃得比我多,而且從來沒有畏懼過陽光,影子又粗又黑,哪裡跟血族有半點兒牽連?

  老鬼沒有多作解釋,而是用一句話來概括:“我的師父,可是南海劍魔!”

  黃胖子點頭了,有些猶豫,不過還是對老鬼說道:“老鬼,我得提醒你一句,血族是一種外來的物種,是舶來品,咱中華之地,對此最是深惡痛絕,無論是正道還是邪道,基本上見到了,都是人人喊打的。特別是血族擁有迅速傳播恐怖的能力,更是讓人十分忌憚,所以……”

  老鬼點頭,說我知道,所以才會讓你保密——不過你放心,我不會吸人血,輕易也不會隨意咬人;至於發展後裔,這個事情很麻煩,我一般是不會做的。

  一般不會,但二般呢?

  黃胖子很快就反應了過來,指著衛生間的那人說道:“這個魚頭幫的傢夥,難道就是你剛剛發展的後裔?”

  老鬼低下頭,說對,我們既然想要參與對於真龍的角逐,就必須有一定的底牌,和靈通的耳目,而整個人,恰好可以滿足我們這一點。

  黃胖子下意識地就喊道:“你瘋了?你知不知道,如果這事兒一旦暴露了出去,那後果……”

  老鬼攔住了他,平靜地說道:“事實上,老王已經勸過我了。”

  黃胖子長歎了一口氣,身子往後面仰了過去,過了一會兒,他方才歎聲說道:“我不知道你這一步到底有沒有走錯,但是我可以跟你們保證,無論發生了什麼情況,我都會站在你們的身邊,畢竟——唉,誰叫你們是老子的朋友呢?我朋友少,不想失去你們……”

  我笑了,說胖子你說得這麼煽情,我要是一姑娘,恨不得都要嫁給你了。

  說著話,那個在衛生間裡的傢夥終於出來了,走到老鬼面前,直接跪倒在地,扣頭稱呼道:“張威拜見宗主,拜見各位閣下。”

  宗主?

  我看了老鬼一眼,而他則充滿了威嚴地揮了揮手,平靜地說道:“你起來吧,不用行老禮,該如何,就如何。坐好,我有話問你。”

  張威恭敬地起身,然後小心翼翼地坐在了我們的對面,躬身說道:“宗主請問。”

  老鬼問道:“你們魚頭幫,在這一帶到底有多少勢力?”

  張威回答,說魚頭幫最早是洞庭湖上的漁戶組成的水上幫派,後來得到異人幫助,便開始邁入了修行宗門行列,當代幫主姚雪清,外號洞庭黑蛟,又曰龍王,是天底下最有名的水戰高手之一,實力堪比天下間頂尖的人物;龍王之下,有八大長老,分別掌管了幫中的四個分舵,和財政、組織、兵事和訓練等職能,勢力遍佈岳陽、汩羅、湘陰、望城、益陽、沅江、漢壽、常德、津市、安鄉和南縣等縣市,主要的活動範圍就是這洞庭湖的大湖區域。

  他屬於總堂諦聽組的人,專門負責消息刺探,所以才會被分配到這兒來的。

  老鬼又問,說你為何會聽從那洛小北的調遣?

  張威回答,說洛小北並不是魚頭幫的人,不過她本人持著唯長老以上方才能夠擁有的魚頭令,見此令便如同親見長老,所以他才會聽從她的命令。

  老鬼疑惑,說你覺得洛小北是什麼人?

  張威搖頭,說不知,魚頭幫的社會關係複雜,除了總堂和諸位長老之外,總會有一些人持著魚頭令過來尋求幫助,這些人都是跟幫主和諸位長老有著至深聯繫的人,他們不敢不從。

  聽到這話,我們都知道未必能夠查到洛小北的行蹤,不過想起那姐姐的手段,也不敢貿然捋那虎須。

  老鬼沈默了一下,然後對張威說道:“你現在幫我查一個人。”

  張威點頭,問是誰?

  老鬼說道:“此人叫做黃溯,身居莽山,是個很厲害的傢夥,應該有些江湖名聲,最近應該到了岳陽城,你撒開眼線去,幫我查一下這個人的下落,要儘快。”

  張威表示明白,他讓我們在此安歇,而他現在就去佈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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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8-1-2 06:06:03


  說完話,張威離開了,而我們則在這套房稍事休息,黃胖子有一肚子的疑問要說,而我卻有些困倦,留老鬼在這裡聽他嘮叨,而我則抱著小米兒去房間裡歇息。

  一直到了下半夜,不知道是兩點多,還是三點的時候,我聽到有門響的聲音,立刻就爬了起來,剛剛開門,就聽到客廳裡傳來了張威的聲音:“宗主,已經找到了黃溯的行蹤,他們現在在岳陽樓,你看要不要過去?”

  老鬼沈默了一下,然後惡狠狠地說道:“去!”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客場變主場,只是……


第二卷 蠱胎出世

第三十七章 不擇手段


  不知道為什麼,老鬼這傢夥一旦豁出了去,立刻就表現出了一種悍不畏死的氣勢來。

  他之前曾經被黃溯抓過,養在一地下室裡,每日活雞活鴨供給。隨時等待著被取性命,這事兒對於老鬼來說,實在是一樁奇恥大辱,不過他卻一直都在逃避,並沒有找那人的意思,其一是因為他並不能與之相抗衡,去碰個頭破血流,並不是什麼明智之舉,其二則是不想給身邊的人帶來麻煩。

  但是現在卻不同了,雖說我們前來這洞庭湖邊,並沒有捲入那奪龍之爭中,但是卻有一個插在心中的暗刺,隨時都要取我們的性命。

  那人就是黃溯。

  這傢夥不但對老鬼的身份了若指掌。而且還對小米兒的身份了然於心,如此說來,這個傢夥對於我們來說就是一個大炸彈。

  只要一炸開,無論是我,還是老鬼,在這整個江湖之上,都沒有立錐之地。

  無數的人會垂涎著小米兒的蠱胎法身,而又會有無數人會對老鬼的身份喊打喊殺,到了那個時候。我們就死無葬身之地了。

  如此說來,龍涎液可以找不到,黃溯卻必須得死。

  明白了這一點,我和老鬼便再無猶豫,三人跟隨著張威一起離開了賓館,乘車前往岳陽樓。

  路上的時候,張威跟我們介紹情況。說這個黃溯呢,常年盤踞於粵湘邊境、莽山一帶,據聞是祖上傳下來的手段。楚巫的路子,是個非常厲害的角色,不但將莽山一帶經營得宛如鐵桶,勢力龐大,而且手還趁著東南減弱,伸進了南方省裡面去,十分了得。

  此人擅長驅鬼,擅使的手段是冥火掌心雷,據聞是從死人的骨頭裡面提煉出來的冥火之氣,一旦沾染到人,立刻就磷火燒身,浸染靈魂,十分慘烈。

  這人是一方豪雄。不過素來不與旁人交流,與魚頭幫還有過嫌隙,雙方彼此之間也算是敵對。

  我們討論了一下,覺得這黃溯雖然厲害,但並非無懈可擊,只要我們能夠設伏,將他跟隨行的手下分割開來,就能夠將其圍殺了去。

  不過即便如此,危險還是挺大的,老鬼特地找了黃胖子,對他說一會兒如果真的交了手,讓他幫著照顧小米兒,儘量不要參與交戰。

  黃胖子對於老鬼的話表達了十二分的不滿,他說既然是兄弟,就應該同進同退,別想著能把他甩出去。

  這傢夥的積極性讓人感動,不過我卻告訴他,說總得有人來照顧小米兒不是?

  黃胖子說你剛剛入門,跟我差距挺大,不如我上?

  這般說著,三人不由得都笑了,老鬼伸手攬住了我的肩膀,又攬住黃胖子的,將頭低下來,沈聲說道:“不管是巴東三雄,還是隔壁老王家的三雄,大家記住,我們是拿黃溯這傢夥來當我們揚名立萬的踏腳石,而不是送給他立威的,所以哥幾個兒都得小心一點,不到萬不得已,別跟那傢夥拼命,不值,知道不?”

  巴東三雄?

  原本挺肅穆的氣氛,結果都給黃胖子“巴東三雄”這個爛俗的梗給弄笑了,我捅了一下黃胖子肥肉成堆的肚腩,說你也是的,別人取外號,什麼天下五絕、全真七子之類的,一聽就是主角的命;你倒好,巴東三雄,不如巴東五鬼呢,演電視劇的話,估計跑不了一集的龍套,就得掛掉。

  大家有說有笑,不多時就來到了岳陽樓附近的街道,前面有一個黑影朝我們揮手示意,張威踩了一腳刹車,靠邊停下,對那人說道:“人還在麼?”

  那人回答,說不在了,去了湖邊,兄弟們跟著呢,張頭兒,可是要動手?

  張威點頭,說對,沒有被發現吧?

  那人笑了,說張頭兒,咱兄弟們個個都是練就一身龜息術的飛毛腿,此番被選拔到這兒來的,可都是精銳之士,就算黃溯那傢夥再厲害,也未必能夠曉得咱魚頭幫在盯著他。

  張威說那就好,你先過去盯著,我一會兒就來。

  那人探頭,朝著車後望了一眼,多嘴問了一句,說張頭,後面的是請過來聯合的高手麼?

  張威臉一板,說不該你問的事情,就不要問,這點規矩都不動麼?

  他一凶,那人便不敢再多探尋,點頭應了一句,然後轉身離開,而他走了十幾米,黑暗中又陸續走出幾人來,跟在了他的身後。

  瞧見這些人,我不由得對此番的行動又多了幾分信心來。

  特別是從剛才張威與那人的對話中,我就能夠感覺得出來,儘管張威在我們面前低聲下氣,但是能夠被老鬼選作後裔的傢夥,可絕對不是什麼平凡之輩,無論是資訊搜查能力,還是人力組織能力,都是十分出眾的。


  果然,待那人剛剛離開,張威就回過頭來,朝著老鬼拱了一下手,說宗主。

  老鬼說你講吧,我聽著呢。

  張威說人手都召集齊了,是魚頭幫佈置在這一帶的所有力量,總共有十四人,其中斥候三人,其餘的都是敢打敢拼的漁家漢子,另外為了防止意外,我還調集了三根槍火來,長槍一隻,短槍兩隻,主要是威懾,因為如果一旦出現槍案,員警肯定就會封鎖這一帶,不方便我們日後的行蹤……

  老鬼問黃溯的身邊,現在有多少人?

  張威說有三個,本來之前是有八個的,不過另外五人不知去向,應該是在找尋你們的消息,而他過這邊來,是查探日前在這裡曾經發生過的衝突,想要找尋那真龍的痕跡。

  我在旁邊聽著,不由得冷笑了一聲,說這傢夥胃口倒是不小,這兒也要,真龍也要,也不怕撐壞了他的胃口。

  老鬼沈默了一下,佈置任務:“這樣子,一會兒你讓你們的人跟他們發生衝突,然後伺機開槍壓制,能殺死黃溯最好,如果不能殺,儘量傷了他,然後將他給圍住。”

  張威愣了一下,說宗主,如果動槍的話,那可是大案子啊?

  老鬼很堅定地搖頭,說放心,只要能殺了黃溯,問題就不大——這個傢夥身上有很多命案,一定會轉移官方的注意力,另外如果真的出了事,把事情推到魚頭幫的身上就好;正好你現在的身份,在魚頭幫裡面也混不下去,太容易被發現了,暫時的隱姓埋名,對你來說,是件好事。

  張威猶豫了一下,然後點頭,把車門打開,示意我們下來。

  下車之前,老鬼叫住了他,沈默了幾秒鐘,這才問道:“張威,你會不會很恨我?”

  張威一臉惶然地搖頭,躬身說道:“不,不,宗主對張威來說,如同再生父母,我心中只有感激,絕對沒有半點忿恨,如果此話是假,我願意被天打雷劈,永世不得好死!”

  他賭咒發誓,一副驚惶,而老鬼則笑了,說不用這般,你好好做事便是了,少不得你的好處。

  我們一行人都下了車,張威先行向前,過去安排諸般事宜,而我則望著他的背影,低聲說道:“老鬼,張威此人,到底可不可靠?”

  老鬼神情複雜地對我說道:“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血族的傳承是一種生命印記的傳遞,後裔不可能對宗主產生敵意,因為一旦產生,宗主就能夠感知得到,心意一動,後裔就會血液逆轉,引火焚身——這就是我為什麼不敢與我的宗主威爾見面的原因,因為不管他如何對我有恩,我也不願意將自己的性命交在別人手上。好在我師父教會了我一些手段,讓我不至於毫無反抗能力……”

  我點頭,而黃胖子則是一陣讚歎,說老鬼,若是這般說,你沒事收一堆小弟,那豈不是無敵了?

  老鬼搖頭,說血族吸收後裔,是一個很複雜的過程,這裡不但要牽涉到命理人倫,而且還與我的血液活性有關,一旦我有超過七個以上的後裔,就會被上一代宗主的感知到,而私自發展後裔是一件罪無可恕的事情,到了那個時候,我就一定會被追殺至死的!

  這事兒還有這般複雜,黃胖子聽了直搖頭,說沒想到還有這麼多的彎彎繞繞,聽得頭都大了。

  就在這時,老鬼的臉容一肅,說別說了,張威那邊已經就位了,我們趕緊過去。

  三人匆匆趕到湖邊,清風吹拂而來,我下意識地將背上的小米兒給緊了緊,瞧見先前與張威接頭的那個傢夥帶著人朝著湖邊靠近,而這時那兒也有幾人走了過來,雙方交錯而過的時候,突然間鬧出了些動靜,因為隔得遠,所以我看得並不清楚。

  老鬼揮了揮手,示意我們朝著前路堵了過去,剛剛靠前一些,突然間我渾身的寒毛一豎。

  砰、砰、砰……

  槍聲響起,交錯而出,我下意識地往人群處望了過去,正好瞧見那子彈射出槍口時迸發出來的槍火。

  我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來。

  打中黃溯了麼?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男人關鍵的時候,就得狠一點兒!


第二卷 蠱胎出世

第三十八章 亡命廝殺


    聽到槍響的那一刹那,我的血在一瞬間就燃了起來。

  槍!

  按照咱們國家政法線上的傳統,只要槍聲一響,這就是天字型大小的大案,然而這樣的事情。卻是由我們來主導,而所殺之人,則是黃溯這個惡貫滿盈的傢夥。

  黃溯該死麼?

  該!

  太該了,這個傢夥當初就只是在人群之中多看了我一眼,因為我們沒有給廟裡面添些香油錢,就能夠千里追殺,將一幫無辜之人給玩弄而死,滿以為憑著自己的手段,無人察覺,使得我打工時的好友接二連三地故去。

  這般心思狠戾、草菅人命的傢夥,死一萬遍都不足為惜,然而原本作為普通人的我,本來應該是無可奈何的。

  而到了此刻。我卻能夠自己站出來,維護我心中的公義。

  俠以武犯禁。

  男兒心頭一腔熱血,為的就是一口氣,所以此刻槍聲響起的一刹那,我不但沒有驚慌,反而是繃緊全身,朝著前方快步沖去,走了三兩步,方才瞧見前方的人群之中有幾人倒下。而黃溯卻並沒有死,他隨手兩掌,竟然打得魚頭幫伏擊的人員直接就豁然燒了起來,驚叫著朝那湖水裡跳了下去。

  而這火焰升起的一刹那,伏擊的陣型就變得散亂了,使得他能夠奪路而逃。

  黃溯身體擺動的動作有些彆扭和古怪,顯然在剛才驟然的襲擊之中。他也是受到了巨大的傷害,要不然也不可能如此。

  至於他身邊的三人之中,除了一個能夠跟隨著他一起逃離之外。其餘兩人,則已經躺倒在了血泊之中。

  “殺!”

  魚頭幫在驟然亮起的火光之中,表現出了江湖門派所慣有的悍勇來,不但不為之所懼,反而大聲地嘶吼著,朝那黃溯追逐而來。

  這些人雖然都是魚頭幫的精銳幫眾,不過到底還是缺少了一些鎮場子的高手,那兩個驟然開槍的幫眾跳入了水中之後,使得這邊的攻擊雖然兇猛,不過到底還是被黃溯瞅到了空隙,箭步沖離。

  而好巧不巧,那傢夥卻是沖著我的這個方向徑直沖來。

  我是攔住他,還是為了自保而放開他呢?

  我的心糾結了一秒鐘。然後下定了決心,從斜刺裡沖了出來,朝著黃溯就是一記龜蛇絞殺,試圖將其給攔在面前。

  這龜蛇絞殺乃是南海龜蛇技裡一招精妙之法,變化多端,對付這情況正是合適,那黃溯一開始只以為不過是個嘍囉,並未有在意,結果事到臨頭,卻給我纏住,隨手拍了幾掌,結果被我的十三層大散手給化解。

  他頓時就急了,雙手猛然一晃,卻有綠幽幽的光芒浮動,朝著我的胸口拍來。

  這就是剛才將人給拍得一陣火起的冥火掌心雷?

  我看得一陣心驚肉跳,害怕他給我來上這一下,殃及了我背上的小米兒,於是開口大吼了一聲:“黃溯,你看我是誰?”

  本來雙方在那黑暗中交手,只能憑著遠方依稀的光線,加上又是急促,所以黃溯並不知曉我的身份,此刻聽到我這一聲喊,頓時一陣詫異,大聲吼道:“怎麼是你?”

  這話音之中,卻還是有幾分驚喜,而說著話,他卻是將那冥火掌心雷給撤了去。

  他這邊剛剛一猶豫,老鬼和黃胖子立刻從斜刺裡殺將而來,黃胖子手中拿一把鐵劍,十分沈穩,壓住了陣腳,而老鬼的速度奇絕,倏然而至,手中的指甲陡然長了數寸,化作了萬般尖銳的勁風,朝著黃溯的周身抓來。

  此番進攻,屬於偷襲,驟然間黃溯也有一些手忙腳亂,不過這傢夥到底是在粵湘邊境橫呈多年的豪雄,卻也不慌,躲了兩回之後,不由得一聲冷笑,將身上的黑袍給猛然一抖。

  他這黑袍一抖,居然化作了數百道飛舞的黑色布片來。

  這些布片驟然而分,然後翩翩起舞,揮舞著自己的翅膀,朝著四周散開,我感覺到了一股強烈的危險,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兩步,卻瞧見有一隻落在了我旁邊的一個魚頭幫幫眾額頭上。

  那黑色布片瞬間就融入肌膚之中,變成了一個黑色的紋身,而那魚頭幫幫眾的全身僵直,一動也不能動。

  這什麼情況?

  就在我詫異之時,黃溯已經沖到了我的跟前來,手段全出,整個人就如同一頭獵豹,我抵擋兩下,就被他一腳給踹飛了去。

  我重重砸落在了土道邊,而黃溯則沖出了一條道路來,手一揮,數百隻布片又飛回了他的身邊來。

  他冷然笑了一聲,指著我和老鬼,說你們等著,我回頭收拾你們。

  聊完狠話,他準備離開,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先前在幕後籌畫的張威從陰影中走了出來,手中拿著一把略微有些陳舊的AK槍系的長槍,槍托頂住肩膀,然後朝著黃溯毫不猶豫地扣動扳機。

  突突突、突突突……

  長槍跟短槍終究是不通的,在一瞬間就形成了強大的火力,這火力交織,在夜空中劃出一道又一道的彈幕,灑落在了黃溯的周遭之處。

  黃溯身處空地之上,根本就沒有躲避的地方,而且在驟然襲擊之下,給他的反應時間也是轉瞬即逝。

  然而就在即將被子彈撕成碎片的時候,那些黑色布片化作一道旋風,在黃溯的面前化作了一堵活動的風牆。

  風牆背後的黃溯一臉扭曲,他沖著我們寒聲厲喝:“你們到底有沒有一點兒江湖規矩?”

  江湖規矩?

  這是什麼東西?

  實在抱歉,哥幾個剛剛入了這狗屁江湖,還真的沒有人教過我們什麼所謂的“江湖規矩”。

  張威一梭子打完了彈夾裡所有的子彈,而趁著這空隙,老鬼則一個飛身,直接將全神貫注在子彈上面的黃溯給撲倒在地,那傢夥跟老鬼在地上骨碌滾了兩圈,黃胖子也殺到了現場來,抬手就是一劍。

  黃胖子的劍法傳承自他老子一字劍,絕對的精準,眼看著就要將黃溯給一劍刺穿,這時那傢夥突然伸出了一隻手來。

  他居然用手掌抓住了黃胖子的劍刃,死死頂著,不讓他能夠寸進一步。

  而這傢夥的另外一隻手,則頂住了老鬼的脖子。

  之所以如此,是因為老鬼此刻死死地壓住他,正準備啃他一脖子的血,將此人給弄死。

  就在此時,那些被子彈撕裂無數的黑色布片,開始朝著老鬼和黃胖子的身上附著而來,我瞧見了,心中一跳,知道這些東西邪門得很,倘若是沾到了他們兩人,指不定又出現了什麼變化,於是沒有任何猶豫,直接箭步上前,沖到了跟前來,雙手揮掌,卷起一道勁風,將這些黑色布片給拍飛而去。

  這些玩意仿佛有靈一般,感受到了我的掌風,也不敢靠近,只是在週邊不斷翩翩而動,而剛才圍攻黃溯的其他魚頭幫幫眾,則都已經被這玩意給定住了身子,動彈不得。

  一時間,居然形成了一個奇怪的僵局。

  場面突然間停滯下來,而就在此時,很遠的地方,突然傳來了一陣警笛聲,不知道是不是附近巡邏的警車聽到槍聲,正在朝著這裡趕來。

  黃溯聽到這聲音,冷笑了兩聲,出言說道:“你們就算殺得了我,也必然會被我的冥蝶斗篷給留住,到了那個時候,你們也定然進了局子,脫不得干係,不如這樣——大家各退一步,你們看如何?”

  “放屁,你必須死!”

  老鬼被黃溯單手抓住下巴,咬不得人,只有吼著,而雙手卻不斷在黃溯的胸口擊打。

  咚、咚、咚……

  然而這一番擊打,方才曉得黃溯這傢夥練得一生橫練功夫,身子就宛如老樹樁一般結實,即便是拳拳到肉,卻也只能見到老鬼的拳頭流血,而不見黃溯有半分痛苦。

  這人好強!

  黃胖子也抬腿,朝著黃溯的腦袋提去,結果一腳踢在了鐵板上,“啊”的一聲,自個兒倒是慘叫了起來。

  黃溯哈哈大笑,得意地喊道:“你們三個初出茅廬的臭小子,當真以為能夠拿得住我?實話告訴你們,老子一身橫練功夫,刀槍不入,幽冥入身,保我神魂,老子是有意和解,才跟你們討價還價的,真當我一點兒手段都沒有?”

  此話方畢,他抓住老鬼下巴的左手,和握住黃胖子長劍的右手立刻就是一陣綠油油的光芒。

  而在下一秒,這綠色光芒寒光大放,老鬼的下巴處,一瞬間就有火焰燃燒了起來,而黃胖子的長劍也被一陣綠光給縈繞在手。

  冥火掌心雷!

  我的天?

  我心頭一陣狂跳,瞧見老鬼臉上的火焰大盛,將整個腦袋都給包裹入內,而黃溯則像一個鐵核桃,怎麼都砸不進來,正焦急的時候,狂奔而來的張威被黑色布片阻擋,唯有將手中的長槍朝著我這裡丟了過來。

  我順手接過長槍,沒有任何猶豫地將槍口抵到了黃溯的腦瓜子上。

  而這個時候,老鬼的全身都有綠色冥火在燃燒。

  我扣動了扳機。

  通通通、通通通……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通通通、痛痛痛……
刀槍不入?真的麼?


第二卷 蠱胎出世

第三十九章 東窗事發


  刀槍不入?

  一百多年前,閻書勤、趙三多、朱紅燈、林黑兒、王立言等人領導著一個叫做義和團的組織,練著“金鐘罩”、“鐵布衫”的橫練功夫,高唱著“弟子在紅塵,閉住槍炮門。槍炮一齊響,沙子兩邊分”的《閉火分砂咒》,沖向了有洋槍洋炮的八國聯軍。

  然而結果呢?

  三萬團民攻佔一個二十多全副武裝洋人守護的教堂,攻了幾個月都沒有攻下來,最終的結果是導致了八國聯軍入北京,天下大亂。

  一百年前的洋槍,絕對沒有我手中的這經典AK系列步槍威力大。

  師父告訴我,說橫練功夫自然有牛波伊極了的,但是並不足以面對抗槍炮彈藥的正面進攻,現代文明的飛速發展,使得修行者的地位越來越低,正所謂“功夫再高,一磚撂倒”。當普通人也有了掣肘修行者的力量,事情就變得微妙而複雜了。

  扣動扳機的時候,我的心中還有些猶豫。

  我擔心奇跡會發生。

  修行界從來都不缺少奇跡,如果我這一梭子下去,而子彈全部都卡住了的話,事情可就真的變得恐怖了。

  然而,這情況會發生麼?

  就在我胡思亂想兒的時候,扳機扣動,而步槍在一瞬間也怒吼了起來。

  我已經並沒有過這樣的經歷。所以不知道步槍的後座力居然會那般的大,三兩下之後,我差一點把槍口滑到了老鬼那兒去,嚇得我趕緊用肩膀抵住了槍托,轟隆隆就是一梭子。

  第一下的時候,黃溯咬著牙,硬生生地扛住了這子彈。然而隨後而來的子彈卻毫無阻攔地鑽進了那傢夥的腦袋裡去。

  無聊的朋友,可以在網上搜一下子彈射入人體之後,真實的情況。

  不管如何。反正絕對不會像抗日神劇裡面一樣,如同蚊子咬一般,也不會像香港老電影裡中了二十多槍還能夠說一段訣別的話語。

  事實上,當我扣動扳機,將連射的子彈一梭子送入黃溯的腦袋裡時,我已經再看不到黃溯了。

  這個腦袋就像西瓜一般轟開,碎成了無數塊。

  腦漿和鮮血飛濺,白的白,紅的紅,散落一地。

  曾經橫行粵湘交界十數年、惡貫滿盈的黃溯,就這般悄無聲息地死在了這裡,他或許在此之前,還想著自己若是能夠活著離開的話。將要如何報復我們,而如果有人告訴他這兒就是他的長眠之所,他也絕對不會相信。

  但是事實正是如此,沒有一點兒商量的餘地。

  將地上這人的腦袋給轟成碎片,我並沒有一點兒開心,而是立刻將身上的衣服給脫下來,朝著老鬼的身上拍去,一邊拍,我一邊沖他喊,說快點,快跳到水裡去。

  整個人變成一團烈焰的老鬼卻一動也不動,仿佛沒有聽到我的話一般。

  我的心一跳,沒有任何猶豫地將槍給扔下,然後張開衣服,準備將老鬼給抱起來,往湖邊扔去,然而就在這個時候,老鬼卻喊住了我:“老王,別亂動,小心這火焰沾染到你。”

  我的手揚在了半空中,僵直不動。

  望著這個火焰之中的傢夥,我愣了一會兒,立刻焦急地大聲叫道:“那你特麼的趕緊去啊,還愣著幹嘛,再等,人就燒成灰了!”

  老鬼緩緩地伸出了手來,有些遲緩地說道:“所謂冥火,燒的是活人身體和血液裡面蘊含的磷元素,而我的構造,終究與人不同——我是個老鬼,這冥火,根本就燒不著我的,你放心。”

  這般說著,他將右手緩緩地擺了擺,讓我和黃胖子最為詫異的事情發生了。

  那綠色的火焰,居然開始移動了起來,本來是覆蓋著老鬼的全身,此刻卻是一點一點地移動到了他的右手上來,凝固成一團火,越來越小,最後他猛然一捏拳頭,那火焰就消失不見了。

  老鬼張開嘴,吐出了一口煙來,長長地吸了一口氣,然後說道:“原來這就是冥火的原理啊,我懂了。”

  旁邊的黃胖子氣不打一處來,說我擦,我跟老王急得都快要跳河了,你卻在這裡學習原理?

  老鬼笑了,還未有說話,張威踏著墜落一地的黑色布片,匆匆趕到了我們的跟前,焦急地說道:“宗主,各位老大,警方的人馬上就要過來了,我們得趕緊離開——我在湖邊備了一艘快艇,跟我走吧。”

  我回頭望去,卻見遠處果然有警車車燈的閃爍光亮,與之一起的,還有那嗚哇嗚哇的警鈴聲大起。

  而在我們的周圍,那些魚頭幫的幫眾則掙紮著爬了起來。

  黃溯身死,而他的惡靈斗篷則已然失去了效果。

  我們的目的達到,自然不願意跟官方在這裡糾纏,江湖人不惹官司,張威叫打掃現場痕跡,而我和黃胖子則趕緊朝著湖邊跑去。

  我走了兩步,這才發現老鬼卻是不急不慢地蹲下身來,尖銳的指甲一劃,黃溯原本堅硬無比的手掌立刻脫離了手腕,被他給拿了一塊布給包著,當瞧見我望過來的時候,他笑了笑,說黃溯一身的修為,大部分都在這一對手上了,放在這裡可惜了,怎麼,你有興趣?

  瞧見他舉著一包血淋淋的布包,朝著我望來的時候,我立刻明白了他準備要幹嘛,下意識地縮了一下脖子,說好意心領了,還是你拿著吧。

  老鬼的嘴角咧了一下,不知道是哭還是笑,呢喃了一句:“唉,你呀,就是不懂得欣賞,這玩意比雞爪子可好多了。”

  我終於知道老鬼為什麼不願意在我面前談起血族的事情來了。

  原來真的很可怕。

  張威此人做事十分謹慎細緻,早早地就在遠處備了一艘小艇,吹了一聲口哨,立刻就開了過來,我們匆匆跳上了小艇上,就我、老鬼、黃胖子和張威,另外還有一個開小艇的人,至於其餘的人,他們都一個箭步,直接跳入了水中,緊接著就消失湖裡去。

  整個過程,張威都刻意不讓那些人跟我們三個接觸,黑漆漆的夜裡,他們未必能夠看得清我們的臉。

  就連那個開船過來的傢夥,等到張威一過來,就給他轟下了船去。

  張威剛剛坐上駕駛位,這時遠處就傳來了呼喊聲,好幾個人朝著我們這邊匆匆而來,大聲呼喊,讓我們停下,而小艇的馬達一轟,朝著湖水深處快速駛去。

  回望過來的時候,能夠瞧見原來發生拼鬥的地方,一片光亮,人群彙集。

  當小艇離湖上百米的時候,我終於松了一口氣,想著今天總算是將黃溯這個定時炸彈給排除了,回過頭來,瞧見老鬼將那對乾癟的手掌扔進黑沈沈的湖水裡,一嘴的鮮血,十分回味地砸吧了好幾下,看著十分詭異。

  對於血族來說,鮮血意味著力量。

  而強者的鮮血,則是力量的源泉,此時此刻,想必老鬼的心中是無限的舒暢吧?

  黃胖子也瞧見了老鬼陶醉的表情,下意識地問道:“老鬼,這人血的味道咋樣?”

  老鬼先是一愣,突然笑了,說胖子,你別問我,你要是真的想知道的話,我可以把你轉化成血族後裔,到時候你就可以知道,到底是個什麼味兒了。

  黃胖子嚇得猛搖頭,說算了,我還是算了,黃家就我這一獨苗,我要是變成了血族,第一個就得被我爹滅口。

  他這般說著,老鬼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黃胖子這才知道自己說錯了話,連忙道歉,說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的意思是……

  老鬼擺了擺手,說你別說了,這件事情我想了很久,它是一柄雙刃劍,有利也有弊,我是被逼著走到了這一步,實在是沒有辦法,至於你們,我不希望你們變成我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

  幹掉黃溯,本來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情,不過關於老鬼身份的討論,卻讓氣氛變得有些沈重,大家聊了兩句,便沒有再說話了。

  快艇一路飛馳,在湖中繞了一個大圈,最後到了一處偏僻的湖邊靠了岸。

  待我們下了船之後,張威在快艇上面朝著老鬼抱拳,說宗主,今夜魚頭幫死了四人,這事兒肯定解釋不過去,我在魚頭幫也就待不下去了,得趕緊離開,安置一下家裡人,等妥當之後,我再來找宗主效力。

  老鬼點頭,說好,你趕緊走,我需要的時候,會聯繫你的。

  張威駕著快艇離開,而我們三人也不敢進城了,在附近的一個小鎮上找了一個旅館歇下。

  到了第二天的早上,突然間就聽到外面的隔壁房間傳來一陣敲門聲,我睡眠淺,一下子就爬了起來,卻瞧見老鬼已然蹲在了門口,瞧見我起來,便對我低聲說道:“是員警在查房,核對身份證,看來昨天的事情鬧大了!”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得手了!


第二卷 蠱胎出世

第四十章 街邊小店


    “王明、聞銘、黃小餅?你們三個來岳陽,是做什麼的?”

  員警查看著我們的身份證,滿臉狐疑地打量著我們幾人的臉,而黃胖子則嘻嘻笑著說警官,俗話說得好。讀萬卷書,行萬里路,咱自小就讀過范仲淹老先生的《岳陽樓記》,熟知“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居廟堂之高則憂其民;處江湖之遠則憂其君”,又有“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古人豪情,過來瞻仰一二的。

  員警皺著眉頭,說別跟我拽文了,這麼說你們是過來旅遊的咯?

  黃胖子猛點頭,說是,是啊。

  員警指著老鬼和我。說那這兩人跟你又是什麼關係?

  黃胖子應付自如,說什麼關係?反正不是男女關係,呃,不好意思,他們都是我的好基友,書友會的,年輕人嘛,兜裡面也沒有幾個錢,相約一起窮遊嘛。嘿嘿……

  這個傢夥嘴唇一碰,什麼謊話都可以一籮筐、一籮筐地往外送出去,一點兒心理負擔都沒有,雙眼還真誠無比,實在是演技感人。

  員警沒有時間跟他閒扯,提出要檢查一下我們的行李。

  我們同意,他翻檢了一番。又在房間四周大致檢查了一會兒,然後告訴我們,說最近這一帶有些不太平。讓我們如果沒事的話,趕緊離開這裡,別在這裡瞎晃悠了。

  我們唯唯諾諾,也沒有敢多加反駁。

  員警離去之後,黃胖子從窗外將自己那些見不得人的行李和裝著小米兒的背簍給摸了回來。

    這些都是不太好見人的東西,特別是黃胖子的鐵劍,還有小米兒。

  那鐵劍倒也還好解釋,小米兒就真的有些頭疼了,三個大男人帶著一小女嬰,而且還是昏迷不醒的小嬰兒,不管我們怎麼解釋,都會被百分之百地當做人販子給抓起來的。

  這個時候,我有點兒開始想把小米兒帶回家裡。給我爸照顧了。

  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就可以騰出更多的時間來。

  然而老鬼對於我的想法,卻堅決反對。

  他跟我講了兩個理由,一來小米兒的身份,能少一人知曉,便多一分安全;二來如果有人順著線索找到了我父親,恐怕那個時候會給他老人家帶來很大的危險和傷害。

  老鬼最後的一個理由點醒了我。

  也對,我現在已經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了,千萬不能再將自家老爹給拉進這江湖的泥潭來了。

  我們在窗邊等了好一會兒,瞧見警車開走之後,這才松了一口氣,知道昨夜的事情雖然讓員警的盤查變得嚴了許多,但是我們到底還是沒有東窗事發,看得出來,張威辦事還是挺靠譜的。

  又等了半個多小時,黃胖子吵著叫餓,於是我們離開了房間。

  到一樓前臺退房的時候,老鬼找到老闆娘閒聊,故意埋怨道:“老闆娘,你們這兒還有特殊服務麼?怎麼大清早的就有員警查房啊?”

  老闆娘叫屈,說沒有,我們這裡可是正規的酒店。

  老鬼反駁道:“既然是正規的,那人家員警幹嘛大清早查房啊,你這兒肯定是有貓膩——不過話說回來,你這裡有特殊服務,也不跟哥幾個兒推薦一下,害我們一晚上翻來覆去,寂寞死了。”

  老闆娘不由得笑了,說哎呀,原來老闆還有這個想法啊,你今天再在我這裡住一晚,我保證讓你滿意。

  老鬼猛搖頭,說不住了,天天員警查房,擱誰都受不了。

  老闆娘拍著胸脯保證,說我這裡挺安全的,平時根本沒有員警過來,而且員警來這兒,不是為了掃蕩,而是聽說昨天發生了兩起大案子,過來清理可疑人員的。你放心,我該打點的,都弄得妥妥當當了……

  兩起大案子?

  除了黃溯槍擊案之外,難道還有什麼案子不成?

  我們十分疑惑,也就沒有再多廢話,出了小酒店,在附近轉了一圈,找了一個人氣比較高的早餐店坐下,點了幾份當地特色的早點,剛剛準備吃,突然聽到角落處有聲音傳來:“唉,你們聽說了沒有,昨天夜裡,在岳陽樓湖邊那裡,發生了一起槍擊大案,上面震怒,說一定要徹查此事呢……”

  什麼,這麼快就傳出來了?

  我下意識地朝著角落處瞟了一眼,瞧見那兒坐著四個漢子,瞧那穿著打扮,就知道是常年在外面跑的人物,說不定就是我們口中常說的“江湖人”。

  對方一開口,我們三人就下意識地豎起了耳朵來。

  緊接著又有人說道:“嘿嘿,老吳,你的消息遲鈍太多了,我跟你們講吧,我有一個表弟就在上面,所以那件案子我大概知道一些內幕,想不想聽一聽?”

  他這般一講,立刻將其餘幾人的好奇心給成功地吊了起來,紛紛催促他,說樊岩,快講,快講……

  那樊岩是個一字眉,故意猶豫了好一番,將眾人的胃口都給吊了起來之後,方才低聲說道:“昨天夜裡三點多的時候,就在前些日子嶗山與龍虎山比鬥的岳陽樓前面湖邊,發生了一起命案,交手的絕對是江湖中人;根據現場的子彈來看,是兩短一長,死者四人,有三人是胸口中槍,另外還有一人,整個腦瓜子都給子彈轟碎了去……”

  嘖、嘖……

  眾人忍不住地砸巴嘴,說我艸,到底什麼仇什麼怨,這是不給人留全屍的節奏啊,整個腦袋都給轟碎了,這也太恐怖了吧?

  樊岩嘿嘿地笑,說還有更恐怖的呢,你們還想聽麼?

  眾人自然紛紛叫嚷,說樊老二你個瓜皮寶器,什麼話不能一口氣說完呢,老是吊著咱們哥幾個兒是幹嘛呢?

  樊岩被眾人一罵,也不惱,嘻嘻笑著說你們知道那死的人,就是那個腦袋給轟碎了的傢夥,是誰麼?

  “是誰?”

  這回樊岩倒也不賣關子,一字一句地說道:“也不怕告訴你們,那人便是莽山怪客黃溯!”

  噝……

  一屋子抽冷氣的聲音,那幾人嚇得臉色發白,下意識地朝著周圍望了一圈,方才低聲問道:“樊岩,你狗日的可別亂說啊,黃溯是什麼人物,別人不知道,咱們怎麼可能不瞭解,這傢夥可是荊門黃家的分支,當年一個人來到莽山打天下,多少地頭蛇給他弄得死去活來,硬生生打下這麼大的地盤,就連雄霸荊楚的魚頭幫,和南方省的閔教等勢力,看在荊門黃家的面子上,都讓他一步,這樣厲害的人物,怎麼可能說死就死了呢?”

  什麼,黃溯是荊門黃家的分支?

  聽到這話兒,我下意識地想要站起來,結果老鬼一把抓住了我的肩膀,不動聲色地搖了搖頭,讓我把這話兒聽完。

  樊岩這時開口了:“你當我騙你們不成?實話告訴你們,本來這事兒也沒有人知曉的,畢竟腦袋轟得稀巴爛,一對手掌都給剁下來了,誰能分得清楚?要不是後來黃溯的幾個手下找上門來,誰也不知道堂堂莽山怪客居然就葬身在了這裡,聽著都有些心酸。不過江湖事江湖了,那幾個傢夥倒也沒有跟員警打交道,匆匆離開了,要不然還能夠得到些線索呢。”

  眾人歎息,而那老吳則又問道:“我感覺你知道兇手是誰啊!”

  樊岩嘿嘿笑了一聲,說知我者老吳也,既然說到這裡了,我也不隱瞞了,現在有很大一部分證據表明,魚頭幫參與了此事。

  我的天!

  眾人紛紛驚詫,說我勒個去,姚雪清這傢夥到底跟黃溯存著多少仇怨呢,居然都顧不得江湖規矩了,這動了槍,這事兒傳出去,還真的是讓人笑話了嗯。

  樊岩嘿嘿一笑,說事情就出在這裡了,你們想想啊,洞庭黑蛟是一多驕傲的人,他當年打敗了茅山宗的水蠆長老徐修眉,奪了那天下第一水戰高手的名頭之後,就更加愛惜羽毛了,這事兒倘若是魚頭幫幹的,那絕對不是一件功勞,而是定時炸彈;所以上面的人覺得,這事兒肯定不是魚頭幫幹的,至少姚雪清不知情。至於是誰,他們分析,覺得應該是剛入江湖的小牛犢子做的……

  老吳驚歎,說不會吧,若是真的如此,當真是長江後浪推前浪,幾個剛出茅廬的小牛犢子,就能夠把黃溯這樣的資深江湖給弄死了,這世界變得還真的讓人不能認識了呢。

  樊岩壓低了聲音,對他們說道:“其實這事也不難理解,畢竟現在的洞庭湖,跟以往還是有很大不同的,高手輩出,你們幾個,還是消停一點……”

  他說完這話,便不再多言,幾人匆匆吃完,便起身離去,留下我們幾個面面相覷。

  原本以為我們做得天衣無縫,沒想到竟然留下了這麼多的簍子?

  正詫異間,老鬼卻突然皺起了眉頭來,我問他怎麼了,老鬼將右手手指按在了額頭上,冥思苦想了好一會兒,突然睜開眼睛,告訴我,說張威可能攤上事情了。

  什麼?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你攤上事兒了


第二卷 蠱胎出世

第四十一章 家破人亡


  張威攤上事兒了?

  聽到老鬼的話語,我和黃胖子並不驚慌,特別是黃胖子,一邊往嘴裡面扒拉著熱辣辣的湯粉,一邊笑著說道:“他攤上事兒。這是必然的。莫名其妙地去把黃溯給幹掉,而且還是用這麼激烈的手段,魚頭幫只要不是太蠢,就能夠發現這裡面的貓膩,其實只要找昨天參與的人員過來詢問一下,就能夠發現不正常,也能夠順藤摸瓜找到他身上來——不過他不是逃了麼,現在還能咋樣?”

  老鬼臉色嚴肅地搖頭,說不對,我說的不是這個,而是他現在正在跟人交手,而且還敗了。

  我艸!

  黃胖子把筷子一放,瞪圓眼睛。說什麼情況啊,這種事情,你怎麼能夠知道呢?

  老鬼低聲解釋,說每一個宗主,跟他的後裔之間,都會有一種很特別的玄妙聯繫,使得我能夠感受得到他心裡的心法,以及此刻的處境。這種感應隨著距離的拉遠而減弱,但是他現在跟我相隔得並不算遠。所以我就能夠感受得到。

  聽到了他的解釋,我和黃胖子都陷入了沈默。

  按理說,我們跟這張威之間,並沒有任何交情,他甚至還是昨天監視我們的敵人,但問題在於,當這個傢夥給老鬼發展成後裔之後。所作的事情都還挺靠譜的,我們對他,其實都還是蠻欣賞的。

  這樣的人。倘若是折去了,實在是很大的損失。

  我沈默了一會兒,率先提問,說老鬼,你現在的打算是什麼呢?

  老鬼說你們可能不太理解血族宗主與後裔之間的情感聯繫,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只要是被換血過後的後裔,都如同宗主下一代的孩子一般,儘管我知道這並不是真的,不過是血族印記之中的天性,但我還是壓制不住……

  他這般說,我就懂了。

  事實上老鬼之前跟我談過此事,說因為孤獨。該隱創造了他的後代,也就是第二代血族,第二代血族有十三個後代,這些人是諾亞大洪水留下來的倖存者,他們建立了十三個不同的氏族,並且背叛了他們的父母;隨之年齡的積累,他們擁有了媲美神靈的力量,而為了防止此事的發生,他們共同盟誓,制定了規則,並且融入了血脈之中。

  後裔需要對前一代宗主絕對的服從,這就是張威為什麼對老鬼言聽計從。

  而宗主對待自己的後裔,就如同人類的血脈關係一般。

  如此方才能夠達到一個對等而穩定的關係。

  我咳了咳,說其實我們來這兒呢,爭不過那些江湖豪門,而且雙眼一抓瞎,什麼也找不到。既然如此,還不如去救張威,一來此事關乎到我們太多的重要資訊,不容有失,否則我們將會變成眾矢之的,二來有了他的幫助,我們或許能夠在後半程發力,撞到些什麼狗屎運呢?

  黃胖子聽說他老爹就在追查真龍蹤跡的第一線,本來就不怎麼想參與進來,一聽到我的提議,頓時就連拍手掌,說如此最好,我覺得張威這小夥子也挺不錯的,死了怪可惜的。

  我和黃胖子的話語讓老鬼有些感動,他說其實你們不用這樣的,他畢竟原來是對頭。

  我拍了他的肩膀一下,說行了,別嘴強。

  說話間,黃胖子將大半碗湯都呼嚕嚕吞進了肚子裡,一抹嘴邊的油,說甭廢話了,你既然能夠感應到他的方向,那就趕緊說吧,我們現在就出發,應該能夠來得及。

  此事宜早不宜遲,老鬼也不推辭,吃過早餐,到附近書店買了一張當地地圖,在上面找尋了一會兒,指著一處坦途說道:“這裡,三道堤。”

  我們看了一下,發現這地方離我們直線距離並不算遠,但卻是在湖的對面,繞路的話,還是有一段距離的。

  三人在鎮子上找到了一輛麵包車,談好了價錢,立刻出發,一直到了下午一點多的時候,才感到三道堤附近,我們在附近的馬路邊下了車,老鬼趴在馬路牙子邊上,閉目沈思了許久,回過頭來,說找不到了。

  我詫異,說你們不是有感應的麼,怎麼會找不到呢?

  老鬼想了一下,說可能是被法陣,或者什麼法器給遮擋住了,所以我感受不到他的具體行蹤了,但是自覺應該是離不遠。

  黃胖子問,說你最後感應到的,是在什麼地方?

  老鬼沈默了一下,這才回答,說在前面不遠處,我們走過去看一看吧。

  我們點頭,朝著老鬼指的地方走了過去,沒一會兒,瞧見前面有黑煙嫋嫋,下意識就覺得不對,快步靠近,發現這是一個很小的自然村,在村東頭的一個地方,有一棟燒成灰燼的老房子,還圍著一群人。

  我們走過去,發現好多人都在看熱鬧,還有警車在路邊嗚嗚哇哇地響,我們靠近一些,裝作是看熱鬧的閒人。

  走到跟前,才發現那房子幾乎被燒成平地,在火場前面的院子裡,躺著一具屍體,蓋著白布,所以不知道具體的模樣。

  黃胖子瞧見場院前蓋著白布的屍體,下意識地就拉著老鬼的衣服,說是不是這個?

  老鬼搖了搖頭,說應該不是。

  我沒有多言,而是走到了人群邊緣,拉了一個看起來最愛八卦的大叔,低聲問道:“大哥,這裡發生了什麼事情啊,感覺怪不對勁兒的。”

  那人就是個話嘮子,伸長著脖子瞄了半天,正愁沒人賣弄了呢,我這一問,就好像火星子掉進了乾柴堆,他立刻就開了腔:“沒看明白?殺人了!我跟你說啊,怪就怪李二妹有個混江湖的混蛋兒子,剛才員警在談論案情的時候,我在旁邊聽了兩句,說人早上就死了,特意弄到現在才燒了房子,屋子裡還發生了鬥毆事件,到處都是血呢,肯定是李二妹兒子的仇家找來了,只可惜她一輩子辛辛苦苦,到了頭來,也沒有一個好下場啊……”

  我心中一跳,連忙問李二妹的兒子是誰?

  那人說張威啊,李二妹的命苦得很,三十多歲了才懷了這麼一個娃兒,結果沒兩年她家老張就溺水死了,含辛茹苦地把崽子養大,結果那傢夥就是不學好,整日在外面跟一些不三不四的傢夥鬼混,現在好了,連累到自己老娘……唉,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

  他嘮嘮叨叨講了一堆,我感覺身後有人呼吸急促,回過頭來,瞧見老鬼雙目赤紅,一對手捏得骨骼哢哢作響。

  看得出來,老鬼現在正處於極度憤怒的失控邊緣。

  事實上,不光是他,就連我也是覺得一股火氣從胸口往外面直冒。

  這幫傢夥,實在是太不講究了。

  常言道江湖事江湖了,不管雙方有再多的仇怨,也牽扯不到家人的頭上去,沒想到魚頭幫的報復來得這般的迅速和激烈,不但將人給抓了去,而且還燒了房子,甚至還把張威的老娘都給殺害了。

  這種事情,怎麼能夠讓我們肚子裡不冒火,而更加讓我擔心的事情是,如果老鬼覺得是自己害死了場院裡面蓋著白布的老人,問題就麻煩了。

  我還想再問兩句,這個時候員警過來趕人了,我們剛剛做了一件大案子,心裡發虛,不敢跟員警碰面,就趕忙離開了這個村子。

  走到了村子外面,一直沈默不語的老鬼惡狠狠地一拳打在了旁邊的大樹上,惡狠狠地說道:“嗎的!”

  簡單兩個字,足以表達出他心中的憤恨來。

  我望著那微微搖晃的樹幹,低聲問道:“老鬼,人給抓走了,接下來該怎麼辦?”

  老鬼平復了一下心情,然後說道:“那人說屋子裡發生打鬥,還流了許多血,既然如此,就能夠找到血跡,順著這個,我應該能夠找到魚頭幫的老巢。”

  說完話,他沒有再多言,而是繞著村子走了半圈。

  很快老鬼就憑藉著氣味,找到了張威的血跡,然後一路跟著走,差不多十幾裡地外,我們摸到了一個漁村邊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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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8-1-2 06:06:29


  這兒說是漁村,其實也是一個水產養殖的場子,沿湖而建,有一排排的簡易屋子,還有建在湖邊的網架,我們遠遠地望了一下,發現那兒的守衛太挺嚴的,週邊有人在巡視,而在場子的中間還有一個水塔般的建築,有人在上面瞭望著。

  老鬼只是瞧了一眼,便確定了,說張威應該被關在了這裡,沒錯的。

  我問該怎麼辦,老鬼四處打量了一下,然後說道:“等吧,得等到晚上,天黑了,我們才能夠進去,不然大白天的,目標太大,說不定還把我們自己給折騰進去了。”

  我和黃胖子都說好,在附近蹲守,我盤腿而坐,閉目修行。

  不知不覺夜色就黑了下來,老鬼依然還叫等,讓我先睡一會兒,修養精神。

  如此一直等到了夜裡十一點多,睡得有些迷糊的我聽到有動靜,下意識地張開眼睛來,卻聽到黃胖子在我耳邊輕聲說道:“別慌,是老鬼,他去抓了一個舌頭回來,問問裡面到底什麼情況。”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這一切,到底是幸運呢,還是不幸呢?


第二卷 蠱胎出世

第四十二章 受盡折磨


  聽到老鬼摸到了舌頭來,我立刻就睡意頓消,爬起來,先是看了一眼竹簍裡面的小米兒,然後走到了前面來。

  我瞧見地上跪著一個滿身魚腥味的中年漢子。他的雙眼被蒙著黑布,什麼也瞧不見,身子在不停地顫抖,口中哀求不已,乞求不要殺他。

  看得出來,這個人的勇氣實在是乏善可陳,應該很容易撬開他的嘴巴。

  老鬼站在這人的跟前,瞧見我走了過來。朝著我點了點頭,然後用一種低沈古怪的聲音緩緩說道:“不想死,很簡單,回答我的問題就好。”

  那人有些忐忑,說我要是說了,你不放我,那該怎麼辦?

  老鬼一愣,不由得寒聲說道:“你腦子沒進水的話。應該知道我把你的眼睛給蒙上,不是在嚇唬你,而是在保護你。因為如果你瞧見了我的臉,那就給了我殺人滅口的理由,但是現在呢?我若是想讓你死,又何必多此一舉?”

  那人想了一下,說好像挺有道理的。

  聽著人說話,就知道腦袋裡缺了一塊根弦,這個對於我們來說,其實是件好事,老鬼用手點了點他的額頭,說:“你應該清楚,我抓你出來幹嘛,對吧?”

  那人說嗯,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應該是為了張威的事情吧?

  老鬼說明人不說暗話。你既然知道,事情就簡單了,趕緊跟我說一下,現在裡面到底什麼情況吧。

  中年漢子說你想知道什麼?

  老鬼冷笑了一聲,說你知道什麼,就講什麼,我們有的是時間等,不過如果你說錯了半個字,你放心,我絕對不會手軟的。

  中年漢子身子一哆嗦,沒有說話,反而是問道:“你是昨夜跟張威一起的那幾人之一吧?”

  老鬼呵呵,說你覺得呢?

  中年漢子連忙解釋,說別誤會啊,我只是有點兒好奇,張威跟你們到底是什麼交情。居然敢動用咱魚頭幫的勢力,冒險去殺了黃溯,我也是今天才從秦長老那兒聽說的,說黃溯可是荊門黃家的外支,得罪了這樣的人,我們魚頭幫可有好果子吃?所以聽到這事兒之後。在家的秦長老震怒,立刻趕到了這裡來,把張威拿了個正著。不過那傢夥也是一個硬茬子,嚴刑拷打了一整天,他居然就是扛著不交代……

  什麼?

  老鬼聽得眼皮一跳,說動刑了?

  中年漢子點頭,說對,動刑了,又是烙鐵,又是鉤子的,看著都瘮人,張威以前就是咱們這舵上的兄弟,咱們都挺熟的,我也看不過眼,這才出來的,結果被您給逮住了。

  老鬼深吸了一口氣,說秦長老是誰?

  中年漢子的身子一哆嗦,說秦長老啊,他是我們魚頭幫專門負責內務的長老,這幫裡面要是誰犯了規矩,有著出了內奸,這種髒活都是他來處理的。不過整個人出手太凶了,對自家兄弟比對外人要狠無數倍,讓人望而生畏,可以說整個幫裡面,除了幫主之外,無人不畏懼他,無人不痛恨他,但是卻沒有人能夠拿他奈何……

  老鬼咳了兩聲,說你講重點。

  中年漢子一愣,說什麼是重點?

  老鬼說這個秦長老到底走的是什麼路子,有多厲害,比起你們幫主如何,另外這個傢夥有什麼弱點沒有,最擅長的是什麼?

  經過老鬼的開導,這人也開了竅,立刻將自己知道的一切,都抖落了出來。

  在中年漢子的描述之中,那秦長老可是一個從頭黑到底的人物,他並非魚頭幫內部的提拔,而是突然就出現了幫中,然後憑著極好的身上,以及姚幫主的?力支持,站穩了腳跟,緊接著就開始大刀闊斧地整頓和清楚,並且對於違反幫規以及叛幫之人,施加辣手,顯得格外恐怖。

  這人的手段毒辣,引起了幫中許多反彈,甚至還有一位幫中元老公然與其衝突,最後姚幫主有意偏袒,那名幫中元老居然被放到老家守陵去了。

  就是這麼一個人,將紀律鬆散、遊兵散勇的魚頭幫給整頓成了一支鐵的隊伍。

  他沒有弱點,至於他擅長什麼……

  中年漢子告訴我們,說這個人手上拿著一塊非金非鐵的兩尺權杖,上面寫著幫主親自題筆的“犯我魚頭幫幫規者,嚴懲不赦”

  秦長老便把此物,當做是手中的兵器。

  聖火令的節奏啊。

  老鬼又盤問了一番,發現從這傢夥的嘴裡面撬不出什麼玩意來,因為這個傢夥只是底層的小嘍囉,對於高手的把握並不算精準,而秦長老也沒有在他的面前動過手。

  他瞭解的,只不過都是些道聼塗説的話語而已,危言聳聽的,若是都信了,只怕我們都得轉身離開了。

  他又問了一下這個地方的防衛和佈置。

  當把這人給掏得差不多之後,老鬼沒有任何猶豫地一記手刀,將他給打暈。

  旁邊的黃胖子這時方才敢說話,一臉激動地說道:“老鬼,要不要把他給滅口了啊?”

  老鬼氣笑了,說你以為是看電視劇呢,好歹也是一條人命,有家有口的,至於麼?再說了,手裡面沾染了太多無辜的性命,這個東西叫做掛礙,容易產生心魔,對以後的修行會有很大影響的,你不曉得?

  黃胖子摸著光溜溜的後腦勺,也不說話,嘿嘿笑。

  說完玩笑話,老鬼臉容轉肅,對我們說道:“從這個傢夥反映的情況來看,首先這個秦長老的修為很高,至於有幾層樓高,這個沒有人知道;再有一個,那就是他的人緣很不好,我不確定這傢夥有沒有說謊話,但是我覺得可以利用一下,如果成功了,我們可以少很多麻煩。”

  我點頭,說對,這兒是敵人的老巢,如果身陷重圍,那麼我們定然插翅難飛,但如果能夠確定一個敵人,其餘的人暫且不管的話,問題可能會簡單一些。

  老鬼說也別太樂觀了,畢竟這事兒是在走鋼絲,稍有差錯,就會死無葬身之地。我的建議,是老王你帶著小米兒在週邊接應,胖子幫我攔住可能出現的救援者,而我則潛入到裡面去,看能不能偷著把人給帶出來。

  我第一個反對,說這不行,你一個人去,太危險了。

  黃胖子也附和,說對,我們兄弟三人,死就死一起,這個沒有什麼可以爭論的。

  老鬼臉色一黑,指著我後背的小米兒,說老王,你以為死了,就萬事皆休麼?你死了好辦,但是小米兒呢,她可不就落到別人的手裡去了,你有想過這情況沒有?

  我搖頭,說老鬼你別多想了,我們仨要是都死了,小米兒也獨活不了,實在不行,咱爺幾個?奔黃泉,一路也好有個伴兒。

  老鬼見我說得堅決,不由得歎了一口氣,也沒有再多說。

  事實上,我們此番前來,本來就是拿命在冒險,如此瞻前顧後,哪還有什麼路可以走呢?

  三人不再爭執,低聲商議一番,然後決定從邊緣地帶繞路而行。

  我們開始向水場那邊緩慢地摸過去,一路上謹慎無比,走走停停,儘量避開那傢夥幫我們點出來的耳目,一路走到了湖邊一處倒扣著的漁船旁邊,就瞧見一個養殖排箱直入湖裡去,盡頭的小屋裡有火光升騰而起,緊接著聽到鞭子在半空中揚起來的呼嘯聲。

  啪、啪、啪……

  鞭子不斷地落到了人的身上,發出一聲又一聲的炸響。

  這聲音我光聽著,就感覺渾身發麻。

  我們不能走那棧橋,只能潛遊過去,這事兒對於別人來說,都不是問題,唯獨我背著一孩子,不得不小心翼翼。

  一路來到了棧橋盡頭的小屋下方水域,我們一點一點地接近,那鞭子聲終於停了下來,緊接著頭上傳來一聲陰冷的話語:“這一天了,我也打累了,不如告訴你一個壞消息吧?”

  屋子裡沒有任何回應,而過了十幾秒鐘,那人才慢悠悠地說道:“我也是剛剛聽人講的,三道堤那兒呢,有一個房子給點燃了,然後有一個叫做李二妹的老婦人給燒死在了裡面,聽說場面十分可憐啊,那老女人都已經燒去半邊身子,如同焦炭一樣了……”

  “娘……”

  一聲沙啞而慘烈的叫聲,終於響了起來,我聽得出這是張威的聲音,緊接著他用一種油盡燈枯、卻又無比怨毒的語氣嘶吼道:“秦王龍,你個狗日的,我就算是做了鬼,也不會饒過你的。”

  哈、哈、哈……

  那人發出了一陣囂張無比的聲音來,好一會兒才說道:“我以為你是啞巴呢,原來還是會說話的啊?做鬼,你有這機會麼?知不知道我是做什麼的,你還能變成鬼麼?張威,背叛了魚頭幫的下場,你現在知道了吧?”

  張威厲吼道:“我沒有背叛魚頭幫!”

  那人也吼道:“沒有背叛?那昨天的事情你又怎麼解釋?是誰給你的權力,讓你去殺了黃溯,得罪荊門黃家的?跟你一起的那三個人,又是何方來歷?”

  張威頹然說道:“是一個叫做洛小北的女子吩咐的,她拿著教主親賜的魚頭令,又催得急,我能怎麼辦?”

  那人倒吸了一口涼氣,說真是洛小北?


第二卷 蠱胎出世

第四十三章 生死交戰


  “對,是洛小北!”

  張威一本正經地說著,然而話音剛落,立刻就有一道鞭子重重落下,砸落在了他的身上。隨著“啪”的一聲炸響,秦長老惡狠狠地罵道:“你真當我是白癡麼?”

  一聲低沈的呻吟聲之後,張威艱難地說道:“秦長老何出此言?”

  秦長老一字一句地說道:“我做這份工,已經有十多年的時間了,你以為我沒有調查清楚,會對自己人下這般辣手麼?早在之前,我已經收到消息,說雖然洛小姐找過你,但並不是為了此事。雖說現在洛小姐找不到人,無法對證,但是你別忘了,還有一幫週邊混混,我的人可是告訴我。說他們昨天夜裡的任務,本來是跟蹤和調查三個來歷不明的傢夥;而突然間,你卻出現在了岳陽樓邊,身邊還跟著三個神秘人,將黃溯給殺了,你以為這事兒,能瞞得過去麼?”

  如無證據,輕易不會下死手,一旦罪名落實。絕對不留情面。

  這就是秦長老如此冷酷,卻能夠優哉遊哉地活到今日的原因,聽到秦長老的話語,張威終於無話可說了,冷笑著說道:“你既然什麼都懂,那還有什麼還說的?請賜我一死吧,想必我娘並沒有走遠。黃泉路上,在等我呢。”

  他說得決絕,而秦長老的話語卻反而緩和了一些。對著他說道:“其實你也不用那般絕望,我打聽了一下,幫中兄弟對你的印象還是挺好的,還有人冒死跟我向你求情,赦免你,也不是不可以;不過你必須得告訴我一件事情,那就是你為何會做出這樣的決定來的,以及那三個人,到底是誰……”

  張威冷笑,說你不是問過別人了麼,又何必找我來問?

  秦長老聽到他語氣之中的得意,不由得惱怒地說道:“你以為你那小小的洗腦術就能夠瞞過一切?只要我聯繫上洛小姐,一切事情。自會明瞭,知道麼?我現在,可是在救你!”

  他費盡唇舌,結果最終只得到了張威的一個字:“呸!”

  張威的剛烈讓棧橋底下的我們聽得一陣難過,也更加堅定了過來救下他的決心,而就在這時,那秦長老的耐心也終於磨礪殆盡了,一字一句地說道:“人想死,誰也攔不住,你既然這般倔強,那我便讓你曉得,什麼叫做真的恐怖——我要挖出你的心,並且維持住你的生命,然後讓我的小東西,一口一口地吃掉它,讓你痛苦而死,永世沈淪,不得解脫,啊哈哈……”

  他嘿然而笑,終於展現出了極為變態的性子來,而就在此時,老鬼再也忍耐不住了,雙腳一蹬,直接攀上了柱子,然後一個縱身,跳上了棧橋,進了小屋。

  誰?

  裡面傳來秦長老的低喝,緊接著就是陡然的一陣掌間對撞的聲音傳了出來。

  砰!

  這一聲低沈,跟著老鬼攀爬上來的我瞧見老鬼倒栽著砸了出來,而就在這時,黃胖子卻身形靈活地從窗戶裡翻身進了去,手中鐵劍揮舞,一陣劍光灑動,充斥在了整個房間裡。

  我一把拉住滾落在地的老鬼,說你沒事吧?

  老鬼翻身而起,沒有回答我的言語,而是再一次沖進了棧橋盡頭的屋子裡去。

  戰局是如此的緊張,以至於他甚至都有沒有回我話的時間。

  看得出來,老鬼是真的怒了。

  他憤怒,一半是出於對秦長老殘酷手段的憤恨,而另一半,則是出於對我們下午瞧見白布裹覆屍體的自責。

  沒有他的介入,這個可憐的老人就不一定會有事兒。

  我能夠感受得到老鬼內心之中的糾結和掙紮,他這個人平日裡的話很少,而且還是一種十分尷尬的身份,但是對於正義和公正的理解,卻絕對不會比任何人差。

  甚至於,他自身的道德潔癖,已經到了超出許多人的範疇。

  老鬼沖進去了,那股氣勢有一種捨棄生死的兇猛,這場面也惹得我不由得一陣熱血沸騰。

  老鬼凶,除了因為他特殊的身份之外,還來源於他的南海傳承。

  與他同樣有南海傳承的,還有我。

  我已經不再是普通人了。

  自從孕育了蠱胎之後,我的人生已經開始變得曲折無比,小半年的時間裡,我幾乎經歷了這輩子能夠遇到的事情,然而在這個過程中,我已經不再軟弱。

  雖說鯤鵬石給鬼鬼拿去,還原師父,但是我卻並非沒有依靠。

  除了盤蛇祖丹,更重要的,我還有小米兒的三滴精血。

  無數人為了這三滴精血而搶得頭破血流,但是小米兒卻義無反顧地把它給了我,甚至為了我而變成了植物人,從此長眠於此。

  剛剛出生的小米兒能夠生撕鴨嘴灣鬼母,一腳踹飛黃溯,這般的力量,並非沒有緣由,而這三滴精血,則是那恐怖力量的大半來源。

  大家都拼命了,我還在猶豫什麼呢?

  不要慫,就是幹!

  管你特麼的是什麼內務秦長老,管你有多麼厲害、多麼殘忍、多麼冷酷,這特麼的跟我有半毛錢關係啊,我弄你,不是看你有多厲害,而是覺得你真的是夠了,殺我朋友的老母,我就弄得你特麼的飛起!

  弄死你!

  我心中憋著火,雙手的拳頭猛然一捏,骨頭哢哢而響,緊接著我腳蹬棧橋,陡然間就沖進了屋子裡去。

  我一沖進屋子,就瞧見漫天的炭火朝著我迎面飛來。

  我怒聲一吼,雙手朝著前方猛然一拍。

  玄武金剛劫!

  此法修行,總共分為九層,每一層都是一劫,只有受盡了苦楚,方才能夠有所增益,而經歷過生孩子的痛苦時,我就已經將金剛劫修行到了第三層的境界,只要當我的丹田氣湧,便能夠在體表之外,刷上一層洶湧之氣,護住我的身前來。

  劫!

  唯有劫難,方才能夠讓自己變得更加強大,要麼生,要麼死!

  這般慘烈的法門,卻是被我一開始就選中的手段,此刻陡然遮罩開來,那漫天飛舞的炭火就劈裡啪啦地拍到在我的前方,一股氣息撲面而來,卻最終被玄武金剛劫給阻擋,而就在此時,我耳邊傳來秦長老一聲詫異的歎息:“居然還有勁氣外放的高手?”

  說話間,他不管身邊纏戰的老鬼和黃胖子,身子一搓,卻是朝著我的這邊倏然撲了過來。

  當胸就是一掌。

  這一掌推得平平,一開始並無任何威勢,然而臨近我身前的時候,卻有著排山倒海的氣勢,將我整個人都給籠罩了住。

  殺!

  我出手之前,還顧慮重重,然而真正到了面前的時候,所有的心思都拋開兩邊,橫下了心思過來,腦海裡陡然間就浮現出了小舟博浪的不屈畫面,沒有任何猶豫,丹田之中的精血化作一股熱流,一下子就傳遞到了手掌之上來。

  一股先天氣。

  砰!

  雙掌結結實實地挨在了一起。

  一開始的時候,我還以為有一輛東方大卡車朝著我高速撞來,然而感受到全身都被那勁氣侵襲的一瞬間,心底裡的熱流立刻遍佈全身,緊接著我艱難地往前緩緩地推出了去。

  頂住!

  我要頂住!

  我渾身的青筋直冒,硬生生地一步沒退,兩人結結實實地對了一掌,卻彼此都沒有退一步,將這攻擊的強度全部都轉化到了自己的身體裡,以及腳下的地板處。

  轟……

  腳下的木板終於承受不住那恐怖力量的侵襲,木頭傳來一陣讓人牙酸的斷裂聲,緊接著整個房子都朝著下方轟塌而去。

  秦長老一個騰身而起,避開了這一次轟塌,而我則因為交手的經驗不足,直愣愣地朝著下面的水底落了下去,栽落在水中,上面立刻有大片大片的木板砸落而來,我在水中遊了一下,避開這些木頭,浮上來的時候,別的不管,趕忙摸了一下身後背簍小米兒的臉,瞧見這小丫頭當真是一個刀劈不碎,火燒不黑的鐵豌豆,可比我強上不少,這才勉強心安。

  我朝著上面望去,還沒有瞧仔細,卻聽到黃胖子一聲吼:“老王,接著。”

  緊接著一個黑影朝著我扔了過來,濺得我一身水花。

  我伸手過去,發現這人卻是一聲血淋淋、沒有半塊好肉的張威,而當我剛剛抓住一根棧橋的柱子,穩定住身形的時候,卻瞧見前方的整個屋子都垮塌了下來,黃胖子跌落在了水面,而老鬼則身形矯健地在廢墟上,與那秦長老周旋。

  他的雙手之上,有綠油油的火光,竟然和昨夜黃溯的冥火掌心雷一般模樣。

  他就是憑著這個,將那秦長老給硬生生地拖在了那兒,讓其無暇多顧,過來對我們痛下殺手,然而他到底還是嫩了一下,卻見秦長老身子一晃,居然出現在了他的身後,緊接著,秦長老的手上抓著一根權杖,猛然砸向了老鬼的後背處。

  那權杖上,血光縈繞,兇悍無比。

  當權杖與老鬼的後背接觸的時候,秦長老口中喝念了一道咒語,然後我瞧見我的朋友老鬼,居然化作了一大蓬的血肉飛濺,再無人形。

  死了麼?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不要慫,就是幹!


第二卷 蠱胎出世

第四十四章 講點規矩


  當瞧見老鬼化作漫天血肉的那一刹那,說句實話,我整個人是崩潰的。

  對方的強悍,實在是太出乎我們的意料之外了。

  我一手抓住滿是苔蘚的木樁子,一手拉著已然失去意識的張威。心中莫名就湧上了一絲悔意來,想著倘若我們能夠跳出這個地方,說不定就不會如此了。

  如此想著,我滿腔的熱血在此刻就平息了一點兒,仿佛冷水澆在頭上。

  然而在下一秒,我瞧見那漫天的血肉開始各自凝結。

  小的攀附大的,血滴攀附肉塊……

  詭異的事情發生了,在一瞬間被擊潰成爛肉血糜的老鬼此刻居然還有生命力,而且還十分頑強,幾秒鐘之後,在那凶獸的撕扯下,居然化作了數百隻……

  蝙蝠!

  對的,是蝙蝠。這些撲棱著翅膀,紅眼豬嘴的黑色蝙蝠“嗡”的一下就散開了去,形成一個極為龐大的蝙蝠群落,緊接著在一瞬間收縮,從中間坍塌下去。

  數百隻蝙蝠就圍繞著秦長老進攻,不時俯衝下來,直接咬在了那傢夥的身子上。

  秦長老一開始頗為得意,因為他也沒有想到自己竟然能夠一招破敵,簡直是太帥了。

  然而還沒有等他沾沾自喜呢。竟然就發生了這樣的變故來,當下是一邊揮手,用那柄魚頭令揮趕,一邊驚詫地大聲吼道:“這是什麼鬼,等等,你這是什麼招數?不對,不對。你不是人,人怎麼可能有如此變化?”

  事實上,不光他看懵了。就連我和剛剛爬出水面的黃胖子,也給嚇得不要不要的。

  這個時候的老鬼,到底特麼的是人,還是妖啊?

  秦長老手中的魚頭令想必也是魚頭幫的頂級法器,不但充滿了寒水的柔性和韌力,而且上面蘊含著的惡靈也是相當兇猛,那是一頭插翅之虎,四隻眼睛、八條腿,嘴巴張開,滿嘴的獠牙,不斷地在半空之中撲騰,仿佛要將面前的一切都給吞噬掉一般。

  它雖為靈體,但老鬼化身的蝙蝠卻逃不開它的撕咬。但凡被咬住,那便是再無聲息。

  不過即便如此,那數百隻的蝙蝠卻也是悍不畏死,前赴後繼地向前沖來,沒一會兒,無數的蝙蝠就趴在了秦長老的身上,奮力撕咬。

  秦長老一手持著魚頭令,而另外一手,則不斷地拍打著胸口。

  他每拍打一次,就會有一股青寒之氣脫體而出,這些氣息充滿了寒毒,附著在他身上死死攀咬的那些蝙蝠就會變成了冰霜之色,渾身僵直地落了下來。

  而即便如此,半空中的蝙蝠還不斷地俯衝而去。

  老鬼這是在拼命啊!

  我看得一陣熱血沸騰,而黃胖子也重新沖回了廢墟之上,揚著劍就沖,奮力廝殺,而就在這個時候,那頭權杖惡靈就迎了上來,黃胖子揮劍與之應敵,雙方竟然爭得你死我活,難分難解。

  我瞧得焦急,而就在這個時候,我手上的那人動了一動,我低頭看,卻見張威睜開了眼睛,朝著我望了。

  黑乎乎的水底下,他卻能瞧見我,嚅動而來一下嘴巴,說是你?

  我瞧見張威醒了過來,心中狂喜,說你自己可以麼?

  他點了點頭,伸手抓住了棧橋下面的木樁子,我瞧見他恢復力驚人,心中一動,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另外一隻手則將身後的背簍給取了下來,一抓抓著張威的胳膊,說你若是能堅持的話,照顧一下我的女兒,可好?

  什麼?

  張威詫異地看了一下我身後的背簍,驚訝地說道:“這裡面,是你的女兒?”

  我能夠明白張威的詫異,事實上,我估計這世上也沒有第二人會如我一般,帶著一個剛剛生下來不久的嬰兒出來拼死,不過我實在是沒有時間給他解釋太多,一把塞進了他的手裡,說她是我的命,幫我照顧好了。

  說罷,我雙手攀住木樁,三兩下就爬上了棧橋,這邊剛剛一上來,就瞧見棧橋的盡頭那邊已經有一大堆的人朝著這邊沖來。

  我心中焦急,知道如果這幫人一加入,我們就必死無疑了,於是急中生智,沖著這些人大聲吼道:“這是我們跟秦王龍的私人恩怨,任何人要是敢跟我們邪靈教為敵,老子就挨個兒地找過去,誅你們九族!”

  邪靈教,一個我並不算熟悉的名字。

  但是我卻知道這個名字,在江湖上到底有多麼恐怖的名頭,這樣的組織,任何喪心病狂、毫無規矩可言的事情,都能夠做得出來,算得上是臭名昭著。

  聽到這句話,奮力往前沖的那幫人立刻放緩了腳步。

  他們恐懼了。

  事實上,由不得他們不恐懼,邪靈教的名頭實在是太響了,要真的如我所說的,誰要是貿然出頭了,自家的父母親人可不都得死去?

  這事兒一開始大家還並不怎麼害怕,但是今天正好出了張威的事情……

  張威的老娘,可不就是被秦長老給親手結果的?

  張威可是天天跟他們這幫人一起混著的弟兄,結果居然落了這麼一個下場,說句實話,要說沒有人心寒,那絕對是騙人的。

  眾人本來就對秦長老今天的行為頗為有才,此刻聽到我的話,卻下意識地信了。

  我瞧見他們只是放緩腳步,並沒有停止下來的意思,知道他們儘管被我給唬住了,卻也不敢貿然向前,生怕秦長老怪罪下來,事情就變得麻煩了。

  我沒有猶豫,三兩個箭步沖去,重重地踩在了棧橋的一處薄弱處,將那六七米的橋面直接給踩塌了,然後沒有再管這幫猶猶豫豫的人,而是直接沖向了另外一頭,在那兒,決戰已經到了最關鍵的時刻。

  漫天的蝙蝠,此刻居然已經少了一半。

  廢墟上,湖水裡,到處都飄著凍得僵硬的蝙蝠屍體,而即便如此,那些半空中的蝙蝠依舊還是瘋狂地往下落去。

  殺!

  殺!

  殺!

  隨著那些撲棱翅膀的聲音,我似乎聽到了老鬼無言的呐喊,這喊聲中包含著他對於勝利的渴求、對敵人的痛恨以及濃烈到極致的戰意。

  我的心臟在那一刻,劇烈地跳動了起來。

  我被他感染到了。

  老鬼,這個在平日裡沈默寡言,素來不喜歡江湖的男子,一遇到危機,立刻就能夠變成大家的主心骨,而且還能夠毫無畏懼地衝鋒在前,就算是喪命,他也毫無畏懼。

  他為了什麼?

  為了我,千里奔襲,波折輾轉,這是友情;為了我師父,奮力廝殺,深入地穴,這是孝道;而為了一個剛剛認識不到一天的張威,他卻能夠將頭顱和性命都給抛灑出去。

  這樣外表冷漠、內心卻像火爐一般炙熱的男子,此刻他卻正受著性命的威脅。

  再過幾分鐘,那些蝙蝠全部都死去了的話,我就再也見不到他了。

  這種情況,我怎麼可能容許?

  我腳尖一頂,滿腔的濃烈戰意在一瞬間就激發了出來,沖著前方就是一聲怒吼:“殺!”

  此時此刻,再多的語言都無法表達出我心中翻滾的戰意,我從未有一刻如今時今日一般炙熱,丹田之中的三滴精血燙得我心臟都快要熟了。

  真的熟了,我艸……

  轟!

  當情緒攀登到了最濃烈的巔峰時刻,我整個人就像一頭炮彈,直接裝進了秦長老的懷裡去。

  沒有任何招式,沒有任何手段,直接就是一個“蠻牛衝撞”。

  就好像是小孩子在打架。

  我將秦長老重重地撲倒在了廢墟上,這廢墟下方並無根基,在湖面上一蕩一蕩的,那老傢夥給我撞暈了,好幾秒鐘之後才回過神來,抽出權杖就來拍我,我本來想伸手掐他脖子,結果後背給他拍了一下,整個人都差一點兒魂飛魄散,好像直接蒸發了一般,要不是丹田之中的三滴精血將我護住,說不定我就直接跪了。

  這一下沒把我給拍散,但是卻嚇得我魂飛魄散,趕忙抓住了他的手腕,雙方在廢墟上翻滾了一會兒,最終我還是不敵此人,給他翻身壓制了住。

  他將我壓住,惡狠狠地罵道:“就是你們三個,對吧,想跟我玩?”

  我給他死死按住,一邊用那玄武金剛劫抵禦,一邊扭動身子,伺機反擊,聽到他噴著口水罵我,我也忍不住回罵,說你特麼的牛波伊個毛線,亂拳打死老師傅,你給我等著。

  話語剛落,我一個南海龜蛇技之懶龜翻身,將他給再次按到在地,那傢夥也來了火,渾身一震,身子立刻一陣青芒浮現。

  寒毒!

  好冷!

  我的腦子一瞬間就凍僵了,然而在這個時候,激烈的爭鬥中,雙方僵持著,我卻不經意地瞧見了這老傢夥的喉結。

  蝙蝠嘴小,咬得不深,但是我的嘴巴大啊。

  不知道為什麼,我的腦子一熱,沒有任何猶豫地就低頭,一口咬在了他的喉結上面。

  我使勁一口咬下去,咬到了一大坨腥臭的肉,然後奮力撕扯……

  啊……

  秦長老悲憤欲絕地吼道:“你們特麼的是第一天混江湖麼,能不能講點兒規矩?”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講什麼規矩?老子們可還是邪靈教的……
臭名昭彰地隔壁老王三人組如是說……


第二卷 蠱胎出世

第四十五章 失之東隅,收之桑榆


    規矩,是什麼東西?

  我有點兒想不明白了,死到臨頭了,還講個毛線的規矩?

  我想不明白,就不多想。畢竟嘴裡面的碎肉不但腥臭,而且還鹹,我終究是吞不下去,感覺對方的掙紮更加劇烈了,也是用丹田的三滴精血強行將其壓住,不管周遭的變化如何,吐了一口皮肉,繼續往下咬。

  我又咬了三兩口,不曉得是不是咬到了對方的聲帶,他終於說不出話來了,不過即便如此,也還是沒有把嘴閉上,發出聲嘶力竭的嘶吼聲來。

  啊……

  這聲音根本沒有一點兒響動。卻仿佛是在用靈魂表達著痛苦。

  當時的我其實也已經陷入了瘋狂之中,畢竟剛才對方用魚頭令朝著我後背拍的那一下,實在是太驚人了,我大半的魂兒都還沒有回來呢。

  結果不知道咬了第幾口,終於有人把我給拉住了。

  我也是像瘋狗一樣,回頭就朝那人的手腕咬了過去,結果還沒有張嘴,就被一把掐住了嘴巴,然後有一個熟悉的聲音對著我說道:“我日你先人。老子都沒有這麼埋汰,你倒是吃起了肉來,這裡面有我的血毒,你快點吐出來,不然我就只有把你轉換成後裔挽救了……”

  等等……

  這人是老鬼?

  聽到這聲音,我整個人就清醒了一大半,抬頭望去。卻見漫天的蝙蝠不見了蹤影,一臉慘白的老鬼虛弱地抓著我,沖著我咧嘴一笑。

  他臉上還掛著冰霜。頭髮都變白了,整個人就好像老了二十多歲。

  然而不管怎麼樣,我的心中有一個聲音在呐喊——老鬼回來了!

  他回來了!

  回來便好,我心中一寬,眼神恢復清明,老鬼便放開了我的下巴,我低下頭來,卻瞧見那魚頭幫堂堂一內務長老,此刻已然沒有了聲息。

  不但如此,他的脖子都已經給我啃去了大半,就剩一小截還粘連著身體和腦袋……

  呃……

  瞧見這副場景,我的胃中翻騰,忍不住就將嘴巴裡面的血肉給吐了出來。

  結果剛剛噴了一點兒。老鬼一把就給我拽到了水邊,沖著我吼道:“你娘咧,我還指望喝點血回神呢,可不想吃你的嘔吐物。”

  喝血回神?

  我止不住又想吐了,趴在那廢墟邊緣,朝著湖水大吐特吐,哇啦啦,連早餐米粉都吐了個乾淨,感覺胃中一陣又一陣的痙攣。

  我一直吐得頭昏腦漲,整個人都一陣糊塗,而這個時候,卻聽到黃胖子那中氣十足的聲音:“犯我聖教者,雖遠必誅——秦王龍侵犯義嫂,妄啟殺戮,罪名累累、惡貫滿盈,現我邪靈三聖使奉命將其斬殺於洞庭湖畔,任何膽敢質疑者,皆可找吾主討要一個說法;而現在若是有敢阻攔者,誅其九族,殺無赦……”

  我擦!

  黃胖子你也太能扯了吧,我先前就那麼隨口一說,你現在居然還真的冒充起邪靈教來了,還有這三聖使是個什麼鬼,聽著實在不像是什麼好東西呢?

  我正頭疼間,這時老鬼過來捅了捅我的肩膀,說你吐完了沒有,有那麼噁心麼?

  我抬起頭來,瞧見老鬼正望著我,一臉笑容。

  此刻的他,臉色稍微好了一點兒。

  我再一看,那秦長老已然倒地,身子燃起了綠油油的冥火,而頭顱,責備黃胖子挑了過去,正沖著那幫蠢蠢欲動的魚頭幫成員揚威示眾呢。

  而那幫人果然如同我們抓到的舌頭所說一般,魚頭幫的精銳成員已經隨著幫中的大人物去了洞庭湖深處,爭奪真龍,而留守的都是些並不厲害的小人物,也鼓不出太多的勇氣來反抗;有三兩個傢夥,應該是秦長老帶過來的手下,先前還在一直催促,然而瞧見連秦長老都弄不過我們,被三下五除二地就給殺掉,而且還變成了這般德性,早就不敢多言。

  在老鬼的催促下,我用湖水漱了一下口,也再顧不得嘴裡的血腥味,跳上棧橋,三兩步,就沖到了之前的地方。

  我將張威從下面給拉了上來,又將裝作小米兒的竹背簍給接了過來。

  魚頭幫眾人此刻皆已膽寒,一來懾於邪靈教的威名,二來多少也是看了點張威的面子,無人再敢阻攔,使得我們能夠從中而走,揚長而去。

  事實上,我們的心中也是害怕極了的,因為無論是我,還是老鬼,都已經疲憊不已了,至於張威,經受了一天的折磨,更是已經在鬼門關徘徊,唯獨剩下一個黃胖子,也是獨木難支。

  這個時候如果再次混戰,恐怕我們未必能夠逃脫。

  然而剛才一戰,已經讓人膽寒了。

  用鐵劍高高挑起秦長老頭顱的黃胖子在前開道,一路疾奔,我們不多時就離開了這片漁場。

  離開之後,我們照樣不敢停留,徵詢了張威的意見,到了那三道堤。

  路上的時候,老鬼對張威動了些手腳,這使得他恢復了一點兒精神,也不用再讓人給扶著了,在自家的廢墟之前,他勉強掙紮起來,將秦長老的腦袋放在了家門前,三叩九拜,算是祭拜了家母,然後又來到村子東頭的一家人,找到裡面的一發小,讓他幫忙收斂一下被員警帶回去的母親屍體。

  他這發小與他往日關係最好,後來為了掩人耳目,突然就疏於來往,尋常人很難想到雙方的關係,而且彼此之間也有一些親戚關係,由他出面收屍,也還算是不錯。

  那人答應之後,張威便離開了,我們在三道堤村外的小樹林裡商議,老鬼問張威有沒有可以養傷隱蔽的地方。

  張威說有,他有一個遠方表哥,關係最是不錯,而且也夠義氣,他本來打算回家帶著母親,去投奔那表哥的,沒想到那秦長老來得這般的快,剛一回家不久,東西都沒有準備妥當,就給堵住了。

  這事兒,說起來其實挺難過的,主要還是他母親太過於磨嘰,這也要拿,那也放不下,結果……

  唉!

  一聲長歎,死者已矣,再多的“要不然”都無濟於事。

  老鬼沈默了一會兒,向他道歉,而張威則顯得很淡然,說宗主,此事與你無關,我既入江湖,便已然身不由己了,而做出這等惡事的,是秦王龍那狗日的,現在你們把他殺了,按理說,我還得多謝各位。

  張威的表哥在洞庭湖上遊的洪湖市,事不宜遲,我們得立刻出發,免得魚頭幫反應過來,到時候問題就麻煩了。

  這麼遠的距離,又有傷患,走路自然不妥,不過張威到底是地頭蛇,很快就找來了一輛車子,一路開著來到了湖邊某處隱秘點,那兒有一艘滿油的快艇,我們上了船,在他的指導下,越過湖水,朝著洞庭湖上遊行去。

  走水路,自然比走陸路要出人意料許多,黃胖子是個駕駛愛好者,一路飛馳,不亦樂乎,而我則依舊有些噁心,趴在船邊幹嘔。

  老鬼把玩了一會兒從秦長老手中奪來的魚頭令,瞧見我依舊不能釋懷,找到了我,說咋了,還噁心呢?

  我點頭,說算起來,這是我第一次殺人呢。

  第一次?

  老鬼愣了一下,想要反駁我,想半天沒有想起來,於是就笑了,說你不要有什麼心理負擔,像秦正龍這般的傢夥,他死了,就會少死更多的人,對於這個世間來說,無疑是功勞一樁。

  我咧著嘴笑了笑,臉色發苦,說道理我都明白,不過一想起自己已然捲入了這江湖風雨之中,不得解脫,心中就不安得緊。

  老鬼說你別想太多了,黃胖子的化妝技術,其實挺不錯的,只要我們脫下偽裝,未必有人能夠忍得我們,破綻不多,追查起來也很麻煩,只是這一次招惹了事情,未必能夠再去爭那龍涎液了。

  我歎氣,說只要大家都安好,這事兒可以來日方長。

  黃胖子在前面歎氣,說都是我們之前太想當然了,世間哪有這般的美事,說能找到就能找到?不來不知道,一來嚇一跳,為了爭奪一真龍,好傢夥,高手如雲滿天飛,大拿似狗滿街走,跟趕集一樣,哪裡還有能容哥幾個插手的地方啊。

  我抱著頭,十分苦惱,說唉,那康妮還真的能給我出難題,什麼龍涎液、五彩神石、啟明胎太歲,這些玩意世間難尋,十分珍稀,一旦出現,立刻有無數人都在爭搶,哪裡能夠得尋?

  老鬼安慰我,說你也別著急,這事兒得慢慢來,著急不得的……

  就在我們說著話的時候,在旁邊假寐的張威突然睜開了眼睛來,插嘴說道:“打擾一下,王老大,你剛才說的,是哪三樣來著?”

  我說龍涎液、補天神石和啟明胎。

  張威搖頭,說不對,你還說了一個名字,對不對?

  還說了一個名字?

  太歲?

  張威使勁兒點了點頭,說對,對,就是太歲,這東西我前些天剛剛聽人說起過,怎麼了,你需要用麼?

  什麼,張威知道太歲的消息?

  我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來,一把抓住他的胳膊,說你在哪兒聽到的?

  張威說就是我表哥那兒。


第二卷 蠱胎出世

第四十六章 太歲傳說


  次日清晨的時候,我們到達了張威的表哥家,一處位於湖邊的養蟹場,大片的漁場,中間搭著一排鐵皮棚子。外面再圍一圈小院子,就是他的表哥家。

  張威表哥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一臉的絡腮胡,眼睛小而亮,充滿了精明之色。

  來的路上,張威告訴我們,他表哥並不是江湖人,而且跟他們家也沒有多少聯繫,所以他刻意地將這一段關係給隱藏了起來,除了他娘,還真的沒有人知曉。

  不過私底下他跟他表哥關係還是蠻好的,就連這養蟹場,大部分的錢都是他來出的。

  所以來這兒避難。是他早就想好的事情。

  魚頭幫說是勢力遍佈洞庭湖,但到底不過是一個有著修行者背景的黑幫,又不是政府機構,爪牙並不能遍佈四周,這個時候倘若是乘坐交通工具離開,或許還會有跡可循,但如果是隱入人群中,未必能夠瞧見。

  這個時候我們已經恢復了原來的模樣,估計能夠認識我們的人。更是屈指可數。

  張威表哥並不是江湖中人,但許多事情都清楚一二,對於張威的到來也並不意外,當初搞這個養蟹塘的時候,就特地弄了一個地下室,就是專門用來給他避難用的,這會兒倒也用得上。

  年關剛過。場子裡的工人也放了假,就他表哥、表嫂和一個十幾歲的外甥在,張威跟他說明了來意。他便把我們帶進了裡屋來,然後叫兒子去外面放哨。

  張威用幾句話,將自己現在的處境講明,他表哥聽完,表達了熱烈的歡迎。

  我著急另外一件事情,待張威剛剛說完,便問起了太歲的事情。

  他表哥聽到我問起此事,先是看了一眼張威,在得到點頭之後,這才告訴我們,說這是他老婆娘家那邊發生的事情。

  張威他表嫂是湘湖郴州的人,在她們鄉里,有一人在釣魚的時候。釣出了一個四不像的怪物來,這玩意長著殼卻又有些像植物,有一條透明的尾巴,大約有四十公分長度,一十三斤重。他將這玩意用水桶帶回家之後,鄰居都跑過來看稀奇,有一個懂行的人說這個東西,有可能是太歲。

  什麼是太歲呢?

  這玩意又稱肉靈芝,傳說是秦始皇苦苦找尋的長生不老之藥,李時珍的《本草綱目》把它奉為“本經上品”,功效為“久食,輕身不老,延年神仙”,而據《神農本草經》記載,說“肉靈芝,無毒、補中、益精氣、增智慧,治胸中結,久服輕身不老”,而現代醫學之中認為這是一種大型黏菌複合物,即便是在顯微鏡中觀察,也不能看到它的細胞結構。

  這樣神奇的東西,自然是極為稀少,是百藥之中的上品,道家將其稱之為長生不老藥煉製的主味,吞服可多活百年。

  之前歷史記載的那位元從明朝一直活到清朝末年的長壽老者,據說就是吞服了太歲。

  當然,太歲也有品質高低,並不能說每一個都有奇效。

  然而即便如此,那也是異常珍貴的,所以那人在得知此物是太歲之後,就沒有再給人瞧,將其鎖在廚房的水缸裡面,準備隔了天,去市裡面買一個好價錢。

  那人聽說太歲老值錢了,說不定這輩子就指望這玩意翻身了,於是不放心,還特意跟老婆將水缸挪到了臥房裡面來。

  當天夜裡,他們村支書帶著副鄉長過來找他,說準備花五萬塊收購這個東西。

  那人不肯,覺得這東西絕對能夠賣大價錢,於是死不鬆口,結果惹怒了村支書,臨走前放了狂言,說你龜蛋的,有眼不識泰山,你要是這麼強,五萬塊錢都拿不到。

  村支書和副鄉長乘興而來,敗興而歸,那人心中也惶然,幾乎一夜都守在了水缸邊,一直到了淩晨四點多,才困得不行,趴在桌子上睡了過去,沒想到這還沒有睡多久,便感覺房間裡有動靜,打開燈來,就瞧見一個黑影從視窗跳了出去,他追出去,結果那人快得跟鬼一樣,一會兒就不見了人影,回過來瞧那水缸,裡面一缸子濁水,哪裡還有什麼太歲。

  後來有人聞訊而來,據說價格出到了七位數,只可惜東西都沒有了,拿什麼來賣?

  那人茶不思飯不想,整日唉聲歎氣,不過後來的時候,就人說那玩意,居然出現在了他們縣裡的一個縣領導家裡,他思前想後,覺得這事兒是他們副鄉長聯合村支書幹的,就去找人對質,結果三兩言語不合,就發生了口角,後來還打了架。

  找人最後被派出所給扣押了起來,也不知道現在是怎麼一回事,好像是準備在上訪吧?

  這事兒知道的人不多,因為一晚上就被人給偷了,事情也並不確定,要不是他老婆正好是那個村子的,那天有趕巧回娘家,趕熱鬧瞧了一眼,說不定也不曉得呢。

  至於時間,應該是在年前的時候吧?

  聽到張威表哥跟我們講完了這個事兒,我、老鬼和黃胖子三人互看了一眼,覺得這事兒可比那洞庭湖真龍要靠譜許多。

  那龍涎液有無數高手大拿在爭奪,稍有不對,立刻就性命全消,與其去那兒打醬油拼死,不如跑到太歲這邊兒碰碰運氣,說不定還真給我們找著了。

  這般想著,我們恨不得飯都不吃,就趕緊離開。

  不過張威表哥是個好客之人,哪裡會放我們走,當下也是叫了婆娘做了一桌子的好菜,又開了一瓶好酒來招待我們,席間聊了一會兒,張威說道自己的母親,眼淚水就流了下來,不知不覺,就喝醉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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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言 使用道具
xuale
王室 | 2018-1-2 06:06:48


  他本來就渾身是傷,飽受折磨,還逞強喝酒,喝醉了也不足奇,我們把他給附近地下室裡休息之後,洗了把臉,然後由張威表哥送到了附近的鎮子上去。

  當張威表哥開著他的破皮卡離開之後,老鬼長歎了一口氣。

  我問他怎麼了,老鬼告訴我,說張威雖然心裡一直沒有說,不過他母親死的這件事情,在心裡面已經成了一個結,怪也不是,不怪也不是,心裡糾結,這才是酒入愁腸,醉意弄人。

  我們都歎了氣,世事弄人,實在是沒有什麼好說的。

  幾人感慨一聲,然後收拾起這情緒,離開此處。

  我們當天乘火車南下,到了郴州之後,已是夜裡,不過大家都是急躁之人,一刻都等不得,於是在火車站攔了一輛的士,談好價錢之後,就很直接奔往張威表哥告訴我們的縣上。

  這一地界離黃溯的老巢挺近的,若是往日,我們或許還會挺糾結的,但是現在就沒關係了。

  畢竟,那傢夥已經給我轟碎了腦瓜子,再也凶不起來了。

  我這幾日裡,先是轟碎了黃溯的腦瓜子,又是活生生地將秦長老的脖子給啃碎,特別是後者,每每回想起來,都忍不住嘔吐不止,想想都覺得可怕。

  想著原先能夠被一小鬼都給嚇得魂飛魄散,現在的我,卻已然是滿手血腥。

  恐怕就算是有鬼,害怕的可能是它而不是我。

  因為我身上,已經有了凶煞之氣。

  到了那縣裡的時候,已經是夜裡九點多,年節的時候,大街上人流不多,不過好在還有吃飯的地方,我們隨便吃了一些,然後準備去一趟那個副鄉長家裡。

  張威他表哥那邊也只是道聼塗説,所以儘管聽說那玩意曾經出現在一位縣領導的家中,不過卻不知道那人是誰,不過他老婆倒是告訴了我們一個情況,就是那個副鄉長的老婆是縣教育局的一科員,家是安在縣城裡的,地址她正好知道,就抄了一份給我們。

  我們吃過東西之後,就按照位址找了過去,那是一個教育局的集資樓,就在縣工商局後面。

  穿過一排狹窄的小巷子,我們三人邊走,邊討論著一會兒過去之後需要注意的細節,另外還需要進行一下裝扮,得找個地方弄一下,除此之外,還得看一下那樓裡面是否有監控措施等等。

  我們正說著呢,突然間感覺到前面有人在追逐,有一個傢夥從遠處朝這兒快速沖了過來,手上有一利刃,不時反射著光。

  而他的後面,則有一夥人,正在追著他。

  那人快要接近我們的時候,那邊有人在喊,說前面的兄弟,幫忙攔住這個傢夥,我們是公安局的,那傢夥持械行兇,不能給他跑了。

  我看了老鬼一眼,他不動聲色地搖了搖頭,然而就在這個時候,黃胖子卻出了手。

  只見這個傢夥突然竄了出來,一把拽著那個人的胳膊,然後朝著地上猛然拽了下去,那人突然間受到攻擊,下意識地想用匕首揮過來,結果被黃胖子給靈活地避開了去。

  黃胖子單手將這人給死死按在地上,而就在這個時候,後面追逐的人也慌忙摸出了手銬,大聲喊道:“嘿,張慶,敢行刺包家偉副鄉長,看你龜兒子往哪裡跑!”

  張慶?

  我們三人面面相覷,莫不覺得古怪——這名字,可不就是釣到太歲的那個倒楣蛋兒麼?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


第二卷 蠱胎出世

第四十七章 順藤摸瓜


    真是張慶?

  我們不由得都愣了一下,下意識地朝地上被按著的那人望了過去,發現他的模樣,跟張威表哥跟我們形容的,相差不多。才曉得事情居然會這麼巧。

  我瞪了一眼黃胖子,他訕訕地收回了手來,聳了聳肩膀,一臉無辜。

  他也真不知道是張慶,要不然絕對不會出這個手。

  其實但凡有點兒腦子的人,都應該能夠想得到張慶此刻的來歷,幾百萬本來應該就到手的鉅款,不翼而飛,這事兒叫一個在田裡刨食一輩子都未必能夠掙得聊這麼多的農家漢子,哪裡忍受得住,這回過來,估計又是想要跟副鄉長理論一番,結果不知道怎麼回事。就犯了這檔子事來。

  好幾個人將張慶給壓倒在地,給他上了手銬,有一個領導模樣的傢夥過來跟我們握手,說多謝這位同志仗義出手,要是讓這傢夥跑了,事情可就真鬧大了。

  我裝作什麼也不知道的樣子,問這傢夥到底犯了什麼事兒啊?

  許是我們幫了忙,對方倒也不好公事公辦,多少也透露了一些。說嗨,這傢夥也是狗急跳牆,拿一破刀子去威脅一副鄉長,能有他好果子吃了,結果剛剛劃傷了人胳膊一下,就被我們給發現了,一路跑到這兒來——不過說句實話。意圖對國家政府人員行兇,這事兒可夠他好好地喝一壺了,關上幾年是沒得跑的。

  我感慨。說還是你們這縣裡的員警厲害,這麼快就趕過來了。

  旁邊一人插嘴,說什麼啊,這傢夥本來就是重點監控物件,他一進城,就有人通知我們了,現在這個叫做自投羅網,哈哈哈……

  眾人抓到罪犯,哈哈大笑,而我們則聽得有些心寒,我朝著那領導拱手,說行唄,你們都挺忙的。我們也有事,先撤了,回見吧您!

  那領導說哎,同志,你們仨留個姓名和聯繫方式唄,改天我給你們單位發一個見義勇為的旗幟去?

  我連忙擺手,說別介,不用的,見義勇為是每個公民的義務,何必這般大張旗鼓?

  黃胖子在旁邊悶聲說了一句:“叫我們雷鋒就行了!”

  哈、哈、哈……

  大夥兒都樂了,領導說現在的年輕人可真逗,那行吧,天兒也挺冷的,我們先帶人回去了,你們也趕緊回家吧。

  一行人押著張慶走出巷道,而我們則朝著前面的教育局集資樓那邊走了過去,悶了一路沒說話的黃胖子瞧見左右無人,悶聲悶氣地問道:“唉,老鬼、老王,你們說我是不是做錯了啊?”

  老鬼愣了一下,說啊,沒有啊。

  我跟他分析,說張慶這事吧,其實挺值得同情的,畢竟太歲是他釣上來的,別的老闆肯出七位數、好幾百萬的價格,但偏偏又被偷走了去,擱誰都受不了。他是受害者,不過可憐之人必有其可恨之處,心裡憋屈,但你總得找到合理的管道來發洩和表達訴求吧,直接過來拿刀子捅人,那事兒就不對了——俠以武犯禁,他一拿鋤頭的莊稼漢子,能跟咱們這幫子混江湖的人相比麼?

  黃胖子嘴一撇,說你特麼的混江湖也沒有幾天好吧?

  我沒有理會他的吐槽,而是問是不是這個理。

  黃胖子點頭,我又說:“他就算是現在逃了,那又能怎麼樣?負罪潛逃,還是躲起來隱姓埋名啊?都不能吧?他還有老婆孩子呢,那該怎麼辦?關鍵的問題在於,最好讓那個副鄉長不好指證他,也許能夠挽回一些來。”

  他聽我分析得頭頭是道,說我艸,還是你小子腦瓜子精,既然這樣,咱找那副鄉長去。

  我摸著臉,說那是,好歹也多讀了幾年書,那可不是白念的。

  我們匆匆趕到了那教育局的家屬樓,瞧見有一輛120急救車,將一個人抬了上去,旁邊還有幾個穿警服的男子在調查取證,圍了一圈人。

  急救車開走了,我們圍了上去,聽到那目擊者說老包好像就跟那傢夥吵了兩句,對方情緒激動揮了揮刀子,輕微劃了一下,衣服都沒咋事,包紮一下就好,咋就坐救護車走了呢?你們有啥事,問他去吧,我知道的就這麼多。

  我心中咯噔一下,這才曉得張慶並非有意尋事,揣一把刀,只不過是為了壯膽,此番是過來跟副鄉長理論的。

  只是他腦子太單純了,還真的以為對方會跟他理論啊?

  我們沒有再圍過去,而是找到一個旁邊的阿姨,問離這兒最近的醫院是哪裡,阿姨告訴我們是中醫院,我表達感謝,然後跟老鬼、黃胖子馬不停蹄地趕往那中醫院。

  趕到醫院話之後,在廁所裡黃胖子給我們再次裝扮了一番,然後由我出面,在醫院裡打聽了一下,得知那包副鄉長處理好了傷口,已經被安排住院了。

  我們趕到住院部,瞧見病房門口有幾個員警,便沒有進去,而是在樓道裡等了一會兒。

  等那些員警離開了,世間差不多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多,醫院的人變得很少了,我們沒有走過道,反正三樓也不高,於是從外面的水管子和空調架上攀爬進了病房。

  首先進去的是身手最為靈活的老鬼,其次是看似癡肥實則靈活不已的黃胖子,而我是最後一個。

  我翻窗而入的時候,兩人已經控制好了現場,有一個中年婦女給敲暈了,放在了旁邊的陪床上面去,而黃胖子則弄了把小匕首架在了病床上那男人的脖子上,來回地剮蹭著。

  我進來的時候,老鬼正在笑,說哎呀,沒想到你還挺有心機的,故意找醫院要一個傷害證明,這是準備把張慶往死裡面整啊?

  往死裡整?

  也對,有這麼一個傢夥在,天天上訪也挺煩的,還不如整進牢裡去呢。

  那包副鄉長是個地中海半禿頭,戴著一副眼鏡,長得白白胖胖的,一看就知道是在辦公室裡坐久了的官僚,他臉色有些發白,不過尚且鎮定,沈住氣,問我們,說你們是張慶請來的人吧,有什麼話,大家都可以談,沒必要把刀子架在脖子上說話吧?

  老鬼瞧了我一眼,示意我上前來審問這傢夥。

  不知道為什麼,一看到這個副鄉長,我就想起了我爸他們廠的那幾個廠領導,一個廠子虧損成那樣,工人的工資五六個月沒有發,退休工人的醫保也不報銷,他們卻有錢天天喝酒,開好車、住好房,子女還特麼的去國外留學。

  真的,我越看,就越覺得像,沒有二話,直接上前過來,劈裡啪啦就是七八個大耳刮子,毫不留情。

  啪、啪、啪……

  我這一通耳光打得對方都懵了,而旁邊的黃胖子趕忙過來攔我,說哥,別打了,你這兩天殺人太多了,凶姓重,小心把這個也打死了,不劃算……

  這話兒說得那包副鄉長更是一陣哆嗦。

  我的天,這都是一幫什麼人啊?

  黃胖子拉扯著我,好說歹說,才將我的心情給平復了一點兒下來,再一看,這傢夥的臉已經腫成了豬頭,實在恐怖,這般一看,倒是跟我爸他們單位的那幾個領導又有一些區別了,也就不再有恨。

  我打爽了,停了手,這才慢條斯理地問道:“知道黃溯麼?”

  黃溯?

  包副鄉長先是一愣,繼而渾身就是一哆嗦,連忙點頭,說我知道,我知道……

  我冷聲笑了一下,說黃老大的做事風格,我相信你也是十分清楚的,所以你若是想要湊活著對付我們,那也行,回頭自然會有人過來跟你玩,不過就不會像我這樣溫柔了,懂麼?

  包副鄉長小雞啄米一般地點頭,說大哥,規矩我都懂,你吩咐便是,我能辦的,都辦。

  我看著他一臉討好的表情,冷笑了一聲,說你要是別給我擺出那一副官架子來,早如此,也就不會挨著一頓打不是?

  豬頭包涎著臉笑,說對,老大你教訓得是,是的,嘿嘿……

  這傢夥讓我覺得噁心,不想跟他在多聊,於是告訴他,說我們過來找你,想必你也知道是什麼事,張慶釣出來的那玩意兒呢,是我們哥幾個自己家養的,一不小心溜了,結果給張慶給釣走了。

  包副鄉長恍然大悟,說原來是各位的寶貝,我說張慶那小子怎麼可能會這般好運氣呢。

  我說你別插嘴,聽我說——東西呢,是從張慶那兒被偷的,這個我們知道,你也別狡辯,我們查過了,主事的人是你,這個我們也不怪罪,想著就一個問題,那就是東西在哪兒?

  東西在哪兒?

  包副鄉長重複了一句,臉色有些尷尬,苦笑著說道:“我也不知道在哪兒,真的!”

  我似笑非笑地問道:“你沒有送給縣領導?”

  他搖頭,說那都是謠言,我實話跟你們講,偷東西的那人,是他們村支書幫著找的,說給兩萬塊錢,事成之後交易,我也是打算買到之後,送給那副書記的,沒想到那賊把東西偷到手之後,就再也沒有露面了,我這幾天也是一直心煩著呢,不知道該怎麼辦……

  聽到他的答案,我冷笑了一聲,說哥們,給他上一下刑吧。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哈哈哈,先彈丁丁一百下!


第二卷 蠱胎出世

第四十八章 棋差一步


    上刑!

  這是一件讓人很不爽的事情,事實上,不是如同秦王龍那般的變態,是沒有人能夠從欣賞別人的痛苦,從而得到真正的快樂。

  但是對於一個有意偷奸耍滑的傢夥來說。這卻是一個不得不認真對待的事情。

  聽到我的話語,黃胖子和老鬼互視一眼,然後老鬼說道:“讓我來吧。”

  他擼起了袖子,走上前來。

  對於我來說,老鬼是值得信任的戰友和兄弟,然而慣來冷臉的他,在包副鄉長面前卻遠遠要比我更加有威脅,畢竟老話說得好,咬人的狗不叫,真正悶得住氣的人,才能夠幹大事。

  而且相對於我來說,老鬼這傢夥實在是有些太凶了,臉一板下來。有點兒殺氣凜然的意思。

  於是他張開了嘴巴,準備叫了起來。

  我一句話阻止了他:“包鄉長倘若是不想活了,也不想自己的老婆孩子不出事,那就儘管嚎吧,你自己也知道,這樓高,對我們來說,並沒有什麼阻礙。”

  能夠爬到這個位置的,從來都是聰明人。他立刻明白了一件事情。

  那就是喊叫不但不能夠幫助自己,而且還會讓自己加速死亡。

  他哭了,挺大的一男人,哭得像一個孩子,他艱難地哽咽道:“我說的是真的,你們一定要相信我——你們若是不信,我現在就可以給孫東亮那狗日的打電話。讓他跟你們談。”

  老鬼看了一眼我,而我則問道:“孫東亮是誰?”

  包副鄉長說孫東亮就是張慶他們村的支書。

  我搖了搖頭,說先上刑吧。免得包鄉長以為我們在跟他開玩笑呢。

  老鬼點了點頭,示意旁邊的黃胖子捂住包副鄉長的嘴巴和眼睛,黃胖子照著做,包副鄉長下意識地掙紮,不過哪裡能夠鬧得住黃胖子的力量,最終也是徒勞無功。

  老鬼的刑法很簡單,將雙手的中指,頂在了包副鄉長腦門左右的太陽穴上去。

  緊接著他閉上了眼睛。

  血族自有血族的秘法,這手段是通過初擁洗禮之後的資訊遺傳下來的,而老鬼的這簡單一點,看似平平淡淡,不過內中卻充滿了各種兇險的精神衝擊。

  幾秒鐘話之後,包副鄉長就像一條離開水裡的魚。不停地掙紮著,臉上的表情猙獰而恐怖。

  然而不管他再如何掙紮,黃胖子都能夠將他給固定在了床上。

  幾分鐘之後,隨著一聲“噗”的聲響,空氣中陡然一下變得惡臭一陣,在病房裡面彌漫了起來,緊接著我瞧見床單的邊緣處到處都是黃色的痕跡,卻是包副鄉長屎尿齊出,大小便失禁。

  與此同時,他全身汗出如漿,就好像是剛剛從水裡面給撈出來一般。

  這個時候的他,身體裡好像抽幹了力氣,像條死魚,一動也不動,黃胖子嫌他實在醃臢,於是放開了手,卻瞧見他也沒有喊,雙眼翻白,口中一大堆的穢物流淌著,就好像死了一般。

  黃胖子大叫晦氣,跑到衛生間去洗手,而我則對收回雙手的老鬼苦笑道:“不必這麼認真吧?”

  老鬼聳了聳肩膀,說還以為真的是特殊材料鍛造成的,結果瞧瞧這,酒色財氣掏空了身子,我什麼都沒有用出來呢,就變成這樣了。

  黃胖子洗手出來,有些好奇,問你到底對他做了些什麼?

  老鬼撇嘴說道:“就是將一些記憶中傳承的血腥恐怖,用精神衝擊的方法,讓他身臨其境而已,沒想到這傢夥的承受力這麼低,都沒有怎麼樣呢,就變成這樣了——對了,你要不要也來試一試?”

  黃胖子連忙搖頭,說我就算了,沒必要自己找虐。

  三人聊了一會兒,那包副鄉長這才悠悠地回過神來,一臉恐懼地望著老鬼,然後流著眼淚說大、大哥,我說的都是真的,這沒有撒謊……

  我看了老鬼一眼,他聳了聳肩膀,說應該是真的。

  我心中有數,問他:“服了麼?”

  包副鄉長小雞啄米一般地點頭,說我服了,我是真的服了,別在折磨我了,有什麼要求,直接提就是了,真的。

  瞧見他被老鬼給整服了,我不再多廢話,直接問他東西真的是被那村支書請的賊給昧了?

  包副鄉長直喊屈,說若是東西到了我的手,什麼責任我都擔著了,沒想到孫東亮那狗日的辦事這麼不靠譜,隨便找了一個亂七八糟的賊,居然一點職業道德都不講。實話跟你好說,洪書記知道這事兒之後,就把我叫過去臭駡了一陣,而張慶那傻比出來之後,又整天來找我鬧,現在我是黃泥巴掉到褲襠裡,不是屎也是屎了……

  他說得委屈,黃胖子在旁邊冷笑,說早知道如此,你又何必幹那種傷天害理的事情?

  包副鄉長說本來想著弄這麼一個稀奇玩意出來,將我這鄉長轉正的,沒想到會鬧成這樣,要是早知道,我肯定不會幹的。

  我指了一下床頭的電話,然後對他說道:“你打給孫東亮吧,知道說些什麼嗎?”

  他慌忙點頭,也顧不得渾身汙穢,給那村支書撥了電話,幾句之後,他掛掉了,對我們說道:“打聽清楚了,人叫姚小寶,是個女賊,在這周圍一帶都挺有名氣的,之前還跟你們莽山蛇幫有過衝突,被趕到南方去了,最近回家過年,正好給孫東亮知道,就請來幫手了……”

  我們莽山蛇幫?

  哦,應該是黃溯那傢夥手下的堂口吧?

  我問人在哪兒呢。

  包副鄉長告訴我們,說人不見了,不過她有個老娘,在五裡牌的一個村子裡,出事之後,孫東亮叫自己內侄過去守著,說就是等著那人,一出現,就帶電話給他。

  我讓他把具體位址給了我,左右一看,就覺得差不多撤了,於是低下頭來,對包副鄉長笑道:“包鄉長,你知道我們的規矩麼?”

  他緊張了起來,連忙點頭說道:“哥,我懂,我都懂,保證守口如瓶,誰也不會說。”

  我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還是你明事理,你知道的,這一帶都是我們的人,只要是我覺得你說了假話,或者是跟人說了我們的事情,你知道我們規矩的。好了,我們得走了,不多說,你這裡自己收拾一下,知道怎麼解釋吧?

  他忙點頭,說知道,全部都推到張慶那刁民身上就行了。

  我本來都要走了的,聽到這話兒,又回過了頭來,認真地對他說道:“人張慶平白無故損失了幾百萬,找你麻煩有錯麼?”

  他一愣,說哥,那你說該怎麼辦?

  我說你能賠點錢,就賠點錢,以後多照顧一點,儘量和解就是了,也別把人整進局子裡去,至於麼?要記住,你也是人民裡面來的,說你是父母官,你還真的騎到人民頭上去了?這事兒我記著呢,處理不好,我就找個兄弟過來替天行道了,懂不?

  那傢夥就是個媚上欺下的混蛋,聽得一哆嗦,連忙點頭,說好的,好的,我知道了。

  我們三人不再管他,從窗戶那兒翻下,離開了醫院。

  去找車的路上,老鬼有些感觸,說嗎的,盡是這種人在當官,老百姓不受欺負才怪。

  黃胖子拍了拍他的肩膀,說別這麼灰心,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並不是人人都如此的,相比之憂國憂民,我們還是想一想該怎麼去那個村子才對。

  我們剛才攔了好幾輛車,結果人家一瞧我們三個大漢,膀大腰圓的,再一聽去那麼偏僻的地方,頓時就是猛搖頭,怎麼都不肯走,最後沒辦法,我們找到一個黑車,跟司機商量,說我們去鎮子上,不去村裡,這總行了吧?

  在鎮子上下車,多少也有些保障,那司機喊出了一倍的價錢,這才肯答應。

  得虧黃胖子是個土財主,要不然以我和老鬼這樣兜裡空蕩蕩的窮鬼,還真的是很難講,指不定就在半路翻了臉。

  如此折騰一路,我們到了淩晨一點多才到了那鎮子裡。

  下車之後,黑車司機像見鬼一樣,油門一轟,帶著車趕緊離開了,我們在這裡人生地不熟,找不到路,沒辦法,只有聯繫孫東亮提供的那個電話號碼,讓他來帶路。

  過了差不多半個多小時,有一個人開著摩托車就過來了,車子停在我們的面前,下來一個三角眼的年輕人,一臉狐疑地問剛才打電話的人,是你們?

  我點頭,他緊張地說你們就是包鄉長找來的人?

  我說別特麼廢話,趕緊跟我們說什麼情況,那人也是個慫包,瞧見我有些兇惡,便不敢再多盤問,簡單說了一些,說老婆子和一孫女住一塊兒,這麼多天來,都沒有啥動靜。

  我問清楚了道路,商量了一下,便跟這人一起先坐摩托車離去,老鬼在後面跟隨,至於黃胖子,則回頭讓人再過來載他。

  商量妥當,我們很快就騎著摩托車回到了村子裡,那三角眼走到一戶人家門口,敲了敲門,裡面有人開了,沖著他說道:“孫蛋子,剛才打電話給你怎麼不接?那老婆子剛剛被人給接走了!”

  什麼?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如果沒有意外,今天會有加更,不過會晚點,見諒


第二卷 蠱胎出世

第四十九章 兩個賊手伸進了一個兜


    三角眼雙目一瞪,說什麼,接走了?什麼時候走的?

  那人說你走不到十分鐘,就有人來了,把祖孫兩個給接出了門。朝著村子下面那條路離開了,我給你打電話,一直都不接電話。

  三角眼說老子那個時候在騎車,哪裡聽得到電話?接他們的那人,是開車來的麼?

  那人搖頭,說不是,他們幾個走路離開的。

  走路?

  這就好辦了,三角眼摸出手機來,正要打電話,給我攔住了,他望向我,說你什麼意思?

  我擺了擺手,說小胡。從現在開始,這事情就跟你沒有關係了,你去把我們的朋友接過來就行了,知道麼?

  三角眼一愣,說我叔讓我這邊有事就打電話通知他的。

  我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平靜地說道:“這件事情,是聽你叔的,還是聽包鄉長的?誰的官兒大啊?小胡,既然包鄉長把這件事情交給了我們來辦。你負責協助就好,別給我們添亂,知道不?”

  三角眼跟我對視了幾秒鐘,眼皮一陣發跳,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說好,我去接人。

  他跨行摩托車就匆匆離開了。而我們則再問了他在這村子裡的內應幾句話,又去了目標的家裡面逛了一圈,這才朝著村子的裡面走了進去。

  按理說對方已經走了半個多小時。追是肯定追不上了,不過好在對方還帶著老人和小孩,倒也還是有機會的。

  老鬼的鼻子很靈,剛才過去聞了一下老人和小孩衣物的味道,然後跟著我一起,朝著村子裡一路追去,一直追出了村子,對方居然並沒有朝著大路上走開,而是鑽進了山林子。

  這情況倒是讓人有些奇怪,老鬼吸了又吸,也是確認了許久,這才轉了方向。

  我們一路走,不停留。每隔一段距離就會留下一個標記,留給後面的黃胖子,如此追了差不多小半個小時,在一處山梁上,老鬼的腳步突然停下了,轉過頭來,問我說你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

  我側耳,聽了一會兒風聲,點頭,說好像有人在打鬥。

  老鬼身子繃得緊緊,說走,去瞧一瞧。

  我們很快就走了下來,遠遠望去,卻見黑暗中有七八個人在追逐一個瘦弱且嬌小的身影,被追的那人一邊哭一邊喊著什麼,而追逐的人則嘿然而笑,不時發出幾道奸笑聲。

  而在另外一邊,則有四五個人,守著一個倒地的身影,而有一個小孩子則在哇哇大哭。

  有人在我們之前出手了?

  我和老鬼愣了一下,互看了一眼,這才曉得看上了那太歲的人,可不只是我們這一家。

  包副鄉長那傢夥雖然沒有說假話,但肯定是瞞了我們一些東西。

  我們從遠處看,瞧見這幫人都還是有些本事的,也是修行者,不知深淺,所以只有慢慢地靠近,等不到十幾米,借著月光能夠瞧清楚對方的臉時,眼尖的老鬼突然一把抓住了我的胳膊,低聲說道:“是黃溯的人。”

  黃溯?

  沒想到這傢夥死了,卻還留下了一幫為非作歹的狗東西在。

  我瞧見老鬼的臉色變得嚴肅,知道黃溯並不可能就憑著一人打天下,手下自然還是有一幫不錯的兄弟的,要不然也不可能建起這麼一大幫子的勢力來。

  不過那當老大的,都給我們給弄死了,咱又如何會在一幫小瓜皮手上栽跟頭呢?

  我們兩個藏在附近的林子裡,沒有吭聲,靜靜地候著。

  對面在一番追逐之後,也終於不再繼續,那少女被人給高高地舉了起來,有一個人粗聲粗氣地說道:“姚小寶,你老娘不經事兒,掐一把就死了,我很抱歉;不過你若是不停下來,恐怕你這侄女可就要被你給害死了……”

  “洛鐵頭你這畜生!”

  那女賊本來已經逃到了樹林邊,然而聽到這句話,卻不該再走,而是轉過身來,沖著這傢夥氣憤地罵了一句話。

  被人這般罵著,那人卻不生氣,而是嘿嘿地笑道:“哎呀,你聽過我蟒山烙鐵頭的名聲,對吧?那就好,那你就應該曉得,我說的話,從來都不摻假,怎麼樣,你考慮考慮吧?”

  女賊氣得渾身發抖,指著對方問道:“你們到底想要幹什麼?”

  莽山洛鐵頭說你拿了不屬於你的東西,你難道就忘記了?

  女賊氣呼呼地說關你們什麼事?

  莽山洛鐵頭拿住那少女的後頸,一字一句地說道:“跟我們沒關係?那太歲本來就是我莽山蛇幫養的東西,一不小心跑脫了,給人從江裡釣了出來。本來這事兒也找不到你頭上,可偏偏你見財起意,拿了我們的東西還想要躲起來,你覺得在這地界,能夠逃得脫我們的眼睛麼?”

  咳咳……

  老鬼這個時候下意識地望了我一眼,而我則忍不住低下了頭去。

  這傢夥耍流氓的手段和口吻,當真跟我是一模一樣的。

  內賊姚小寶沈默了好一會兒,這才開口說道:“是不是我把那東西還給你們,就能夠放了我侄女?”

  莽山洛鐵頭說對,我們拿這幾兩肉,也沒有什麼用處不是?

  她終於點頭了,說好,跟我走吧,東西藏在附近的一個山洞裡,我帶你們過去那,不過希望你們能夠守信用一些,不然我就算是把那東西給毀去,也不給你們拿到。

  莽山洛鐵頭嘿然笑了,說千里奔波,只為錢財,如果不是因為這事兒,我們也懶得跟你計較。

  兩邊商量妥當,便由那女賊過來,將自家母親的屍體給背在身上,然後引著這總共十二人一起,朝著山上走了過去。

  我們趴在這兒瞧了半天,正準備起身跟著,突然身後傳來輕微的落葉聲,下意識地朝著後面摸去,剛剛準備動手,結果那人倒是自覺,舉起雙手,低聲喊道:“是我,餅日天,隊長別開槍!”

  我眯眼一看,卻見黑暗中擠來一個寬厚的身影,光溜溜的腦袋,可不就是一路追著標記過來的黃胖子麼?

  老鬼沒有二話,直接朝著那邊追了上去,而我則將目前的情況給他簡單解釋兩句。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我們跟在後面,小心翼翼,一路來到了半山腰處。

  一晃眼,人就不見了蹤影。

  我瞄了一會兒,沒敢往前走,而這時老鬼從前面折返了回來,說人進了洞子裡,門口有兩個守衛,不知道裡面發生了什麼事情。

  真的有一個洞子?

  老鬼點了點頭,我問接下來該怎麼辦,黃胖子大大咧咧地一揮手,說還能怎麼辦,黃溯的同黨都不是什麼好玩意,我們直接英雄救美,然後再拿了那太歲唄。

  他說得荒誕,而一向沈穩的老鬼這個時候卻點了點頭,笑著說好主意。

  三人定計之後,便不再猶豫,在老鬼的帶領下,悄不作聲地摸到了那洞子的邊緣處,那是一個灌木叢遮蓋的地方,門口有兩個大漢守衛著,一臉的警惕。

  我背上有一孩子,不方便潛伏,於是黃胖子便自告奮勇,跟老鬼一起匍匐在地,一點兒、一點兒地挪了過去。

  這世間足足費了好幾分鐘,快到近前五米左右的距離時,兩人幾乎同時躍起。

  他們的手都俐落地勾向了對方的脖子處。

  當時實在是太快了,從我的角度來看,兩道黑影從草叢中像大蟒一樣,驟然跳起,一把勒住這兩人的脖子,猛然一擰,守在門口的兩個大漢立刻就悄無聲息地倒了下去。

  我快速走到近前來,低頭一看,覺得其中一個,怎麼看都覺得有些眼熟。

  這人,之前應該在惠州那邊待過,還關押過我。

  我們將守衛給解決了,立刻奔到了那洞子口來,靠著旁邊的山壁,剛剛準備進去,便聽到裡面傳來一陣爭吵,一開始聽得很模糊,到了後來,卻聽到那女賊歇斯底里地怒吼,說不是說東西給你們了,就放人的麼,你們怎麼能夠言而無信?

  旁邊有一個語調油滑的傢夥說道:“放,肯定是要放的,不過我們還得確認一下這東西,到底是不是真的。”

  女賊說這東西不是你們自己的麼,還需要確認?

  那人一本正經地說東西雖然是,但我們這些出來跑腿的苦哈哈卻不認識,得回去了,找人驗證才知道,姑娘你就委屈一點咯……

  我一開始沒有聽明白,到了後來,這才想了個清楚。

  這人,居然就是之前我們旅遊時的那個嚮導。

  當真是冤家路窄啊!

  我摩拳擦掌,等待著這幫人走出洞子的時候,跟著出手伏擊,然而對方快走到門口的時候,卻遲遲沒有動靜,我和老鬼互看了一眼,都覺得有些古怪。

  而就在這時,我們聽到那莽山烙鐵頭在裡面慢悠悠地說道:“門口的朋友,是哪個碼頭的,麻煩通報一下姓名,免得誤會!”

  啊,被發現了麼?


第二卷 蠱胎出世

第五十章 買櫝還珠


    本來我們是準備打一個出其不意的,沒想到裡面的人居然這麼警覺,到底還是發現了我們。

  我下意識地望了老鬼一眼,他指著不遠處伏地的兩個傢夥,比了一個手勢。

  事實上裡面的人應該並不確定。不過是沒有瞧見洞口的人,所以才會出聲試探的——如此看來,對方倒也並非是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人,小心思還真多呢。

  我們沈默了,然後開始將身子繃得緊緊,隨時準備應變,出手制敵。

  裡面停了幾秒鐘,然後又傳來莽山洛鐵頭的聲音:“怎麼,敢做不敢認?你們還真的以為能夠在洞口伏擊得了我們?說實話吧,你們是不是姚小寶請過來的幫手,若是,我可以讓姚小寶出來跟你們說話。”

  對方不斷試探。卻也顯示出了他內心中的焦躁和不安,而我們的選擇則很簡單,那就是繼續沈默。

  守住這狹窄的洞口,那便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甭管他怎麼說,想要出來,就得付出點代價。

  又是一陣沈默,突然間我聽到導遊的話語:“洛老大。李昌昊和高升兩個,這麼久沒回話,估計是已經被人給弄掉了,這東西太紮手了,我們不能在此久留,還是當機立斷吧。”

  當機立斷?

  什麼意思呢,我還沒有想明白。突然間就瞧見有一個東西從洞子裡面給扔了出來,還沒有仔細看,卻被老鬼一把給按到在地:“小心。手雷!”

  我擦,對方居然直接用上了手雷?

  轟!

  我還沒有反應過來,一陣巨大的轟響就爆發了開來,衝擊波在一瞬間形成,我趕忙將嘴巴張得大大,抵消這衝擊波對於耳膜的破壞力。

  我一直過了好幾秒鐘方才回過了神來,耳朵裡一直“嗡、嗡”地轟鳴不已,而這個時候,我身邊的老鬼和黃胖子卻都不見了蹤影,我回過頭去,卻見爆炸一消,立刻有人趁機沖裡面沖了出來,老鬼和黃胖子是過去進行阻攔的。

  一場伏擊戰變成了強攻。事情就變得複雜了許多。

  我瞧見不斷有人從洞口裡沖了出來,揮舞著手,或者利刃砍刀,或者棍棒鐵器,朝著老鬼和黃胖子圍來,而我抬頭的時候,正好看見之前的那個導遊。

  這傢夥之前看著,並不算是什麼人物,不過此時他的手上,最有著最具威懾力的武器。

  手槍。

  我體驗過現代兵器的威力,就連他們老大黃溯,都是被我用自動步槍給轟碎了腦殼的,知道甭管你修行多麼厲害,都抵不過這火器的威力,瞧見那小子舉起槍,開始朝著黃胖子寬厚的背影瞄了過去的時候,我沒有任何猶豫,雙腿一蹬,直接朝著對方沖了過去。

  拼命的時候到了。

  受到了手雷衝擊波的影響,我口鼻處都滲著血,不過人卻宛若一道獵豹,一下子就沖到了那嚮導的面前來。

  那傢夥雖然拿著槍,但是反應並不算靈敏,瞄了胖子好幾秒,卻遲遲不開槍,此刻感覺到有人襲來,還猶豫了一下,這才朝我指來,結果被我一個靈蛇盤根,直接將他的手腕給絞住,緊接著借力,將他猛然掀翻,倒地而去。

  那嚮導天旋地轉,但最終還是開了一槍。

  砰!

  這聲槍響和之前的爆炸聲一起劃破了夜空,我心中惱怒,手上猛然一扭,直接將他的右手給擰斷了去。

  嚮導發出一陣殺豬一般的嚎叫聲,而他手上的手槍也掉落到了地上去。

  我的腳尖一點,將這槍又提到了半空,手一抓,接住,然後頂在了那人的額頭上來,厲聲吼道:“都給我住手,不然我殺了他!”

  混亂的打鬥僅僅只是停留了半秒鐘,很快又再繼續,而我周圍則有三兩人悍不畏死地朝著我沖了過來。

  看得出來,這嚮導的小命,除了他自己,誰也不在乎。

  我艸……

  這般無情啊,我還以為能夠立刻阻止戰鬥,這下方才曉得,事情並不像我所想像的那般簡單,對方對於這太歲充滿了渴望,幾乎達到了不死不休的程度,於是不再猶豫,直接用槍把將這人的後腦勺給猛然一瞧,待他倒地之後,我憑著感覺向朝我撲來的幾人開了兩槍。

  砰、砰……

  當開到第三槍的時候,那扳機扣下,卻並不動靜了。

  我不知道到底是因為沒有子彈了,還是槍的品質太差卡殼了,於是直接將手槍當做了暗器,朝著前面的人使勁兒砸了去。

  那手槍沈重,不過我砸的速度太慢,被對方偏頭躲過,而後那人像頭野熊,朝著我咆哮著沖了過來。

  瞧見對方狗熊一般的身子,我一開始心中還是忐忑了兩下,隨後丹田之內一熱,恐懼便迅速消散了去,我沒有任何猶豫地箭步向前,一個彈腿,逼開對方的走位,緊接著以快打快,憑藉著玄武金剛劫和十三層大散手,將對方所有的攻擊和防守都給抵消了去,第十五招的時候,我一記大開碑手,直接劈在了那人的腦門之上。

  哢嚓……

  我聽到一聲骨骼碎裂的聲音,對方口鼻間鮮血直流,整個人便跪倒在地,然後朝著後面栽倒而去。

  “小心!”

  就在我還為一掌劈碎對方顱骨而詫異的時候,身後突然傳來一聲驚呼,我下意識地往旁邊躲閃,結果到底還是中了一招,感覺左臂處傳來一陣巨痛,整個人便直接跌飛而去,重重地摔倒在了地上去。

  我半邊身子一震酥麻,若不是玄武金剛劫抵禦了那力量,恐怕就被人一下子給打死了。

  即便如此,我還是心中翻騰,忍不住吐了一口濁血,胸口這才舒服一點。

  我整個腦子一片嗡嗡亂想,然而即便如此,卻也不敢在地上長久停留,爬起來,回頭望去,這才發現剛才偷襲我的,竟然是一個渾身肌肉結實的壯漢,雙眼狹長而尖銳,宛如一條毒蛇一般。

  莽山烙鐵頭?

  我心中震撼,這傢夥的修為雖然不及黃溯,但是也相差不遠了,難怪能夠在黃溯死後,成為這幫人的老大。

  不過這傢夥剛才雖然兇狠,但是卻被老鬼和黃胖子給纏住了,要不是瞧見剛才的我驟然沖出,三下五除二地將他的手下給一一解決,恐怕也不會冒險脫陣,前來偷襲於我。

  我的目光遊離,從對方的臉往下移動,瞧見了他後背上,好像背著一個大盒子。

  那盒子裡,想必就是張慶從河裡面釣出來的太歲吧?

  經過短暫而激烈的拼鬥之後,場中陡然一變,莽山蛇幫一夥,除了烙鐵頭和另外一個押著女賊姚小寶和她侄女的壯漢之外,其餘人都已經被我們給放倒了。

  老鬼和黃胖子兩人將莽山烙鐵頭給纏住,而我也強忍著氣血不平的痛苦,也站了出來。

  那莽山烙鐵頭並非蠢人,當他瞧見形勢陡變,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幾步,靠攏了自己最後的手下,一把就將女賊姚小寶給抓了過來,掐住那女人的脖子,沖著我們寒聲說道:“等等,住手,先談一談。”

  老鬼瞧見他露出膽怯之心,沒有再逼近,而是瞥了一眼我,說你沒事吧?

  我甩了一下胳膊,說沒事,不過這傢夥好端端的,為什麼會偷襲我?

  黃胖子笑了,說也怪你太猛,一出來就弄倒了他們四個人,你叫他如何能夠容得下你?

  我們三人一邊說話,一邊呈扇形將其圍住,那莽山烙鐵頭臉色陰晴不定地沈聲問道:“你們到底是什麼人,這女人請的幫手,還是宗教局的人?”

  啊?

  老鬼和黃胖子都看向了我,示意我來答話。

  我還知道他們這是讓我拖延時間,於是向前站了一步,說老兄,你想多了,我們的關係很簡單——不過就是兩個賊將手伸進了同一個兜裡而已。

  莽山烙鐵頭臉色一變,一把就將背上的木盒子挪到了胸口來,惡狠狠地說道:“想要這個,你們就不怕我們把這玩意給毀去麼?”

  我抱著胳膊,說你有本事就毀去。

  我一副毫不在乎的態度,讓對方又驚又疑,過了幾秒鐘,他突然說道:“三位大哥,求給一條活路。”

  我噗嗤一聲笑了,說這才是正經談事情的樣子,我們求財不求命,你將盒子給放下,然後轉身離開,我們保證不傷害你。

  莽山烙鐵頭盯著我的眼睛,說你確定?

  我認真地點頭,說投桃報李,這事兒我還是懂的,要是這點規矩都不懂,咱以後如何在江湖上面混呢?

  那人沈思了一下,然後將那盒子緩緩地取了下來,讓我們退後十五米,我們照做,而他將盒子放在地上之後,讓押著姚小寶的那漢子用腳踩著,而他則對我們說道:“我退後五十米,誰要是追,我就叫我兄弟毀了這物件去……”

  說完話,他轉身就是一陣狂奔。

  他一動,我們立刻沖向了放在地上的那盒子,而就在這時,女賊姚小寶使勁掙脫了那人捂在嘴上的手掌,沖著我們喊道:“他在騙你們,東西被他拿了,盒子裡什麼都沒有!”

  聽到她的話,我們下意識地往前望去,瞧見莽山烙鐵頭已然消失在了林子裡去。

  老鬼用腳踢開盒子,裡面是空的,臉色驟然一冷。

  他淡淡地說道:“跟我們玩陰的?嫩了點吧?”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你以為你能夠跑得過老鬼?
借你一雙翅膀,帶你裝逼帶你飛


第二卷 蠱胎出世

第五十一章 人不可言而無信


  老鬼一個箭步,便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而在離開了女賊姚小寶和唯一一個莽山蛇幫餘孽的視線之後,他整個身子立刻騰空而起,化作了無數拳頭大的蝙蝠,緊接著飛向了前方的天空之上。

  我不知道老鬼化蝠是否會很耗費精力。但是卻曉得他一上來就用這一招,是為了確保那太歲萬無一失,不能給那耍滑頭的莽山烙鐵頭給拿了去。

  因為這玩意,可關乎著小米兒的性命。

  他不止一次地念叨過一件事情,那就是他欠小米兒一個人情。

  這人情,得還。

  瞧見老鬼化作一大蓬的吸血蝙蝠融入黑暗中,我心中安定了許多,回過頭來,才瞧見剩下的那個大漢,一把掐住了姚小寶的脖子,惡狠狠地吼道:“別過來啊,不然我就弄死她。”

  我沒有管他,而是俯下身子來。拿起了滾落在地的木箱子。

  這箱子是一種黑沈沈的木頭做的,我不懂這個,所以看不出材質,但是給人的感覺還是蠻貴重的。

  我沒說話,而黃胖子則提著鐵劍走了上來,哈哈一笑,說你腦子是不是進水了,拿這麼一娘們過來跟我們談條件,我們認識她麼你就在這裡唧唧歪歪的?

  那人一聽。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咦,也對啊?

  那咋辦?

  我瞧見旁邊倒著一個少女,只有十一二歲,剛才混戰的時候她被推倒在地,也不知道死活,過去扶她,剛剛摸到她的腦袋。那個被人控制著的姚小寶就尖聲大叫起來:“快放開她,你這個畜生!”

  我擦?

  我就是看一下這小女孩有沒有事,咋就變成畜生了呢?

  我心中鬱悶。卻不理會她,檢查了一下,才發現少女的腦袋磕了一個包,結果就暈了去,其他的倒也沒有傷口。

  想來也是,這幫傢夥再惡毒也是人,總不會對一個啥威脅也沒有的小女孩兒下毒手。

  檢查完畢,我抬起頭來,對著那女賊笑了笑,說沒事,她只是腦袋有塊青腫,暈過去了而已,休息一下。應該就可以了。

  那女賊長呼了一口氣,這才意識到自己罵錯了人。

  她張了張嘴,想要跟我道歉,不過到底還是性子太過於倔強了,這話兒也說不出口。

  我沒有管她,而是回過頭來,檢查了一下躺倒在地的那一幫人。

  檢查過來,發現這些人大部分都已經死了,唯有兩個活著。

  這兩人一個腹部中槍,不過還有氣息,另外一個則是被黃胖子一記重劍拍在頭上,昏迷倒地。

  我檢查完畢之後,站起身來,瞧見遠處那個一臉警戒的莽山蛇幫餘孽,說我跟你做一個交易吧,可以麼?

  那人警惕地說什麼交易?

  我指著地上的這幫人,說你看看,你的這幫兄弟,死的死,傷的傷,死的得有人埋,傷的得有人抬回去治傷;我們與你無冤無仇,只不過是爭奪東西而已,事情定下來了,也別打生打死了,不如你把那妹子給放了,然後我們也不攔你,你找人把地上這些給處理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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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8-1-2 06:07:19


  那人詫異地問道:“此話當真?”

  我聳了聳肩膀,說今天晚上死的人已經夠多了,我只是不想再看到有人死而已,剛才我們的手段你也看到了,想殺你,易如反掌而已。

  他突然警惕地問道:“你要是出爾反爾怎麼辦?”

  我微笑了一聲,說那你就賭咯,現在擺在你面前,有兩條路,一路生,一路死,反正路我是給你了,就看你自己怎麼選擇了。

  我說得真誠,那人沈默了良久,終於將女賊姚小寶給放開了,舉起雙手說道:“好,我信你。”

  他一放手,那被拘束的女賊姚小寶立刻就跑到了那少女的跟前來,手腳俐落地檢查了一番,確定健康之後,猛然回過頭來,沖著那漢子厲聲吼道:“我要殺了你!”

  她折轉回身去,朝著那漢子舉拳攻去。

  不過這女子到底身嬌力弱,除了身手矯健,倒也沒有太多的實力,反而是那漢子穩紮穩打,三兩下就破去了對方的套路。

  要不是他忌憚我們,說不定又得將這女賊給擒了下來。

  姚小寶久攻不下,回過頭來,沖著我們喊:“你們愣著幹嘛,還不趕緊過來幫忙?”

  黃胖子舉起手中的劍,問我道:“老王,上不?”

  我聳了聳肩膀,說我說的話,難道不算數?

  黃胖子聽明白了我的意思,嘿然笑道:“得,我懂了,也行吧,我其實也不想再多造殺孽。”

  姚小寶瞧見我和黃胖子並未出手,憤然向後躍開,沖著我們悲憤地罵道:“他們殺了我母親,而且還搶了我的寶貝,你們就這麼看著我一個弱女子被欺負?”

  我抱著胳膊,說小妹,對於你母親的死,我很抱歉,不過殺了她的,是忙山烙鐵頭,這哥們不過就是一底下做事的,你殺了他也沒有用;至於那寶貝,真不是你的,而是你從張慶家裡偷來的,可別混淆了概念。

  她聽我說得清楚,知道我是不肯幫她,憤然瞪了我一眼,過去抱著昏迷的侄女,又折回了洞子裡去,背出了一句屍體來。

  那屍體,是她的母親。

  姚小寶深深地看了我們一眼,然後頭也不回地艱難離開。

  望著她的背影,黃胖子有些心疼,說唉,老王你覺得我們這樣到底對不對啊,那妹子其實也挺可憐的……

  我笑了笑,補充了一句:“長得也挺漂亮的,對吧?”

  黃胖子嘿嘿笑了兩聲,也不反駁。我跟他解釋,說這事情你得這麼想——如果我不答應保那人的平安,別人是不會放手的,所以她很可能就會死掉;而現在人家信任了我,把人放了,我再舉起屠刀,那麼她倒是痛快了,我卻背上了言而無信的名頭。事實上是我救了她,但是她反而恨上了我,我知道仇恨最容易蒙蔽人的雙眼,但是這姑娘如此黑白不清,我幫她殺人,又有什麼意義呢?

  黃胖子不斷搖頭,說你說了一大堆的道理,不過就是想要表達一點,虧本的買賣你不幹,對吧?

  兩人說著話,剛才那人上前過來拜謝,說多謝二位的饒命之恩,黃土桂在此拜謝了,我一定不會透露諸位的資訊,請相信我。

  我擺了擺手,說江湖人,出來混,講究的就是一諾千金,你不用謝。

  說話間,前方有一個黑影浮動,我抬頭望去,卻瞧見老鬼緩步走了過來,我有些激動,快步走上前去,說情況怎麼樣了?

  老鬼冷峻的臉上露出了幾分笑容,對我說道:“幸不辱命。”

  說罷,他伸出了手來,之前他手上抓著一個濕漉漉的古怪東西,表面有點兒像蘑菇的褶皺,背上有殼,一條透明的尾巴垂落,無意識地擺動著。

  瞧見這玩意,我的心一下子就炸開了,瞧了一眼在遠處搬動屍體的那人,低聲說道:“這玩意就是太歲?”

  老鬼搖頭,說是不是太歲不知道,不過確實應該是張慶釣上來的那東西。

  旁邊的黃胖子拔出了一把金刀,這玩意就跟餐刀差不多,在那玩意的身上輕輕劃了一刀,弄出了一個傷口,裡面立刻就流出了奶白色的濃漿,他看了我們兩人一眼,伸出中指,沾了沾,然後放在嘴裡砸巴了一下,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說我靠,好強的靈氣,這玩意就是太歲,跑不了了。

  說著話,他還伸出了肥厚的舌頭來,下意識地舔了舔,一副意猶未盡的模樣。

  黃胖子出身世家,見識總多過我們,他確定了我們也心安,而這時老鬼又瞧了一眼遠處的黃土桂,說怎麼沒弄死?

  我把剛才發生的事情跟他講了一遍,老鬼點了點頭,說上天有好生之德,既然你都開口了,那就照你說的辦吧,反正我們明天就立刻去麻栗山,把東西給用了,他們也找不到我們頭上來。

  三人商量妥當,也沒有跟遠處的黃土桂說一聲,就離開了這裡。

  我們往村子的方向走,結果快接近的時候,瞧見村口處集結著很多人,手電筒掃來掃去的,十分熱鬧,黃胖子一拍大腿,說肯定是孫蛋子那傢夥打電話叫人了,我們不能進村。

  不進村,也沒有關係,我們三人的腳程都快,繞開村子,甚至都不入五裡牌,一路走到了臨縣,天亮便上了西歸的車。

  一路上我們三人都小心翼翼,生怕節外生枝。

  不過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黃溯和那莽山烙鐵頭連續敗亡的事情影響了對方的實力,使得我們一路上都沒有遭到什麼太大的波折,終於在第二天清晨的時候,我們再一次來到了麻栗山。

  我背著米兒,而老鬼則抱著太歲,幾人歸心似箭,然而在過龍家嶺的時候,卻給一個光頭男人給攔住了。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人無信不立,這是我老王的標準,。


第二卷 蠱胎出世

第五十二章 是否選擇信任


  來人留步。

  光頭男子將我們給留住,平靜地說道:“你們來這裡,幹什麼?”

  他的話說得我們莫名其妙,我瞧見對方一臉鎮定,淵渟嶽峙。一派氣度儼然的高人模樣,也不敢怠慢,越眾而出,拱手說道:“我們只是路過,並沒有來這裡的想法。”

  光頭男子狐疑地打量了一番我們,又問道:“既然不是來龍家嶺,那麼又是去哪兒呢?”

  黃胖子本是個急躁的性子,聽到這人盤根問底,不由得惱了,說我們去哪兒,犯得著跟你說麼,你是誰啊,在這兒查戶口麼?

  他說得暴躁。然而那光頭男子卻平靜許多,微笑著說:“並不是有意查你們,只不過看見三位江湖氣息濃厚,而正巧我家老大帶著父母回鄉祭祖,沿途安保由我負責,生怕你們是對頭,不免就多問了幾句而已。”

  我不想多生事端,一把抓著黃胖子的肩膀,然後說道:“不瞞這位大哥。我們是去麻栗山西熊寨。”

  西熊寨?

  那光頭略微有些意外地望了我們一眼,說你們是去找蛇婆婆,還是康妮呢?

  敢情他認識蛇婆婆和康妮啊?

  我心中想著,嘴裡卻回答道:“蛇婆婆乃隱士高人,尋常哪裡得聞,我們與康妮是相交的朋友,此番前來。是有約定的,還請這位大哥讓出路來,多謝。”

  “康妮那鼻孔朝天的小魔女。居然也會有朋友?”

  光頭男子有些詫異地說道,眼睛一轉,卻是落到了我的背簍和老鬼老者的木盒子上面,手一伸,說道:“你們都帶著什麼東西,給我檢查一下吧。”

  他這句話一說出來,老鬼的臉色就變了,而我也下意識地捏起了拳頭來。

  我之所以吞聲忍氣地在這兒跟他掰扯這麼多,一來是瞧見對方的氣度沈穩,應該是一位高手,二來則是想著趕緊將太歲交給康妮,把小米兒給喚醒,此事至關重要。不想節外生枝,然而對方的眼睛竟然如此尖,一下子就瞧見了我們最為關心的東西,而且還說要檢查。

  這太歲和小米兒,能夠讓他來檢查麼?

  笑話。

  黃胖子毫不猶豫地手往後抹,那把鐵劍就給他一下子拔了出來,直指前方,冷然說道:“囉囉嗦嗦這麼多幹吊啊,我就說一句話,好狗不擋路,識趣的給我特麼的讓開,不然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他火氣挺大,而我和老鬼則默契地與黃胖子配合著,不動聲色地將光頭男子呈半圓形圍住。

  面對著我們咄咄逼人的架勢,那光頭男子卻一點兒也不急,反而是盯著黃胖子手中的鐵劍,略微驚奇地說道:“玄鐵劍?哦,不,裡面應該是摻了一些金落石粉和星辰鋼。不過材料珍稀,工藝卻更是昂貴,瞧你這特有的‘回’字紋鍛造法,可是只有金陵大師于南南才會,表面的紋路和篆刻也是用劍名家所為——好厲害的玄鐵劍,你是哪家的世家子弟?”

  我擦咧?

  聽到光頭男子如數家珍地講起黃胖子那把鏽跡斑斑的鐵劍,我頓時就有一種劉姥姥進大觀園的感覺……

  黃胖子你妹啊,我還真的以為你是窮得從路邊隨便弄了一把沒人要的長劍來揮舞呢,沒想到光是一把劍,都有這麼大的來歷,簡直就是一大土豪,還說你爹對你漠不關心呢。

  漠不關心,怎麼會有這麼好的一把劍?

  對方眼光銳利,黃胖子的劍就有些不好出了,不過還是有些不耐煩地說道:“兄弟,我們真的有急事,你趕緊讓開路信不信,別耽擱大家的時間了。”

  他這話兒剛一說完,從龍家嶺那邊跑來一女子。

  那女子的腳步輕靈,明明上一秒還在很遠,此刻卻已經到了跟前來,沖著這光頭男子說道:“布魚,你在幹嘛啊,哥哥他們準備去上墳了,讓你過去拿東西呢。”

  布魚?

  我感覺持劍準備跟對方剛正面的黃胖子渾身一顫,而不遠處的那光頭男子則平靜地笑了笑,說好,你先回去,我這就來。

  女子奇怪的望了我們一眼,也不理會這劍拔弩張的場面,轉身就走了。

  她長得並不算美,但面容清秀,特別是那一對丹鳳眼,明亮而清澈,有一種看透人心的感覺,我被她掃了一眼,莫名就是一陣心跳不停,慌亂不已。

  這也是一個高手,而且還是一個精神修為很恐怖的高手。

  我的冷汗一下子就流了出來,原本以為逃出了郴州,就不會再有麻煩了,沒想到都已經走到了麻栗山,就差這臨門一腳了,那高手卻不要錢的一個接著一個冒了出來。

  好在這光頭男子並沒有再多做阻攔,而是朝著我們一拱手,說麻栗山山勢險峻,諸位多加小心。

  交代完之後,他轉身離開。

  雖然他並不如剛才那女子的身法輕靈,稍縱即逝,然而這一步一步地走,卻給人有一種山勢平移的厚重,看得我的心頭一陣沈重。

  說句真話,對方剛才倘若強上,非要跟我們搶手的話,我、老鬼和黃胖子,三人加起來,未必能夠敵得過他。

  瞧見那人走遠,我們仨人互看一眼,沒有任何猶豫,健步如飛,逃命一般地朝著山裡跑去。

  我的媽呀,這世界到底怎麼了?

  夜長夢多,我們得趕緊走。

  如此一路狂奔而走,我們並沒有用多久,便趕到了西熊苗寨,按照我與康妮的約定,我們在寨門口出聲,過來沒多一會兒,那羅大叔就走了過來,將我給帶進了康妮的藥園裡去。

  依例,老鬼和黃胖子不能進去,所以他將抱了一路的木盒子打開,檢查了一下之後,遞到了我的懷裡來。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說小心了,如果有什麼事情,你叫一聲,我立刻殺到。

  經過剛才的那一周折,每個人的心裡,都有些提心吊膽。

  我推開院子的門,緩步向前走,剛剛走了兩步,那遠門自動關了去,我的心也莫名就提了起來,而走到屋子門口的時候,我耳邊卻想起了康妮的聲音:“你直接去原來的側廳坐一下,我在我師父這裡呢,一刻鐘之後就回來。”

  什麼?

  蛇婆婆也在這裡麼,為什麼要等一刻鐘?

  我腦子有點兒不好使,不過還是按照著她的吩咐,來到了側廳。

  側廳光潔的地板上面鋪著幾個蒲團,我將木盒放在了矮茶幾上,又將背簍給放了下來,抱起了裡面用白虎皮包裹著的小米兒,看著睡夢中她微微皺起的小臉,一股憐意就湧上了心頭來。

  我可憐的小米兒,剛剛一出生,就遭此劫難,接著被我帶了大半個中國晃蕩,爬山過水,好幾次身陷危機,實在是天生命苦。

  唉,你老爹沒有本事,不能讓你過上平靜的生活。

  是我的錯。

  我端詳著小米兒的小臉兒,這是我奔波多日之後,第一次認真地瞧她,發現這娃兒不知不覺間就已經長開了許多,就好像是普通六七個月的嬰兒一般了,眉目之間,真的是像極了我的前女友米兒。

  像,真的是太像了,我眯著眼,就感覺米兒又重新回到了這世間一般。

  只是,她終究還是回不來了。

  唉!

  我歎息了一聲,而這時門被推開,渾身濕漉漉的康妮出現在了我的面前,氣喘籲籲地說道:“這才過了幾天,你就趕回來了,到底什麼事情,我告訴你,如果沒有藥引的話,我以後都不管你這點破事了……”

  她還是和之前那般火爆的脾氣,我笑了笑,指著桌子上的木盒,說東西在這裡,你過一下目。

  康妮一愣,有些難以置信地說道:“不會吧,我師父說的那三種藥引,都是世間罕有之物,你怎麼可能這麼快就找到了呢?難道是姓黃的那娘們開了心竅,從她那汙穢不堪的荊門黃家給你拿的?”

  她開口就侮辱我那便宜師姐黃養鬼,這讓我心裡面有些不舒服。

  不過我又不是小孩子,求人辦事,多少也得收斂一些性子,平靜地回答,說不是,這啟明胎是我們親自尋來的,姑娘且瞧一瞧,看是否可以。

  康妮走上前來,一把打開木盒,將裡面的那玩意抓了出來。

  她走到窗邊,對著陽光端詳了好一會兒,然後用頭上摸出一根銀針,紮在了那玩意的身上。

  結果她這麼一紮,那玩意就像一活物般,不斷地掙紮了起來,康妮哈哈大笑,說天啊,還真的是啟明胎,不錯,不錯,不得不說你的狗屎運真的是逆天了,告訴我,你們到底是怎麼尋到的?

  我當下也是將整個過程,簡單地跟她講了一遍。

  康妮聽完,將那玩意放回木盒,又將小米兒抱起,說行了,我帶她去見我師父,你出去,快則一日,遲則三兩日,你就能夠見到活蹦亂跳的娃娃了。

  她匆匆離去,我攔都攔不住,恍然若失地退回了院子外。

  老鬼、黃胖子著急地過來詢問,得知人和東西都給帶走了,下意識地想要衝進去,被我攔住了。

  康妮的脾氣雖然怪了一點,但她是黃養鬼介紹的,應該不會陰我們。

  我們便這般苦等,一直到了日落時分,還沒有消息傳來,然而這時身後卻傳來一聲話:“咦,你們三個,怎麼會在這裡呢?”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康妮是否可以信任呢?
對了,歷史性的見面,你們期待不?


第二卷 蠱胎出世

第五十三章 黑手招攬


  出聲的人,卻正是先前在龍家嶺山路上將我們給攔住的光頭男子。
  
  說句實在話,那康妮說短則一日。遲則三天,但是不管是我,還是老鬼和黃胖子,在這院門口都已經待得十分不耐煩了,恨不得現在就進去,找那康妮問一個清楚,但是又害怕如此一來,惹惱了對方,到了那個時候,以康妮的怪脾氣,說不定就理都不理我們了。
  
  若是她撒手不管,這天下之大,我們還真的不知道去哪兒找人幫忙瞧呢?
  
  唉……
  
  幾個人在門口頭昏腦漲,爭辯了好幾回。連羅大叔邀請我們去他家喝茶都沒有答應,一直在翹首以盼,結果聽到這話兒,我們的心立刻就是一跳,回過頭來,卻見到那光頭男子,和之前那個身法詭異的年輕女子出現在了我們的面前來。
  
  他們想幹嘛?
  
  是知道老鬼抱著的木箱子裡面有太歲,所以就起了歹毒之心了?
  
  不知道為什麼,有著寶貝疙瘩小米兒和那珍貴無比的啟明胎在,我們所有人的心中都是患得患失、疑神疑鬼,總擔心哪兒會出些什麼問題。
  
  我抬起頭去的時候,感覺黃胖子那傢夥下意識地朝著我的身後躲了一下,心中不由得詫異。往那光頭男子和年輕女子的身後望去,卻瞧見有一個穿著灰色中山裝的中年男人,跟著走了過來。乒央帥號。
  
  瞧見那人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麼,我下意識地愣了一下。
  
  我很難形容這個男人的氣質,他的臉型有點兒像是年輕時代的唐國強,一臉正氣;氣質卻很像是《康熙王朝》裡面的陳道明,有種說不出來的男人魅力;而他那冷峻的目光,卻又有點兒像《無間道》裡面的劉德華,給人的感覺真的是迷人得緊。
  
  總之。他是一個很難用一句話來形容的男人,小姑娘或許會非常喜歡這種大叔,而我望向他的時候,他也正好朝著我望了過來。
  
  他的目光空靈,仿佛廣博無際的大海,讓人一下子就忍不住沈浸其中去。
  
  抱歉我用了這麼多形容詞,還是無法描繪出這個男人給我的感覺,而就在我發愣的時候,他突然笑了,說黃小餅,你怎麼在這裡?
  
  這個男人,他認識黃胖子?
  
  我詫異地回過頭來,而平日裡嬉皮笑臉、從來沒有一個正形的黃胖子這個時候,卻好像是被人頂住了菊花。規規矩矩地說道:“陳叔叔,這麼多年過去了。你還認得我啊?”
  
  那中年男人微微一笑,說你便是我幫著黃劍君找到的,你說我會不會忘記呢?不過話說回來,這麼多年了,你變胖了許多。
  
  黃胖子憨厚地摸著腦袋笑道:“陳叔叔,你能不能別這麼打擊我?”
  
  中年男人說知恥而後勇,我期待見到瘦成一道閃電的你;對了,這兩位是你的朋友麼,介紹一下吧。
  
  黃胖子指著我們,說對,這是老鬼,這是王明,他們都是我的生死弟兄。
  
  老鬼,王明?
  
  中年男人回過頭去,用目光看了一眼旁邊的光頭男子,而那男人則附在他耳邊低聲說了幾句,他聽過之後,點了點頭,伸手過來與我們相握:“我聽鬼鬼說起過你們,廣南局那邊也幫你們溝通過了,日後你們放心,只要不再犯事,沒有人會拿你們怎麼樣的。”
  
  鬼鬼?
  
  手心還留著對方手掌的溫度,而他一提起鬼鬼,我的眼睛立刻就是一亮,大聲說道:“你是黑手雙城陳志程?”
  
  中年男人有些訝異,說哦,你認得我麼?
  
  我激動得渾身顫抖,說沒有,我沒有見過您,但是聽我師父說過您無數遍,耳朵都生老繭子了,呵呵,呵呵……
  
  我止不住地傻笑,而旁邊的老鬼則朝著對方恭聲說道:“陳局長好。”
  
  被我們道出了身份,那黑手雙城嘿然一笑,說我倒是有些好奇了,小夥子,你說你師父是誰啊,他怎麼會認得我的?
  
  我毫不猶豫地說道:“我師父叫做南海劍妖,不知道您認識不?”
  
  什麼?
  
  聽到我口中的這個名字,一臉笑容的黑手雙城臉色凝固,說什麼,你是南海劍妖的徒弟?
  
  我點了點頭,說對啊,是的。
  
  他沈默了好幾秒鐘,突然問道:“小夥子,我知道你沒有說謊,但是當初黃山龍蟒之時,我是親眼瞧見你師父被蟲子咬去腦殼而死的,你告訴我,你是在那之前被收做徒弟的,還是在之後?”
  
  我說就是去年——我師父那日之後,並沒有死,而是移魂到了另一人的身體裡,然後一直在廣南局的監獄裡待到去年。
  
  黑手雙城的臉一下子就松了下來,帶著期待的表情問我,說那他現在人呢?
  
  我低下了頭,說師父為了救我們,在獨南蠱苗的山洞裡,被那些人給射死了……
  
  事實上師父並沒有死,而是容身于鯤鵬石中,現在在黃養鬼的手中,讓她幫著給我師父復原身體,不過此乃秘辛之事,我就不必在一個剛剛認識的人面前談及。
  
  聽到了我的話語,黑手雙城長長歎了一口氣。
  
  這時旁邊的光頭男子則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不知道是在說些什麼,而他則點了點頭,對旁邊的人吩咐,說那個叫做神風大長老的,立刻把他的檔案級別上調一級,發郵件給總局,讓林齊鳴組成專案小組進行督促,務必將其捉拿歸案;至於廣南局——羅賢坤啊羅賢坤,你到底在想些什麼啊……
  
  他低語幾句,沒有再多言,而是回過頭來,問我道:“你們有事找康妮麼?”
  
  我說對,我有個女兒,生病了,過來找她幫著瞧一眼。
  
  我不確定這位大神是否知道蠱胎之事,不過這事兒關係到小米兒的安危,我也不能冒險露底,他笑了笑,說康妮的性子,一貫古怪,便是我,也不會理睬的,左右你們都無事,不如跟我去看一個人吧。
  
  他朝著我們點了點頭,然後轉身就走,也不怕我們會拒絕。
  
  事實上,我依舊想要守在這門口,但是想起面前的這個人,可曾經是那足以問鼎天下第一的行內高手,就下意識地跟隨著他而走。
  
  不光是我,老鬼和黃胖子也無可例外,仿佛他說的話,就是命令一般。
  
  出了西熊苗寨,寨子後面一片向陽的山坡前,那裡有一個墓塚,我們隨著他來到這墓前,那個叫做尹悅的年輕女子早已準備好了鮮花,放在了墓前,然後又備了各種香火紙錢,場面十分肅穆。
  
  我站在身後,望著那墓碑,曉得這裡面躺著的人,叫做梁努爾。
  
  這人我也認識,黃養鬼告訴過我,說他的外號叫做巫門棍郎,曾經是黑手雙城的生死弟兄,在一次關乎龍脈的任務之中失蹤殉職了。
  
  我、老鬼和黃胖子傻乎乎地在後面鞠躬,三鞠躬完畢後之後,那黑手雙城突然說道:“其實,他並沒有死。”
  
  呃?
  
  我們都愣住了,大哥你這是弄哪樣啊?
  
  瞧見我們一臉錯愕的表情,他微微一笑,對我說道:“想必你師父也跟你說過了,這世間有無數的世界和空間交疊而成,他只不過是不在我們的世間,但並不代表他死去了。我每年都會來麻栗山祭祖,順道過來瞧一瞧我兄弟的衣冠塚,只不過是寄託哀思而已。”
  
  這世間之外,還有世界?
  
  我們都沈默了,不知道如何回答。
  
  黑手雙城突然說道:“看見你們三個,我就忍不住回想起當年的我和努爾,也是如你們一般模樣啊……唉,只可惜再也回不去了。”
  
  他感慨完了之後,回過頭來,對我們說道:“小餅不算,你們兩個,有沒有興趣加入國家宗教局,成為我們的同志?”
  
  國家宗教局?
  
  這就是傳說中的有關部門麼?
  
  面對著傳說中黑手雙城的招攬,我的心猛然一跳,下意識地覺得是一個機會,正要開口答應,這時卻聽到旁邊的老鬼果斷地說道:“對不起,陳局長,我師父跟我說過,讓我不要加入任何國家機關,這是他的遺命,我不得不從。”
  
  啊?
  
  老鬼為什麼會拒絕呢?
  
  哦,我知道了,老鬼的身份十分尷尬,屬於曝光死的那種,一旦加入有關部門,政審的那一關就過不去,還不如自己一個人浪跡江湖,還顯得自由自在一些。
  
  老鬼說完話,看了我一眼。
  
  我懂他的意思,那就是這事兒讓我自己選擇,不要受他的影響。
  
  不過他很明顯就想多了,一世人,兩兄弟,他既然不肯加入,我又如何放心他在江湖上孤孤單單呢?
  
  我也很委婉地跟他表達,說南海一脈皆是如此,辜負您的期望了。
  
  被我們給拒絕,那黑手雙城卻顯得十分有風度,微微一笑,說我也只不過是說說而已,你們不來,也沒關係,不過千萬要記得,以後江湖上要是碰到什麼過不去的難事,千萬要記得找我,知道不?
  
  我們連忙點頭,而旁邊的那年輕女子尹悅則恨其不爭地瞪了我們一眼。
  
  就在氣氛有些尷尬的時候,山腳下羅大叔找了過來,朝著我們揮了揮手,說王明,康妮小姐找你,讓你趕緊過去。
  
  有小米兒的消息了麼?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我無法形容整個中年老帥哥的模樣,只能跟你們說,最近看歡樂喜劇人,他又有點兒像吳秀波……
  
  你們自己勾勒想想吧。


第二卷 蠱胎出世

第五十四章 諒解的力量


  聽到康妮找我,我頓時就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動,朝著黑手雙城、光頭布魚以及年輕女子尹悅告了罪。扭頭就朝著山下跑去。
  
  路上的時候,我問羅大叔,說到底什麼情況?
  
  羅大叔搖頭,說不曉得,康妮就說讓我趕緊找你過去,也沒說什麼事,感覺挺急的。
  
  啊?
  
  聽他這口氣,感覺情況好像有些不妙啊,難道是事情又出波折了麼?
  
  是我們弄來的啟明胎不行,還是小米兒的情況太過於複雜,使得她並沒有能給喚醒啊?
  
  我之前的時候,覺得一刻鐘都難等,然而此刻卻無比地希望時間能夠延長一些。
  
  因為越久,小米兒重獲新生的希望就越大。而如果我現在趕過去,康妮告訴我小米兒無可救藥了,我估計自己恐怕就要立刻崩潰了。
  
  這般胡思亂想,我很快就將羅大叔給遠遠地拋下,趕回了寨子,到了小院門口,也顧不得規矩,沒有任何猶豫地推門而入。乒豐貞弟。
  
  在門口的時候,我聽到裡面一陣鬧騰,這才出聲喊道:“康妮小姐,我在這裡,你找我有什麼事麼?”
  
  裡面傳來了康妮如釋重負的聲音:“你可算來了,瞧瞧你家女兒。把我房子搞得一塌糊塗,趕緊進來……”
  
  我推門而入,什麼都沒有瞧見呢,就感覺一道勁風迎面而來,我下意識地伸手去擋,然而手伸到一半,卻僵住了,緊接著我被一團柔軟的小東西給撲入懷中,一對小手摟住了我的脖子,小腦袋兒埋在我的懷裡。童稚地聲音響了起來:“mumu,mumu……”
  
  我的天!
  
  是小米兒,是小米兒啊——我在一瞬間,淚水就忍不住奪眶而出,伸手將這小東西抱在懷裡,臉貼著她柔軟的腦袋,激動得渾身都在顫抖,重重地點頭,說哎,爸爸在呢,別害怕,別怕!
  
  我在這裡歡喜若狂,而旁邊的康妮則一肚子怨氣,說怕個毛線啊。你這個小東西,從醒過來的第一秒就大鬧天宮。弄得誰都安寧不了,差一點兒將我師父都給整趴下來;本來還想給這小祖宗把把脈,結果現在好了,師父讓我趕緊把她給送回來,能滾多遠,就滾多遠……
  
  能夠讓脾氣古怪的康妮小姐氣急敗壞,我不由覺得好笑,將小米兒抱起來,盯著她明亮而黝黑的眼睛,說你到底幹了什麼壞事,讓康妮姐姐這麼生氣?
  
  小米兒將手指放在嘴裡,一臉無辜地看著我,不說話。
  
  呃,你賣什麼萌啊……
  
  我不好意思地對康妮說道:“對不起啊,她可能是剛剛醒來,沒有看到我,有些怕生……”
  
  我的解釋實在無力,康妮無語,說那你要跟她講,這位漂亮美麗的大姐姐,是她的救命恩人,不能當做仇人一樣對待,知道不?
  
  漂亮、美麗?
  
  我望著長得不算是醜,但絕對跟漂亮美麗不沾邊的康妮,不由覺得一陣好笑,不過還是認真地對小米兒複述了剛才的話語。
  
  這時康妮笑嘻嘻地伸手過來,說嗯,這才乖,讓姐姐抱一下。
  
  雖然十分不舍,不過我還是將小米兒遞給了她。
  
  在康妮懷中的小米兒並不情願,左扭右扭,最後還是在我故意瞪了她一眼之後,方才消停,而康妮顯然還是蠻喜歡小米兒的,左摸摸、右摸摸,然後對我說道:“小傢夥長大了之後,說不定是個大美人兒呢……”
  
  我的腦海裡浮現出了前女友米兒的模樣,不由得說道:“大美人倒不會,模樣應該會清秀一點兒吧?”
  
  康妮又問,說你想好以後怎麼打算沒有?
  
  我詫異,說什麼什麼打算?
  
  康妮說她跟尋常的小孩子並不一樣,不吃奶、不吃飯,而是專吃毒蟲蛇蟻,另外她底子雖好,但必須要有人教養,方能夠成才,這些你可曾考慮過?
  
  啊?
  
  聽到康妮的話語,我不由得再次一愣。
  
  的確,關於蠱胎,我並沒有任何經驗,事實上對於生孩子我也沒有什麼經驗,所以後續的一切,我都是十分的陌生,此刻提起來,腦子頓時就有些亂糟糟的,過了一會兒,我說那你有什麼好辦法呢?
  
  康妮親了小米兒的臉蛋一下,剛要說話,這時外面傳來那尹悅的聲音:“康妮在麼,我家哥哥想要拜見一下蛇婆婆,不知道她可否在呢?”
  
  康妮不耐煩地說道:“不在不在,你們沒事就回吧……”
  
  啊,你不是剛剛從蛇婆婆那裡回來了,為什麼會這麼說呢?
  
  我有些愣了,我知道康妮有個大師兄叫做梁努爾,而梁努爾跟黑手雙城的關係十分不錯,情同手足,按理說兩家人的關係應該也還算可以,為什麼蛇婆婆明顯就在這兒,康妮卻是閉門謝客呢?
  
  大姐,你知道黑手雙城是誰麼?
  
  那可是曾經有實力問鼎天下第一名頭的大人物啊,他一句話,別人恨不得趕上三千公里過來見面,你咋就在門口,都不願意瞧一眼呢?
  
  我感覺這個世界仿佛顛覆了一般,而這時我卻聽到陳志程的聲音響起來:“既然不方便,那便算了,康妮你幫我給蛇婆婆和努爾問一聲好便是了,我走了。”
  
  康妮臉色不滿地說道:“我師父的,可以帶到;至於我師兄,鬼知道他在哪裡啊,帶不到、帶不到……”
  
  前院傳來一陣無語的笑聲,黑手雙城卻是帶著布魚和尹悅離去。
  
  他們走了,老鬼和黃胖子卻還得留下,高聲問我,說老王,你啥情況啊,吱一聲啊,你不知道我們在這裡擔心得要死?
  
  我這時才按捺住激動的心情,朝著外面說道:“等等,我馬上就好;另外,小米兒醒了!”
  
  耶……
  
  外面傳來了歡呼聲,黃胖子倒算了,就連一向沈穩的老鬼居然也激動地大聲吼了起來,可見大家的興奮。
  
  我們奔波這麼久,總算是有了一個好的結果,怎麼叫人不高興了呢?
  
  安頓完他們,我回過頭來,沖著這個“膽大包天”的康妮說道:“請繼續……”
  
  康妮說我們剛剛說到哪兒了?
  
  我說你有什麼辦法,讓小米兒可以茁壯地成長?
  
  她說不是我,是我師父,她的意思呢,是如果你不反對的話,她想收這個孩子當關門弟子——唉,真搞不懂我師父,之前明確地說不收徒了的,還說我就是關門弟子,結果現在瞧見這小東西,又起了心思。
  
  拜師?
  
  我心中一跳,第一反應就是興奮。
  
  為什麼呢?別的道理都不談,光剛才的那一幕——一個小小的康妮,她居然都敢對黑手雙城這般無禮,最讓人無語的是黑手雙城居然還不敢拿她怎麼樣,乖乖地走了。
  
  這是什麼地位?
  
  黑手雙城離開,自然不是因為康妮,而是她背後的蛇婆婆。
  
  由此可見,這一位從不露面的蛇婆婆,絕對是一位頂端厲害的高手。
  
  小米兒若是能夠拜入她的門下,就用不著我操心了。
  
  這般想著,我說好啊,不過她現在還小,什麼都不懂,如何能夠拜師?
  
  康妮點頭,說對,我師父說了,蠱胎出生的前六個月,是最關鍵的時期,也是她對這個世界認知的過程,對於最親近的人,有一種強大的依賴感,所以如果把她帶離你的身邊,是絕對不可能的;而我師父待的環境,對於你這種普通人來說又不適合,所以若是你同意的話,就收她做一個掛名弟子,等到半年之後,再帶她回來,師父傳她本事。
  
  我說好的,就這麼說定了。
  
  說句實話,我挺感激那蛇婆婆的,事實上,小孩子的忘性挺大的,如果她強留著小米兒在身邊,只怕也就成了,而如此一來,恐怕半年過後,小米兒根本就記不得我是誰了。
  
  她能夠如此光明正大,不讓我和小米兒骨肉分離,就這一點,就足以讓我感謝。
  
  康妮見我點頭,便遞了一頁紙來,上面有用朱砂抄寫的數百字,她告訴我,說這是她師父寫給我的,主要是蠱胎的一些生活習性和注意事項,讓我這半年前往要照顧好她。
  
  我又是一陣感激,康妮卻揮了揮手,說行了,別說了,聽得耳朵都生繭子了,她既然成了我師父的記名弟子,就是我的小師妹了,何必多言?
  
  兩人商議妥當,康妮說她要做晚課了,讓我沒事就走吧,晚飯找老羅解決,然後記住半年之後,回來給小米兒正式拜師。
  
  我答應,抱著小米兒出了院子,老鬼和黃胖子歡天喜地,迎了上來。
  
  小米兒對老鬼之前的表現心有餘悸,瞧見老鬼笑吟吟地上前而來,嚇得直往我懷裡鑽,弄得他挺尷尬的,我心中有些不忍,抱著小米兒,對她說道:“小米兒,這是老鬼叔叔,你知道麼,在你睡著的這些日子裡,他為了你,可是跑斷了腳呢。之前他是誤會了你,不過現在已經盡力彌補了呢。你記住,老鬼叔叔是好人,是這個世界上,除了爸爸之外,最愛你的人,知道麼?”
  
  聽到我的勸說,小米兒似懂非懂地望了老鬼一眼,幾秒鐘之後,她突然伸出了雙手來。
  
  老鬼先是一愣,隨後將小米兒抱了起來。
  
  而那一刻,他的眼淚卻一下子流了下來。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孩子的童真,即便是鐵石心腸的人,也會變得柔軟。


第二卷 蠱胎出世

第五十五章 錦衣夜行


  我們當天在西熊苗寨歇了一晚,羅大叔殺了一隻雞,給我們燉了一鍋濃濃的雞湯,另外還給我們準備了足夠的苞米酒。

  此番算得上是久別重逢,實在是一件值得慶賀的事情。

  說句實話。從當初在了雷公山分手之後,我的心情就從來沒有安穩過,一開始像只老鼠一般東躲西藏,在人家手下打工,雖說人呆呆對我還算不錯,但是我一大男人,挺著一肚子在酒吧裡端茶倒水,想想其實也挺心酸的。

  就這般,還被人當做肥羊來騙,曼妮那女人差一點兒就把我害死了,不過好在我福大命大,又有一幫過命的朋友,這才沒有在那一劫中掛掉。

  我不但沒有掛掉。而且還因禍得福,還算“平安”地將小米兒給生了下來。

  之後的過程曲折無比,所以能夠走到今天,我必須要感謝面前的這兩位生死弟兄。

  一個老鬼,一個黃胖子。

  酒喝幹,再斟滿,今夜不醉不歸,這是我說的話,不過明顯對於三個修行者來說。這點兒度數的土釀苞米酒實在是醉不倒人。

  不過喝酒這東西,微醺方才是最妙的,羅大叔起初在竈房裡陪著我們喝了幾碗,便酒力不支,由他婆娘扶回房間去睡覺了,而我們三人則是你來我往,一碗敬一碗幹。旁邊的小米兒圍著我們,撒著小腳丫子轉圈兒,倒也覺得暢快不已。

  等到小米兒跑累了。我拿來羅大叔準備好的毒蛇塊,喂她吃完,小丫頭抱著被子睡去之後,我們方才能夠安心聊天。

  今天除了小米兒蘇醒之事,讓人歡慶之外,還有一事,那就是遇到了那傳說中的黑手雙城。

  其實在此之前,我們對他就有了一些瞭解,這主要是得益于我師父南海劍妖的反復講述,不過傳說到底還是傳說,這真人一見,才感覺到真的是與眾不同,那平靜的笑容裡。就有一種讓人信服的力量在。

  老鬼瞧見我一臉仰慕的模樣,問我,說沒有接受他的邀請,你是不是挺遺憾的?

  這是他的心結,覺得妨礙了我的選擇。

  我哈哈笑,說你要這麼想,那就大錯特錯了,你忘記我和你曾經被人關押在了那廣南監獄的事情了?那有關部門裡面,雖說有黑手雙城這般的中流砥柱,但我也相信必然有羅金龍那般的人渣,倘若是進了那裡面去,瞧見這幫龜孫子為非作歹而不能夠將其繩之以法,我自個兒都噁心死了,反倒不如現在這般,大口酒喝著,大口肉嚼著,自由自在。

  黃胖子在旁邊點頭,說對,條條大路通羅馬,我老爹就告訴過我,說打死都不要進那局子去,若是沒背景,髒活累活往前沖,功勞半點分不到,等背黑鍋的時候,上面或許才會想起你來,煩人得很。

  三人恣意,說得暢快,不由得那酒就喝多了。

  黃胖子喝得微醺,臉上發燙,突然間就伸出手來,攬住我和老鬼的胳膊,說你們兩個剛才說了一堆感謝的話,但是我講句真話,我活了這二十多年,就這段時間最開心、最充實,知道自己每天都在為什麼而努力,感覺得到自己是真正地活在這世間,而不用時時刻刻地擔心老子做得不好,被那老頭子瞧不起……

  他的話引來了我們的一陣沈默,良久,老鬼方才說道:“胖子,你家老頭子其實還是蠻關心你的,要不然不會教你這一身功夫,也不會給你這麼好的行頭,只不過,他不會表達而已。”

  黃胖子搖了搖手,說不對,他不是拙於表達,是根本覺得我這麼一個崽子,就是他的一恥辱,無時不刻地提醒著他那人生汙點。

  我聽他說得來了情緒,趕忙好言安慰,講了幾句,方才將他給哄住。

  這邊剛剛哄住,黃胖子又問了,說此間事了,你們現在有什麼想法,跟兄弟分享一下。

  這句話說完,氣氛一下就凝固了。

  這時我們方才想起來,原來之前那個將大家凝聚在一起的目標已經實現了,那麼我們就沒有再在一起的必要了,大家各有各的事情,也不必在這般一直待下去了。

  過了差不多十幾秒鐘,老鬼首先說道:“我呢,因為連續發展了兩名後裔,血液的濃度已經到達了一個非常極限的位置,雖說又吸收了一些新鮮血液,但是到底還是重合了一些,為了防止血液中毒,交叉感染,所以我會找一個洞子沈睡過去,少則一兩個月,多則半年方才會蘇醒,所以等明天過後,我就去找地方了。”

  什麼,老鬼要休眠?

  我有些詫異,不過很快就想到了之前聽說的一些典故,知道類似於血族這樣的特殊種族,休眠的確是一種很好的修養辦法。

  他之前為了小米兒一路奔波,甚至在與秦長老交手的時候差一點兒死去,身體的內部,必然是受了一些傷害的,之前是為了小米兒在努力堅持,而此刻既然萬事皆休,他肯定得趕緊躲起來才行。

  我問他,說你休眠的話,要不要兄弟們幫你站崗啥的?

  老鬼笑了,說毛線啊,我休眠的地方,肯定會找一個十分隱秘的地方,而且絕對會有自保的能力,這又不是野外聚餐,你們守著算個啥子?

  我點了點頭,說也是,既然如此,那就行吧,你一人去,回頭留個聯繫方式,睡醒了打電話給我們。

  黃胖子問我,說老王,那你呢?

  我想了想,說我以前在南方省那邊的一家公司裡上班,不過現在人家肯定把我給當做自動離職處理了,也回不去;我之前遇到危險,差一點兒死掉的時候,就在想,說若是有機會,我想帶小米兒回一趟家,告訴我老爸,說你有一孫女了,而且還是我特麼生的,不知道我老爸那個時候,臉上的表情到底是什麼樣的——所以呢,我應該會先回家一趟吧,然後另外再說。

  黃胖子拍著手笑了,說老王,你老家是彭城的,離我不遠,既然如此,我們就搭夥一塊兒回去,等你安頓了,回頭找我玩兒。

  我沒有任何猶豫,說好,就這麼說定了,我見了我老爸之後,立即去找你打土豪。

  黃胖子本來頗多離別的傷感之情,此刻卻立刻煙消雲散了,不再憂愁,而是開始大口喝酒,三人恣意狂歡,那酒一杯接著一杯地喝,喝到後來沒酒了,又去偷羅大叔泡蛇的藥酒來喝,終於把自己給灌倒了。

  次日醒來,三人渾身懶洋洋的,在院子裡醒了一會兒酒,洗漱完畢之後,來到了康妮的小院子外面。

  我準備與康妮告別,結果人姑娘脾氣挺大,根本就沒有理我們。

  我們自找沒趣,也沒有辦法,跟羅大叔這邊的幾個村民告辭之後,就離開了。

  出了麻栗山,老鬼便與我們分道揚鑣了,這裡離他家並不算遠,而大山林立,此起彼伏,一望無際,的確是一個藏身的好地方,我們互留了聯繫方式,然後揮手告別。

  小米兒不知道是不是聽進了我跟她說的話,老鬼離開的時候,拉著他的衣袖,戀戀不捨。

  與老鬼告別之後,我們來到了麻栗場鎮,緊接著乘車到了附近的火車站,然後買了兩張北上的票。

  坐在火車的硬座上,我將小米兒給哄睡了,望著窗外飛掠而過的景物,心中莫名就是一陣迷惘起來,不知道自己到底應該幹些什麼。

  談及此事,黃胖子對我說道:“我聽你說,你師父不是還留有一份殘魂在那珠子裡面麼,我回頭了,幫你打聽一下,看看有沒有什麼手段,把他老人家給弄出來——他畢竟是為了救咱而死的,總不能讓他就這般待在那兒,你說對不?”

  他這麼說,我倒是想起來了,說對啊,等我回家之後,再去一趟荊門,看看能不能見到黃師姐。

  一路北上,黃胖子在金陵的時候下了車,臨走的時候,對小米兒依依不捨,親了又親,弄得小傢夥挺嫌棄他的,而後又反復提醒我,讓我家裡安置妥當之後,務必到金陵來找他。

  兩人揮手告別,我乘車達到了彭城,下了車之後,驅車前往我老家。

  一路波折,到了我們縣城的時候,已經是傍晚時分,我沒有給父親打電話,想著能夠給他一個驚喜。

  我背著小米兒,走在熟悉無比的街道上,心情有些激動,感覺雙腳都生了風。

  快到家的時候,我突然感覺到有一些不對勁,一開始還沒有覺得,等到了後來的時候,才發現我家附近多了一些陌生人。

  儘管我多年沒有回家,但是這街坊鄰里的,大多都是熟臉,但是這街頭修鞋的、補衣服的,賣糖葫蘆的,人來人往,總是有一些不對勁。

  糟了,難道有人找到我的家裡來了?

  這般想著,我頓時就是心頭一緊,想起了之前在洞庭湖邊那張威家發生的事情來。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本卷完。
下一卷,開始老王家的秘辛了。


《捉蠱記》 第三卷   作者:南無袈裟理科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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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8-1-2 06:07:42


第三卷 隔壁老王

第一章 家門口的麻煩


  我有點兒緊張了。
  
  是真的緊張,張威母親躺倒在火燒破敗的院子裡,身上蓋著一方白布。那畫面我想起來,整個人就是一陣難過。
  
  如果我父親和老弟也真的這般,那我可就真的壓制不住心頭的洪荒之力了。
  
  我真的不保證自己不會放手殺人。
  
  力量就是一把雙刃劍。
  
  沈默了良久,我沒有再繼續回家,而是隱入了附近的黑暗中。
  
  好在來的路上,我跟黃胖子仔細地討教了一下那化妝的技巧,多少也學到了一些東西,臨走的時候他還塞了點小玩意到我的手上來,此刻正好利用上。
  
  這是小米兒也感受到了我心中的緊張,摟著我的脖子,呀呀咿咿,不知道說些什麼。
  
  我知道她在擔心,拍了拍她的肩膀,說別緊張。我沒事的。
  
  我在黑暗的巷道裡,想了一分鐘。
  
  我大概地將事情的過程和前因後果想了一遍,然後將自己給稍微地打扮了一下,弄成一邋裡邋遢的大叔,讓小米兒看過話之後,來到了另外一個街道,瞧見有一個髒兮兮的小孩子,就把他叫了過來。
  
  我用可以模仿的西川普通話跟他講,讓他去我家的門口敲一下門,如果有人應,是個腿有點兒瘸的中年人,就到樓下跳兩下;而如果沒有回應,便原地轉兩圈。
  
  我這西川普通話實在是不標準。那小孩兒聽了兩遍,才勉強聽懂,我又將跳兩下和轉兩下所代表的意思跟他反復講了幾遍,還讓他複述清楚了,這才放心。
  
  完了之後,我給了他一百塊錢,另外又抽出兩百塊錢來,說你做完這些之後,回到這裡來,剩下的錢也給你。
  
  這髒兮兮的小男孩摸著那嶄新的紅票子。一對眼睛冒著光,使勁兒的點了點頭,然後跑了過去。
  
  他應該也是這老城區的住戶,對我說的地方,最是熟悉。
  
  我沒有跟他走,而是繞了路,來到了我家對面一棟居民樓裡,上了幾個樓道,那兒有一個半陽臺,正好能夠瞧見下面的情形。
  
  我先下意識地望了一下我家。
  
  燈是黑的。
  
  我剛才路過父親經常擺攤的路口,也沒有瞧見他的修車攤。
  
  從現在的種種情況來看,他應該是出事了。
  
  而這幫人守在我家裡,卻是在蹲點守著我呢,想到這裡。我就莫名一陣自責。
  
  唉,我當初幹嘛不叫他也避一下風頭。跑去親戚家躲躲呢?
  
  不是說跟東北老家那邊恢復聯繫了麼,儘管多年沒有來往,但是也好過現在出事啊……
  
  我自責一陣,沒多久,就瞧見那小孩兒走到了我家樓下來。
  
  那一刻,我的心臟都停止了跳動。
  
  緊接著,我瞧見他原地轉了兩圈,停了一下,然後朝著我們剛才約定的地點走了過去。乒丸貞亡。
  
  原地轉圈,這是……沒在家?
  
  我的心臟激烈刺痛了一下,然後沒有再停留,而是三兩腳下了樓梯,朝著那邊的巷道跑了過去。
  
  這兒是我老家,我對這裡的地形無比熟悉,很快就到達了街對面,不過我並沒有走進巷道,而是在另外一邊,將自己的打扮給去掉,然後遠遠地望著。
  
  小孩兒還在原地等著,期待著那兩百塊錢兒的到賬。
  
  事實上,我絕對不可能出現在那兒。
  
  他不過是魚餌。
  
  我就想瞧一眼,到底有沒有人在這裡守候著我。
  
  我等了兩三分鐘,而那小孩兒也跟著等了兩三分鐘,他終於有些不耐煩了,覺得剛才那個邋裡邋遢的大叔或許是在耍他,這使得他下意識地將兜裡面折了又折的百元大鈔拿出來,仔細端詳。
  
  他有些不知真假,準備出去找家店子查看一下,結果剛剛準備出來,立刻有四五人從不同的地方沖了出來,將巷口給擋了住。
  
  這些人,就是我剛才察覺不對勁的那幾個。
  
  我下意識地將自己隱入黑暗之中。
  
  大約過了一分鐘,這些人散了,有的去了對面,有的走到了這邊街來,紛紛打起了電話來。
  
  這是從那小孩嘴裡打聽到了剛才的消息,在打電話通知人呢。
  
  那個小孩子似乎給按到在地下過,走出來的時候,一身髒兮兮的,一邊走,一邊罵娘。
  
  我知道了家裡這兒的異常,果然是針對我的,心中不由得一陣寒冷,眼睛盯準了一個人,瞧見他打過電話之後,朝著我這邊跑了過來,我轉過身來去,裝作往裡走,當他路過我身邊的時候,我猛然出手,一把將他給掐住,然後腳一跘,直接將他給摔了一個大馬墩。
  
  那人摔倒在地,下意識地叫了一聲:“哎呀我艸,哪個撲街……”
  
  南方人?
  
  聽到對方口中的粵語,我腦海裡頓時就是一陣“嗡”響。
  
  我在南方省待了數年,尋常的粵語自然聽得懂,下意識地想到了什麼,沒有任何猶豫,直接將這人頭發給揪起來,然後惡狠狠地往地上砸。
  
  我砸了兩下,第一下,那人的雙手還掙紮了一下。
  
  第二下的時候,再無聲息。
  
  我害怕自己太過於緊張,出手太重,將這人給直接砸死了,慌忙摸了一下他的鼻間,發現仍有氣息,便放下心來,將他給抱了起來,抓住地上的手機,然後朝著附近的居民樓退去。
  
  這旁邊的一棟居民樓,我小學同學何罐罐就住這兒,她爹是縣罐頭廠的,跟我父親是棋友,所以我小時候經常來她家玩兒,還算是熟悉。
  
  說起來我和何罐罐以前還是青梅竹馬,差點兒就好了。
  
  可惜後來我考上了大學,而她則去市裡面讀了幼師,結果在幼師的時候就交了一個男朋友,兩人就再也沒有聯繫。
  
  說起來,算是初戀?
  
  我小心翼翼,將那人的腦袋兜著,不讓他滴血,給一路扛上了五樓,那兒有一個木樓梯,直通頂樓那兒,我輕鬆地拎著那人上去,將樓梯口的蓋子封上,這才將他給丟在了地上來。
  
  這個地方,曾經是我小時候一個很美好的回憶,那時我父親過來找何罐罐的老爸下棋,而她就帶著我來這裡,疊紙飛機,然後看著那飛機在半空中轉悠。
  
  那記憶很美,不過我現在要做的事情,卻並不美。
  
  陽臺上有很多根繩子,那是用來晾被單的,我拆下一根來,將這人給捆得結結實實,又將他的衣服撕下來一塊,將眼睛給蒙住。
  
  為了防止審問的時候發出太大的聲音,我又將他給拖到了樓頂的邊緣出來。
  
  一切準備妥當,我找到剛才瞧見的一破桶,裡面積了半桶雨水,全部都倒到了他的頭上去。
  
  嘩啦啦……
  
  那人被一陣澆頭的涼水給沖醒了,開口就是:“我頂你個肺啊……”
  
  “別說話!”
  
  我拿著一把路邊攤買來的水果刀,頂在了他的脖子上,然後平靜地說道:“別說話,也別叫,你知道江湖的規矩——合作,我讓你活命;給我出難題,我讓你今天就歸西,可懂?”
  
  他的全身一陣僵硬,聽我說完之後,下意識地點頭,說我懂,我懂,哎喲……
  
  這一點頭,就給刀子給刺了一下,莫名就是一痛。
  
  而就是這痛,讓他變得更加清醒了。
  
  瞧見他挺有合作態度的,我將水果刀給收了起來,然後蹲在地上,一字一句地說道:“從現在開始,我問,你答,講真話,因為你還有兄弟在另外一邊等著的;如果一會兒你的話給他的有出入,我就兩個人都給殺了,知道麼?”
  
  我說得兇狠,他一下子就慌了神,說那我怎麼知道他有沒有說謊啊?
  
  我好說這就看你的運氣咯。
  
  我沒有子再跟他多扯,而是直接問道:“你們在這裡,到底是要找誰?”
  
  那人回答:“王明。”
  
  “好,找王明的。那麼,你們是誰?”
  
  “我啊,我是南方金鎮資訊事務所的人。”
  
  “說誰指使你們過來的。”
  
  “我們老闆,我們老闆叫做龍澤喬,大老闆好像是英國人吧,為什麼找王明,是因為有一個叫做羅平的傢夥找到的我們老闆。不過他們到底談了什麼,又有什麼內幕,這個我就不知道了。”
  
  “羅平?他是誰?”
  
  “羅平是東官金星風水諮詢公司的風水師,不過他這人平時愛撈點兒外水,據說跟金星的老闆有些不合,不知道這件事情,金星到底有沒有參與。”
  
  “你們過來,有什麼發現麼?”
  
  “沒有,我們過來一個多星期了,什麼發現都沒有。王明老家這兒,根本就沒有人了,他爹和他弟都不在,我們老闆找了當地的朋友,也都查不到。對了,朋友,剛才的事情,應該是你搞出來的吧?”
  
  啪!
  
  我使勁兒扇了他一巴掌,惡狠狠地說道:“別給我自作聰明,信不信老子……”
  
  我話兒說到一半的時候,突然間停住了,扭頭,朝著不遠處的樓梯蓋子那裡瞧去。
  
  而這人似乎也感知到了什麼,正要張嘴,給我一記手刀,給直接砍暈了。
  
  將這傢夥給弄暈了,我小心翼翼地朝著那樓梯口走去。
  
  那樓梯口只有井蓋大,平日裡就用一木蓋子遮著擋雨的,此刻被推開,露出一張臉來,瞧見我,不由得愣了一下,說王明,你怎麼在這裡?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卷尾語就不說了,改天補,加更最重要。對吧?  
  嗯,隔壁老王來了。  
  這一卷,談談愛情。


第三卷 隔壁老王

第二章 王明明我美麼


    黑暗中,我以為是那傢夥的同伴順著痕跡找尋上來了,下意識地握緊了水果刀,準備動手,沒想到那蓋子掀開。卻是露出了一張讓我曾經熟悉、此刻卻又變得陌生的臉,不由得詫異,說罐罐,怎麼是你?

  來人卻正是曾經跟我青梅竹馬、後來卻勞燕分飛的初戀何罐罐。

  說是初戀,其實也不對,畢竟兩個人雖然牽牽小手、親親小嘴,但是卻並沒有給過彼此承諾,後來她讀幼師的時候交了男朋友,我難過幾天之後,也找了女朋友,彼此其實並不掛礙。

  我們得有三四年沒有見過面了,如今在這種情況下碰見,說起來還真的有些意想不到。

  聽到我的話。何罐罐又好氣又好笑,拎著一塑膠袋爬上來,說真搞笑,我自己家的樓上,你出現在這裡才奇怪吧;對了,你不是在南方那邊工作麼,跑我家樓上來幹嘛?難道是過來看我的……

  她話語說到一半,便瞧見了不遠處的那人。

  這黑乎乎的,乍然瞧見一個伏倒在地的黑影。的確是有一些嚇人,何罐罐下意識地叫了一聲,立足未穩,差一點兒栽落到下麵去。

  我看不過,一把將她的腰間扶起,說你別叫。

  何罐罐這時瞧見了我手中的水果刀,下意識地一把推開我。說王明,你、你什麼情況,半夜三更的你拿著把刀幹什麼?你可別嚇我啊。我告訴你,我兩個從小就待一塊兒了,我喊你爸叫老王叔,你要是稍微有點兒人性,就放下刀,我們好好說話成不?

  她嚇得語無倫次,膽戰心驚,我不由得苦笑,將水果刀收了起來,說罐罐,事情不是你想像的那樣子的,這人是仇家埋伏在我家門口的,我弄不清楚情況。所以就把他綁來,盤問了一下。

  何罐罐瞧見我將刀子收起,這才心安一些,說什麼仇家?王明你現在到底在幹嘛啊?

  唉……

  我歎了一口氣,說一言難盡,罐罐你若是還信得過我,別人問起此事,就千萬不要說出去,免得給你自己找麻煩。

  瞧見我還是往日那人畜無害的王明,何罐罐收起了害怕,反倒平添了許多好奇來,說王明,你現在到底搞什麼啊,弄成這個樣子,你是不是混社會了?

  混社會?

  我這可是進入了江湖,那可比黑社會要高級許多好吧?

  當然,也兇險許多。

  這些話,我不想跟她講,然而瞧見她這好奇寶寶的態度,不由得苦笑,說我什麼都不幹,真的只是自衛反擊。對了,我說你也真是的,沒事跑到這樓頂上來幹嘛啊,好好擱家裡待著不行麼?

  何罐罐舉起手中的塑膠袋,說家裡面待著悶,我上來喝酒的。

  我眉頭一皺,下意識地說道:“女孩子家家的,沒事喝什麼酒?這像話麼?要是喝醉了,你連下個樓梯都困難,一股腦兒栽倒下去怎麼辦?”

  我只顧嘴裡說,結果說完之後,黑暗中她卻沒有回話。

  我有些奇怪,問你怎麼了?

  走近一看,這女孩子居然流出了淚水,哽咽地哭了起來:“嗚嗚,人家失戀了,喝兩口酒消愁,不行麼?你是誰啊,你就這麼嘚吧嘚吧地說我……”

  啊?

  失戀了?

  不知道為什麼,我心中就是莫名的一陣暢快。

  隨後,我又感覺自己這般實在是太過於小肚雞腸,連忙收斂起快要洋溢出來的笑容,安慰道:“失戀了有啥子關係嘛,小同志,你要有這樣的心裡覺悟——你放棄了一個歪脖子樹,回頭望去,卻獲得了一整片的森林……”

  何罐罐噗嗤一笑,說你這哄人的,都是些陳詞濫調,沒一點兒新意,喏,給你,要是真的有心勸人,陪我喝一杯。

  她遞給我一罐冰凍的啤酒,然後將其餘七八罐擱在了陽臺邊上,自己打開一罐,然後指著旁邊這躺著的人,說他沒有死吧。

  我用腳刨了刨,說沒有,給我打暈了——狗日的從南方省一路追到我老家來,我就是怕他們傷害我老爹,這才捉過來問一下的,你別把我跟那什麼分屍狂魔啊之類的變態,混成一堆啊。

  我喝了一口冰凍啤酒,渾身就是一哆嗦,感覺精神一震,探頭往下,看了一眼。

  何罐罐瞧見我的樣子,說他還有同黨?

  我點頭,說對,還有四五個,不過沒關係,他們找不到我的。

  這時她發現了我背上趴著的小米兒了,詫異地說道:“王明,這是你的孩子麼?你結婚了啊?”

  我說孩子是我的,不過沒有結婚。

  她愣了一下,說不是吧,王明,我覺得你這人挺正派的啊,沒想到還玩未婚生子這一套?對了,是男孩還是女孩兒,她醒了麼,給我抱一抱好麼?

  我回頭看了一眼,瞧見小米兒閉著眼睛,不過眼皮下面的眼珠子卻在動,知道小傢夥在裝睡。

  她不願給何罐罐抱,我也就遂了她的意,說抱歉,睡著了,回頭再說吧。

  何罐罐本來剛剛失戀,心情挺低落的,沒想到在自家天臺上碰到我,而且事事充滿了神秘和未知,那悲傷的心情就沖淡了許多,一邊問著我話,一邊喝啤酒,不一會兒,那一罐啤酒就給她喝了個底朝天。

  她又開了一罐,突然想起了什麼,然後對我說道:“對了,王明,你爸好像是一個月之前不見的,聽我爸說是出了遠門。”

  我原本正站在天臺邊緣望著樓下的街道,查看那些人的行蹤,突然聽到何罐罐的話,下意識的愣了一下,緊接著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說罐罐,你說你爸知道我爸的行蹤?

  何罐罐被我抓痛了,一邊推我,一邊說應該是吧,聽他提過這麼一嘴。

  我瞧見何罐罐皺起了眉頭,趕忙放開她的手,說走,去你家,我問一下何伯伯。

  何罐罐說你問啥啊,他們老兩口去香格里拉旅遊去了,十來天呢,要下個星期才能回來。

  我說那你打電話,現在就打。

  何罐罐瞧見我著急的模樣,眼睛一轉,笑了,說我為什麼要給你打這個電話啊,我又沒有什麼好處。

  我說你想要什麼好處呢?

  她說我今天失戀了,你今天得陪我喝酒。

  我說好。

  聽到我答應得這麼乾脆,何罐罐便也不再拿捏我,而是摸出了手機來,然後撥通了她父親的號碼。

  她打了幾回,反復幾分鐘,都沒有接通,氣得狠狠地晃了一下手機,沖我說道:“我手機信號不太好,去我家吧,用家裡的座機打。”

  我著急聽到父親的消息,點頭答應,走到樓梯口的時候,何罐罐指著那邊依舊趴著的黑影,說那人怎麼辦?

  我揚起剛剛奪過來的手機,把它調成靜音,然後說道:“沒事的,人一會兒自己會醒的。”

  何罐罐家住三樓,我跟著她走進去,兩室一廳的格局,好像重新裝修過,不過還有好多老物件,一看就感覺特別的熟悉,有一種到了家的感覺。

  坐在沙發上,何罐罐將酒擱在茶幾上,然後撥打起了電話來。

  她再次打了幾遍,依舊還是沒通,只有苦笑,說看來不是我的手機信號不好,是我老爸的不行,不過沒事,明天試一試,一定行的,他總不可能一直待在深山老林子裡。

  我點了點頭,說也好。

  其實我也是沒有了辦法,畢竟現在我又回不了家,而何伯伯知道我父親的消息,那就只有等咯。

  何罐罐興致盎然地說要喝酒,我看了小米兒一眼,小孩子瞌睡中,剛才還醒著,這會兒裝睡,結果就真睡了去,我說好,不過有沒有床,我把孩子放一下。

  何罐罐說放她床上,然後領著進了她的閨房,幫著我把小米兒擱在正中,先是蓋上了白虎皮,又蓋了一層被子。

  她的房間裡,有一股脂粉味兒,聞起來怪香的。

  出來之後,何罐罐一邊勸我酒,一邊問起了小米兒的來歷,我不得不編造了一個淒慘的故事,說孩子她娘得病死了,我一個人在撫養著她,至於我家為什麼會被人監督,我告訴她,說碰到一個變態的傢夥,瞧上了我的一東西,結果非要死乞白賴地搶奪,結果弄成了這樣。

  何罐罐失戀了,心情不好,酒就喝得有些多,我記得她以前文文弱弱的,滴酒不沾,結果現在一口一口地下肚,一點都不帶眨眼的。

  不過這酒一喝多,人就有些發飄,喝著喝著,她就越來越挨著我,開始跟我哭訴起了這幾年的感情經歷來。

  她先是說起談的第一個男朋友,他是縣教育局副局長的公子哥兒,那人簡直就是個王八蛋,一開始說會幫她分配工作,結果談了沒兩個月,就厭煩了,一腳就把她給蹬了;她自暴自棄,回頭又談了好幾個,結果要麼就是也很混蛋,要麼就是三棍子打不出一個屁來的悶蛋,實在無趣……

  說著說著,酒氣微醺的她突然伸出手來,勾住我脖子,紅唇親啟,喃喃說道:“王明,嘿嘿,王明明,我問你,我美麼?”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前幾天看了《夏洛特煩惱》,一直在想一個問題,那就是如果在能夠回到從前,見到自己的初戀,我會做什麼呢?
一千個人有一千個哈姆雷特,恐怕也會有一千個答案吧。
這裡說一下,罐罐是個好姑娘,一個很普通、很平常的姑娘,她不是活在書本上的那種清純女子,而是我們身邊這種,普普通通的鄰家女孩,也會談戀愛,也會有想法,也會有自己的生活和欲望……


第三卷 隔壁老王

第三章 有家卻是難回


  美!

  我畢竟是血氣方剛的年輕男子,而且已經有很久沒有與女子這般近距離接觸過了,呼吸著對方身上的脂粉香氣,望著這一張年少時無數次出現在夢中的臉,還有那紅得如火的嘴唇。我下意識地說了一聲。

  事實上,無論是我,還是何罐罐,我們都知道接下來將要發生什麼事情。

  在這樣寂寞的夜裡,一對飲食男女,而且還是孤男寡女,彼此之前有過那麼一段未了的緣分,現在又相互看對了眼,不發生點兒什麼,難道就不覺得遺憾麼?

  不過這一切的基礎,並不是愛情,而是欲望。

  紅塵欲望。

  聽到何罐罐低語的呢喃聲,我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低頭吻了一下她的額頭,說美,你真的很美,沒想到隔了幾年之後,再一次看到你,你居然還是這般的漂亮……

  我的讚美讓何罐罐吃吃地笑了起來,她伸出手指,在我的額頭上面輕輕點了一下,說王明。你變壞了哦,現在開始知道說些女孩子喜歡聽的話了。

  我心中暗自歎了一口氣。

  是啊,我變壞了,我已經不再是當初的那個青蔥少年,不再是牽牽手激動不已,親一個小嘴兒就恨不得去跳樓的小年輕了。

  此刻的我,已經經歷過了許許多多的事情。正如何罐罐也經歷過了那麼多的男子。

  現在的我和她,是一對成熟的青年男女,可以做一些兒童不宜的事情了。

  情欲之火燒得我們兩人都有些頭昏腦熱。兩人在沙發上肢體糾纏著,因為都不是什麼青澀小蘋果,所以倒也沒有太多配合上的失誤,而就在我準備脫下面前這初戀女友的最後一件衣服時,耳邊突然傳來了一聲輕微的哭聲。

  嗚嗚……

  等等,是小米兒醒了麼?

  我整個人都已經激動得直不起腰來了,然而聽到小米兒的哭聲,就好像有一瓢涼水澆在我的頭上,讓我一下子就清醒了過來。

  我到底怎麼了,我怎麼能夠當著孩子的面做這事兒呢?

  我下意識地將何罐罐給推開,然而她卻已經有些動了情,整個人纏在我的身上,就好像八爪魚一般。怎麼甩都甩不下來,嘴唇還一直往我的臉上湊。

  我的情緒一下子就冷了下來,有心阻止,但這事兒我又不好做得太生硬了,只好跟她打起了太極來。

  如此一來一往,頗為耗費時間,正在這時,突然間外面的門給“邦、邦、邦”砸響了,何罐罐這才清醒了過來,使勁兒搖了搖頭,沖著外面不耐煩地喊道:“誰啊,這三更半夜的?”

  門外停頓了一下,有一個男人粗聲粗氣地說道:“開下門,送快遞的!”

  何罐罐早已不是先前那個柔弱的少女,直接帶著酒氣吼道:“送你麻痹啊,大半夜的送快遞,你哄鬼呢吧?”

  外面的人給她震得沒有脾氣了,無奈地說道:“員警。在你們家樓頂上我們有位同事被人綁了,我們查一下那人有沒有躲在你們樓裡,這也是為了你們的安全著想,麻煩配合一下,好麼?”

  員警?

  何罐罐一下子就坐直了起來,睜著眼睛瞪我,而我則搖了搖頭,用口型給她說道:“假的。”

  是假的啊?

  何罐罐似乎更加傾向於相信我一些,沖著外面喊道:“你們等等啊,我馬上來。”

  說罷,她又低聲對我說道:“你趕緊躲房間裡去,我去應付一下。”

  我點了點頭,悄無聲息地離開客廳,剛剛關上房門,便聽到大門那邊驟然被人推開,好像有好幾個人沖到了客廳裡來,緊接著我聽到何罐罐的大叫:“你們幹什麼啊,不是員警麼,怎麼這麼野蠻啊?你們的證件呢,拿出來給我看一下。”

  她在這邊糾纏,而那幾人則應該是在掃量房間,然後問道:“這房間裡,只有你一個人?”

  何罐罐說對啊,不然呢?

  那人又問,說怎麼拖這麼久才開門呢?

  何罐罐不耐煩地說道:“老娘失戀了,關起門來喝悶酒,要你管麼?證件呢,你們的證件拿出來,讓我看一看到底是不是員警先……”

  她的話並沒有得到回復,我感覺客廳裡傳來了腳步聲,下意識地往屋子裡走,而這時小米兒也醒了過來,躍入我的懷中,緊緊閉著嘴巴不說話。

  我不確定這幫人裡面有沒有高手,也沒有打算跟他們衝突,於是一俯身,直接鑽到了床下去。

  我這邊剛剛躲好,立刻有人推門而入。

  何罐罐沖了過來,大聲阻攔道:“你們到底是做什麼的,怎麼跟土匪一樣,這是我房間,不準進來。”

  儘管她拼命阻止,但那人還是擠了進來。

  我和小米兒趴在床底下,瞧見幾雙腳出現在了門口,他們大概朝著裡面掃量了一下,沒有發現什麼東西,轉身離開了去。

  對方來得快,去得也快,每個房間都查看了一下,然後摔門而走,氣得何罐罐在門口破口大駡一番,過了幾分鐘,才小心翼翼地摸進了屋子裡來,低聲喊道:“王明,王明你還在麼?”

  我問了一聲,說人都走了?

  何罐罐聽到聲音,趴了下來,瞧見躲在床下面的我,原本怒氣衝衝的臉頓時就忍俊不禁,噗的一聲笑了起來。

  我拉著小米兒爬出了床底,說你笑什麼啊?

  何罐罐捂著嘴,噗嗤笑了好久,這才艱難地說道:“哎呀,可真的是樂死了我。我跟你講啊,我看到你躲在床下面,就想起了網上的一個笑話,而你就是那笑話裡面的主角。”

  我問是誰?

  她哈哈笑了半天,這才說道:“隔壁老王!”

  隔壁老王?

  我頓時就覺得一陣鬱悶,雖說我姓王,雖說我們剛才也差一點兒做了些風流之事,不過我到底還是控制住了自己,怎麼能夠叫做隔壁老王呢?

  何罐罐笑過之後,這才說道:“我這次算是真的信你了,剛才那幫人哪裡是什麼員警啊,根本就是一幫土匪。天啊,王明,你跟這一幫人在周旋,到底得有多累啊?”

  我歎了一口氣,說是別人找我麻煩,我還真的不想惹人家。

  如此聊了一會,兩人不由得笑了,覺得之前的那種情緒如同潮水一般褪去,她對我說道:“他們已經搜查過這裡了,想必不會再來。不過我估計他們這一段時間都會盯著你的,你現在有什麼打算麼?”

  我說這幫傢夥,我倒是不怕,我主要是擔心我爸和我老弟的安全,所以只要有他們的消息,我就找過去。

  何罐罐坐在床上,說說真的,不知道怎麼回事,我挺羨慕你的,每天的生活都是多姿多彩的,不像是我,在那幼稚園裡面,面對著一大幫的小屁股蛋兒,整天煩得要死,感覺生活都絕望了。

  我苦笑,說若是你經歷過了如我一般的痛苦,就不會說這樣的話兒了。

  何罐罐喝多了,跟我說了一聲,自己去浴室裡面梳洗,而我則來到了她父母的房間裡,跟小米兒一起安然睡去。

  一夜無夢,何罐罐並沒有過來打擾我,許是酒醒了,也就沒有了那份勇氣。

  次日清晨,我聽到何罐罐在客廳裡面打電話,我起床來,推開門,她瞧見了我,揮了揮手,然後又講了兩句,然後掛掉。

  她走到我面前來說道:“剛才我爸打電話過來了,我沒有敢跟他說起你在這兒,就問了一下你爸的情況,知道在一個月前的時候,他聽你爸說起過一件事情,說你出了事,他又幫不了,準備回老家一趟,走走那邊的關係,看看能不能幫你做些什麼。”

  什麼,父親竟然為了我的事情,而跑到東北老家去求人?

  我心中一陣難過,問那他到底去了沒有呢?

  何罐罐搖頭,說不知道啊,我爸說他也不知道,後面兩天就沒有瞧見你爸在路口擺攤了,有一回想起了,打電話過去,發現關機,後來又打了一回,發現是空號了。

  聽到她的話語,我一屁股坐在了沙發上。

  何罐罐問我怎麼了,我說我腦子有點亂,得好好想一想——現在有兩個情況,第一就是我爸他是真的回東北老家了,要是這樣的話,我只要確定他的安全,問題就不大;但我怕就怕有人比這幫人還要先來,把他給抓住了,那問題就嚴重了……

  何罐罐說那可怎麼辦啊?

  我想了一下,決定還是回一趟家。

  之所以回家,是因為我想確定一下,那就是我父親藏在櫃子角下的身份證是否還在。

  如果不在,說明他買車票去了東北;而如果在的話,那就說明他遭遇不測了。

  聽到我的話,何罐罐說這是一個好辦法,不過你現在的目標大,不如我幫你去拿?

  我搖了搖頭,說不行,你一個女孩子,挺危險的。這事兒,還是得我自己去,我就不信了,我連一個家都不能回了,那幫傢夥有本事就直接來,我未必會怕他們!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老子隔壁老王,連個家都回不了?
那麼,我去隔壁總行了吧?


第三卷 隔壁老王

第四章 你爹在我手裡


  我想了好一會兒,決定還是直接上家裡去。
  
  之所以在這個風口浪尖還要執著地回去,主要有兩個原因。第一是我實在太想知道父親此刻的下落了,而他平日裡藏在櫃子角下方的身份證,則是至關重要的佐證;第二是藝高人膽大,經歷過了這麼多,我對於自己的身手已經有了充足的信心。
  
  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
  
  羅平那狗日的若是現在站在我面前,只怕吃虧的是他不是我。
  
  即便是對方有高手,但是我相信憑藉著自己對這個小縣城的瞭解,也不會讓對方占到什麼便宜。
  
  這天是星期一,何罐罐有班上,所以在確定了我不需要她幫忙之後,想把鑰匙交給我,而她則去幼稚園,但是我卻不同意。
  
  我昨天在這裡暫居。是想從何伯伯口中知道我父親的消息,怎麼可以長期在此叨擾。
  
  儘管何罐罐看起來一點兒不在意、甚至還有些期待的樣子,不過我還是拒絕了她的好意。
  
  兩人一起出了門,在附近的早餐鋪子裡吃了點東西。
  
  我上街來的時候,特地左右觀察了一下。
  
  許是昨天夜裡鬧得太過厲害,此刻大清早出來的時候,並沒有瞧見什麼可疑之人。
  
  我知道在我家門口,肯定是有安排了人在監守,不過別的地方,恐怕就未必人手充足了,畢竟對方只是一個什麼狗屁事務所,而不是員警。
  
  就算是員警,也有人手不足的時候。
  
  他們不可能把耳目遍佈在這整個城市。而且昨天粗魯的行為,恐怕也引起了一定的注意和反彈。
  
  吃過了早餐,我與何罐罐告別,她離開,行走在陽光裡。
  
  我望著她的背影離去,感覺就好像是一場夢。
  
  明明兩個人如此熟悉,然而此刻卻感覺到無比陌生——我有一種感覺,那就是自從我懷上了小米兒之後,以前我那些熟悉的一切,都已經開始漸漸地與我割裂。
  
  平凡的生活已經與我漸行漸遠。而我的路,到底有該走向何方呢?
  
  突然間,我變得有些迷茫了起來。
  
  何罐罐離開之後,我並不著急著馬上回家,而是在老城區附近的街區轉悠了幾圈,仔細地觀察著。
  
  差不多等到快八點鐘左右的時候,我才戴了一頂帽子,回到了我的家裡。
  
  這個時候無論是上班、還是上學,都是人最多的時候,來來往往,倒也不容易注意得到。
  
  我到了家門口,從附近一堆亂七八糟的雜物箱底下,摸出了一把鑰匙來。
  
  這是父親為了防止我,或者我老弟回家忘記帶鑰匙。而特意藏起來的,我也只是試著摸了一下。沒想到居然還在。
  
  打開門的時候,我的心情有些激動。乒司在技。
  
  這本來是我的家,此刻卻成為了風暴漩渦的中心,而這一切,都是因為我。
  
  家已經不再是家。
  
  門開,我緩步走進了客廳裡面來,路過鞋櫃的時候,我的手指在上面輕輕撫了一下,然後一瞧,上面全部都是灰。
  
  何伯伯說我爸已經離開了一個月,這事情看來是真的。
  
  但是他是自己離開的麼?
  
  我沒有再多觀察,而是直接奔向了我父親房間的那個老木櫃。
  
  這木櫃據說是我爺爺傳下來的老物件了,可得有上甲子的年頭,父親一向念舊,所以儘管樣式和款型都特別的不合時宜,卻一直留到了現在來。
  
  我的手往那木櫃下方的暗盒格子摸了過去。
  
  我摸的時候,手掌撫摸到了一種有些不同的暗紋,這暗紋自小都在,我並不奇怪,然而此刻,我的心中突然就浮現出了幾分好奇來。
  
  打開了暗盒格子,我瞧見裡面的身份證、戶口薄等物都不見了,連存摺都少了好幾張。
  
  瞧見這情況,我的心中不由得有幾分歡喜。
  
  這情況表明,我父親走的時候,意識還是清醒的,所以這些貴重的東西,他都拿走了。
  
  只是那暗紋……
  
  我本來站起身來,都準備離開了的,然而心中卻一直都覺得有些不對勁。
  
  突然間,我的腦子裡有一道光劃過,緊接著我沒有任何猶豫,直接就將這老櫃子給放倒在了地上去,然後打量這櫃子底下那困擾了我多年的暗紋,到底是些什麼玩意兒。
  
  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是這些暗紋,居然是一片數百字的口訣。
  
  除了口訣,還有一張圖。
  
  那是一張山河社稷圖,並非現在的雄雞,而是類似於元朝或者清朝那般遼闊雄偉的山河,有各種經絡,將其牽連,化作了一張密密麻麻的網。
  
  不知道為什麼,第一次瞧見這山河社稷圖的時候,我的腦子轟的一下炸開。
  
  那圖,還有文字,仿佛烙印進了我的腦子裡。
  
  過了許久,我才回過神來。
  
  那數百字的口訣,叫做軒轅訣,有過南海傳承、並且日夜修行南海降魔錄的我能夠發現,這玩意也是一種修行的心法口訣。
  
  不過不知道為什麼,我大概讀了一下,卻感覺古怪不已。
  
  它與我印象中的所有法訣,都不一樣。
  
  古老。
  
  就在這個時候,一晃眼,我瞧見那些文字和圖錄,居然像是流水一般波動,緊接著居然不見了蹤影。
  
  一切仿佛又只是一場夢。
  
  我將那老木櫃子給重新放回了遠處,背靠著牆壁,不斷地喘著粗氣。
  
  一直以來,我都以為我爺爺這是一個普通的南下幹部,因為他很早就死了,所以我一點兒印象都沒有。
  
  不過這老木櫃子底下篆刻的山河社稷圖和軒轅訣,卻讓我感覺到這裡面可能有著很微妙的東西在。
  
  這兩樣東西,雖然我一時半會還弄不清到底是什麼意思,但卻感覺挺厲害的。
  
  這是南海傳承給予我的直覺。
  
  我家藏著個大秘密,而這事情,我在這裡活了二十多年,居然都不曾知曉。
  
  我父親知道麼?
  
  叮鈴鈴、叮鈴鈴……
  
  我腦子有點兒亂,而就在這個時候,客廳裡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把我給嚇了一大跳,旁邊的小米兒瞧見我一驚一乍的模樣,不由得也害怕了,低聲嗚嗚兩聲,我連忙將她給抱了起來,哄了兩聲,然後過去接了電話。
  
  喂!
  
  我提起話筒,說了一聲,而電話那頭則傳來了一聲沈悶的話語聲:“王明,是你麼?”
  
  我的背脊一弓,一下子就緊張了起來,沈聲說道:“你是誰?”
  
  那人說你別管我是誰,只需要知道一點,那就是你父親現在在我的手上,如果你想要他能夠活下來的話,那就過來見我一面吧。
  
  什麼?
  
  我心中一跳,不過卻強行按捺住那激動的心情,儘量平穩地說道:“你怎麼證明呢?”
  
  那人笑了笑,說你接電話的櫃子下面,第二個抽屜裡,有一張身份證,是我從你父親手裡拿來,並且放回去的,你若是不信,可以打開一下,看看到底有沒有,便能夠知道了。
  
  我一聽,趕忙蹲身,將那抽屜給拉了開來。
  
  一張身份證進入了我的眼簾。
  
  是我父親。
  
  我渾身僵直,就好像被一顆子彈給擊中。
  
  疼。
  
  我心疼。
  
  沈默了好久,我才拿起電話來,說道:“你到底想幹什麼?”
  
  他在那邊輕笑了一聲,說想跟你見一面,聊聊天。
  
  我說好,在哪裡?
  
  他說我在你家街頭的那家茶館,你直接過來就好,我等你。
  
  我說好,馬上就來。
  
  掛了電話,我想了想,把小米兒給放了下來,對她說道:“寶寶,爸爸要去見一個人,很危險,你不能跟我一起去。你在外面守著,看到有什麼情況不對的話,你就離開,去找黃胖子叔叔,知道麼?”
  
  小米兒瞧見我一臉鄭重其事的樣子,不由得也有些驚慌,緊緊拽著我的衣袖,咿咿呀呀不放手。
  
  她捨不得我。
  
  理智告訴我,這個時候過去,那是赴鴻門宴,對方早就布好了刀槍劍戟在等待著我,隨時都準備將我人頭拿下,但是我卻不得不奔赴這麼一個約。
  
  因為我父親就在對方的手上。
  
  身為人子,我不能把這件事情當做未發生、不知曉。
  
  所以即便是死路,我也得去。
  
  但是我去,卻不能夠讓小米兒陷入險境之中,所以我才會這般的交待,畢竟她跟普通的小娃娃還是有很大區別的,雖然並不如出世之時的那般驚豔,但絕對能夠照顧好自己。
  
  她的智商很高,我跟她講了好一會兒,終於點了頭。
  
  說服了小米兒,我開始出門了。
  
  這一次我沒有避開任何人,所以帽子也摘掉了,偽裝也撤掉了,樓道裡碰到鄰居,都熱情地跟我打招呼,說啥時候回來的,小夥兒變精神了。
  
  我笑了笑。
  
  這不是精神,而是殺氣。
  
  對方說的茶館,在街頭那邊,離我父親擺攤的路口很近,我沒走多久,就到了,大門緊閉,我敲了敲門,開了,一個黑西裝打量了我一眼,然後說道:“龍老闆在等你。”
  
  我點頭,在他的帶領下到了二樓,越過屏風,我瞧見了一張桌子。
  
  桌子後面,坐著兩個人。
  
  一個儒雅的中年男子,而另外一個人,則是老熟人。
  
  羅平。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千萬不要拿家人來做文章,這個已經超出了我隔壁老王的底線了。


第三卷 隔壁老王

第五章 梟雄從來心冷


  在瞧見羅平的那一瞬間,我心中的殺意就濃烈到了最鼎盛的時候。

  事實上,我從未有一刻,如現在這般惱怒。

  我與羅平,彼此之間並無太多的關係。他之前說是救過我一次,那也是為了討好林雪警官,與我無關,不但如此,而且他還在當時對我提出了嚴重的警告,說倘若我敢癩蛤蟆吃天鵝肉,他分分鐘弄死我。

  後來林雪為了讓我擺脫困境,將我帶到東官找他解局,結果這傢夥表面應允,背地裡卻反手將我給綁架了去。

  倘若不是莽山黑袍人黃溯出場攪局,我或許已經糟了羅平的毒手。

  時至如今,我依舊講不清楚,我跟這狗東西。到底有什麼仇,什麼怨,他竟然會這般對我依依不捨。

  這傢夥居然會追到了我的老家來,而且還把我父親給綁架了去。

  我的臉色一片鐵青,而對方兩人卻站了起來,笑容滿面地邀請我落座,並且招呼旁邊的小弟沏茶過來,儼然是交情很好的老友見面一般。

  那個一身儒雅的中年男子自我介紹,說他叫做龍澤喬。是南方金鎮資訊事務所的老闆。

  我坐在了他們的對面,黑西裝給我倒了一杯茶,然後退下。

  望著熱情的兩人,我冷冷地問了一句話:“人呢。”

  龍澤喬詫異,說什麼人?

  我回問了一句,說你說什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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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言 使用道具
xuale
王室 | 2018-1-2 06:11:32



  他哈哈笑了起來,說哦。王先生說的是自己的父親吧,你放心,他沒事。一點事兒都沒有,只要我們之間合作愉快,你很快就可以和王老先生一起離開了。

  我眉頭一揚,盯著羅平說道:“合作?如何合作?”

  他瞧見我死死盯著羅平,不由得笑了,說王先生,你別誤會,阿平只不過是給我提供了一個資訊,真正深入追查下來,你認識的另一位元先生,才是我們真正想要瞭解的。此番我們找你,並不會對你有任何想法,只是想通過你。瞭解到一個人的行蹤,還希望王先生能夠不吝賜教。

  對我沒有想法?

  我心中冷笑,想著對我沒有想法才怪呢。

  若是這幫傢夥對我沒有什麼想法的話,怎麼可能佈置大量的人手,從千里迢迢的南方省趕到這邊來,將我父親給拿了下來,然後威脅於我呢?

  羅平這傢夥就是個無利不起早的性子,他既然看中了我的鬼母冥魂,就不會隨意撒手。

  而他之所以這般說,難道是我身上還有其他可以挖掘的東西?

  我的心思飛快轉動,然後順著他的意思問道:“哦,你想知道誰的行蹤呢?”

  龍澤喬微微一笑,說我們真正感興趣的人,是後來一直陪在你身邊的那位老鬼先生,不知道他現在在哪裡呢?

  老鬼?

  我的眼睛一下子就眯了起來。

  不對,不對,這傢夥為什麼會對老鬼感興趣了呢?

  我與羅平的交集,不是在東官的時候,我被黃溯從他的手中擄走之後,就結束了麼,對方是哪裡得到的消息,知道我和老鬼混在了一起?

  我沒有說話,而是陷入了沈默之中,良久之後,我才問道:“你找老鬼,有什麼事兒嗯?”

  龍澤喬微笑著說道:“坦率地講,不是我,而是我背後的老闆,對他有興趣。”

  背後的老闆?

  我腦子飛速轉動,很快就想起了昨夜我在天臺逼供的時候,那個傢夥口中透露出來的資訊。

  金鎮資訊事務所背後的老闆,據說是位英國人。

  英國人,對老鬼有興趣?

  莫非……

  我的心中一驚,表面則雲淡風輕,淡然說道:“是麼,不過我與老鬼分別已有多日,我也並不是很清楚他現在的下落,所以你們若是想要見他,找我,恐怕並不是什麼好辦法。”

  龍澤喬搖了搖頭,說老鬼行蹤詭異,神出鬼沒的,我們唯一知道與他有聯繫的,就是王先生你了,所以請你務必幫忙才是。

  我更加確定了對方的企圖,當下也是冷眼說道:“我為何要幫你?”

  這句話將對方說惱了,龍澤喬的臉一下子就陰沈了下來,身體往背後靠了一下,說這麼講,王先生是不願意配合我們的工作咯?

  我說事情不是這麼談的,不管怎麼講,先讓我確定一下我父親的安全才行。

  龍澤喬的語氣冰冷,說你放心,你父親現在是絕對安全,不過如果你再這般拒絕合作的話,我也不能夠保證了……

  我說你至少也要讓我瞧一瞧老爺子現在的狀況,至少也讓他跟我通一個電話才是。

  龍澤喬有恃無恐地說道:“我要是說不呢?”

  我站起了身來,說你既然這般模樣,那我也沒有什麼可以說的了,回頭見吧。

  我起身,轉身欲走,龍澤喬閉口不言,而一直沒有說話的羅平卻開了口,冷冷地說王明,你現在走,我們都不攔著你,不過給我們留一個可以收快遞的位址,回頭我們寄點兒耳朵啊、手指啊之類的零碎給你,呵呵……

  我猛然回頭,盯著羅平。

  我感覺我從來沒有一刻如現在那般,想要殺一個人。

  我對羅平的恨意,已經攀升到了最濃烈的狀態。

  殺!

  我感覺自己在下一刻就要衝出去了,然而理智卻抑制了我的衝動,我不斷地深呼吸,調節著自己的情緒,然後對他說道:“羅平,你不要逼我殺你!”

  羅平仿佛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一般,說喲呵,王明,都說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沒想到才小半年的時間沒有見,你居然敢跟我說起這樣的話來了?你就忘記了,當初老子拿捏你的時候,你如死狗一般的情形了?

  死狗一般?

  我想起了之前在那東官的賓館裡,羅平對付我時輕輕鬆松的情形。

  難道他真的以為,經歷了這麼多事情之後,我真的還如當初一般弱雞,對他根本就沒有反抗之力麼?

  他既然知道老鬼,多多少少也應該瞭解一些我的情形吧?

  然而他為何會這般狗急跳牆呢?

  我腦海裡無數的想法飛速掠過,突然間,我從兜裡面摸出了一張身份證來。

  這是對方留在抽屜裡的身份證,是我父親的。

  我將這身份證擺在了桌面上,輕輕地敲了兩下,眼神卻不經意地打量起了羅平的表情來。

  我瞧見他在看那身份證的時候,臉上的表情顯得有些奇怪。

  他很不自然。

  為什麼會這樣呢?我想了一下,突然間腦海裡像有一道電光劃過一般,脫口而出道:“這身份證,偽造得挺真的啊?”

  羅平猛然站了起來,激動地說道:“屁話,我……”

  他一動,我也動了。

  我就想一道閃電,直接繞開旁邊的椅子,沖到了羅平的身邊來,伸手一抓。

  眼看著我即將抓到羅平,一直在邊上冷眼旁觀的龍澤喬猛然拉了他一把,喊道:“小心他……”

  我和龍澤喬分別在同一時間,拉到了羅平的兩隻手上。

  我們都奮力往這邊扯。

  兩邊傳來的力量讓羅平在瞬間承受了巨大的壓力,他忍不住痛,大聲叫了起來,而這時的親疏之別也就體現了出來,我視羅平為仇人,自然是沒有任何留手,而龍澤喬到底還是不敢下死力,僅僅拽了一把,然後就放了手。

  我憑著蠻力,一把就將羅平拉到了我的懷裡來。

  羅平在掙紮。

  他也是修行者,從我出手的那一刻,他也是立刻做出了反應來,然而不管他如何用力,我的右手,就像一道鐵鉗子,死死地掐住了他的脖子。

  將羅平攬入懷中,我右手掐住了羅平的喉結處,對著這個一臉震驚的傢夥說道:“別亂動,不然我掐碎你的喉結!”

  羅平一開始還不信,然而隨後脖子上傳來的力道,還是讓他停止了下來。

  這力氣,是真大,仿佛下一秒就能夠將他給弄死。

  羅平停止了掙紮,而我則與龍澤喬形成了僵持狀態,他望著羅平身後的我,冷然笑了一下,說沒想到啊,王明,你真的讓我有些刮目相看了,居然能夠在這麼有限的條件下,還將事情的主動權,掌握在自己的手裡來。

  我確定父親並沒有在這夥人的手裡,心情就好了許多,微微一笑,說沒有金剛鑽,不攬瓷器活,我若是沒有準備,如何敢闖你這鴻門宴呢?

  龍澤喬拍了拍手,說不錯,很不錯,不過你這個人,有些不聰明,既然知道是鴻門宴,還來,太過於托大了。

  他拍著手,那屏風突然就倒了下來。

  屏風後面,還有二樓大廳的角落處,湧來了七八人,每一個人的手上都托著一把弩箭。

  這弩箭比起電視上的那些,小瞧了許多,黑色的弩身,細長的弓弦,體現出了絕對的殺http://發 表傷力,我相信,在室內的話,只要瞄得準,它的殺傷力絕對不亞於手槍。

  驟然間被這麼多的弩箭給指著,我背上一下子就浮現出了雞皮疙瘩來,下意識地問道:“你就不怕我殺了羅平?”

  龍澤喬雙手按在桌面上,冷然笑了:“你覺得,我會在乎這個蠢貨的生死麼?”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羅平是什麼玩意,你覺得我會在乎?


第三卷 隔壁老王

第六章 又是一個血族


  說這話的時候,龍澤喬是笑著說出來的。

  他的笑容裡,充滿了古怪的笑容。

  這笑容裡,有輕蔑,有不屑。有譏諷,有狠戾,但是絕對沒有緊張和不安。

  他的笑容讓我感覺到,對了羅平的性命,這裡沒有一個人會在乎。

  這讓羅平很受傷,他顧不得被我制住的情況,沖著龍澤喬大聲喊道:“老龍,龍老闆,你不能這樣啊,消息是我提供給你的,我們兩個之間,是有協議、指天盟誓的,你這個時候見死不救。會遭報應的。”

  遭報應?

  龍澤喬忍俊不禁,說這話兒你跟你的那幫顧客說去,跟我說,有什麼用處?

  羅平見狀不妙,大打感情牌,說龍老闆,你不看僧面看佛面啊,當初你出事的時候,是我師父歐陽指間出手。幫你度過的劫難,你現在若是見死不救,怎麼對得起他老人家的救命之恩?

  龍澤喬更是忍不住笑,說羅平,你不說還好,一說我就忍不住,當年歐陽老先生的確是救過我。這個我以前承認,以後也承認;不過歐陽老先生兩袖清風一輩子,那名頭與義氣。一時無雙,無論是黑道還是白道,都交口稱讚,莫有不服者。而你呢?說句實話,你的德性,倘若有你師父的十分之一,我也就插手了,而現在,我想告訴你,我早就忍不住,幫著歐陽老先生,清理門戶了……

  他說罷,沒有再猶豫。而是猛然一揚手。

  在龍澤喬揚手的那一瞬間,我將羅平猛然轉到了我的身後,緊接著雙手抓住了那餐台的桌面。

  放!

  颼、颼、颼……

  一聲令下,龍澤喬朝著旁邊避開,而與此同時,另一邊則是弓弦微動,利箭齊發,朝著我和羅平這邊射來。

  我將羅平朝著身後一推,然後將那沈重的木桌桌面給陡然抓了起來,朝著身後擋去。

  叮、叮、叮……

  利箭射在了那厚實的木桌面上,力量甚大,有的甚至透過了木桌面,深入好幾寸,好在比較集中,又有那桌面緩衝,倒也沒有射中我。

  我心驚膽戰,沒有任何猶豫,直接將那桌面給掄起,憑著印象,朝著人多的地方猛然擲去。

  砰!

  木桌面與人體陡然間發生了巨大的碰撞聲,我甚至聽到了骨骼斷裂的聲音,而我則在擲出桌面的一瞬間,朝著附近不遠處的窗戶沖了過去。

  跳窗逃走!

  好漢不吃眼前虧,面對著這一幫人弩箭的攢射,再厲害的人也難保不出現閃失,我哪裡能夠再待,趕緊撤離。

  然而事情總是不能盡如人意,就在我剛剛沖到那窗戶跟前的時候,那兒突然就關上了。

  就在我考慮是否硬著頭皮沖上去的時候,一道影子晃過,龍澤喬出現在了那窗戶之前,沖著我笑道:“你說這裡是鴻門宴,不過我可不是項羽,怎麼能夠讓你安然逃離呢?”

  好快的速度。

  龍澤喬出現在我面前的一瞬間,我就忍不住驚歎了一下,不過來不及多想,畢竟身後不知道有幾個手持弓弩的傢夥,我沒有敢停留,而是陡然一轉,繞到了一根樑柱後面。

  我瞧見暫時沒有在那攢射的範圍之內,這才出言說道:“龍老闆,你到底想要幹什麼?”

  羅平那傢夥不知道中了幾箭,躺倒在地上,哇哇大叫,而龍澤喬則一腳踩在了他的身上,嘿然笑道:“我跟這蠢貨不一樣,對你的鬼母冥魂一點兒興趣都沒有,只要你告訴我老鬼的下落,事情就算完了。”

  老鬼的下落?

  這傢夥為什麼會對老鬼這般感興趣呢?

  我背靠樑柱,四處打量著逃生的通道,這才發現對方將上樓的門口堵住,又將視窗封閉,此刻至少有六人左右的傢夥,手持利器,對準了我這裡。

  只要我敢冒頭,就立刻會被射成刺蝟。

  必須要想辦法。

  我沈默了良久,覺得對方未必是要置我於死地,我需要跟他周旋,方才會有一線生機,如此想想,我朗聲說道:“想知道老鬼的下落,也不是不可以,不過龍老闆你可得表現出一點兒誠意來。”

  勝券在握,龍澤喬不急不慢地說:“什麼誠意?”

  我說怎麼著,你也得讓這些手下將手上的弓弩給收起來不是?我可不想誰手一滑,把我給射成刺蝟了去。

  龍澤喬說好,你出來吧。

  我聽到一陣聲響,卻是那幫人將弓弩給放下,於是緩步走了出來,遠遠地望著對面的龍澤喬,而他則有些沒耐性了,直接開口說道:“王明,你趕緊說,別用那些亂七八糟的話語來敷衍我。你可能不曉得,我們知道的,比你瞭解的多得多……”

  我開口說道:“老鬼回南方省去了。”

  龍澤喬眼睛一亮,說你確定?

  我點頭,說對,他以前就一直在南方常住,那兒是他最熟悉的地方,他自然不會再去別處。

  龍澤喬又問,說你跟那老鬼在一塊兒很久了,可曾見過他有什麼異常的舉動?

  我搖頭,說沒有。

  龍澤喬有些急了,說你有沒有瞧見他畏光、呼吸遲緩,然後愛吃生食……

  聽到他的描述,我終於明白了。

  這個傢夥,他知道老鬼血族的身份,但是不太確定老鬼是否和普通的血族一般,所以才會想要通過我來瞭解老鬼的生活習性。

  我哪裡會將老鬼的底細給透露出來,於是不耐煩地說道:“你問這麼多幹嘛?我知道老鬼現在在哪裡,不過他生性多疑,外人未必能夠接近他,需要我親自帶你們過去。如果你合作的話,就將這些人給撤走。”

  龍澤喬眯眼瞧了我一會兒,突然笑了:“你這麼肯配合,是不是想著一會兒趁我鬆懈了逃走呢?”

  我聳了聳肩膀,說隨你怎麼想,愛信不信。

  他點頭,說我信,不過覺得還是把你給擒住了,更加有把握一點兒。

  說罷,他居然一扭身,就朝著我沖了過來。

  他沖過來的時候,那幫黑西裝立刻舉起了手中的弓弩,不過卻並沒有扣動扳機,顯然是想要抓活口。

  在那一瞬間,我覺得機會來了。

  羅平是無關人等,所以我拿捏住他的性命,一點兒用處都沒有,但龍澤喬不同,他是這幫傢夥的老大,將他給拿下的話,所有的難題都迎刃而解。

  這般想著,我渾身就是一陣激動。

  然而當龍澤喬沖到我跟前來的時候,我方才發現剛才的想法,不過是一個偽命題。

  問題的關鍵在於,我沒有辦法拿捏住龍澤喬。

  這是一個高手。

  快,是龍澤喬給我的第一印象,然而並不代表他別的方面就弱——事實上,他不但快,而且手段迷蹤莫測,整個人就好像一團霧氣,陰氣逼人,三兩下,就有將我給撂倒的趨勢。

  龍澤喬的實力,比我高出很多,這是我與他交手之後的感覺,不過我並不示弱,立刻凝神靜氣,然後將近身纏鬥的南海龜蛇技使了出來。

  長期被人追殺,每一天都受到死亡的威脅,使得我對於力量的渴求,遠遠超出一般的修行者。

  所以我對於修行和練功,沒有一日懈怠。

  南海龜蛇技已經被我練得爐火純青,與老鬼、黃胖子在一塊兒的時候,三人沒事,就在一起切磋較量,實戰經驗,並不遜於任何人。

  因為我們三個,都是南海一脈,知根知底,所以如此拼殺,對於這些手段的理解更是透徹。

  如今我使出這些手段來,便立刻彌補了我與龍澤喬之間的差距。

  即便是他的力量和速度都有成傾軋之勢,但是所謂“技近乎道”,南海龜蛇技的玄妙卻正好能夠彌補住我修為的不足。

  兩人交手,差不多有了一百多個回合。

  龍澤喬的修為明明遠超於我,但對我就像是狗拿王八,怎麼都下不了嘴,不但如此,而且屢屢被我反逼,差一點兒就給我拿下,不由得氣憤不已。

  他也是怒了,就在與我戰鬥得最熱烈的時候,突然大聲吼道:“射箭,射他!”

  什麼?

  我渾身下意識地繃得筆直,但是腦子卻有點兒不好使,因為我根本猜不到他為什麼會下這樣的命令。

  要曉得,此刻的我與他近身纏鬥,根本就不分彼此,那幫人只要一射,我就算是死了,他也跑不脫啊,為什麼會下這般同歸於盡的命令呢?

  就在我擋住了龍澤喬陡然一爪的那當口,利箭已然從好幾個方向,朝著我這邊攢射而來。

  我下意識地移動位置,那面前這人多抵擋,而與我糾纏在一起的龍澤喬,卻突然身形一動,緊接著我的面前陡然一黑,那一個男人居然一下子散開,化作了無數撲棱著翅膀的蝙蝠。

  什麼?

  龍澤喬居然也是一個血族?

  瞧見這一幕,我一下子就愣了,而此刻的我也是避無可避,被那些弩箭給抵近了身。

  玄武金剛劫!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鐺鐺鐺,鐺鐺鐺……
如何對付這傢夥呢?你們猜猜,其實很簡單的……


第三卷 隔壁老王

第七章 傷重卻又中毒


  何為玄武?

  玄武亦稱玄冥,龜蛇合體,為水神,居北海,龜長壽。玄冥成了長生不老的象徵,冥間亦在北方,故為北方之神。

  雖未北方之神,不過卻為南海一脈所尊,而這玄武金剛劫,其實也是南海龜蛇技的一種延伸,內核幾乎如出一轍,在生死攸關的那一瞬間,我將身子陡然間收縮,就好像那烏龜將四肢和腦袋縮入龜殼裡面一般。

  此法與印度瑜伽術有著異曲同工之妙,而一瞬間縮減成一個球體的我,也將全身的勁氣,都集中在了受攻擊的一面。

  噗、噗……

  在使出玄武金剛劫的一瞬間。我的後背處立刻被射入了兩根弩箭。

  這玩意的強度足以刺穿厚厚的木桌,然而在玄武金剛劫的抵抗下,卻並沒有從我的身體裡穿過。

  利箭在穿入一寸之後,便再難進入。

  劇烈的痛楚使得我體內的腎上腺素陡然強增,痛楚越大,潛能激發得越是強烈,而陡然舒展開來,腳尖點地,沒有任何停留地沖向了離我最近的一名黑西裝。

  去你大爺的!

  疼痛讓我在一瞬間就殺紅了眼。我沒有給那人任何機會,一把抓住了他右手,雙手就宛如靈蛇一般,直接纏上了他的肩膀,緊接著猛然一絞,那人便被我給挾持了住。

  這個人,也是一名修行者。不過在痛覺刺激下的我面前,竟然沒有絲毫的反抗能力。

  將其控制在手,我將他猛然一抓。然後朝著那邊的窗戶使勁砸開了去。

  轟!

  那人的後背重重砸落在了窗上面,撞出了一個缺口來。

  我沒有任何停留,再一次撞入了人群之中。

  防止被再一次攢射的辦法,只有一個,那就是沖入人群中,與人纏戰,這樣子會使得對方投鼠忌器,才能夠不至於被射到,而就在我出手傷了第三人時,半空之中那一堆密密麻麻的蝙蝠也陡然落了下來,朝著我的身上咬來。

  這蝙蝠即為血族的另外一種化身,聽老鬼跟我講過,據說是第三代血族與獸靈簽署過的協定。只有擁有爵位以上的血族,方才能夠擁有這般的手段。

  以身化蝠。

  在現存於世血族的世界裡,擁有強悍而永恆性命的上古者早已不見,十三氏族之中,都會有一個最高親王。

  王之下,有公侯伯子男五等爵位,皆為貴族,這些人才是真正意義上的血族,至於下面的使者、僕人和初擁貴公子,則只能叫做吸血鬼,比那被咬過之後毫無意識的食屍鬼高級不了多少。

  這些蝙蝠的利齒之中,也蘊含著許多毒素,儘管遠遠不如血族咬在脖子上那般奇效,但是沾染上,絕對不是一件好事情。

  我從一個傢夥的手中搶過一把弓弩來,不斷揮手,拍打那些蝙蝠。

  我眼疾手快,一時之間,那些蝙蝠倒也近不了我的身,不過一大蓬的蝙蝠在頭上圍繞著,難保不會被抽冷子咬上一口,我瞧見不遠處的窗子被砸開之後,沒有任何猶豫,直接一個飛身,從窗子的孔隙跳了出來。

  跳下來的時候,我沒有任何預想,然而騰身半空的時候,才想起這兒的落差極大。

  我身上中箭,若是背部著地,那豈不是直接掛了?

  正驚慌之中,卻感覺下方有一個身影跳了起來,將我給托住。

  半空中,我瞧見有幾隻蝙蝠從窗戶中追了出來,結果被那陽光一照射,立刻有黑煙冒出,吱吱叫著又縮回了去。

  砰!

  我跌落在地,反手一撐就起了來,這才瞧見剛才托住我的,卻正是小米兒。

  走!

  來不及多說,我餘光處瞧見那茶館的門口猛然被打開,沒有任何猶豫地沖著小米兒喊了一聲,然後拔腿朝著前面的巷道跑開了去。

  身後有人在追逐,我後背一陣劇痛傳來,不敢與這些人多加糾纏,極力狂奔,而小米兒則在我的身邊跟隨著。

  她人小身子輕,腳尖輕點,甚至能夠在牆壁上飛起來,倒也用不著我來擔心。

  我對這一帶極為熟悉,很快就甩開了那幫人,來到了一處僻靜的地方,剛剛停下來,便感覺一陣氣血上湧,忍不住就一口血吐了出來。

  我眼睛一陣發黑,過了一會兒方才恢復神智。

  極力穩住心神之後,我這才扶住了牆,然後扭頭望了一眼後背,發現兩根無羽弩箭插在了我的後背上,雖然沒有傷到內臟,但是入肉極深,我這一路奔跑,越髮卡在了裡面去。

  這個時候,我已經感覺不到疼痛了,傷口的周圍一陣發麻,一股無力感傳入我的全身,讓我有一種忍不住想要倒下的衝動。

  難道箭上面有毒?

  想到這個可能,我不由得一陣發冷,左右打量了一下,想起這附近有一個公共廁所,立刻帶著小米兒轉了過去。

  我沖到了廁所裡,裡面有人瞧見我背上插著兩根短小的弩箭和一個娃娃走進了來,頓時就嚇得一陣發愣,慌忙跑開了去。

  借著衛生間的鏡子,我瞧見了後背處的傷口,浸血的衣服處一陣烏黑,箭頭上顯然是有毒的。

  得趕緊處理!

  我這般想著,趴在了洗手臺上,對小米兒說道:“來,幫爸爸把這玩意給拔出來!”

  小米兒挺乖的,跳上洗手台,然後雙手扶住弩箭,沒輕沒重,使勁兒一拔,我感覺心裡面好像陡然一空,下意識地悶哼一聲,卻把小米兒給嚇到了,她嗚嗚哭了兩聲,望著我叫媽媽,並且小心翼翼地打量著我臉上的表情。

  我深吸一口氣,裝作毫不在意的樣子,說:“再來!”

  小米兒得了鼓勵,將另外一根弩箭給拔了出來,我這才松了一口氣,結果還沒有等我說話,小東西居然直接趴在了我的背上,小嘴貼著傷口,使勁兒地吮吸了起來。

  我下意識地低喊了一聲:“不行,這傷口有毒……”

  小米兒給我嚇到了,愣了一下,可憐巴巴地望著我,小眼睛淚汪汪的,仿佛在說:“我餓,我餓……”

  呃?

  等等,讓我想一下啊——對了,康妮師父給我的紙條上面,可寫著蠱胎百毒不侵,專以毒物為食,越是毒性劇烈的東西,對她來說,越是大補之物……

  想到這裡,我歡喜得炸了,慌忙對她說道:“沒事,你吃,你吃!”

  小米兒見我同意,這才歡天喜地,趴在我身上再次吸了起來。

  我一開始的時候,渾身僵直,兩眼發黑,往鏡子裡一瞧,整張臉都僵直不已,一片青紫,就好像是美劇裡面的僵屍一般,然而在小米兒的吸吮之下,沒一會兒,那黑色氣息頓時就消減了許多,力量也緩緩地湧回了身體裡來。

  啊……

  當小米兒濕潤柔軟的小嘴唇離開了背上的傷口時,我下意識地長長歎了一口氣,捏了捏拳頭,感覺精力重新回到了身上來。

  而就在此時,我聽到公廁的外面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等等,他們追上來了麼?

  我回望了一下公廁門口,發現有點點滴滴的血跡存在,知道這幫人肯定是追尋著我鮮血的痕跡找過來的,當下也是一陣心驚肉跳,正猶豫著,小米兒卻一把拽住了我的手,把我拉出了門,然後帶到了旁邊的女廁去。

  女廁?

  因為這公廁是“凹”字型的結構,所以洗手池可以直通男女,我現在跑出去,一定會碰到追兵,而如果躲進女廁,或許可以拖延一點兒時間吧?

  這般想著,我沒有任何猶豫,直接沖進了那裡面去。

  在我進入女廁的一瞬間,餘光處就瞧見了有人從外面朝著這公廁沖了進來。

  我的心幾乎都提到了嗓子眼裡去。

  因為倘若此刻女廁裡面正好有人,瞧見我沖進來,一聲尖叫,我恐怕就得暴露了,而這個時候的我,剛剛處理完傷口,一口氣都沒有喘勻,是最為虛弱的時候,哪裡能夠跟這幫傢夥交手?

  幸運的是,這裡並沒有遇到什麼人,我找了一個敞開的格子,進了去,然後關上門。

  剛剛關上門,我就聽到外面有人說道:“老闆,那傢夥剛才應該在這裡拔出了箭頭,你看,這些血液都還沒有乾涸……”

  這時龍澤喬的聲音傳了過來:“那弩箭的箭頭上,塗抹著墨西哥叢林眼鏡蛇的毒液,它能夠使人的平滑肌及心肌在五分鐘之內停止收縮,使血壓下降,也會破壞局部組織引起細胞壞死,迅速昏迷——按理說,他跑不了這麼遠的。”

  先前那人回答道:“老闆,據羅平說過,王明的肚子裡,可有苗疆蠱胎,那玩意可能有解毒的效果!”

  龍澤喬的聲音與之前比起來有些嘶啞,此刻也是惱羞成怒地說道:“他一定走不遠,趕緊找到他——我已經在英國老闆那裡垮下了海口,若是拿不到人,只怕沒什麼好果子吃!”

  有人提出:“他會不會沒走,就躲在廁所裡呢?”

  龍澤喬喝道:“搜!”

  我聽到一堆人湧入了男廁,心裡發慌,幾聲砰砰的踢門聲之後,那些人返回了來,先前說話的那人晦氣地說道:“沒人,可能走了。”

  我松了一口氣,然而就在這時,又有一人說道:“咦,那傢夥會不會藏身在女廁裡呢?”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有個小東西在,實在不錯。
想一想當初大師兄為了一蠱毒奔波忙碌,就知道小米兒值得擁有了。
好了,說了這麼多,就是讓你們忘記隔壁老王藏身女廁的尷尬……


第三卷 隔壁老王

第八章 北上老家尋根


  那幫傢夥本來都已經要離開了,卻因為這一句話,再一次停住了腳步。

  連龍澤喬都有一些詫異:“不可能吧,那傢夥能夠拉得下那個臉來?再說了,女廁闖進一男的去。怎麼能夠待得住呢?”

  提議的人也有一股韌勁,說生命垂危的人,哪裡會在乎什麼廉恥?

  簡單一句話,終於讓龍澤喬也同意了,開口說道:“李洲,既然是你提議的,那你就趕緊過去瞧一眼吧,瞧完我們還得去附近找尋呢,快點……”

  那人一陣無語,說為什麼是我?

  龍澤喬說難道我親自去麼?你不知道我對大姨媽過敏麼,快點,快點……

  傳統思維的力量實在是太強大了,這幫人殺人越貨、無惡不作。卻在女廁所的門口給困住了,想必也是覺得闖女廁所這名頭實在不好聽,太過於損害江湖名聲。

  江湖名聲這東西,說起來很虛,但有的時候卻又實用無比。

  外面一陣糾結,不過那個叫做李洲的男人終於妥協了,邁著沈重的腳步聲走了進來,然而他剛剛進來,正好有人上完廁所出去。瞧見了他,頓時就是一陣尖叫,與此同時,廁所外面也傳來了驚惶的呼喊聲。

  通常情況來說,女廁所的人氣,遠遠不是男廁說能夠比擬的。

  在一陣尖厲叫聲的刺激性,即便是血族。也不堪其擾,龍澤喬帶著一夥人匆匆離去,害怕這些崩潰的女人報警。到時候可就真的有些麻煩了。

  我蹲在那坑位上,瞧著垃圾簍裡各種姨媽巾,黑著臉熬了許久,終於感覺到女廁不再忙碌,便讓小米兒先去探了究竟。

  在小米兒探知無人之後,我方才離開了這裡。

  這是一段糟心的經歷。

  離開之前,我換了一件衣服,然後搭乘了計程車,離開了老家縣城,然後朝著彭城市裡開去。

  到達彭城市內之後,我找到了附近的一家小診所,買了些醫用藥品,然後找了家賓館。在小米兒的協助下,自己包紮妥當,待一切完畢之後,我躺倒在了賓館的大床上,睡了一覺。

  累。

  我太累了,特別是與龍澤喬的交手,每一刻都是那般的心驚膽戰,仿佛隨時都有可能面臨著死亡,若不是我的南海龜蛇技已經練到了極為純熟的境地,只怕未必能夠跑得出來。

  那個龍澤喬,定然是外國血族在國內安插的重要棋子,要不然不可能有這般的厲害。

  我在賓館裡一覺睡到天黑,半夜的時候給餓醒了過來,躺在床上,睜開眼,想著接下來我該如何辦。

  我想了許久,拿起了床頭的電話,撥給了黃胖子。

  電話打了很久方才接,而且撥通之後,那一頭傳來了奇怪的喘息聲,我一開始聽得不是很明白,過了一會兒,作為過來人的我立刻就醒悟了,直接對他說道:“胖子,你特麼的完事兒了打回來,我真的有事。”

  結果那邊直接就沒有聲音了,黃胖子嘿嘿笑道:“老王,我看電視呢,啥事?”

  我一陣無語,過了一會兒,我才說道:“我被伏擊了。”

  什麼?

  聽到我的話,黃胖子那邊一下子就精神了起來,問我說老王,到底咋回事?

  我將昨天和今天發生的事情跟他講了一遍,黃胖子氣得幾乎要炸了,說罵了隔壁,禍不及家人,這是最根本的江湖道義,那幫狗日的居然做出這種齷齪事,簡直是太可惡了,不行,老子去查一查,看看這個金鎮資訊事務所,到底是什麼來頭。

  我問他怎麼查,他說慈元閣並不僅僅只是一個買貨賣貨的機構,也有大量的人手在做情報收集工作,通過他們,應該可以快速知曉的。

  我點頭,說好。

  黃胖子問我現在在哪裡,要不要到金陵來,跟他一起追查?

  我沈吟了一番,然後拒絕了他,我告訴他,說追查之事,他一個人就足以,我在旁邊根本就幫不上忙,兩人保持聯繫就是了;我呢,想要去一趟東北老家,看看我父親是否有去過哪兒——即便是我父親沒去,也可以確定一下我老弟的情況。

  對於我的決定,黃胖子表示了遺憾。

  他比較喜歡集體活動,畢竟朋友在,就可以嘮嗑,沒事在一起還可以跟我請教南海一脈的手段,不過他這邊的任務也極為重要,離不開人,於是只有作罷。

  跟黃胖子打過電話之後,我出了賓館,在附近的小店裡買了一張移動卡,裝進了從龍澤喬手下搶來的手機裡去。

  我把現在的號碼發送給黃胖子,完了之後,用手機定了一張前往東北的動車票。

  我於次日出發,踏上了前往東北的尋親之路。

  上車的時間是在下午一點,我出現在車站的時候十分的小心,總是走在死角處,然後不斷地打量著。

  小心總沒有大錯,在我小心翼翼地打量中,卻是發現了昨天在老家縣城對我參加圍捕的龍澤喬手下,我不動聲色地進行了反跟蹤,在車站廁所附近找到了穿著嚴實、戴帽子和口罩的龍澤喬。

  這傢夥白天也能夠出來活動,這情況挺出乎我意料的。

  因為在我的想法中,吸血鬼,或者說是血族,這些東西是沒有辦法在陽光下行走的,容易被太陽光裡蘊含的極陽之力給灼傷,但是沒想到只要包裹得嚴實,不讓皮膚裸露在太陽光底下就成。

  瞧見這個,我的心情不由得沈重了幾分。

  我與老鬼曾經同生共死過,也相互毫無隱瞞地坦誠相待,所以我比普通的修行者更加瞭解這種物種,也越發曉得一點,那就是事實上,其實有很多他們的同類,隱藏在人群之中。

  改革開放三十多年之後,這些外來物種離我們,已經不再遙遠。

  我一直耐心地在暗處等待著,然後快到了出發的時間,方才隨著人流湧入,緊接著上了車,沒有給對方留下多少反應時間。

  不過儘管如此,通過檢票口時,我回望了一下,感覺自己還是發現了。

  我有一種被勒得喘不過氣的感覺。

  不過即便是被發現,這大庭廣眾之下,對方未必能夠趕得及。

  坐在座位上,我抱著小米兒,靜靜地想自己到底是哪裡出現了紕漏,那幫傢夥為什麼會出現在火車站呢?

  過了一會兒,我想起了龍澤喬手下那事務所的名字來。

  金鎮信息。

  顧名思義,這應該就是一個靠販賣消息聞名的公司,所以調查和跟蹤人的這些手段,他們應該是專業的。

  我這般想著,終於算是自我安慰了一把。

  我剛入江湖,跟這幫老狐狸比起來,到底還是嫩了一些,不過我也有足夠的信心,那就是假以時日,我定能夠將這幫覬覦我們的王八蛋,給一網打盡,讓他們後悔今日得罪了我。

  我並沒有一路直行,而是在下一站就立刻下了車。

  在此之前,我已經定了另外的一班車次。

  之前的車是直接前往東北的黑省,而這一回,則是前往遼寧。

  因為時間的關係,我在那網站等了兩個多小時,之所以如此折騰,主要我還是害怕對方在黑省也有勢力,若是我一下車就被盯上了的話,恐怕問題可就麻煩了。

  多折騰一點,也是有好處的。

  在車站候車廳,我坐在了角落的座椅上,閉上眼,突然間幾百字的口訣就從眼前一陣掠過。

  我下意識地跟著默讀了起來。

  這是我在家裡老木櫃子下面找到的軒轅訣,一開始的時候,我覺得十分的古怪和拗口,各種不適應,然而不知道為什麼,這一次讀起來,卻感覺還像有一種久別重逢的感覺。

  仿佛我上輩子就已經知曉過一般,而與此同時,丹田之內的氣息,也隨著口訣的路徑在流動。

  這是一種完全區別與南海降魔錄的心法。

  按理說,有著南海降魔錄基礎的我,對於此心法應該是有本能排斥的,然而不知道為什麼,我莫名就是覺得一陣順暢,就好像是天生的本能。

  過了一會兒,我感覺這種修行之後的感應,似乎在與我的血脈在交互輝映。

  有一種讓我想要哭的感覺。

  一套口訣背誦完畢,我不知不覺竟然運行了兩個周天,睜開眼睛來的時候,看了一下時間,才發覺我差一點兒就錯過了列車的時間。

  我嚇得後背出汗,匆匆忙忙地跑往檢票口。

  坐上車的時候,我暗自覺得自己實在是太過於孟浪了,居然在這候車廳裡就自顧自地修行了起來,簡直有些不合時宜,不過回想起來,剛才的那一切,仿佛是本能一般,根本就由不得我自己來做主。

  我不斷地深呼吸,感覺自己好像還沈浸在了剛才的意境裡。

  軒轅訣到底是什麼法門,為什麼會刻在我爺爺留下來的老木櫃子裡呢?

  難道說,我爺爺的身份很不一般?

  我腦子有些亂,而這個時候,我的肩頭突然被人猛地一拍,緊接著一個聲音突然響了起來:“哎,你是當做看不到本小姐對吧?”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呃,今天是個很重要的日子……


第三卷 隔壁老王

第九章 中途遭遇脅迫


  啊?

  聽到旁邊傳來的聲音,我愣了一下,下意識地朝著對方望了過去,瞧見了一張讓我魂飛魄散的臉。

  這個人是……洛小北?

  是的,這個與我隔著過道相對的年輕女子。卻正是之前我們在湘湖岳陽碰到的那個漂亮少女,當時的她和自己姐姐在一塊兒,只因為黃胖子在人群之中多看了她姐姐一眼,目光太過於猥瑣,小妮子的火爆脾氣就上來了,非要教訓黃胖子一下,雖說後來雙方沒有打起來,但是她事後還安排了魚頭幫的人對我們進行了監視。

  也正因為這個,使得我們最終認識了張威,從而在他表哥那兒得到了啟明胎太歲的消息,最終使得小米兒得以蘇醒過來。

  然而即便如此,我也不會感激這女人。

  事實上,我對這個神秘的女子一直有著一種天然的恐懼。畢竟能夠隨手調動地頭蛇魚頭幫的龐大力量來對付我們,她的背景就絕對不止那麼簡單。

  這樣的人,能不招惹,最好還是不要招惹的好。

  更何況,魚頭幫的秦長老戰死,張威反叛,這一系列的事情倘若追查起來的話,百分之一百地落到了我們的頭上來。

  當初我、老鬼和黃胖子三人一番血戰,這才將秦長老給擊斃于洞庭湖畔。他還僅僅只是一個執法長老,倘若魚頭幫真的追究起來,絕對不比龍澤喬這幫人輕鬆多少。

  在瞧見這女子的一瞬間,我先是一驚,繼而想起之前我們見面時,是有過裝扮的,她未必能夠認得出我來。

  這般想著。我心懷僥倖地沈聲說道:“不好意思,我們認識麼?”

  洛小北似笑非笑地說:“你覺得我們不認識對吧?”

  我搖頭,說不記得在哪兒見過姑娘你了。

  她嘿然笑了。然後站起了身來,朝著我旁邊的那名乘客說道:“大哥,我跟這人認識,好久不見了,遇到了聊聊天,咱們能不能換一個位置?”

  坐在窗邊的那位大哥不知道是不是一上車就開始瞄美女,瞧見這個清新脫俗的小女子居然主動跟自己講話,下意識地愣了一下,等聽完了,這才一臉鬱悶地望了我一眼,然後十分有紳士風度地說道:“當然可以,樂意效勞。”

  說完,他扭著肥大的屁股。從我身前走過。

  走到過道上的時候,這位大哥回頭望了我一眼,一臉的不爽,想必是有些鬱悶為什麼認識這美女的,是我而不是他。

  一個抱著孩子的男人,怎麼就被那小美女給瞧上了呢?

  平心而論,這位洛小北小姐雖然不如她姐姐那般美豔動人,而且身材發育得著實欠佳,不過小臉蛋兒倒是一脈相承,十分的精緻,而且還有這幾分青蘋果的青澀,著實是個小美人兒。

  不過那大哥並不瞭解我內心之中的痛苦,若是有可能,我還希望洛小北糾纏的人,是他而不是我。

  這並不是豔遇。

  洛小北從我的身前走過,坐在了靠窗的座位上之後,扭頭過來,然後在我的耳邊壓低聲音說道:“別在這裡跟我裝大尾巴狼,真的以為將那黑框眼鏡給摘掉,然後洗一把臉,就什麼事都沒有了麼?你姐姐我可還是從小就看過無數幻境的,就你這點小伎倆,能夠瞞得過誰?”

  我苦笑,說哦,我想起來了,原來是姑娘你啊,真巧啊,沒想到居然能夠在這裡遇到,你這是去哪兒呢?

  她揮了揮手,說你別跟我廢話,你那兩個同伴呢?

  我說什麼同伴?

  洛小北秀眉一豎,朝著我瞪眼,說你別跟我廢話啊,又跟我裝一問三不知是吧?就是那個色眯眯的胖子,和滿臉冰冷、跟誰欠他幾百塊錢的傢夥。

  我說哦,是他們啊,我不知道啊,後來大家散夥了,各走各的路了,怎麼,你找他們有事兒麼?

  洛小北眼睛眯了起來,狹長,挺美的,不過卻透著一股寒冷。

  她沈默了好一會兒,然後說道:“你再跟我打馬虎眼,信不信我立刻把你們做的那點兒醜事給捅出去?”

  我的眼睛一下子也眯了起來是,說洛小姐什麼意思?

  洛小北聽到我叫了她的姓,突然笑了,說哎,這樣子才有點兒意思,男人嘛,敢做就得敢當,別特麼唧唧歪歪,弄得跟個軟蛋一樣。不過說句實話,你們三個還真的讓我有些刮目相看啊,不但策反了魚頭幫的小嘍囉,弄死了莽山的黃溯,而且還把邪靈教派駐到魚頭幫的秦王龍給幹掉了。真沒想到你們居然還有這樣的手筆,完全讓人意料不到啊……

  聽到她將這秘辛之事一一說來,我頓時就心驚肉跳,說這種話你可別亂說啊,我們真的什麼都沒有幹,也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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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8-1-2 06:11:50


  洛小北惱怒了,說明人不說暗話,魚頭幫的人找我的時候,我可是有意幫你們隱瞞了。

  什麼?

  她並沒有跟魚頭幫的人講起我們的事情,這是為什麼呢?

  我將信將疑,說你既然有權力隨意指揮魚頭幫的人,應該跟他們是一夥的,為什麼還要為我們作隱瞞呢?

  她微微一笑,卻沒有立刻回答,若是低下頭來,望了我懷裡的小米兒一眼,說這是你的孩子?

  我點頭,說對。

  她眼睛亮亮的,忍不住伸出手去摸小米兒的臉,說好可愛啊,真的呢……

  小米兒有點兒不喜歡這個女子,扭過臉去,不讓她摸,洛小北摸了幾下,結果都沒有摸著,臉頓時就黑了,說你家的娃娃好聰明啊,這麼小就知道認生了?

  我淡淡地說道:“小孩子的眼睛,往往比大人更加明亮,你說呢?”

  洛小北哈哈一笑,說也對。

  她略微有些尷尬,過了一會兒,突然對我說道:“你這是去哪兒呢?”

  我說去東北老家,她詫異,說你是東北的啊?我搖頭,說不是,我爺爺以前是是東北抗聯的,後來隨大軍南下,就留在了南方,我爸和我,都在南方生下來的,理論上來說,我應該算是南方人。

  她點了點頭,說南方哪兒的?

  我低下頭,故意說道:“江浙一帶的。”

  洛小北笑了,說你這個人,最大的缺點,就是不坦誠,你這樣子,讓人真的很難跟你溝通呢。不過呢,本小姐現在手上的人手緊,正缺人,所以倒也不想多做計較——這麼的,你呢也先別回什麼老家了,跟我走一趟,幫我一個忙,回頭辦妥了,咱們兩個就算是一筆勾銷了。

  我瞪圓了眼睛,說什麼意思,我憑什麼要幫你做事呢?

  洛小北凝望著我,良久之後,方才緩緩說道:“你也可以拒絕,我無所謂,回頭就打個電話給姚雪清,告訴他殺了他魚頭幫執法長老秦王龍的人,我好像還記得,而且其中一個,就坐在我的身邊。”

  我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說你敢?

  洛小北嘻嘻一笑,說我又什麼不敢的?你可能不太清楚姚雪清這個人,絕對是睚眥必報,而且正好前段時間他在洞庭湖跟人爭奪真龍失利,憋著一肚子的火呢,你說他要是聽到了那三個蟊賊的消息,會不會大發雷霆,千里追殺呢?

  我說魚頭幫的勢力橫行荊楚一帶,卻未必能夠蔓延到這北方來。

  洛小北哈哈一笑,說你說得對,魚頭幫未必能夠伸這麼長的手,不過你可知道,你們殺死的那一位秦長老可是何人?

  我說他不就是魚頭幫的執法長老麼?

  洛小北搖頭,然後一字一句地說道:“他是邪靈教佛爺堂的人,是邪靈教掌教元帥小佛爺安插在魚頭幫的黨羽,而魚頭幫則是邪靈教的一脈分支——現在你懂了麼,就算是為了給小佛爺一個交代,姚雪清也必須要將你們的人頭取下來,才能夠解除小佛爺對他的懷疑……”

  什麼,魚頭幫是邪靈教的一脈分支?

  天啊!

  我痛苦地閉上了眼睛,有些難過。

  我們到底是走了什麼狗屎運,居然會莫名其妙地就招惹上那麼多的仇家,而且就連邪靈教這種恐怖的龐然大物,也給折騰了進來。

  我想了許久,突然睜開了眼睛來,盯著洛小北說道:“或許我還有一種方法。”

  洛小北笑了,說你講。

  我說如果我現在殺了你,你剛才所作的一切假設都再沒有存在的根據,而我也不用膽戰心驚,受你指使了。

  洛小北的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來,輕輕一按,然後說道:“我很欣賞有野心和勇氣的年輕人,不過目前為止,你還沒有資格跟我說這樣的話,再過十幾年再說吧。”

  感受到洛小北手臂上那沈穩的力量,我沒有再妄動了。

  深吸了一口氣,我問道:“那好,你說到底要我幫你做什麼事情?”

  洛小北笑了笑,說其實也不是什麼難事,在一兩年前的時候,發生了一起影響巨大的逃獄案,邪靈教有一個很重要的人物被擊斃了,別人都說他已經死了,但其實他只是下落不明而已,而我要做的,就是找到那個人。

  我一愣,說那人叫什麼?

  她想了想,對我說了兩個字:“風魔!”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你們以為黑手雙城真的把風魔給擊斃了麼?、
呃,也許是真的。


第三卷 隔壁老王

第十章 荊門找尋蹤跡


  風魔?

  這是個什麼東西?

  我腦子一愣,繼而突然想起了之前師父曾經跟我胡侃過的江湖往事,下意識地低聲喊道:“你要找的,是邪靈教十二魔星?”

  洛小北笑了,說你倒是什麼都知道一點。不錯,就是他。

  我下意識地想要站起來,離這個瘋狂的女人遠一點兒,然而被她一瞪眼,我又坐了回去。

  理智告訴我,千萬不要跟這種瘋女人硬著幹,不然後果會很嚴重的。

  見我這般知趣,洛小北嘿然而笑,說別那麼害怕,不過是一個風魔而已嘛,瞧你嚇得小臉兒發白的樣子,真可愛。別緊張,現在的風魔跟以前的風魔。完全就是兩個人了,在白城子受了那麼多年的折磨,還能夠留著一口氣在就好了。我之所以找他,不為別的,而是他有我外公的一樣東西,所以我勢在必得。

  你外公?

  我愣了一下,說你外公是誰?

  洛小北望了我一眼,說我外公的身份呢,比較複雜。以後若是有機會,我再告訴你。你現在只需要知道一點,那就是我只是少個人幫忙跑腿而已,真不是讓你去幹什麼拼命的事情,畢竟像你這樣抱著一孩子,也實在沒辦法做些什麼,對吧?

  她沒有正面回答我的問題。而我的心中其實也差不多能夠明白。

  這個洛小北的身份不簡單。

  一個普普通通的少女,絕對不可能知道這麼多的秘辛的,特別是她對那邪靈教算得上是瞭若指掌。就連魚頭幫隸屬於邪靈一脈這種隱秘事情,她都拈口而來;更有甚者,說起魚頭幫幫主,她都是直呼其名。

  到底是什麼樣的身份,方才能夠有如此兒的底氣呢?

  我對這個女子越發地猜不透了,也不願多想,知道自己當真是倒了血黴,沒事中途換什麼車,搞成這個樣子,還被人給捏住了小辮子,怎麼蹦躂都不成。

  懊惱了好一會兒,我方才問那我們到哪一站下?

  洛小北說津門。

  此津門並非荊門黃家的荊門,而是祖國首都的門戶。四大直轄市之一的津門。

  確定了行程,我便準備閉目養神,不再搭理她,沒想到這女子卻是個話癆,一臉好奇地問我,說對了,你也不可能是平白無故地就冒出來的吧,說一說吧,你什麼來歷?

  我不想透露自己太多的資訊,便下意識地胡編了一句:“我啊,我們村子以前有個破廟,我拜了那破廟的廟祝當師父,隨便學了點小手段,不值得一提,你可別指望我能夠幫你大忙,能力有限。”

  洛小北對我的說法嗤之以鼻,說能夠把秦長老這樣的佛爺堂精英幹掉,你就別謙虛了。

  我說真不是我幹的,我就在旁邊打打醬油而已,真正幹活的,是另外兩個人,尤其是那胖子,你別看他一身贅肉,可厲害著呢。

  洛小北似信非信地望著我,說是麼?

  我瞧她一副瞧我不起的模樣,不由得興奮了,當下也是將我自己給一頓貶低,說得幾乎一無是處。

  我原本以為她會就此打消主意,另尋他人,沒想到卻適得其反,她嘿然而笑,說會咬人的狗不叫,高手從來謙虛,你若是誇誇其談,我或許就真的打算換人了,而現在你卻如此謙虛,我可算是放心了……

  我日!

  科技日新月異,動車飛速前行,中途轉了一次車,不知不覺便到了津門,這是我第一次來到這個說話都帶著相聲口音的城市,哪兒都覺得新鮮。

  離開了車站,洛小北問我有沒有錢,若有的話我們就打的過去。

  我之前工作時存的錢隨著銀行卡的丟失而凍結,也沒有時間去重新補辦,兜裡的這點兒錢,可都是黃胖子的接濟,哪裡能充什麼大款,被問到這話兒的我不由得一陣頭疼,說大小姐,你自個兒身上不帶錢的麼?

  她瞧見我是一個窮光蛋,不屑地撇嘴,說你等著,別走啊。

  說著話,她就消失到了人群中,而沒有等幾分鐘,小女子就拿著一個鼓鼓囊囊的錢包重新找回了來,說有這本事,還用得著隨身帶錢麼?

  我苦笑,說你沒事偷人家的錢幹嘛啊,人丟了,不知道得多著急呢?

  洛小北拽著我到大街上打車,然後不屑一顧地說道:“我下手也是挑人的,剛才瞧見一大胖子,腦袋大脖子粗,脖子上掛著一大金鏈子,滿眼色眯眯的,這種人丟一兩回錢包,根本不當一回事兒。”

  說話間,她已經將裡面厚厚的一紮錢給掏空,然後將錢包隨手丟在了旁邊的垃圾箱上,說至於證件什麼的,我拿它也沒用,可不就給他留著了?

  我口中不再說了,但總覺得她行事邪裡邪氣的。

  這樣的人,我若是有機會,定然得離她遠一些,要不然總感覺會有惹火燒身的危險。

  一路上我都抱著孩子不說話,而小米兒也裝作普通嬰兒,乖乖的,閉著眼睛睡大覺,洛小北打到了車之後,帶著我們來到靜海區下面的一個鎮子。

  那附近有一個很寬闊的大湖,下了車,她便在湖邊不斷地掃量著,似乎在看風水,又或者做些什麼望氣的事情。

  我閉口不言,在她身後緊緊跟隨,想著如何擺脫這個可怕的瘋女人。

  其實我有很多機會逃走,不過之所以沒有離開,就是因為把柄掌握在對方的手裡,倘若她真的如自己所說的一般,將我們那天的身份給報上去,麻煩可就隨之而來。

  到了那個時候,不管我跑沒跑,都沒有什麼意義,而且還連累了黃胖子和老鬼。

  不逃走,還有一個辦法,那就是滅口。

  只是這女子別看只是稍微地露出了一點兒手段,但是她給我的感覺卻十分不同,總感覺是個小惡魔,開開玩笑還可以,倘若是我真的敢對她動了什麼不軌的心思,轉手之間就能夠把我給滅了。

  如此想想,仿佛真的只有幫她完成任務的一條路可以走,不過我最擔心的就是這個。

  她會不會出爾反爾、得寸進尺,對我不依不饒吧?

  我暗想著若是真的如此,那我就拼了老命,跟她同歸於盡得了。

  我這般想著,不知不覺就跟著走了大半個時辰,洛小北帶著我來到了一個水窪子附近,蹲在地上,然後開始從身上的小包裡面不斷地掏出些小玩意來,有羅盤、定星圖、司南針和八卦銅鏡,另外還有七塊磨得圓潤的龜甲。

  我瞧她那小包並不算大,也不知道如何能夠塞得下這麼多的東西。

  洛小北擺放整齊之後,雙手合十,先是往東天方向認真地拜了拜,然後口中念念有詞,說了一陣子,緊接著她將那七塊龜甲輕輕往空中一拋。

  龜甲落下,零零散散,她一臉嚴肅地觀察著,不斷地那羅盤來勘測,目光在龜甲和定星圖上面來回移動。

  我在旁邊看著,腦子亂糟糟的,頗覺得奇怪。

  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蔔卦?

  這玩意,能準?

  洛小北口中不斷地計算著,這時間頗為漫長,約摸過了半個多小時,她終於將地上的這些東西給收了起來,然後站起了身,對我說道:“你去幫我打聽一下,這地面上的老大,是哪一位?”

  我說是明面上的,還是背地裡的?

  洛小北一陣抓狂,說明面上的那是市委書記,我直接百度就知道了,還要問你?

  我說我對這兒人生地不熟,哪裡能夠知道?

  洛小北一瞪眼,說你不是有那麼強的策反能力麼,魚頭幫這麼嚴密的組織結構,都被你策反得骨幹叛變,這地頭池塘小,總共也沒幾條大魚,還推脫個啥咧?

  我說你摸摸索索算了大半天,這是算出了那風魔在當地老大的手裡了?

  洛小北說天機不可洩露,你先找到人再說吧。

  我沒有辦法反駁她,於是琢磨了一下,決定按照從下到上、以點帶面的方法進行找尋,首先我來到了鎮子上最熱鬧的茶館,觀察了好一會兒,然後找到那最能侃的茶客,問他這一帶有沒有比較厲害的算命先生,或者神漢之類的人,我有大難,就想找人解一下。

  那人是當地有名的八卦王,一下子就給我出了好幾個主意,我將這些人的名字和地址記下,然後前往找尋。

  第一個,的確就是一個欺世盜名的神棍,根本就沒有踏入圈子,我一試就知曉。

  不過第二個就有些意思了,多少也懂一些,就是口風嚴實,說什麼都需要拿錢開道,我問洛小北要錢,小娘們摳門得緊,在一旁抱著胳膊,就是不說話,而那算命先生瞧見我們沒錢,立刻擺出一副送客的架勢,準備趕我們離開。

  這會兒我也是來了火氣,左右打量了一下,瞧見他這香堂裡人不多,於是走上前去,一把掐住了算命老頭的脖子。

  緊接著,我朝著旁邊的八仙桌猛然拍了一掌。

  那八仙桌陡然間就塌了下去,化作許多碎片,而我則對這驚慌失措的老頭兒說道:“還要錢麼?”

  算命老頭的眼中閃過怨恨的神色,報了一個名字:“荊門大俠溫半城。”

  謔,溫半城,好大的口氣!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你以為你是霍元甲麼?
你嘛時候是天下第一啊?


第三卷 隔壁老王

第十一章 風魔藏身假山


  溫半城!

  這名字霸氣得一逼,而我卻知道,一般叫出這樣名字的人,必然不是什麼能夠成氣候的角色。

  因為他太不低調了。

  洛小北有一句話說得好,高手從來謙虛。因為不謙虛的高手,死都通常都很早。

  打聽清楚了算命老頭口中那溫半城的位址話之後,我出了香堂,對洛小北說道:“喏,人我已經幫你給找到了,接下來的事情,就交給你了。”

  洛小北不屑地說道:“什麼啊,那糟老頭子不一定講的真話——沒看到他說話的時候,眼神歹毒麼?”

  我笑了,說他是指望那溫半城能夠幫著他報仇,畢竟在這一片混,像他們這樣的傢夥,肯定是有交過份子錢的。回頭他打個電話,我們又找上門去的話,那傢夥自然得為難我們,報了一箭之仇。

  洛小北沈吟了一番,說你講得也對,這兒畢竟是人家的地盤,我們這般貿然找上門去,實在是有些欠妥。

  我問那咋辦?

  她說不然的話,我們晚上去吧。

  晚上的話。我們就得找一個地方待著,洛小北剛剛得了一筆橫財,囊中闊綽,便帶著我們找了一家不錯的館子吃喝,席間她突然問起了一個問題來,說王明,你這女兒不哭不鬧。我也就不說了,一路上就沒有看你給她沖過奶粉,換過尿布。搞得我都懷疑了,她到底是不是個活物啊?

  她拿小米兒來尋開心,我自然不給她好臉色,說這事兒就由不著你來操心了,還是多想一想晚上該怎麼辦吧。

  洛小北一副山人自有妙計的架勢,毫不在意。

  這小妮子不是個過日子的人,兩個人點了滿滿一桌子的菜,由著性子點,闊綽極了,我反正是不花自己錢,也不心疼,待菜上齊了,拿起筷子就大快朵頤。毫不客氣,而且還是風捲殘雲的氣勢。

  瞧見我這般兇狠,洛小北急了,一邊使勁兒吃,一邊招呼我,說哎呀,你這人能不能別像剛從牢房裡放出來的饑荒賊一樣,給你姐姐我留一點兒……

  到底是修行者,不但氣力大了,胃口也變得深不可測。

  服務員上菜來的時候,那眼神就好像看兩個裝逼犯,沒等過一會兒,回來收盤子的時候,恨不得給跪了,那足夠十人份的盤盤碟碟,基本上就只剩下殘羹冷炙了。

  而這時的我,還抱著一罐湯再喝,瞧見那服務員快要驚得掉下來的眼珠子,美美地打了一個飽嗝。

  爽!

  吃過飯,洛小北毫無女神風範地翹著二郎腿,一邊剔牙,一邊對我說道:“老王啊,看在你跟我外公同姓的份上,我提醒一下你啊,暴飲暴食對於一個正常的修行者來說,絕對不是一件好事,你看那些有成就的道士,大多好幾天才吃一頓呢,這是在淨化身體裡面的雜質,懂不?”

  我說既然這樣,那你還跟我搶,貌似你吃得最多吧?

  洛小北理所當然地說道:“我就是好幾天才吃一頓啊,吃多點不是理所當然麼?”

  我毫不留情地拆穿她,說你其餘的時間我不知道,這兩天,一路上你可沒少吃,正餐零嘴無數——對了說句真的,你有一點可是真的羨煞旁人呢……

  她說什麼?

  我說你吃這麼多,也不見胖,跟一柴火妞一般,實在是讓人羨慕得緊……

  柴火妞?

  洛小北的眼睛一下子就好像帶了火氣,惡狠狠地瞪了我一眼,然後嘴一撇,說不理你了,吃得有點兒撐,我去上一個廁所……

  說著話,她就扭著腰肢,一搖一擺地離開。

  我一開始的時候還沒有在意,過了一會兒,服務員笑吟吟地走了過來,對我說道:“先生,是否買一下單?”

  我愣了一下,說我有一朋友還在衛生間,等一會兒再買。

  服務員笑容滿面地說道:“先生,你的朋友剛才有事,已經離開了……”

  已經離開?

  我擦……聽到這消息,我半天都沒有反應過來,過了許久,這才面無表情地叫服務員把帳單給我,仔細一算,發現把這頓飯錢付完之後,我連北上的火車票都買不起了。

  我黑著臉離開了飯店,結果剛一出來,就瞧見之前被我欺負的那個算命先生,正帶著一幫人氣勢洶洶地從遠處走來,瞧他那顧盼自雄的狀態,明顯是找到了強援,我不敢與這地頭蛇硬碰硬,直接轉到了巷子後面去,結果洛小北突然就出現在了我的面前,沖著我笑。

  我氣得胃疼,正要找她算帳,算命先生那幫人就從不遠處呼嘯而過,洛小北笑顏如花,對我說你一大男人的,真的計較啊?

  我說是,怎樣?

  她說那好,你敢動我一根寒毛,我就叫了,你看看那幫人到底是過來追你,還是追我?

  我苦著臉,說小姑奶奶,你到底想要幹什麼,直接說罷。

  洛小北的臉色開始變得嚴肅了起來,對我說道:“玩笑到此為止,我實話跟你說罷,兩年前被關押在白城子監獄的風魔、魅魔逃獄,魅魔得以逃脫,而風魔被人擊斃,但是我有消息表明,他並沒有死。”

  我詫異,說如果沒有死,那又怎麼樣?

  洛小北說道:“所有的人都以為風魔死了,所以連同他的事情也一樣冰消瓦解,但是我外公當年交了一個東西在他的手裡,對於我接下來的謀劃至關重要,所以我必須找到他。”

  我說那現在該怎麼做?

  洛小北說道:“你放心,只要你能夠幫我找到風魔,從他手裡拿回屬於我的東西,我便不會報出你們幾人的事情,並且任你離開!”

  我伸出了手來,說君子一諾,快馬一鞭。

  洛小北伸手,與我輕輕一碰。

  她的手,有些冰冰涼的。

  兩人離開,沒有跟這一幫地頭蛇打照面,到了天色黑下來的時候,我們找到了算命老頭給我們提供的地址,那是位於湖邊的一處大宅子,明面上是一處封存的古建築,不過卻被用來當做了高檔會館,招待些身份尊貴的客人。

  我和洛小北來到了會館週邊,打量了一下這宅子,發現果然是地頭蛇,周遭的防衛都很嚴,門崗哨位齊全,高牆大院,從外面看,根本就搞不清楚裡面是什麼東西。

  入夜時分,不斷有好車開進了這處大宅旁邊的停車場,我對車的研究不深,但是知道那車牌號能夠有一串相同數字的,肯定都是牛人。

  這不是有錢就能夠辦得到的,必須要有過硬的關係才行。

  時間一點一滴地過去,大約到了晚上十一點鐘的時候,一直在樹上觀察的洛小北滑落了下來,對我說道:“他們在換崗了,趁著這時間,我們趕緊溜進去。”

  兩人早就瞄準了一處院牆,匆匆趕到,洛小北的身手極好,腳尖輕點,三兩下就翻上了牆頭。

  她在上面停留了一秒鐘,對我說道:“有電網,小心點!”

  電網?

  溫半城的這麼一個大宅子,居然能夠配備得了如同監獄一般的設備,想必真的是有著大秘密。

  洛小北問我要不要幫忙,我讓她翻下牆,然後身子如蛇,攀爬而上,很快也翻上了牆頭,緊接著即將一用力,一個漂亮的翻身落到了裡面的院子裡來,洛小北在黑暗處招呼我,說不錯啊,背著一孩子,你都能夠翻過來。

  我嘿然而笑,也不多言。

  兩人朝著黑暗的地方一陣摸索,很快就來到了中間的院子裡,這時才瞧見所謂會所,卻是一個風月場所,一個個年輕貌美、身材高挑的女子穿著高開叉的旗袍在院子裡穿梭,不時進入不同的房間裡去,裡面又傳來一陣陣的鶯聲燕語。

  我這輩子哪裡見過這般高檔的風月場所,不由得眼睛發直了,忍不住地朝著那些妹子雪白的大腿上面瞄了過去。

  結果沒有看兩眼,洛小北便使勁兒拍了一下我的腦袋,惡狠狠地說道:“有什麼好看的,都是些假的!”

  我不懷好意地笑了:“即便是假的,人家也是有著滿滿的誠意嘛,對不?”

  洛小北瞧見我下意識地瞄了一眼她的胸口,惡狠狠地瞪了我一眼,然後說道:“走,應該就在這裡了。”

  這時的她已經摸出了一個羅盤來,緊緊握在手中,一路疾走。

  兩人行於暗處,再加上這兒是外緊內松,倒也不妨事,一路就來到了後院的假山處,洛小北在這裡停下,看了一眼羅盤,瞧見那兒的指針瘋狂轉動,臉上露出了喜色,說就在這下面,沒想到啊,事情居然這麼順利。

  她喜不自禁,剛要往前走,結果下意識地身子一矮,然後拉著我躲在一旁去。

  我們剛剛躲好,就瞧見四五人用著一個身穿白色唐裝的中年男人,從假山小徑那兒緩步走了出來。

  我餘光瞟了一眼,瞧見那中年男人梳著一個地中海的髮型,一身儒雅恬淡,而眉目之間,卻有著殺伐果斷兒的狠厲,心中猛然一跳,想著這人,莫非就是溫半城?

  是個高手啊!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這一對相互坑對方的小冤家……


第三卷 隔壁老王

第十二章 故人牢底重逢


  仿佛感受到了我的目光,那溫半城不經意間,就朝著我們藏身的這邊角落望了過來。

  我嚇得趕緊縮回了頭,一動也不動。

  不知道過了多久,旁邊的洛小北冷聲說道:“別蹲著了。人都已經走了。”

  我這才站起來,深吸一口氣,說洛小北,你大爺的,說什麼高手從來謙虛,這溫半城未必是什麼厲害角色,但是你自己也有眼睛,剛才也瞧見了,這人是尋常角色麼?那傢夥,別的不說,拿捏我們兩個,是分分鐘的事情。

  洛小北不屑一顧地說道:“是拿捏你,不是拿捏我們兩個——就這樣的。你姐姐我見過沒有一百也有八十,至於這麼忐忑麼?放心了,什麼津門大俠,在我眼裡,不過就是毛毛雨而已。”

  小妮子的口氣很大,讓我越發地覺得有些可疑。

  這世間,像溫半城這般厲害的角色,在哪兒會有那百八十個呢?

  少林寺麼?

  我心中後悔,不過所謂既來之。則安之,我都已經趟了這渾水,實在也沒有回頭的必要。

  此刻唯有相信她的承諾,我方才能夠再去東北,找我父親。

  我們又等了好一會兒,待洛小北用羅盤確認周圍無人之後,帶著我。貓著身子,快速接近了那假山。

  進入假山之前,洛小北語氣嚴肅地提醒我。說這裡有法陣,務必小心,跟著她的腳步走。

  每一步,都不能夠錯過。

  我這人最大的優點,就是謹慎,當下也是小心翼翼地跟她走,一直來到了假山深處,那兒卻是有一道隱藏巧妙的門,洛小北矮著身子,來到了那門前,趴在上面,不知道在弄些什麼東西,而這時小米兒卻突然醒了。略微有些恐懼地掙脫出了我的身子來。

  她一個躍身,卻是跳上了那假山石上,在上面蹲著。

  我與小米兒相處也久,彼此之間的心意都能明白,她有些畏懼那假山暗門下的某種東西,不肯進入,那我便讓她在這上面待著,多少也有個照應啥的。

  所幸洛小北此刻在全神貫注地開門,倒也未曾發現這一變故。

  大約過了兩分鐘,突然間裡面輕輕地響了一下,然後那門挪動,露出了一條縫來,而洛小北則毫不猶豫地擠入了裡面去。

  啊……

  門裡面傳來一道急促的低呼聲,緊接著有人重重跌倒在了地上去,我緊跟著擠入其中,瞧見門口躺倒著兩人,全部都伏地而眠,感受不到任何氣息。

  死人了?

  我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來,沒想到這嘻嘻哈哈哈的小女子,出手竟然這般狠毒,連一個活口都沒有留下。

  洛小北在鎖門,似乎感應到了我的情緒,她出言解釋道:“這裡面的人能夠通過通訊工具迅速聯絡外界,如果稍微有所手軟,就是給自己找死,所以你待會出手的時候,一定不要猶豫,否則我們兩個,都有可能死在這裡……”

  我陰沈著臉,點了點頭,也沒有說話,想著此事一了,我就趕緊離開這個小魔女,有多遠,離多遠。

  假山暗門後面,是一個狹長的通道,徑直往下。

  洛小北一馬當先,快速向前面穿行,我怕出現什麼變故,自己應付不過來,便緊緊跟隨者。

  一直往下走,才發現這是一個私人的監牢。

  前面一段,卻是關押著許多女性,一路走過來,差不多有七八個,其中不乏容貌佼佼者,此刻卻被關在籠子裡,飽受私刑折磨。

  洛小北對這些被剝得幾乎不著寸縷的女子看都不看一眼,不過卻對那些負責看管牢房的大漢給予毫不留情地斬殺。

  這個時候我看清楚了,洛小北手中,用的是一把軟劍。

  那是一把從腰間抽出來的軟劍,平日裡是纏在腰上的,用的時候,從腰間陡然一抽,然後灌注勁氣,將其一挺,便是一把輕靈長劍。

  而這輕靈長劍,則用近乎於精確的手段,將一個又一個的大漢給抹去脖子一點血,栽倒在地。

  洛小北殺人,如同吃飯飲水,渾然天成。

  一開始的時候,我還覺得她實在是有些殘暴,然而瞧見那些被裝在籠子裡的可憐女子,又覺得這幫人實在是該死。

  我甚至還看到了有女子被人用套狗的皮繩勒住了脖子,然後跪倒在地上,全身不著寸縷,就是身後插了一根毛茸茸的狗尾巴,此時的她整個人都已經是崩潰了的,面無表情地望著我們路過,望著牽她的那男子轟然倒下,卻一點兒反應都沒有。

  那種畫面給人的衝擊力實在震撼,我也曉得了溫半城的這湖底監牢,到底是個什麼性質的地方。

  簡直就是恐怖。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而憐香惜玉之情,我隔壁老王卻是胸懷滿滿。

  我恨不得將這些可憐的女子全部都救出去,然而洛小北只以為我貪圖美色,氣呼呼地回過頭來說道:“眼珠子別掉下來,我們還有正事忙著呢,回來了,你想怎麼看,那就怎麼看。”

  我沒有跟她解釋,而是快步跟上,然後問道:“小北……”

  我這兩天一直都直呼其名,叫她洛小北,此刻這般一說,她立刻往旁邊退開兩步,說有話就說,比跟我套近乎……

  我說辦完了你的事情,咱能不能將這些可憐女人給救出去啊?

  洛小北望了我一眼,說怎麼了,聖母心發作了?

  我搖頭,說不是,但是你不覺得這些女人實在是太可憐了麼,誰人無父母,這些女人的家裡人若是看到自己的女兒變成這個模樣,指不定會多傷心,你說呢?

  洛小北冷笑,說到底是當父母的人,說話都有點兒悲憫天人的意思……

  說到這裡,洛小北突然瞧了一眼我的後背,說對了,你女兒呢,怎麼不在你背上了?

  我說這用不著你來管。

  洛小北不說話了,跟我來到了第二道暗門前,將食指比在嘴唇間,朝我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然後用鐵環輕輕扣動了兩下。

  暗門打開,裡面有一個人懶洋洋地說道:“老大剛剛視察完,咋又來啊……”

  他不耐煩地開門,而迎來的,卻是洛小北的軟劍。

  喉嚨被切,他終究說不出一句話來。

  洛小北帶著我擠入其中,而這時裡面也有人反應了過來,朝著門口撲來,我瞧見洛小北上前,一人敵住了好幾人,那身手果真是厲害無比,一人一劍,就像一大蓬騰起的劍光,幾乎瞧不見人,而後她的身子慢了下來,卻是有一個光頭獨眼的厲害角色,跟她戰成了一團。

  兩人都是高手,彼此之間的較量旁人看了也是心驚膽戰,根本插不進手,而這樣一來,其餘人也沒有任何猶豫地朝著我這邊沖了過來。

  總共來了一男一女,女的彪悍得跟母老虎一樣,男的應該會更凶吧?

  那些人是這般想的,然而一接觸下來,才發現整個人的修為,並沒有多強,頓時就是一陣歡呼,刀槍劍戟,一股腦兒地朝著我這裡招呼過來。

  朝我圍上來的總共有四人,都是在洛小北剛才那一陣暴風驟雨般攻擊之下倖存下來的。

  都是不錯的好手。

  當這些人手持各種利器,朝著我招呼過來的時候,一開始,我的確是有一些乏力,不斷地後退。

  當我被逼到牆上的時候,終於再也忍不住了。

  南海龜蛇技。

  堅若玄武,動若靈蛇,詭異斜出,南海之技。

  殺!

  我隔壁老王,好歹也是從血海之中爬出來的可憐孩子,怎麼能夠被你們這一幫壞蛋的打手給索去了性命?

  我就像一個炮彈,直接撞入了人群之中,下盤堅穩,而雙手則不斷環繞,在四人之中滑如遊魚,不但沒有混亂,遭受圍毆,反而是憑藉著對方毫無默契的配合,一一擊破。

  幾分鐘之後,這四人全部倒下,而我則渾身汗出如漿,扶著牆壁,不斷地喘息。

  什麼樣的活動,運動量最大?

  打架!

  短暫的時間裡,我感覺的體力眼中投擲,不斷地喘息,而這個時候洛小北也提著滿是鮮血的軟劍走了過來,朝著地上躺著的那幾人心頭刺去。

  她這是在確保萬無一失。

  好熟練的手段。

  一開始的時候,我還試著阻止她,然而當她回過臉來,我瞧見她一副我若是再勸,就準備連我也一起捅的模樣,慌忙避開。

  這個女瘋子,我犯不著跟她硬頂。

  洛小北補完刀,眼神眯著,迅速了這地底一圈人,然後朝著左邊的地方走去。

  我跟著她一路走,來到了黑乎乎的角落裡。

  因為彎了幾道,所以那邊的壁燈傳不到這邊來,而黑暗中,我聽到洛小北在對一個人說道:“蘇秉義,是你麼,蘇秉義?”

  裡面過了幾秒鐘,方才緩緩說道:“溫半城,你不要再出那些鬼主意來套我話了,老子不信你這個邪。我告訴你,我絕對不會告訴你半句修行法門,你有本事,直接把我給弄死!”

  洛小北渾身一顫,帶著哭腔說道:“風魔伯伯,是我啊,我是小北,洛小北!”

  啊?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這洛小北,居然認識凶名昭著的風魔?


第三卷 隔壁老王

第十三章 李代桃僵之術


  什麼?

  裡面的人大為震驚,顫聲說道:“你是小北?天王家的孩子洛小北?”

  洛小北使勁兒點頭,說對啊,我就是洛小北,你認不出了麼?

  那人說道:“孩子。你靠近一些來,我仔細看看?”

  洛小北毫不猶豫地上前,裡面黑乎乎的一片,也不知道那人是怎麼瞧出來的,用極為激動的聲音大聲說道:“對,你是天王家的孩子,洛小北,洛小北,哈哈,孩子,你怎麼會在這裡的?”

  他激動異常,而洛小北則按捺住激動的心思,對他說道:“我之前在調查風魔伯伯你的案宗。發現了一個可疑點,於是深入調查了一下,發現當初傳聞你戰死的消息是假的,便追到了荊門來,用大六壬之術算了一下,沒想到誤打誤撞,居然真的找到了你來呢。”

  風魔說道:“對,對,我知道你自小修習法陣與蔔卦之術。據說最是天才,沒想到居然印證到這兒來的,好,真不錯。”

  洛小北問道:“風魔伯伯,當初到底怎麼回事,你為何會陷身於此呢?”

  黑暗中的風魔長歎了一口氣,說哎。說來話長。

  他見到洛小北,倒也不急著提出逃離之事,而是講述起了自己當初逃亡的故事來。

  當初他逃離特殊監獄之後。一路南逃,雖說他在白城子之中飽受折磨,修為折損大半,但底子畢竟還在,於是逃得也比旁人要快一些。

  而正因為如此,使得追逐他的力量最為強大,不但白城子派出了坐鎮獄中的兩位大拿級人物進行抓捕工作,而且還從總局之中調出了最讓人恐懼的黑手雙城。

  黑手雙城是誰?

  陳志程。

  當年最為鼎盛時期的風魔,可就是被這位爺給一隻手擒住,弄進的白城子,現如今他傷痕累累,哪裡能夠是他的對手,於是一路奔逃到了津門。雙方發生了火拼,而最終風魔不敵,本想投降算逑,沒想到那狗日的黑手雙城連投降的機會都不給。

  怪只怪當初風魔曾經殺過了陳志城手下的弟兄,那傢夥明擺著就要報仇,於是對他進行了截殺。

  生死關頭,憋屈了十幾年的風魔,終於領悟了一層境界。

  大鵬金身。

  風魔在最緊要的關頭,施展出了金蟬脫殼的手段,讓自己的本體在對方的眼皮子底下死去,而自己則借著一顆肉胎逃遁離開。

  一切本來是天衣無縫,就連那黑手雙城都未曾發覺,卻沒想到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不應該這麼說,應該是沒想到居然還會有人在附近,正好撿了狗屎運。

  溫半城。

  這個被譽為“津門大俠”的黑道梟雄,一開始以為先前那大陣仗是過來清剿他的,嚇得屁滾尿流,卻不曾想居然不是,便小心翼翼地在旁觀戰,沒曾想正好撞見了那奔逃而來的風魔肉胎,直接擒住,然後將他給安置在了此處。

  一開始的時候,溫半城並不知曉這人是誰,只覺得應該是個重要人物,便小心翼翼的拘著。

  等到後來消息傳開了,他方才知道自己拿了一個棘手的火球。

  邪靈教十二魔星之風魔,這樣的人物,可不是他區區一個津門大俠就能夠罩得住的,一開始的時候他特驚慌,幾次過來找風魔說好話,準備把人給放了。

  然而那傢夥又不是傻子,在幾次試探之後,這才發現風魔已經不再是傳說中的風魔,而不過是一個任他拿捏的階下囚。

  於是他就起了貪心。

  風魔憑什麼能給讓人心驚膽戰,聞之色變,還不就是那一身的修為和手段?

  倘若是能夠繼承得到他身上的法門,那我溫半城可不就是第二個風魔了?

  這般想著,也就開始了長達數年的逼迫生涯。

  然而任憑溫半城使盡無數手段,風魔都不曾開半句口,不過那傢夥倒也是個有耐心的人,一點兒也不焦躁,每隔個幾天,他就會過來討教,試過無數辦法,樂此不疲。

  在這整個牢房裡,沒有人知道風魔的身份,除了溫半城。

  聽完了他的講述,洛小北這才說道:“風魔伯伯,我要救你出去,現在、立刻、馬上!”

  裡面的風魔說算了,這裡的法陣,是內乾坤極巔之陣,若無替代之人頂著,即便是你將我給救出,那頭頂上數萬噸的湖水便會傾覆而下,將你我給碾壓。絕無生路。

  內乾坤極巔之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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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8-1-2 06:12:20


  洛小北笑了,說無妨,我自小便研修外公留給我的那本法陣集,此陣我卻也有解法,不過風魔伯伯,我多餘問一句話,當年我外公曾經交給你一份龍魂靈珠,可還在你的身上?

  風魔沈默了一會兒,突然問道:“那龍魂靈珠可是禦使守陣骨龍的關鍵所在,你為何突然這般問起?”

  洛小北的身子一緊,不過很快就竭力放鬆了下來,對著他說道:“我外公當初給你的意思,就是此刻我想要表達的想法。”

  風魔長長一歎,說事情真的要走到這個地步了麼?

  洛小北也跟著歎氣,說我們也不想。

  風魔說道:“既然不想,為何會要拿那龍魂靈珠?既然要防範他,當年為何又要把他推上那個位置去?天王啊天王,你到底是怎麼想的?”

  洛小北盯著黑暗,語氣凝重地說道:“那麼問題來了,風魔伯伯,你到底是選擇我外公,還是那個人?”

  風魔陷入了長長的沈默,過了許久,他終於說話了:“天王對我的恩情,我沒齒難忘;而那個人是沈老總的轉世,沒有沈老總的電話,我至如今,也不過一隻懵懂無知的大鳥……你們之間的戰爭,我選擇兩不相幫,不過那東西終究是天王交給我的,還給你,也算是物歸原主——它被我放在了囚風崖畔,你放我出去之後,我給你取出,然後隱世,這世間便再無風魔蘇秉義了!”

  聽到他的講述,洛小北終於松了一口氣,說既如此,那我就放心了。

  說罷,她轉過身來,右手往著我的嘴裡摸來。

  我想要躲開,結果她說了一句“別動”,我就下意識地定住了,沒想到洛小北拍了一個藥丸進了我的嘴裡,使勁兒一頂,那藥丸就下了肚子裡去。

  我大聲叫道:“你要幹嘛?”

  結果我這話兒一說出口,卻將自己都給嚇住了。

  因為這話兒,並不是我的口音,而是剛才風魔那低沈的話語,簡直就是一模一樣,這事兒將我給嚇到了,一把拉住了洛小北的胳膊,說你到底想要幹什麼?

  洛小北沖著我笑了笑,說道:“借你的身子一用!”

  說完這話兒,她將我往黑暗中猛然一推,我下意識地定住身子,卻感覺一股吸力將我往裡面使勁兒拽了過去,我感覺周遭的炁場不斷翻湧,巨大的氣浪拍打在了我的臉上,我下意識地使勁兒揮舞手腳,結果瞧見黑暗中,有一個只有三兩歲小孩兒的身影,踩著我的身子,往外面走了出去。

  黑暗中,洛小北悠悠地說道:“對不起了王明,本來想救出風魔,你我就一筆勾銷了的,沒想到這裡居然還有內乾坤極巔之陣,那就讓你先填一下湖眼吧,祝你好運。”

  說罷,兩人匆匆離開,而我則感覺一股恐怖的水氣從天而降,將我整個人都給壓在了黑暗中。

  啊……

  我奮力喊叫,沒想到這聲調,居然是與那風魔一般模樣。

  這情況讓我有些抓狂,也最終知道,相信這個瘋女人的話語,是我這段時間以來犯過的最大錯誤,眼睜睜地瞧著對方逃離,而我則跪倒在地,背上的壓力將我身上的衣服給撕扯碎裂,整個人連頭都抬不起來。

  好恐怖的力量。

  我感覺自己一分鐘都承受不住,而那風魔整整承受了幾年。

  跪倒在黑暗中,承受著巨大水力氣壓的我不知道過了多久,勉強行氣,讓自己變得不再那麼痛苦,而就在這個時候,黑暗中又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有人在大聲的喊叫:“別管那些廢物了,快看看水牢立面押著的人還在不在?”

  有人匆匆闖入黑暗之中,也不知道他是怎麼瞧的,便大聲喊道:“溫老大,所幸人還在,沒出事。”

  人還在?

  黑暗中又進來了一人,不知道為什麼,儘管我沒有聽過溫半城說話,卻一下子就感覺到是他。

  只聽到那溫半城走到了剛才洛小北和我所站著的位置,然後長長地吐了一口氣,說看樣子不是為了這個而來的,那麼說,又是那個兔崽子給我惹了事兒?溫老四,你去查一查,新進的這批貨,有哪個後面有背景。

  溫老四躬身說道:“好。”

  溫半城又說道:“對了,另外將消息放出去,看看到底是哪個在太歲頭上動土,找到人,我親自出手,弄死他。”

  溫老四匆匆離去,而那溫半城則和顏悅色地沖著我這邊拱手,說小溫無能,驚擾了前輩……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要不然今天加更吧?你們說呢?


第三卷 隔壁老王

第十四章 打通任督二脈


  我確實沒有想到溫半城那麼強悍的黑道梟雄,居然能夠有這般的好脾氣。

  他剛才說要處理搗亂者,言語之間洋溢出來的殺伐果斷可不是裝出來的。

  轉而一想,我方才明白,他這不是對我客氣。

  而是風魔。

  此刻的他。把我給當成了風魔,因為那個勞什子內乾坤極巔之陣的關係,使得他能給確定自己最為珍重的秘密,也就是風魔並沒有逃走,所以死去的那些手下,都是無關緊要的。

  我這時方才明白洛小北為何會那般狠心,每一人都直接滅口,不留活人。

  原來是想借著我在這兒,拖住溫半城,然後她好逃離。

  因為在溫半城的眼裡,風魔在,與不在,那追查的力度可是兩回事。如果是後者,只怕溫半城早已發瘋,四處出動人手捉拿了。

  從洛小北與風魔的對話之中,我能夠感覺得到她與邪靈教的關係密切。

  如此說來,這女人,卻是個邪教妖女。

  也只有如此,才會將所有的諾言當做是放屁,根本就不管不顧,直接忘到了腦後去。

  我艸!

  我屮艸芔茻!

  我心中一萬頭的草泥馬奔騰而過。那個悔恨啊,倘若是此時此刻洛小北落到了我的手裡,必然是先那啥後那啥,絕對不會留下一個全屍。

  不過想像終歸只是想像,並沒有什麼卵用。

  面對著溫半城畢恭畢敬的話語,我猶豫了,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溫半城這麼吊炸天的人。居然在風魔面前,自稱小溫?

  他們平日裡,到底是怎麼交流的?

  我想了一下。只好學著風魔之前所說的話語吼道:“溫半城,你不要再出那些鬼主意來套我話了,老子不信你這個邪。我告訴你,我絕對不會告訴你半句修行法門,你有本事,直接把我給弄死!”

  說完這話,我陡然一陣心驚。

  溫半城不會突然失去了耐心,真的就弄死我了吧?

  不要啊,我還想多活幾天呢?

  就在我誠惶誠恐的時候,那溫半城反而在賠笑,說前輩啊,是小溫我辦事不牢靠,把你安置在這麼一個地方。不過這兒是一高人佈置的,除了這裡,我也沒有別的地方安置你,你等等啊,回頭的時候,我再想想辦法……

  他笑嘻嘻的離開了,顯然是聽到了我的聲音,覺得並不疑問,於是也放下了心來。

  我一開始還有些納悶,過了一會兒,突然覺得自己好蠢。

  溫半城倘若真的給我換一個地方,那我豈不是百分之百的暴露了?

  這般想著,我又是一陣患得患失。

  心中忐忑了許久,我頭疼得厲害,努力頂住了從上方傳遞下來的壓力,將跪坐變成了盤腿而坐,我開始嘗試修行那南海降魔錄來抵禦這股恐怖的水壓之力。

  如此運行了幾個周天,才感覺那恐怖的力量仿佛變得輕鬆許多,不過身體素質到底有限,再也運行不得。

  就在我頭疼之時,突然間腦海裡卻是浮現出了之間在家裡老木櫃子下面的經訣來。

  軒轅訣,又名軒轅內經。

  我上大學的時候,學過一些歷史,知道一點,所謂軒轅,就是傳說中的少典與附寶之子,本姓公孫,後改姬姓,故稱姬軒轅,因為居軒轅之丘,號軒轅氏,建都于有熊。

  此人是遠古時代的華夏共主,五帝之首,被尊稱為中華的人文初祖。

  軒轅,即為黃帝。

  但是軒轅內經,卻並非著名的醫史文獻《黃帝內經》,既無《靈樞》,也無《素問》,而是一本純粹的修行法門典籍。

  寥寥幾百字的語言在我的腦海中浮現出來,然後走馬觀花地轉動一邊,最後排列成了一行有一行的句子來。

  這些句子,與我血脈深處的某種東西,在隱隱共鳴。

  癸水之力,為上善若水之法,至剛,亦至柔。

  區區幾百字,將人世間的至道講解,而我則憑藉著血脈之中的某種力量,與這經訣開始共鳴了起來。

  軒轅內經,正走任督兩脈。

  我無法形容那種感覺,這心訣就好像一下子活過來了一般,那源源不斷而來的壓力,卻是變成了推動我氣血行走的動力。

  不知道為什麼,我整個人仿佛一下子就變得暢通起來,原本一天才能夠行幾遍的周天,此刻源源不斷,一路逢山開路遇水搭橋,竟然沒有可以阻擋的東西。

  那感覺怎麼形容呢?

  試想一下,平日騎著單車的你,突然間換成了一輛法拉利跑車,賓士在寬敞無邊的八車道上。

  那種感覺,大抵就是如此吧?

  源源不斷的行氣過程中,我當下也是一瀉千里,整個人的骨骼也是劈裡啪啦作響,就好像又長高了好幾公分來,而丹田處一直淤積的金色精血,之前因為無法消受,而一直囤積於此,現在也居然被那種力量推行著,迅速地變小、消融。

  這並不是說小米兒賜予我的那金色精血銷蝕一空,而是真正地融入了我的體內,變成了我自己的力量。

  而不是每一次我被逼到絕境的時候,才會輸送一些給我作為防身之用。

  這裡面的變化,有著天差地別。

  畢竟,借錢花,總不如自己有錢花來得暢快……

  是不是這個理?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終於感覺到那一股洶湧潮流已然過去,丹田裡的三滴金色精血,此刻也已經凝結成了一顆圓滾滾的金丹,比之前更加凝練,而在這般恐怖的強壓之下,我也毫不猶豫地站直了起來。

  我的上身,衣服承受不住那力量,已經全部撕裂開去,露出了強壯而又結實的肌肉。

  我低頭,妥妥的八塊腹肌。

  在望下瞧,只見原本合適的褲子變成了七分褲,整個人卻是陡然拔高了數分。

  為什麼這麼黑暗的地方,我也能給瞧得見自己的八塊腹肌呢?

  我過了一會兒方才想明白。

  我的眼睛,居然能夠透過黑暗,看清楚事物的本質。

  目能生光。

  我的渾身盡是油膩,但是心中卻忍不住狂喜。

  不管是我,還是洛小北,又或者是其他的人,都萬萬沒有想到,被人陷害進入此中的我,居然會得到了這脫胎換骨的變化。

  這就是機緣,沒有我在老家木櫃子底下發現的軒轅內經,沒有小米兒渡給我的三滴金色精血,沒有這內乾坤極巔之陣,和被導引至此的湖心葵水之力,缺少任何一樣東西,都不能夠變成如今這副模樣。

  然而奇跡就這般發生了。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突然下意識地朝著前方望了去。

  黑暗中,我瞧見了一張熟悉的小臉。

  是小米兒。

  這個死丫頭,她不是待在外面的假山上麼,她是怎麼進來的?

  我下意識地朝著她沖了過去,接過剛剛走了兩步,就重重地撞到了一道無形的氣牆之上。

  那上面有著一種很兇猛的力量,將我往後面推開了去。

  我跌落在地上,而小米兒則沖到了跟前來,隔著氣牆,帶著哭腔,寵著我大聲喊叫:“mumu,mumu……”

  她的聲音悲苦驚慌,聽得我的心都碎了。

  可憐的孩子,唉……

  我欲哭無淚,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只有朝著她使勁兒揮了揮手,說道:“你先出去,別在這裡待著,太危險了,等我想辦法出去了,再去找你,好不好?”

  我這話兒是騙人的,事實上,這內乾坤極巔之陣將風魔困了那麼久,我又如何能夠這麼快離開呢?

  那風魔,可是連溫半城這般牛波伊之人,都只有自稱“小溫”的男人。

  我說話沒信心,小米兒自然感覺得到,使勁兒地搖頭,而就在這時,她似乎感受到了什麼,像一隻受驚了的小兔子,朝著旁邊一躍,直接就躲到了角落裡去。

  我隔著水幕,瞧見她將自己藏在了一片雜物堆裡,哆哆嗦嗦。

  我的心中一陣驚訝,還沒有反應過來了,就瞧見那溫半城居然又回來了,不但如此,他另外還帶了一個男人來。

  自我修行算起,到底過了多久時間?

  那個男人穿著一套過時來的灰色中山裝,紐扣一直系到了脖子下面那一刻,一本正經的模樣。

  兩人走到了水幕之前來,然後溫半城咳了咳嗓子,對我說道:“前輩,這是吳隊長,你之前找我交代的事情,我交由他來幫著辦,也希望你能夠謹守諾言,將那法門交付於我。”

  之前交待的神情?

  風魔之前到底交待了他什麼事情啊?

  聽到這話兒,我整個假風魔頓時就傻眼了,不知道該如何回答,而就在這時,那個穿著中山裝的吳隊長下意識地打量起了這個洞子裡來,眼看著他即將瞧向了小米兒隱身的雜物堆,我慌忙出聲道:“好,沒問題!”

  溫半城大喜,向前一步,激動地說到:“前輩真爽快,既然如此,那麼我們現在就開始吧?”

  他說罷,回過頭來,對著那吳隊長拱手一禮,說道:“開始!”

  溫半城對那吳隊長畢恭畢敬,顯然那吳隊長比他更加難纏,而就在這時,一直在打量著前方的吳隊長也鄭重其事地點了點頭,說好。

  於是他舉起了手,觸摸到了這氣牆之上來。

  轟!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隔壁老王你好,隔壁老王再見


第三卷 隔壁老王

第十五章 替死鬼的反擊


  吳隊長的雙手放在了氣牆之上,不過與我接觸所不同的,是他的雙手發紅,卻並未有狂躁的力量將其反彈開去。

  他穩穩地附在了那內外相隔的氣牆之上,然後開始沈下了心來。

  對方的口中念念有詞。仿佛在念叨著什麼口訣。

  什麼口訣?

  我突然想起了之前洛小北救出風魔之時的狀態,腦子豁然開朗,想著溫半城之前答應過風魔的條件,莫非就是給他換一間牢房?

  要曉得,此刻的我對於這種水氣彙聚的壓力甘之如飴,但是此前卻覺得沈重無比,十分難耐,若能夠擺脫這樣的碾壓,或許就是風魔一直以來的理想吧?

  雖然我沒有見過本人,但此時的風魔,與往日的風魔,絕對不是一個概念。

  那個三兩歲娃娃的小個子,絕對不是風魔本人。充其量也就是他所謂“肉胎”生長出來的靈物而已,心智方面,肯定是有著極大的不同。

  果然,吳隊長在這邊念念有詞,而溫半城則在旁邊得意地介紹。

  他說吳隊長是國家有關部門特勤組裡,最懂法陣的專業人員之一,外號叫做小屈陽。

  什麼叫做小屈陽?

  要曉得這屈陽,可是百年前的邪靈右使,那人被譽為天底下最懂法陣的人。故而被譽為陣王,與當年茅山的符王李道子、苗疆的蠱王洛十八一起,並稱為天地三絕。

  之所以叫這名字,也就是說,同一時代裡,他們仨,算是最頂尖和出彩的人物了。沒有別人。

  跟水滸裡那龐萬春叫做“小養由基”,花榮叫做“小李廣”,是一個道理。

  聽到溫半城的盛譽。那小屈陽吳隊長的嘴角只是淡淡地笑了笑。

  顯然他自己,對於這個外號也是頗為自得的,並沒有因為對方是什麼邪靈教的右使,就面露不敬之色。

  他笑了,而手上的動作則是更加快了。

  這人顯然是在有意賣弄。

  我此刻卻不由得急躁了起來,不管此人是什麼小屈陽還是小東洋,如果他真的能夠如洛小北一般,將我給弄出來,拿那我豈不是就要露陷了?

  畢竟此刻幾乎一米八大個兒的我,與幾十公分高的風魔,還是有著明顯區別的。

  怎麼辦?

  我腦子裡一團漿糊,正焦急無措的時候,卻聽到那小屈陽口中高喊道:“東方甲乙木對卯。傷門對震四青龍;西方庚辛金對酉,驚門對兌二白虎;南方丙丁火對午,景門對離三朱雀;北方壬癸水對子,休門對坎六玄武;東南五巽杜門對辰巳,東北七艮生門對寅醜;西南八坤死門對未申,西北一乾開門對戊亥——移形換位,鬥轉星移咯……赦!”

  一番極為專業的說辭之後,我瞧見那小屈陽從懷裡摸出了一塊烏黑如墨的玉石來。

  那玉石雕刻惟妙惟肖,卻也是一個活靈活現的三歲娃娃,與此時的風魔,竟然有著七八成相似。

  他祭出了那玉石雕像,然後朝著這陣中打來。

  瞧見那玩意之後,我的心也陡然跳了一下,不由得一股怒火直沖嗓子眼兒來。

  洛小北那小娘們兒真的是太歹毒了,明明可以用器物來取代,她卻偏偏將我給推入了這法陣之中來,簡直是太過分了。

  待我出去之後,一定要將她給先那啥再那啥……

  等等,我還能出去麼?

  就在我滿腹仇怨之時,突然間我就感覺身子騰空一陣發虛,加諸在肩頭之上的力量一下子就消失了去,緊接著我止不住地向前沖了幾步,面前卻是出現了一個人。

  那人是溫半城,滿面笑容地迎了上來:“前輩,說話要算話哦;另外你別想著跑啊,我早有準備,在這兒布下了天羅地網……”

  話兒說道一半,他的臉色陡然一變,驚詫地大聲吼道:“等等,你是哪一坨東西?”

  此刻他已經是瞧見了我本人的模樣,自然是大為震驚。

  我該怎麼辦?

  是繼續硬著頭皮裝那風魔,還是咬著牙根打出去呢?

  就在我猶豫之時,卻聽到將我給置換出陣的小屈陽吳隊長一聲大喝,口中高呼道:“李代桃僵之術?難怪我感覺不對勁,遠來裡面的人已經被人給換了,天啊,竟然還有這麼厲害的法陣師,那人到底是誰?”

  他一副驚慌失措的表情,而陡然之間,一股無形的壓力立刻從房間的四面八法,朝著我罩了過來。

  對方果然是早已有了準備,雖然將我從屏障後面給引了過來,卻早已在此設好了圈套,布下了法陣,等於是給我上了鐐銬,所以不管那風魔到底恢復了幾成功力,他們也能夠應付自如。

  所謂天羅地網,我不知道都有些啥,但是卻曉得絕對沒有那麼好闖。

  被諸多炁場一一束縛,我動彈不得,唯有苦笑,說溫老大,給條生路吧,我不過是津門路過的遊客,莫名其妙就被抓到了這裡來,咱能不能結個善緣,彼此不要為難?

  溫半城氣得肺都炸了,指著我怒聲吼道:“風魔呢,風魔呢,風魔呢?”

  仿佛是要表達重要的事情必須得說三遍的意思,溫半城憋著脖子,足足喊了三聲,方才將不斷攀升的憤怒情緒給抑制住。

  旁邊的吳隊長一邊揮舞著雙手,在半空中牽引炁場,控制著我的身體,一邊問道:“到底是什麼人,竟然能夠破解掉那內乾坤極巔之陣?”

  我裝作委屈害怕的樣子,哭了,說兩位大哥饒過我吧,我真的只是一個無辜的路人,什麼都不知道,求求你們了……

  唉!

  吳隊長歎了一口氣,而溫半城的臉色則一瞬間變得冰冷嚴肅了起來。

  殺氣凜然。

  一個被稱作“津門大俠”,名字叫做溫半城的男人,絕對是有著極為恐怖的脾氣,而且瞧見他做的這麼些事兒,就知道他不是一個容易甘休和大發慈悲的主。

  憤怒之下,溫半城則是起了殺心,怒聲吼道:“拿你媽的一個假貨色來騙我,太幾把氣人了——來人!”

  立刻有兩三人擠入洞口裡來,沖著他抱拳吼道:“在!”

  溫半城殺機畢露,指著我說道:“居然膽敢騙我,實在是手摸到了老虎屁股來了,看來不給這幫人一點兒顏色看看,他們真不知道馬王爺是有三隻眼的——傳我的命令,立刻查明劫走風魔的那夥人,到底是誰,只要他們還在津門,甚至還在這華北平原,都給我弄死他們!至於這個……”

  他將語調拖得長長,然後停頓了一下,一字一句地說道:“砍下他的狗頭來,我要讓那幫人知道,得罪了我溫半城的下場!”

  砍下頭顱?

  渾身被炁場牽制,動彈不得的我聽到這話兒,下意識地就是一陣全身發抖。

  砍下頭顱這麼殘忍的事情,對於我來說,實在是一件讓人恐懼的事兒,一想到自己的腦袋咕嚕嚕地在地上轉悠,死去之前看到的最後一幕,卻是自己的無頭屍體,還有不斷翻滾的空間,那心情就恐懼無比。

  我下意識地大聲喊道:“溫老大,給個機會啊,我真得很無辜的……”

  我拼命地喊著自己無辜,估計溫半城也知道這個被當做“替死鬼”的傢夥,恐怕比他更加無奈,然而為了表達出自己的憤怒,他也是胡亂地發洩著自己的情緒,將手往半空中猛然一揚,然後重重一揮。

  斬首!

  唯有鮮血,方才能夠洗刷他心頭的屈辱感。

  有人湧上了前來,那是個光頭,一臉的橫肉,一把抓住了我的脖子。

  他抓了兩回,結果都被我脖子上的垢油給滑開了去,不由得也惱怒了,使勁兒將我給按倒在地,然後豪爽地厲聲吼道:“那我的鬼頭刀來!”

  鬼頭刀!

  這人倒是個專業儈子手,鬼頭刀居然都有,說話間有人便將那刀子給抬著遞了過來。

  這刀沈甸,光頭單手接了過來,先是在我的脖子上比劃了了一下,然後在一瞬間將其高高揚了起來,眼看著就要斬落下去的時候,突然間那鬼頭刀,卻給一隻手給奪了過去。

  什麼情況?

  場中的所有人都為之一陣心驚,搞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狀況。

  此時此刻,只有我一個人最是清楚。

  因為奪過鬼頭刀的這一招,叫做靈蛇分枝,卻是南海龜蛇技裡面空手奪白刃的招數,最為詭異;而倘若奪不過,我還有十三層大散手裡面的奪魁手來作補充。

  我所要達到的目的,就是確保百分之百空手奪白刃。

  為何我之前毫無抵抗能力,仿佛弱雞一般,而此刻卻突然間變得這般生猛了呢?

  這一點沒有一個人能夠想清楚,卻唯獨身處其間的我最是明白。

  之前的我,一出陣來,就立刻被炁場束縛了住,動彈不得,而等到那光頭將我給推倒,大刀高高上揚的時候,加諸在這一塊的力量方才短暫消失一空。

  這是為了讓行刑者殺人比較有力而好看,然而對方卻並不知曉,我這個所謂的“替死鬼”,其實一點兒也不簡單。

  唰!

  鬼頭刀無可阻攔地在空中猛然一揮,緊接著一個人頭憑空飛了起來。

  與大家想像所不同的,是這頭顱光溜溜的。

  卻是行刑者!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為什麼不給我一個機會呢?我只是想做一個好人而已……


第三卷 隔壁老王

第十六章 奪命狂奔之中


  啊?

  嘛玩意,這是啥情況咧?

  當瞧見那光溜溜的頭顱飛起,一腔的熱血灑落出來的時候,無論是溫半城,還是小屈陽吳隊長。都不由得愣住了神。

  我的天,這個傢夥從內乾坤極巔之陣被弄出來,還有這般的手段?

  說好的替死鬼呢,你咋一下子變得這麼凶了?

  打雞血了麼?

  那兩人傻了眼,而我則一把抓住了鬼頭刀,朝著前面一躥,卻是離開了那法陣的拘束位來。

  我這邊剛剛一逃離,溫半城立刻反應了過來,身子一移,擋住了洞子的出口。

  他身材魁梧,雙手一伸,便將整個出口給攔住了,而與此同時。那吳隊長也錯身而上,攔住了我的退路,其餘在場的人員則一下子散開,將我給團團圍了起來。

  你是誰?

  沈默了幾秒鐘之後,溫半城的臉色變得格外陰寒,冷冷地盯著我,一字一句地說道。

  瞧他的表情,恨不得將我給吞入腹中,方才解恨。

  大俠感覺自己被愚弄了。

  我很想告訴他一件事情。我也是其中的受害者,真正的罪魁禍首,其實是一個邪靈教的平胸妖女,那傢夥毒辣得令人髮指,最讓人痛恨的就是欺騙了我的感情,還將我給扔在了這裡。

  然而我卻並沒有機會跟他們將這裡面的曲折和緣由一一道來。

  因為不管我說破了天,憤怒得已經喪失了理智的溫半城都要把我給殺了洩憤。既然如此,又何必多費唇舌呢?

  面對著溫半城的責問,我依舊還是那一句話。

  我是一個路人。

  無辜之人。

  吳隊長的眉頭揚起。冷然說道:“無辜之人?在我的面前還敢殺人,你膽子不小啊,還敢說自己是無辜的?舉起手來,我告訴你,就算你逃出去了,我分分鐘也可以把你給通緝得連藏身之處都沒有!”

  我眉頭一揚,盯著他說道:“小屈陽?”

  吳隊長說怎地?

  我說聽剛才溫半城溫總介紹,你是有關部門的人啊?

  吳隊長揚起了頭來,說是又如何?

  剛剛打通了任督二脈,我的心中也是一陣熱血激揚,完全沒有了猥瑣之氣,所謂強者,悍不畏死而已。於是冷言說道:“我說兩點,第一,我與偷龍轉鳳的那傢夥並無關係,而是被她給害了,你們若是想找他麻煩,我可以提供幫助;其次,別特麼跟我在這裡擺當官的臭臉,你特麼是誰啊,一個小小隊長就跟老子倡狂,聽說過黑手雙城麼,那是我大哥,你有種立刻通緝我!”

  黑手雙城?

  我其實也就是在麻栗山西熊寨裡,跟回家掛親的黑手雙城說過幾句話而已,實在算不得什麼交情,不過聽到那吳隊長想用權勢來壓人,頓時就忍不住了,直接將他給搬出了來。

  他當初不是說有什麼事情,都可以找他的麼,既然是他們系統內部的事情,我提黑手雙城,也沒有錯不是?

  我也只是吹牛波伊,卻沒想到那吳隊長臉色大變,驚聲喊道:“什麼,黑手雙城是你大哥?”

  我瞧見他神情大變的模樣,跟之前那牛逼哄哄的樣子形成了鮮明對比,不由得笑了起來,說自然,怎麼的,不信啊,我現在就打個電話,到時候你就信了。

  說罷,我作勢朝著兜裡摸去,而就在此刻,那吳隊長突然驚慌起來。

  他沖著溫半城大聲吼道:“老溫,這人不能留,必須滅口!”

  啊?

  滅口——我擦你什麼意思啊,你這個時候不是應該給黑手雙城一點兒面子,出來道個歉啥的,然後禮送我出境麼,咋上來就滅口呢?

  我瞧見那吳隊長扭曲的面容,突然意識到自己裝波伊過了頭,有點兒過猶不及了。

  溫半城早就蓄勢待發,聽到吳隊長的話語,便不再猶豫,宛如一頭猛虎,朝著我猛然撲了過來,而另一邊的吳隊長也是在陡然間氣勢猛漲,從另一面朝著我殺將而來。

  兩人都紅了眼,一上來就出重手,務必要將我的性命留下。

  殺!

  瞧見兩人鐵了心要掀起腥風血雨,我自然也沒有半點兒僥倖之心,掂量了一下手中的鬼頭刀,回憶起了南海傳承之中的劍術來。

  劍術精妙,刀者兇狠,兩者之間兒的差別挺大,不過我以前並沒有太多的接觸這器械拼殺,也只能硬著頭皮頂上。

  最先沖到我跟前的,是溫半城。

  這津門大俠之所以能夠盤踞在這兒為非作歹,橫行無忌,除了有吳隊長這樣的保護傘在身後遮擋之外,更多的則是自身過硬的本事,他便是如此,陡然沖到跟前來,我揮刀斬去,他不閃不必,而是將一對手臂迎了上來。

  鐺!

  一聲炸響,我感覺雙手一陣酸麻,卻發現那溫半城的袖子裡,竟然有一對鐵護臂,根本就不畏鋒刃。

  他與我陡然相拼,沒有任何停頓,再一次欺身而來,而這時那吳隊長也跟著來到了我的身邊,袖子底下有一把黑黝黝的匕首,不動聲色地朝著我的背心處捅了過來。

  倘若說溫半城的手段大開大闔,以力取勝,而那吳隊長就宛如藏在暗處的毒蛇,不動則已,一動必取要害。

  兩個實力修為超出我一大截的老家夥同時出手,若是之前的我,說不定就死在了這裡。

  沒辦法,畢竟別人是半輩子的修為,而我呢?

  滿打滿算,有大半年了沒有?

  半路出家的我理論上很難抵禦得住這兩個老手的夾擊,然而當死亡近在咫尺的時候,我卻突然間又有所不甘了。

  是啊,我如何會甘心死去?

  我老王可是南海一脈的傳承弟子,當年橫行天下的南海劍妖,那可是我的師父,我曾經發誓要如同一字劍黃晨曲君那般牛波伊,現如今怎麼可能甘心死在這麼一個地洞子裡?

  幹!

  不要慫,就是幹!

  我怒吼了一聲,將手中的鬼頭刀灑落除了一大片的光輝來。

  南海劍技,劈荊斬浪。

  那刀勢兇猛,有著一往無前、舍我其誰的氣勢,這兩人雖然厲害得很,但終究還是感覺到了一絲心慌之意,下意識地後退了兩步,而就在此時,一道黑影卻從角落處搶將而出,將攔在門口的兩人給幾腳踢飛了去。

  納尼?

  怎麼還有人呢?

  起先被我那悍不畏死的刀勢給逼迫後退,就等著我的刀勢用老、銳意喪失之時再將我給擒下,卻沒想到在這個時候,突然間又冒出了一個程咬金來。

  溫半城和吳隊長一時就傻了眼,而當他們瞧清楚了出手的這個黑影真面目時,則更是目瞪口呆。

  我的神啊,這是啥回事咧,什麼時候半歲小娃娃都有這般兇狠了?

  這是在做夢麼?

  而且還是噩夢!

  溫半城和吳隊長無比詫異地瞧見小米兒從角落裡躥出來之後,用堪比電影裡黃飛鴻還要俐落的腳法,將兩個得力幹將給踹飛了出去,將那洞子的門口給讓了出來,而我則趁著一片混亂,也沖到了那洞口去。

  詫異之後,溫半城終於決定不管任何疑問,也要將面前的一切給掃平,他渾身猛然一抖,卻是有一股煞氣騰然而起,朝著四周沖來。

  他整個人就好像一團火,熱力十足。

  溫半城沖了過來,就像一頭野牛。

  我一邊朝著後面的通道退開,一邊集中了所有的氣力,朝著那傢夥猛然揮了一刀。

  這一刀,是南海劍技之中最為野蠻和粗暴的一招。

  別人叫力劈華山,我們叫劈死你。

  由上到下,猛然一斬。

  這是我人生之中最為協調的一擊,氣血從我的丹田之中騰然而起,經任督二脈流出,瘋狂擊中在了雙手之上,無論是精、氣、神,都達到了巔峰狀態。

  斬!

  鬼頭刀陡然砸落而下,而溫半城也如同一頭野牛,舉起雙臂,朝著我猛然鷹擊了上來。

  鬼頭刀與那鐵護臂轟然對撞,交擊在了一起。

  砰!

  一股巨力從前方陡然傳來,我感覺好像被幾頭奔馬衝擊一般,止不住地朝著後方飛跌而去,而另一邊的溫半城也並不好受,他的沖勢不但被阻,而且身子也蹬蹬蹬連退了好幾步。

  緊跟其後的吳隊長瞧見我連滾帶爬地逃離,手往懷間摸去。

  唰!

  幾道寒芒陡現,卻是朝著我的周身要害殺來,我這個時候還被溫半城的沖勢給左右,根本閃避不得。

  吳隊長的臉上露出了陰寒的笑意。

  就在那寒芒即將射入我的身子時,小米兒突然出現在了我的跟前,手腳並用,卻是將這寒芒給盡數收下。

  不但如此,她還反手,朝著對方射了回去。

  我不管她的這一手到底有沒有奏效,趁機拉著小米兒,朝著前方狂奔而走。

  那地洞之中,我們碰到好幾個人,不過事發突然,卻沒有一人能夠攔得住我們,很快我和小米兒就沖出了假山,瞧見頭頂群星璀璨,卻是夜間時分,我將門給關上,沒有任何猶豫,直接沖向了中庭。

  而就在這個時候,我聽到了小米兒發出一聲悶哼。

  低頭一看,我瞧見小米兒的胸口,卻是插著一把梭鏢——她剛才,並沒有完全接到吳隊長的暗手。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逃出來了,不過,能夠離開津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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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8-1-6 18:25:11



第三卷 隔壁老王

第十七章 壞消息好消息


  小米兒?

  我的心幾乎都快要蹦出來了,然而那小傢夥順著我的目光瞧見自己胸口的梭鏢,卻毫不在意地將其拔了出來。

  那梭鏢的尖口處一片漆黑,散發著一股惡臭,顯然是塗抹得有劇毒。

  我瞧見。頓時就一陣怒火橫生,想著那吳隊長堂堂一國家工作人員,沒想到行事卻那般的歹毒,居然還在暗器上面喂毒,簡直就不是人,正忿恨間,卻不曾想小米兒將那梭鏢往嘴裡送去,就好像小孩兒吃那棒棒糖,又是吸又是舔。

  呃……

  瞧見小米兒這一副滋滋有味的模樣,我突然想了起來,是自己陷入了思維死胡同裡去了,若是論起毒性,誰人有小米兒強?

  這梭鏢之上的毒藥。只能夠給小米兒當做是零嘴兒……

  至於她身上的傷口——我仔細瞧過去的時候,哪兒還有什麼傷口,完全就是光潔一新,啥玩意兒都沒有。

  蠱胎不但不懼劇毒,而且還堅硬如玉。

  這是康妮轉交給我的紙條上面寫的,我每一個字都背誦在心頭,不過到底還是陷入了思維定勢之中,一時半會沒有反應過來而已。

  瞧見小米兒並無大礙,我整個人都輕鬆了下來。知道溫半城和吳隊長必然會在後面追趕,也沒有往戒備森嚴的後院趕去,而是直沖中庭,來到了最為繁華的院子裡。

  這兒與那日我們進來時一般模樣,依舊是鶯歌燕舞,各種穿著高開叉旗袍的漂亮女孩子穿梭如雲。

  這裡是高檔會所,來往的皆是權貴巨富之人。不過這幫人也絕對不可能毫無畏懼,我腦子一轉,口中大聲吼道:“員警掃黃。趕緊跑啊,再跑就來不及了。”

  這一句話,我反復喊了好幾遍。

  第一次的時候,大家都還沒有反應過來,到了後來,那些人琢磨過來,就立刻變得驚慌了起來,也不管溫半城的場子有多安全,終究還是心裡有鬼,無論是男男女女,都開始四散逃去。

  一片混亂的尖叫聲中,我和米兒趁亂逃出了庭院,沖到了停車場這邊來。

  我們剛到。就瞧見吳隊長氣勢洶洶地朝著我們沖了過來,瞧見他那惱羞成怒的模樣,我就知道這傢夥肯定還想著殺人滅口的事情呢。

  我一愣神,突然間身後傳來一聲劇烈的刹車聲。

  吱呀……

  緊接著,我聽到有人在我身後張狂地大聲罵道:“喂,抱著孩子那個,你眼睛瞎了麼,還是死媽了?你個瓜皮,趕緊給我滾開,信不信我油門一轟,直接將你和那狗崽子一起撞死?”

  我回過頭來,瞧見一個二十來歲、滿身酒氣的小年輕紅著眼睛瞪我。

  那傢夥坐在一輛紅色跑車的駕駛室上,顯然也是剛跟被嚇到了,正準備離開了,瞧見我擋在了路上,脾氣頓時就上來了,破口大駡,氣焰囂張,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樣。

  而且他並不是開玩笑,好像真的就準備撞上來了。

  這娃兒,為何會這般蠻橫?

  難道僅僅只是喝多了酒,還是素來便是如此呢?

  我望了一眼遠處的吳隊長,又望了一眼他,沒有任何猶豫,直接一個箭步沖到了駕駛室旁,伸手一抓,就將這傢夥給像小雞一樣給揪了出來。

  “我艸,你知道我是誰呢?我爸是李某某,信不信我打個電話,分分鐘弄死你?”

  那年輕人叫囂著,身體卻跟弱雞一樣,我跟小米兒直接跳進了駕駛室,油門一轟,那跑車就像箭一樣陡然沖了出去,呼嘯而過,至於匆匆趕來的吳隊長,則只接到了一把被舔得乾乾淨淨的梭鏢。

  李某某?

  我油門不停,瘋狂地轉著那方向盤,想不起來這位大神是幹嘛的,聽名字應該是某一位公僕大人,不過憑著國家幹部的工資,能夠給自己兒子買上保時捷911,想了應該不是什麼好鳥。

  既然不是好鳥,我哪裡還有什麼愧疚之心,那跑車一路轟鳴,卻是在道路上飛速行駛,穿行如梭,不斷地超越,將那湖邊會所給遠遠地拋在了腦後去。

  其實我雖然會開好車,但車技絕對算不得好,不過這一理通百理通,開車無非就是一個反應能力,故而這一上手,也沒有什麼難度。

  雙手握著方向盤,這是我第一次開這麼好的車子。

  是的,這一點我沒有說謊話,這一輛騷紅色的保時捷,我雖然沒有什麼研究,但絕對是七位數以上,往日的我別說保時捷,就算是奧拓也買不起,沒想到今時今日,居然還能夠開著這車跑路飛奔。

  人生之奇妙,當真是難以言敘。

  我開著跑車一路狂奔,也有些慌不擇路,不知不覺就上了高速,我也不管這個,一直行,等到回過神來,瞧了一眼前方的路牌,才發現自己居然從津門開到了京都。

  京都,祖國的心臟,無數種中心,一個藏龍臥虎的偉大城市,一個房價傲視全國的城市,一個擁有幾千萬常住人口的城市。

  在這裡,我王明一人,就好像是一滴水融入了海綿裡面,什麼津門大俠,他的手還能伸到這裡來?

  隨著跑車的油表進入了警戒值,我將跑車開進了一家高速服務站,隨便找了一個地方停下。

  我在跑車上搜了一下,摸到了一個錢夾子。

  打開一看,裡面滿滿的百元大鈔,除此之外,各種各樣的銀行卡琳琅滿目,多得嚇人。

  洛小北用一頓飯將我所剩無幾的錢都給消耗一空了,使得我不得不走上了和他一般強取豪奪的道路。

  不過不知道為什麼,我卻有一種行俠仗義的快感。

  我數好了錢,揣在兜裡,然後下了車,將錢包和車鑰匙隨手丟在了附近的一處陰溝裡,不慌不忙地在便利店裡買了兩個麵包和一瓶礦泉水,毫無風度地將這些在幾秒鐘之內塞進了肚子裡去。

  呃……

  饑餓終於緩解了一些,我打了個酸酸的飽嗝,步行離開了服務站。

  我在附近走了十幾裡路,然後攔到了一輛計程車,打聽了當地的位置,然後毫不猶豫地進了城,在五環外的一個大廈前落了車,然後找了一間小酒店住下,找服務員要來了充電器,將我之前搶來的那手機給沖上了電。

  這剛剛一開機,我就瞧見有二十幾個未接電話,打開一看,除了幾個標注詐騙的號碼之外,全部都是黃胖子打來的。

  在我受困的這些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我手機沒電,於是用客房的電話打了過去,一開始的時候,黃胖子並沒有接,而是直接掛掉了,我估摸著他以為是詐騙電話,等第二遍的時候,他剛剛接通,趕忙喊道:“胖子,別掛電話,我是老王。”

  老王?

  電話那頭傳來一陣詫異的驚呼,緊接著黃胖子怒氣衝衝地說道:“你特麼的到底幹嘛去了,手機怎麼一直關機呢?”

  我能夠從他那二十幾個的來電顯示裡感受到滿滿的怒氣,也沒有跟他計較,而是簡單地將這幾天的遭遇,跟他講了一下,聽完我的講述,黃胖子直接給鎮住了,歎了一聲,說老王,你特麼的是自帶倒楣光環是吧,這麼大的火車上,居然能夠跟那平胸妹遇到,實在是不知道說你什麼好。

  我苦笑著說不但如此,而且還是我自己主動撞上去的——要不是我自己沒事換乘什麼車,哪裡能夠遇到這麻煩?

  黃胖子對我說道:“不過你也別抱怨,那洛小北頗有來歷,能夠從她的手上活下來,你也算是撿了條命。”

  我詫異,說此話怎講?

  黃胖子說:“你還記得之前我們談論黑手雙城時,曾經講過一個很重要的人物不?”

  我愣了一下,過了好久方才說道:“你是說被他擊敗的天王左使王新鑒?”

  黃胖子說對,王新鑒,這個傢夥活了差不多一百多年,自從前任邪靈教的掌教元帥沈老總失蹤,就是這一位獨立支撐起了邪靈教的偌大盤子來,勞苦功高,他幾乎代表了一個時代,是這世間修為最高的幾人之一,而據我所知,那個洛小北,就是王新鑒的外孫女……

  我的天?

  我說為什麼洛小北對邪靈教如此熟悉呢,原來竟然有這麼一層關係在啊。

  簡直是、簡直是……

  我不知道用什麼語言來表達心中的情緒了,如此想想,那洛小北倒真的有置我於死地的理由了,畢竟當初誅殺魚頭幫秦長老的時候,我們幾個可是冒充過邪靈教的人。

  我心中震撼,不過卻強行按捺住,問他說這麼急打電話給我,到底有什麼事?

  黃胖子說有兩個消息,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想聽哪一個?

  我說壞消息先。

  黃胖子說你之前托我打聽的金鎮資訊事務所大有來頭,是一家很厲害的諮詢機構分支,它上面的蘭德國際諮詢,在業內赫赫有名,比慈元閣還要厲害無數,所以恐怕你的麻煩不小。

  我說那好消息呢?

  黃胖子沈默了一會兒,然後說道:“那好消息就是——黃養鬼要結婚了!”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等等,黃養鬼要結婚了,新郎是哪位?
老鬼,你夢中情人要結婚了,你別睡了,再睡就雞飛蛋打了……


第三卷 隔壁老王

第十八章 異鄉重逢林雪


  黃養鬼結婚了?

  對象是誰?

  聽到這個消息,我頓時就感覺腦子嗡然一響,趕忙問起心中的疑惑,而電話那頭的黃胖子則悶聲悶氣地說道:“我也只是聽慈元閣的人說起來的,講荊門黃家那邊在跟他們訂制一應結婚的物件。就多嘴問了一句,才知道是他們的大小姐用。我想呢,這大小姐,可不就是黃養鬼?”

  我歎了一口氣,說唉,她若是結婚了,老鬼怎麼辦?

  黃胖子詫異地喊道:“什麼,老鬼喜歡鬼鬼姐?”

  我愣了一下,才知道自己說錯了話,慌忙解釋,說你別誤會啊,我也是猜的,只是感覺而已。

  黃胖子卻同意。說也對,鬼鬼姐這樣的女子,也就老鬼這般沈穩淡定、義薄雲天的男子方才能夠配得上,你不說還好,這般一講,我倒是覺得兩個人還是挺合適的。

  我苦笑,說我這只是猜測,你可別跟老鬼說,萬一他聽到了耳裡。說不定就炸了,找我麻煩。

  黃胖子歎了一口氣,說說這麼多,有個幾把用?人家都要結婚了,老鬼就算是再喜歡她,也沒有法子了,荊門黃家跟別處不一樣。就連搶親或者私奔,都未必能行。

  我想了想,對他說道:“你在金陵。路子廣,門道多,幫著打聽一下,看看黃養鬼嫁的人,到底是誰。”

  黃胖子說這是自然,不過我提醒你一句啊,蘭德國際諮詢這個公司,你別看業內的名聲不廣,但是勢力卻很強,有消息說它的背後有美國、英國等國外勢力的支持,在華的勢力很強大,不但人手充裕,而且在朝中也有自己的代言人。他們若是真的看上了你,你的麻煩可不少。

  我聽到他再一次的提醒,不由得詫異,說一國外公司,能有多大的實力,過江猛龍麼?

  黃胖子說聽說蘭德公司有兄弟會的背景呢。

  我詫異,說兄弟會是什麼鬼?

  黃胖子在電話那頭歎氣,說哥,你好歹也是上過大學的人,不要這麼沒文化好吧?有時間你去翻一翻宋鴻兵的《貨幣戰爭》,我們再說吧。

  我這才醒悟,說你說的是羅斯柴爾德和共濟會?

  他說你還知道啊?不過那些都是明面上的,背地裡的,誰都說不準,就連慈元閣也說不清,估計真正能夠說清楚的,只有宗教總局、總參和外交部那些大佬吧。

  呃……

  我的頭有些疼,事實上黃胖子說的這些東西,實在是好太飄了,對於一個被人追得像老鼠一般四處逃竄的傢夥來說,根本沒有什麼意義,我沒有時間和精力去考慮什麼兄弟會、蘭德公司或者是亂七八糟的東西。

  對於我來說,最重要的,就是把我爹給找到了。

  爸爸去哪兒?

  這次我真正關心的問題,而這事兒黃胖子也是無能為力,他的消息大多都是通過慈元閣得到的,而慈元閣管江湖,卻不管尋常的人物,對於這件事情,其實最好的辦法,就是報案。

  讓人民警察來管這事兒,才是真正的專業對口。

  電話的最後,黃胖子告訴我,說黃養鬼的婚禮在今年四月,我若是有時間的話,最好還是回來,跟他一起去參加一下。

  不管怎麼說,鬼鬼姐對我們都是有恩情的,再說了,咱師父劍妖可還在那鯤鵬石裡。

  而鯤鵬石,則在黃養鬼的手上。

  只可惜,老鬼現在不知道在哪兒,也不知道該如何將這個消息傳達給他。

  我掛過了電話,收拾了一下,然後出門,在附近的小店裡買了一身衣服,考慮到現在東北那邊挺冷的,於是還加了一套大衣。

  回到賓館的房間裡,我痛定思痛,琢磨了好久,覺得不應該再乘坐公共交通工具前往東北。

  或者說我不應該用自己的身份證來做這事兒。

  現在是資訊社會,網路發達得很,像黃胖子剛才說的那個什麼蘭德國際諮詢,人家連軍事秘密都能夠查得一清二楚,未必不能夠查到我的開房和票務記錄。

  若是如此,說不定我這裡也不安全了。

  想到這裡,早已是驚弓之鳥的我沒有任何猶豫地離開了這裡,然後出門打車,開了一個多小時,進了市區裡。

  夜幕降臨,我一個人徘徊在了街頭,頭有些疼。

  事實上,我的兜裡面有兩套身份證,一個是我自己的,那是之前慈元閣少東主幫我托關係辦的,如假包換,而另外一個,則是我在渝城的時候通過票販子弄的,叫做王福貴。

  那也是一張真身份證,是別人遺失的,為了這個,我還多花了兩百塊錢。

  不過我這人多少有些驚弓之鳥,現在已經猶豫得不行了,準備隨便找一個可以留宿又不用身份證登記的地方,免得對方順著些蛛絲馬跡,就找上門來。

  就在我彷徨之時,突然間身後傳來一個聲音:“王明?”

  聽到這話兒,我轉身一瞧,也下意識地愣住了,失聲喊道:“林警官?”

  這人卻是我在江城之時認識的林雪警官,她當時負責我們公司的連環跳樓案,還跟我在醫院的停屍房裡同生共死過,後來也是在她的介紹下,我前往的東官,找到了當時的羅平尋求解決方法。

  只可惜後來我就開始逃亡了,便一直都沒有再見面。

  如今在京都的街頭重逢,倒也是有些意外。

  聽到了我的回應,林警官走上前來,欣喜地喊道:“我遠遠地瞧見,就感覺很像你,不過又不確認,沒想到真是你小子啊?”

  我打量了一下她,發現沒有穿制服,而是修身的牛仔褲和白色外套,顯得很青春,就跟在校大學生一樣,於是笑了笑,說沒想到能夠在京都碰到林警官你,真的是緣分啊,對了,你來這兒幹嘛呢?

  開會!

  林警官告訴我,說京都這邊有個表彰學習大會,領導就帶她過來了,白天開會,晚上就出來逛一逛。

  說罷,她抓著我的胳膊,問我後來到哪裡去了,當事人失蹤了,搞得她們挺被動的,後來還有好多麻煩事處理,公司那邊也怨言頗多。

  我說羅平是怎麼跟你說的?

  林警官搖頭,說我當時去問了他,那傢夥說當天你也失聯了,他去賓館找你的時候,也沒有瞧見,不知道。

  我冷冷笑了兩聲,說他倒是說得出口。

  林警官問我到底怎麼回事,我說這事兒說來話長,一言難盡……說著話,那邊又來了一個男子,二十七八歲,長得挺帥的,有點兒像黃曉明,臉上也充滿了正氣,走到跟前來,朝著林警官問道:“林雪,怎麼了,這是你朋友麼?”

  林警官並沒有跟他說起我的具體身份,點了點頭,說對,是的。

  那帥哥說老李他們說準備去三裡屯的酒吧玩玩,見識一下首都的夜生活,你要不要過去?

  林警官有些為難地說道:“這個啊,就不了吧……”

  帥哥走上前來,想要拉林警官的手,林警官不動聲色地讓開,他臉上有些不愉,不過卻很快就收斂了,說林雪你別這麼不合群嘛,老李他們都是領導,大家若是熟悉了的話,對以後的工作,也是有幫助的。對了,這位朋友也可以一起嘛……

  我摸了摸鼻子拒絕,說去酒吧我就算了,還沒吃飯呢。

  林警官似乎也不太喜歡跟這個熱情的帥哥走在一起,於是說道:“是麼,我聽說這裡有一家很不錯的餐廳,美團上的評分是4.7呢,走,我帶你去吃飯。”

  說罷,她又回過頭來,對那帥哥說道:“刑隊,我這朋友好不容易碰上的,說不定以後都找不到了;你和李局長他們先過去吧,我晚上若是來得及就過來;來不及的話,那就等明天吧,好麼?”

  帥哥雖然並不情願,卻也不想在林警官的面前表現得太過於強勢,於是笑了笑,說那好,我等你電話啊,忙完了一定要來。

  他離開了,我瞧見他硬挺的背影,笑了笑,說林警官你男朋友?

  林警官瞥了一下嘴,說也是剛跟認識的,他是省廳下面的一個副隊長,聽說父親是大官,他自己也挺張揚的。

  我笑了,說年輕才俊,挺好,看得出來,他對你挺有意思的。

  林警官聳了聳肩膀,說得了吧,就這樣自以為是的官二代,還是找適合他的姑娘吧——你不知道他有多煩,有事沒事就過來跟我將他那副廳長的爸爸,還說要給我作職業規劃,噁心得要死。

  我說這樣好的條件,你都不考慮,到底想要找什麼樣的啊?

  久別重逢,林警官難得地露出了小兒女神態,推了我一把,說我找不找那朋友,嫁不嫁人,關你什麼事,趕緊跟我走,我倒是要聽一聽你這大半年來,到底跑哪兒鬼混去了——你知道麼,為了你的事情,我可沒有少挨上面批評,委屈得不要不要的……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說員警,員警到……
荊門黃家的大小姐,真的是黃養鬼?


第三卷 隔壁老王

第十九章 化身護花使者


  兩人並肩而走,林警官指著我懷裡的小米兒,說這是你的孩子?

  我倘若說以前對這位大長腿的美女警官還有那麼一點兒意思,經歷過這麼多的事情之後,愛慕之心也就淡了許多。坦然地說道:“對呀,是的。”

  林警官歎了一口氣,說半年不見,王明你變了還挺多。

  我說有麼?

  林警官點頭,說是,我剛才之所以不敢認你,就是覺得你跟以前的王明有很多不同——比如你現在高了,我瞧了好久才確定你沒有穿增高鞋,又比如你的眼睛,變得比以前犀利許多,最重要的就是你整個人的氣質,與之前根本就完全不同,倘若不注意。根本就是兩個人。

  我笑了笑,說我是從地獄裡走出來的男人,難免跟以前有許多不同。

  林警官詫異,說地獄,你說的是什麼意思?

  說話間,兩人已經來到了附近的館子,是一家泰國菜館,落座之後,忙著點菜。完了之後,方才回到剛才的話題來,林警官詢問我那之後到底去了哪裡,我想了想,問她,說你後來有沒有再見過羅平?

  林警官點頭,說見過。當時我找他瞭解過幾回,而後來他還跟我打聽過你的情況,問到底還要不要弄。他都已經請好了師父。

  我忍不住心中的憤怒,說他真的這麼說?

  林警官說對,我當時還覺得奇怪,這傢夥原本不情不願的,為什麼後來卻又那麼熱心,當時挺起疑的,不過也抓不到他什麼把柄,對了,後來你父親到江城來的時候,他當時也找過來了。

  什麼?

  我的眼皮一陣跳,說羅平還見過我父親?

  林警官想了想,說好像就打過一次招呼吧,不記得他後來有沒有找你父親。怎麼了?

  我一字一句地說道:“我父親失蹤了。”

  林警官傻了眼,說到底怎麼回事啊,怎麼你們家一會兒你失蹤,一會兒你父親失蹤啊?

  我沈默了一下,覺得林警官這人挺不錯的,而羅平那傢夥我則不確定他是不是死了,有必要將他的真面目給揭露出來,免得林警官上當,於是便將當初羅平半夜強擄我的事情,以及後來他帶著人去我家強堵我的兩件事情,都給她講了出來。

  聽到我的話語,林警官大為驚訝,不過也感覺到不可思議,說那他到底是因為什麼呢?

  我拍了拍手上熟睡著的小米兒,說道:“因為她。”

  她?

  林警官看著面容甜美的小米兒,奇怪地說道:“這一切到底是因為什麼啊,我有點兒糊塗了。”

  我沈聲說道:“林警官,你沒有入這一行,所以我跟你講太多,你也不可能明白,所以我只能跟你講一句,那就是對於羅平來說,我家小米兒是他最為之渴求的,所以為了這個,他才會鋌而走險……”

  林警官臉色沈了下來,說如果事情真的像你說的那樣,我一定會將那傢夥給繩之以法了!

  我擺了擺手,說他現在不一定還活著呢……

  林警官問為什麼,我便將後來單刀赴會的事情跟她講起,她有些詫異,過了許久,方才問道:“王明,你現在也變得很厲害了麼?”

  我不想在她面前炫耀什麼,只是勉強笑了笑,說跟以前比,的確是強了一些。

  林警官似乎選擇相信了我,她說我能夠為你做些什麼嗎?

  我沈默了一下,告訴她,說我現在準備回東北老家那兒去,找一下我父親,但是不確定他有沒有在哪裡,只不過是想要碰一碰運氣而已;如果不在,我也不知道接下來該如何——對了,林警官你若是有心,能不能幫我調查一下那個金鎮資訊事務所,還有他們的老闆龍澤喬,這傢夥行事囂張,肯定不是什麼好人。

  對於我的要求,林警官無不應允,然後問如何能夠聯繫到我。

  我雖然有電話,不過感覺這東西很容易暴露我的行蹤,有些猶豫,而她則問我是否有微信、QQ或者郵箱之類的網路聯繫方式,我便講以前的郵箱留給了她,想了想,又給她留了微信號。

  談完了這些事情,那菜也端上來了,林警官是吃過飯的,陪著我勉強吃了一些,而我則是饑腸轆轆,一點兒也不客氣,幾乎橫掃一空。

  林警官笑了,說瞧你這樣子,就跟剛剛從牢裡放出來的一般。

  我苦笑,沒有說話。

  事實上,我本來就是從那湖邊水牢裡逃出來的,現在津門那一帶,說不定還在通緝我呢。

  吃飯的時候,林警官的電話一直都在響,不斷地有短信進來,她一開始還在看,過了一會兒,直接就不理了,我瞧她這模樣,便笑了,勸她要不然回一個,林警官一臉嫌惡的表情,說這個刑峰,真以為自己是個人物呢,不想理他。

  我說人在官場,身不由己,你若是不應付一下,說不定人家給你穿小鞋哦。

  林警官無所謂,說我不過是一個小員警而已,他還能拿我怎麼樣?若是真的把我給擼了,我也真就認了,畢竟之前想當員警,是為了除暴安良,匡扶正義,現在經歷了這麼多,多少也有一些心灰意冷了。

  我勸她是,說你不能這麼想,這世間缺少好員警,當時若我不是遇見了你,說不定早就已經死了;所以對於普通人來說,你存在的意義很重大的。

  我的安慰讓林警官十分受用,而正在這時,又一個電話打了進來。

  林警官看了一眼,卻不敢不理,慌忙接通,說李局長,哎,對,對是我,我在和朋友吃飯呢……對,就一個朋友,以前的同學,哦,這樣啊,好的,我打車過來,好的……

  她掛了電話之後,一臉無奈地歎了一口氣:“唉……”

  我笑著,說你不用在這裡陪我,去吧,畢竟是領導相邀,也不能駁了他的面子,你說對不?

  林警官看著我,說你跟我一起去?

  我搖頭,說我還有事兒呢,就不陪你了,回頭我們網上聊,好麼?

  林警官有些為難地說道:“你若是有事就算了,其實我是怕他們灌我酒,你知道的,我們李局這一次帶我過來,我就感覺有些不對勁,總是怪怪的,若不是多了一個刑峰,我都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

  呃?

  聽到林警官的話語,我不由得眉頭一皺,大概明白了她的言下之意。

  我說呢,林警官一個剛剛警校畢業不久的一線刑警,怎麼突然間就跑到京都這邊來開會了呢,這級別實在是差得太多了啊,現在一聽,倒算是明白了。

  原來她之所以能夠過來,卻是那李局長對她有些想法,而要不是省廳的刑峰也流露出了那意思,說不定早就動手了。

  唉,看來美女在體制內,實在是不好混啊,因為那裡人面獸心的傢夥,實在是太多了。

  我本來準備離開的,不過林警官說到這裡,也覺得應該留下來,於是便說道:“既然如此,那我就陪你過去吧,不過我就不露面了,免得他們警惕。”

  林警官十分開心,連忙說好。

  她搶先結了帳,然後離開的時候,她還主動地挽著我的胳膊,我推脫不過,問她這會開到什麼時候,林警官說明天開完,後天就回南方,我說他們畢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你自己小心一點就是了,也別太擔心。

  兩人乘出租前往三裡屯酒吧街,剛剛下車,就被一陣撲面而來的繁華給驚到,那絢爛的燈光和擁擠的人潮讓人覺得這兒真的是宇宙的中心一般。

  大街之上人潮洶湧,不斷有醉漢和酒托上前過來糾纏,林警官按照短信裡的地址找到了上司所在的酒吧,提前進了去。

  我則等了一會兒,然後才進了酒吧。

  夜店裡一陣喧嘩,勁爆的音樂震耳欲聾,無數穿著時尚、甚至暴露的男男女女在裡面肆意擺動著身子,我找了一個角落的吧台坐下,瞧見林警官在不遠處,同桌坐著的還有剛才瞧見的刑峰,以及另外三個人。

  那三人裡面,兩個中年男人,還有一個短頭髮的女子,想來和林警官一般,都是過來陪領導的。

  林警官的到來使得那一桌氣氛十分熱鬧,她好像被罰酒了,一來就給灌了幾杯,林警官不斷推脫,結果還是沒有辦法,最終只有喝下。

  如此喝了差不多半個多小時,我瞧見林警官喝了五杯,她藉故去了一趟廁所,路過我這裡的時候,神情清醒,還沖我眨了一下眼睛,顯得十分的調皮。

  不知道為什麼,能夠被她如此信任,我還是蠻開心的。

  儘管知道自己與她不可能,我還是願意多做一些事情。

  然而等林警官回來的時候,這才剛剛喝了第一杯酒,沒到兩分鐘,她就突然顯露出了醉態來,睡眼朦朧地往旁邊靠去,我的心一驚,感覺有些不對勁兒。而就在這時,就瞧見他們幾個商量了一下,刑峰將林警官給扶了起來,然後朝著酒吧外面單獨走了出去。

  怎麼辦?


第三卷 隔壁老王

第二十章 真是陰魂不散


  若是依我的性格,恐怕會選擇找一個沒人的地方,將刑峰給幹掉,然後把林警官帶走。

  不過這般做,必然會給林警官帶來大麻煩。為了雙方彼此的顏面,我就得動點腦子了。

  怎麼辦呢?

  經過了短暫的思考,我覺得還是得光明正大地過去,免得林警官難做。

  這般想著,我跟著走出了酒吧,瞧見刑峰正一邊扶著林警官,一邊肆意地將另外一隻手滑落到了她飽滿的臀部去摩挲,正等著計程車呢。

  瞧見這個,我頓時就忍不住了,三兩步上前,一把將林警官從他的懷裡給搶了過來,口中嚷嚷道:“雪兒,雪兒。你不是說讓我過來接你麼,怎麼喝了這麼多酒?”

  我把林警官攬過來,這才發現她的臉上一片桃花般的酡紅,眼睛迷離,鼻息咻咻,顯得十分的不正常。

  她的皮膚,已經燙得十分驚人了。

  瞧著模樣,難道是被下了藥?

  想到這個可能,我頓時就是一陣心驚肉跳。因為我雖然也有過懷疑,但實在是想不到對方竟然使出這般卑劣的手段了來,再想想對方的身份,實在是有些讓人不齒。

  刑峰美人在懷,心中早就怦然而動,就想著帶著大長腿的林雪回去恣意憐愛呢,結果半路殺出了我這麼一個程咬金來。頓時就是一陣火起。

  他立馬上前,就對我一陣推搡,口中罵罵咧咧地說道:“你特麼的是從哪個石頭縫裡給蹦出來的啊。多管什麼閒事?給我滾,信不信我把你拷回去,關你特麼的幾天?”

  我一手抱著孩子,一手扶著林警官,刑峰也是酒色之氣上了頭,下手沒輕沒重,直接就朝著小米兒這邊出拳擂了過來。

  對方若是不動小米兒,我或許啥都好說,但是他上來就朝著小米兒動手動腳,頓時就超出了我的底線。

  小米兒是我的心頭肉,這傢夥居然這麼搞,我哪裡能夠饒他?

  我當下就是抬腳一踹,直接將他給踢了狗吃屎。

  我攬著林警官。拍了拍她的臉,發現此刻的她已然是昏迷不醒,似乎感覺到了我的存在,林警官突然迷迷糊糊地睜開眼,伸手過來,一把攬住了我的脖子,濕潤的紅唇卻是要往我的嘴唇這裡湊來,一副饑渴難耐的模樣,媚態十足。

  我的天?

  平日裡莊重典雅的林警官突然露出這般的神態來,我並沒有感覺到心中一蕩,而是下意識地憤怒了起來。

  我在想倘若我不在這裡,說不定這林警官就在藥效的驅使下,跟刑峰那傢夥翻雲覆雨了。

  那傢夥雖然生得一副好皮囊,長得挺帥,但行為實在是有些卑劣。

  太噁心了。

  林警官不斷地用紅唇湊到我的臉上來親吻,而我則避開了去,因為兩人有些高度差,所以她並沒有能夠成功,而就在這時,小米兒突然伸出了肥嘟嘟的白嫩小手掌來,一把印在了林警官的嘴唇上。

  我瞧見了小米兒的手心之上,有一抹紅光在搖曳。

  而與此同時,林警官那迷亂的眼神開始逐漸地變得凝聚,就在這時,那刑峰也從地上爬了起來,撥了一個電話,草草講了兩句,然後有沖到了我的跟前來,沖著我怒吼道:“你小子是想惹事對吧?”

  我將林警官攬到了身後,然後回過頭來,笑著對刑峰說道:“刑隊長,追女孩子呢,得用心,用真誠去感動別人,而不是憑著一包春藥就搞定。你這樣做,是不是有些太下作了?”

  我的開門見山,使得刑峰的臉上劃過了一抹慌亂,不過他很快就鎮定了下來,大聲說道:“你、你血口噴人。”

  我冷冷一笑,說我說得對不對,你自己心裡有數,讓開,我要帶她去醫院。

  似乎想到了什麼,刑峰一把攔在了我的跟前,大聲吼:“你不能走,誰特麼認識你啊,你要是壞人,把林雪帶走了,誰能負責?”

  我笑了笑,說我是壞人?

  說話間,之前在酒吧的另外三人也走了過來,為首的是李局長,一臉威嚴地說道:“到底出了什麼事,火急火燎的?”

  刑峰仿佛找到了靠山一般,走到李局長面前來,指著我說道:“老李,這小子突然冒了出來,把林雪給搶了過去,自稱是她朋友,還準備把人給帶走——對了,這傢夥還對我動手,這樣的傢夥,實在是太可惡了,咱們報警吧?”

  聽到他說起報警一事,李局長的眉頭頓時就是一跳。

  我在旁邊看得清楚,不由得暗暗一笑,想著這個刑峰還說自己是做刑偵的呢,他們這剛剛對林警官下了藥,回頭一報警,查出事情來了,他們自己的臉上能好看?

  果真是個豬隊友。

  相比于刑峰這種公子哥兒,李局長卻是老練許多,走上前來,笑吟吟地說道:“年輕人啊,你說你是林雪朋友,不過我們都不認識你,她喝醉了酒,被你這般貿然帶走,實在是有些不妥。我呢,是林雪的領導,他們幾個也是林雪的同事,知根知底的,所以還是讓我們來照顧,你看可好?”

  面對著這種老狐狸,我自然不能跟對刑峰那般直接,而是微微笑了笑,說我看林雪的神志有些不清,想帶她去醫院瞧一瞧,不如各位跟我一塊兒去吧?

  李局長揮了揮手,說唉,只是喝多了幾杯酒,醉了而已,送回酒店去休息便是了,你看我旁邊的小何,她跟林雪是一個房間的,不如讓她來照顧便是了,你說好不好?

  他說得合情合理,我竟無力反駁,很想著如何回答之時,卻聽到我身後傳來林雪清冷的聲音:“不必了。”

  林雪?

  這話兒讓所有的人都大吃了一驚,抬頭望去,只見林雪從我身後走上了前來,臉色依舊還通紅,不過眼睛卻恢復了清明,她沖著李局長說道:“李局,不好意思,我酒量淺,喝兩杯酒就上了頭,打擾大家的酒興了。你們繼續吧,我讓我朋友送我回酒店休息便是了……”

  “林雪,你真的沒事麼?”

  此刻最為詫異的,恐怕就是作為當事人的刑峰和李局長了,其餘兩人也許並未參與,不知道這事情的內幕,而他們便不同。

  特別是刑峰,臉上的驚詫的表情,掩蓋都掩不住。

  相比于刑峰,李局長到底老辣許多,瞧見恢復神志的林警官,他微微笑,揮著手說道:“既然如此,那就再好不過了,今天就到這裡吧,我們一起回去。”

  他們住的酒店在西城區長安街附近的木樨地,李局、刑峰和另外一個中年男人坐一輛車,而林雪、小何與我則坐了另外一輛。

  回到酒店之後,大堂裡有很多系統內的熟人,李局長、刑峰等人在這裡停下來打招呼,而我則跟著林雪、小何一起乘電梯到了房間裡。

  回到房間,小何很自覺地去了洗手間,而我則和林雪來到陽臺上。

  雙手扶著牆,林警官回過頭來看我,吐了一口氣,說謝謝你。

  我說你都知道?

  林警官點了點頭,又搖頭,說差不多能夠曉得一些,他們肯定是趁我去洗手間的時候下的藥,當時我一喝就感覺不對勁了,心想著壞了,還好有你在——對了,你是怎麼給我弄醒的?

  我指了指小米兒,說都是她的功勞。

  小米兒睜著一雙大眼睛,驕傲地笑,而林警官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臉蛋兒,歎了一口氣,說我終於知道羅平為什麼會鋌而走險了。

  我說你沒事就好,不過他們這麼肆無忌憚,顯然不是第一回,你要小心一點。

  林警官的臉上也浮現出了一絲忿恨,說道:“你放心,我家裡也不是任人拿捏的,回頭我給我爺爺打一個電話,讓這幫傢夥吃不了兜著走,哼!”

  一個剛剛走上崗位的女孩子能夠開得起寶馬mini,林警官顯然也不是那麼簡單的,聽她這麼說,我笑了起來,說好,你既然沒事兒,我就放心了,你好好休息吧,我走了。

  林警官詫異,說你這麼晚了,到哪兒去?

  我說我找個地方睡覺啊,明天還要趕路去東北呢。

  她說我給你在這酒店開一間房吧,不用那麼折騰,明天早上,我還想著跟你告別呢。

  我想了想,覺得也行,因為她這邊要是再出什麼變故,我也來得及幫忙。

  林警官在同一樓層開了個房間,我當天就住了下來,本以為她晚上會過來找我聊聊天,說不定能發生點兒什麼關係,只可惜小米兒解藥的手段太強,林警官給我說完晚安之後,便不再出現。

  一夜無事。

  次日清晨的時候,我被一陣鈴聲給吵醒了過來,做起來,清醒了一些,聽到門外有人在叫“客房服務”。

  客房服務?

  這大清早的,弄什麼客房服務啊?

  我的心當時就是一陣生疑,踮著腳,悄不作聲地走到了門前來,透過貓眼,往外面望了一下,結果把我自己給嚇了一大跳。

  來人是一個讓我萬萬沒有想到的傢夥,金鎮資訊事務所的龍澤喬,為什麼會追到這裡來呢?

  真是陰魂不散啊!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為何會來的這麼快?


第三卷 隔壁老王

第二十一章 道魔誰高一尺


  在瞧見將身子包裹在黑袍裡面的龍澤喬那一瞬間,我整個人就是一愣。

  他怎麼會找上門來的?

  我腦子嗡嗡響,過了幾秒鐘,這才反應過來,那龍澤喬以及他手下的金鎮資訊事務所。肯定跟李局長或者刑峰有關係的。

  而我的行蹤,恐怕也是這兩人給報出來的。

  哎呀,是我大意了,原本以為跑到了這人流最密集的市中心來,對方未必就能夠找到我,卻沒想到同樣是來自於南方省,兩者居然還有聯繫、怎麼辦呢?

  我大致瞧了一眼門外,雖然那幫傢夥開始有意識地隱藏了起來,但我還是能夠瞧見十幾個人在。

  動用了這麼多的人,對方想必也是準備了萬全之策,我沒有敢硬拼,回到了房間裡,快速把東西收拾好。抱著小米兒,聽到那聲音一聲高過一聲,隨時準備強沖的架勢,我來到了陽臺上,左右一看,發現隔壁的陽臺,離我這裡只有兩米多遠。

  我沒有任何猶豫,手一撐,身子就一下子跳到了那邊去。

  我落到了這邊。想著我若是從這裡離開,恐怕還是在對方的範圍,所以想了想,又故技重施,從陽臺這裡繼續跳,一連翻了兩個,這才停歇下來。

  而這個時候。我瞧見自己的陽臺那裡,已經有人沖了出來。

  我慌忙蹲身下來,不讓那些人瞧見。矮著身子一點一點兒地走,突然聽到房間裡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你放心了,老李,金鎮的龍總辦事絕對靠譜。我也是沒有想到,那傢夥居然惹到了龍澤喬這混江龍,有他在,一定讓那小子吃不了兜著走的。”

  這人卻是那個叫做刑峰的帥哥,而另外一人,則是林警官的上司李局長,他則顯得有些憂心忡忡,說這兒住的都是咱們的同行,而且都是行內的精英,若是事情鬧大了。咱們未必能夠收拾得了。

  刑峰滿不在乎,說怕啥子,你是不知道,龍總辦事,妥帖得很,不會出岔子的。

  李局長說既然金鎮的龍總跟那小子有仇,你就不能讓他們再等等,到了比較安全的地方再動手?何必急在這一時呢,也不看這是什麼地方,若是落了把柄在別人手裡,恐怕刑主任也未必能夠罩得住。

  刑峰的言語之間帶著怨恨,說聽龍總說,這小子滑溜得很,若是被他瞧出什麼不對勁兒,說不定就揚長而去,找不到人影了。

  停了一下,他又說道:“再說了,他昨天壞了我的好事,我不讓他吃點兒苦頭,心中哪裡能安?”

  李局長說道:“對了,昨天上頭有人打電話過來給我,雖然明面上沒說啥,但實際上是在敲打我,估計那丫頭有些背景,你以後別再用那種花活了,免得授人以柄。”

  刑峰煩躁地說道:“行了,我知道了,艸……”

  他剛剛要罵,結果那邊的房門也被瞧響了,有人去開了門,我聽到龍澤喬的聲音傳了過來:“人不在房間裡,你們確定他昨天是在這裡住著的?”

  刑峰說千真萬確,這一點我可以打包票。

  龍澤喬遲疑了一下,然後說道:“如果是這樣,他要麼就是半夜離開了,要麼就是剛才看出了破綻,跳窗走人了。”

  刑峰說不可能吧,這兒可是十九樓,他若是真的跳下去,可不就粉身碎骨了?

  龍澤喬說不是,我們剛才檢查了一下,發現這邊的陽臺是互通的,雖然隔著幾米,不過依照他的身手,並不困難。現在有兩個辦法,第一是調取一下酒店的監控記錄,查看他是否半夜離開了,第二是帶著我的人,在這樓層裡搜一圈,只要他還在這樓裡,就一定能夠找到他。

  這話兒聽得李局長連連搖頭,說不行,這裡是部裡下轄的酒店,而且還有好多系統裡面的同志,你們不能這麼亂搞!

  龍澤喬不陰不陽地說道:“李局,你放心,我們會很小心的……”

  李局長連連搖頭,頓時就有些發火了,說我不同意,刑峰,龍總,你們若是真的準備亂來,我也不管了,回頭有人追問起來,你們自己去解釋。

  不知道是李局長髮了一通脾氣,還是覺得在這天子腳下不要太過於張揚,那龍澤喬倒也沒有再堅持,折中說道:“這樣子,我那邊找朋友查一下週邊的情況,這邊呢,也請兩位幫忙問一下這樓層的同行,看看有沒有人借道而過。至於我的人,會守在酒店裡,確定了人之後,等到不敏感的地方再動手,你們看如何。”

  他的退讓使得李局長稍微下了些臺階,說這般也可以。

  龍澤喬領人離開,而兩人回到房間裡來,刑峰說那小子莫非半夜摸到了林雪的房間裡去了?若是真的如此,等龍澤喬抓到了那小子,我一定要弄死他。

  李局長說這怎麼可能,小何跟林雪在一起呢,難不成他還能兩個人都搞定了?

  刑峰說那可不一定,小何那騷貨說不定就看上那個傢夥了。

  他這般說著,也只是笑了笑,覺得不可能,不過還是不放心,說準備去那邊看一眼,不管怎麼樣,先確定了再說。

  刑峰離開了,而李局長則去了衛生間洗澡,我走到套房裡面來,打量了一眼房間的佈置,想著我若是想著出去,恐怕正好撞到龍澤喬這幫人,那些傢夥對我可是勢在必得,絕對不會擔心影響的事情。

  雙方若是打起來,我或許並不畏懼龍澤喬,不過一旦出現什麼變故,也不是我希望看到的。

  這麼說來,我只有在這裡繼續藏著,等一段時間再說。

  我打量了一下房間,一矮身,抱著小米兒直接藏進了衣帽間裡去。

  李局長他們今天也有會要召開,洗過澡之後,便離開了房間,而我則出了來,想了想,覺得我肯定要離開這裡的,不過不能是現在,也不能拖到傍晚。

  之所以如此,是因為現在對方的人手是最充足的,而一旦他們將範圍擴大,留守的人必然就不會多。

  至於不能拖到晚上,是因為到了晚上,龍澤喬無論是修為,還是活動範圍,都會大大增加。

  要知道,那傢夥可是血族。

  我待李局長離去許久,方才走了出來,把小米兒放在床上,而我則坐在椅子上等待機會,如此過了好一會兒,想著應該跟林警官聯繫一下,於是打開手機,登陸了微信。

  剛剛一打開,立刻就有資訊彈了過來,我查看了一下,全部都是林警官的。

  她問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怎麼早上沒有見到我,然後酒店裡莫名就多了一幫奇怪的人。

  我回了她兩句話,第一句是“安好勿念”,第二句則是“小心刑峰”。

  發完資訊之後,我關了手機,任小米兒玩耍,而我則躺床上睡了一會兒。

  這一覺我差不多睡到了中午十二點鐘,起來的時候,我望了一眼外面的陽光,發現還挺燦爛的。

  現在正是午時,陽氣最充足的時候。

  我跳下了床,然後直接打開了李局長的箱子,從裡面翻出了一套黑色西裝來,面料不錯,想來並不便宜,我毫不猶豫地直接試穿了起來,感覺除了腰有些寬之外,其他的都還好。

  換過了衣服,我對著鏡子,開始認真地打扮起來。

  幾分鐘後,一個中年大叔的形象從鏡子裡面露了出來,我站直起身子,整理了一下衣領,裝模作樣地走了兩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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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8-1-6 18:25:28


  回過頭來,我沖著小米兒笑,說你看看,還認不認得爸爸?

  小米兒眯著眼睛笑,拍手喊道:“mumu,mumu……”

  呃,看來這孩子是改不了口了。

  我自己裝扮忘了之後,瞧了一下小米兒,指著李局長的旅行箱,說委屈一下你,躲在這裡吧,行不行?

  小傢夥懂事得很,都不用我招呼,自個兒就鑽了進去。

  把旅行箱合上,留出一絲縫隙來,我深吸了一口氣,離開了房間。

  出門的時候,過道裡空無一人,我儘量讓自己的心情變得平靜,然後緩步朝著電梯口子那邊走去。

  走到拐角的時候,我瞧見有一個黑西裝站那兒站著,他與我對視一眼,眼中有些狐疑,不過卻也沒有說什麼,我坐著電梯,一路來到大堂處,才發現這大堂裡,左右的沙發上都坐著各式各樣的人,都裝作不經意地打量著進進出出的人。

  我擦,這麼多人,龍澤喬還是瘋了麼?

  就在我這般想著的時候,有一個酒店的工作人員突然走到了我的跟前來,溫柔地詢問道:“先生是要離開麼,你是幾號房的,需要退房麼?”

  我不知道這人是龍澤喬安排好的,還是僅僅看我拖著個行李箱,主動過來問的,不動聲色地說了一句:“不退房。”

  我拖著箱子往前走,而那工作人員則追了上來,繼續問道:“那麼先生你是幾號房的呢?”

  她這邊一糾纏,沙發上那些坐著的人立刻就朝著我看了過來。

  而這個時候,從拐角處,也走了一個人來。

  龍澤喬。

  我們兩人四目相對,他的眼睛似乎亮了一下,我不確定他是否認出了我來,不過卻是心中一慌,沒有任何猶豫地拉著箱子,就朝著大堂門口飛奔而去。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如何才能夠解決龍澤喬呢?
下一章便能見到分曉!


第三卷 隔壁老王

第二十二章 道歉有用的話


  超聲波!

  龍澤喬的身子一漲一縮,裡面仿佛有無數波紋浮現,緊接著酒店大堂的環形出口,突然間卡住了,再也無法轉動。

  不但如此。門外還有兩個人,在一瞬間就將手摸進了懷裡面去。

  他們帶槍了麼?

  我的心臟陡然一縮,要知道常言說得好,功夫再高,一槍撂倒,我雖然有修行過玄武金剛劫,但並非刀槍不入,上一次留給我的弩箭傷口,要不是小米兒幫著,說不定還留下了病根,這一次倘若再給轟幾槍,說不定真的就要交代在這裡了呢。

  怎麼辦?

  人無退路,狗急跳牆。

  被逼到了絕路之上時。我突然間就感覺到自己的熱血一瞬間燃燒了起來,沒有任何猶豫地騰空而起,一個雙叉腳,直接將兩個朝我撲來的傢夥給踢飛了去。

  落地之後,我一矮身,倏然揪起了剛才不斷糾纏我那個工作人員的脖子,寒聲說道:“你不是問我幾號房麼?1912,聽到沒有,1912。老子睡得好好的,一幫畜生就沖到了我的房間裡去,你特麼的怎麼不問那幫人有沒有房號?”

  我心中氣憤,也不管他到底是龍澤喬的內線,還是一個較真的傢夥,將他朝著倏然從來的龍澤喬猛然甩去。

  龍澤喬狂沖而來,一個四兩撥千斤。將那可惡的傢夥給推飛。

  他落在了我面前的五六米開外,十分紳士地從我行了一禮,開心地說道:“王先生。好巧啊,我們又見面了。”

  我的臉陰沈如水,一是因為被圍困於此,二則是怕我的事情牽連到林警官。

  對於這幫人的行事手段,我也有了初步的瞭解,那就是肆無忌憚。

  既然如此,我又何必一味地如同老鼠一般逃走呢?

  老子王明出來闖江湖,難道就只是為了跑路?

  不!

  我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對著龍澤喬說道:“有種,你特麼的過來跟我單挑!”

  龍澤喬的瞳孔驟然收縮,幾秒鐘之後走,他嘿然笑了起來,說沒想到幾日不見。你居然變得這般模樣了,到底是什麼,讓你一下子就精神煥發了呢?

  他是瞧見了我陡然長高了七八公分,人又變得精神無比,心中有些生疑,方才會出言試探。

  遇上一次交手相比,此刻的我,自然又有了長足的進步。

  別的不說,一身修為,絕對是有了一個質的飛躍。

  畢竟那三滴先天精血,此刻已經融成了一個小球,其餘的能量則已然散佈在了我的全身經脈之中去。

  簡單的說,那就是銀行終於有了存款,終於不用再靠借貸過日子了。

  龍澤喬眼光十分毒,一眼就看出了我的不同。

  他沒有正面回答我的挑戰,顯然是因為心中有些猶豫,此為其一,第二這兒畢竟不是彭城下面的縣城,而是京都。

  何為京都,天子腳下,首善之地,必然會有高手坐鎮,倘若上面追查下來,誰也都不得。

  所以任何事情,都需要速戰速決。

  龍澤喬說話的時候,身邊的黑西裝倏然間就都圍了上來,其中一個拿起了一個大盒子,對準了我,然後按動機關。

  那大盒子陡然開啟,從裡面噴出了一個碩大的鐵絲網來,朝著我兜頭罩來。

  這是捕獵的絕佳工具,倘若一個不小心,說不定就給罩進了裡面去。

  不過這個對於全神戒備的我,哪裡能夠奏效?

  我沒有退,因為自覺告訴我有人用槍鎖定了大門,我一個人沖出去,對方絕對會毫不猶豫地將子彈傾瀉到了我的身上來。

  噠噠噠、噠噠噠……

  我又不是抗日神劇裡面的大哥們,實在是沒有在槍林彈雨裡面吃飯喝水的逆天風度,最大的可能就是會變成一灘多孔的肉泥。

  不能退,只有進。

  如何進?

  那就是與龍澤喬纏戰,我倘若是能夠將這個傢夥給除掉,恐怕追捕我的力度,立刻就降低一大截吧?

  殺了他!

  想起這傢夥有事沒事拿我老爹來威脅,又想著這傢夥陰魂不散的情況,我也管不得此刻的時間和場合,殺意濃烈,陡然向前,朝著龍澤喬撲去。

  龍澤喬一愣,沒想到絕境之中的我不但不跑,而且還跟他拼起了命來。

  這人咋忒地彪悍了?

  龍澤喬也是不閃不避,氣血一運,整個人的身子就好像漲了一圈,緊接著揮起陡然長了一大截的尖銳指甲,朝著我當頭劃來。

  這傢夥的十指之上,尖銳指甲宛如鋒利匕首,上面寒光縈繞,黑氣附著,卻並非簡單。

  我自然不會跟他硬拼,而是一個矮身,像一條遊蛇一般,與他周旋。

  南海龜蛇技。

  此法我已然練得純熟不已,與人交戰,最為適合,它彌補了我在第六感的缺陷,有的時候甚至僅僅憑藉著敵人的一個起手式,便能夠判斷出對方的下一步動作,而做出最為適當的對策來。

  這是一種飽經考驗的技法,甚至有一種先知預測的靈活性。

  兩人纏戰,龍澤喬想要以力服人,然而幾個回合之後,陡然間發現自己已然不能如先前那般,將我給制服。

  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

  此刻的我,一身勁氣雄渾,已經不再是當日任他欺壓的吳下阿蒙了。

  修為足夠,而招式又奇妙精巧,那麼龍澤喬唯一能夠剩下的,也就只有他賴以為生的速度了。

  速度!

  快,再快,更加快!

  龍澤喬整個人陡然間化作了一道幻影,圍繞著我,不斷地揮爪而來,似乎想要將我給切死,卻沒想到除了南海龜蛇技之外,我另外還有殺手鐧。

  南海一脈的手段頗多,但是能夠讓我真正入眼並且覺得適合自己的不多,十三層大散手便是其中之一。

  何謂散手?

  散手又稱斷手、散打或者實作,散的是拳術各項訓練的總成,是直接檢難拳術鍛煉的綜合體現,就其原始意義來講,乃是不附加任何條件的徒手搏擊。

  沒有條件,沒有束縛,便是決死之法。

  這般的手段,最能夠培養出修行者勇敢、機智、靈活、果斷的一切意志。

  散手分為踢、打、摔、拿,踢以蹬、踹、掃、擺、勾為主,而打則以沖、摜、抄、鞭為宗,摔跤與擒拿,又各分套路,則這十三層大散手則綜合了北派無數的手法,再加上南海多年與外敵相爭的經驗,最終融合而成。

  可以這般說,十三層大散手,融合了天下間一切之格鬥手段。

  猛!

  一開始的時候,我使用那南海龜蛇技,是劍走偏鋒,龍澤喬還是有機可乘的,而當我這一整套十三層大散手源源不斷而出的時候,他整個人就懵了。

  他倒不是沒有見過高手,只是沒有見過進步這般迅猛的人。

  前段時間追著這傢夥,痛打落水狗,沒想到回過頭來,倒是將他給教訓得不要不要的。

  是的,再過了十幾個回合,形勢陡然變化。

  已經不再是龍澤喬壓著我狂攻,而是我追著他猛打,他手中那鋒利的指甲並不能夠劃傷我半分,反倒是被我擂了幾套老拳,臉色顯得越發的蒼白起來。

  雙方打得興起,大堂裡一片雞飛狗跳,無數器具飛舞。

  戰鬥到了某一節點的時候,我終於將自己滿腔的怒火通過一招擒拿手給全數爆發了出來,伸手擒住了龍澤喬的身子,然後一記大摔碑手,這至剛至勇的強勁陡然擊發,將那兇猛的龍澤喬給一把摔倒了地上去。

  啊……

  龍澤喬發出一陣尖厲的慘叫,顯然也是受到了重創,不過就在此時,他躺在地上的身形突然一陣恍惚。

  我的心中一跳,知道這傢夥是準備化身為蝠了。

  這是高階血族的手段。

  倘若龍澤喬化身成了數百隻的蝙蝠,恐怕我還真的找不到他的弱點,既有可能會被他給活活耗死。

  咋辦?

  就在我這一愣的時候,突然間從旁邊沖出了一個黑影子來。

  我眼尖,卻瞧見是小米兒自個兒從那旅行箱裡面翻了出來,然後以迅雷不接掩耳之勢,沖到了伏倒在地的龍澤喬跟前來,將她的小短腿高高揚起。

  緊接著,她猛然一腳踹了出去。

  沒有任何停頓,龍澤喬就像一個炮彈一般,朝著那轉盤大門射了出去。

  這一腳,讓我想起了小米兒剛剛出生時,踹黃溯的那一下。

  也是一般的驚才絕豔。

  砰!

  那被龍澤喬用手段固定住的轉盤大門終究承受不住小米兒的這般大力,整扇玻璃都碎了,緊接著龍澤喬落到了酒店前方的停車場上去。

  轟!

  他好像砸中了一輛黑色的汽車上,將人家的車頂給砸塌了去。

  我一個箭步,沖出了酒店大堂,守在門口的那兩個疑似槍手,一個被玻璃給帶傷,趴倒在地,另外一個則給嚇傻了,直愣愣地站著,我路過的時候,隨手一帶,那人也躺倒在了碎玻璃碴子上去。

  我沖到了大堂不遠處的停車場外來,瞧見趴倒在那車頂之上的龍澤喬此刻正勉強支撐起身子來,裸露在外的皮膚開始冉冉冒煙。

  他瞧見了我,慌忙喊道:“等等,王明,有事好商量,我可以跟你道歉……”

  我跳上了車頂,將他的外衣猛然一掀,冷然說道:“如果道歉有用的話,還要我隔壁老王幹嘛?”


第三卷 隔壁老王

第二十三章 這波伊給滿分


  外衣一掀,露出了龍澤喬的內裡來,我絲毫不停歇,猛然一撕。

  那衣服堅韌,卻抵不住我瘋狂的心。

  那種感覺。跟撕黑絲襪是一樣一樣的,就只有一個字,爽!

  就這個feel,倍兒爽!

  爽、爽、爽!

  肌膚大面積地暴露在了烈日灼陽之下,那光芒落下,頓時就是陣陣黑煙冒出,龍澤喬奮力掙紮著,結果被我反擒住了雙臂,大聲吼道:“怎麼樣,爽了吧?千里送死,你也真是夠賤的!”

  龍澤喬渾身冒煙,身子陡然輕了幾分,下意識地低下頭去。結果被我給一把揪了起來。

  抓著龍澤喬的頭髮,我沖著那幫酒店門口的黑西裝吼道:“聽說你們背後是蘭德公司啊,對吧,很吊啊?對、對、對,蘭德背後是兄弟會,是馬爾他騎士團,大財東還是羅斯柴爾德,對不對?哎呀,我好害怕啊——那麼我想跟你們這些雜碎講。我,隔壁老王今天就在這裡跟你們撂下話了,有朝一日,老子把你們這些漢奸全部都給殺乾淨,就跟這個又臭又噁心的吸血鬼一樣!”

  我將龍澤喬猛然抓起來,向天一扔。

  半空之中,龍澤喬被那烈日陽光灼燒得銷蝕一空。化作了一大蓬的黑色灰燼,漫天飛揚,將給整個停車場都給彌漫。

  這個追了我一路。被刑峰譽為過江猛龍的傢夥,就此灰飛煙滅。

  灰燼落下的那一刻,我瞧見了林警官,同時還有李局長和刑峰,看得出來,他們應該是剛剛開完會,回到酒店來的。

  我朝著刑峰惡狠狠地比了一個手勢。

  平伸食指和中指,然後在自己的脖子上猛然一劃。

  威脅完刑峰之後,我朝著不遠處的小米兒一招手,直接踩著附近汽車的車頂,然後三兩下,就跟跑酷一般,直接飛奔離開了去。

  這個時候。我的身後方才傳來了無數尖叫聲。

  小米兒在牆壁上飛奔,然後跳入了我的懷中,伸出柔軟的小手,在我的臉上蹭了蹭。

  我明白她的意思。

  她給我裝的這波伊點一百個贊。

  我狂奔而走,一路疾跑,很快就隱入了人群之中。

  我差不多跑了十分鐘,過了一個天橋,兩個大街,無數的大廈,然後在街邊停下,來不及喘氣,我就直接從一個美女的跟前搶到了一個計程車,將門給鎖上,我對司機說:“師傅,趕緊走。”

  司機說您去哪兒?

  我說黑龍江。

  司機嚇了一大跳,說您這不是逗我呢,誰沒事跑那疙瘩去啊,我這裡就跑京都城。

  我說那你走密雲。

  司機說好嘞,密雲縣,現在出發。

  這老師傅是多年的老出租了,手上的活兒那叫一個好,油門一踩,蹭的一下就躥了出去,朝著東北方向走。

  車在路上,老師傅望了一倒後鏡,說小夥子,您這是幹嘛啊,咋跑一腦門子汗,不會是人販子吧?

  敢情他是瞧見了我懷裡的小米兒。

  這肉嘟嘟的小嬰孩兒見天長個兒,前段時間還六七個月大呢,現在給人的感覺都快一歲了,我生怕再過一兩年,這娃兒長得跟我前女友米兒一模一樣,我該怎麼面對她啊?

  唉,好想請教一下獨南苗寨裡懂這個的人,我和小米兒現在的關係,到底算是什麼?

  父女關係,還是母女關係,又或者只是鼎爐與丹丸的關係啊?

  都說咱京都的計程車司機覺悟高,一想到這個可能,立刻就露出了警戒的表情來。

  他威脅我,說小夥子,你若真是人販子,我這車裡可是一鍵報警啊?

  我忍不住笑了,說師傅你警惕性還挺高。

  師傅說那是,好歹我也是著名的朝陽區群眾之一,維護首都的治安是我們光榮的使命……

  他說著話,小米兒格格直樂了起來,我低下頭,說寶貝,親一下爸爸的臉。

  小米兒伸出手來,在我滿是油汗的臉上擦了擦,這才噘起小嘴唇,在我的臉上吧唧一口,我向前點了點頭,說師傅,你瞧見過有那個人販子可以指使拐賣的嬰兒做這事兒不?

  師傅也跟著樂了,說嘿喲,我真的是服了,你這孩子不到一歲吧,那腦瓜子聰明的,男的女的?

  我說是小公主。

  師傅說好哇,女兒是爸爸的貼心棉襖,是上輩子的小情人,生女兒好,我跟你說,我就生了兩女兒,嘿喲,這逢年過節的,家裡面熱鬧……

  他倒是不懷疑了,張開嘴巴就開吹了,那話兒多得,吧啦吧啦,就跟機關槍一樣。

  應付了這朝陽區群眾,我閉上了眼睛,伸了一個懶腰。

  劈裡啪啦。

  我渾身的骨骼一陣響動,感覺從回家一直以來積攢的鬱氣,在此刻居然一下子就釋放了乾淨,儘管暫時還沒有找到我父親,但是卻有種一瀉千里的舒暢感。

  我的腦海裡,還在不停回想起將龍澤喬一舉化作灰燼時的情形。

  我還記得低下頭來的時候,林警官意外的眼神,以及刑峰恨不得鑽進地下去的恐懼。

  在那一刻,我甭提有多興奮了。

  就好像飛起來了一般。

  我的骨子裡,難道真的是一個熱愛暴力的人麼?

  我下意識地打了一個冷戰,低下頭來,瞧見小米兒捏著我的手,很認真地朝我點頭,好像是在鼓勵我。

  這小傢夥,她能夠明白我心裡面的想法?

  不會吧?

  我上車的時候,只想著趕緊逃離此處,畢竟在那酒店門口鬧出那麼大的動靜,而且我還牛波伊轟轟地自報了姓名,雖說這是“藝名”,估計也被人給盯上了。

  要是真的追究起來,麻煩挺大。

  車開到半路,司機問我去哪兒,我還真的不知道,想了想,問他哪兒有去東北的長途汽車,或者貨車。

  司機想了想,最後把我給拉到了蔬菜批發市場前來。

  我下了車,在亂糟糟的市場裡轉悠了一圈,正頭疼著呢,一個戴著棉帽子的年輕人過來問我,說嘿,大哥,坐車不?

  我愣了一下,說能去哪兒?

  那人笑了,說能去哪兒?只要給夠錢,新疆西藏都陪你去。

  我說好,我不去新疆西藏,咱去黑省長白山吧。

  那人轉身就走,一臉鬱悶地罵了一句:“媽的,出門碰神經病了!”

  神經病?

  我走上前去,一把將那人給按在了牆上,豎著眉頭,說道:“說誰神經病呢,會不會說話?”

  那人給我按在牆上,掙紮了一番,發現根本就動不得,立刻就軟了,說哥,我說我神經病呢,你不知道,自打我得了神經病之後,就特別精神,整天胡言亂語的,您別見怪啊?

  我說你少貧嘴,問你話。

  棉帽子說好,哥你說,我保證不亂講。

  我說你車呢?

  他指著遠處一麵包車,說那兒呢,五菱宏光,中國神車,新買的,我尋思能不能跑個黑車啥的。是我嘴欠,你大人有大量,饒了我這一回,好麼?

  我揪著他,往車那邊拽,到了跟前,我指著車,說你打開門。

  他問咋地?

  我說我看一下是不是你的車。

  棉帽子拿出鑰匙,說車是我的車,哥你不會想搶我車鑰匙吧?哥,對面就是派出所,你別這樣好麼,你看這麼的,我這裡還有三十多塊錢,你要實在困難,咱就當給孩子買奶粉了……

  我從兜裡摸出一遝錢來,丟他懷裡,說費什麼話啊,走,黑省長白山,油錢我付,另外再給你兩千,走不?

  棉帽子看了一眼這嶄新的鈔票,頓時就樂了,說那敢情好,哥,上車,咱走著。

  我拿錢砸出一條路來,棉帽子在重金之下,毫不猶豫地跳上了車,載著我出發,朝著附近的高速路口行去。

  開了十幾分鐘,那傢夥還有些不相信,說哥你不是拿我開玩笑吧,您這些個錢,夠坐飛機頭等艙了,何必這般折騰辛苦啊?

  我笑了笑,說你聽過一句話沒有?

  他說那句?

  我說人生就得有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

  他點頭,說聽過,老喜歡了——哥,不瞞你說,我也是文藝青年,以前是寫小說的,就是混不出來,這才準備跑黑車呢。

  車子一路飛馳而走,那傢夥別看人挺慫,不過卻是個玩車的高手,硬生生把麵包車給開出了跑車的感覺來,我生怕他造成事故,慌忙叫他悠著點,這才安分了一些。

  車子上了高速,我閉目養神,不知道過了多久,突然間聽到旁邊的棉帽子說道:“哥,哥,你醒醒……”

  我睜開眼睛來,說啥事兒?

  棉帽子說道:“你看我們後面那兩輛車是什麼意思,跟了我們好一會兒了,感覺好像準備逼停我們啊?”

  我看了一眼後視鏡,而就在這個時候,旁邊果然有一輛車陡然沖到了我們前面去,然後有人從天窗那兒站了起來,拿著喇叭,沖著我們這車喊道:“停車,在應急帶停車,接受檢查!”

  棉帽子的臉一下子就緊張了起來,對我說道:“哥,這是抓黑車麼,這陣仗也太大了吧?”

  我苦笑一下,說你靠邊停吧,這事兒跟你沒啥關係。

  棉帽子慌忙靠邊停下,車剛停,立刻有人沖到了跟前來布控,而有一個英氣十足的男子走了過來,敲了敲我的窗戶,然後遞了工作證給我看:“認識一下,宗教局林齊鳴。”


第三卷 隔壁老王

第二十四章 兩位俊傑見面


  我很自然地伸出手去,一本正經地說道:“林領導你好,我叫王二!”

  那男子呸了我一聲,說王明你當我是二傻子呢?

  對方直呼其名,我這才曉得他卻是有備而來的。身子下意識地繃緊,餘光左右一瞄,打量了一下周遭的路途。

  我腦子想著一會兒倘若是幹起來了,自己該如何逃脫的事情。

  然而那林齊鳴卻是有著豐富經驗的傢夥,不由得笑了笑,說你若是準備逃路,就暫歇一下,我沒有準備抓你。

  我說既然不抓我,咋這一副陣仗?難不成你們真的是來抓黑車的啊?

  駕駛室裡的棉帽子哭了,說哥,我這不是黑車,我跟王哥是老熟人了,他說去黑省有事兒。我就順路帶一下他。

  林齊鳴笑了,拍了拍車門,說下來聊一聊吧。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瞧見對方一副淡定自若的表情,我沒有敢使性子,點了點頭,然後跳下了車。

  旁邊有人圍了過來,林齊鳴揮了揮手。讓他們散開,然後帶著我來到高速公路的石埂邊,遠遠地避開了其餘幾人,十分自然地掏出了一包煙來,遞給我,說抽煙不?

  我看了一眼,說白盒中南海?你們當領導的。也抽著煙啊?

  林齊鳴笑了笑,說怎麼,嫌煙差?

  我說還差的煙我都抽過。不過現在有孩子之後,就戒煙了。

  林齊鳴瞧了一眼我懷裡的小米兒,說你女兒挺可愛的。

  我笑點頭,說謝謝。

  林齊鳴也沒有抽,而是將煙給收了起來,然後說道:“你挺張揚的,富帝大酒店前當眾把人給焚燒殆盡,然後當著那麼多公安戰線上的老同志面前口出狂言,你知不知道有多少個電話打到我這裡來,有多少人說要嚴肅處理你啊?”

  我摸了摸下巴,思考了一會兒,方才說道:“估計挺多。”

  他笑了笑,說你倒是挺自在的。

  我說林領導。你應該是京都這邊專門處理類似案件的有關部門吧,既然如此,你可不能聽信一面之詞,我可沒有焚燒那龍澤喬,他可是自燃而死的。

  林齊鳴說那你講,那傢夥到底是個什麼來歷——是陰靈呢,僵屍呢還是鬼神附體?

  我說喲呵,你懂的還挺多,不過都不是。

  林齊鳴問那是什麼?

  我說聽說過血族沒有,也就是吸血鬼?

  林齊鳴的眼睛眯了起來,說你說的是真的?

  我點頭,說當時有那麼多的目擊證人,我就不相信你們盤問不出點什麼來,而且我若是真的如指正所言,恐怕你過來的時候,未必會那般的客氣。

  林齊鳴笑了,說你這個人啊,腦子挺活泛的,我們其實也不確定,不過知道一個膽敢跟兄弟會挑戰的人,要麼是個妄人,要麼是個狂士,總之不會是一個壞人,所以咱們才能夠這般好好說話。

  我說領導口氣挺大,敢問你在那有關部門裡面,擔任什麼職務啊?

  林齊鳴搖了搖頭,說我不過是個四處跑腿的小角色而已,實在算不得什麼領導,對了,據我所知,你可是得罪了不少人啊,怎麼,有什麼想法沒?

  我說我現在唯一的想法,就是找到我老爹。

  他一愣,說怎麼回事,你爹不見了?

  我說對,一開始的時候還以為在呢,結果剛回家,就被龍澤喬這狗日的給堵在門口了,再後來聽說我父親有可能是回了東北老家,這不準備去那邊找一下嗎?

  林齊鳴望了我一眼,說原來你老家是東北的啊,難怪長得這般高大。

  我沒有跟他解釋我之所以突然間變高了,是因為打通了任督二脈的關係,而他再一次問我,說今後有什麼打算。

  我聽出了他的弦外之音了,說瞧你這節奏,是準備招攬我麼?

  林齊鳴笑了笑,說我托熟人大概查了一下你的資料,覺得你並沒有犯過什麼原則上的錯誤,然後仇家又那麼多,若是想擺脫這些,那就加入公門吧?跟著我混,我可以跟你保證,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都不是問題。

  他雖然自謙,說自己不過就是個跑腿的,不過此刻的口氣卻又極大。

  我不知道他到底瞭解我多少情況,也不敢問,只是搖頭,說我現在沒有這些想法,唯一想要做的,就是找到我老爹,至於別的,再說吧。

  林齊鳴說這事兒我記下了,回頭幫你也找一下——做這種事情,我們畢竟專業。

  這傢夥給人的感覺挺不錯的,一點兒也沒有擺六扇門的威風,不但如此,說話溫和,開口即笑,是一個極好打交道的人。

  對於他的話語,雖然不知道真假,但我還是表示了感謝。

  回想了一下,我說對了,做人總得投桃報李,我跟你說件事情,也算是給你提供一個線索吧,成不成的看你啊,我概不負責。

  林齊鳴笑了,說那你說說看。

  我當下便將在津門靜海那兒碰見的事情,給他講了起來,這些自然是省略了洛小北和風魔那一段,不過當講起地牢裡有許多無辜的女性同胞之時,林齊鳴的眼睛一下子就變得通紅了起來。

  他盯著我,說那你當時幹嘛不報警呢?

  我苦笑,說那吳隊長聽說就是你們的人,我哪裡還敢扯那麼多,逃命要緊,免得惹一身騷。

  林齊鳴掏出一個小本子來,讓我把位址、時間和整個事件大概地講述了一遍,他抄下來之後,與我握手,說事情我記下了,你說的那個吳隊長,我也記住了,回頭的時候,我遞到上面去,看看能不能立案偵察。

  我說那你們得快,溫半城那人挺陰毒的,肯定是會搬地方的,恐怕到時候人去樓空,你們就找不到證據了。

  林齊鳴笑了笑,說事情要是真的,證據什麼的,都好說。

  這話兒,不經意間就流露出了老刑事油子的性子來。

  看得出來,這傢夥也是一個蔑視規則的主。

  談完了這些,林齊鳴倒也不攔我,而是問我要不要他幫忙派車,或者給我訂一張飛機票,這態度熱情得很,我有些經受不住,問他就這麼把我給放了?

  林齊鳴說過來就是了解一下情況,橫不能把你給抓起來吧?

  我笑,說頭一次瞧見你這樣的執法人員呢。

  林齊鳴說凡事可都得講究證據,再說了,你站得住理,我把你逮起來,那不是虧心麼?不過我也得提醒一下你,那幫人的手段遠遠超乎人的想像,我這裡留個電話給你,你若是遇到什麼難處,直管來找我;另外還有一點,你哪天若是想清楚了,我這裡一直會留個位置給你的……

  說罷,他居然朝著我揮了揮手,徑直離開了去。

  臨走前,他還逗了一下小米兒。

  瞧見他那陽光燦爛的模樣,還真的讓我有些摸不著頭腦,仔細想一想,他剛才說的那一通話,我好像在哪裡聽過。

  哦,想起來了,這招攬手法,跟我們在麻栗山遇到的黑手雙城,是一樣一樣的。

  兩輛車揚長而去,走遠了,那棉帽子這才反應過來,走到我跟前,說哥,你到底是做啥的啊,人員警為什麼要找你談話呢?哥,你可得給我透個底啊,我這上有七十的父母,下有一歲不到的孩子,若是出個三長兩短,這一家可都要完了……

  他絮絮叨叨,我聽得厭煩,一揮手,說我要是有問題,人早就給我逮了,何必說兩句話就離開呢?

  棉帽子一想也對,這才作罷。

  繼續踏上征途,我望著窗外飛速後退的樹林和汽車,腦子有些亂,感覺這個林齊鳴倒也神通,我們這兒剛剛出了點事,他立刻就跑高速來堵我,那反應速度,當真讓人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而堵到我之後,就好像是特地過來走一遭,給我加深點印象一般。

  打個招呼,這傢夥又離開了,莫名其妙。

  不過他過來,幫我確定龍澤喬之事並沒有立案,而是認可了我的說法,這事兒對我來說,實在是一件很開心的事情,一路上倒也不再多煩惱。

  至於津門那兒,我也不知道他能夠動得了那津門大俠溫半城,不過所謂“驅虎吞狼”,就是讓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這裡來,好讓我這邊的壓力輕鬆一些。

  車子一路向東北行進,兩人輪流開車,倒也沒有特別的疲憊。

  我說是黑省,不過是忽悠棉帽子的,其實我真正想要前往的地方,卻是位於吉林省東南部長白山脈的主峰。

  我隱約記得,我的老家就在長白山的天池寨。

  兩人輪流交換,困了就在服務站小眯一會兒,餓了的話也在服務站解決。

  如此一直到了第二天的中午時分,我們便到了長白山脈附近的主峰山下。

  現在的時節,離春天已經不遠了,不過山腳下依然寒冷,棉帽子沒帶什麼衣服,路上凍得直哆嗦,到了地方,把我扔在那小鎮上,自己就跑了。

  我在小鎮找人打聽了一下,問有沒有人知道天池寨在哪兒。

  當地人告訴我,說天池倒是知道,天池寨是什麼鬼,還真的沒有人知曉。

  而就在與人交談的時候,我突然間瞧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老弟?


第三卷 隔壁老王

第二十五章 我的逗比老弟


  我老弟叫做王釗,又名王二小,當然後面那名字是我讀書的時候給他取的外號,跟小學課本裡面將鬼子帶入埋伏圈的少年英雄王二小一般名字,我叫多了。我爹也跟著叫,順嘴了,也就改不了了。

  這傢夥原本在讀高三,準備著上大學,他從小就是學霸,小學、中學,幾乎都是全校第一二名徘徊,是我們家的希望。

  王二小有考上清華、北大的潛質,所以我當初快要死去的時候,還委託林警官幫忙把積蓄留給他作學費。

  只可惜這傢夥去年暑假的時候,就說去了老家,隨後我一直奔波,來不及瞭解。第二次的回家的時候,他也是不見了蹤影。

  瞧見他出現在這小鎮上,我頓時就激動不已,慌忙上前招呼。

  不過雙方離得遠,那傢夥似乎沒聽見我,一轉眼,就不見了蹤影。

  我匆匆跑到了跟前來,左右一望,人影無蹤。愣了一下,還以為自己是發生了錯覺。

  我站在原地,閉上眼睛,回憶起剛才的情形。

  儘管只是匆匆一瞥,我卻肯定剛才瞧見的那個年輕人,應該就是我老弟王二小才對。

  等等,有什麼不對勁兒麼?

  我沈默了一會兒。這時突然身後傳來一聲頗有些不確定的猶豫話語:“哥……”

  我猛然回過頭來,瞧見老弟就站在我身後的不遠處,一臉錯愕地望著我。

  “二小?”

  我一喊。我老弟頓時就確認了,臉上滿是驚喜,沖上前來,大聲喊道:“哥,我的天?居然還真的是你啊,我剛才瞧見你,還以為是認錯了人呢。我記得你沒有這麼高的啊,瞧這高度,不得有一米八了啊?”

  一母同胞,我跟我老弟長得差不多,都屬於挺精神的小夥子,不過我老弟這人是學霸,平日裡基本上都坐著學習。不運動,導致身材有些虛胖。

  不過這回見他也還好,虛胖下去了一些,有些腱子肉了,黑框眼鏡也沒了,小夥子長得十分敦實。

  我居高臨下,拍了拍他的肩膀,說沒事多運動,說不定你還有長高的餘地呢?

  老弟與我重逢,激動不已,想要跟我抱一下,結果瞧見我懷裡的小米兒,頓時就是一愣,說哥,這、這是誰家的小孩兒啊?

  我親了小米兒一口,說還有誰家的,咱家的唄,我女兒,你侄女。

  我老弟嚇得猛地一哆嗦,說不會吧,哥,我這離開也就才大半年的時間,你就給我整出一大侄女兒來了?那、那咱嫂子呢?

  他一句話把我給噎得死死。

  我不知道該怎麼跟他表達,生孩子這件事情,其實不用他嫂子來幹,他哥閑著沒事,就可以代勞了。

  我只說了一句話:“一言難盡。”

  兩人見面寒暄,聊了好久,老弟方才問道:“哥,你不是在南方那邊麼,咋跑這兒來了?”

  我這時方才趕緊問他,說我找不到咱爸了,聯繫不上,想起他之前跟我說的事情,就跑到這兒來了——你知道他去了哪兒麼,我可急死了。

  老弟看了我一眼,有些猶豫。

  我瞧見他吞吞吐吐,下意識地跟以前一樣,伸手去掐他脖子,說小子還想跟我打啞謎是吧,我現在都急死了。

  沒想到我剛剛一伸手,那傢夥就像蛇一般地滑開,避了開去。

  瞧見我一臉錯愕的表情,我老弟頗有些牛逼地說道:“哥,我跟你講,我現在跟你們普通人已經不一樣了,我可是修行者。你知道什麼叫做修行者不?就是吐故納新,修得長生不老之術的人,能夠采日月之精華、聚天地之靈氣,移山倒海、平地生風,你可不能像以前一樣欺負我了,知道不?”

  呃……

  我有些發愣,說老弟你沒吃藥吧,雖說咱們家困難,但是這藥還是不能停的。

  他瞧見我不相信,頓時就急了,深吸一口氣,原地拔高,跳了一丈起,落下之後,這才牛波伊轟轟地說道:“瞧見沒有,我這旱地拔蔥厲害不?我跟你講,再給我一兩年的時間,我這一跳,直接上了那房子去!”

  我說:“哇哦……”

  老弟得意洋洋,我待他這勁兒消了之後,繼續又問道:“你知不知道咱爸去了哪兒?”

  他有些猶豫,說這事兒是絕密,二爺爺不讓說……

  我說我艸,你腦子進水了是吧,我是你哥,我問一下咱爸到底去了哪兒,你還在這裡給我唧唧歪歪的,你覺得你一跳三米很有意思?信不信我按住你,打得你連咱爸都認不出來?

  我老弟這人雖說是個學霸,不過性子自小就有些懦弱,在外面惹事了,基本上都是靠我來平,然後被我教訓。

  那傢夥都有心理陰影了,我一發火,他立刻就招了,說哥,我這不是逗你玩兒麼?咱爸年前的時候來過這裡一趟,然後走了,至於去哪裡,我也不知道,他最近都神神秘秘的,二爺爺不讓我問……

  呼!

  從我老弟這兒聽到了父親的消息,我終於長舒了一口氣。

  年前!

  這一個時間點很重要,也即是說,他之前離開的時候,並沒有受到龍澤喬以及其餘窺視我或者蠱胎的傢夥跟蹤,那麼他很有可能是安全的。

  想到這裡,一個長期以來落在我心中的負擔也終於算是落下來。

  我問我老弟,說二爺爺是什麼鬼?

  聽到這話兒,我老弟慌忙伸手來,捂住我嘴巴,一臉驚恐地說道:“哥,你小聲一點,不能這麼說二爺爺的,他神通廣大,要是給他聽到你對他不敬,萬一怪罪下來,那就麻煩了。”

  我一把撥開他的手,說你小子少給我神神叨叨的,我問你,你馬上就要高考了,怎麼不回學校,跑這裡待著幹嘛呢?

  我老弟不屑地說道:“哥,還上啥大學啊,我跟你講個事情,你肯定大吃一驚。”

  我說我艸,你學費都是我給的,說不上就不上,你不得給我一個交代?

  老弟連忙賠笑,說哥,我跟你說認真的——你知道咱爺爺不,我跟你講,他身世老牛波伊了,他是長白山天池寨出身。天池寨你知道什麼意思麼,我跟你講,老厲害了,就跟武俠小說裡面的少林和武當一樣,崗崗的,牛得一塌糊塗,咱爸去年送我過這裡來認親,我現在跟錘子叔學手段,他們說我天資聰穎、根骨奇絕,很可能會被選上,成為天池寨以後的少寨主呢……

  我說別瞎扯這麼多,帶我去見你那什麼二爺爺,我要問咱爸的事情。

  我老弟搓著手乾笑,說哥,你知道的,像我們這種修行者呢,一般不跟普通人打交道,所以即使你是我哥,也不能隨隨便便進出,這樣子吧,我先回去通報,而你在這個鎮子上找個地方住下來,回頭我來找你,你看成不?

  我瞧見他客氣中帶著淡淡的優越感,頓時就氣不打一處來,走上前去,一把抓住了他。

  我老弟在這鳥地方倒也學到了一些東西,下意識地反抗,結果哪裡是我十三層大散手的對手,給我一把就按倒在了牆上,跟那棉帽子一般,怎麼都反抗不得。

  他有些不服,拼命反抗,我用腳踹了他腿上幾處穴道,他頓時一陣酸麻,動彈不得。

  瞧著渾身癱軟的老弟,我笑了,說這回行了不?

  我老弟哭喪著臉,說哥,哥,這咋回事啊,你也是修行者,對不?

  我說修你大爺的,讀書讀傻了是吧,少跟我在這裡唧唧歪歪的,趕緊帶路,信不信我跟小時候一樣,打你一頓飽飽的?

  老弟一臉想不通,辯駁道:“哥,我跟你說的是真的,你看我一跳三米高,這世界上真的有氣功,真的有修行者;我跟你說,咱二爺爺可厲害了,每天吃過早飯,都要跑到天池那兒去遛彎,一口氣提著,踏著一木板,這頭跑到那頭,都不帶喘氣的……”

  我說等你這麼厲害再跟我裝大尾巴狼吧,現在趕緊給我帶路。

  我老弟垂頭喪氣,背著一堆東西,另外往鎮子外面走去,快走出鎮子的時候,他終於反應過來了,對著我說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我說你知道什麼?

  老弟咬牙切齒地說道:“我知道為什麼打不過你了——肯定是咱爸偏心,從小就偷偷地叫你法門和手段,卻偏偏瞞著我,搞得我現在起步太晚了,老是被你欺負。”

  我心裡那個恨啊,甩手過去,拍了一把他腦袋,說什麼呢,你神經病啊,你瞧咱爸那瘸腿樣,像有功夫的人麼?

  他摸了摸頭,想了一會兒,這才說道:“哦,也對哦。”

  我老弟純粹就是讀書讀傻了,不過對我倒也還算尊重,畢竟剛從小就有心理陰影,帶著我上山,一路上不斷地講起這大半年來自己在山上的生活,倒也沒有想起再瞞我。

  估計他是對我這所謂的“修行者”身份認同了。

  走到半路的時候,另一條岔道那兒走來一個年輕女孩兒,十六七歲,模樣端莊,眉目如畫,我老弟見了,頓時就緊張了起來,結結巴巴地招呼:“雪、雪見姑娘。”

  那女孩兒走上前來,說哦,王釗啊,這是誰啊?

  我老弟一臉通紅,說他、他是我哥。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哥,我跟你講認真的,你看我,一蹦三米高,就這,你覺得我還需要考大學麼?
真的,你別不信,我再給你蹦一個!


第三卷 隔壁老王

第二十六章 天池寨閉門羹


  雪見姑娘是一個讓人眼前一亮的女孩兒,她算不得極美,但一顰一笑卻十分清純,給人的感覺十分不錯。

  我沖她點了點頭,她也禮貌地回應。問了兩句小米兒的事情,又逗了小傢夥一會兒,這才說道:“王明哥也是上山學藝的麼?”

  我搖了搖頭,說不是,只是想拜訪一下天池寨的領導。

  雪見姑娘略微有些擔憂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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