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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8-1-6 18:25:41

“王明哥你上山之前,可曾讓王釗通報過寨子裡?”

  我說未曾,怎麼了?

  雪見姑娘說這恐怕就有些麻煩,王明哥你不知道,天池寨素來不愛與外界交流,屬於世外桃源,我們這些寨子的子弟還好,若是像王明哥這樣第一次拜訪的人,他們未必會願意接待。只怕會吃閉門羹。

  我說不會吧,好歹是親戚,不至於這般刻薄吧?

  雪見姑娘搖頭,說王明哥你若是王釗的親哥哥,那麼你們家的情況,我也知道一些——你們爺爺當年出寨,是跟寨子裡幾位當家的鬧翻離開的,雖說現在的大寨主是你們的二爺爺,但他性子古怪。能夠容得下王釗已經是極限,而且那還是得到了那一位的密函,至於你,恐怕……

  聽到雪見姑娘這般說,我突然意識到一點,那就是父親之所以這麼多年來寧肯老老實實地當一個下崗工人,在街口擺修車攤。也不願意來老家求人,並非僅僅只是傲骨。

  這老家,未必會待見我們。而王釗只不過是因為某位大人物的看中,方才得以留在此處……

  我想到這裡,便請教她,說我老弟表達不明,雪見姑娘,我想請問一下,這天池寨目前到底什麼個情況,誰說話比較管用呢?

  雪見姑娘猶豫了一下,這才說道:“王明哥也不是外人,遲早都會知道,雪見也不敢隱瞞……”

  她停頓了一下,然後說道:“你可知道龍脈守護?”

  我搖頭,說不知。

  雪見姑娘說道:“所謂龍脈。既是風水,也是氣脈,在我們國家五千多年的歷史之中,無數王朝興亡皆以地理因素有著千絲萬縷,也就是龍脈王朝。此事看似不可捉摸,實則玄機暗藏,擅長觀風望氣的文夫子最為擅長此事,相傳這龍脈乃古之真龍埋骨藏屍之處,能保平安,能言興亡,得龍脈者得天下,而隨著這千年相隨繁衍,封建王朝之中,根據春秋鄒衍的五行五德論,演化為了五個龍脈守護家族來……”

  我點頭,說原來如此……

  雪見姑娘說道:“歷朝歷代,這五個龍脈守護家族都是王朝的根本,因為他們守護著的,是這個國家的命脈;不過這五個家族並非一直綿延,會隨著時代的更替不斷變換,有的沒落,有的崛起,但是不管如何,都會是五個,金木水火土,五行五德。”

  我說如此說來,這天池寨莫非就是五個守護家族之一?

  雪見姑娘說道:“明末清初,女真崛起於長白,占了龍脈之氣,又趁著明朝內憂外患之機,一舉鯨吞中原,當初的龍脈守護,或戰或降,最終龍脈易手,勢力重定;而失敗了的龍脈家族裡,有兩家,百年籌謀,臥薪嚐膽,一直等到了二十世紀初期,清朝大勢已去,便北上長白,在這長白天池邊立寨,挖斷滿清龍脈,截斷根本,這才有了長白天池寨——而這兩家人,一家姓王,一家姓宋……”

  一家姓王,一家姓宋?

  這姓王的,自然就是我們老王家,而姓宋的……

  我拱手,說雪見姑娘可姓宋?

  雪見姑娘微微一欠身,說是的,小女子宋雪見。

  聽到雪見姑娘的講述,我陡然間豁然開朗,終於算是明白了這內中的緣由——我說為什麼那茅山、龍虎或者各門各派這般強大,為何又對那朝廷服服帖帖,相安無事,原來除了這些江湖勢力之外,朝堂之內,也有強大的修行者,也就是這所謂的龍脈守護。

  從她的講述中,這些龍脈守護因為在龍脈之中修行,得天獨厚,十分強大,所以未必會比江湖上的修行者差多少,而且又有行政資源的加持,更是厲害無比。

  當然,這些龍脈守護並非亙古如此,也是隨著王朝更替,而不斷地吐故納新,能者上,庸者下。

  憑著這般激烈的競爭,使得在任的龍脈守護,永遠都是最強大的一批人。

  不過修行者終究只是一少撮人,卻也扭轉不得大勢,一個國家從根子裡爛了,恐怕他們也是挽救不得的。

  我竟然不知道這內中有這麼多的內幕,不過也僅僅只是感慨,雖說我那英年早逝的爺爺出自于這長白天池寨,但是這麼多年過去了,說是親戚,卻也沒有什麼感情,想必抱大腿是來不及了,人家能夠收容我老弟在這裡修行,已然是不錯,我就不指望也能夠跟著進來享福了。

  在牛波伊的背景,那又如何,現如今是新世紀,什麼龍脈守護,都是些封建迷信的東西,現在講究的是什麼?

  資訊社會,高科技,原子彈,這些才是真正的殺手鐧。

  而我也並沒有想著抱大腿的意思,此番上山,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找我老弟口中的二爺爺,也就是天池寨的大寨主王大蠻,問一下我父親的去向。

  只要打聽到了這個,我立刻下山。

  雪見姑娘勸過我之後,見我執著如此,卻也沒有再說,而是說上山的路也漫漫,既然如此,正好同路,倒也無聊。

  閒談之中,我問起當年的五行守護,除了王家和宋家,可還有誰?

  雪見姑娘答我,說這事兒她隱約聽過,所知不多,只知道當初滿清進關,有一家奮力抵抗,被誅滿門,另一家姓洛,據說是遠走了海外,還有一家姓黃,聽說是投靠了滿清,成為了新一任的龍脈守護。

  姓黃?

  我一聽,心中一動,不過卻是笑了笑,覺得不可能有這般的巧合。

  想想這王、宋兩家也是不容易,清朝統治,差不多有兩三百多年,若是孩子生得快,可不知道有多少代過去了,居然還能念念不忘自己的使命,趁著清朝力弱,自顧不暇的時候,一幫外人跑到這苦寒之地來立寨挖牆腳,這種精神,當然讓人……

  呃,我也不知道怎麼形容了。

  清朝滅亡,真的是被王宋兩家給挖了龍脈?

  我看這事兒是瞎扯,當時的滿清王朝已經是走到了陌路,除了紫禁城和少數的滿清大員之外,朝廷上下已經都是漢臣佔據,北洋一脈已然主宰了政局,南方革命黨勢大,孫先生大旗一招,武昌起義,無數省份望風換旗,齊辦共和,那是人心所向,與風水無關。

  不過有的事情,講的就是這麼一個說法,說不定它也是一直展翅的蝴蝶,也尤未可知。

  一路上我與雪見姑娘暢聊,她的談吐清晰,思路明確,知道的典故也多,而我則是多年在外闖蕩,對外面世界的理解和感悟,有著她並不瞭解的東西,所以交流得到了愉快,不知不覺,就來到了一處山谷之前。

  那山谷松林茂密,錯落有致,卻是頗有章法,顯然是有過精心佈置。

  這兒,就是天池寨的山門口。

  雪見姑娘止步,向我拱手說道:“王明哥,未得長輩應允,我不敢帶你直入其中,你且在這裡稍等,我進去通報一下。”

  我拱手,說有勞雪見姑娘了。

  雪見姑娘點了點頭,又看向了我那一路上沈默寡言的老弟,說王釗,你進去不?

  我老弟搖頭,說不,我在這裡陪我哥吧,我怕他亂走,誤闖了法陣。

  雪見姑娘含笑點頭,然後轉身離開。

  不多時,她就消失在了林子裡。

  望著她那風姿綽約的身影,我老弟的雙眼直勾勾,就好像要鑽進人家的身子裡去,我瞧見他一副豬哥模樣,剛要笑他兩句,結果這小子幽幽地說了一句:“哥,雪見好像有些喜歡你……”

  我擦……

  我頓時就感覺一陣天雷滾滾,說你啥意思?

  我老弟一臉委屈地說道:“我能夠感覺得到,雪見喜歡你這種能說會道的,唉,難道嘴笨的人,就註定不能夠擁有愛情麼?”

  我扶著胸口,說老弟,你是不是言情小說看多了,你喜歡她啊?

  他點頭,說是,從見到她第一天起,我就愛上了她。

  愛上?

  小屁孩你懂愛麼?

  我有些抓狂,說你既然喜歡她,那就去追唄,我跟你講,追女孩子有三寶,不要臉、不要臉、不要臉——你思前想後,猶猶豫豫的,鬼才願意跟你好呢。

  老弟猶豫了,說啊,我怕這樣子,她不理我怎麼辦?

  我說你開口了就有希望,而不開口,這輩子都只能夠看著人家的背影,一個人寂寞。

  老弟顯然是剛剛情竇初開的年紀,根本就不能接受我這種老油條的觀念,猶豫不決,弄得我恨不能一腳踹飛他。

  我在開解著我這不開竅的老弟,跟他灌輸一個道理,那就是好女孩兒是需要死磨硬泡的,你這邊矜持著,難道還要人家女孩兒主動?

  所以一個字,追!

  死纏爛打,才能夠走出一片春天來……

  一通話,一直說到天黑,說得我口乾舌燥,而即便如此,也沒有瞧見那樹林裡,有半個人走出來。

  難道,我真的吃了閉門羹?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唉,難道嘴笨的人,就註定不能夠擁有愛情麼?
背景音樂響起:真情 像草原廣闊
層層 風雨不能阻隔
總有 雲開 日出 時候
萬丈陽光 照耀你我
真情 像梅花開過
冷冷 冰雪不能掩沒
就在 最冷 枝頭 綻放
看見春天 走向你我


第三卷 隔壁老王

第二十七章 南海一脈王明


  繼續等,天色更黑,風呼呼地刮了起來,我老弟凍得直哆嗦,對我說哥。是不是雪見姑娘忘記通報了,這麼的吧,我偷偷帶你進去,今天就在我房間先睡,明天我再帶你去拜見二爺爺吧?

  這傢夥腦袋倒也簡單,根本不明白這裡面的緣由,居然還提出帶我溜入寨子裡。

  我若是答應了,只怕不但我見不著人,而且他也要給趕出天池寨。

  閉門羹。

  好久沒有吃過這玩意了,不過經歷了那麼多的世事,特別是以前公司裡面的勾心鬥角,這點兒委屈我倒也是扛得住的,我拍了拍我老弟的肩膀。說太冷了,你先進去吧。

  我老弟別看剛才吃我的醋,不過對我這老哥倒也挺關心,說我不,我在這裡陪著你。

  我笑了,說你要是一妞,我倒也可以抱著你取暖,可是你是一男的,兩男的抱在一起多尷尬。你進去吧,我回頭下山,在鎮子裡住一晚上,明天再來拜訪。

  老弟聽我這般說,方才點頭同意,然後還認認真真地給我花了一張下山的路線圖。

  不愧是學霸,這傢夥畫的地圖。就跟印出來賣的一樣。

  望著老弟進了林子,我並沒有跟著混進去的想法。

  我來這兒,是求人的。

  明確了這一點。再多的委屈就也能放得下來了,當老弟的身影完全隱沒于林間的時候,我不由得長歎了一聲。

  我有些擔心我老弟了,看得出來,這個地方,並非淨土,像他那樣的腦子,未必能夠走得出來。

  他之前還跟我說他極有可能成為這兒的少寨主。

  少寨主就是他這般一無所知的樣兒?

  一跳三米,這又有什麼用呢,難不成還跑去參加奧運會不成?

  我扶額輕歎,然後往回走。

  長白山頂的積雪,要一直到五月份左右才會解凍,所以這山上的雪積頗深。不過對於一個修行者來說,寒冷並非是敵人,殘酷的環境只會讓我們變得更加堅強。

  我找了一棵樹下的石頭,將上面乾冷的雪清理掉,然後盤腿而坐。

  閉上眼睛,我想起了雪見姑娘所說的那些話語。

  歷朝歷代以來,皆會有龍脈,自然也就會有龍脈守護的家族,有金、木、水、火、土五家,清朝之前的守護家族,乃王、宋、洛、黃,還有一家被滅了滿門、不知姓氏的族群,而後滿清入關,成立大清帝國,黃家投靠,其他幾家則實力大損,隱退江湖,而清朝必然也有五家對應的守護家族,除了黃家,其餘的應該都是新崛起的。

  唐宋元明清,再之後,就是民國,然後就是解放後的新社會……

  民國時期有新生活運動,全盤西化,而新中國則是三反五反,去除一切封建糟泊,文化嗡嗡嗡……

  現如今,那些舊傳統,可還存在?

  我不知道存在不存在,行過一段氣,南海降魔錄稍歇,然後一段口訣突然就浮現於腦海之中來。

  軒轅內經。

  寒冷讓我將修行變成了本能,若是不修行,那麼就會在這低溫之中昏昏沈沈地睡去,而倘若是睡了過去,那麼低溫就將凍僵血液,然後讓人死於沈睡之中。

  許多登山運動員都是這般不知不覺就走入死亡的。

  但是我不會。

  修行著軒轅內經,我的腦海裡不知道為什麼,突然間就浮現出了一張巨大的圖來,籠蓋了我頭上的整個星空。

  那張圖幅員遼闊,從偉大的昆侖山起,一直綿延到了東海之濱。

  北疆凍土,一直到南疆以南。

  偌大的天下,皆在那一張山河社稷圖之中,而先前那無數或者明亮,或者黯淡的脈絡,此刻落在我的眼中,卻突然給了我另外的一種感悟。

  這不是什麼交通要道圖。

  而是龍脈。

  覓龍、察砂、觀水、點穴、立向,龍就是地理脈絡,土是龍的肉、石是龍的骨、草木是龍的毛髮,而尋龍首先應該先尋祖宗父母山脈,審氣脈別生氣,分陰陽。

  在我腦海之中的這一張圖,是一張活著的龍脈社稷圖,黯淡的,是曾經輝煌、卻又沒落的龍脈,而依舊明亮的……

  我心中有了明悟,轉了身子,朝著如今龍脈最亮的京都方向“望”了過去。

  所謂望,並非用眼,而是用心。

  心之所想,頓時就有氣脈從遙遠的方向傳遞而來,地煞融練,淬煉吾身。

  如此許久,我渾身溫熱,與這天寒地凍的天氣並不相同,我身邊的雪開始化了,泊泊水流流淌,我能夠感覺到,配合著龍脈社稷圖而修行,那軒轅內經突然間就事半功倍,突飛猛進了起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醒了過來,睜開眼,望著林中的黑暗處。

  我直直地望去,過了許多,開口說道:“閣下既然來了,不如就露上一面,何必藏頭露尾,不像個男人。”

  我的話語一激,黑暗中便走出了一人來。

  此人的滿頭白髮,有著關公一般的美髯,卻是青色長須,長相孔武有力,而一對金魚泡的眼睛則顯得有些古怪。

  他走到了我的跟前來,長長地打量了我好一會兒,方才說道:“你就是王明?”

  我從石頭上緩然站起,然後躍了下來,拱手說道:“不知道是哪位前輩?”

  美髯公說道:“王大蠻子。”

  王大蠻子?

  我的腦子裡面一轉,立刻明白了此人的身份,那便是長白山天池寨的大寨主,也即是我老弟口中所說的二爺爺。

  望著身邊積雪,我不由得微微一笑,說本打算明日再拜訪寨主,卻沒想到您今夜都等不及了。

  美髯公眯起了眼睛,說道:“按輩分來說,你應該叫我二爺爺,為何喊我寨主?”

  我笑容不減,語氣卻冷清,說我的家在彭城,親戚屈指可數,都是娘舅家的;這兒呢,我不熟,若是親戚,我想不會大冷天的,還將我給丟棄在野外,不理不睬。我這人呢,自小見過了無數白眼,也有了自知之明,所謂高攀抱大腿的事兒,我倒也做不來的。

  美髯公聽出了我話語裡面的怨氣,卻突然笑了,說你跟你那死鬼爺爺,脾氣倒是一個樣子。

  我聳了聳肩膀,說不好意思,你說的那個死鬼爺爺,死得太早,我也沒有見著;不熟,就沒有發言權,所以也沒辦法跟你一起對他進行批判。

  美髯公詫異地說道:“你怎麼知道我對他有意見?”

  我笑著說道:“若是沒意見,是不會在前面,加一個‘死鬼’的,不過在下的意見是,人死為大,不管生前再多怨恨,畢竟相識一場,多少還是得尊重一些的,對吧?”

  他的表情有些冷,說你這是在教我?

  我搖頭,說不敢,您是前輩,我是晚輩,該我聆聽您的教誨,不過事涉先人,國人講究一個‘孝’字,雖說我並不認識他,但若不說這一句話,心中不安。

  美髯公突然笑了起來,說那人覺得你弟弟王釗應該是我黃金王家這一代的顯脈,我卻覺得你才像是。

  我揚起了眉毛,說哦,顯脈?

  美髯公傲然說道:“想我王家,延續千年,曾經歷經過十一朝,皆為金字守護,被譽為黃金王家,之所以如此,就是因為我王家每隔幾代,就會有一名顯脈覺醒,承擔匡扶家族的重任,我父王安公,我大兄便都是如此,只可惜我之下的二三代,皆是草包,要不然也不會將目光,投入到你們這旁支來……”

  匡扶家族啊?

  好大的責任,不過關我吊事?這種維護世界和平的重任,還是交給我那犯著青春期中二病的老弟肩上吧。

  美髯公驕傲地說完,瞧見我臉上並無半點兒得意之色,不由得表情轉冷,說當初你那死鬼、哦,不,你爺爺離開我天池寨的時候,曾經發下過毒誓,絕對不將黃金王家的功法外傳,即便是自己的子孫也不行,為何你會軒轅內經?

  我說這個我需要交代麼?

  美髯公凝望著我,說必然,法門私傳,那是重罪,即便他死了,也得處罰;至於你,未經本家同意,就私學法門,一經查實,必將廢去修為,留待後效。

  我的心中一驚,知道自己沒事兒在這野林子裡修行軒轅內經,卻是給抓到了一個正著。

  我要被廢去修為麼?

  這般想著,我狂跳不止的心突然就變得平靜了下來,眯起了眼睛,說你覺得我修行的,是什麼軒轅內經?

  他笑了,說難道不是?

  我說我父親、我老弟,他們可曾有半點兒修行底子?

  美髯公搖頭,說沒有。

  我說我爺爺死去的時候,我都還沒有出生,你覺得我父親不會,他又是如何隔代傳授於我的,托夢麼?

  美髯公說也不是沒有可能,畢竟你爺爺當年的修為,並不下於任何人,甚至他還是黃金王家之中,除了大兄之外,唯一一個接觸過龍脈社稷圖的人。

  黃金王家,就只有兩人接觸過?

  我挺起了胸膛,十分正經地拱手,說道:“事到如今,我也不再隱瞞自己的身份了——南海一脈,南海劍妖門下弟子,王明,拜見長白山天池寨寨主!”

  美髯公陡然一愣,說納尼,你是南海一脈的?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別拿你們那一套家規家法來套在俺身上,你們引以為傲的黃金王家,在我面前,根本就什麼也不是。
因為,俺隔壁老王,是南海一脈的!!!


第三卷 隔壁老王

第二十八章 雪林不歡而散


  我鄭重其事地點了點頭。

  南海一脈。

  這個名頭,尋常人或許並不常聞,但是最為天池寨這樣的宗門世家,卻絕對是聽說過的,要知道南海一脈中近一百年來出沒中原的次數雖然有限。但每一回,都讓人驚歎。

  南海劍魔,北上中國,一生僅嘗一敗,而且還是落敗於當時的最天才蠱王洛十八之手。

  即便如此,他教了一個徒弟出來,那人被叫做天下第一殺手。

  他又教了一個徒弟出來,那人名列天下十大之列。

  他還教了一個徒弟。

  不過此時的老鬼並沒有怎麼出名,但僅僅只是此刻而已,相信過不了多久時間,他一定會讓世人為之驚掉雙眼的。

  光亭下走馬和黃晨曲君,兩個人,便足以將南海一脈的名頭給撐了起來。

  聽到我居然是南海一脈的弟子。美髯公一開始是驚訝,隨即立刻搖頭否定,說不可能,我剛才瞧見你的行氣法門,明明就是軒轅內經,你不要狡辯。

  我聳了聳肩膀,說我練得這個,叫做南海降魔錄。

  美髯公冷笑,說你這謊言在別人那兒或許還能通過。但是在我這裡,卻絕對行不通——所謂南海一脈,便是秦漢時期的龍脈守護失敗之後,遠離中原,彙聚而起來的,隨後又有唐宋世家南渡,與我們黃金王家。淵源頗深,我甚至還跟南海劍魔有過交往,南海一脈的功夫是什麼樣子的。我一試便知。

  我無所謂地笑了,說好,你來試一試。

  美髯公說你承認便是了,何必別自找苦吃?我若動手,不講你底子給掀出來,是不甘休的。

  我將小米兒給放在了我剛才打坐修行的岩石上面,然後慷慨而言道:“男兒為了清白,又何懼一死?”

  美髯公的眼睛眯了起來。

  他顯然是動怒了。

  一個晚輩,一個他眼中不過是旁支的晚輩,居然敢說出這般的狂言來,實在是有些太不知所謂了。

  這樣的傢夥,不教訓教訓,他王家的家風又如何能嚴?

  他的嘴角一扯。寒聲說道:“既然你這班想,那我就不客氣了……”

  他腳尖輕點,如風一般降臨。

  倏然而至。

  望著對方揮來一掌,直接將整個天空都給遮掩,我便知道這一位天池寨的大寨主絕對不是什麼好惹角色。

  他給我的感覺,有點兒像是麻栗山曾經遇到的那一位黑手雙城。

  他們都是那種到達至道化境的人了。

  在對方起手的一刹那,我就知道,自己根本就不是他的對手。

  遠遠不如。

  即便如此,我也不心慌,正如他所言,好歹是親戚,即便是對我有天大的意見,那又能如何?

  難不成將我給殺了?

  不能殺,那我怕個逑?該咋整咋整唄……

  我靜氣凝神,然後將身子縮成一團,在那掌影即將降臨的時候,一個靈龜露頭,朝著掌勢最繁瑣的中心擊去。

  對方的掌勢一開始宛如滔天巨浪,狂風拍打,然而與我一接觸之後,立刻收斂了起來。

  王大蠻子,也就是這美髯公與我戰成了一團。

  他居然沒有用上自己的全力。

  他並不是以勢壓人,在試探出了我的修為之後,居然主動將自己的實力給收斂,而是純粹以招式來與我對敵。

  這是我沒有料到的,而當感受到他的力量並沒有如我想像的一般恐怖之後,我原本全神戒備的身子一下子就放鬆了起來,雙手化作龜蛇之術,上前與其交手。

  南海龜蛇技、十三層大散手、玄武金剛劫……

  我將自己對於南海一脈中最為熟悉的手段陡然使將出來,內中各種玄妙,卻是不足外人道也,唯有交手雙方,方才能夠知道其中深奧。

  我一開始氣勢還弱,到了後來,卻是越戰越強,不斷地逼近,而美髯公則不慌不忙地應戰,遊刃有餘。

  若論南海戰技,天下間能夠與之匹敵的,其實並不多。

  中原道門,乃至整個江湖,對於搏擊之法並不是很看重,更多的宗師級高手,願意將心思花在如何修煉至道之上。

  唯有苦寒或者波折之地,方才會為了生存,而不斷磨礪。

  那軒轅內經,乃天下第一等的修行法門,配合著龍脈的引導,進步神速,然而王大蠻子的戰技,給人的感覺卻顯得粗糙許多,再加上刻意壓低修為的不適應感,居然一時半會,卻是被我給死死壓制。

  但這僅僅只是幻覺。

  這種情況並沒有維持多久,他雙手一揚,一股渾圓無漏的氣勁陡然生出。

  這種氣勁一下子就籠罩了全場,使得這兒仿佛是他的主場。

  那場中的炁,竟然隨著他的手指而動。

  我身在其中,就如同落在水裡,有一種身不由己的無力感,沒兩下,被他陡然一掌,拍在了肩上,整個人就騰飛而起,砸落在了一棵松樹之下。

  上面簌簌落下灰塵,而美髯公則騰空而起,宛如鷹擊,朝著下方的我抓來。

  這是一記殺招。

  瞧這模樣,他仿佛不想留我性命一般,而就在此時,一個小小的身影出現在了他的面前,揚起小腳,朝著他踹了過去。

  美髯公一開始並無顧忌,然而當瞧見對方僅僅只是一個不足周歲的嬰兒時,卻下意識地收起了勁力。

  他這一收,卻沒想到那小嬰孩兒的腳勁兒有多大。

  啊……

  半空之中的美髯公傳來一聲慘叫,整個人被踢向了夜空之中,身子在大半個樹林子裡晃蕩。

  一記迴旋踢。

  小米兒從半空中落下,跑到我的懷裡來,一邊焦急地叫“mumu,mumu”,一邊想要拉著我逃離。

  在她小小的心靈裡,恐怕是覺得那個長鬍子的老爺爺是個壞人,所以才會如此,而我卻並沒有走,而是扶著松樹站了起來,感覺胸口一悶,咳了咳,一口鮮血就噴了出來。

  我這口鮮血碰到了雪地裡,被小米兒踢得消失于林間的美髯公卻是再次出現。

  這會兒,他臉上的表情有些古怪。

  望著抱著孩子的我,他眼睛眯了起來,許久,方才說道:“除了南海一脈,你居然還有苗疆巫蠱之法,不錯,不錯;沒想到,老王家居然還會有你這麼一個妖孽。”

  我十分坦然,說承蒙寨主誇獎。

  他說道:“你跟你弟弟不一樣,他是白紙一張,你不是,天池寨容不下你這樣的人,告訴我,你來這裡,到底是想做什麼?”

  我微笑,說我說過,天池寨的黃金王家,我以前不知道,現在知道了,不過也不會抱你們的大腿,所以這一點你放心;至於為什麼來這兒,是因為我父親失蹤了,就是想過來跟您確定一下他的去處而已。

  美髯公說你放心,你父親現在在我大兄那裡,人身安全是沒有問題的。

  我有些詫異,說你大兄是誰?

  美髯公傲然說道:“我大兄,就是你的大爺爺,也是王家曾經的掌舵人,具體的我不便告訴你,你只需要知道,他有足夠的實力保證你父親的安全便是了。”

  我點頭,說懂了,打擾,再見。

  我回身便走,俐落無比,而美髯公身子陡移,卻攔在了我的面前,說這個小孩兒,是你女兒?

  我說是。

  美髯公說你江湖浪跡,時時刻刻都會有生命危險,有沒有想法將這孩子留在天池寨中?畢竟是老王家的血肉,我可以幫你照顧,並且培養她成長。

  哦,他給小米兒踹了一腳,反倒是看上了這孩子?

  不過想來也對,任誰瞧見這個一歲不到就能夠把堂堂天池寨大寨主一腳踹飛的孩子,都忍不住生出愛才之心來。

  這樣的資質,日後定然是曠世之才。

  他這是在向我示好,然而我卻拒絕了——骨肉分離,此事對於任何一個初為人父的父親來說,都是殘酷的。

  我禮貌地拒絕了美髯公的提議,而他的眉頭也毫不掩飾地皺了起來。

  他一字一句地說道:“你會後悔的。”

  我向他點頭致意,笑了笑,沒說話,而他覺得心頭氣息難消,再一次說道:“你拒絕了本家的善意,自己一個人帶著那孩子,她絕對不可能有多大出息,以後你一定會後悔的。”

  我禮貌地再一次點頭,說寨主,進也不讓我進,難道離開,也不準我離開了麼?

  美髯公盯著我,許久,一揮手,轉身離去。

  很快,他的身影就消失在了林海雪原之中。

  當瞧見美髯公的背影離去,我下意識地長長舒了一口氣,小米兒伸出小手,摸著我僵直的臉龐,我感受著小傢夥的溫暖,卻止不住地後怕。

  剛才我若是暴露出了半點兒修行過軒轅內經的跡象,說不定就被那美髯公逮到由頭,給廢去了修為。

  他的眼神告訴我,他絕對會的。

  別說不會,嫡庶之爭,我又不是沒看過宮鬥電視劇,雖說天池寨這龍脈守護家族的大腿真的很大,但是我卻沒有辦法抱緊。

  人家根本就不待見咱,強行把熱臉貼上去,那又有啥用呢?

  還不如強行裝一波伊?

  想到軒轅內經,我下意識地又想起了龍脈社稷圖,而這玩意在腦海裡一劃而過,我突然間望向了東方的遠處。

  不知道為什麼,我感覺到在那個方向,有一種東西,在吸引著我。

  很強烈,就像情人的吻。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既然來到了老家,爺爺曾經戰鬥和學習過的地方,不拿點東西走,對不起這一趟車費,你們說對不?


第三卷 隔壁老王

第二十九章 白頭三少有請


  這種感覺說起來,很奇怪,有點兒像是談戀愛,面紅耳熱的,感覺渾身的血液都在發熱。

  難道因為這兒是我王明的老家。所以才會有這種近鄉情怯的感覺麼?

  我腦子有些迷糊,過了一會兒,我想起來了。

  不對。

  這哪裡是我的老家?

  我的老家在彭城,那裡承載了我童年、少年時期的所有記憶,我的家人和朋友、同學都在那個地方,而不是這裡。

  這裡是黃金王家的地方,不是我的。

  我朝著東方行走,緩步而行,並不焦急,沒有那種約會的迫不及待,反而有一種淡淡的平靜。

  如此從夜裡一直走到了天色初明,我來到了一條溪流之前。

  長白山封凍,連天池都是冰封著的。這兒居然有溪流,當真是奇怪,我俯身試了試,發覺這溪流居然是溫熱的。

  溫泉?

  我此番前來,本身就沒有什麼目的性,瞧見居然有溫泉,立刻就心生好奇,順著溪流一路往上,走了小半個小時。居然來到了一處山窩子裡。

  這裡高高低低,卻是有十幾個溫泉泡子,我一路走過,每一個溫泉泡子都用手摸了一下,感覺從二十多度一直到六十多度都有,有的咕嘟咕嘟往外冒泡,熱氣騰騰。在這雪山之中,顯得格外美麗。

  我有些奇怪,四處望了一下。發現這兒並沒有人活動的蹤跡。

  這事兒就有些讓人奇怪了,雖說我並不瞭解這長白山的情況,但是卻知道一件事情,在這樣的雪山之中,能夠有這般品質的溫泉,按道理來說,絕對是會得到大力開發的。

  即便是進來的路實在是太過崎嶇了一點,但有錢人哪裡會在乎這個?

  在這樣的美景之下,泡著天然的溫泉,賞著雪景,還有什麼事情,比現在更加愜意?

  我不知道到底是出於什麼原因,使得這溫泉並沒有被人開發。不過我也並不關心這個,當下也是來到了一處四十多度的溫泉泡子,將一應衣服背包,全部都塞在一個石頭洞子裡,然後跟小米兒一起,下到了裡面泡著。

  當然,我並沒有脫得光龘光,儘管不確定小米兒是否有了性龘別意識,但畢竟是女娃娃,我還是留了一條底龘褲。

  那小傢夥倒是不管這個,直接撲騰了進去,炸出了巨大的水花聲來。

  水花灑了我一臉,我頗為狼狽,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然而瞧見小米兒在水中快樂地撲騰著,我終究還是沒有罵出口。

  我捨不得罵她。

  這小可憐疙瘩,從出生起,就沒有怎麼享受過好日子,生下來就逢大劫,沒一會兒,為了救我,就昏迷不醒了;剛剛把她給救醒了,又隨著我四處奔波,就沒有歇停過一天,時至如今,好不容易能夠開心一下,我又如何捨得說她呢?

  小米兒先是在我這個溫泉泡子裡遊了一會兒,就像一條魚,沒一會兒,大概是覺得水溫不夠燙,就撅著小屁股,跑上面的溫泉泡子去了。

  我一開始想叫住她,不過瞧見她在那些泡子裡進進出出,玩得不亦樂乎,倒也沒有再管她。

  我昨天一夜,除了一開始的修行之外,大部分時間都在雪林子裡趕路,也是頗為疲憊,所以坐在那溫泉之中,感受到那水溫的溫度,便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美美地享受著當下這難得的平靜。

  如此不知過了多久,我突然聽到了有人說話的聲音。

  啊?

  我有些發愣,下意識地循聲望去,只見有三個穿著十分古怪的男人從下方往上走來。

  之所以說他們穿著古怪,是因為感覺這些衣物跟當今市面上的截然不同,款式又老又舊,就不像是一個年代的一般,而他們的頭髮也亂糟糟的,看著並不像是常打理的樣子。

  三人的腰間,都帶著刀子。

  那種刀子並不是我們平常所見的匕首或者砍刀,而是古時候的那種腰刀。

  我正瞧著,旁邊突然多出一隻手來,抓著我胳膊。

  我回頭一看,卻是小米兒不知道何時回到了我這裡來,這荒郊野嶺的,因為不知道對方到底什麼來歷,我也是沖著她噓了一聲,緩緩地挪到了旁邊去。

  我們所處的這個溫泉泡子,並非敞口的,有一邊是個遮口,躲在裡面的話,能夠瞧見外面,但外面卻未必能夠望進來。

  我們剛剛藏起來,那三人就已經走到了這邊。

  跟我猜的一般模樣,他們沒有往這遮口處打量,所以也並沒有瞧見我,而我卻能夠聽到他們的說話聲。

  對方靠近的時候,我認真地聽了一下,卻發現自己聽不懂。

  嘰裡呱啦,到底在說些什麼呢?

  一開始我也是聽得一頭霧水,不過後來聽到對方話語裡面的幾個音節時,我突然就明白了。

  對方講的是韓語。

  或者說是朝鮮話。

  思密達!

  我有點兒鬱悶了,倘若對方說的是漢語,我倒是能夠從他們的對話裡面,大概探明他們的來意,也好決定到底是露面還是不露面,然而對方這一開腔,我直接就懵了。

  這三人到底是韓國人呢,還是朝鮮人呢,還是咱們東北這疙瘩的朝鮮族人呢?

  我有點兒鬧不清了。

  若是靠著什麼旅遊景區,或者車水馬龍的地方,我根本就沒有這樣的憂慮,但是在這樣一個荒山僻壤的地方,離長白山天池寨也只有小半日路程,還是三個帶刀龘客,我就不得不慎重了。

  三名帶刀客低聲說著什麼,然後在我們這溫泉泡子的附近蹲了起來。

  不一會兒,他們就仿佛消失了一般,沒有一點兒聲音發出。

  我蹲坐在那溫泉泡子的遮口下,如此又是待了小半個小時。

  若是擱在先前,我自然是沒有什麼問題,而且還會享受這樣的時光,不過這三個突然出現的詭異帶刀客,卻讓我有一種很不爽的感覺,便生出了離開的心思。

  就在我準備起身離開的時候,突然間坡下又傳來了聲音。

  我看了旁邊吐著泡泡的小米兒,頓時就覺得一陣無語——先前的時候還沒有半個人影,怎麼這會兒就跟趕集一樣,一波接著一波過來呢?

  我稍微站起身子來,往下望了一眼,突然有點兒想笑。

  居然還是熟人。

  下面來的人有兩個,一個是我認識的,也就是我老弟的暗戀物件雪見姑娘,另外一個也是個女孩兒,長得跟雪見姑娘有七分相似,年紀比她大一點,或者說成熟一點兒,身材前凸後翹,頗有女人味。

  二十歲的女子,已然出落得成熟欲滴,瞧她走路的模樣,倒也是個正經姑娘。

  呃,我在想什麼呢?

  瞧見兩人一步一步地我這邊走來,我頓時就愣住了。

  因為我想到了一個可能,那三個詭異的帶刀龘客,莫非是三個死變龘態,特地跑這兒來,就是為了偷看人家姑娘洗龘澡的?

  呃,聽著好像很刺激的樣子啊,我要不要……

  我有些猶豫了,不知道要不要站起來,而這時雪見姑娘已經和另外一個女子來到了我們的這個溫泉泡子前,那女子試了一下水溫,欣喜地說道:“姐,溫度正好合適呢,我們下去泡吧?”

  被她叫做姐的女子心情也十分愉快,不過還是謹慎地說道:“你還是去附近瞧一瞧,看看王家的那幾個小子有沒有在附近。”

  雪見姑娘滿不在乎地說道:“放心,他們一大早就被叫到講武堂裡去了,不會過來的。”

  那姐姐有些詫異,說啊,為什麼呢?

  雪見姑娘說不知道,不過我猜很有可能是跟王釗的哥哥有關。

  姐姐說王釗還有一哥哥呢?

  雪見姑娘興奮地說對呀,你猜不到吧,沒想到王釗那麼木訥笨蛋的人,居然還有那麼帥的一哥哥——我跟你講,我昨天回寨子的時候,正好遇見他們兄弟倆上山,正好同路,就一起聊了一下,沒想到竟然是王釗的哥哥。他不但長得又高又帥,而且見多識廣,談吐也十分幽默風趣,言之有物,要不是他告訴我他都已經有了一女兒了,我都恨不得給姐姐你介紹當老公呢……

  姐姐笑了,說是你動了春心吧,扯我作甚?

  雪見姑娘說哪有,人家就是覺得只有這樣的男子,才能夠配得上我家雪君姐姐嘛。

  姐姐說長得再帥,再幽默,也不過是一普通人而已,爺爺最注重門當戶對了,所以你就別想了。

  雪見姑娘說沒有,雖然王釗哥哥沒有說起自己的事情,但是上山的一路,不管路再險,他都是臉不紅氣不喘,氣勢沈穩,絕對是一個很厲害的修行者呢……

  姐姐說你自己多想了吧,王釗上山的時候,我就聽說過,他爺爺是老王家前兩代最小的兒子,出寨之前發過血龘誓的,後人不可能有傳承。

  兩人一邊聊,一邊脫衣下水,眼看兩人下了溫泉泡子,我頓時就急了,害怕她們瞧見我,說不清楚。

  我剛想要起身說話,而就在這時,一直沒有說話的那三個帶刀客終於出場了。

  其中一個傢夥,用生硬的漢語喊道:“雪君姑娘、雪見姑娘,我們白頭山三少有請,跟我走一趟吧。”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白頭山三代目若是有什麼特點的話,我覺得只有一個字。
胖!


第三卷 隔壁老王

第三十章 溫泉嬉水大戰


  白頭山三少?

  我聽得一陣陡然心驚,而那雪君、雪見兩位姑娘本來就脫得只剩內衣,剛剛準備蹲身下水,瞧見這麼三位人,頓時就氣得抓狂。但聽雪君姑娘沖著他們喊道:“崔金海,你讓那胖子去死!”

  崔金海帶著另外兩名帶刀客走到了溫泉盤子的旁邊,一字一句地說道:“不能稱呼我們至高無上、英明偉大的少主為胖子,這是一件很嚴肅的事情,知道不?”

  雪君姑娘想要往岸邊靠,將自己的衣服穿上,沒想到這三人來得急,一下就踩中了她們的衣服。

  兩人向溫泉泡子的另一個方向退去,而這個時候,雪見姑娘終於瞧見了躲在遮口處的我。

  她下意識地張嘴,想要大叫,而我則慌忙朝著她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大概是瞧見我旁邊還有一個小娃娃的關係,她並不認為我是在這兒偷窺她們的變態。於是眼珠子一轉,將那驚呼聲給收斂了。

  她瞧見了我,但是雪君姑娘卻全神貫注地望著岸上的三位男子,用十分冷的語調說道:“你們但凡是個男人,就應該退開,讓我們穿上衣服在說話。”

  崔金海恭恭敬敬地說道:“無需,我們準備了棉被,一會兒抬著兩位姑娘回去。”

  雪見姑娘大聲喊道:“你們到底想要幹什麼?”

  崔金海一貫的語氣,說上一次我們少主見過兩位宋家小姐之後。就一直念念不忘,茶不思飯不想,就想跟兩位姑娘再續前緣,這不,就派了我們三兄弟過來,請兩位隨我們一起回到白頭山聖地,以解相思之情。

  雪君姑娘說我們若是不去呢?

  崔金海的語氣轉冷。說兩位姑娘,別敬酒不吃吃罰酒,兩位以後是要成為少主夫人的人。按理說金海是得罪不起的,但若是你們執意拒絕少主的好意,我斬龍刀崔金海,也不會是出來白混的。

  雪君姑娘冷語說道:“你們就不怕我天池寨麼?”

  崔金海笑了,說你天池寨紮根白頭山,曾經與我少主的父親和祖父都有衝突,也是我白頭山聖地的第一大敵人;而面對敵人,我們從無畏懼。

  他剛剛說罷,旁邊有一個帶刀客終於忍耐不住了,低聲說道:“崔同志,你廢話太多了,直接下手,擒住她們就好。”

  崔金海點頭。說有勞兩位了。

  那帶刀客傲然說道:“我玄家兩兄弟,為了報效白頭山聖地,時刻準備著。”

  那人言罷,從岸上陡然跳了下來,揮舞著手中的長刀,便朝著宋家兩女砍去,而另外一位也躍入池水之中,準備接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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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8-1-6 18:25:54

  這兩人一躍身,我就感覺到了對方的實力,很強。

  是的,很強,十分強。

  他們有一種自小就刻苦修行的感覺,整個人就好像是機器一般,任何力道有嚴絲合縫,沒有半點兒破綻,身體被溫泉水打濕之後,露出了削瘦的身體來,衣服裡面的軀體十分有力,仿佛有著爆炸般的力量蘊含。

  到底是什麼樣的環境,能夠生出這般堅定的人來?

  兩人一入池,宋家兩女便知道此事很難善了,也顧不得羞澀,直接翻身而起,朝著溫泉泡子的另外一邊退去,緊接著一個翻身,朝著山下逃開。

  那玄家兄弟早就已經料到對方會跑,從溫泉泡子裡陡然躍起,跟著往下越去。

  在瞧見對方悍然出手奪人的時候,我的心中就已經有了決斷。

  雖說我不知道那一位白頭三少,以及他們身後的白頭山聖地到底是個什麼玩意,但是卻也知道對方來頭不善。

  這三個人,無論是崔金海,還是玄家兄弟,都是頂厲害的高手。

  這樣的三個人,潛伏於此,肯定是早有預謀的。

  但我難道就要蹲在這遮口下,像個娘們一樣地躲著,什麼也不幹麼?

  那裡有一位姑娘,可是我老弟的夢中情人。

  即便她不是,但是對我來說,卻也是一個十分聊得來的朋友,若是沒有她幫我講解那麼多的龍脈守護秘辛,我未必能夠領悟到龍脈社稷圖裡面的奧秘,也不清楚自己爺爺以前的家族,到底是個什麼來歷。

  從某一種意義上來說,我是欠她一份人情的。

  而退一萬步來說,即便什麼都沒有,我也不能讓兩個如花似玉的妙齡女子,落在那棒子之手吧?

  想到這裡,我決定出手。

  就算是落敗了,就算是死了,那又何妨?

  男兒若無熱血,活在這世間又有什麼鳥用呢,還不如一頭撞死得了。

  這般想著,就在玄家兄弟跳下溫泉泡子的那一瞬間,我也出動了。

  我的目標,是此行的領頭人。

  崔金海。

  對付這傢夥,硬幹是肯定不行的,唯有智取。

  什麼是智取,也可以叫做偷襲。

  崔金海箭步沖到了溫泉泡子的邊緣,往下望去,打量著玄家兄弟的戰況,卻不知道有人從水底緩緩接近了他。

  在離崔金海只有三米距離的時候,他終於有所反應,正要回頭看來的時候,我也沒有再隱藏,而是直接從水裡躥了出來,從後面一把抱住了他的雙手,將他往下方撲了去。

  溫泉泡子的下方,還是一個溫泉泡子。

  兩者之間,有三米的落差。

  猝不及防之下,崔金海被我陡然撲落到了那溫泉泡子裡面去,沈在溫熱的水裡面,奮力掙紮。

  他的力量十分大,大得就好像他瘦弱的身體裡藏著一頭野牛。

  除此之外,對方還有著格外精巧的貼身擒拿功夫。

  果斷、直接、致命。

  這些特點,有些像軍中一擊必殺的招式,我沒想到對方居然如此難纏,糾纏了三五秒,就被他屈膝而出,一腳蹬開了去。

  我退到了溫泉泡子的另外一邊,而這時崔金海則一邊大罵,一邊將手中的長刀拔了出來。

  那是一把雪亮的長刀,刀刃之上,居然還有這斑斑血跡。

  這血跡並非是剛剛沾染,而是長年累月,浸潤到了那刀刃的紋理裡面去。

  這世間,哪兒還能夠如此隨意殺人?

  斬龍刀!

  長刀在手,崔金海一瞬間就從一頭野狗,化身成了嗜血的餓狼,眼睛眯著,死死盯著我,讓人不寒而慄。

  他先是用自己的話喊了兩句,瞧見我聽不懂,這才生硬地說道:“你是誰?”

  我腦子一轉,從水池中站了起來,傲然說道:“請叫我餅日天!”

  餅日天?

  好奇怪的名字……

  那溫泉泡子並不深,我站直了,那泉水剛剛齊腰,而崔金海比我矮一些,那泉水過了他的腹部,兩人相隔雖然只有三四米,不過在這水流的阻隔下,一時之間,他是撲不上來的。

  崔金海雙手緊握刀柄,然後一字一句地說道:“這是我白頭山聖地的私事,你若是不想惹事,全家死絕,就給我滾開!”

  我眯著眼睛,說你這是在威脅我餅日天麼?

  崔金海居然還認真地說道:“對,我就是在威脅你,你若是不想被犬決,被炮刑,被掃射,給趕緊滾開——少主有一百種方式玩死你!”

  我笑了,說我好怕,不過這世間,除了奧特曼,沒有人能夠威脅得了我。

  崔金海一愣,說奧特曼是誰,居然敢比我少主厲害?

  我沒有再說話了。

  這人的腦子有問題,跟這樣的人說話,我怕我自己的腦子也不夠用。

  宋家姐妹現在還不知道情況如何,我得趕緊將這傢夥給解決掉才行,想到這裡,我不退反進,朝著前方沖了過去。

  崔金海舉起了手中長刀。

  這人叫做斬龍刀崔金海,那一身本事,恐怕都在那長刀之上,我剛剛一上前,對方更久將手中血跡斑斑地長刀陡然揚了起來,高高舉起。

  他等待著我沖到長刀的攻擊範圍,然後往下輕輕一揮,人頭便抛灑而起。

  正如他以前殺過的無數人一般。

  然而我走了兩步,就沒有向前,而是將雙手按在了水面上。

  雙手空空的我,自然不會硬上前與其較量。

  南海一脈深居海中,對於操控水力的手段,最是純熟,雖說我對南海一脈的功夫,最為擅長的是老三樣,但並不代表我就忘記了其他的傳承。

  禦水術,玄水丙罡煉法!

  此兩法皆是以水有關,前者是操控水的習性和力量,而後者,則是從水中獲得力量。

  玄水丙罡!

  當力量拍打在了水面之上的時候,立刻有七八根灼熱的水箭從溫泉之中騰然升起,朝著那崔金海射去。

  他一開始並不在意,然而當第一道水箭射在了他的胸口時,他卻慘然大叫了一聲。

  交接處,那衣服居然給撕裂了去,而破口處裸露出來的皮膚,則是一片淤青。

  我瞧見這法子奏效沒有任何猶豫,再一次拍打水面。

  又是七八道水箭射出。

  崔金海這時知道了兇險,將長刀一揚,刀勁滾落,把這諸般激蕩的水箭都給一一劈開了去。

  兩人突然間有些搞笑,就好像在溫泉裡面玩水。

  不過其中兇險,只有當事人才知曉。

  很快,崔金海知道這樣下去,只會不斷糾纏,於是向前走來,準備與我正面相搏,而就在後整個時候,一道黑影出現在了水下,緊接著重重一擊,他露出了極為痛苦的誇讚表情來,左手下意識地朝著胯下捂去。

  作為男人,我也下意識地夾緊雙腿。我覺得任何男人看到了都會覺得痛。

  痛徹心扉。

  小米兒,什麼時候學會了這一招?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噝,不說了,我感覺好疼……


第三卷 隔壁老王

第三十一章 此戰血腥異常


  “尅色可!”

  那崔金海口中陡然吼出這麼一聲,左手猛然一抓,卻是將水底裡的小米兒給拽了出來。

  受到如此重創,那傢夥居然還有力道拿捏小米兒,我瞧見小米兒的一隻手給他拽著拖出水面。頓時就忍耐不住了,迎著水花上前,在崔金海揮刀斬向小米兒的那一瞬間,將他給撲倒在地。

  兩人再一次浸入了那溫熱的泉水之中,我一隻手按著他持刀的手,另外一隻手則死死地掐著他的喉嚨。

  崔金海也是有著鋼鐵的意志,即便如此,卻也還是憑空生出一股子力氣來。

  他猛然翻身,將我給按在了水裡去。

  這傢夥,居然憑著一己之力,將我和小米兒兩人的夾擊都給化解,並且反手還擊,將局勢陡然逆轉。實在是了得。

  也唯有如此,方才敢過來,在天池寨的眼皮子底下擄人。

  那白頭山少主,果然挑了一個好人才。

  不過對方得意,我卻並不服輸,那玄水丙罡灌注於周身,早日在水中就已經修行得了的禦水法門此刻也自覺生起,雙手一纏,我將這傢夥也給拖入了水中。

  兩人在溫泉泡子裡翻來覆去。你壓我,我壓你,爭得不亦樂乎。

  小米兒負責力道,我負責技巧。

  兩人如此配合,最終將崔金海給死死按到在了水底下,那傢夥並不會什麼閉氣之法,只是修行者。比別人的氣息綿長一些,在經過了水底幾分鐘劇烈的搏鬥之後,終於感覺到胸口憋悶。開始下意識地想要往上浮起來。

  然而我本來就存心將此人給溺死,哪裡肯讓他解脫,當下也是四肢交纏,死死地鎖住了他。

  而小米兒也拼著力氣,幫我死死按住他的臂膀。

  兩人之力,實在是恐怖,而即便如此,那崔金海卻是在此時爆發出了一聲驚天動地的呐喊聲,水底咕嘟咕嘟地冒泡,陡然站了起來。

  這是在燃燒生命啊?

  我被他給摔落一邊,剛剛爬起來,而卻瞧見那傢夥雙手捉住了小米兒,居然奮力一撕。卻是想要將小米兒給撕成兩半。

  這傢夥,到底有多恨這個小孩兒?

  我當時也是慌張了,伸手一摸,卻是抓到了一把刀柄。

  我沒有任何猶豫,直接魚貫而入,從那傢夥的後背,將那刀口捅入了崔金海的胸口。

  長刀犀利,從後進入,一刺即穿,那刀尖從崔金海的胸口處冒了出來,而直到此刻,他卻已然沒有能夠將小米兒給撕成兩半。

  被他高高舉起來的小米兒樂不可支,突然間迸出一股熱流,澆在了崔金海的腦袋上。

  尿了他一身。

  我的心情原本是驚恐中帶著悲慟,而此刻瞧見小米兒身上的衣服被撕扯粉碎,卻是露出了半邊鱗甲、半邊粉嫩肌膚的真身時,這才想起蛇婆婆關於蠱胎的交代。

  此物乃蒸不爛、煮不熱、錘不扁、炒不爆響噹噹的一粒銅豌豆。

  金玉之身,刀槍不入。

  別說那崔龍海,就算是我師父南海劍妖鼎盛時期過來,也未必能夠將小米兒給怎麼樣。

  先天之物,就是這般厲害,要不然也不會有那麼多的人來搶她。

  小米兒的安好並沒有讓我有半點兒仁慈之心,一個兇狠得居然對一個嬰兒進行手撕的傢夥,讓我實在生不出半點兒同情來,當下也是將他遺失在水中的那把長刀給陡然橫切而過。

  當長刀橫斬的時候,大片的鮮血就從他的身體裡迸射了出來。

  崔金海終於鬆開了小米兒,扭身過來,口鼻之中滿是溢出的鮮血,死死地瞪了我一眼,張口喊了一句:“……萬歲!”

  緊接著他倒在了溫泉之中,大片的鮮血從他的身子裡冒了出來,將半個池子的水都給汙染。

  我拔出了長刀,盯了那刀刃一眼。

  這長刀曾經殺過無數的人,最終卻是被用來瞭解自己主人罪惡的一生。

  一飲一啄,莫非天定?

  我愣了一下神,這時方才想起下方還有戰鬥,慌忙沖到那溫泉泡子邊緣一看,卻見在落差六七米的另外一個溫泉泡子邊緣,僅穿著貼身內衣的雪君姑娘正在于那玄家兄弟拼死搏鬥,而在旁邊的不遠處,雪見姑娘已經躺倒在了地上,生死不明。

  這兩個傢夥,竟然這般厲害?

  瞧見赤手空拳,被那玄家兄弟給逼得不斷躲避的雪君姑娘,她此刻也是十分危險,隨時都有可能被擒住。

  在我看來,倘若不是玄家兄弟有意捉活的,恐怕她早就已經血染滿地了。

  我回頭望了一下跪倒在溫泉裡浮浮沈沈的崔金海,曉得若是平地裡,我與此人生死相搏的話,十有八九,我肯定會落敗於他的手上,被一刀斬落頭顱。

  然而我卻不能不救,眼看著雪見姑娘生死不知,倘若雪君姑娘又落在了他們的手裡,那我可就被動了。

  我腦海裡飛速轉動,突然心生一計,回過神來,將溫泉泡子中間的崔金海屍體拖到旁邊,將他身上的衣服給剝了下來,也不管破舊和滿是鮮血,我全部穿上。

  當剝下他的褲子時,我這才看到為何如此厲害的傢夥會落敗於我的手上。

  他那命根子的地方,一片血肉模糊。

  小米兒是真狠啊……

  我換上了崔金海的衣服,然後將他傷口處的鮮血往臉上塗抹了一番,回望了一下水面,感覺雖然有諸多破綻,不過卻也有幾分相似,沒有再耽擱,提著刀,就跑了下去。

  我下來的時候,儘量避開兩人的視線,而就在對方廝打正酣的時候,突然間就竄了出來,假意朝著雪君姑娘劈了過去。

  血淋淋的衣服,僅僅只是一瞥,那玄家兄弟只以為我就是崔金海,還特地讓出了一個位置來。

  有一個傢夥用怪異的腔調大聲喊道:“玄哲山,右邊,活捉這娘們!”

  聽到這話,另外一個傢夥立刻側身,攔住了雪君姑娘的後路。

  三個人,絕對能夠生擒住著小娘們的。

  只不過,我又不是崔金海。

  斬龍刀遞出一半,突然就轉了方向,沒有任何猶豫,直接劈向了剛才說話的那個傢夥。

  唰!

  事情實在是發生得太快了,那人也是刀鋒臨體,方才感覺到不對勁,下意識地偏了一下身子,結果斬向脖子的刀鋒一閃而過,將那人的左手給卸了下來。

  啊……

  被我一刀斷臂的傢夥瞬間就變成了獨臂楊過,而我絕對不是刁蠻兒的郭芙,此番出手,全憑籌謀,哪裡能夠讓這人好過,當下也是一陣連環斬,不斷逼近,務必要將那人給斬殺於此。

  不過這玄家兄弟也是不輸于崔金海的高手,在驟然的變化中,卻也能夠強忍疼痛,抽身後撤,橫刀來擋我。

  錚!

  刀刃不斷碰撞,火花迸射而出,而我全力攻擊之下,那人只是節節後退,雖然慌亂,卻也沒有多少破綻露出。

  就在這個時候,我突然聽到身後傳來雪君姑娘的一聲大喊:“小心!”

  我感覺身後一陣颶風倏然而來,下意識地一矮身,感覺一道鋒芒貼著我的頭皮劃過,將我一大撮的頭髮給削了下來,我就地一滾,躲開之後,回身看去,卻見那個被叫做玄哲山的傢夥已然放棄了對雪君姑娘的追擊,反過來殺我。

  那人像瘋了一般,長刀不斷落下,我拼死反抗,感覺節節後退,原來所擁有的心裡優勢一下子就喪失了。

  我沒有用過刀,卻知道刀講究的,是一往無前的氣勢。

  倘若怯弱了,那就只有等著挨砍的份。

  雙方在方寸之間相鬥了數個回合,而就在這時,那邊突然又傳來一聲慘烈的尖叫,我和玄哲山不約而同地望了過去,卻瞧見那雪君姑娘居然趁著這功夫,糾纏住了失去左臂的那帶刀客,此刻卻是奪過了對方手中的刀,將其按在了那人的脖子上。

  她也是氣惱,手底下並不留情,在那人發出一聲厲吼之後,猛然一劃。

  斷臂者的喉嚨被割開,半拉腦袋就聳拉了下來。

  哥!

  玄哲山厲喝了一聲,狂刀如林,將我給逼退,然後又撲向了雪君姑娘,他狀若瘋虎,而雪君姑娘手上有刀,卻也不懼,小心迎戰,雖然處於下風,卻也能夠應付。

  我沒有讓她一個姑娘家單獨承受,再一次糾纏上去。

  那人似乎對雪君姑娘恨之入骨,一陣潑風刀法,將雪君姑娘手中的長刀給擊飛,而我卻纏住了他,不讓其補刀,那傢夥已然瘋狂,揮刀斬來。

  就在此時,一直沒有行動的小米兒再次出手,結果被他一刀劈飛。

  我趁著這機會,猛然撲向了對方。

  這一些,我是用了狠勁的,雙方從半坡之上,一路滾落而下,不斷地摔打,我死咬著牙,憑著玄武金剛劫硬頂,而那人在瘋狂之後,也有些頹勢,給摔得頭昏腦漲。

  再一次翻身的時候,我將長刀抹到了他的喉嚨上,而自己的小腹處也被他捅了一刀。

  最終停下來的時候,我已經動不了了。

  而那人,也死去。

  我躺倒在地,感覺力量正隨著血液流逝,眼前一片眩暈,而這時瞧見那雪君姑娘匆匆趕來,在玄哲山的身上補了兩刀。

  我沖她笑了笑,沒想到她居然揚起刀,朝著我的脖子處斬了下來。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要被殺了麼?
誰叫你偷看別人洗澡?


第三卷 隔壁老王

第三十二章 守護雪見姑娘


  “哎、哎、哎,雪君姑娘,刀下留人……”

  瞧見那刀子卻是朝著我的脖子斬來,嚇得我舌頭都打結了,而雪君姑娘聽到我喊出了她的名字。刀鋒貼著我的脖子,冷言說:“你是誰,為什麼會在這裡?”

  我說自家人,我叫王明,是王釗的哥哥。

  王明?

  不管雪君姑娘如何腦洞大開,也想不到面前這個渾身破爛、滿臉血汙的男子,居然是她們剛才討論的王釗哥哥,頓時就是一愣,詫異地說道:“怎麼可能,你不是已經離開長白山了麼?”

  我苦笑,說沒有,昨天跟天池寨主王大蠻子交過手,探知了我父親的消息之後。我也是閑著無聊,便往東走,沒想到來到了這溫泉山裡。我也是貪圖這兒的美景,剛剛擱這兒泡澡呢,就碰到了這事兒,因為認識雪見姑娘,所以才會出手幫你……

  雪君姑娘依舊警戒不減,手中的刀鋒緊緊而握,說你如何證明呢?

  我說雪見姑娘是見過我的。

  雪君姑娘眉頭皺起。說雪見被玄哲山那傢夥的新羅寒冰勁給傷到了,現在還昏迷不醒呢,如何能夠給你證明?

  我正要說著話,瞧見小米兒偷偷摸摸地靠近,準備再一次偷襲這個挾持她爸爸的壞女人,慌忙喊住:“寶貝,寶貝。別亂來,這是爸爸的朋友,不準再像剛才一樣了。不然爸爸就不理你了!”

  剛才收拾崔金海衣服的時候,我就瞧見他血肉模糊的下體,也不知道這孩子是跟哪兒學來的,雖然奏效,但是在是有些殘忍,我瞧見了都忍不住夾緊雙腿。

  雪君姑娘稍微轉身,瞧見一個半邊粉雕玉琢、半邊龍鱗細甲的女娃娃正瞄著她呢,渾身就是一哆嗦,說你真是啊?

  我苦笑,說雪君姑娘,我好歹也幫你殺了崔金海和玄哲山,還身受了重傷,咱能不能稍微講一下理?

  她這時才醒轉過來。拿開了手中的長刀,俯身下來看,說你受傷了?

  這一回,她倒是信了我的話。

  小米兒瞧見這女人沒有再挾持我,便收斂怒氣,跑上來喊道:“mumu、mumu……”

  這話兒喊得雪君姑娘一陣面紅耳熱,下意識地用雙手抱住濕盡的胸口,我苦笑,說雪君姑娘,你別誤會,這孩子是在叫我呢……

  雪君姑娘身上的衣物本來不多,又給溫泉水浸得濕潤,幾乎跟沒穿啥一樣,本就有些羞斂,以為那孩子有奶便是娘,奔著她胸口的山丘而來,沒想到小米兒撲入了我的懷裡,頓時詫異地說道:“啊,這孩子怎麼喊你媽媽呢?”

  這話兒問得我眼淚水都快要出來了,無比心酸,說唉,一言難盡。

  小米兒入懷,瞧見我小腹處有一個刀口子,裡面鮮血冒出,仿佛還傷到了腸子,慌忙那柔嫩的右手捂住我的傷口,雪君姑娘已然看見了這猙獰的傷口,慌忙說道:“傷口不是這麼處理的,你等等,我隨身帶得有藥,回去幫你取。”

  我的傷口處本來灼熱無比,痛得我冷汗直流,不過小米兒手上那清涼的勁兒也讓我稍微安寧了一些。

  比起生孩子來,這點兒傷真不算什麼,我沖著她微微一笑,說你先別管我,回去瞧一下令妹;另外,把衣服穿上……

  我與雪君姑娘對話的時候,基本上都是扭過臉去的,這並非不禮貌,而是體貼兩人之間的尷尬,她明顯能夠瞧得出來我的想法,越發覺得我是個正人君子,沖我行了一禮,然後匆匆往上跑去。

  看得出來,她對自家妹子的安危,還是十分關心的。

  我剛才是在裝正經,等那雪君姑娘一轉身,便下意識地朝著人家的背影望過去——嘿,那滾圓的臀部;嘿,那霸道的身材;嘿……

  啪!

  我正看得起勁兒呢,結果小米兒用她那滿是細鱗甲的手給我扇了一巴掌,頓時就將我所有的念頭給打消了。

  我低下頭來,小傢夥居然氣呼呼地撅起嘴,惡狠狠地瞪我。

  她那小眼神仿佛在說小娘給你治傷,你居然還胡亂看別的地方,是不是不想活了?

  不知道為什麼,她這眼神跟我前女友米兒吃醋的樣子,特別像,我的心中頓時就是一陣柔軟。

  唉……

  小米兒的右手能夠給人治傷,這是她體內先天靈氣的特性,沒一會兒,我傷口處的血就停止了流動,裡面火燒火燎一般的疼痛也緩解了許多,這時雪君姑娘換了一身衣服,拿著一個小包跑了下來,蹲在我的身前,剛一檢查,就詫異地喊道:“咦,你的傷口怎麼好了這麼多?”

  我依舊還是有些痛,不過臉上卻滿是自豪的笑容,說都是我女兒幫我治的。

  小米兒的身體,半邊粉雕玉琢,半邊龍鱗細甲,而且表現與同齡人迥異不同,雪君姑娘不傻,也知道有蹊蹺之處,沒有多問,對我說道:“我幫你縫合一下傷口,再撒些止血消炎的藥粉,雙管齊下,可好?”

  我躺在地上,只有拱手,說有勞了。

  那雪君姑娘殺人的時候毫不留情,救人的時候也十分俐落,當下也是穿針引線,將我的傷口給縫好,然後還打了一個漂亮的蝴蝶結,再撒上藥粉,用紗布包裹,幾分鐘就妥當了。

  完成這一切,她對我說道:“王大哥,你能走動麼,我扶你上去。”

  我說好,多謝。

  說著話,她把我扶了起來,帶著小米兒和我一路走到了最高處的一個溫泉泡子邊上來坐下,而她之前就已經將自己妹子給抱到了這兒來。

  她對我說道:“我妹子中了那棒子的新羅寒冰勁,這門功夫十分邪門,能夠讓血液凍僵,如無解法,三日之內就會變成一具冰屍。這泡子裡的溫度有六十多,暫時能夠給她祛除寒毒……”

  我說不錯,然後呢?

  雪君姑娘有些猶豫,想了想,卻還是說了:“王明大哥,我並不會那新羅寒冰勁的解法,那玄家兄弟也都死了,問不出來,我只有回到天池寨去找人;而我妹子如果離開了這水池,肯定就會凍僵,所以小妹這裡有一個不情之請……”

  我愣了一下,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說你這是讓我在這裡守著雪見姑娘,然後你快馬加鞭地趕回天池寨去?

  雪君姑娘點頭,說卻有此意,不過不知道王大哥能答應麼?

  我說你不擔心我是壞人?

  雪君姑娘說王大哥剛才拼命擊殺了崔金海和玄哲山,實在是大義;而且你又能夠得到我妹子雪見這般推崇,定然是出類拔萃的英雄人物,怎麼可能是壞人呢?

  我苦笑,說你別給我扣大帽子,只要別把我當成偷窺的死變態,那就不錯了。

  雪君姑娘笑了,說王大哥你這是答應了麼?

  我仍然心存疑慮,說這兒離天池寨,一來一回,即便腳程再快,也得有半天的時間,而雪見姑娘昏迷,我又重傷,如果那白頭山少主倘若是再派人過來,我只怕未必能夠應付得了。

  聽到我的擔心,雪君姑娘的眉頭也開始皺了起來。

  她是知道那對頭厲害的,留這樣兩個人在此,恐怕也是凶多吉少啊。

  我忍不住說道:“雪君姑娘,我這裡有電話,你看能不能聯絡到天池寨?”

  雪君姑娘無語,說這兒根本就沒有信號,如何聯絡?

  窮途末路,別無選擇啊……

  我沈默了一會兒,然後說道:“即使如此,我便冒險試一試吧,不過你走之前,先答應我兩件事情。”

  雪君姑娘欣喜,說哪兩件?

  我說第一件,你把那三人的屍體給收拾一下,然後找個地方給處理了,並且將相關的血跡也給稍微清理一番。

  她說自然。

  我說另外一件,若是我有什麼不幸,或者出了事情,拜託你在天池寨多照顧一下我那老弟——他讀書讀傻了,腦子有些笨,我看他未必能夠在裡面混出個啥樣子來,你能幫把手,就幫一下……

  這話兒說得,那雪君姑娘的眼眶都濕潤了,深深望了我一眼,然後認真地點頭。

  她說我會的,一定。

  這邊達成協議,她將皮膚都已經開始結霜的雪見姑娘給穿上衣服,然後放入了六十度高溫的溫泉泡子裡去,只聽到一聲“哧”響,白霧升騰。

  雪見姑娘居然在那溫泉袍子裡浮了起來。

  她給自己妹妹穿上衣服的那一會兒,我便知道她擔心什麼,瞧見她故意露出的警告眼神,我不由得笑了。

  我對她鄭重承諾道:“你放心,別看我家女兒人不大,什麼都懂了,我不會當著她的面,做出什麼齷齪之事的,這一點你大可放心。”

  這話兒比任何保證都值得信任,雪君姑娘沖著我點了點頭,然後去收拾殘局。

  她差不多弄了半個小時,然後回來告辭離開。

  雪君姑娘走後,我讓小美人幫我拿來藏好的衣物,將其穿好,看了一眼飄在水面上的雪見姑娘,然後盤腿而坐。

  此地一冷一熱,適合修行,我讓小米兒照顧水泡子的雪見姑娘,而我則修行起來。

  如此不知道過了多久,突然間我被小米兒推醒,睜開眼睛,瞧見她慌忙地朝著山下指去。

  雪君姑娘回來了麼?

  我探頭過去,一望,卻瞧見十余個和崔金海一般打扮的人,出現在了溫泉山之下。

  糟了!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這情形,根本把持不住啊……
哦,對了,上一章開頭第一句,在韓語裡面是罵人的意思,很惡毒的話。


第三卷 隔壁老王

第三十三章 泉底石刻法陣


  說實話,當瞧見這一大幫子人的時候,我的內心是絕望的。

  光三個人,就已經讓我們竭盡全力了,雪見姑娘身中寒毒。昏迷不醒;而我則是在與玄哲山的拼鬥中磕碰多處,腹部更是中了一刀,雖說有小米兒幫著醫治,又行了一段時間的氣,正常行走倒也可以,但是劇烈的搏鬥,絕對不行。

  而唯一沒有受過傷的雪君姑娘,卻跑回天池寨去找救兵去了。

  我橫不能讓小米兒這麼一個小屁孩兒來保護我們吧?

  我望了一眼水面上沈沈浮浮的雪見姑娘,按照剛才那幾個人的德性來看,她雖然名節有可能不保,但生命安全倒是能夠得到保障,至於我,一旦被抓到。不把我給點了天燈,就已經算是善待我了。

  怎麼辦?

  我現在跑肯定是跑不了,一來我丟不下雪見姑娘,二來就我現在的情況,也根本就跑不過那一幫禽獸啊?

  我心中忐忑,眼睛開始下意識地掃量左右,想要找一個可以躲藏起來的地方。

  很快,我的目光聚集在了雪見姑娘所待著的溫泉泡子裡。

  這個地方,是溫泉山最高處的溫泉泡子。按照溫度從高到低的分佈,這兒的六十多度,應該是最熱的地方。

  它大概有二十平方米不到,呈現出一個梨子般的不規則型,而在梨子頭的那兒,則咕嘟咕嘟地冒著泡,不知道深淺。

  若是能夠躲在這裡。那些人未必能夠瞧得見我。

  至於任何在水底裡生存,有著禦水術手段的我根本沒有考慮多少,也顧不得穿著這一身衣服。直接就緩步趟下了水裡去。

  啊,好燙!

  六十多度的高溫,對於身中寒毒的雪見姑娘來說,或許還沒有什麼,但是對於普通人來說,就已經是灼熱的溫度了。

  剛剛趟入其中,額頭立刻就冒出許多的毛汗來,感覺如在蒸籠裡面一般,惹得我想趕緊逃離。

  然而我能夠離開麼?

  聽到那上山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我哪裡敢上去,只有咬著牙,往裡面趟去。

  這山頂的溫泉泡子可要比下面的深許多,畢竟是源頭的位置。我往那梨子頭走去,不多時就已經漫到了我的脖子處,而小米兒則在水裡面小心翼翼地遊著,把雪見姑娘給推到了溫泉泡子最深的地方。

  到了這兒,我低聲對小米兒說道:“一會兒你捏住這姐姐的鼻子,然後負責給她渡氣,知道不?”

  小米兒聽到,拼命搖頭,撅著嘴不同意。

  這小屁孩子,居然都知道親嘴兒是不對的了,真的讓我有些頭疼。

  真不該懷孕期間的時候,看那麼多的電視。

  真是教壞小孩子。

  我聽到腳步聲越來越近,使勁兒瞪了她一眼,這小娃兒別看調皮,其實最怕我生氣了,我一發火,她立刻乖乖地點了點頭。

  我深吸一口氣,然後一手拽著雪見姑娘,一手拽著小米兒,就沈入了水裡去。

  入水的一瞬間,我感覺到一股巨大的浮力把自己往上托起。

  這是溫泉眼子下面傳來的力量,有水流從下方噴湧而出,然後通過這個溫泉泡子,一直往下面流去。

  不過好在我有著南海一脈的傳承,對於禦水術這玩意倒也熟練,沈心靜氣,讓自己掌握住了這水流裡面的場域,然後緩緩往下沈,大概沈了三兩米左右,我找到了一個反扣起來的石窪子,將雪見姑娘給塞進了裡面去。

  而這裡的溫度,已經幾乎接近於七十度了。

  那滾燙,讓我感覺自己幾乎都熟了大半,而就在這個時候,口鼻被捂住的雪見姑娘開始無意識地掙紮了起來。

  昏迷只是對於一個人的自我保護,在生命垂危的時候,她體內的機能就會強制地讓她恢復清醒。

  雪見姑娘下意識地睜開眼睛來,緊接著又閉緊了去。

  水溫太燙了,眼睛根本就受不了,若我不是懂得些禦水術的法門,這最為脆弱的眼睛估計也得報銷。

  眼看著雪見姑娘奮力掙紮,即便是藏在這裡,估計也得暴露,我心急如焚,而就在此時,突然間一道法門從我的腦海裡浮現了出來。

  傳音入密。

  水下聲音是很難傳導的,所以即便我出聲講話,她也聽不見,但是如果我能夠用這法門,或許能夠讓她鎮定下來。

  此刻的我,身體已經進入了內迴圈狀態,努力地讓自己的心情變得平靜,然後開始在腦海裡將那整一套法門給快速地過了一遍。

  之前的我沒有成功過,是因為本身的修為還沒有達到。

  但是現在不同,打通了任督二脈,又將小米兒給我的三滴精血給融匯了大半,我覺得我可以了。

  我的手死死抓住雪見姑娘的胳膊,然後開始在心底裡說道:“雪見姑娘,雪見姑娘,我是王明,王釗的哥哥,你現在如果清醒的話,請不要驚慌——我們現在在溫泉底下,外面有十幾個白頭山聖地的高手,你別亂動,保持平靜,然後我會讓我女兒渡氣給你。千萬別亂動,不然我們兩個都得死……”

  我不知道她有沒有聽到,不過隨著我的話語說完,雪見姑娘居然停止了掙紮。

  天啊,居然成功了!

  我心中狂喜,拍了拍小米兒的頭,小東西委屈地瞧了我一眼,然後撅著嘴,不情不願地湊到了雪見姑娘的唇邊,緩緩渡了一口氣。

  一個美少女,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娃娃,兩個人的嘴唇碰在一起,從感官上來說,是極美的。

  我瞧見小米兒那不情不願的模樣,心中就很鬱悶。

  說句實話,如果不是之前跟雪君姑娘有過承諾,再加上這女娃子是我老弟的夢中情人,這種事情我就自己來了,還用你個小傢夥來代勞?

  那嬌嫩欲滴、如鮮花一般的唇瓣,倘若是親上去,不知道是什麼感覺……

  呃,呸呸呸,王明你趕緊把那齷蹉心思給收起來,這雪見姑娘,說不定以後就是咱弟妹呢!

  我對自己齷齪的內心進行批評,突然間覺得好一陣委屈。

  我沒事調侃自己,說我是隔壁老王。

  但仔細想想,我哪裡有人家那隔壁老王的派頭,除了一路走背字,我就沒有過桃花運這回事兒。

  好期待有一場豔遇啊……

  我腦子的想法有些發飄,而這個時候我才意識到一點,那就是這兒的溫度實在是太高了,讓我全身的血液都下意識地擊中在了一點,不知不覺就開始想得有些多。

  水泡子下面不斷地有水流往上,我將雪見姑娘卡在那狹窄的倒扣石窪子裡面,自己就不得不抓著邊緣的石頭,讓自己不至於浮起來。

  我怕身後的背包會受不住力,索性脫了下來,也塞進了裡面去。

  背包裡都是些換洗衣物和雜物,唯一值錢的就是從龍澤喬手下那兒搶來的手機,不過在這兒一泡,估計是報廢了。

  我在水底裡度日如年。

  我極度渴望著重見天日,然而卻不得不忍耐著。

  從水面上往下望,只能夠瞧見一片渾濁的水泡,而從下往上往,仔細看的話,卻是能夠瞧見一些東西的。

  我看見了那溫泉泡子的邊緣,有四五個人在那兒站著,他們正圍著一個身材魁梧肥胖的男子在討論著什麼,中間的那個男子梳著一個古怪的髮型,顯得十分具有威嚴嗎,不過他的表情卻有些猙獰。

  他在生氣,很生氣。

  暴怒中的他不斷地揮舞著手勢,就像希特勒一般地有力,這時有一個人從遠處飛奔而來,直接跪倒在了他的面前,仿佛在彙報著什麼。

  那年輕胖子聽完之後,突然間就暴怒了,從旁邊的隨從腰間抽出一把長刀,唰的一聲,就把這人的腦袋給直接斬下。

  他當場殺了人,還有些意猶未盡,飛起一腳,將那人的屍身給踹到了溫泉泡子裡面來。

  陡然砸入水面的屍身將所有的景象都給扭曲,我怕那些傢夥將目光注意到水底,下意識地低下頭,不敢往上看。

  我聽師父說過,這世間有些常年處於生死邊緣的高手,甚至能夠感受到別人注視的目光。

  那叫做第六感,佛家稱之為阿賴耶識。

  這年輕胖子還真的是殘暴啊,對自己人說殺就殺,就如同對待畜生一般——他到底是何人?

  我繼續忍耐著窒息與高溫,度日如年,就期望著這一幫人能夠趕緊離開,好讓我能夠緩一口氣,因為我擔心自己再待下去,會不會給直接煮熟了。

  然而事情卻並不能夠讓我如願,那幫傢夥一直都沒有走,甚至還坐了下來。

  他們似乎在等待著什麼?

  我感覺自己已經陷入了崩潰的邊緣,努力地行氣,讓自己平靜下來,然而那灼熱卻不斷地刺激著我的肌膚,甚至神經,這個時候的我已經睜不開眼進來了。

  我陷入了淺淺的昏迷,而就在這個時候,小米兒突然拉了拉我的手。

  我勉強睜開了眼睛來,順著她的手指望去,瞧見在咕嘟咕嘟冒著水泡的泉水深處,有一個很奇怪的東西。

  怎麼講呢,那是一個古怪的圓盤,散發著微微的金光,而在它的旁邊,卻是有石雕篆刻的符文。

  是法陣麼?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我今天爭取加更,把隔壁老王賴以成名的稱手兵器給寫出來,不過會很晚,大家不用等我。
什麼靈獸,是屬火的呢?
猜猜


第三卷 隔壁老王

第三十四章 細小唐刀入腦,火焰狻猊出世


  好奇心驅趕走了我渾身難耐的痛苦,我強行睜開發紅的眼睛,往下盡力遊去。到了那噴湧的泉眼跟前,伸手將沾染石垢的內壁擦了擦,感覺上面有一層繭,便將其剝開,露出了裡面的真面目來。

  那圓盤之上,微微閃光的,並不是別的,而是一根食指大的小刀。

  那玩意有點兒類似於微型的日本刀,不過仔細看。卻能夠發現刀兵微長,無論是刀口、刀柄還是上面的鋒刃,都與我們平日裡所瞭解的日本刀有所不同。

  此物狹直刀身,小鐔,長柄,既然不是日本刀,那麼它應該就是日本刀的祖宗,也就是我們常說的唐刀。

  所謂唐刀,指的是我國隋、唐時代四種軍刀制式的總稱,這種金銀鈿裝唐大刀被日本遣唐的留學生帶回國內之後,就被日益修改,方才變成了他們自己引以為傲的日本刀。

  當然,我也只是猜測而已。

  畢竟不過是一把小刀,它立在這古怪的石盤之上,有點兒像是那指南針或者司南的感覺。而在石盤的上面。除了一大堆古裡古怪的符文和裝飾之外,只有一頭惟妙惟肖的火焰獅子,被雕刻在裡面。

  那閃爍的金光,卻是從那石刻圓盤之上散發出來的。

  我有些猶豫,不知道這玩意是什麼,卻沒想到小米兒將雪見姑娘拋下不管,一個猛子潛入到了那泉眼裡面去。伸手一抓,居然將那卡在泉眼口子處的圓盤給直接扳了下來。

  我的天?

  我以為那圓盤是長在泉眼口子裡面的呢,沒想到居然是卡在那兒的,手一扳就下來了。

  小米兒獻寶一般地遞到了我的手裡來,而我還沒有接,就感覺到那兒傳來一陣恐怖的灼熱。

  就好像把手伸進了煤爐子裡面去一樣。

  好燙啊……

  我伸出的手到半空中,下意識地縮了回來,不敢去接,感覺那石盤仿佛就是整個溫泉的熱源一般,即便是在水裡,我也是難耐得緊。

  然而我這手剛剛一收回來,便瞧見小米兒的表情也變得十分痛苦。

  她好像也給燙到了。

  瞧見這小傢夥疼痛難耐的表情,我頓時就有些頭皮發麻,心裡多少有些責怪——你這小東西,既然知道燙。幹嘛還要把它給拿起來啊,直接擱在那兒不就得了?

  我心中雖然責怪,但是卻不忍心讓她受苦。

  這小東西是我的寶貝疙瘩,我哪裡能夠讓她承受半點兒委屈,當下也是忍著幾乎能夠將我手燙熟的灼熱溫度,伸手再過去接住。

  一拿住那石盤,我頓時就感覺渾身的血液都在沸騰,每一個細胞都被烤幹。

  燙!

  太燙了……而就在這手忙腳亂的時候,我的右手竟然給那石盤上插著的小刀給割傷了,劃出了一個小口子來,鮮血頓時就浸潤到了那刀刃之上。

  我接過來,下意識地就將那玩意望著前方猛然扔去,緊接著我伸手摸向了那噴湧而出的泉眼。

  好冰涼,好爽啊……

  急劇的高溫之下,能夠有一絲帶著冰寒的水流沖刷,那當真是一件極致的享受,簡直就是冰火兩重天,而就在我讓自己的右手在泉眼那兒沖刷的時候,我突然間回過了神來。

  不對啊?

  不對,等等,哪裡好像出了一些問題,讓我想想……

  我的思維幾乎被那灼熱的溫度給燙融了,有點兒遲鈍,過了幾秒鐘之後,我終於想明白了。

  這泉眼裡面噴出來的水流,原本是滾燙滾燙的,怎麼突然間就變得冰寒起來了呢?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才會變成這副模樣的?

  這回我倒是很快就明白過來,轉頭望向了被我扔在了不遠處水底裡的石盤,嘗試著伸手過去,才發現它附近的水溫,又變得極度灼熱……

  我的天!

  原來這滿山的溫泉,並不是從地底裡冒出、天然形成的,而是來自於這一個圓盤的熱力所致。

  區區一個石刻圓盤,居然能夠產生出這麼恐怖的熱力,這也太牛波伊了吧?

  我有些發愣,不過越打量,越覺得那石盤好像很熟悉的樣子。

  我見過麼?

  沒有,不過為什麼會這麼熟悉呢?

  我有些發愣,而就在這個時候,一種古怪的力量驅使著我,不去管溫泉泡子邊上那可能存在的危險,而是遊到了那石刻圓盤的旁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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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8-1-6 18:26:07


  我瞧見了那火焰獅子的眼睛上面,有一個紅點。

  它原本沒有的,而此刻卻顯得那般刺眼。

  怎麼出現的?

  好像是……我的血!

  不知道為什麼,突然間我的腦子裡面就是轟然一響,緊接著關於那火焰獅子的知識就灌注進了我的腦袋裡面來。

  那不是什麼火焰獅子,而是叫做狻猊。

  龍生九子,各有不同,而這狻猊則是真龍第五子,此物形如獅,喜煙好坐,性如烈火,生長於火山的熔漿之中,天生熱烈磅礴,據說能夠跟傳說中的金烏媲美。

  金烏是什麼,那可是太陽神鳥,傳說中後羿射的太陽,就是三足金烏。

  這貨能夠跟金烏相比,那麼它本源的熱力,該得有多強?

  就在我奇怪自己為什麼會知道這麼多的時候,突然間那石盤就裂開了,化作好幾塊碎片,而那小刀居然朝著我的腦門射了進來。

  我躲閃不及,感覺一股熱力注入腦門之上,頓時間就是眼前一黑。

  而當我努力再次睜開眼睛來的時候,突然間眼前紅光大放。

  一頭身高一丈、帶著煙火的巨大狻猊突然出現在了我的面前,而在它出現的那一瞬間,我卻感覺到周遭的水流一陣停滯,緊接著無數的白霧升騰而起。

  那滿滿的溫泉泡子,居然在一瞬間便空了。

  泉水化作了騰騰的蒸汽,沖向了天空。

  我、我、我……

  我的天?

  我已經驚訝得說不出話兒來了,瞧見那巨大的火焰狻猊瞪著一雙滾圓的大眼睛,低下頭來,用醜陋兒的蒜頭鼻,湊到了我的跟前來。

  它的眼中,都閃耀著烈火。女尤司劃。

  它鼻孔裡噴出來的氣息,都是灼熱到了極點的白色水蒸氣。

  然而不知道為什麼,也許是麻木的關係,我再也感受不到那種刺骨的灼熱。

  原本都已經熟透了的我,此刻卻莫名靜了下來。

  我感覺自己的腦子裡面好像多了一根刺,頭莫名其妙地就疼了起來。

  我與那狻猊在溫泉泡子的底部對視,而泡子旁邊的那些人,也給這陡然出現的異狀給嚇了一大跳。

  根本沒有反應的時間。

  沒有一點點防備,那滾燙的泉水突然就蒸發殆盡,原本以為啥都沒有的溫泉泡子底下,突然出現了一個人,還有一頭……這尼堊瑪是冒火的獅子麼?

  我不知道上面到底怎麼回事,回過神來的時候,突然聽到上面傳來一陣嘈雜的喊聲。

  我下意識地抬頭望去,只見那個殘暴的年輕胖子一臉水珠子,被人攙扶著倉惶退到了旁邊去,緊接著幾個臉容消瘦的老者出現在了邊上,然後露出了強烈的敵意來。

  他們瞧見那火焰狻猊,彼此交換了意見之後,縱身撲了下來。

  我面前這頭巨獸原本是在與我對峙,眼珠子瞪得滾圓,我只有露出很兇狠的表情來,就是害怕自己一旦露出恐懼的表情,就會被這畜生一口給吞進了肚子裡去。

  然而當那幾個乾瘦老頭跳下溫泉泡子裡面來的時候,它卻突然轉移了目標,仰天一聲狂吼,然後縱身撲到了上面去。

  那些剛剛跳下來的瘦老頭立刻又追了上去,只有一個人跑到了我的面前來,沖著我喊道:“……”

  對方說的是思密達,我完全聽不到,只有迷茫地搖了搖頭,他立刻反應過來,用生硬的漢語說道:“你是誰,為什麼會在這裡?”

  我指著腳底下還有些殘餘的溫泉水,說泡溫泉啊?

  他一臉兇惡地又問道:“你有沒有瞧見兩個姑娘,一個長得……”

  他一邊說話,一邊四處打量,而這個時候小米兒和雪見姑娘也剛剛從那石窪子裡探頭出來,正好被他撞了一個正著。

  那乾瘦老頭臉上湧現出了狂喜的表情,朝著上面大聲喊道:“少主,我找到其中一個女孩了,快來看……”

  他興奮莫名,然而呼喊聲並沒有得到回應,而是一聲又一聲的慘叫。

  出事了。

  他心系少主,沒有再在這裡待著,而是騰身跳上了溫泉泡子的邊緣去,而這時一直都搞不清楚狀況的雪見姑娘則爬到了我的跟前來,沖著我說道:“陸大哥,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我們這是在哪裡,那些人,跟之前那三個傢夥有什麼關係?”

  她一腦門子的霧水,而我也是鬧得不明白。

  我沒有跟她解釋,而是忍住腹部傷口的疼痛,挪步走到了那窩子旁邊,趴著一看,卻見那頭火焰獅子將年輕胖子和他的隨從追得滿山亂跑。

  一時之間,卻是沒有人注意到我們的存在。

  我心中激動,一把拽著雪見姑娘,低聲喊道:“雪見姑娘,來不及多說了,我們趕緊逃離這裡,不然給那傢夥抓到了,絕對沒有好下場。”

  這話兒剛說完,我突然間感覺到腦子一陣劇痛,眼睛一陣黑乎乎的,腳底一軟,直接就栽倒了下去。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抱歉,今天兩邊足足寫了六章,有些晚,大家見諒。

  為金磚16000提前加更,馬上月底了,誰的帳戶裡還有沒有扔的,砸過來吧,我不怕疼!

  放心,王明的成長很平穩,不會飛速的,這只是麻煩,不是好處


第三卷 隔壁老王

第三十五章 人生抉擇路口


  當我醒過來的時候,感覺渾身酸軟無力,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躺在一張床上,房間很狹窄。放著亂七八糟的一堆東西。

  我不知道自己這是在哪兒,不過醒過來的第一個念頭,就是找小米兒。

  她是我的命根子。

  我雙手反撐著床,剛剛做起來,就感覺到肚子裡一陣鑽心的疼,抬頭朝著不遠處的桌子望去,卻意外地發現了一張照片。

  那張照片上面,有十八歲的我。

  除了我,還有我父親和老弟,三個大男人笑得陽光燦爛,面對著鏡頭很二地舉起了剪刀手。

  這是我老弟的房間?

  我反應過來,而這時門外突然傳來了低聲的交談,一開始我聽得並不是很清楚。模模糊糊,而當我平靜下心來,側耳傾聽,便聽出了其中有一個人的聲音,卻是雪見姑娘。

  她的寒毒已經結開了麼?

  我一遍想著,一遍聽著外面的對話。

  一男子:“他人醒過來了沒有?”

  雪見姑娘:“沒有,剛剛過去看了一眼,還處於昏迷之中,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夠醒來呢。”

  男子:“那個小嬰孩兒呢?”

  雪見姑娘:“給王明哥的弟弟在帶著。那小孩兒認生,除了王釗,跟誰都凶,現在王釗正帶著她漫山遍野玩兒呢。”

  男子:“那孩子不簡單啊。”

  雪見姑娘:“那是,超級厲害的。”

  男子:“雪見,之前你跟你父親講了一下,現在我再問你一句話。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你能夠如實告訴我麼?”

  雪見姑娘:“當然,加歡叔你是我們天池寨的稽查官嘛。也是我宋家的驕傲,隨便問,我一定如實回答。”

  男子:“你看見那頭狻猊了?”

  雪見姑娘:“對,我看見了,它好凶啊,足足有三米多高,渾身冒著火焰與煙火,追著三胖子和他的人漫山遍野地跑,要不是你們及時趕到,驚走了它,我感覺三胖子在劫難逃呢。”

  男子:“雪見你想多了,那狻猊再凶,不過是一頭獸靈。白頭山少主身邊也有高手,一旦琢磨過來,將其封印,到時候頭疼的就應該是你們了。”

  雪見姑娘:“哦。”

  男子:“在狻猊出現之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雪見姑娘:“我不知道啊,我醒過來的時候,就已經被塞進了溫泉底下了,剛想掙紮,腦海裡就響起王明哥的聲音,他告訴我,說讓我別動,還說外面有三胖子的追兵;我猜想他是帶著我躲到溫泉底下躲避的,後來才知道他其實也重傷了,我姐有託付他照顧我,沒辦法丟下我,就想出了這麼一個主意——他好厲害哦,居然會傳音入密……”

  男子:“你們是怎麼在水下待那麼久的?”

  雪見姑娘:“渡氣啊,一開始的時候,我還以為是王明哥給我渡氣呢,心裡有些害羞,不過後來才知道是小米兒——她好厲害哦,那麼小,不但能夠形成內迴圈小宇宙,還能給我渡氣……”

  男子:“呃,雪見,不要再說他們有多厲害了——之前的事情,你都不知道麼?”

  雪見姑娘:“加歡叔,我之前一直昏迷著啊,我能知道啥啊?你到底怎麼回事啊,王明哥是我和我姐的救命恩人,他為了救我姐,被三胖子的人用刀捅成重傷,即便如此,他還毅然守護我,憑藉著鋼筋的意志在堅守,一直等到了你們的人出現,才昏迷過去——他身上受的傷,恐怖得讓我心疼死了,你們怎麼還調查來調查去啊……”

  男子:“雪見,你父親是我宋家未來的家主,所以我也不瞞你。”

  雪見姑娘:“你說……”

  男子:“倘若從道義上來說,這個王明的品性和作風,都是讓人為之敬佩的,倘若沒有他在,說不定你和你姐都被那白頭山少主給抓了去,從這一點上來看,宋家欠他一份恩情;不過這件事情,牽扯到王宋兩家的秘寶,和一件前塵往事!”

  雪見姑娘:“到底是什麼啊,我看我爹和爺爺今天的臉色也很差。”

  男子:“王明的爺爺你應該知道,他是從寨子裡私自出去的,事實上,除了王家大兄,他應該是王家天資最強的一位,至於他為何離開,你不知道吧?這事兒,牽扯到我的一姑姑,也就是你的小姑奶奶。”

  雪見姑娘:“啊,小姑奶奶不是早就死了麼?”

  男子:“對,當年王明爺爺跟咱小姑奶奶情投意合,彼此心屬,只是當時咱太爺爺屬意王家大兄,想要將閨女嫁給能夠繼承家主之人,沒想到小姑奶奶性子剛烈,竟然以死相逼;當時我也還小,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卻知曉結果——小姑奶奶自刎而死,王明爺爺私自出寨,那王家大兄最終也沒有當成家主,反而跟隨著寨子外的那夥人去打了天下,這輩子也沒有回寨子裡……”

  雪見姑娘:“啊,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啊?”

  男子:“不知道,知道的這事兒的,除了當事人之外,就是咱太爺爺,不過大都已經不在了。我要講的,是另外一件事情,當時宋家有一秘寶,名曰狻猊定星盤,而王家則有一把逸仙刀,兩物也同時失蹤……”

  雪見姑娘:“你是說,今天出現的那頭狻猊,是咱自己家的靈獸?”

  男子:“對,相傳是先祖偶得的仙家法器,只是一隻沒有人能夠開啟,此物對於宋家來說,實在是太重要了,便如同那逸仙刀對於王家一般,這是我們的命脈所在,不能夠為外人所得。”

  雪見姑娘:“那這跟王明哥有什麼關係?”

  男子:“王寨主剛才通報了宋家,說他們在檢查王明身體的時候,在他的頭顱裡面,感受到了逸仙刀的氣息,懷疑這東西被他給私自占了。”

  雪見姑娘:“什麼?難道東西是給王明爺爺給帶出去了的?”

  男子:“不是,那東西應該是一直留在溫泉山,至於是不是王明爺爺動的手腳,讓他的孫子過了這麼多年之後,回來拿取,這事情就讓人懷疑了——他為什麼出現在溫泉山,這件事情本身就讓人懷疑;天池寨的人現在正在全力追緝那頭逃走的狻猊,而我則想辦法穩住王明,看看他到底什麼想法。所以,你等他醒過來了,一定要立即通知我。”

  男子又交待幾句,然後離開了,而這時我聽到門口那兒傳來腳步聲,趕忙躺下,閉上眼睛。

  我現在的心裡亂糟糟的,根本不知道如何面對雪見姑娘。

  我裝作昏迷,而雪見姑娘則推門而入,走到了我的床前來,我能夠感受得到她的目光聚集,當下也是用南海龜蛇技的龜息術讓自己變得平靜。

  如此凝視許久,我突然感覺到臉上落下一隻手來,輕輕撫摸著我,一下,就收了,然後我聽到雪見姑娘低語:“王明哥,我覺得你不是那樣的人,一定是他們搞錯了……”

  如果有可能,我肯定會抱著這姑娘,說妹子,你說得太對了,肯定是他們搞錯了。

  我絕對不是什麼處心積慮的人,我甚至都不知道我特麼的為什麼會突然發神經,跑到溫泉山那兒去,甚至於那古怪的石刻圓盤,也就是他們口中所說的狻猊定星盤,也不是我發現的。

  若不是小米兒硬塞給我,我哪裡知道這玩意?

  至於出現在我腦子裡面的那勞什子逸仙刀,我的天老爺,誰沒事會把一食指長的小刀往自己的腦袋裡面塞啊?

  你們這些傢夥,未免也太陰謀論了吧?

  我心中悲苦,然而卻也知道自己是深深陷入到了那豪門恩怨之中,此事不但涉及到了王、宋兩家的秘寶,而且還牽扯到我爺爺、王家大兄、宋家姑奶奶的一場秘辛之事裡面去。

  這裡面的秘密太深了,肯定是有著需要掩藏的東西在,而倘若是對方認定我知道其中的內幕,會不會把我給滅口了啊?

  我心中慌張,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只有裝作昏迷,不敢動彈。

  如此過了許久,雪見姑娘剛走,雪君姑娘又來接班,她幫我換了腹部傷口的紗布和藥粉,又在我老弟那充滿了汗臭味的房間裡,陪了待了大半天。

  一直到了晚上,我老弟方才回來,代替了她們。

  一直到這個時候,我終於沒有再裝了。

  事實上,我再裝下去,那一泡尿估計就要尿到我老弟的炕上了,睜開眼睛,我讓我那面露欣喜之色、準備大聲喊叫的傻弟弟閉嘴,然後問他要了塑膠瓶子,解決了內急問題,這才摟著撲過來的小米兒,問他外面什麼情況。

  我老弟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說寨子裡的高手大都出去了,就留幾個宿老在寨子裡面,問我到底怎麼回事。

  我有些頭疼了,不知道該怎麼辦。

  我有兩個選擇,第一就是趁夜逃走,這樣子免得到時候天池寨的大部分回來,像案板上的肥肉,任意宰割。

  還有一個選擇,就是留下來,舌戰群雄,跟這幫人當面對質,即便是死,老子也不能讓他們玷汙我和我爺爺的清白。

  我到底,該選擇哪個呢?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身陷人生最大危機,老王到底該何去何從呢?


第三卷 隔壁老王

第三十六章 王明棋勝一招


  跑!
  
  在甄別了一下兩個選擇的利弊,以及依照著我之前與那王大寨主的交談,和我對他的判斷之後。我心中浮現出來的念頭,就是這麼一個字。
  
  媳婦是別人的好,孩子還是自己的親。
  
  王大寨主給我的感覺,應該就是這樣的,想起之前雪見、雪君姐妹的對話,次日王大寨主就將自己的子子孫孫叫進講武堂裡,我就知道他定然是在鞭策自己的那幫子孫——看看你們這幫酒囊飯袋,整日遊手好閒,不思進取,你們再這樣混下去,說不定這天池寨的天,就得讓人隔壁老王家的孩子來執掌了。
  
  行不行啊你們,不行的話,這天可就變了啊……
  
  不用想。大概就是這些話語,而那所謂的逸仙刀,別的不說,聽這名字,嘖嘖,聽著就有一股子煞氣。
  
  這樣的東西若是落在了我這“隔壁老王家的孩子”手裡,怎麼可能會善了呢?
  
  我想到這裡,頓時就想著趕緊溜掉。
  
  然而在準備離開的那一瞬間,我又有些猶豫了,看了一眼我的老弟。
  
  我要不要把這傻瓜也給一起帶走?
  
  似乎沒有那個必要,他之所以能夠出現在這裡,是因為某一位大人物的指示,王家人即便是對我再恨之入骨。也不可能拿他來撒氣;退一步來說,即便是我想要帶走他,我老弟也未必肯跟我離開。
  
  在這裡,他能夠跟人學習修行法門,能夠每日見到自己心中的女神,過著自己最理想中的生活,怎麼可能跟我一起出去漂泊流浪呢?
  
  我離開了天池寨,還是我自己;但是我老弟離開了天池寨,又該何去何從?
  
  難不成回去參加高考不成?
  
  他都覺得自己一蹦快一丈高,實在用不著去讀大學了……
  
  謀定而後動。
  
  我在準備離開的時候。腦子裡突然劃過了這麼一個詞眼,冷靜下來想了一下,突然發現了一個問題。
  
  那個宋加歡,為何會選擇在我老弟房間門口這麼公開的一個地方,談論那些隱私呢?
  
  這些事情,難道是他故意透露給我的?
  
  想到這個可能,我突然間對於私自逃離這件事情產生後巨大的懷疑起來,如果這個時候,在那寨子外面有一隊伏兵等著,只要我一出現,立刻就落入了賊網之中。
  
  現在的我,有著解救雪見、雪君兩位宋家姑娘的身份,對方即便是想拿我做文章,多少也得要些臉皮。
  
  而如果我私自逃走。然後被逮住,那就是黃泥巴掉進褲襠裡。不是翔也是翔。
  
  對於一個心懷叵測的傢夥,天池寨想怎麼拿捏我,都有說法了。
  
  我的心開始亂了,問了我老弟幾句話,發現他什麼都蒙在鼓裡,還生活在和諧社會呢,實在是無語。
  
  工作了幾年,經歷過那麼多的辦公室政治,我多少也精明了一點,思來想去,覺得逃,肯定是要逃離這個是非之地的,不過怎麼走,這卻是一個很重要的問題。
  
  是灰頭土臉地離開,然後被人通緝,還是禮送出境,這裡面的名堂很多。
  
  想到這裡,我心生一計,對我老弟說道:“你過來。”
  
  我老弟跟小米兒玩了一天,滿身臭汗,不過臉上卻洋溢著燦爛的笑容,聽到我召喚,說哥,幹嘛啊,我想去洗個澡,我家大侄女剛才都嫌棄我了呢。
  
  我抓著他,說老弟,我問你,我的話你還聽不聽?
  
  老弟看我一臉的嚴肅認真,下意識地愣了一下,然後說道:“唉,哥,別這麼嚴肅好不好,你知道的了,自從媽死了之後,你和爸就是我這世間唯一的親人了,你的話我怎麼能夠不聽呢?”
  
  我說好,你現在穿上我的衣服,把臉蒙上,然後出寨子去一趟。
  
  我老弟有些茫然,說我蒙上臉幹嘛?
  
  我說別管那麼多,你出去一趟,然後回來,若是無人攔你,暫且不管;而如果有人把你攔住,或者把你給捉起來,你就說你在夜跑,鍛煉身體,至於蒙臉,就說是剛才聞到臭氣,就把鼻子蒙住,聽清楚了沒有?
  
  我老弟還想問我為什麼,被我瞪了一眼,只有說哦,我知道了。
  
  我又叮囑了他一句,說這件事情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不要讓第三個人知道,即便是你師父或者二爺爺,都不能夠說,知道麼?
  
  老弟看我這般嚴肅,下意識地問道:“真有那麼嚴重?”
  
  我把手放在了他的肩膀上,說這件事情,關乎於到你老哥的生死,所以,拜託了。
  
  老弟點了點頭,然後穿上了我的衣服,又找了一塊毛巾,把臉遮上。
  
  臨走之前,他親了親小米兒的臉。
  
  這小孩兒特別招人喜歡,儘管只是剛剛相處了一日,他就已經有了當叔叔的快樂。
  
  我老弟離開之後,我關上了燈,摸黑找到了放在床頭的包,給小米兒的身子塗抹起了藥膏來。
  
  我不希望太多人知道她的身份。
  
  塗抹完了之後,我給小米兒穿上衣服,然後抱著她,臨著窗,望著外面的街道。
  
  眼看著我老弟就要跑到了寨子的邊緣,突然間湧出了一大夥的人來,燈光大亮,然後有人沖過來,三兩下就將我老弟給制服,按到在地。
  
  我冷笑了一聲。
  
  宋加歡反復地提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天池寨絕大多數的高手都離開這寨子,一開始我還沒有細想,後來回想起來,的確感覺到他是有慫恿我逃離的傾向。
  
  還好我找了老弟前去試探,要如果現如今被按到在地上的人是我,恐怕事情的性質就完全不同了。
  
  善良堅強的護花使者變成了居心叵測的賊人,我又如何能夠逃脫得了那幫老狐狸的手掌呢?
  
  我並不擔心我老弟的安全,因為從這件事情來看,我知道了一個問題,那就是天池寨的這些人,其實還是要臉的。
  
  只有要臉的人,才會玩陰謀詭計,才會讓自己站在道德高地上。
  
  不要臉的人,估計早在我昏迷的時候,就已經將我的腦子給剖開,把裡面的那什麼逸仙刀,給取出來了。
  
  既然如此,這一回合,算是我贏了。
  
  對方到底還是太急迫。
  
  或者太輕視我。坑肝找扛。
  
  我沒有再管外面的情形,而是回到了我老弟的床上,閉目而眠。
  
  這回我是真困了,跟這幫老狐狸勾心鬥角,實在是累。
  
  心累。
  
  一夜無事,次日我醒了過來,伸了一個懶腰,扶著床邊坐起,這邊剛剛有了動靜,門外就聽到我老弟喊道:“哥,你醒了麼?”
  
  我說對,怎麼了,我老弟推門而入,一臉青腫,說二爺爺他們說你若是醒了,讓我帶你去講武堂一下。
  
  我盯了他的臉一會兒,笑了,說疼嗎?
  
  我老弟苦著臉說道:“好傢夥,那幫人二話不說,沖上來就是一頓胖揍,就跟我搶了他們老婆一樣。”
  
  我說你昨天擱哪兒睡的呢?
  
  我老弟指著外面,說我師父怕我打擾你休息,讓我擱門口待了一宿,就為了你醒來跟你傳這麼一句話——哥,你們到底打什麼啞謎啊,我是真的猜不透呢。
  
  我笑了笑,瞧見床上還趴著睡覺的小米兒,笑了笑,說我自己去講武堂就行,你幫我照顧一下小米兒。
  
  老弟有些猶豫,說你知道地方在哪兒麼?
  
  我笑了,說問問不就得了?
  
  我老弟所住的這個房間是一棟木質建築的二樓,我剛剛下了小樓,雪見姑娘便提著一個小籃子迎了過來,瞧見我,笑著說道:“王明哥,你醒了啊,唉,你還受著傷呢,怎麼就下來了?趕緊回去休息,我給你帶著早餐,是我娘熬的小米粥,特別香……”
  
  我說在寨子裡面的領導在講武堂等我,讓我過去呢。
  
  雪見姑娘氣呼呼地說道:“什麼事啊,還非得去講武堂,直接過來找你不就行了?那幫老傢夥,就好像沒腿一樣,架子大得很。”
  
  瞧見這毫無心機的姑娘,我心中一暖,笑了,說都是長輩,不能這麼說。
  
  雪見姑娘說我陪你去,不過皇帝不差餓兵,先吃了早餐再說,一會兒可就涼了。
  
  我熬不住勸,再加上昨天餓了一天,便在一樓找了凳子坐下,在雪見姑娘的伺候下,把早餐吃了。
  
  這姑娘挺細心的,知道我腹部受了傷,給我帶的是加了紅棗、枸杞的小米粥,再加上兩個蒸得綿軟的大饅頭,十分清淡,倒是頗合我的胃口。
  
  許是我昨夜睡覺的時候,小米兒又給我治過傷,所以走路的時候,腹部的傷口倒也沒有再痛,而即便如此,雪見姑娘仍然執著地扶著我,一路走到了一處高高的塔樓下面來。
  
  路上的時候,應該是有人傳了消息,我走進講武堂大廳的時候,瞧見這兒已經是坐滿了人。
  
  正中間有兩位,天池寨寨主王大蠻子我是認識的,旁邊還有一位長得像大學教授的老者,我不用猜,卻能夠估計得出這是宋家的家主。
  
  也就是雪見姑娘的爺爺。
  
  至於旁邊,還有七八個老中青不同年紀的男女,想必都是天池寨的重要人物。
  
  王大蠻子端坐其中,瞧見我走進,他卻是站了出來,沖著我微微一笑道:“想不到啊,我小弟一脈,居然出了你這麼一個文武全才的後輩,當真是後生可畏啊!”
  
  文武全才?
  
  這是在諷刺我麼?
  
  謝謝!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今天是LOL的S5賽季冠軍之戰,雖說中國隊止步于八強,但還是想看一看高手之戰,到底是怎麼樣的,所以……嘿嘿你們懂的……
  
  作為剛剛學玩、就已經白銀一的小佛同志,表示雖然忙得已經沒有時間玩遊戲了,但還是很認真地關注中。
  
  大家明天見。


第三卷 隔壁老王

第三十七章 項上人頭拿去


  “晚輩王明,拜見各位天池寨的前輩!”

  王大蠻子是天池寨的寨主,而在座的列位則都是天池寨絕對的統治人群,我今天能否走出這個講武堂,看得就是這幫人。

  所以王大蠻子講話可以毫無顧忌。但是我卻不能給這些人留下一個孤傲自立的印象。

  溫良恭儉讓,這樣的年輕人,才會得到老人們的喜歡。

  瞧見我躬身行禮,堂內在座十人都不約而同地站了起來,而那個大學教授一般模樣的老者則笑隱隱地說道:“王明你身上有傷,就不要太多禮數,且坐在這邊來——雪見,小心扶著過來。”

  這講武堂上面的位置,是圍繞著堂前有一個倒“U”的圈兒,而他給我指的位置,則是在兩個主座右手邊的第一個位置。

  這位置挨著他而坐,從這裡來看,顯然對方還把我這個宋家姐妹的救命恩人。是當作一回事兒的。

  我覺得咱中國人,不管到哪裡,排座位這事兒總是很有講究的,瞧見這個,我的心裡就安穩了下來,知道對方不會太過於顯露痕跡。

  不過對方給面子,我也不能安之若素,畢竟還要考慮其他人的臉面。

  雪見把我扶過去,我推辭不受。說列位都是天池寨鼎鼎大名的人物,都是我王明的長輩,我如何能坐那兒?在旁邊找一個小板凳兒,讓我敬陪末座,就已經是十分看得起我了。

  我這般一謙虛,其餘幾個年紀算不得很大的人臉色頓時就是一松。

  很明顯,他們對於我的誠惶誠恐。表現出了強烈的滿足。

  我推辭兩句,王大蠻子毫不在乎地揮了揮手,說你坐那邊上去。我們如何說話?且上來,囉裡囉嗦,像個什麼樣?

  我這才沒有推辭,被雪見姑娘扶著來到那坐席前坐下。

  按理說扶完我坐下之後,雪見姑娘便應該自己離開,沒想到她偏不,直接就站到了我的身後去,儼然我一小丫頭的架勢,旁邊那大學教授模樣的老者瞧見,便招呼她,說雪見你先回去吧,我們這裡,跟王明先生有要事談呢。

  雪見顯然十分得寵。並沒有動,而是一副理直氣壯地模樣,對她爺爺說王明腹部有傷,我怕他累到,在旁邊看著,隨時招呼他——你們談你們的,不要管我。

  她似乎看出了些什麼,就是不肯離開,這時王大蠻子有些不快,說你放他在這裡便是了,難不成我們還能夠吃了他?

  雪見姑娘顯然不懂得迴旋,直接耿直地回了一句:“誰知道?”

  這一句話弄得王大蠻子頓時就有些吹鬍子瞪眼的架勢了,我瞧見這氣氛不對,便朝著雪見姑娘拱手,說我現在情況安好,讓她不用擔心,若是有空,幫忙去王釗那裡看一眼,我怕他手笨,照顧不好我女兒。

  雪見姑娘沒想到我也說這話,瞧了我一眼,好一會兒,才低聲說了一句“笨蛋”,然後離開。

  望著她走出講武堂的背影,我心中苦笑。

  我並不是笨蛋,只是她留在這裡,也沒有什麼用。

  雪見姑娘離開之後,那頗有學者風範的老頭便拱手說道:“老夫宋惡,你所救的雪君、雪見兩姐妹,都是我的親孫女;此番若不是王明先生你仗義出手,說不定她們還真的就給白頭山少主給強擄了去;昨日你一直昏迷,未曾表示感謝,現在老夫把這禮給補上——多謝先生大義。”

  我慌忙拱手,說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此乃人之常情,宋老無須掛懷。

  兩人寒暄,就昨日之事你一眼我一語,表現得十分融洽,那宋家主表現出了大家風範之後,也沒有將話語的主動權交給王大蠻子,而是伸手給我指了一位四十多歲的男子。

  他說這位是天池寨裡的督查,昨日之事,有一些小細節,需要諮詢先生。

  宋加歡?

  就是昨日在門外誆我之人?

  這傢夥,可是個厲害人物啊……

  他介紹完畢,那男人站了起來,朝著我一拱手,說在下宋加歡,拜過王明先生。

  我拱手,說前輩無須多禮,有什麼疑問,只管說。

  宋加歡笑了笑,走到了場中來,再行一禮,方才說道:“王明先生高義,無需多言,不過加歡肩負天池寨的安全,便多問一句,不知道你為何會前往那遠在邊境的溫泉山呢?”

  我笑了,說將來也巧了,前夜我與王寨主聊過之後,本欲下山休息,卻不料突然間心中一動,血脈之中,仿佛有一股力量牽引,便不由自主地朝東而行,走了許久,正好看到那麼一個溫泉山;我一開始還奇怪,說為何會有這麼一個地方,不過後來實在是疲憊,也不管了,便進去泡澡,沒想到差一點兒就睡著了;至於後來,雪見姑娘她們自有說法才對……

  血脈指引?

  宋加歡聽我說得玄乎,說果真是血脈指引?

  我說的確如此。

  宋加歡的臉色就有些不好看了,他或許準備了無數的說辭和應對,就準備應對著我說出的諸般藉口,卻未料到我竟然說出這麼一個玄之又玄的理由來。

  一拳打在棉花上。

  血脈指引,是什麼鬼?

  宋加歡的嘴角很明顯地抽搐了兩下,覺得我的這個說法實在是太敷衍了,於是止不住地冷笑,然後說道:“想必你也知道今天眾人彙聚於此的原因了,那麼我就想問一句,那狻猊定星盤和逸仙刀,乃宋、王兩家那麼多年傳承秘寶,若是真的有血脈指引這麼一回事兒,為何天池寨這兩家子人,近大半個世紀以來,卻沒有一人能夠感應得到?若是真有血脈指引,你弟弟王釗上山大半年,為何也沒有感應半分?”

  我也奇怪,說對啊,這是為何?

  宋加歡被我一句話噎得半死,瞧見我一臉無辜的模樣,他的眼睛眯了起來,然後說道:“原因就在於,你撒謊了。”

  面對著宋加歡的逼問,我並沒有選擇說謊話,就是因為在座諸位,都是人老成精的人物,對於細節和人性的把握,遠遠比我這初出茅廬的小傢夥老練許多。

  在他們面前說謊話,是一件很有挑戰性的事情,所以我決定說真話。

  說真話和說假話,是兩個不同的概念。

  所以我表現得無比真誠,平靜地說:“我沒有說謊,事實上,我也解釋不清楚這裡面到底發生了什麼,至於你所說的那兩樣東西,並不是我找到的。”

  宋加歡嘴角一撇,說不是你,是誰?雪見麼?

  我想此事,可能是最讓王宋兩家人耿耿于懷的,那兩件失傳已久的家族秘寶,明明就在那溫泉山泉眼裡,這些年來,天池寨不知道有多少人去那兒泡過澡,愣是沒有一人能夠發現那玩意,結果反而讓我這個第一次去的人,給拿到了。

  這感覺……

  怎麼講呢,就好像自家院子裡埋著一大箱黃金,反倒讓隔壁老王家的孩子給挖到了。

  真的是罵了隔壁、日了狗……

  我聳了聳肩膀,說是我女兒找到的,因為太燙,我原本不想接,還給扔一邊兒去了,結果沒想到東西碎了,那小刀鑽入了我的腦子裡,另外那頭火焰狻猊則從裡面冒了出來。

  宋加歡一臉冷笑,說一個一歲不到的娃娃能懂什麼?

  我平靜地說道:“我女兒什麼都懂。”

  宋加歡還待說些什麼,一直未曾說話的王大蠻子這時終於忍耐不住了,說逸仙刀為何會鑽進你的腦子裡,你是不是幹了什麼?

  我舉起手中的大拇指,一臉鬱悶地說:“沒想到那玩意還不是擺飾,我和我女兒交接的時候,那刀口劃傷了這裡……”

  王大蠻子直接就坐不住了,拍案而起,吹鬍子瞪眼,口中大罵道:“小弟啊小弟,你特麼的真是個處心積慮的傢夥啊!本以為你淨身出戶,受了多大的委屈呢,原來是在這裡等著我們呢?滴血認主,這種事情你特麼的也幹得出來,這逸仙刀可是我們老王家的圖騰啊,卻被你這麼就給占了去……”

  他情緒激動,而宋老則一把抓住了他,說蠻子,事情還沒有弄清楚,你何必妄下斷論呢?

  王大蠻子揮手甩開老友,雙眼通紅地走到了我的面前,沖著我氣呼呼地喊道:“你以為將逸仙刀滴血認主就可以了麼?沒有我王家祖傳的那一套法門,你什麼都辦不了,而那法門,除了王家家主,誰也不曉,就連我大兄都不知……”

  我平靜地說道:“我並無這個想法……”

  他揮手打斷我,說逸仙刀雖已認主,不過若是主人死去,它便又是無主之物;你處心積慮,費盡心思,可曾想過,我一掌拍死你,那麼你所有的心血,便都白費了,逸仙刀,卻又要另尋主人了呢?

  王大蠻子煞氣十足,揚起手掌,一副隨時就要拍下來的樣子。

  我餘光一掃,發現堂中好幾個人的表情,都有些躍躍欲試的模樣,不用想,我便知道這幾人應該都是王家的子弟。

  面對著他的威脅,我霍然站了起來。

  王大蠻子一愣,而我則不卑不亢地說道:“此番我女兒找出王宋兩家失傳秘寶,又陰差陽錯,變成目前這狀況,我難辭其咎;王寨主若是覺得有必要,想要我這項上人頭,那便拿去吧——請!”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臥槽,你以為我老王是被嚇大的麼?
有本事你來啊,來啊,來啊,我要是皺一下眉頭,我就是你孫子……
呃,好像本來就是孫子……


第三卷 隔壁老王

第三十八章 鑄就雙輸局面


  平生不做虧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門。

  我既然確定了王大蠻子和天池寨的這一夥人是要臉的。自然不介意陪著這位大寨主演足這一場戲。

  當我將脖子一梗,毫不介意遞過去的時候,王大蠻子勃然大怒:“你以為我不敢?”

  話兒是這般說,他坐著的那太師椅都給他一掌拍得粉碎,然而卻最終沒有拿我怎樣,反而是被旁邊的宋老給抱著勸了下來:“好了,王二哥。王二哥,孩子還小,何必動怒呢?”

  王大蠻子氣呼呼地瞪了他一眼,說他救的是你孫女,可不是我的。

  宋老給他這蠻橫模樣給氣樂了,說那照這麼說來,他可是你的孫子輩,左右都是你們老王家的人,你看我也沒有說啥啊?

  王大蠻子翻著白眼,說我老王家可沒有這麼雞賊、得了便宜還賣乖的種……

  宋老將他推著坐回椅子上,說得了,你別把人孩子想得那麼壞!

  兩人都是德高望重。年紀一大把的老頭子了,相識相交大半輩子,彼此也敬重,所以那王大蠻子心中雖然不服,但也沒有法子跟老兄弟翻臉,只有氣呼呼地坐下,扭過頭去。自顧自地生著悶氣。

  那宋老勸過了小孩子脾氣一般的王大蠻子,這才回過頭來,瞧見我仍然一副慷慨就義的模樣。不由得莞爾,說王明先生,你就別繃著了,都是自家人,何必這般言語?

  我拱手,說老爺子您別這麼客氣,叫我王明便是了。

  宋老和藹地說道:“王明,你爺爺是我天池寨出去的,說起來,你也是咱們寨子裡的後輩;我也不把你當外人,跟你講實話——那逸仙刀,不比別的。是黃金王家的圖騰守護,非家主而不可得,現如今落到了你的手裡,實在難辦……”

  對待和顏悅色的宋老,我的態度自然不同,可以說是極為溫和謙讓。

  我一臉委屈,說宋老,事實上我對此也十分頭疼,你知道的,那玩意可不是什麼好東西,現在它塞在我腦袋裡面,天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稍微有點意外,我就得死了,若是能夠取出來,那是最好。

  宋老面露驚喜,說既然如此,事情就好辦了。

  他回過頭,問王大蠻子說道:“王二哥,這孩子挺實誠的,人都說東西還你了,你還生什麼氣?這玩意都已經丟了大半個世紀,本就不指望能夠找到,現在豈不是好事一件?”

  王大蠻子嗤之以鼻,說你可拉倒吧,那熊孩子說的屁話你也信?

  宋老疑惑,說咋了?

  王大蠻子說這玩意是認主的,我黃金王家相傳二十八代,僅僅只有五人被認主過,我雖然不知道,不過祖上留下來的記錄卻是有的,一旦被那逸仙刀認定了,就會終生跟隨著,一直到死,而即便如此,也會擁有靈性,受上一任主人的指定,唉……

  說起這個,他就一陣頭疼,我也鬱悶得很,這玩意跟在我的身上,整個就一麻煩。

  我若是能甩脫,那是最好的,要不然天天留在這兒蹲著,實在浪費時間。

  宋老沈默了,過了許久,他方才說道:“逸仙刀乃傳說中的仙家法器,既然如此,自然有它的道理在,強求不得,不如就讓王明拿著吧?這孩子我看人挺不錯的,回頭了,再上繳給你王家便是。”

  王大蠻子氣呼呼地說想得美,這些都是那傢夥的算計,我豈能上當?

  宋老說這事兒你得這麼想,倘若王明沒有發現,說不定它就永世不現人間了,你王家連個盼頭都沒有,現在好了,知道它擱哪兒,回頭再跟王明簽個協議,事情不久解決了?

  王大蠻子回過頭來,看了我一眼,說你肯?

  我聳了聳肩膀,說本就是意外之物,我也不想招惹,所有的事情,全憑諸位前輩做主,王明無不應允。

  我這般服服帖帖,倒是讓王大蠻子有了臺階可下,他叮囑一句,說可得歃血為誓啊,不然你反悔了可咋辦?

  所謂歃血為誓,就是割開手掌,讓鮮血見證這誓言。

  這是對於修行者的一種誠堊信驗證,因為鮮血同心,連接生命印記,倘若是歃血為誓,結果又違反了,日後修行更高一層,或者衝擊天道的時候,就會遭遇強大的心魔,走火入魔,修為全毀。

  即便面對著這樣的刁難,我也沒有多言,只是溫和地點頭,說自然。

  事不宜遲,我這邊剛剛答應,王大蠻子便讓人備好了筆墨紙硯,將這契約擬定了出來,然後在上面簽字畫押,而我接過來一看,瞧見那契約上的內容,大概就是那逸仙刀暫時交由我王明保管,待我百年之後,將交由黃金王家當時的家主留存。

  我瞧過之後,沒有疑問,當下便高聲朗讀完畢,緊接著用旁人遞過來的銀刀在左手上劃了一下,在契約上遞了三滴血,又簽過姓名,方才作罷。

  自有人遞來白布,讓我包裹傷口,而王大蠻子收起契約,轉身欲走,那宋老卻把他給攔住了。

  他說王二哥,你怕是忘了什麼吧?

  王大蠻子詫異,說啥呢?

  宋老說那逸仙刀若是沒有你黃金王家的刀訣匹配,根本就是一根魚刺,而且還是卡在王明腦袋裡面的刺,時不時得疼一下,你這邊契約簽了,怎麼能夠不把刀訣傳給別人呢?

  王大蠻子一甩手,說契約上面寫得清清楚楚,只有他死後的交接,哪條哪款寫得有我需要傳授那刀訣給他?

  宋老說可是……

  王大蠻子邊走邊搖頭,說這刀訣可是我黃金王家家主的不傳之秘,想學刀訣,等他成為黃金王家的家主,再來跟我說吧……

  這話兒說完,他已然走到了講武堂的門口,推門而出,一股寒風吹入。

  在場的王家人臉上都露出了幸災樂禍的表情,跟著離開了去。住叼休劃。

  我心頭發苦。

  別看這老頭子咋咋呼呼,好像那小孩兒一般,不過腦子確實極為聰明的——他一向覺得我就是過來謀奪逸仙刀的,本來就不想讓我得逞,迫于老友顏面,不為難於我,不過也不肯助我,便讓這逸仙刀在我這裡,變成一根雞肋,毫無用處,反而是一根魚刺卡在我的腦袋裡,讓我不得安寧。

  反正都是等著我掛了之後,黃金王家來收刀子,他不找人弄我,就已經算是很不錯了,哪裡還會讓我變得更強大、活得更久呢?

  這不是在和自己作對麼?

  王大蠻子這心思是陽謀,大家都看得出來,不過卻也拿他沒有辦法。

  此番講武堂對峙,到了這裡,就算是完畢了,其餘的人也紛紛離開,唯有那宋老留了下來,一臉苦笑地對我說道:“王明,你二爺爺平日裡便是這個樣子,沒心沒肺的,又愛護短,實在沒辦法,不過你也別忌恨他啊?”

  我雖然沒有能夠得到那逸仙刀的刀訣,但是總算是度過了此劫,心中慶倖,哪裡敢多語,搖頭苦笑,說王寨主這般做,也是人之常情,我可以理解。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說你這孩子其實挺不錯的,可惜老王這人,門戶之見特別重,也是委屈了你。

  他長長歎了一聲,好像在做什麼決定,不過卻終究沒有說出口,只是對我笑了笑。

  從講武堂離開,剛剛走出那門樓,就瞧見雪君、雪見姐妹倆在門口等我,見我出來,連忙迎了上來,雪見姑娘說王明哥,他們沒有拿你怎麼樣吧?

  我將這件事情解決完畢,心中也是輕鬆,不由得笑了,說若是拿我怎麼樣的話,我就應該是被人抬著出來了。

  雪見姑娘絲毫不顧及被人的目光,主動上來挽著我的胳膊,將我給扶著往回走,說那一幫老古董,都不知道到底在想些什麼,那兩個東西丟了也就丟了,還不興人找到?真的是小氣得要死,也不想想,若是沒有王明哥你,他們再過一百年,也未必能夠瞧見那玩意的面目呢。

  雪君姑娘倒是穩重,說你這樣說,倒是把爹爹和爺爺都給罵了。

  雪見姑娘一點兒也在意,說他們做錯了事,還不興人說麼?

  兩姐妹將我簇擁著回到了我老弟所住的小樓前,他正在前面的院子裡跟小米兒追逐打鬧呢,瞧見雪見姑娘挽著我的胳膊,身子就是一哆嗦,臉色有些發白。

  不過他到底還是回過了神來,招呼我上了二樓房間。

  雪見姑娘一進房間,就捂著鼻子,說王釗,你也不注意注意個人衛生,房間好臭啊——王明哥,你要養傷,不如去我家住著吧?我家好多客房,隨便騰出一間了,也好過在這裡跟王釗擠著啊?

  我老弟:“……”

  我瞧見老弟尷尬,忙說不用,在這兒便極好了,我們兄弟之間許久沒見,也可以聯絡聯絡感情。

  不過這時雪君姑娘也發表意見,覺得讓我去她們家養病,能更快恢復一些……

  正僵持不下,有一個梳著辮子的小姑娘跑過來,對她們說道:“大姑姑、小姑姑,太爺爺說讓你們請王明先生去家裡吃午飯,他有要事商談。”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人王大蠻子能夠當上這寨主,真以為人傻呢?

  此時此刻,讓我們把鏡頭轉向王釗老弟的視角,音樂聲響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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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8-1-6 18:26:20



  真情 像草原廣闊

  層層 風雨不能阻隔

  總有 雲開 日出 時候

  萬丈陽光 照耀你我

  真情 像梅花開過

  冷冷 冰雪不能掩沒

  就在 最冷 枝頭 綻放

  看見春天 走向你我


第三卷 隔壁老王

第三十九章 離火宋家提親


  宋家老爺子邀請我去吃飯,到底是要講什麼事呢?

  對於這個問題,我揣摩了好一會兒,才發現自己根本就摸不清楚那個老狐狸的路數,總之他肯定並不僅僅只是為了表示感謝。

  在思考了一會兒之後。我決定赴宴,讓宋家姐妹先回家,隨後我再前去拜訪。

  當宋家姐妹離開之後,我老弟一臉委屈,問我說哥,你和雪見是不是好上了?

  我瞧見他那一臉哀怨的表情,不由得笑了,說我都跟你講過,喜歡人姑娘,就不要顧及臉皮去追,何必整天胡思亂想呢?人姑娘是好心,瞧見你哥受著傷呢,就搭把手。幫著扶一下——你若是如我一般,她說不定也得扶你呢。

  是麼?

  我老弟的目光開始在房間裡巡視起來,琢磨著怎麼才能夠讓自己變成重傷模樣,嚇得我趕忙抓著他,說你消停一點兒吧。

  我換了一身衣服,然後在我老弟的幫助下梳洗打扮,完畢之後,我裂開嘴,沖著我家小米兒笑。說怎麼樣,爸爸帥不帥?

  小米兒舉起了大拇哥兒,而我老弟則更加難過:“哥,你弄得這麼鄭重其事,就好像是去相親一樣,還說沒有關係?”

  我無語了,拍著他肩膀。說真不知道你什麼眼光,那雪見姑娘太青澀了,要真是動心思。我倒願意跟雪君姑娘發生點什麼……

  我老弟大喜,說哥,原來你喜歡雪君姑娘啊?

  我勒個去……

  我不知道如何擺脫與雪見姑娘之間的嫌疑,只有違心承認,我老弟又是高興又是雀躍,說哎呀呀,哥,倘若你娶了雪君姑娘當老婆,我找了雪見姑娘作媳婦,那我們兩個,豈不是圓滿了?哈、哈、哈……

  他一陣長笑,口水都快流出來了,突然間想起一事。說啊,不對,哥,雪君姑娘聽說是被當做宋家接班人培養的,未必能夠嫁給你。

  我收拾完畢,沒有跟他多扯,只是囑咐他,讓他一會兒去宋家的時候,多聽少說。

  我老弟有些發怵,說算了吧,我昨天沒怎麼睡覺,不如先補個覺?

  我踢了他一腳,說你以為我想啊?出了這事兒,我怕你在天池寨受氣,裡外不是人,這才帶著你去拜一拜宋家的碼頭,倘若真的受了委屈,東方不亮西方亮,到時候也不用太過於局限而已。

  我為這老弟操碎了心,然而他終究還是不能理解,說你是你,我是我,我師父可喜歡我了,怎麼會牽連到我這裡來呢?

  我無語了。

  我都能夠估計得到,今天講武堂那兒的王家人裡面,肯定有一個人,就是我老弟的師父。

  不給你穿小鞋,呵呵?

  不過沒有辦法,我也不能拋下這傢夥不管,於是只有從另外一個角度勸他,說你不是喜歡雪見姑娘麼,今天過去,提前見一見她的父母,吃過飯,加深一下印象,也還是不錯的。

  聽到這話,他再也沒有什麼唧唧歪歪的了,剛才還裝作很困的樣子,現在立刻掏出小鏡兒來,把自己打扮得俐落清爽。

  宋家在寨子的另外一頭,在我老弟的帶領下,我抱著米兒,一路走了過去。

  天池寨占地頗廣,外面有陣法籠罩,常人難以進入其中,但是這寨子內部,卻有點兒像個小村莊一般。

  在龍脈守護失敗的那幾百年李,王、宋兩家繁衍生息,不但有自己的子弟,還有徒弟、親戚和一大幫子的追隨者,而正是這些人,才構成了天池寨的主體。

  並不是所有人都能夠成為修行者,在天池寨裡,我也能夠瞧見普通人。

  這些人瞧見我們的神情,十分古怪。

  又是敬重,又是疏離。

  終於來到了宋家,這是一處很大的宅院,有點兒像是我以前看電視劇《大宅門》的那種感覺,有個老管家在門口守候,瞧見了我們過來,連忙過來見禮,然後帶著我們一路穿堂過廊,來到了後院的一個小廳裡。

  我以為是家宴,沒想到那小廳裡只有一個人在。

  宋老。

  到了地方,管家請我進去,而我老弟則被他溫言請著,說雪見、雪君姑娘在隔壁等待,這沒良心的傢夥聽到,歡天喜地地離開,恨不得跑起來。

  我抱著小米兒進了小廳,與宋老見禮。

  他讓我不要拘束,落座下來,便有人送來吃食,都是很簡單和清淡的菜品,而在這空隙,他則問起了我懷裡小米兒的來歷。

  此老極為精明,指不定都已經打聽好了我的情報,我也不敢撒謊騙他,只有將此事的來龍去脈,大致講出。

  當聽到這小東西居然是從我的肚子裡掏出來的,我不但是這孩子的爸爸,也是她的媽媽,宋老撫須長歎,說活在這世界上太久了,自覺得什麼新奇事情都有見過,但像你這般的,倒是頭一遭,實在新鮮。

  我也不知道他是真新鮮,還是假新鮮,只是嘿嘿笑了兩聲,像個傻小子。

  宋老又跟我扯了兩句閒篇,斟酌了一下,突然問我道:“如此說來,王明你現在可是還未曾婚配?”

  我苦笑著搖頭,說宋老你們這兒是世外桃源,凡事都自給自足,卻不知道外面的苦處,這年輕人談個戀愛容易,但真正想走入婚姻的殿堂,卻得飽受世人和俗物的考驗,沒車沒房的,基本上很難有姑娘願意嫁給你,而像我這個年紀,若是家裡並不富裕,大多都是買不起這些東西的……

  宋老笑了,說我並非兩耳不聞窗外事的老學究,外面的事情,自然也都有聽聞,普通人倒也罷了,如你一般優秀的年輕人,這錢財二字,又怎麼會放在心上?

  我說我一不偷、二不搶,哪裡來的浮財?

  兩人交換了一會兒意見,越發覺得對方合乎心思,簡單用過了一些吃食之後,宋老起身,邀請我道:“且隨我來,帶你去瞧一樣東西。”

  我知道此番赴宴並不簡單,知道這會兒總算是進入了正題,便起身,隨著他一起走出房間。

  兩人走過了幾個院子,最終來到了一個佛堂之中。

  那佛堂並非終點,下方卻是有一個地下密室,穿過一段下場的甬道,打開厚實的石門,來到了一個寬闊的空間。

  而一進入其中,我立刻感受到那溫度陡然增高了好幾分。

  光明大放。

  我眯眼瞧去,只見那空間的最中心,有一個濃霧籠罩的法陣,而法陣之中,則拘束著一頭異常雄壯的異獸。

  火焰狻猊。

  之前宋加歡在我老弟門外的時候,曾經屢次提及那火眼狻猊逃走,天池寨的大部分高手都在外追尋此物,卻沒想到這宋家居然神不知鬼不覺地將此物給抓回了來。

  這手段,這城府,當真是讓人敬畏。

  宋老帶著我一路來到了那法陣的跟前,即便是隔著這炁場,也能夠感受得到火焰狻猊身上散發出來的恐怖熱力,那宋老的周身浮現出了微微薄光,將其熱度遮罩,至於我,卻仿佛覺得這般的熱量方才是溫暖,並無太多不適。

  他打量了一下我臉上的表情,問:“怎麼,你感覺不到熱?”

  我苦笑,說昨日在溫泉之中,仿佛已經熱過頭了,現在卻感覺不到什麼。

  他搖了搖頭,說不對,你之所以不抗拒這種熱度,並不是因為沒有感覺,而是那火焰狻猊的熱力已經傷害不到你本人了,如此說來,跟逸仙刀一般,火焰狻猊也認你做主了……

  我頗為意外,說不可能吧,昨日它出現的時候,恨不得一口把我給咬死呢?

  宋老攤開手來,說你想多了,它只不過是想記住你的樣子而已。

  我沒有再多說了。

  他宋家是那狻猊定星盤的持有者,對於此物的研究肯定比我深刻,既然他都已經這麼說了,我無論講什麼話,都有些在得了便宜還賣乖的趨勢。

  萬言萬當,不如一默。

  宋老很滿意我的表情,與我一起,默默地望著那受困於法陣之中的凶獸,許久,他方才長歎一口氣,說此般神獸,世間或許再難有同類,而此刻它恐怕也要消失于人世了,實在可惜。

  我詫異,說這是為何,它現在不是好好的麼?

  宋老搖頭,說它棲身之地,是那定星盤,而此刻定星盤已毀,這火焰狻猊就再無棲身之所,靈力無法補充,還會不斷逃逸,不出三月,此物必然消亡。

  我聽到,心中一陣內疚自責,說對不起,那定星盤的碎裂,跟我也有幾分關係。

  宋老望著我,說此事暫且不談,王明,這火焰狻猊太過珍貴,若是消失,實在可惜,唯有潛身於你的體內,于你成為二位一體的關係,方才能夠得意存留;不過它到底是我離火宋家的傳世圖騰,貿然授予於你,即便是我認可點頭了,宋家的其餘人未必能夠認同,所以你這裡有一事想求,不知道你能否答應?

  我聽他說得嚴肅,鄭重其事,當下也是拱手,說宋老但說無妨。

  宋老盯了我好一會兒,這才說道:“你既然並未婚配,可願在我宋家女兒之中,挑選一個,成為我宋家的女婿呢?”


第三卷 隔壁老王

第四十章 宋家三房雪主


  啊?

  我沒想到出發之前,跟小弟開過的玩笑,居然真的就發生了。

  成為宋家女婿?

  聽上去好像是一個很不錯的主意,不過我這人經歷過了那麼多的事情,最為謹慎。知道這等美事砸在頭上,未必是什麼好事,於是拱手說道:“宋家女兒,名門閨秀,大家出身,王明有些高攀了,不知道宋老的意思是?”

  宋老微微一笑,說道:“我胞弟有個孫女,名叫雪主,年方二十,溫良嫺熟,你若有意,回頭可以見一下……”

  納尼?

  不是雪見姑娘。或者雪君姑娘麼?

  我感覺就好像被鐵錘給砸了一下,想起了我弟弟說的話——他曾經告訴過我,那雪君姑娘很有可能是宋家未來的繼承人之一,不可能會被用來做這樣政治聯姻的犧牲品。

  至於雪見姑娘,容貌品性倒都不錯,只可惜是我老弟的菜,若是給我這老牛吃了嫩草,只怕我倆這兄弟都不能做的。

  當然,照宋老對於雪見姑娘的寶貝程度。估計也不會拿她出來做交易。

  原來宋老所說的交易,居然是給我做了一個單項選擇題。

  我的天!

  我不知道如何回答,而宋老則是人老成精,微微一笑道:“你放心,我不是什麼老頑固,知道你們年輕人的事情,從來都不喜歡什麼媒妁之言。總想要自己談戀愛;所以我的意思是先處著,給宋家上下一個說法,至於成不成的。都沒有關係,我總不會把你們拉進洞房裡去,強迫著成婚,對不?”

  既然都說到了這個地步,我也沒有什麼可說的,只是拱手,說長者賜不敢辭,宋老既然這般說了,我見一見便是了。

  他點頭,說好,既如此,那你過來,我跟你講一講這火眼狻猊。

  兩人走到陣前來。瞧見那大傢夥懶洋洋地趴倒在地,似乎感覺到有人接近,脖子上面的毛陡然一豎,沖著我們這邊猛嚎一聲。

  那法陣有隔絕聲音的效果,而即便如此,站在近前,還是能夠感覺到那震懾人心的恐怖。

  宋老指著它,說龍生九子各有不同,這傢夥是真龍第五子,喜好煙霧和火焰,渾身熱力驚人,不過那是在定星盤裡面,能夠持續性的吸收星辰之力而轉化;近幾百年來,煙層遮空,末法時代,星辰之力早已黯淡,而它又在那溫泉山上灼熱多年,將本身的底子皆已耗盡,表面看著厲害無比,其實已然成了一空架子,我方才能夠一捉即收;而正因為如此,使得它即將消亡殆盡,所以你不要指望它能夠幫你多少。

  我說這東西倘若與我兩位一體,會不會對晚輩有什麼害處?

  宋老說道:“它融於你的體內,其實只是相當於一位房客,雖說會耗費一些你的精神,但也會繳納租金,助你修煉離火真勁,甚至能夠幫你出戰敵手——不過它現在體質虛弱,三年兩載之內,未必能夠浮現實體來。”

  呃……

  敢情又是一雞肋啊?

  我有些失望,不過卻沒有露出來,只是笑了笑,而宋老顯然也察覺到了,告訴我,說好處肯定還是有的,而且我這邊會儘快找人再造定星盤,不會讓你久等的——火焰狻猊與那逸仙刀並不一樣,它有著自己的意識,雖說與你的鮮血共融,對你親切,但並不是臣服於你,而是對等的朋友關係,這一點,你可能需要記得。

  我明白了,原來人宋家只不過是把火焰狻猊寄放在我這裡養著,回頭還是會要回去的。

  我說要不要跟黃金王家一樣,也簽一個契約之類的東西?

  宋老擺了擺手,笑著說無須,宋家沒有這般小氣,再說這事兒是求人,我知道你委屈,所以我宋家也記住你這一份人情,日後若是你有所求,都可以過來找我。

  我知道此事難得,毫不客氣地說道:“我倒是沒什麼,不過我老弟王釗在這求學,身單影只,宋老若是能夠照拂一二,王明感激不盡。”

  宋老哈哈一笑,說你倒是個好大哥,我答應你了,他若是有什麼困難,直管找我便是。

  兩邊協商妥當,並沒有急著幹嘛,而是返回了佛堂。

  出了院子,早有一個婦人在旁等待,宋老笑呵呵地對我說道:“嗯,你先去見一見雪主,我找家裡人通一下氣,回頭的時候,我們再聊,可好?”

  我躬身相送,然後在那婦人的帶領下,來到附近的一處廂房前。

  那婦人伸手過來,說把小米兒抱著去給我老弟帶著,讓我自己去和雪主姑娘單獨見一下面,聊一聊。

  我同意了,將小米兒遞到她手上。

  小傢夥不願意,耍脾氣,被我瞪了一眼,這才不情不願地趴在那婦人的懷裡,小嘴兒卻噘得高高。

  走進廂房,裡面溫熱如春,我走進來之後,一長相美豔的女子正坐在裡面,瞧見了我,起身來與我見禮,說這就是王家哥哥吧,小妹雪主,見過哥哥。

  我瞧見這女子正是青春年少的時候,稍微化了點妝,唇紅齒白,除了臉上稍微有些雀斑,倒也算是一個漂亮姑娘,雖說與雪見、雪君那樣天然去雕琢的美女有一些差距,不多對於我來說,卻也不算委屈。

  我瞧見那女子十分禮貌,想來宋老爺子已經提前安排過來,於是與她見過了禮,坐下之後,便隨意聊了聊天。

  那女孩兒別看長相美豔,但性子卻沈默得很,說了三兩句話,便有些冷場了。

  我也不介意,並不指望人家能夠曲意奉承,這回見面,也是只相互認識一下,於是主動引導話題,大約聊了一會兒,知道她是宋老三弟的孫女,之前是在長春生活,後來上山,跟我老弟一般,屬於半路出家,修行上面一般般,算不得厲害,但也還算是有些底子。

  我聽見她有山外生活的背景,跟她多聊了幾句,說到明星,她這才話多起來。

  她說以前在外面的時候,最喜歡看韓劇了,整宿整宿的,老感動了,最喜歡韓星,李鐘碩啊、金秀賢啊,還有李弘基等等。

  不過她討厭少女時代,覺得這幫女的除了漏大腿,什麼都算不上。

  我家裡窮,常年都在為生計奔波漂泊,自然沒有閒情逸致追星什麼的,這些名字我聽得一陣迷糊,也記不住,稍微聊了一下,聽到前院有人叫,便起身告辭。

  這時那雪主姑娘倒是露出了依依不捨的表情,顯然是很少遇到這般能夠聊得來的人。

  事實上我也只是客氣地應付而已,說了一大堆,真不知道聊了些啥。

  哦,對了,她告訴我最大的願望就是去韓國,洗碗刷鍋子都願意。

  離開了小院,我被引導到另一側的院子裡來,那僕人告訴我,說這裡是客房,這幾天我就在這裡養病,無需多慮。

  我進了房間,發現這兒可比我老弟那兒寬敞許多,傢俱也透著一股典雅貴氣,而我的行李都已經被人給拿了過來,正打量著,這時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緊接著我老弟在門外喊道:“哥,你方便麼,我們進來了哦?”

  我走到門口,把門打開,瞧見我老弟抱著小米兒在那兒等著呢,而雪見、雪君兩位姑娘則在後面陪伴著。

  我笑著說道:“我剛剛過來,你就到了,鼻子怎麼這麼靈呢?”

  老弟大喇喇地進了房間,而我則與兩位姑娘拱手為禮,雪見姑娘進了房間,四處打量了一下,說王明哥,我爺爺對你真不錯,這客房可是最好的一間呢。

  我笑了笑,說如此還真得感謝宋老。

  我老弟一屁股坐在客房的太師椅上,急吼吼地問我道:“哥,宋老爺子單獨叫你過去,到底說了些什麼啊?”

  我瞧了左右一圈,發現雪見、雪君兩位姑娘都豎起了耳朵,顯然十分關心。

  我知道此事倘若是確定的話,她們自然都會知曉,於是也不做隱瞞,笑著說宋老就是關心了一下我的個人問題。

  我老弟立刻反應過來了,說不會吧,宋老爺子這是要給我找嫂子麼?

  我笑了笑,沒說話,而雪君姑娘卻反應了過來,說啊,王明哥,你難道沒有結婚麼?

  我點了點頭,說沒有。

  她奇怪,指著旁邊粉雕玉琢的小米兒,說你沒有結婚,那這孩子是怎麼回事呢?

  在座的都是親近之人,而且也都還算可靠,我不再隱瞞,將小米兒的來歷,簡單說了一下,並央求眾人保密。

  聽完我的講述,三人都驚呆了,回過神來,雪見姑娘小臉兒紅撲撲的,拍著胸口說想不到王明哥竟然經歷了這麼多的變故,當真是不容易啊。

  比起小米兒的來歷,我老弟更關心我與宋老聊得問題,問我說那宋老是怎麼說的?

  我說他希望我能夠成為宋家的女婿。

  我老弟頓時就緊張了起來,屏著呼吸,說啊,那宋老爺子到底給你選了哪一位?

  他這問題一說出口,旁邊兩位姑娘也都緊張了起來,臉上不自覺地露出了羞澀和關注的表情,甚至還有那麼一點兒期待。

  是八卦之心熊熊燃燒而來麼?

  我不是賣關子的人,直接說道:“宋家三房的雪主姑娘……”

  啊?

  眾人一片驚呼。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想不到吧,想不到吧?
嘿嘿,我小佛豈能夠讓你們猜到劇情?


第三卷 隔壁老王

第四十一章 敲定交往事宜


  “怎麼是她?不行,絕對不行!”

  雪見姑娘脫口而出,我有些奇怪,說為什麼啊,我覺得人姑娘挺不錯的啊……

  宋家姐妹都十分吃驚。雪見姑娘望了自家姐姐一眼,然後狐疑地說道:“這麼說王明哥你是見過了宋雪主了咯?你難道喜歡她那種的姑娘麼?”

  我搖頭,說談不上喜歡,但也不討厭。

  雪見姑娘聽到我這般說,十分焦急,說王明哥,我跟你講,我聽別人說過,那宋雪主在進寨子以前,十幾歲就交了男朋友,而且還換了好幾個,後來她父母實在是管不住了,才送進這裡來管教的;她修行也不認真。三天打漁、兩天曬網,一點兒都不行,脾氣還特別嬌貴,總是找家裡僕從的麻煩,刁蠻得很……

  我有些不信,說不會吧,我看她人蠻靦腆的啊?

  雪見姑娘嗤之以鼻,說那小蹄子最虛偽了,愛裝嬌弱。你看第一眼,還以為她像只小白羊呢,其實……唉,爺爺怎麼會把她許配給你呢,這不是害你麼?

  我之前就對那宋雪主並不抱著太多的幻想,然而聽到雪見姑娘這般形容,心裡面就有些生氣了。

  是真的。你捨不得自己嫡系的孫女,那就直說,就不能從家族裡找些年紀合適、品性端莊些的女孩兒來麼。偏偏給我弄這麼一個?

  太敷衍我了吧?

  我心中不舒服,不過臉上卻沒有表現出了,而是幫著解釋道:“宋老並沒有說是許配,只是讓我們見上一面,加深點瞭解,彼此交往一下;若是合適,再談及其他……”

  拒絕!

  雪見姑娘十分果斷地喊道:“你趕緊拒絕她,王明哥,我跟你講,宋雪主根本配不上你,你千萬不要覺得不好意思,爺爺那裡,我去跟他說。”

  我不覺有些奇怪。說雪見姑娘,這明明是我的事情,為什麼你反倒這麼著急呢?

  我這一下,可算是被她給問住了。

  她臉下意識地紅了一下,然後望了旁邊的姐姐一眼,這才說道:“王明哥,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我絕對不能讓你往火坑裡跳啊——對了,我還忘記問了,你為什麼一定要找宋雪主呢?”

  我苦笑,跟在場的各位解釋了這一切,包括我和宋老關於火焰狻猊的約定。

  雪見姑娘聽完,皺著眉頭,說王明哥,你難道真的要為了那頭火焰狻猊,就捏著鼻子跟宋雪主那女人走到一起來?

  我頗為尷尬,沒有說話,反倒是旁邊的雪君姑娘推了她一把,說你說什麼呢,那火焰狻猊對王明哥用處不大,反倒是平添了許多麻煩,他只是在給咱宋家幫忙呢,你以為他是為了自己啊?

  我點頭,然後說道:“之前講武堂中,王寨主和黃金王家多有刁難,是宋老在旁邊主持公義,讓我得以脫身,所以宋老開口了,我自然也沒有拒絕的道理;另外我離開天池寨,但是我弟弟卻還留在這裡,我有些怕王家人對他不公,便托了宋老照顧,所以盡些力氣,也無可厚非。”

  雪見姑娘卻還是有些不爽,說不管怎麼講,宋雪主就是不行。

  我說這不過是給宋家其餘人的一個交代和解釋罷了,我這邊事了,就會離開,和那雪主姑娘未必能夠走到一起來,所以是誰,並不重要。

  雪見姑娘執著地說道:“那你就不能換一個人麼?”

  我說宋老這般安排,自然有他的道理,臨時換人,對他老人家著實有些不敬;另外除了雪主姑娘,我也不認識其他適齡的女孩子啊?

  雪見姑娘急了,說什麼不認識啊,我們不就是?

  說了這句話,她突然感覺到有些語病,慌忙指著旁邊的姐姐說道:“王明哥,你瞧我姐姐,覺得怎麼樣,不然我跟我爺爺說,讓我姐跟你交往吧?”

  她有些慌不擇言,而被她指到的雪君姑娘則嬌羞不已,小臉兒紅撲撲,推了她妹一把,說你亂說什麼啊,讓王明哥笑話。

  我瞧見氣氛有些尷尬,也跟著笑了笑,說你別瞎說,雪君姑娘無論人品還是相貌,都是這世間一等一的人物,想必宋老心中早有良配,怎麼會便宜我呢?

  雪見姑娘為了挽回剛才說錯的話,抓住我的語病,說那你這就是說喜歡我姐姐咯?

  我不知道該如何接話,而這時先前領我過來的小廝進了房間來,告訴我,說宋老在前廳等著我,讓我趕緊過去呢。

  這時的場面尷尬,我也不想久留,便從老弟的手中接過小米兒,說我先去見宋老了。

  雪見姑娘挽著姐姐的胳膊,說我們也去看看。

  一行人出了房間,一路來到了前廳處,我這才發現這兒不光只有宋老,宋家其餘有頭有臉的人物都在。

  宋老見我們過來,站起身來,親自過來迎我,然後給我介紹宋家這些大人物。

  這裡面的人裡面,有兩個我印象比較深刻,第一個就是雪君、雪見姑娘的父親,名叫宋闕,是個溫文爾雅的中年文人。

  另外一個,則叫做宋怒,是宋老的三弟,也就是宋雪主的爺爺。

  宋家一脈,未必人人都有修行的資質,所以有的人不能修行,又耐不住寨子裡的寂寞,便出世而居,開枝散葉,形成了一個很大的家族。

  不過在座的各位,則都是宋家的骨幹之人。

  介紹完畢,宋老請我落座,然後十分高興地說道:“我之前派人問了,雪主說對你的印象很不錯,希望能夠進一步交往,這般說來,王明你很有可能成為我宋家女婿,也不是外人,所以我跟家裡人都商量了一下……”

  他話沒有說完,旁邊的雪見姑娘就忍不住插嘴了,說爺爺,等等,宋雪主是願意,但是人家王明卻未必……

  她這邊一說,宋老的臉色就變得難看起來,而雪見姑娘的父親宋闕則臉色嚴肅,沖著自家女兒低聲喝道:“長輩們在這裡商量事情呢,有你插話的地方麼?出去!”

  他倒是個嚴父,臉色一板,就凶得厲害,雪見姑娘滿臉委屈,眼淚一下子就出來了,抹著眼淚就跑出了前廳。

  雪君姑娘瞧見自己妹妹受了委屈,便朝在場長輩拱了一下手,說我去哄哄她。

  她也離開了,我老弟哪裡敢久留,也跟著走開。

  宋闕一臉抱歉地說不好意思啊,這孩子太嬌慣了,說話沒輕沒重的。

  剛才臉上有些不快的宋三爺不陰不陽地說道:“沒事的,天子驕子嘛,難免會自我一些,可以理解的……”

  宋老不理自家兒子和三弟的爭執,而是扭過頭來,看著我說道:“不知道王明你的意思是?”

  這一句說出,堂內十幾號人的目光頓時都集中在了我的身上來。

  這一幫子的人,每一個的修為都遠遠超出於我,如此目光彙聚,立刻就給了我空前強大的壓力,我原本心中的那些不滿一下子就給壓制住了,有心想說換一個人,卻終究沒有敢說出口,只是點了點頭,說雪主姑娘溫柔善良,確實是良配。

  話是這麼說,我心中卻想著媽蛋,熬過了這一關,我就離開天池寨,到時候海闊任魚躍、天高任鳥飛,誰還記得這屁話?

  至於雪主姑娘,倘若真的如雪見姑娘所說的那般,交往過好多個男朋友,那也不少我這“一任”。

  反正我們聯手都沒有牽過,她也沒有吃虧不是?

  場間氣氛沈悶,而聽到我的話語,那宋老哈哈大笑,一拍我的肩膀,說好,我就知道王明你有眼光,不錯,不錯,那麼我剛才做的決定,你們還有誰有質疑的麼?

  眾人都不在反對,紛紛發言,恭喜宋怒,說得此孫婿,實在不錯。

  那宋三爺摸著下巴的鬍鬚,得意洋洋。

  如此一番喧鬧,眾人離去,而宋老則帶我重新回到了那佛堂下的地室裡來,說按理來說呢,你身上還有傷,暫時融不得那火焰狻猊,不過它在外多待一天,實力就消減一層,我心焦急,就不等了,你可受得?

  我有些弄不清楚,只說那就試試吧?

  試試就試試,兩人來到了那法陣之外來,宋老讓我稍歇,然後在外面做了一番佈置,如此足足等了二十多分鐘,他方才忙碌完畢,然後對我說道:“你且穩住,平靜心情。”

  我說好,可以的。

  他又叮囑,說那畜生出來之後,你不要怕它,記住,不管如何,它都不會傷害你的。

  我再次點頭,而他則終於將手往空處一拍,整個空間一震,我聽到一聲震耳欲聾的吼聲,那火焰狻猊居然直接從霧氣裡面撲騰而來。

  這畜生一出現,立刻朝著宋老撲去,而宋老早有準備,直接退出了佈置之外。

  火眼狻猊見抓不到宋老,拳頭大的眼睛一轉,立刻瞧見了場中另外的一個活物,也就是我身上來,身子一躍,卻是來到了我的跟前。

  這傢夥身上的皮毛光滑,外面竟然火焰般的光芒跳躍,低下頭來,與我死死對視。

  我謹記宋老的話,毫無畏懼,坦然地瞧著它。

  一人一獸,如此對峙許久,它突然猛然一嚎,噴我一臉口水,滾滾濃煙嗆得我有些緩不過氣來,而就在這時,那畜生居然伸出了舌頭,在我的臉上舔了一下。

  呃,好噁心啊……


第三卷 隔壁老王

第四十二章 仿佛落入陷阱


  儘管宋老此前跟我提過,說這火焰狻猊是靈體存在,然而不知道為什麼,這種滑溜溜、滿是口水的觸感,卻讓我有一種無比真實的觸感。

  家裡面養過寵物的朋友。或許能夠接受這種火辣辣的“濕吻”,但是對於我來說,卻著實有些噁心。

  我強忍著心中的不適應感,一把推開那傢夥,沒想到這火焰狻猊卻恬不知恥地繼續湊了上來,想要繼續舔舐,我頓時就怒了——欺負人也不是這樣子的啊,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子很噁心啊?

  我忍不住就揮手,啪的一巴掌,拍在了那畜生的臉上。

  啪!

  這一巴掌清脆,遠處的宋老爺子卻嚇得魂飛魄散,忍不住高聲喊道:“別啊……”

  我扭過頭去。望了宋老爺子一眼,這才反應過來,我面前這畜生並不是什麼大狗或者貓之類的玩意,而是一頭真正的凶獸。

  它曾經追著白頭山少主一幫人滿山亂跑,指不定活活吞吃了幾個人呢,我憑什麼拍人家的臉?

  這不是給自己找不痛快麼?

  我也愣住了,不知道為什麼在這個時候,自己怎麼會生出如此輕鬆的情緒來,竟然把那畜生當成了一個毫無惡意和害處的大寵物。而就在我嚇得後背寒毛直豎的時候,讓我和宋老都為之意外的情況發生了。

  那火焰狻猊在被我拍了一巴掌之後,不但沒有暴怒,反而直接趴在了我的面前,然後伸出舌頭來,哈哈……

  它居然是在跟我撒嬌。

  這是啥情況?

  我發愣了,而就在這個時候。我突然感覺到左手手掌之上,一陣詭異的灼熱發燙。

  這是我自醒來之後,第一次感覺到了強烈的熱意。是剛才抹去臉上口水的時候就有的,下意識地舉起手掌來看,才發現在我的手心之上,居然出現了一個與當初那石刻圓盤一般團的狻猊圖像。

  它就好像是被人用烙鐵硬生生地給烙上去的一樣,仔細聞一聞,居然還有肉的焦香。

  我的天,我說怎麼這麼燙。

  原來在我不知道的時候,那口水居然將我的左手手掌裡蝕刻出了這麼一道古怪的符陣來。

  而就在我盯著手掌上面的烙痕發愣的時候,遠處的宋老忍不住喊道:“王明,你試圖跟它溝通一下,達成契約,然後就可以將它給融入體內了,要快。等那烙痕凝固了,你們融合的契機就失去了。”

  我望著手掌上還在翻騰的皮肉,痛得眉頭皺起,沒法子,看著眼前這大狗一般的火焰狻猊,歎了一聲。

  唉……

  我深吸一口氣,說老兄,聽說你要搬家,來我這裡住,也不是不可以,不過你不能擾亂我的生活,也不能傷害我以及我的家人和朋友,這一點,你能辦到麼?

  嗷嗚……

  火焰狻猊懶洋洋地嚎了一聲,跟之前的叫聲比起來,這聲音柔順,簡直就像小貓兒在撒嬌一般。

  我說別的我也不說了,你自己表現吧。

  它搖了搖尾巴,一副很狗腿的樣子。

  我伸出手去,說我也不知道該咋辦,你要搬進來就趕緊進來吧,不然關門了,那兒也去不了了。

  它點頭,豁然站起,向後退了好幾步,然後陡然間騰空一躍,整個龐大的身子在半空之中,眼看著就要將我給撲倒的時候,突然間整個身子一陣虛化,然後變成了一道紅芒,化作一道線。

  這線的前半端是紅芒,鑽入了我的手掌上,而後半端則還留著半截碩大的身子,在半空中騰起。

  那紅芒入掌的一瞬間,我突然間又感覺到一股強烈的熱意,朝著我衝擊而來。

  啊……

  燙,太燙了,之前那種恐怖的感受再一次襲上了我的心頭,我感覺全身的血液在這一瞬間仿佛再一次沸騰蒸發了一半,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整個人都失去了意識似的,而幾秒鐘之後我又清醒了過來,才發現自己居然在地上打滾。

  這時那火焰狻猊已經全部融入了我的左掌之中,我感覺那兒好像是直接伸進了火焰裡去,燙得幾乎麻木了。

  疼!

  這是真疼,我整個人的身體一陣萎縮,水分急劇蒸發,與此同時,我感覺到了自己的身體裡仿佛又多出了一顆心臟來,強勁地跳動著。

  它每動一下,我就感覺自己的身體陡然抽搐一陣。

  如此不知道過了多久,我感覺自己終於好像重新活過來了一般,下意識地喊道:“水,給我水……”

  迷迷糊糊之間,我被人牽引著來到了一個水缸之前,我沒有任何猶豫,直接跳進了那大缸裡去,將自己的全身都給淹沒,然後張開嘴,肆無忌憚地喝著。

  涼水從我的口鼻之間灌入,咕嘟咕嘟,一直喝得我感覺再也喝不下去了,我方才停住,將頭抬起來。

  我睜開眼,瞧見了一臉關心的宋老,說王明,感覺怎麼樣?

  我苦笑,說感覺快死了。

  他安慰我,說沒事,畢竟是兩種不同的生命,融合的時候,難免會有一些步調不一致,不過一旦度過了磨合期,你就不會那麼難受了。

  我說我就感覺往自己嘴巴裡面灌了一肚子滾燙通紅的血水,整個腸胃裡面都爛完了。

  宋老尷尬地笑了,說不至於,不至於……

  我躺在水缸裡,一直過了許久方才站了起來,結果剛剛一站起來,立刻就感覺到一陣頭暈腳軟,又跌落了回去,宋老十分關心地問我怎樣了,我說沒有力氣了,一丁點兒都沒有。

  宋老笑了,說你等等,我去叫人過來,把你送回房間裡去。

  宋老轉身離開,而我則閉上了眼睛,仔細感受那火焰狻猊融入體內之後,身體裡的變化。

  事實上我剛才跟宋老說的,都是真實的感應,只不過卻隱瞞了一件事情。

  那就是我的左手之上,突然多了一處脈搏。

  眾所周知,人的心臟是一個提供壓力,將血液運行至身體各個部分的地方,也是最為關鍵的所在,倘若沒有了心跳,人就得不到所必須的能量,再無聲息。

  但是我卻發現我的左手掌心處,突然也多出了這麼一個如同心臟一般的地方來。

  我不知道這是不是生理上的改變,但那微微的振動,卻給了我一種莫名的感覺。

  我本身就是修行者,自然能夠明白其中的意義。

  那就是說,擁有兩個“心臟”的我,就如同汽車裡面的超跑一樣,陡然間的爆發力和啟動力都遠超常人,能夠在一瞬間,做出別人難以想像得到的事情。

  我睜開眼睛來,望著我的左手手掌。

  不知道是不是體內多出一個迴圈通道的緣故,使得血液朝著這裡集中,讓手掌變得有些紅。

  那烙痕已然結痂,圖畫雖然古樸,但是卻給人一種惟妙惟肖的感覺。

  就好像那頭火焰狻猊,就在我眼前,用那對拳頭大的眼睛瞪著我一般,十分的奇怪。

  我感受到了隱隱的熱力,這是火眼狻猊的本源之力。

  它並不能夠為我所用,不過卻時不時地顯示著自己的存在,讓我有一種既想親近,又不敢太過於靠近的感覺。

  我頭有些疼,不知道自己做的這個決定,到底是好是壞。

  很快,我明白過來,頭疼的原因。

  是逸仙刀。

  那玩意在我的頭顱之內,竟然與左手手掌上面的火焰狻猊印記交相輝映,隱隱地顫動了起來。

  這玩意可是在我的頭顱之中,那兒富含著數以千億的神經元,任何一點兒輕微的動靜,都能夠讓我為之痛苦,所以它這般一顫動,我就感覺到了一陣又一陣劇烈的疼痛。

  啊……

  我抱著頭顱,蹲坐在水缸裡,整個人就好像死過去了一般。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突然聽到有人在喚我:“王明哥,王明哥……”

  這個時候,正好是火焰狻猊和逸仙刀“談情說愛”的蜜月期結束,兩者之間的交流減輕了一些,我方才恢復了一點兒意識,睜開眼睛來,瞧見一張美豔的臉出現在面前。

  我頭疼得厲害,搞不清楚這女人是誰,只是無疑是地應了一聲,便感覺有人過來拉我,將我給扶出了水缸,又將我一步一步地扶出了地下室。

  我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怎麼回的客房,只記得有人給我稍微擦了一下身子,然後將我給推到在了床上。

  我那個時候,頭腦昏昏沈沈,說清醒肯定是不清醒的,不過卻又有一點兒知覺,知道房間裡有一個外人,所以努力地讓自己不能夠睡著,半睜開眼睛,勉強撐著。

  迷茫中,我感覺一路扶著我過來的那女人凝望了我許久,突然間將手掌放在了我堅實的胸膛上來。

  如此過了一會兒,她突然將側臉貼在了我赤裸的胸膛上,靜靜聽著我的心跳。

  我的心跳很慢,因為有一部分血液,正在構建著新的循環系統。

  迷迷糊糊之中,我瞧見了那女人的嘴唇。

  那是兩瓣柔軟的紅唇,勾勒著讓男人有些迷醉的線條,我有些忍不住想要親一下,卻渾身酸軟,動彈不得。

  不知道對方是不是看穿了我的心思,居然一點兒、一點兒湊了上來。

  眼看著對方的唇即將親到我的時候,她突然說話了:“歐巴,你好強壯哦,我好喜歡……”

  歐巴?

  什麼鬼,等等……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妹子,等等,我不是你的長腿歐巴,俺可是傳說中的隔壁老王。
隔壁老王,你可曉得?


第三卷 隔壁老王

第四十三章 不如把婚定下


  一句“歐巴”,把心猿意馬的我整個人都給叫清醒了。

  我猛然搖了一下頭,才發現面前這美豔女子,居然是之前與我見過的宋雪主。

  儘管我對這女孩兒談不上喜歡、也說不得討厭,畢竟論起容貌來。除了米兒之外,比我之前談的幾個女朋友都漂亮,但是雪見姑娘跟我說的事情,卻像根刺橫在我的心頭,於是下意識地扭過頭去,說雪主姑娘,怎麼是你?

  摸著我打通任督二脈之後變得堅實有力的肌肉,宋雪主便有些春心萌動,摩挲著我的臉,心迷意亂地說道:“歐巴,你長得好像韓國的那誰啊,我好喜歡你呢……”

  倘若宋雪主待我客客氣氣,多少有些女孩兒的矜持。我倒是願意跟她進一步瞭解一些。

  然而此刻,對於一個剛剛認識的男人,她居然就投懷送抱,著實讓我有些看輕,倘若是一夜風流,那倒也罷,但要是娶回家裡面來,我這腦袋頂上,可不得綠油油一片光?

  想到這裡。我更不敢跟這女子有任何關係,下意識地推開她,艱難地說道:“雪主姑娘,請尊重一點。”

  那宋雪主像牛皮糖一樣粘著我,而我卻並無半分力氣,眼看著她紅潤的嘴唇就要親到我的時候,我突然間打了一個嗝。

  這一個嗝。是之前我在水缸裡面喝水時的寒氣。

  而就是這一個飽嗝,使得在案千鈞一髮的時候,我終於想到了一個保全自己名節的辦法。

  呃……

  我刻意地讓胃部肌肉一陣抽搐。緊接著喝得幾乎有些微凸的肚子裡立刻一陣翻騰,那些涼水倒灌而出,卻是從我的口中噴了出來。

  那畫面實在太美,無法描述,具體的可以參考一下喝醉了酒吐一地的醉鬼模樣。

  我躺在床上,直接吐了自己一身,嚇得原本幾乎黏在我身上的宋雪主一聲尖叫,直接跳了起來,嫌惡地擦了擦濺到身上的水。

  她瞧見我居然毫不掩飾地又咕嘟咕嘟冒出苦水,有心想要上前來照顧我,結果一聞到那味兒,嬌貴的身子頓時就受不了了,驚慌失措地喊道:“你等等啊。我去叫下人過來收拾……”

  說著話,她便慌裡慌張地跑開了去,連房門都沒有給我關上。

  聽到宋雪主的腳步聲倉皇遠去,我的心中悲涼,躺倒在一片嘔吐物上,想著這樣的姑娘,倘若真的要變成我的妻子,那麼……

  我選擇死亡!

  唉,什麼時候,我隔壁老王居然弄成了這樣一副下場,想來真的是有些悲涼啊。

  我一直等了一刻鐘,也沒有等來那宋雪主叫的什麼僕人,靜靜地躺在散發著酸臭味的床上,我的心如止水,反而獲得了空前的寧靜。

  倘若是我剛才沒有忍住,跟這女人發生了點什麼,可能一時爽快,卻得用這一輩子的時間來後悔。

  此時此刻,我輕鬆無比。

  又過了一會兒,門外傳來了說話聲,緊接著我老弟和雪君姑娘從門外進來,我老弟高聲喊道:“哥,你搞什麼啊,怎麼連門都不關?”

  待瞧見躺倒床上毫無知覺的我,他方才反應過來,趕忙跟雪君姑娘一起,走到了床前來,說哥你怎麼了?

  我苦笑,說沒事,就是動彈不了了。

  我老弟瞧見床上一副醃臢模樣,捂住鼻子,說你喝酒了還是咋地,怎麼吐了這一床啊?

  我不想把剛才的事情公之於眾,只是笑了笑,解釋道:“剛才跟宋老在地下室裡,將那火焰狻猊給融入體內,使得我有些脫水,動彈不得……”

  雪君姑娘一下子就把握到了關鍵,說這麼說來,王明哥你是答應了爺爺的條件?

  我點頭,說我有件事情得趕緊離開,不能再拖了,所以……

  我老弟詫異,說哥你有啥事啊,怎麼說走就要走了呢?

  我想起來之前黃胖子跟我講的事情,告訴他們,說我有一個鐵杆兄弟,他喜歡的女子要結婚了,但是新郎不是他,我得過去瞧一眼。

  我老弟興奮起來,說哥你這是要去搶親啊?

  我笑了笑,說對方的勢力太大,我估計動不了別人,就是去打聽一下,回頭也算是給我那兄弟有個交代。

  雪君姑娘勉強地笑了笑,說王明哥你對朋友倒真是急公好義,只是對自己……

  我勉強揮了揮手,說你們的意思,我其實都明白,不過宋老說了,這所謂交往的約定,只是一個藉口,回頭成不成還不一定呢,實在沒有糾結的必要,我……

  我話還沒有說完,我老弟立刻就打斷了我,說哥,你說什麼啊,我可是聽他們說,若是你點了頭,就準備給你們訂婚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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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8-1-6 18:26:34

  納尼?

  聽到我老弟的話,我臉色頓時就是一白,下意識地看了他一眼,覺得他實在不靠譜,於是轉過頭來,看著雪君姑娘說道:“他說的是真的?”

  雪君姑娘沒有直接回答我的話,而是歎了一口氣,說王明哥你這里弄得挺亂的,躺著也不舒服,我幫你整理一下吧。

  她沒有再多言,而是讓我老弟把我給扶了起來,然後收走了弄髒的被褥,又打來了一盆水,將我的臉給稍微擦洗一番,十分細緻,搞得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說雪君姑娘你快歇下吧,這些事情,讓王釗來便好。

  雪君姑娘帶著那些髒被褥離開,我立刻拉著我老弟的手,說你剛才說的話,是真的麼?

  我老弟摸了摸頭,說應該是吧?

  我瞧見他一腦門子漿糊模樣,不清不楚,也沒有再問,在他的幫助下換了一身衣服,這時那邊的門被敲響,我瞧了過去,瞧見剛才倉皇逃離的雪主姑娘,居然帶著兩個老媽子又折回了來。

  她居然還有臉回來?

  我真是有些氣笑了,卻不動聲色地看著她,宋雪主一臉疑惑地問我,說王明哥你這裡怎麼弄好了,我剛剛找到下人來……

  她說“下人”的時候,我瞧見後面那兩個阿姨臉色有些不對。

  想想也對,現在都二十一世紀了,講究的是一個人人平等,別人在你這裡做工,只不過是一份工作,並不代表你就比別人高貴多少,當面這麼說,實在是太沒有情商了。

  想到這裡,我不由得對這女子又多了一份不喜,只是淡淡地說道:“費心了,不過我老弟在這裡幫著照看,就不用了。”

  宋雪主走上前來,一臉誇張地說道:“哎呀,王釗他一個大老爺們,笨手笨腳的,哪裡能夠照顧得好你,還是讓下人來收拾吧;另外我叫廚房燉了燕窩,一會兒給你端過來……”

  正說著話,雪君姑娘抱了兩床新的被子過來。

  她剛一直走進房門,宋雪主立刻誇張地接了過來,說這點兒小事,有勞姐姐你了,讓我來吧,可別因為我們家王明的事情,耽誤到姐姐你的修行不是?

  她這一頓明刀暗箭的話語,讓雪君姑娘的臉上有些不愉。

  特別是那一句“我們家王明”,噎得她眉頭微皺,看了我們一眼,然後輕輕說了一句:“既然妹妹在這裡,我就放心了,好吧,我走了。”

  說罷,她頭也不回地就離開了。

  雪見姑娘走了,但是宋雪主為了彌補先前的失態,雖說打發了那兩位阿姨,自己卻賴著不肯離開。

  瞧見我老弟懷裡的小米兒,不由得笑容滿面,說哎喲,這就是小米兒吧,王明哥,我聽說這是你前女友給你留下的孩子啊,真可愛,來,讓阿姨抱一下……

  為了對小米兒的身份保密,這倒也是一個說法,宋雪主未必待見小米兒,不過卻還是裝作了一個十分善良的後媽形象,只可惜小米兒並不喜歡她,縮在我老弟懷裡,不肯出來。

  我本就疲憊不堪,不想再看她鬧騰,於是下了逐客令,說我太累了,想休息一下,雪主姑娘你就請先回吧。

  聽到這話兒,她才作罷,笑吟吟地離開。

  這女子一走,我老弟就忍不住歎氣,說哥,你要真的給我討這麼一個嫂子,下半輩子,可就真的能折騰咯。

  我苦笑,說我歇兩天吧,等回頭了,趕緊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當天我並沒有吃到宋雪主燉的什麼燕窩,因為我整整睡了一天兩夜,一直到第三日的清晨,方才精神抖擻地醒了過來,起床伸展了一下,發現腹部的傷口也開始癒合了,走動的時候,只要幅度不要太大,就不會感到疼痛。

  對於之前那恐怖的傷口來說,這癒合力算是很理想了。

  聽聞我恢復了精神,宋老又請我見了一回,問我現在的感覺如何,我告訴他,說傷口勉強癒合了,不過還是有些影響,至於那火焰狻猊,我幾乎感覺不到它的存在。

  宋老笑了,說既然如此,你再多靜養一段時間,調養一下身子。

  我搖頭,說不必了,我此番前來天池寨,主要是想確定我父親的安全,現在既然得知他無礙,我便得離開了,江湖之上,還有些其他事情要處理呢。

  宋老眉頭微微一皺,說這麼急?

  我點頭,說對。

  他沈吟了一番,然後說道:“既然如此,那不如這兩天我們抽個時間,趕緊把你和雪主的婚事給定一下,將這小家安了,出外闖蕩,方才不會漂泊,你說呢?”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我選擇死亡!


第三卷 隔壁老王

第四十四章 辭別茫茫長白


  萬萬不可!

  聽到宋老逼婚的話語,我忍不住脫口而出,他十分意外地一愣,說這是為何?

  我斟酌了一下語氣,然後說道:“我與雪主姑娘不過是剛剛見過。聊過幾句話而已,根本都並不瞭解;現在訂了婚,對彼此雙方都不是很負責任,倘若日後出現什麼變故,想要挽回,就是在太難了……”

  宋老有些奇怪,說還需要怎麼瞭解?

  我不由苦笑,說宋老,所謂談戀愛呢,總得彼此欣賞,然後經過歲月的累積和時間的醞釀,讓心中的那一份柔情慢慢變成愛意,這才是饕餮之宴;如果像這般的速成。速食一般,又如何能夠保證婚姻的品質和幸福呢?

  我也是絞盡了腦汁,說了半天,宋老一副不可理解的模樣,說你們年輕人的花花腸子還真是多,我們當年還不是這樣過來的,你看看現在也不是過了一輩子?

  我說宋老,你們那一輩,責任在肩頭。而現在的世界,誘惑力那麼大,倘若不謹慎一些,只怕會後悔。

  宋老歎了一口氣,說雖然聽得不是很懂,但你講的,似乎很有道理。這樣吧,婚暫且就不訂了,讓雪主跟著你一起出去歷練吧。所謂感情什麼的,你們自己慢慢培養便是了,我也不想管了。

  什麼,帶著宋雪主離開?

  這個有著小公舉病的妹子跟在身邊,我還不得跟老媽子一樣伺候著她啊?

  想到這裡,我就是渾身一陣寒戰,慌忙說道:“宋老,我也不瞞你,我在外面呢,也得罪了不少人,甚至此刻都還是朝堂上面通緝的要犯,自己偷偷摸摸也就算了,倘若是帶著雪主姑娘。我很難保證她的安全啊……”

  宋老一愣,說什麼,你現在還頂著通緝犯的名頭,怎麼回事?

  我苦笑,說這世間王八蛋太多了……

  宋老皺著眉頭,說我天池寨在朝堂之上,倒也有些力量,需不需要我找人幫你打個招呼,將那案子給撤下來?

  我搖頭,說那倒不用,這些事情,我自己能夠處理的。

  他不再談讓宋雪主隨我遊歷之時,反而是提起了另外一件事情來:“昨日老王過來找了我,提出了一個想法,我之前是不準備提的,不過你這般說,倒是想說道說道。”

  我拱手,說請直言。

  宋老說你談到了自己處境危險,處處為敵的情況,我覺得你帶著一孩子,也實在辛苦;老王跟我說,希望我能夠勸一勸你,把小米兒那孩子留在天池寨,由他王家教導——雖說天池寨沒有茅山龍虎那種一等一的頂級道門厲害,但也是底蘊深厚,培養出來的高手,不輸於世間,你能否考慮一下?

  我斷然搖頭,說不可,小米兒與我之間,實在是難以割捨,另外我已經給她找到了師父,乃世間一等一的巫蠱世家,頗合她的特性,此事休談。

  我的果斷讓宋老有些沒面子,他的臉沈了下來,說道:“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的主意倒是蠻多的……”

  我苦笑,說宋老,原則問題,我不可能讓半步,這個您也有子女,只希望你能夠明白。

  他有些生氣了,揮了揮手,說再說吧,我需要做早課了。

  一句話,便把我打發了。

  離開前廳,我的心中頗有些忐忑,知道宋老別看著和藹可親,不過人家到底還是離火宋家的家主,一輩子的領導當下來,難免會有些脾氣,對於我這種冥頑不化、軟硬不吃的傢夥,生些氣也是難免。

  我回到房間,跟老弟講了幾句話,他把小米兒交給我,說師父找他,便匆匆離開。

  我又在宋宅待了三日,這期間除了宋雪主經常找藉口過來瞧我之外,雪見、雪君兩姐妹仿佛消失無蹤了一般,而宋老也沒有再見過我。

  就如同打入了冷宮。

  我猜想自己急功近利的選擇讓雪見、雪君兩姐妹頗有些瞧不起,她們不露面也是正常,於是也就閉門謝客,勤奮修行,待到第四日的時候,我收拾好行裝,托人去找到我老弟,然後又告訴照顧我生活起居的那管家,幫忙轉告宋老一聲,我準備向他辭行。

  管家離去之後,到了中午方才回返,說宋老閉關了,吩咐過我若是想要走,自行離開就是了,不必知會他。

  我這幾日被宋雪主弄得不勝其擾,聽聞我可以自由離去,迫不及待,連午飯都沒有吃,便抱著小米兒,離開了宋家大宅。

  一路走到寨子門口,我老弟一身熱汗騰騰地跑了過來,說哥,你這就要走了?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微笑著說道:“對,我要走了,你送送我。”

  兩兄弟緩步朝著寨子外面走去,在我老弟的帶領下,除了寨門大陣,在林間緩步前行,他十分不舍,糾結地說道:“哥,你就不能留下來嘛,我瞧見宋老爺子挺喜歡你的,至於二爺爺,別看他嘴上不說,其實也挺在乎你——我相信只要你在寨子裡生活過一兩年,肯定能夠混出名堂來的……”

  我擺了擺手,說人各有志,你的世界在這天池寨,目標就只有一個雪見姑娘,而我的世界在整個江湖,那裡有我的愛恨情仇,也有著難以拋舍的東西。

  我老弟表示聽不懂,說哥,你變了,變得我都有些不太認識了。

  我苦笑,倘若我還是在南方雅迪那兒做一個普通技術員的王明,或許沒變,可是你未必能夠看得起我。

  畢竟那時的我,也跳不了一丈高。

  世間事,哪有那般完美,我歎了一口氣,對他說二小,你很聰明,修行之類的,根骨都好,就是讀書讀傻了,腦子裡缺一根弦,所以以後遇到事情,多想一想總是沒錯的;另外一點,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天池寨也並非人間淨土,總會有一些爾虞我詐的事情,你已經長大了,得學會自己承擔;最後,我還是想告訴你一件事情……

  我老弟訝異,說啥事兒?

  我說你喜歡雪見姑娘,那就勇敢地表達出來,勇敢地去追,追女孩子嘛,就不要矜持,也不要守著你那無畏的自尊心,告訴你一個秘訣,那就是不要臉、不要臉、不要臉——重要的事情得說三遍……

  我正說著,突然旁邊傳來一句話:“王明哥你在說誰不要臉呢?”

  聽到這話兒,我還沒有什麼表示呢,我老弟就仿佛見鬼了一般,嚇了一大跳,扭過臉去,大聲喊道:“雪君姐,雪見姑娘,你們怎麼來了?”

  我仰頭瞧去,只見宋家姐妹居然從林中走了出來,雪君姑娘一聲白衣,而雪見姑娘則略微有些粉色,兩人皆是花容月貌,相映成趣,倒也是一道亮麗的風景線。

  不知道為何,平日裡素顏的兩人,此刻卻仿佛輕施淡妝,顯得更加明豔。

  我拱手,說見過兩位姑娘。

  雪見姑娘抓住剛才的話題,不依不饒,說王明哥你說誰不要臉呢?

  我盯著機靈古怪的她,不由覺得好笑,毫不諱言地說道:“我在跟王釗說話,讓他碰到喜歡的女孩子,就大膽地去追,不要猶豫,也別揣著矜持,顧著臉面,免得日後回想起來,頗多後悔……”

  雪見姑娘睜著一雙明亮的大眼睛,望著我老弟,說王釗,你有喜歡的姑娘了啊,是誰?

  我老弟心裡有鬼,支支吾吾不做聲,而雪君姑娘似乎看出了什麼,微微一笑,也不再多言,而是朝我拱手說道:“王明哥你好歹也是我們的大恩人,怎麼招呼都不打一聲,就這麼走了,害得我和雪見差一點兒就不能給你送行呢。”

  我微微一笑,拍了一下原來的傷口處,說傷勢已好,就不便久留,我之前托人去問過宋老,他在閉關,不方便見客,讓我自行離去,而我又不知道兩位姑娘居於何處,便讓王釗送我一程了。

  雪見姑娘在旁邊捂嘴一笑,說爺爺他哪裡是閉關,分明是被你氣的,不想見你了。

  我心知肚明,一臉坦然地說道:“如此倒是我的過錯。”

  雪見姑娘說誰叫你不肯跟宋雪主訂婚?

  我搖頭,說王明出身粗鄙,修為淺薄,無房無車,在江湖上四處漂泊,自知配不上宋家的小姐,所以才不敢耽誤。

  我說出這句話,雪君姑娘的臉色有些黯然,而雪見姑娘顯然還沈浸在我拒絕宋雪主之事的興奮之中,開心不已,一邊跟我說著宋雪主的壞話,一邊陪著我一起走出大陣。

  出了那野林子,我停下腳步,朝三人拱手,說送君千里,終須一別,三位且留步吧。

  三人在林前告別,頗為傷感,雪見姑娘說著話,眼圈就紅了起來,我心中不忍,揮手之後,便抱著小米兒轉身離開。

  如此一路下了長白,我回到之前與我老弟遇到的小鎮子上,翻了翻背包,這才想起手機已經被泡壞,於是找到了一家公共電話,打給黃胖子。

  電話接通話之後,黃胖子先是把我給大罵了一頓,說怎麼不接電話,然後告訴了我一個消息。

  一個星期之後,荊門黃家擺下酒宴,給黃家大小姐舉行訂婚宴。

  呃……

  我這裡沒訂成婚,黃養鬼那兒倒是弄起來了。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今日一別,日後又將是什麼模樣呢?
唉,若是相愛相殺,又平添了幾分感歎……


第三卷 隔壁老王

第四十五章 一別便是陰陽


  我問電話那頭的黃胖子,老鬼有沒有什麼音訊,他告訴我,說沒有,那傢夥就好像是憑空消失了一般。

  老鬼在搶奪啟明胎太歲一役中損耗太重。雖說我們合力斬殺了魚頭幫的刑名秦長老,但是他卻受了很重的傷害,不得不用沈眠的方式,來恢復身體。

  在此之前,老鬼並沒有做過這樣的事情,也不曉得這一睡,到底何時方才能夠醒來,只是告訴我們,他醒過來之後,會主動聯繫我們的。

  只是鬼知道他這一覺能夠睡多久,倘若如同西方傳說一般,一覺睡個百來年,我們這輩子豈不是見不到他了?

  想一想。還真的有些頭疼呢。

  如此說來,即便是黃養鬼訂了親,結了婚,我也只能以朋友的身份過去祝賀一番,實在是不可能掀起什麼風浪來。

  我問了黃胖子,得知時間是在一個星期之後,不張揚,請的人不多,都是荊門黃家內部的一些重要人物。至於我們這樣的小角色,肯定是登不上禮賓名單的。

  即便如此,我還是決定去一趟,畢竟黃養鬼從理論上,算得上是我的師姐,還跟我們同生共死過。

  她有恩於我,此番定親。于情於理,我都得拜訪一番,跟她談一談。

  我跟黃胖子約好三天之後在金陵碰面。然後一起前往荊門。

  時間緊迫,我讓他幫我訂好第二天的高鐵,然後在小鎮裡找了一輛車,前往省會城市長春。

  在長白天池寨的時候,整個生活節奏十分緩慢,除了修行,仿佛沒有別的事情可以做,但是一出了山外,仿佛又回到了現實世界來,紛紛擾擾的俗物就變得纏身,我弄不清楚那日自己逃離京都話之後的後事,在長春的時候,用公共電話。打了一個電話給林警官諮詢。

  接到我的電話,林警官先是應付兩句,然後說一會兒打過來,緊接著掛了電話。

  我有些發愣,過了差不多兩分多鐘,那電話又響了起來,我示意那報刊亭老闆,說應該是找我的,接過電話來一聽,果然是林警官重撥了過來。

  電話那頭,她顯得十分緊張,告訴我她離開了辦公室,現在在洗手間裡。

  我笑了,說沒有必要這麼緊張吧?

  她在那邊十分誇張地低聲喊道:“唉,王明,你知道那天你跑了之後,鬧出多大動靜麼?活生生的一大活人,直接就給你燒成了灰燼,而且還是在公安戰線好多領導的面前,你這也太囂張了吧?雖然這事兒歸京都警方管,但是我們領導說了,回頭給你掛黑名單,只要是在我們這邊地頭出現,立刻把你給捉拿呢!”

  我忍不住笑了,說林警官,我真的沒有燒那龍澤喬,他根本就是一血族,見光自燃,跟我有什麼關係?

  啊?

  林警官在電話那頭驚歎不已,說我這些天來一直沒有想明白到底怎麼回事,眼看著你把他衣服一扯,人就自己燒著了,原來是這般樣子啊?

  她對我十分信任,倒也沒有質疑我的話。

  我說再說了,人家京都警方都沒有說要拿我怎麼樣,你們局長憑什麼說要捉拿我?

  林警官更是莫名其妙,說對呀,這件事情後來怎麼不了了之了呢?

  我笑了笑,說咱這不是上面也有人了麼?

  林警官說王明,你現在可變了,人越來越不老實了呢。

  電話那邊露出了些許笑容來,顯然她的心情也是十分愉快的——這是最近這段時間,第二次有人說我變了,仔細想想,當初與林警官認識的時候,她是員警,我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受害者,命在旦夕,束手無措,自然畏畏縮縮;而此刻,我身上雖說各種麻煩,但在林警官面前,卻無需再壓制住自己的性子,曲意奉承。

  稍微聊了一下天,我問後來那花樣美男刑峰後來有沒有再糾纏你?

  林警官說沒有了,我那天找家裡的人說了一下,通過刑峰父親那邊對他進行了警告,他就再也煩不了我了。

  我說哎喲,不錯哦,你家裡面挺有勢力的嘛?

  普通女孩子談到這個東西,可能會下意識地張揚一下,但是林警官卻顯得很克制,簡單笑了笑,便也沒有再多談,而我也沒有多問,將我這邊的情況跟她講了一下。

  得知我父親已然沒有事兒了,她大松了一口氣,說伯父人挺好的,知道他沒事,我也就放心了。

  跟林警官那邊通完氣,我心裡面舒服了挺多,掛過電話之後,忍不住就想,倘若自己有一天,能夠跟林警官走到一塊兒來,會不會也挺不錯的呢?

  這念頭一起,我立刻就想到了林警官那一對大長腿兒,還有穿著員警制服的模樣……

  呃……別具魅力啊!

  乘高鐵一路南下,這一回我沒有再倒楣地遇到像洛小北這樣的傢夥,一路平平安安,在金陵落地之後,我找了電話,打給黃胖子,沒多一會兒,這傢夥居然就開著一輛寶馬七系殺到了車站,我抱著小米兒上了車,說我擦咧,胖子你土豪啊,實話跟你講,要是沒有定這車票,我指不定就真的得一路討飯過來了……

  黃胖子嘿嘿笑,說車是借方志龍那傢夥的,我這身家,哪裡開得起。

  我說不會吧,方少閣主會借這麼好的車給你?

  黃胖子嫺熟地打著方向盤,然後對我說道:“哦,我是沒有告訴你麼?慈元閣的老閣主方鴻謹掛了,就發生在那一次去洞庭湖尋龍的時候,現在方志龍子承父業,從少東主變成了方閣主了,慈元閣以後,可都是由他做主了。”

  我十分詫異,說居然還有這樣的事情,你父親沒事吧?

  黃胖子不屑地撇嘴,說老頭子審時度勢的眼光最厲害不過,怎麼可能會有事呢。

  我說洞庭湖真龍事件,到底是一個什麼結果啊?

  黃胖子心有餘悸地說道:“我跟你講,還好我們決定不參與那事兒,聽說當時茅山、龍虎、嶗山等頂級道門的人都去了,而且洞庭湖的地頭蛇魚頭幫也有參與,這還是其次,居然還真的有龍呢!這世間居然還有真龍,你敢相信?”

  我說你直接跟我說結果就是,別在這裡繞圈子。

  他歎了一口氣,說在這角逐的勢力裡面,慈元閣的實力最弱,率先敗下陣來,方鴻謹閣主慘死不說,閣中多位掌櫃和弟子皆戰死當場,另外其餘宗門損失也相當嚴重,唯有兩人,卻在這一役中,揚名了天下。

  我說哪兩人?

  黃胖子說道:“一人叫做蕭克明,此人本是茅山掌教陶晉鴻的關門弟子,後來不知道什麼變故,被逐出師門,廢去一身修為,流落於江湖;然而此子並未自暴自棄,居然硬生生地又闖入了一條路來,重回茅山——他之所以出名,是因為湖心龍島鬥符,他將當世之間有可能是最厲害的符師望月真人,用符籙,硬生生地打敗了去……”

  我說艸,這麼吊,另一個呢?

  黃胖子說另一人叫做陸左,此子乃當年的苗疆蠱王洛十八傳承,憑著一隻金蠶蠱揚名,而這一次的真龍角逐之中,據說卻是他真正笑到了最後……

  我說這兩人我也曾有所聽聞,好像年歲並不比我們大上多少?

  黃胖子點頭,說對,這兩人都是剛出道沒幾年,卻迅速崛起,名聲事蹟,讓人為之震驚,當下江湖之上,把這兩人合稱為左道,大有傳承當年天下三絕的勢頭;而巧的是,民國時期的天下三絕,符王李道子正是蕭克明的師叔祖,蠱王洛十八正是陸左一脈的太師父……

  我說所謂天下三絕,那另外一人卻是誰呢?

  黃胖子說那一人叫做陣王屈陽,此人的來歷甚為神秘,據說是當時邪靈教的右使,因為主張抗日,與教派分立,最終被內部清理了去,一直沒有什麼消息傳出。

  不過也正因為此人,使得當年天下第一大教派,分崩離析,早已不復當年輝煌之景。

  一路上聽得黃胖子說了諸多秘聞,然後到了他的家裡。

  黃胖子住在金陵城郊的一處小院之中,我沒有瞧見他的母親,房子裡除了一個兩眼昏花的老管家之外,再無他人。

  在這裡稍作休整,然後我們開車上路,從金陵一路往南而行,前往荊門而去。

  兩人是過命的交情,一路來倒也有頗多話題可聊,如此輪流開車,小米兒則好奇地望著窗外景色,不知不覺,便趕到了荊門市裡。

  一路旅途勞頓,我們找了一家酒店,稍事休息,然後撥打了黃養鬼的手機。

  沒有接通,黃胖子說她估計被監禁著呢,不如我們直接過去?

  我想了想,說先別這樣,我們找一找人。

  我想到了當初過年時收留我們的燕子,決定去聯絡一下她。

  既然她在黃家大宅裡當服務員,應該能夠知曉一些內情,總好過我們這般貿然找上門去的好,畢竟我們當初離開的時候,太過於灰溜溜了。

  我記得燕子家的路,一路開車前往,然而等我們趕到燕子家裡的時候,發現大門緊鎖。

  我十分奇怪,正好有鄰居路過,便問怎麼回事。

  鄰居告訴我們,這家人死了女兒,回老家發喪去了……

  什麼,燕子死了?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平凡而可愛的女子,總是不長命……
對了,明天有一件重要事情要宣佈,是關於——之前道事完結的時候,小佛不是休息了十來天麼,那個時候,並不是有意偷懶,而是在做兩件事情,第一件當然是在準備新書,而第二件事情呢,將在明天公佈……


第三卷 隔壁老王

第四十六章 丫頭不能申冤


  燕子死了?燕子死了啊?

  聽到這個消息,我整個人都呆住了,腦子裡滿滿的,都是那個滿臉含笑的女孩子往日的音容相貌,以及我和老鬼在街上走投無路。讓她給撿回家裡的情形。

  現如今想起來,我們還欠她三千塊錢沒有還呢。

  我在樓道裡愣住了神,而黃胖子則接過話茬來,問一個大活人,好端端的,怎麼突然說沒就沒了嗯?

  鄰居搖頭,說不知道,聽說是在街上被車撞死的,肇事司機一直沒有找到,不過我們聽燕子媽講,說其實並不是,是因為燕子做了一些事情,得罪了主家。然後被拉去審問,活活打死的;屍體都給火化了,才送回來——當然,這也只是她的說法,後來燕子主家來人,找她談過兩次,燕子媽就不再跟人談起這事兒,誰也沒有打招呼,就把她送回鄉下老家安葬去了……

  因為一些事情。得罪了主家?

  燕子的主家,不就是……

  我心中突然騰然就是一陣火焰冒出,下意識地緊緊抱住了小米兒,而黃胖子則繼續問道:“啊,燕子的主家是誰啊?”

  鄰居顯得有些警戒,說你們到底是誰啊,找燕子什麼事兒?

  黃胖子瞧了我一眼。笑嘻嘻地說阿姨,實話不瞞你,我們都是燕子的同學。我旁邊這一位呢,以前還暗戀過燕子呢,這不回到荊門,特地過來見一面麼,沒想到……

  那鄰居歎了一口氣,居然吟了一句古詩:“勸君莫惜金縷衣,勸君須惜少年時。有花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

  黃胖子肅然起敬,說阿姨你是?

  那鄰居笑了笑,說我是中學老師,燕子以前就是我教出來的——你們是燕子的什麼同學,我怎麼沒見過你們?

  且不管黃胖子如何胡言亂語地敷衍那鄰居大姐,我腦子亂糟糟地回到了車裡面來。心中不由得一陣煩躁,將小米兒給放到後座去,我拍了拍旁邊的黃胖子,說有煙沒?

  黃胖子詫異,說你不是戒煙了麼?

  我說心裡煩躁。

  他理解了,翻出了一包軟玉溪,丟給我,我接過來,打開車門出去,點了一根,然後長長地吸了一口,讓煙霧在肺部中不斷地回蕩著……

  據我瞭解,燕子在黃家大宅裡面做工,一向都是勤勤懇懇,任勞任怨,很難會讓人挑出理來。

  之前在她家待過兩天,聊天的時候,她告訴我,說她母親在鎮子裡租了一個攤位賣水果,日曬雨淋、起早貪黑的,十分辛苦,她最大的希望,就是能夠掙多點錢,然後給母親買一個門面。

  現在的門面錢挺貴的,所以她才會加倍努力。

  只可惜……

  燕子只不過就是一個小小的服務員而已,說白了也就是一丫頭,到底做了什麼事情,會得罪了黃家呢?

  聽那鄰居的描述,這可是典型的草菅人命啊?

  我越想越不對,回憶起來,恐怕她做得出格的唯一一件事情,那就是跟被逐出黃家大院的我和老鬼有些關係。

  我們還托她幫著聯繫被禁足的黃養鬼,讓她幫著傳話兒呢。

  當初的時候,我們也是沒有多想,卻不知道就因為這麼一點兒小事情,就把她給害到了。

  荊門黃家,你們這也太霸道了吧?

  一個小服務員的命,就不是命了麼?

  這麼一條活生生的性命,你們居然說弄沒了,就弄沒了,這也實在是太過分了吧!

  一根煙不知不覺就抽沒了,我還想再點一根,突然間手上被抓住了。

  小米兒不知什麼時候下了車,跳入我的懷中,然後伸手攔住了我——這小屁孩子,現在已經是越來越懂事了,還知道管我。

  而且她的個頭幾乎是見天就長,我去東北折騰一圈,回來一瞧,好嘛,都快長到一歲半多了。

  我心中再多的鬱悶和煩躁,也不可能對這小東西撒出來。

  所以我沒有再抽煙。

  只是心情變得更加鬱悶了起來。

  黃胖子瞧見我一臉沈重,便勸我,說王明,這件事情也許跟你沒有關係呢,可能只是因為她得罪了黃家大院裡某些紈絝子弟,又或者聽到了什麼不該聽的東西,所以才會鬧成這個樣子,你別多想啊?

  我搖了搖頭,說不管是什麼原因,燕子對我,以及老鬼,有一飯之恩,我不得不報。

  黃胖子說那你想怎麼報?

  我說此事她母親一個平平凡凡的中年婦女,無法追究,當地的關係估計都被荊門黃家給打通了,所以他們方才敢如此肆無忌憚,一手遮天,不過我想九泉之下的燕子,未必能夠瞑目,所以我一定要把真相弄清楚,然後將兇手繩之以法。

  黃胖子的眼睛眯了起來,對我說道:“那如果出手的,是黃家的家主黃門郎呢,你難道準備跟整個荊門黃家這樣的怪物作對?”

  我想了許久,方才緩緩說道:“也無不可!”

  好!

  霸氣!

  黃胖子忍不住地拍起了手掌來,臉上露出了欣賞的表情,高聲喊道:“我說我為什麼老喜歡跟你和老鬼混在一起呢,現在想起來,就是喜歡你們那股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勁兒——荊門黃家在江湖上已經成名太久了,好多人聽到這個名字,就止不住地哆嗦,唯有你王明,敢眉頭不皺地說出這一句話來,而且還是真心真意的,就沖這一點,我……離你遠一點兒!”

  他的話語說到最後,突然一拐,讓人覺得莫名搞笑,我忍不住笑了,說你到底想說什麼啊?

  黃胖子這才緩聲說道:“老王,實話跟你講,你的想法,我是支持的,但具體的行動,得細緻;另外不管在任何人的面前,你都不能露出對黃家的敵意來,我說的話你能懂吧?”

  我點頭,說黃家成名太久,江湖上的親朋故友多如牛毛。

  他說對,你清楚就好,此事我們的確是得要調查,不過要注意方式方法,畢竟這兒是人家的地盤,而我們這裡則是逆水行舟,一個不小心就翻船了,而且未必會有人過來救我們。

  我想了想,說這事兒問黃養鬼,或許她能夠清楚。

  黃胖子發笑,說你覺得鬼鬼姐是知道這種事情的人麼?

  我點頭,說也對。

  的確,黃家家大業大,站出來處理和打點這種事情的,絕對都是那種見不得人的傢夥,至於黃養鬼,像她這種品行高潔的人,反而會被可以地隱瞞過去。

  她甚至未必知道燕子死去的消息呢。

  不管怎麼說,我們都得想辦法見到黃養鬼,而既然燕子的這條線斷了,我們又不可能像對待尋常人家一般潛入其中,思來想去,只有一條路可走。

  那就是光明正大地前往荊門黃家拜訪,然後指定要見黃養鬼小姐。

  這樣的好處在於,倘若黃養鬼活動自由,只要能夠通報到她耳中,就能夠見得上人,而即便是瞧不見人,也能夠確定一件事情,那就是黃養鬼此刻的狀態,到底是怎麼樣的。

  她是否被限制了自由呢?

  我抱著小米兒回到車裡,跟黃胖子商量了一下,然後決定讓黃胖子出面,以他父親的名義,前去拜訪黃養鬼。

  我之所以不能出面,是因為燕子的死給我的心裡蒙上了一層陰影,不知道荊門黃家對於我,到底是一個什麼態度,倘若燕子是因為黃家遷怒於我們才死的,我現在這個時候露面,並不合適。

  相反黃胖子有著一個天下十大的老爹,走到哪兒,都未必有人會拿捏於他。

  事兒商量妥當之後,便沒有再等,說幹就幹。

  我簡單地收拾了一下,讓我變得不像自己,然後當做一司機,將黃胖子一路送到了位於湖畔的黃家大宅前來。

  到了這兒,才發現整個黃家大宅張燈結綵,一副喜氣洋洋的架勢,看著真的是有好事發生。

  我把車開到了停車場裡,而黃胖子則下了車,前往黃家拜訪,而我則在車裡等著他。

  沒想到黃胖子剛走,就來了一人,過來檢查。

  此人我倒也是認識的,叫做黃威,之前我們到荊門的時候,他有來接我們過,後來將我們轟出黃家大院的,也是他。

  這傢夥走上前來,下意識地往車裡一望,然後說道:“師傅你要下來喝杯茶麼?”

  我知道他是有意過來盤問我身份的,於是變了音調,憨笑著說道:“不咧,老闆人對俺們的要求挺嚴的,不知道他什麼時候走,我還是隨時在這兒候著,免得到時候他回來找不到人。”

  黃威也不強求,遞了一根煙過來,說你們當司機的也是辛苦,那你在這裡等著,我就在前面的屋子裡,有什麼事情,你儘管招呼。

  我點頭,說謝謝咧。

  黃威離去,我則回頭,朝藏在座椅下方的小米兒擠眉弄眼。

  那傢夥應該是沒有發現什麼異常才對。

  如此等了差不多半個小時左右,我瞧見黃胖子在那簧養天的陪伴下,朝著停車場這邊走來,兩人邊走邊聊,不知道說些什麼,我讓小米兒躲著,等兩人走過來的時候,扮演好司機的本分,下車來給黃胖子開門。

  黃胖子跟簧養天握手,說了兩句不鹹不淡的話語,然後坐進副駕駛室去,而我準備繞到前面的時候,突然被那簧養天叫住了。

  哎,你等等……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生命並無高低貴賤之分……


《苗疆道事》實體書出版和眾籌活動


  昨天跟大家賣的關子,今天揭曉一下,因為如果再繞,我怕被大家給繞進去。

  恐怖的事情是,留言區裡面居然成片地認為小佛在生二胎……

  也是醉了。

  二胎什麼的,不敢想,養熊孩子忒費錢了,這個為人父母的都曉得。

  咳咳,是這樣的,勤勞的小佛基本上全年無休,道事完結的那十天,除了在準備《捉蠱記》和《苗疆蠱事2》兩部新書之外,還有就是參與《苗疆道事》實體書的編輯和修改工作。

  是的,你沒有看錯,《苗疆道事》的實體書準備出版了。

  《苗疆道事》的實體書準備出版了!

  《苗疆道事》的實體書準備出版了!!!

  GET到了新技能,所以重要的事情要說三遍,而且說句實話,這一次的實體書封面,我真的是好熱愛,大氣簡單,是我最喜歡的那種,就好像是陸左的《鎮壓山巒十二法門》一樣。

  沒事買一本,說不定能夠成就不一樣的人生呢,想想其實還真有些小激動呢?

  呃,其實我這一整天都挺激動的。

  大家知道,每一個扛著鍵盤出道的作者,都有一個年少時的夢想,那就是實體書,一本印滿了鉛字、充滿了濃濃書香的實體書,瞧見那正中G點的封面和熟悉的文字,瞧見裡面的人物一一出現,躍然於紙上,閒暇之餘,從書架上面抽出,或者枕頭下面拿起,又或者坐車的時候捧起來,那感覺……

  說句實話,對於一個作者來說,實體書代表的,就是榮譽,一個成為作家的夢想。

  有的作者寫了一輩子書,都未必能夠有這樣的機會,很榮幸,是你們的支持,給了我這樣的機會,謝謝大家。

  長話短說,直接進入正題。

  在實體書出來之前,黑岩網站會做一個眾籌活動,需要大家提前預訂支援,我會在小黃狂裡放一個介面,大家點擊進去,如果需要小佛的實體簽名書的話,這可能是唯一的管道,數量不多。

  大家可以儘量支持一下,有很多的活動獎品,十分有意義。

  話就說這麼多,謝謝大家。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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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大家支持。


第三卷 隔壁老王

第四十七章 儀式變數頗多


  簧養天叫住我的一瞬間,我的身子下意識地就緊繃了一下。

  事實上,我跟簧養天,並不是陌生人。

  雙方其實還發生過衝突。

  如果我跟簧養天一對上,讓他發現了我重新回到了黃家大院。而且還偷偷摸摸地跟黃胖子待一起,事情就變得有些複雜了。

  畢竟我如果真的想調查燕子死亡之謎,在暗處才是最好的選擇。

  簧養天叫住了我,走到我跟前來,皺著眉頭,說司機師傅,我們是不是在哪兒見過啊?

  我轉過身來,嘿嘿一笑,說少爺你也喜歡去金沙國際?

  簧養天一愣,說啥金沙國際啊?

  話是這麼說,他的臉色莫名就有些古怪,眼神也有些閃爍,我笑了笑。說這樣啊,那我可能是認錯人了吧?

  簧養天神情不對地朝著黃胖子揮了揮手,然後就離開了,我回到駕駛室裡來,黃胖子好奇得不行,說老王,金沙國際是什麼鬼,為什麼那小子聽到了,就一副心慌慌的表情啊。

  我笑了笑。沒說話,發動車子,離開荊門黃家的停車場。

  黃胖子瞧見我不吭聲,頓時就急了,說你丫的別賣關子啊,到底怎麼回事,趕緊跟我說唄。

  我說沒啥。我見過荊門黃家的家主黃門郎,他是一個十分嚴肅的傢夥,想必門風還是挺嚴的。若是讓人知道他出去風流瀟灑的話,你猜他會怎麼樣呢?

  風流瀟灑?

  黃胖子立刻反應過來了,說你說的那玩意,不會是這兒的天上人間吧?

  我笑了笑,沒有說話,而黃胖子的好奇心立刻就給調動起來了,說你怎麼知道這個地方的,另外,你怎麼會知道簧養天去過哪兒?

  我沒有再說話,只是指了指腦袋,說沒事的時候,多動一動腦子,是不會有害處的。

  通過一個小手段。將簧養天給激走之後,我開車離開了黃家大院,車子行駛在了沿湖的道路上,我問黃胖子進去之後的結果,他搖了搖頭,一臉不爽地說道:“吃了個閉門羹!”

  我說到底怎麼回事?

  黃胖子告訴我,說剛開始前去拜訪的時候,說讓我等一下,過了十分鐘,把簧養天這個上不得檯面的傢夥派過來,陪我嘮了一會兒嗑,結果又過了一會兒,來人告訴我,說黃小姐目前生病了,不方便見客,便讓我回了。

  我的臉色嚴肅,說果然,她應該還是被控制住了,要不然不可能不見你。

  黃胖子點頭,說也就是說,這一次的訂婚,鬼鬼姐未必同意,這一切都是黃門郎的主意……

  我歎氣,說可惜了。

  黃胖子突然轉過頭來,看著我,說老王,你說我們潛入黃家去,把鬼鬼姐給救出來,有沒有可能?

  我笑了一下,說若這人換做是你父親,或許會有一些希望。

  黃胖子搖頭,說我聽我父親跟人談起過,說黃家一門,高手無數,最頂尖的,自然是黃家的黑白雙雄,然而那黃家家主黃門郎素來低調,卻並非是實力不行,而是城府太深,即便是他,也未必能夠在此人的手上討到便宜。

  我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說你父親對黃門郎的評價,竟然會這般的高?

  黃胖子說道:“中華之所,地大物博,別看天下十大的名頭那麼響,好像天下間並無出其右者,但那不過是為了政治服務而已;天下十大,固然網羅了許多頂尖高手,但鄉野朝堂之上,還是隱藏著許多高深莫測的傢夥,只不過沒有露面而已——最值得詬病的,就是這天下十大的立場十分正派,邪道黑路,沒有一個上榜。”

  兩人談了一會兒,我苦笑著說道:“我們兩個小人物,似乎都沒有參與此事的資格,你倒是所說,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黃胖子說再有三日,就是鬼鬼姐的訂婚之日,不管怎麼說,我們先找地方住下吧,回頭再說。

  我們回到了市里,在那兒住下,黃胖子負責聯絡慈元閣打探消息,而我則靜坐於房間裡面,足不出戶,加強修行。

  剛剛入行不到半年的我,其實所學頗雜。

  首先我最根本的,就是南海一脈的手段和法門,然後就是小米兒給我的三滴精血,使得我有了一些巫蠱傳承,再然後就是在我老家木櫃下面找到的東西,也就是軒轅內經和龍脈社稷圖。

  倘若說劍走偏鋒,速成之道,自然是南海降魔錄最為妥帖,但是說到正統恢弘,南海一脈的法門,卻比不過軒轅內經。

  特別是在有著龍脈社稷圖的幫助下,我能夠吸收得到那龍脈氣息的滋養,更是如此。

  按理說,每個人都只能夠修行一種法門。

  這是基於人體自身的資質所決定的。

  然而我的情況卻又有所不同,首先我最早接觸的是南海一脈的法門,本來就已經融入了身體裡,但是那軒轅內經,自從印入我腦海之中,卻總是會不知不覺地自行運轉。

  就好像是融入血脈之中,不可分割一般。

  發展到現在,我方才發現,軒轅內經為主導,是正路,南海降魔錄為輔助,走奇途,居然在不知不覺間,形成了一整套不可分割的體系。

  這發現讓我驚喜莫名,因為這使得我的修為積累,能夠比一般的修行者要快上兩倍,甚至更多。

  這還不包括蠱胎先天精血和火焰狻猊在我體內的加成。

  唯一讓我頭疼的,就是在我腦子裡面的那把逸仙刀,每到陰氣最盛的子時,以及陰氣最足的午時,它都為微微顫動,使得我有些偏頭疼。

  這毛病雖然無傷大雅,卻如同橫在我心頭的一根刺,讓我總是不得安寧。

  我害怕有一日這逸仙刀會莫名躁動,然後將我腦子給戳出一個洞來。

  那時的我,就有可能傻掉了。

  我雖然能夠與一般的江湖人物拼鬥爭鋒,不過心底裡卻清楚得很,自己跟那些高手,到底還是差了太多的修為底蘊——想想也是,別人自小修行,練了大半輩子,倘若是被我這剛出道半年的傢夥給超越,那實在是太不合理了。

  特別是那種成名已久、或者師出名門的修行者。

  我需要積累,需要比別人更加勤奮和努力。

  如此修行,不知時間,突然有一日清晨,黃胖子瞧響了我的房間,然後告訴我,說客廳的衣架上有一套黑色西裝,是還專門給我準備的。

  我問這是要幹嘛,黃胖子說道:“我們去參加鬼鬼姐的訂婚儀式。”

  我詫異,說我們獲得邀請函了麼?

  黃胖子無奈地笑了笑,說沒有,不過你不知道,這世界上有一種人,叫做不速之客麼?

  我說人家未必會放咱們進去。

  黃胖子說不讓咱進去,咱就在門口鬧,他黃家也是要臉的人,絕對不可能讓這種情況發生,至於進去了又如何,看情況再說吧——之前說潛入黃家的主意,我跟方志龍交流了一下,他告訴我,說前者是不要臉,後者是不要命,讓我自己掂量。

  聽到了黃胖子的解說,我也很乾脆地選擇了不要臉。

  像我們這種小魚小蝦,還沒有資格跟黃家鬥。

  人家一個巴掌,就能夠拍死我們。

  穿上黃胖子給我準備的黑色西裝,我站在試衣鏡前面轉了轉身,然後問他,說沒想到你的眼光挺好的,在哪兒買的?

  黃胖子一臉嫌棄地說道:“你離我遠一點,跟你站在一起,我簡直就成了路人甲。”

  我笑了笑,說回頭等你打通了任督二脈,也會大變樣的。

  他撇嘴,說我可沒有你那麼好的狗屎運。

  我又回過頭來,瞧向了坐在沙發上的小米兒,說寶貝兒,你看爸爸帥不帥?

  小米兒不會說話,不過卻忍不住拍著手掌,笑得甜蜜。

  穿好衣服,我又化了一下妝,將自己的眉目修飾一下,等到了黃家的時候,再用南海龜蛇技將自己臉上的肌肉給挪動一下,再加上我身高的變化,想來即便是黃門郎,也未必能夠認得出我來。

  兩人出發,依舊是那輛借來的寶馬七系,一路行車,來到黃家大宅的時候,才發現停車場居然都已經開不進去了。

  在工作人員的指導下,我們不得不把車子給倒回來,在離黃家快兩百多米的路邊停下。

  不是說只請了部分親近的人麼,怎麼會有這麼大的場面?

  我和黃胖子有些摸不著頭腦,而這邊剛剛下車,剛走沒兩步,突然間身後有人喊道:“黃小餅,黃小餅,你怎麼在這裡?”

  我和黃胖子轉過頭去,瞧見之前在麻栗山見過的尹悅和布魚兩人,就在我們身後的不遠處。

  這兩人,是那個黑手雙城陳志程的隨從。

  小姑娘尹悅一路走到我們跟前來,瞧了黃胖子一眼,又狐疑地打量著我,而黃胖子也很驚訝,說你們怎麼在這兒?

  尹悅說鬼鬼以前曾經在陳老大手下做過事,這回她訂婚,陳老大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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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8-1-6 18:26:48

適合出面,就叫我們過來看一看。

  黃胖子說那你們有請柬沒?

  尹悅哂笑,說沒,不過想來應該也沒有人敢攔我們吧?

  兩人說著話,而這時我卻瞧見了一個根本就沒有想到的傢夥,在不遠處出現,然後朝著黃家大宅走了過去。

  神風大長老,他怎麼會在這裡?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且看兩個小雜魚,是如何翻動江湖的吧……
對了,關於苗疆道事實體書的眾籌活動,大家喜歡的話,可以參與一下,簽名書的話,只供應此次活動,以後可能就沒有了……
畢竟,這筆名——真特麼長……


第三卷 隔壁老王

第四十八章 勇闖訂婚會場


  瞧見神風大長老的那一瞬間,我整個人都僵住了,滿腦子都只有一個問題。

  他怎麼會在這裡?

  對呀,神風大長老他怎麼會在這裡?

  我感到不可思議,是因為之前大破獨南苗寨的時候。荊門黃家在黃養鬼的請求下,是出了一部分力氣的——後來現身的那幾位,應該都是荊門黃家的高手。

  在獨南苗寨的覆滅之中,荊門黃家扮演了不可或缺的角色。

  按理說,神風大長老對於荊門黃家,應該是懷揣著滿滿的仇恨才對。

  不過他若是想要上門來報仇,也不可能這般光明正大地出現啊?

  他這副模樣,明顯是受到了邀請前來的。

  只是,連黃胖子都沒有資格獲得邀請,原來跟荊門黃家有著仇敵關係的神風大長老,反倒是堂而皇之地出現在這裡,未免也太讓人感到諷刺了吧?

  神風大長老是很厲害的高手,似乎感受到了我的目光聚集。他下意識地回過頭來,試圖找尋到底是誰在注視著他。

  我趕忙低下了頭去,而就在這個時候,一直盯著我懷裡小米兒的尹悅突然說道:“你是王明對不對?別否認,你就是王明……”

  她說得挺大聲的,就好像是發現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一般。

  尹悅一說話,遠處的神風大長老立刻眯著眼睛朝著我望了過來。

  我沒有敢看他,但是餘光之中,卻感受到了一絲淩厲。

  他認出我來了麼?

  我沒有敢回頭。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面前這女子的責問,好在她身旁的布魚倒是個穩重的人,他走上前來,一把將尹悅的肩膀攬住,低聲說道:“你胡說什麼啊?”

  尹悅仍然不依不饒地說道:“布魚,你瞧不出來麼,別看他個兒變高了。還變得面目全非,但他就是王明啊,我敢肯定!”

  布魚無奈地說道:“你腦子有病啊。人家特意弄成這樣過來,就是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你何必拆穿人家?”

  他倒是目光如炬,尹悅這時也反應過來了,低聲說道:“是這樣啊,王明,你到底搞什麼鬼?”

  我瞧見神風大長老此時已經離開了,朝著黃家大宅走了過去,因為不確定他是否認出了我來,所以也不好責怪面前這女子——事實上,即便是責怪了,我拿她也沒有任何辦法。

  要曉得,她可是跟著黑手雙城混的大人物。若是想拿捏我們,還不是分分鐘的事情?

  我沒有說話,而旁邊的黃胖子則低聲解釋了一番我們的來歷。

  當得知黃養鬼有可能是被她父親脅迫訂婚一事,尹悅頓時就怒了,眉頭豎起,說竟然還有這樣的事情,果然跟陳老大擔心的一樣,不行、不行,鬼鬼好歹也在我們一組待了那麼就,咱也算是她兄弟姐妹,不能眼睜睜看著她跳入火坑。

  我瞧她一副義憤填膺的模樣,忍不住說道:“你想怎麼管?”

  尹悅說當然是大鬧會場,將鬼鬼給搶出來啊?

  我有些不爽她剛才拆穿我的身份,以至於讓那神風大長老生出了懷疑,於是冷冷地譏諷道:“人荊門黃家可是江湖第一世家,門內高手眾多,未必能夠容忍你在這裡胡鬧。”

  那小女子也是一個暴脾氣,說荊門黃家那又怎麼樣?我跟你說,就算是黃天望在我面前,我也不能讓鬼鬼委屈了自己。

  聽她這般慷慨激昂的話語,我心中一動,變笑了起來,說那我們便拭目以待吧。

  尹悅一拍胸口,說你們就瞧好吧。

  在來之前,我和黃胖子還在擔心進不了黃家大門,畢竟像我們這樣的小雜魚,即便是不要臉的鬧騰,也未必能夠掀起什麼風浪來,不過這兩位可就不同,特別是這位少女尹悅,我曾經聽她叫過黑手雙城“哥哥”,那關係肯定是極硬的。

  有她來出頭,當做急先鋒,我和黃胖子就不用那般辛苦了。

  想到這裡,我終於將心頭的氣給消解,然後在尹悅的帶領下,和黃胖子、布魚一起,朝著黃家大院那兒走去。

  不知道為什麼,跟這兩人走在一起,我頓時就有一種狐假虎威、狗仗人勢的感覺。

  還別說,這感覺挺好的,都不用我出頭,縮在人家身後就好。

  一路來到了黃家大宅的門前,這種大宅門的正門,平日裡是關閉著的,只有側門常開,讓人行進,不過此刻那府門之前卻是張燈結綵,正門大開,有一個老者穿著一身黃色唐裝,在門口喜氣洋洋地迎客。

  黃胖子忍不住吐槽,說別告訴我,我鬼鬼姐要嫁的人,就是這老貨。

  他是開玩笑的,不過卻把我們都給嚇得夠嗆。

  這老頭兒看年紀可都有六七十歲了,雖說修行者身強體壯,多少還有些功能,但是倘若鬼鬼嫁給了他,實在是太委屈了。

  這位老兄,都可以做黃門郎的兄弟了。

  四人各懷心思,一路走到了門口來,黃胖子一馬當先,笑容滿面,上前拱手說道:“恭喜恭喜。”

  老者回答:“同喜同喜。”

  兩人就像“天王蓋地虎,寶塔鎮河妖”一般,對完了口號,黃胖子就帶著我們,準備大搖大擺地走進去,然而就在這時,那老頭突然伸出了手來,攔住了我們,說唉,四位,我瞧著你們面生啊,能出示一下請帖不?

  呃,到底還是被攔下來了。

  僥倖心理害死人了。

  黃胖子沒招了,回頭瞧了一眼尹悅,那女子微微一笑,走上前去,說我們是貴宅黃大小姐往日的同事和朋友,聽說她今天大喜之日,特地過來恭喜的,怎麼,沒有請柬,就進不得?

  那老者眯著眼睛,說道:“此番訂婚宴席,只是一個小規模的家庭聚會,外人暫且不招待,各位若是跟我家大小姐有舊,改日再來拜訪吧?”

  尹悅的臉一下子就冷了起來,淡淡地說道:“居然把上門的客人給趕出去,原來這就是黃家的待客之道啊?”

  老者的臉色頓時就不善了起來,吹著鬍子,說你這是過來搗亂的?

  尹悅拍了拍胸口,說你幹嘛這麼凶啊,嚇死我了;我們可不是來搗亂的,純粹是送祝福,不過你若是不肯招待我們,那也無妨,讓你們大小姐過來見上我們一面,我們跟她說說話,祝福完了之後,自會離開,不貪你們家這一頓酒。

  這一句話說得那老頭吹鬍子瞪眼,正要發作,這時旁邊走來一人,冷冷地看著尹悅和布魚,說我黃家辦好事,你黑手雙城的人過來幹嘛?

  那人卻正是常年跟在黃門郎身邊的隨從黃漢。

  別看此人僅僅只是一個隨從,但他的地位頗為崇高,就連黃養鬼,都得尊稱他一聲“漢哥”,他一出面,那老頭頓時就沒有在說話,而是主動地退到了一邊去。

  面對著這人一臉的嚴肅叱呵,尹悅顯得十分放鬆,說就是過來看看,怎麼,你們黃家不歡迎?

  黃漢一字一句地說道:“這是黑手雙城的意思?”

  尹悅沈默了兩秒,方才說道:“對!”

  黃漢凝望了我們四人良久,目光從左掃到右,仿佛要將所有人都給仔細看一遍,之後,他緩緩地說道:“觀禮可以,不過不管發生什麼事情,你們都不要輕舉妄動,這一點,你們能保證麼?”

  我下車之前,就已經將小米兒給包裹的嚴實,剛才神風大長老出現的時候,更是將這孩子整個兒都給包裹了住。

  不過即便如此,我已然不確定黃漢是否能夠從這繈褓之中,聯想到我的身份來。

  我當時挺緊張的,而尹悅卻顯得十分輕鬆,說好,可以。

  黃漢點了點頭,說那隨我來吧。

  他親自帶著我們,穿過了中堂,一路走,來到了湖邊的一處大院裡,而在這裡,則擺下了十來桌的席面,喇叭嗩呐,吹得十分熱鬧。

  黃漢將我們安排在了院子角落的一桌坐下,然後離開。

  不知道是不是心裡作用,他臨走的時候,我總感覺若有若無地瞧了我一眼,讓我覺得如芒在背。

  剛剛坐下這一桌,只有我們四個人,倒是方便大家交談,尹悅低聲告訴我們,說這人叫做黃漢,是荊門黃家年青一代的頂級高手,也是黃家家主黃門郎的貼身保鏢和義子,很多時候,他就代表著黃門郎的意志,由他親自引我們過來,倒不知道是重視呢,還是戒備呢。

  我沒說話,總感覺跟著尹悅她們一起進來,有點兒把自己架在火上烤的意思。

  落座之後,我開始用目光在大廳裡找尋神風大長老的身影。

  很快,我在靠前的一桌那兒,找到了他的背影。

  這傢夥在淡定自若地飲著茶。

  就是這狗日的,害死了米兒!

  想道這裡,我就有一種操著刀子就沖上去砍他的衝動,不過卻還是強行忍住了。

  如此等了好一會兒,大廳這十來桌人卻是已經慢慢坐滿了,就在這時,聽到喜樂聲一陣激亢,我知道正主馬上就要登場了,下意識地仰頭望去,卻見黃漢推著一輪椅走了出來。

  輪椅之上,卻是帶著白色面具的黃家家主。

  他的身邊,有一個穿著紅色喜服的女子,想必就是訂婚的主角了。

  然而讓我很詫異的是,這人竟然不是黃養鬼。

  難道說,這女子,才是黃家的大小姐?

  哪兒冒出來的?


第三卷 隔壁老王

第四十九章 新婚女黃養神


  我愣住了,這是真的愣住了。

  瞧那女子長相一臉聖潔,宛如神女一般不可侵犯的模樣,即便是身穿著那紅色喜服,都透出一股祭司的味道。讓我頓時就感覺到有些古怪。

  她是從哪兒冒出來的,難道說黃門郎除了黃養鬼之外,還有其他的女兒?

  我的天,我們千里迢迢趕過來,說是為了給黃養鬼做主,卻沒想到根本就是一場烏龍啊……

  我們四人面面相覷,都不知道該如何解釋這情況。

  難怪黃漢說不敢發生了什麼事情,都讓我們不要輕舉妄動,否則後果自負。

  我們懵住了,過了一會兒,聽到之前在門口迎賓的老頭兒在廳上宣佈,說黃家大小姐黃養神,和首席門客、攀雲手張波的訂婚儀式。現在開始。

  有一個笑眯眯的青年人出現在臺上來。

  那個人就是婚禮的另外一個主角張波,他大概快三十來歲,一臉沈穩的氣度。

  既然是被稱之為首席門客,身手卻也是絕對了得,雖然我不知道他的來歷,但是也能夠感受得到他的強大,並非我所能夠比擬的。

  不過這人在坐在輪椅上的黃家家族黃門郎,和一臉聖潔的黃家大小姐面前,卻總有一種跟班的感覺。

  主要是後兩者的氣度簡直就是太讓人震驚了。

  我這邊還有心思打量著那訂婚儀式上的另一位主角。而旁邊的三人,則驚訝得差一點兒就將桌子都給掀翻了。

  什麼鬼?

  黃養神是什麼鬼,為何會變成一個一臉小驕傲的妹子呢?

  我瞧見尹悅一臉震撼,而平素沈穩的布魚則長大了嘴巴,感覺裡面可以塞下一大饅頭,頓時就疑惑了起來,小聲問道:“你們。認識這位元黃家大小姐麼,我怎麼從來都沒有聽人說起過?”

  沈默,場面一直陷入了沈默之中。

  過了十幾秒鐘。尹悅才從那女子姣好的面容中收回了目光,回過頭來,看了布魚一眼,說這件事情,得彙報給哥哥。

  布魚鄭重其事地點了點頭。

  黃胖子有些抓狂了,說兩位別打啞謎了,到底怎麼一回事啊?

  尹悅回頭看了我們一眼,說這人我們不認識,名字倒挺熟,事實上,這是我所瞭解的第三個“黃養神”。

  啊?

  我說這麼一個奇葩的破爛名字,居然還有那麼多的人在叫?

  尹悅笑了笑,說重名不可怕。比如我們局裡,有一個科室裡,有四個人都叫“張偉”,一時間傳為笑談——但是如果這麼多的名字,都出自于同一個父親的孩子裡,問題就變得有些詭異了。

  我說你什麼意思?

  布魚在旁邊解釋,說她所說的三個黃養神,第一個是黃家家主的私生子,是個遊歷四周的神漢,後來捲入一場案件之中死去了;第二個黃養神,則是黃家主的嫡長子,此人曾經是國家宗教局特勤二組的組長,功勳赫赫,被定為黃家下一代的家主,然而在一次秘密任務中失蹤;這是第三個,卻是個女的,而且也叫黃養神——聽到這裡,你們應該就能夠明白我和尹悅的奇怪之處了……

  黃胖子扶著額頭,說黃家到底對這神啊、鬼啊、魔啊、妖啊的有多執著啊,死一個孩子立刻頂一個名字……

  他這般一說,我立刻想起了我們南海一脈來。

  儘管沒有見過其他的南海一脈,但是我師父卻告訴過我,說南海一脈的分支頗多,不過最為著名的,應該就是“妖、魔、鬼、怪”四人。

  聽聽這名字,就知道南海一脈有多劍走偏鋒,而那黃家,居然也延續了這樣的取名規則。

  這驚人的相似,讓我不由自主地聯想到了雪見姑娘曾經告訴過我的龍脈守護家族來。

  她曾經說過,南明之後的五大守護家族,王宋洛黃,還有一個被滅了族,她不願意提及的姓氏之中,唯獨有黃家沒有被滿清的統治者剿殺,甚至還獲得了長足的發展。

  因為黃家投靠了滿清朝廷,成為了新一代的龍脈守護。

  那一個戌土黃家,跟這荊門黃家,到底有沒有一定的聯繫呢,畢竟是一個傳承至少超過五百年的家族,不可能說沒就沒了吧?

  當然,這樣僅僅只是猜測,畢竟如黃胖子他老爹一樣,雖然也姓黃,但跟亂七八糟的傳承,並無關係。

  咱中國只有百家姓,卻有億萬人,重名尚且有,同姓也屬正常。

  訂婚儀式繼續進行,是很傳統的漢家風格,甚至還透著一股莊重的祭祀感,差不多走完整個流程之後,我們這桌也滿了人,都是黃家各地產業的執掌者,而儀式完畢,自然避免不了吃喝,那酒菜上來之後,黃家家主,舉起酒杯,說了一番祝福新人的話語,又回敬台下眾人,說自己身體虛弱,不勝酒力,飲過這一杯之後,邊讓自家弟弟招待各位。

  眾人轟然而起,舉杯敬這一位掌管偌大黃家門閥的家主,祝他身體安康。

  我們也站起身來,而瞧見那黃門郎被推離大廳,我的心中也滿是疑惑,在黃胖子耳邊低聲說道:“胖子,你父親說連他自己,都未必能夠在黃門郎手下討到便宜,這話兒是真是假?”

  我說這句話的時候,被黃漢推著的那黃門郎,突然不經意地朝著我們這邊瞥了過來。

  僅僅一眼,嚇得我渾身僵直,不敢動彈。

  事實上,他只不過是很隨意地掃了一眼,眼神之中,十分平靜,並無任何情緒色彩。

  待黃家家主離開了大廳之後,眾人方才落下,而之前門口迎賓的那老頭子則舉起酒杯,帶著新人挨桌敬酒,這時黃胖子方才說道:“你別看黃家家主坐著輪椅,跟一癱子似的,就覺得他很弱,事實上,這世間有一種人,已然超越了身體的束縛,夜遊千里,我父親說這黃家家主,便極有可能修到這一地步。”

  我詫異,說這可不就成了陸地神仙了?

  他搖頭,說他離地仙,倒是還差一些,不過這人絕對比我們所能想像的,要更加恐怖,所以沒事兒,就不要招惹他。

  他這句話意有所指,而我其實是知道他話裡面意思的。

  他讓我放棄對燕子之死的追查。

  我沈默了,沒有再說話,只是低頭喝酒,過了一會兒,那便敬酒的新人在黃家家主弟弟的帶領下走到了這邊來,端起酒杯,朝著我們敬酒。

  老頭兒雖說在門口攔住了我們,不過現在是喜慶時刻,臉上倒也喜氣洋洋的,而新郎則似乎也是由內而外、發自內心的歡喜,端起酒杯,笑容洋溢在他的臉上,當真是喜氣洋洋。

  家主弟弟先是介紹了一下與我們同桌的其他四位客人,分別是錦官城、武漢、荊州、襄陽四地的負責人,名下產業頗多。

  完了之後,方才介紹我們,都沒有說名字,只是用了一句話來概括。

  鬼鬼的朋友……

  呃,老爺子你當真是簡潔明瞭啊,我們舉起酒杯,向新人送上了祝福的語句,而在飲下那杯許久之後,尹悅卻並沒有讓新人離開,而是拉住了新娘子的手,說這位姐姐,我們以前好像是見過的呢,你說呢?

  那新娘子臉色平靜,眼神波瀾不驚,也沒有說話,而旁邊的張波則笑吟吟地說道:“養神平素養在深閨,二十年未曾出閣,你怎會認得呢?”

  布魚在旁邊插嘴道:“哦,黃家小姐如此說來,才年方二十咯,還不如鬼鬼小姐年紀大,為何被叫做黃家大小姐?”

  張波啞口無言,而旁邊的家主弟弟則走上前來,瞪了兩人一眼,說別忘記你們的承諾。

  這話兒,就有些威脅的意思了。

  尹悅別看剛才說得硬氣,不過此刻倒也還是挺給黃家留面子的,放開新娘的手,吃吃地笑了兩聲,說不好意思啊,酒喝多了,瞧見新娘子長得漂亮,就忍不住攔住問了兩句,我是女孩子,新郎你應該不會介意哦?

  張波搖了搖頭,平靜地說道:“怎麼會呢,陳局長的部下,威名赫赫的幻影尹悅,我哪裡怪罪得起?”

  說罷,他們便離開這一桌,朝著旁邊敬酒而去。

  新人敬完一輪酒,然後徑直離開,而剩下的客人則在酒席之間交流著,有人許久未見,彼此串桌敬酒,倒也熱鬧得很,我心中藏著事情,吃什麼東西都無味,勉強吃了點兒東西,就下意識地又朝著不遠處望了去。

  然而這一回,我卻是沒有再見到那神風大長老。

  他去哪兒了?

  我有些心慌,又強作鎮定,如此又待了半個多小時,然後與尹悅、布魚等人一同離開。

  出了黃家大宅,往回路走的時候,尹悅和布魚都沒有掩飾臉上的表情,憂心忡忡,黃胖子問為何,他們也不言語,說需要趕緊回去稟報,便不與我們多聊了,有空的話,讓我們去南方省玩兒。

  啊,這兩人在南方省工作麼?

  他們離去之後,我和黃胖子回到了車子裡,坐在副駕駛室,我抱著小米兒,腦子有些亂,正思索著今天發生的事情,突然間車門被人輕輕地叩響。


第三卷 隔壁老王

第五十章 神風喪心病狂


  我聽到車窗被人輕輕扣動,下意識地抬起頭來,瞧見穿著黑色綢衫的男子在我的窗外,示意我出來。

  我一愣,把窗子搖下。說幹嘛的呢?

  那男子用低沈的聲音說道:“我們長老有事情要見你,你跟我來一趟。”

  他用不容置疑的語氣說著話,一副趾高氣揚的不耐煩模樣,我給氣得笑了起來,說你特麼的誰啊,跟我在這兒呼哧咧咧的,滾開點啊,看到沒有,這是什麼?別摸我,拿開你的爪子去,摸壞了你可賠不起。

  男子被我一通數落,愣了一下,卻也不生氣。說你真不來?

  我說真不去,你能把我咋地了吧?

  我的心情煩躁不已,哪裡有精力跟這傢夥掰扯,直接就回絕了那人的邀請,而他則笑了笑,說你不來,可別後悔。

  我說有本事你咬我啊,靠!

  那人冷冷一笑,轉身就走。而黃胖子瞄了一眼後視鏡,說這人是誰啊?

  我說你的眼珠子剛才一直盯在尹悅那小姑娘的胸口處,可能沒有發現一個老熟人。

  黃胖子說誰啊?

  我一字一句地說道:“獨南苗寨的神風大長老。”

  說這話的時候,我下意識地抱緊了小米兒柔軟的身子,而黃胖子的身子則猛然一僵,說什麼,那傢夥不是滿世界地被通緝麼。怎麼還敢公開露面?他在哪裡呢?

  我往後面指去,說就在剛才黃家大小姐的訂婚宴席上,堂而皇之地出現。

  黃胖子深吸了一口氣。說獨南苗寨的錦雞蠱苗這一次覆滅,可跟荊門黃家有著不可或缺的聯繫啊,兩邊怎麼就走到一起來了呢?

  我說這世界上沒有永遠的敵人,只有永恆的利益。

  黃胖子說倘若這傢夥走投無路,投靠了荊門黃家這江湖第一大豪門,也不是不可以理解,畢竟荊門黃家門下的那些門客很多都是這般來的,譬如今天跟黃家大小姐訂婚的這攀雲手張波,他父親張博就曾是川陝一帶的著名刀客,後來因惡了連雲十二水寨的總扛把子,被四處追殺,最後投到了荊門黃家門下,經過黃家說和。方才得以活下來。

  除了張波這種因為江湖恩怨而投入荊門黃家的,還有很大一部分隱姓埋名的高手,則是身上都背著血案或者通緝的凶人。

  荊門黃家被稱之為江湖第一世家,維護這麼多的產業,可不光光只是靠著白道的路子。

  聽黃胖子講完這些,我的心就忍不住地往下沈。

  我現在已經不再擔心黃養鬼了,畢竟虎毒不食女,不管怎麼樣,黃門郎都不會對自己的愛女動什麼手腳,但是我師父就不一定了。

  他此刻可還是寄居於那鯤鵬石裡面的,而鯤鵬石,之前卻又是讓我給了黃養鬼。

  我當時的想法很簡單,那就是一來黃養鬼也算是師父的記名弟子,對師父也存在著很深厚的感情,絕對不會害他,二來她是荊門黃家未來的家主候選人,手上的資源和資訊肯定遠遠比我強大,最有可能將師父給重鑄人身,回返世間。

  然而當初的我,終究還是沒有預料得到那個被稱之為江湖第一世家的荊門黃家,竟然會有這麼多亂七八糟的事情。

  別的不說,光從燕子的死,就讓我知道荊門黃家並非表面上看起來那麼人畜無害。

  它滿身的獠牙,只不過是藏在暗處而已。

  誰也不知道那個叫做黃門郎的癱子,腦袋裡面到底在想些什麼東西。

  黃胖子發動汽車,說那個叫做尹悅和布魚的兩人,是黑手雙城的心腹,很早之前就跟著一起打天下的驕兵悍將,與另外五人,被稱之為北斗七劍,先前的時候黑手雙城曾經讓人跟進過此事,把這件事情彙報給他們,說不定會有用。

  我說他們是南方省那邊的,能管到這裡來?

  黃胖子說你可別小瞧他們,黑手雙城在整個宗教局系統裡面,都是重量級的人物,門生故吏遍佈朝野,就連鬼鬼姐都曾經在他的手下幹過活,這點都是小事。

  我們沿路開過去,卻並沒有瞧見尹悅和布魚的人影,想起他們離開之前,行色匆匆的模樣,估計是有要事,先行離開了。

  我和黃胖子沿著湖堤路一直追過去,都沒有瞧見蹤影,不由得有些鬱悶。

  黃胖子想起之前在麻栗山西熊寨那邊相遇時的情形,說對了,那個時候黑手雙城招攬你的時候,有沒有留個聯繫方式給你?

  我想了一下,說當時好像說要給的,這不是那個時候小米兒蘇醒過來了麼,我就跑過去了,後來沒有給你們?

  他也搖頭,我歎了一口氣,說看起來還得我們自己想辦法報仇了。

  黃胖子說先別輕舉妄動,那個神風大長老厲害得很,當初將你們所有人都給抓住,輕而易舉,是個一等一的高手,這樣的人,我們都不是對手——慈元閣跟黑手雙城之間有過業務來往,雙方還在一起辦過慈善基金,想必有聯絡他的辦法,我打一下方志龍問問。

  我說那你快打,事不宜遲,倘若是那傢夥跑了,什麼都沒用了。

  黃胖子說好,於是將車停到了湖邊,然後掏出手機來,打起了電話。

  他在那兒打電話,我則欣賞著這一片大湖,雖然跟八百里洞庭湖那浩浩蕩蕩、一望無垠的氣派不一樣,不過卻也是十裡煙波,美景如畫。

  荊門黃家能夠在這樣的地方起出那麼一大片的宅子來,當真是頗有權勢啊。

  我正想著這事兒,突然間從後視鏡裡瞧見有一輛重型卡車以極快的速度,朝著我們的車尾行駛過來,而只有幾十米的時候,它居然也沒有變道,更沒有減速。

  這是……

  我的心一下子就跳了出來,想起了之前敲我車窗那男子轉身離去之前,嘴角浮現出來的冷峻笑容。

  我擦……

  這報復來得這麼快,這麼激烈麼?

  眼看著那重型卡車沒有任何減速地直直撞了上來,我當時沒有任何想法,直接飛起了一腳,將正在打電話的黃胖子給一腳踹去,而我自己則擰開車門,朝著另外一邊跳了出去。

  我這一腳十分狠,即便是寶馬七系的車門,也承受不住這陡然間的爆發力量。

  我跳出了車門,沒有敢在這裡久留,直接朝著旁邊的湖水裡一躍而下,跳到了下面去,這時就聽到一聲“轟”的響聲,黃胖子從慈元閣借來的寶馬七系,直接就給那重型卡車從後面一頂,躥到了水裡去。

  我心頭那股怒火一下子就上來了,然而當我瞧見那卡車副駕駛室裡坐著的神風大長老,一下子就軟了。

  這傢夥在,我能跟他硬拼麼?

  雖說我這些日子一來,已經算是進步神速了,但是小樹苗終究拗不過參天大樹,我此刻若是騰身而起,跟他交手,十有八九就得跪在這裡。

  想到這裡,我沒有任何猶豫,便直接沈身落入了水面下去。

  我往湖裡深處遊去,剛剛遊出一段距離,就瞧見湖底裡有另外的一個身影在快速地遊動著。

  瞧見那胖乎乎的身影,我不用猜,都知道是黃胖子。

  同是出於南海一脈,一字劍或許並沒有教會他太多的精妙劍術,但是保命的禦水術,卻從來不吝嗇。

  不管是跟誰生出來的,到底還是一大兒子,即便是癡肥如豬,終究是自己的種。

  死了可多傷心,還絕了後。

  黃胖子的機靈不比我少,他的第一反應也不是上去跟人戰個痛快,而是借著這大湖的寬廣,一個勁兒地往深水處遊去,我、小米兒和他在前方的水底匯合,比了一個手勢,彼此交流了一下,然後繼續遊,不冒頭。

  鬼知道對方除了重型卡車、神風大長老,還有什麼人物啊?

  倘若弄出幾條大蟒蛇過來,我們哪裡扛得住?

  三人在湖底裡一路奔逃,差不多遊了一刻多鐘,我瞧見黃胖子開始翻白眼了,知道他堅持不住,於是與他一起浮上了水面來。

  一出水,我就朝著湖邊望去,我們這兒離那裡,大概有一兩裡的距離,很遠,就瞧見重型卡車已經離開了現場,但是湖面之上,居然有幾艘快艇在滑行。

  這是要逼死人的節奏啊?

  黃胖子一邊大喘氣,一邊憤怒無比地痛聲罵道:“大爺的,簡直就是喪心病狂啊,搞什麼不好,居然直接拿卡車來撞?那可是別摸我啊,幾百萬呢,我拿什麼來賠給方志龍那小子啊?”

  我望著遠處湖面上巡視的快艇,說你先別考慮如何賠車的問題,想想我們現在,該怎麼逃命吧?

  黃胖子一臉焦急,說對啊,老王,你說這幫人怎麼會這麼囂張啊,居然敢在荊門黃家的門口做這種亡命之事,這也忒膽大包天了吧?

  我不由得冷笑,說你想什麼呢,這事兒倘若沒有黃家這種地頭蛇的點頭或者參與,你認為他一四處通緝的流浪漢,能夠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調集那重型卡車和快艇出來?

  黃胖子不由得一陣哆嗦,說不會是荊門黃家準備殺我們吧,憑什麼啊?

  他還在狐疑,而離我們這兒最近的快艇似乎瞧見了我們,船頭一調,直接就朝著我們這邊沖了過來。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重型卡車,東風造!
duang,duang……


第三卷 隔壁老王

第五十一章 湖水冰冷浸泡


  眼看著那快艇就直接朝著我們這邊撲了過來,不管有沒有被發現,我們都立刻又沈落了下去。

  剛剛沈到湖底,突然間感覺到頭頂上微微一動。

  我下意識地往旁邊一躲,一道魚槍從頭頂上倏然落下。重重地釘在了我剛才所在的地方。

  這一下,差點兒弄得我魂飛魄散。

  真的我嚇尿了。

  那鐵制魚槍貼著我前額擦了過去,倘若不是我閃得及時,就真的給那魚槍給捅了個對穿,一想到這裡,我就渾身一陣哆嗦,而旁邊的黃胖子更是嚇得魂飛魄散,知道對方居高臨下,能夠透過湖水瞧見下邊的我們,慌忙手腳並用,將這湖底的水給攪亂。

  然而即便是再攪亂,都改變不了我們此刻極度的劣勢,雖然不知道上面那快艇裡到底坐著什麼人。但只要人手一把這樣的魚槍,我們估計就離死不遠。

  就在這時候,小米兒憑藉著強大的第六感,再一次立功了。

  小不點兒的她,就在我和黃胖子驚魂不定的那一刻,突然間就如同離膛的炮彈,一下子就沖了上去,小腳丫子朝著那快艇就踹了過去。

  小米兒的這一腳,到底有多強我不知道。卻能夠想像得到。

  快,猛、狠!

  突然,很突然,就連我都沒有想到小米兒在這個時候突然間就發力了,使得那些人也意料不到,當我順著那軌跡往上瞧的時候,卻見到那單薄的快艇渾身一震。緊接著居然四分五裂,然後有人從上面給拋了下來。

  這一回,那平靜的湖水裡可就熱鬧了。一片渾濁。

  黃胖子也是發了狠,摸出那把長劍來,就準備摸上去捅人,被我一把給攔住了,然後帶著他,繼續往湖水的深處遊去。

  一個快艇的覆滅,並不代表著我們就勝利了,剛才我們瞧了一眼,這湖面上,可還有另外兩艘呢。

  倘若有一艘上面,坐著跟神風大長老一般級數的高手,我們就扛不住。

  還得跑。

  淺湖區和深湖區到底還是有一些區別的,遊到深處的時候。那兒的水下又黑又綠,從上面往下瞧,也不會再跟剛才一般清晰,所以我們如果能夠躲在那兒,就有可能逃出對方的追捕。

  黃胖子被我拉扯住,也是將中燒的怒火給澆滅了去,然後兩人繼續深度潛遊。

  在剛才危機的刺激下,這一次他潛得比剛才要久許多了。

  兩人再加上一個天生適應各種環境的小米兒,在那廣闊的湖水之中,不斷地潛遊,差不多遊了兩個多小時,終於來到了一處湖心島的附近。

  這偌大的湖面散落著大大小小的各種島嶼,有的很大,足以行車,有的則很小,小的人都無法登陸,到處都是蘆葦叢和茂密的水生植物,一直遊到了這附近,我們方才松了一口氣,知道自己暫時是安全了。

  神風大長老即便是有荊門黃家這地頭蛇相助,一時半會,也召集不出足夠的人手來清繳我們。

  因為這湖面,實在是太大了,未必每一個地方都能夠如梳子一般的掃過去。

  兩人踩著湖泥,在一處蘆葦蕩中冒了頭,下意識地瞧了一下天空。

  烈日正當頭。

  黃胖子精疲力竭,像條死狗一般地在水面沈浮,這兒散發著一股湖泥所特有的淤臭,細小的蚊蟲繞著我們的頭頂飛來飛去,透過茂密的蘆葦枝,我們能夠瞧見遠處的湖面上,依然還有快艇飛速劃過。

  估計此刻的情況,有點兒出乎對方的意料之外。

  按照他們的計畫,一輛重型卡車,足以將我們至少給弄傷,再加以雷霆手段,就能夠直接將我們給拿下。

  到時候無論是煎炒,還是烹炸,都由著他們的心意了。

  但是讓他們萬萬沒有想到的,是我和黃胖子居然一入了水,就突然間沒有了蹤影,連浮上來喘氣的功夫都不用。

  這簡直也是太神奇了。

  倘若是要知道我們還有這麼一手,估計這幫人絕對不會把伏擊地點選在湖邊——在哪個公路旁,或許成功率還會大上許多,總比現在消失無蹤影要強。

  他們終究不曉得,南海一脈的基本功,就是玩水。

  這一點,是別的宗門所不能及的。

  經過長時間的閉氣,無論是黃胖子,還是我,都有些精疲力竭,雖然此刻很想趕緊離開湖邊,遠遠地躲開去,但是卻也曉得這光天化日之下,再加上對方又有快艇巡視,我們未必能夠有半分的機會。

  既然這樣,那就只有等到晚上。

  到了晚上,黑布隆冬的,事情就變得好辦許多。

  等!

  我和黃胖子在浮島附近的蘆葦深處,找了一個凸出湖面的石頭處躺下,像兩條死魚一般,誇張地平躺著四肢,旁邊的蚊子本來挺張揚的,不過沒一會兒,卻又灰溜溜地跑開了去。

  這是小米兒散發出了自己的氣息。

  作為蠱胎,它有著比這些蚊蟲更加強大的地位,這種恐懼是來自於靈魂深處的,遠遠比殺蟲劑要來得有效。

  這個時候,小米兒表現出前所未有的體貼來,她讓我和黃胖子睡覺,而自己則幫著放哨。

  別看這孩子一天到晚,總也是在眯覺,不過那只是她的一種修行方式罷了,倘若是真的有需要的時候,她的精力,可比我們這些人要強大得多。

  有小米兒在旁邊,我們都顯得十分放鬆。

  一覺睡到天黑。

  其間儘管不斷有船隻從我們這一片蘆葦蕩附近劃過,但是對方並沒有想到往這裡面進來。

  大概是覺得這一大片的淤泥並不適合人逗留,反而是那種面積頗大的島嶼或者另外兒的湖邊處,會比較受到關注一些。

  到了夜裡的時候,我和黃胖子雙雙都醒了過來,他凍得直哆嗦,說王明,怎麼辦,在這水裡跑了一天,我皮都給弄得禿嚕白了,你咋一點兒事都沒有啊。

  黃胖子整個人的狀態看著並不是很好,臉色有些青紫,不知道是給嚇得,還是給那湖水凍的。

  這兒的晝夜溫差挺大,一到夜裡,湖風一吹,黃胖子就冷得直哆嗦。

  我捏了捏左手,感覺到一股熱流從那兒傳遞出來。

  儘管天池寨的宋老告訴我,說那火焰狻猊沒有三年兩載的功夫,是不可能凝聚真身的,不過我卻能夠感受得到它的本源力量,正在源源不斷地將熱量傳遞到我的百骸之中。

  所以我並沒有感覺到冷。

  小米兒自出生起,體質就強悍無比,對於這裡自然也是並無抵觸,唯有黃胖子有些撐不住了。

  我瞧見他這模樣,知道繼續在這裡待著,並不會是一個好主意。

  趁著夜色,我們得想辦法逃離此處。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只要保住了那性命,日後如何報仇,都是小事一樁。

  我將左手的手心,貼在了黃胖子的後背上,給他傳遞了一些勁力。

  那勁力就好像是一絲火種,讓黃胖子的精神為之一振。

  他有些奇怪我的手段,說你這力量,純陽純剛,至純無比,到底是什麼啊,以前好像沒有瞧見你耍過?

  我嘿嘿一笑,說家傳絕學。

  黃胖子只以為我在說笑了,嘿嘿一笑,卻也沒有多聊。

  兩人再次深一腳、淺一腳地越過湖泥,在小米兒的引導下,重新回到了湖水裡來,而這個時候,黃胖子緊張地拉了一下我,朝著黑暗中指了一下。

  我瞧見在這片蘆葦蕩的另外一個方向,就是有島嶼的那一邊,停著一艘船。

  這船並非快艇,大了一倍多,突突的發動機聲在黑夜裡略微有些刺耳,上面還有燈光,借著那微弱的燈光,我們能夠瞧見有好幾人在上面駐守著。

  黃胖子瞧了我一眼,說怎麼辦?

  我想了想,沒有任何猶豫,說潛過去,看看上面都是什麼人,如果有機會,搭一回順風船。

  黃胖子這人比較少經歷過變故,更加習慣依賴於別人的決定來判斷,我這邊一發話,他便沒有了再多的言語,直接一個深潛,就遊向了不遠處的島邊去。

  兩人一陣潛遊,很快就到了那艘機動船的邊緣,我們藏身在船尾之後,伸手攀著船下的結垢處,等待了一下,遠處的島上突然傳來了聲音:“沒人,鳥不拉屎的地方,鬼才回來呢!”

  聽到這話,我和黃胖子都不由得渾身一震。

  說話的這人,並非別個,而就是之前黃胖子拜訪黃家大宅的時候,被派出來應付他的紈絝子弟黃養天。

  這傢夥,居然也參與了此事?

  我們藏在船尾之後,不敢有任何異動,這時瞧見從島上走來了幾個人,為首的正是黃養天,而他旁邊的那人,則是今天敲我車窗的男子。

  兩人並肩而行,一路走來,然後跳上了船,吩咐大船離開。

  船啟動之後,朝著湖心處的另外一個島嶼駛去,而那兩人來到了船尾抽煙,黃養天開腔道:“阿喬兄弟,你為什麼那麼確定人沒有逃出湖區?”

  那年輕人說道:“大長老沿湖都做了佈置,只要那兩人離開,立刻就會觸動警報……”

  啊,什麼,湖邊居然有所佈置?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到底用了什麼手段,居然這麼厲害?
那又該如何逃出去呢?


第三卷 隔壁老王

第五十二章 絕不苟延殘喘


  聽到那傢夥的話語,我不由得愣了一下。

  我們所處的這個湖泊,叫做長湖,它位於荊門、荊州和潛江三市的交界,是古雲夢澤變遷而成的長條狀河間窪地大湖泊。

  這湖水流域的面積足足有兩千多平方公里。這樣廣闊的地方,對方說在沿湖的地方都做得有佈置,除了吹牛皮,我實在是不知道還有別的什麼可能。

  那黃養天也不信,說阿喬兄弟,你說說別的,我倒也不說什麼了,這長湖我荊門黃家長居於此,什麼樣子,我自然知曉,就你們這點人手,哪裡能夠布控得到?

  阿喬?

  我突然想起來了,當初我們在派出所裡面查資訊的時候。那龍天羅的兒子,可就叫做龍阿喬。

  這傢夥,竟然也隨著神風大長老逃出來了。

  這傢夥之前想必也是獨南苗寨的公子哥兒,備受尊崇,聽到黃養天懷疑的話語,忍不住冷笑道:“這長湖廣闊,我自然知曉,不過你卻並不瞭解王明那傢夥的事情,他抱著的那繈褓裡。極有可能就是我錦雞蠱苗的蠱胎;那玩意有一種先天之氣,神風大長老是可以捕捉得到的,而在這湖水的八段出口附近,神風大長老都備得有飛蝗分身,只要對方一出現,感知到氣息,他就立刻能夠知曉。”

  黃養天下意識地倒抽了一口涼氣。說你們那神風大長老的手段,當真是獨特呢。

  龍阿喬頗為得意地說道:“那是,我錦雞蠱苗。在苗疆三十六峒之中,可以算是最得古耶朗傳承的一脈;當初神風大長老的父親,差一點兒就統一了三十六峒,重新奠定苗疆萬毒窟的威名,只可惜……”

  他在這邊說著往日榮光,而黃養天卻根本不在意,而是說道:“這麼說來,王明那小子,真的就只是一個被你說的那龍米兒動了手腳的普通人?”

  聽到“龍米兒”這個名字,我的心中頓時就是咯噔一下。

  龍阿喬的聲音也一下子就變得陰沈起來,說道:“對,就是那個賤人——本來她是大長老許配給我的女人,沒想到讀了點書。心思就野了,還偷偷跑出外邊去打工,最後更是不肯回來。要不是有神風大長老做主,她說不定真的在外面落地生根了;即便是這樣,她到底還是變了心,賤人就是賤人,居然將我族重寶,給寄託在了那傢夥身上,最後導致我獨南苗寨失了蚩尤故地的根本……”

  黃養天聽到他說得恨意凜然,便隨著附和了兩句。

  那龍阿喬說你別安慰我,事實上我並沒有讓她好過,後來事情敗露了,是我親手把她給捉住了的。

  他冷笑,說當時要不是別人攔著,我差一點兒就把她給辦了——可惜大長老要作儀式,通過淩遲的方式,孕育那蠱胎的怨恨之靈,沒有嘗到那賤人的味道。不過據我所知,那賤人死了也是個原裝貨,王明那傢夥也沒有占到什麼便宜,哈哈……

  黃養天哈哈大笑,說對,王明那傢夥一看就不是什麼好東西,算他活該,至於米兒——婊子無情,死了最好,一了百了。

  兩人說得惡毒,那船開始緩緩開去,我和黃胖子攀附在船下,因為這船沈重,倒也顯不出我們的重量來。

  我一邊攀著船底,一邊側耳傾聽。

  黃養天陪著這破落戶龍阿喬聊了一陣,又問起道:“對了,阿喬兄弟,你說那個蠱胎,到底什麼情況,聽著好像很流弊的樣子啊,說來聽一聽。”

  龍阿喬有些猶豫,說這個啊,大長老不讓我們跟外人提前呢。

  黃養天有些憤憤不平,說龍阿喬,你來我荊門這麼多天,我一直把你當做兄弟,俺們家主也曾經許諾過你,把鬼鬼小姐許配給你當妻子,咱們都算是一家人了,你居然還藏著掖著,真不夠意思,算了算了,我不問了就是。

  什麼,黃家家主準備把黃養鬼許配給這小子?

  黑暗中,我和黃胖子互相看了一眼,都覺得震撼莫名——那獨南苗寨的錦雞蠱苗,往日裡或者算是山中一霸,但是跟荊門黃家,相差得也是頗遠,更別提現在它的破落模樣,到底是什麼,能夠讓老謀深算的黃門郎做出這樣的決定呢?

  我們這邊心中震撼,而那龍阿喬顯然也受不了黃養天的激將法,趕忙說道:“唉,我這也不是怕大長老說嗎?好了好了,我跟你說罷。”

  黃養天大喜,說洗耳恭聽。

  那龍阿喬低聲說道:“這所謂蠱胎,其實是先祖流傳在我錦雞蠱苗的一股先天之氣,據說與那開天闢地的一縷氣息有關係,它十分複雜,每隔幾代,就會在嫡系傳人之中的血脈中出現,而根據祖傳之法,將其炮製出來的話,便是天下間奇蠱中最厲害的之一。若是能夠擁有此蠱胎,煉化也好,馴服也罷,都足以能夠在世間鼎力,傲視群雄;更有甚者,傳說此物還跟域外之地的天外之天有關係……”

  黃養天忍不住驚歎,說我的天,想不到苗疆巫蠱之中,居然還有這麼多的講究,當真是讓人為之震驚啊!

  龍阿喬得意地說道:“我苗疆一脈,傳承自古夜郎的聯盟,而再往上溯,便是魔神蚩尤,再加上上古大巫,那都是移山填海之輩,而佛道兩脈,則是老子出關化胡、人教大興之後的產物,論起淵源,自然不及……”

  他在這裡瞎幾把自我陶醉,黃養天在旁邊附和著,連我們聽了都感覺有些言不由衷。

  兩人說著話,那船卻是又開到了另外一處島嶼,他們帶著幾個人下了船,朝著那島上過去,下了棧橋的時候,黃養天問,說若是找到了人,你們會怎麼處理那傢夥?

  龍阿喬冷笑著說道:“王明自然是殺了就算,至於那蠱胎,大長老的意思是煉化了,不過我爭取一下,看看能不能養大,當我老婆,也算是給她娘贖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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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8-1-6 18:27:01

  黃養天哈哈大笑,說若是如此,阿喬兄弟你到時候可得分我一杯羹哦?

  龍阿喬居然毫不猶豫地答應了,說好,到時候也讓你爽一爽……

  兩人揚長而去,而黑暗中,黃胖子拍了拍我的臉,低聲說老王,你淡定點,別生氣。

  我顯得十分平靜,說胖子,你有什麼打算?

  黃胖子說我都是打醬油的,主意你拿,我幫著敲鑼打鼓就是了。

  我點了點頭,說那好,我要殺了這兩個人渣。

  黃胖子渾身一哆嗦,說你確定?

  我說對。

  黃胖子有些不確認,說那獨南苗寨的餘孽也就算了,黃養天雖說不是黃門郎的嫡子,但也是荊門黃家的子弟,你知道殺了他,後果有多嚴重麼?

  我說我管不了了,任何想要傷害我家小米兒的傢夥,就算他是神、是佛、是仙,我都要弄死他個狗日的。

  黃胖子苦笑,說難怪小米兒老是叫你“媽媽”,你現在可不就是一護崽的老母雞麼?

  我說你幹不幹?

  聽到我這最後的問話,黃胖子憋了一天的怨氣也終於爆發出來了,說幹就幹,怕個毛?他黃家也不是什麼好鳥,老子幾百萬的車,說撞就撞,下手一點兒也不留情面,也沒有顧忌我老子手中的劍,既然是刺刀見紅了,我何必給他留臉子?

  兩人商定,便悄無聲息地用南海龜蛇技,如同兩條大蟒蛇一般,悄無聲息地爬上了那機動船上去。

  船上有四人留守,一個開船的船夫,還有三個,兩個紋得有刺青,表情兇悍,而另外一個人,居然就是那黃威。

  我、黃胖子和小米兒,三人一人負責一個,我直接挑上了那黃威,角落裡一翻上來,就朝著他偷襲了過去。

  船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不遠處的湖心島上,並沒有留意到身後的情況,我悄不作聲地摸上前去,一直到只有一米左右的距離,那傢夥方才感受到我身上的濕氣,陡然轉身過來。

  他剛一轉身,我的雙手立刻就像巨蟒一般,直接纏住了他的脖子。

  那傢夥瞧見這個濕漉漉的傢夥,居然就是他們所想要找的王明,下意識地張嘴要叫,我趕忙掐住了他的脖子,不讓他出聲。

  那傢夥是荊門黃家的骨幹,猛烈地反抗著,我知道倘若手軟,定然會被他給掙脫,帶來許多變故。

  想到這裡,我心中就是一硬,猛然一扭手。

  哢嚓……

  那人的脖子被我一下子就給扭斷了去。

  倘若是正面交手,這傢夥即便敵不過我,未必不能逃生,不過此刻的我既然已經下了殺意,又出奇偷襲,哪裡能夠讓他活命?

  我將黃威給果斷絞殺,然後回過頭來,瞧見黃胖子出手更快,手中破劍將一個傢夥的脖子抹掉,然後朝著被小米兒給揪住的那人後背一捅,緊接著殺氣騰騰地沖到了那船夫的跟前來。

  他揚起了劍,而那船夫瞧見這陡然冒出來的幾個殺神,不喊不叫,直接撲通一下,跪倒在地,一邊小聲哭泣,一邊磕頭。

  砰、砰、砰……

  他磕得船板邦邦作響,而黃胖子的劍則已經架在了他的脖子之上。

  殺,還是不殺?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千萬不要小看小人物。


第三卷 隔壁老王

第五十三章 殺心如此濃烈


  瞧見那個像磕頭蟲一般兒的船夫,我突然間就是心口一疼。

  我不自覺地想起了燕子來。

  那個善良可愛的姑娘,她在黃家大宅那宛如宮廷一般的宅院之中,僅僅只是一個端茶倒水的小丫鬟,然而出了那宅門之外。她才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她有著自己的生活和經歷,讀過大專,有一個擺水果攤的母親,自己的目標就是掙到錢,給母親買一個門面,讓她不用那般的辛勞……

  每個人都不是簡簡單單的一個角色或者符號,他們都有著自己的苦衷和不得已。

  黃威和那兩個獨南苗寨的傢夥,是龍阿喬和神風大長老的幫兇沒錯,至於他,說不定就只是一個幫著開船的船夫而已。

  引刀成一快,不負少年頭,那殺人的時候倒是暢快了,但是事情背後的故事。卻是我不得不琢磨的。

  我王明混著江湖,就是恨透了那些強權和不公義,卻不能夠讓自己變成那樣的人。

  原則。

  只有堅守住自己的原則和底線,我方才能夠不會沈浸到那殺戮之道中去,從而走出一條屬於自己的道路來。

  諸般念頭在腦中飛速劃過,我下意識地伸手,喊道:“胖子,別殺他。”

  黃胖子也並不是嗜殺之人,長劍點到了那人的脖子之上。就停了下來,而我則快步走上前去,將手指按在了那人的脖子之上。

  我用食指和中指點了點頭他脖子上的青筋。

  沒有修為。

  這不過是一個普通的船夫而已,不管他是不是荊門黃家的人,都沒有必要死去。

  我揚起了手,一記手刀斬落在了他的脖子上。

  那人不再磕頭,應聲昏倒。

  我站起來。快步走到了船頭,朝著島的那邊望了過去,瞧見人影綽綽。卻是有人朝著這邊走了過來。

  龍阿喬和黃養天都回來了。

  瞧到這情景,我趕忙指揮著黃胖子將那三個死去的傢夥給拖到了船尾處,吸了吸鼻子,清冷的湖風之中,有一絲淡淡的血腥味,不過卻也來不及了,兩人蹲下身子,挪動到了搭在船上棧板的入口處來。

  我們兩人都在這裡伏擊,黃胖子手中是他老爹給他專門打造的破劍,而我則從地上隨手撿了一把苗刀過來。

  黃養天和龍阿喬依舊還在高談闊論,這回他們的話題,卻是轉移到了兩家的合作上來。

  我聽到黃養天說道:“我們黃家在朝堂之上,關係肯定是足夠硬了。本來這一次是準備把錦雞蠱苗給洗白了的,各方面的關節都打點通了,只可惜在這關鍵時刻,那狗日的黑手雙城插了一手,通過總局特勤組那邊過來推動此事,所以問題變得有點複雜了,不過你放心,很快我們就會給你們洗白的;至於現在,你們現在黃家別院待著就是,絕對保證你們的安全,這一點,我荊門黃家還是有那個自信的……”

  龍阿喬恭維道:“荊門黃家,江湖上響噹噹的招牌,那自然是很不錯的,我呢,比較關心我的個人問題,上次我跟鬼鬼小姐見過面之後,一直都沒有再瞧見了,怎麼回事啊?”

  黃養天猶豫了一下,說這個啊,鬼鬼自從上次跟你見過之後,就一直被禁足在了家主秘境之中——你也知道,她本人是極其反對和你們合作的,這個沒辦法,得由時間來慢慢消磨才是……

  說話間,兩人就已經走到了船上來。

  最先上來的就是黃養天,他跳上了甲板,下意識地四處望了一眼,說黃威人呢,這個時候開小差,搞什麼啊?

  他話都沒有說完,就被黃胖子猛然一下,從地上沖起來,惡狠狠地撞到了前面去,而我則沒有任何猶豫,直接揮出一刀,斬在了一隻抬腿上船的腳上去。

  我聽了剛才兩人的對話,也是恨意濃烈,除了龍阿喬意淫小米兒的種種話語之外,還有一個原因。

  那就是他差一點兒就玷汙了米兒的清白。

  對,我說的是米兒,龍米兒。

  自從有了小米兒之後,我對前女友龍米兒的感情就開始漸漸地變得濃烈,就感覺如同親人一般——畢竟我是小米兒的爸爸,而誰是她的媽媽呢?

  想來想去,只有龍米兒。

  儘管雙方僅僅只是拉拉手一般純潔的男女關係,但是因為小米兒的這一層紐帶,使得我和龍米兒之間就變得格外特殊了起來。

  他侮辱了龍米兒,其實就是在侮辱我。

  我王明被人如當街老鼠追過,如階下囚困過,如案板肥肉剁過,但是卻並不代表我隔壁老王沒有脾氣。

  捨得一身剮,敢把皇帝拉下馬。

  金鎮資訊的血族龍澤喬對我一路窮追不捨,甚至拿我父親來做文章,還在京都那種首善之地、天子腳下不顧影響地弄我,然而結果如何?

  我當著他的手下,包括所有人的面,將他的偽裝撕下,讓他活生生地被烈日陽光灼燒,化作灰燼。

  這就是我,睚眥必報。

  堂堂正正的戰鬥,絕對會很精彩和激烈,但是偷襲這般無恥的事情,就沒有那般好看了。

  事實上,我這一刀,斬下了龍阿喬的右腳,他“啊”的一聲慘叫,直接跌下了船,掉進了湖水裡去。

  我們的偷襲很快就暴露了,他們身後還有三人,雖然弄不明白這裡面到底發生了什麼變故,但是卻有一人大聲喊道:“保護少爺!”

  然後三人一齊朝著船上沖了上來。

  這三人都是高手。

  短時間內,眾人在這棧板橋上,爆發了一場激烈的拼鬥,我在正面揮刀抵擋,而那三人氣勢如虹,紛紛沖了上來,除了一人胳膊被我劃傷了之外,另外兩人,則一下子將我給圍住,然後攻擊。

  倘若是我被圍住,給他們任何一人有時間發出信號,事情就變得複雜了。

  不過對方明顯只瞧見了甲板上的兩個敵人,卻忽略了第三個。

  小米兒。

  小東西丁點兒大,不過卻並非可以忽略的角色,就在那兩人正迎頭痛擊的時候,突然間就是雙腿一軟,直接跌落倒了地。

  高手之間的較量,輸贏更多的,其實就是一個機會。

  而我已經不再是初入江湖的小菜鳥,對於如何把握機會這事兒,已然是無比的純熟。

  長刀劃過,兩人捂著脖子處的裂口,跪倒在了地上,鮮血直流。

  很快我和小米兒又協同著將另外一個人給拿下。

  直至此刻,我方才回過頭來,才發現黃胖子已經將黃養天這紈絝子弟給死死地壓制著,然後用船上的粗繩子,將他給五花大綁了起來。

  這繩技,怎麼看都有點兒日本東洋的風格。

  我出手狠訣,船上此刻除了黃養天的悶哼聲外,就只有下方水面傳來殺豬一般的喊叫。

  我瞧了一眼黃胖子,然後踏著棧板,跳下了齊腰深的湖水裡,三兩下將失去右腿的龍阿喬給制服,然後將其扭送到了甲板上來。

  黃養天、龍阿喬,這一對剛才還趾高氣揚的難兄難弟,被我們給堆到了一起。

  頭上是明亮的燈光,照耀著他們驚悸而扭曲的臉孔。

  直到一切結束,歇下來的時候,兩人才發現出手伏擊他們的人,居然就是他們找了一天一夜的傢夥。

  黃養天是個見風使舵的性子,一瞧見自己處於絕對的劣勢,立刻露出了討好的笑容,毫無尷尬地說道:“嘿,餅日天,老兄,你這是幹啥呢?哦,對了,王明你也在了,好幾天沒見,越來越帥了哦?”

  黃胖子見這傢夥還心存僥倖,不由得笑了起來,去旁邊搬了兩個椅子過來,我一個,他一個,坐在了兩人面前。

  黃胖子揉了揉泡了一天,有些水腫的臉,然後說道:“等等,別敘舊,也別談其他亂七八糟的交情,我就先問一下,開那重卡撞老子寶馬的,到底是你們誰的主意?”

  黃養天毫無節操地偏頭,指著龍阿喬說道:“是他,是他,餅哥,我就是一打醬油的……”

  他的善變讓龍阿喬憋了一肚子的火氣,此刻陡然爆發了出來,沖著黃養天怒吼道:“黃養天你個狗日的,開卡車撞人的事情,不是你的主意麼?從找人,到支招,所有的事情都是你跟大長老出謀劃策的,現在你卻一推六二五,弄到我頭上來了?有必要麼,不過就是一死,你怕個錘子?”

  黃養天翻著白眼,說我擦,你就是個瘋子,我懶得跟你說。

  他閉上了嘴,不說話,而那龍阿喬則雄赳赳氣昂昂,沖著我大罵道:“王明,你個狗日的,識相的話,就趕緊放了我們,跪地求饒,這樣子,我還會在大長老面前給你求個人情;要不然,你就等著腸穿肚爛、痛苦而死吧!”

  他大聲罵罵咧咧,一副有恃無恐的模樣,我很無語,沖著黃胖子笑了笑,說現在的年輕人,當真是慷慨悲歌,熱血得很啊。

  黃胖子摸了摸鼻子,說他是篤定你不敢殺他,畢竟人背後有靠山呢,神風大長老。

  我點了點頭,說哦,原來如此啊?

  說罷,我抬起手來,猛然一揮手,將那龍阿喬的頭顱,給一刀斬下。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嗯,加更殺到,大家晚安。


第三卷 隔壁老王

第五十四章 老王請你三思


  引刀成一快,不負少年頭。

  大漢奸汪精衛倘若說對這世間有什麼貢獻的話,我覺得這句詩,就是他最大的貢獻。

  兩個字,暢快!

  真特麼痛快!

  對於這個自稱親自捉拿到龍米兒。將其“繩之以法”的龍阿喬,對於這個應該算是神風大長老心腹或者繼承人的傢夥,我從一開始,心中就是憋著一股火的。

  就如同黃胖子調侃的一樣,此刻的我,就如同一護崽的老母雞,任何只要敢對小米兒流露出了覬覦意思的人,我都不能容忍他活在世間。

  倘若龍阿喬能夠低調一點,識相一點,我或許不會拿他怎樣,留他多活一點時間。

  可是他偏不。

  即便是被抓住了,捆得五花大綁,他依舊囂張。飛揚跋扈,滿口穢語,甚至還期望著我能夠痛哭流涕,跪地求饒。

  我是他媽麼,需要這麼慣著他?

  我忍得住,我手中的刀可忍不住這樣的中二青年。

  龍阿喬為自己的狂傲付出了代價,頭顱落地,鮮血從脖子處的斷口迸射而出,不但將旁邊的黃養天給淋了個通透。就連黃胖子在猝不及防的情況下,也給澆了一頭一臉,一邊大罵,一邊滾爬著離開這“水管炸裂”的範圍。

  我的天!

  被那熱乎乎的鮮血給噴得一頭一臉,那黃養神臉上的肌肉,在一瞬間就扭曲了起來。

  我、我、我、我、我、我……的天?

  什麼情況?

  這是要來玩真的麼,不過殺人之前。至少給個慷慨激昂的理由,或者來一個義正言辭的提示和判決吧,你這悄不作聲。吃飯飲水一般的快刀,到底是怎麼回事?

  黃養天本來在旁邊還憋著,想著脫身之法,那鮮血澆了一頭一臉,腳頓時就軟了,改坐為跪,噗通一聲就跪倒在了血泊中,渾身抖如篩糠。

  他悲切地吼道:“饒、饒命啊……”

  黃胖子沖著我罵罵咧咧,而我則面無表情地看了一眼那沒有沾染到半滴鮮血的刀面,對自己剛才那一記快刀頗為滿意。

  那一劈,已然是巔峰。

  待黃胖子罵完之後,我回過頭來,一把按住了小米兒。讓她跪下,對著南方的方向,然後徐徐說道:“小米兒,這人是當初曾經殺害了你媽媽的兇手,如今爸爸給她報仇了,你給你媽媽磕三個頭!”

  小米兒被我按著,扭捏著身子,不情不願。

  望著她一臉無辜的表情,我就知道她的小腦瓜裡肯定在想:“咦,我媽媽不是在這裡嗎,哪裡又蹦出一個媽媽來——人不是只有一個媽媽麼,那麼……難道是爸爸?”

  呃,大致如此吧?

  我與小米兒心意相通,多少能夠明白她的疑惑,而讓我大肚子、懷孕的人,可不就是龍米兒麼?

  從人倫常理的角度上來說,她可不就是小米兒的“爸爸”麼?

  我都不知道怎麼解釋這層關係,不過小米兒倒是蠻乖的,不聲不吭地磕了三個響頭,然後被我打發著跑到了船尾去,負責放哨。

  接下來的血腥場面,並不適合小孩子看。

  小米兒一走,黃胖子就終於從剛才的突發事件裡走了出來,說老王,你丫的神經病好一點兒沒有?

  我點了點頭,說殺了人之後,就精神多了。

  黃胖子走到黃養天的跟前來,一本正經地說道:“咳咳,別在這裡沒出息地跪著了,我還是剛才那個問題,撞了我的車,你到底打算不打算賠啊?那車可不是我的,是從慈元閣裡面借出來裝波伊的,你現在一弄,我都沒法交代了……”

  聽到他的話,我莫名就想起了之前在小刀寨裡的時候,黃晨曲君一本正經地跟良辰和尚說的那句話。

  來的火車票,找誰報?

  這一對父子的脾氣,簡直就是一模一樣的,誰說黃胖子和一字劍沒啥關係的,我就跟誰急。

  黃養天也聽得一陣焦急,不過黃胖子能夠找他談賠車的事情,說明一點,那就是暫時不會對他有殺心,因為他是有作用的,跟龍阿喬這個窮光蛋,有著很大的區別。

  一想到這裡,他終於從血泊裡爬了出來,沖著黃胖子大聲喊道:“賠,一定賠,哥,我陪你一最新款的,咱明天就去省城裡拿車,行不?”

  黃胖子心滿意足了,說知錯能改,善莫大焉,我沒有啥問題了,王明給你來問吧。

  我說哦。

  就這麼淡淡的一個字,嚇得黃養天頓時就是一哆嗦。

  剛剛殺了人的我,身上有著極為濃郁的殺氣。

  黃養天哆哆嗦嗦地抬起頭來,看向了我,說王大哥,你說吧,有什麼話只管問,只要是我黃養天能夠知道的,都不會有半點兒隱瞞……

  我點頭,說好,識時務者為俊傑,我喜歡你這樣的態度。

  黃養天就像得到了莫大的安慰,臉上努力擠出幾分笑容來,然後說王大哥,在這荊門,只要是我黃家想要幹的事情,就沒有不成的,你有什麼要求,只管提就是了。

  這人稍微得了點志,就有些飄飄然,我也只是笑了笑,然後問道:“今天結婚的那黃養神,到底怎麼回事?”

  黃養神?

  聽到我突然問起這話兒,黃養天愣了一下,剛剛一猶豫,接觸到了我冰冷的表情,頓時就是一哆嗦,慌忙說道:“王大哥,我也不知道啊,這個黃養神就像是突然蹦出來的一樣,連我們黃家自己人,都是一頭霧水呢。不過這一次的婚禮,的確挺隆重的,宴席過後,家主還召集了各地產業的負責人在一起,開了個座談會,大致意思,好像就是給他們介紹黃養神,有點兒拿她當繼承人的想法……”

  我說啊,繼承人?

  黃養天連忙點頭,說對,我們都在猜她到底是什麼來歷,有人說是家主的私生子,有人說就是親生的,只不過一直被放養在家族秘境之中,眾說紛紜;有些家老似乎也並不同意,覺得還是讓鬼鬼來繼承比較好一些。

  黃養鬼?

  我想起來了,說對了,黃養鬼到底去了哪裡,怎麼我們一直聯絡不上?

  黃養天說她被家主禁足在了家族秘境裡面,一直沒給出來。

  我問什麼是家族秘境?

  黃養天說那是黃家祖傳的墳山,只有對黃家有著突出貢獻的人,才能夠葬在祖墳裡面,而無數黃家先人的護翼,使得那家族秘境靈氣充裕,是個十分不錯的修行之地——事實上,在我們看來,這對黃養鬼並不是什麼懲罰,說不定哪天她出來之後,修為比我們這一代人,就高出許許多多,也足以承擔得起繼承人的位置了呢?

  聽到他這般說,我對黃養鬼也放了一些心。

  想了想,我問他,說黃家為何會選擇跟過街老鼠一般的錦雞蠱苗合作,而且行事如此囂張,連我兄弟黃小餅的性命都不管,你們就不怕一字劍發怒?

  黃養天看了黃胖子一眼,有些不敢說話。

  黃胖子惱了,說你只管講就是了,只要肯賠車,我還在乎別的?

  聽到這話兒,黃養天這才松了一口氣,說家主選擇和錦雞蠱苗合作,這個是家族戰略層面的決定,肯定是有原因的,不過是什麼,我沒有資格知曉;但至於出手這麼重的事情,其實是錦雞蠱苗在主導的,黃家頂多也就只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而已,日後追查起來,也不過是失察而已,怪不到我們頭上來的。

  好嘛,這不就是一推六二五麼?

  我冷笑了起來,說如此說來,其實你們荊門黃家,並不在意錦雞蠱苗身上到底背負著多少惡名,對吧?

  黃養天忍不住地炫耀了:“他們身上背負的惡名越多,有求我們的地方就越多,等到受制於我們的時候,就離被荊門黃家完全掌控的地步不遠了,到時候想怎麼拿捏他們,還不是我們說了算?”

  我深吸了一口氣,想不到荊門黃家的這一手,倒是玩得爐火純青,就連黃養天這樣的紈絝子弟,都是如此深諳此道。

  荊門黃家的風氣,可見一斑。

  也許就只有黃養鬼這樣的女子,才能夠出淤泥而不染了。

  想到這裡,我仿佛像是記起一件事情來,說對了,你們宅子裡有一丫頭,叫做燕子的,媽的上次沒事就在我背後嚼舌頭,說我閒話,這回老子想找她麻煩的,結果人卻死了,到底怎麼回事?

  黃養天一聽,眼睛就亮了,說哥,這事兒我最有發言權。

  我點頭,說咋回事咧?

  黃養天說你說那人叫做燕子是吧,長得挺漂亮的那個,幫你報仇的人,就是我——前些時間,我和養地、阿喬三個路過那邊院子的時候,瞧見這小妞不錯,就弄了點藥,三個人跟她快活了一晚上,哎呀我艸,那個爽啊,結果第二天早上醒來的時候,小娘皮翻臉不認人,大吵大鬧,還非要把事情鬧到上面去,我聽了心煩,就想了個辦法,把她給處理了,屍體也趕忙火化了,一點兒破綻都沒有。我就說怎麼看著她不順眼嘛,原來是得罪了王大哥你……

  他得意洋洋地炫耀著,而黃胖子的臉色則越發沈重,看了我一眼,說老王,你三思啊……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這一刀下去,整個荊門黃家,偌大的勢力,可就站在了你的敵對面了&……
三思啊三思!


第三卷 隔壁老王

第五十五章 公道自在人心


  我認真地點了點頭,說好,然後揚起了手中的刀子來。

  黃胖子慌忙上前來抱我,說兄弟,我是叫你三思啊。不是叫你動手,你可別上頭。

  我說我動手之前,就已經三思過了,現在就只欠執行了,還想個雞毛?

  黃胖子說老王,你特麼的要不要這麼剛啊,過剛易折——那荊門黃家黑白通吃,勢力頗大,咱點到為止就可以了,沒必要跟他們死磕,若是惹急了這幫老東西,明裡暗裡地使絆子,咱未必能夠比他多活幾天。

  我眯眼。說那咋辦,黃家的人都已經殺了,黃威一個,另外還有幾個,這梁子是已經接下來了,而且還是對方主動的,咱不接招,難道還能把脖子伸過去,任他們砍?

  黃胖子說門客和黃家人。到底還是有一些區別的……

  黃養天這個時候也已經聽出了我的意思,焦急地喊道:“哎、哎,王大哥,別啊,我答應你,只要你放了我,我跟你保證。這次黃家,絕對不追究你的責任。”

  他信誓旦旦,而我則一屁股又坐了下來。對他說道:“養天啊,我跟你講一個故事,好不好?”

  黃養天哭了,說哥,你別說農夫與蛇,我真不是蛇。

  我搖頭,說不是。

  他說你也別說中山狼,我不是狼。

  我笑了笑,說都不是,我想跟你講,去年快過年的時候,你不是把我和老鬼一起,趕出了黃家大宅麼?那個時候。我和老鬼幾乎身無分文,也不知道該去哪兒的好,大過年的,街上一家館子都不開,這時有一個在黃家大宅裡做服務員的女孩子,她把我們領回了家,給了我們一頓飽飯,還陪著我們過了一回年……

  黃養天是個機靈人,一下子就明白過來了,說哥,我錯了,我不知道燕子是您的女人,要是知道,我絕對不會對她動手的——都是龍阿喬那混蛋,要不是他的慫恿,我們怎麼可能做出那事?

  他一臉真誠地說哥你消消氣,回頭我帶你去金沙國際,找幾個美女給你消消火,行不?

  他不說還好,一說我的怒火頓時就蹭地一下竄了出來。

  金沙國際?

  我蹲下來,揪著黃養天的衣領,說道:“既然不缺女人,為什麼要禍害一個辛辛苦苦、憑著自己雙手創造夢想的女孩子呢?”

  黃養天賠著笑,說哥,不就是一小丫鬟麼,何必為了她,和黃家鬧個不休呢,是吧?

  他嘿嘿地笑,眼神卻顯得十分閃爍。

  我盯著他,好幾秒鐘話之後,搖了搖頭,說對不起,在我的心目中,世間的一切生命,都是珍貴的,這是我對於生靈的敬畏;但倘若真的要分出一個高低來,我覺得你不如她,不殺你,我心難安……

  我緩緩地站起了身來,然後鄭重其事地舉起了手中的長刀。

  黃胖子前面已經勸過了我,現在便沒有再說一句話。

  能說什麼呢?

  生命無貴賤,但是卻有仇怨,燕子只是一個沒有背景的可憐姑娘,在黃養天的眼裡,不過就是一小丫鬟,大不了賠點兒錢,事情就算是過了。

  但是在我的心中,它過不去。

  我不殺他,這輩子的心中,都是有掛礙的。

  這一刀,不為強權,不為公義,只為了那個女孩子曾經對我和老鬼天真爛漫的笑容。

  一刀為情,何懼生死?

  似乎感覺到了我長刀之上決絕的殺意,黃養天頓時就嚇得屁滾尿流,終於不再委曲求全,而是將心中的話語給一下子爆發出來:“你牛逼個錘子啊,為了一個丫頭就殺我,你至於麼?你特麼的就是個瘋子,你信不信,我在黃泉路上等兩日,你們兩個王八蛋、龜孫子,鐵定下來陪我……”

  唰!

  一刀,斬去無數呱噪,世界在那一刻,陷入了一片美妙的寧靜之中。

  又一顆人頭滾落在地,鮮血嘶嘶地噴了出來。

  我一屁股坐在了甲板上,望著面前的這一具無頭屍體,有些發愣,過了好一會兒,我突然間就感到一陣噁心,忍不住就將酒席上為數不多的吃食都給吐了出來。

  吐到幹嘔的時候,黃胖子遞過來一方手巾,然後拍了拍我的肩膀,說怎麼樣,殺人的感覺,不太好受吧?

  我用手巾擦乾嘴角的汙漬,然後點了點頭,說對。

  黃胖子歎了一口氣,說這世間,倘若沒有殺戮,那該多好啊?不過人在掌握了力量之後,就開始變得狂妄起來,甚至不把身邊的這些人當做同類,而只是一種卑微的生靈;這些人隨意主宰別人的命運,世間方才會有那麼多的不公和殘暴。

  我說這些話,好像不是從你嘴巴裡蹦出來的。

  他點了點頭,說對,是我老爹說的。

  我說一字劍出道江湖那麼多年了,劍下亡魂必定無數,他是怎麼克服心中的障礙和陰影的呢?

  黃胖子想了一會兒,對我說道:“他說過,公道自在人心!”

  公道自在人心?

  我的心中陡然一下,豁然開朗了起來,對,公道自在人心,雖說殺人之後,我的心中是無比空虛的,然而回想起來,我之所以會如此毫不猶豫,並不是因為別的,而是在我的想法中,無論是龍阿喬,還是黃養天,都是可殺之人。

  我不是為了自己主觀的喜惡行事,而是他們做了那些不可饒恕的錯誤。

  世俗或者權力,或許能夠將這些汙垢所掩埋,但是我手中的刀,和心中的公義,卻並不會。

  我這是為民除害,心中並無半分愧疚之情。

  想到這裡,我從地上爬了起來,望著滿甲板的死人,不由得歎氣,說明天之後,江湖上又將掀起腥風血雨啊。

  黃胖子瞧見我走出了心理陰影,開始考慮明日之事,不由得笑了,說我倒無妨,此事是黃家有錯在先,站不住道理,再加上我背後有我老子撐腰,只要我回到金陵,黃家未必能夠拿我怎麼樣,但你就不同……

  我點了點頭,說對,我一沒靠山,二沒實力,黃家為了維護自己的臉面,不管是明裡暗裡,都會要拿我人頭解恨的。

  黃胖子說明裡倒不怕,回頭我們聯繫黑手雙城,利用錦雞蠱苗之事,向荊門黃家施壓,讓他們不能利用白道上的力量來對你我進行打壓——黑手雙城對黃家向來提防,想必挺願意利用這把柄打擊他們的;唯一擔心的,就是暗地裡的手段,那荊門黃家暗中豢養著許多黑道高手,倘若真的想要你我性命,那可就真的有些麻煩了。

  我說你有什麼打算?

  黃胖子說我回金陵,找我老頭子出面,實在不行就躲在慈元閣,荊門黃家未必敢拿我;要不然你也跟我一起,躲進慈元閣吧?

  我搖了搖頭,說不行,你我是兄弟,但我跟慈元閣卻沒有那份交情,沒必要寄希望於那兒的庇護,我逃出去之後,想辦法找個地方先躲一陣,等到半年之期過了,我便把小米兒給送進麻栗山,自己便輕鬆許多,天下之大,哪兒都可去的。

  黃胖子歎了一口氣,說說了這麼多,我們首先得離開這個鬼地方。

  我說無妨,倘若一無所知,中招是肯定的,但既然有了準備,他神風大長老再厲害,也不可能罩得住這偌大的湖泊,我只需要想辦法遮掩住小米兒的氣息,然後我們確定好逃亡線路,事情就是並不複雜。

  我們之前倉惶入湖,很多東西都丟失了,不過重要的東西都隨身帶著,雖然浸潤了水,卻也並無大礙。

  商量妥當之後,我們搜了一下現場,弄了幾千塊錢,然後再一次下水。

  確定了逃亡方向,我們便開始趁黑朝著湖邊遊去,快到湖邊時候,我便用禦水術,將小米兒的氣息遮掩。

  等爬上了岸邊,我用左手的火焰印記,將周身的水分蒸發了去,又將熱力裹住小米兒。

  如此小心翼翼,我們便在湖邊的林子飛快前行。

  很快我們摸到了附近的一個小村子,找了一戶沒人的院子,翻牆進去,將鎖給撬了,然後進裡面翻了兩套衣服出來,相互幫忙,沒多一會兒,我和黃胖子就大變樣,變成了兩個土不拉幾的村裡閑漢。

  這一代都是荊門黃家的地盤,我們不敢停留,趁黑離開,憑著腳杆子趕路,等到天麻麻亮的時候,我們已經到了遠安縣一帶。

  兩人不敢乘坐大巴車,而是找了一輛黑車,一路趕往宜昌。

  在宜昌,我們轉車西行,前往渝城。

  在這過程中,黃胖子聯絡到了慈元閣的方志龍,又通過方志龍搭上了黑手雙城的那條線。

  我們把當日之事跟黑手雙城那邊講明,並且提供了黃家與錦雞蠱苗勾結的線索,防止黃家惡人先告狀,從白道上施壓,對我們進行緝捕。

  很快,那邊得到的回應,是可以在朝堂上壓制住黃家的反撲,但沒辦法扳倒黃家。

  甚至都沒有辦法阻止黃家對我們私底下的報復。

  黑手雙城那邊問我們是否需要庇護,然而經過慎重的考慮之後,我選擇了拒絕。

  而在渝城,我與黃胖子分道揚鑣。

  他坐飛機前往金陵,而我則留在了當地。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不接受黑手雙城的招攬,是因為老鬼的兄弟情義;
至於不隨同黃胖子一起,是害怕連累到這大兄弟;
留在渝城,又是為何呢?
老王又將掀起怎樣的風雨?缺席整整一季的老鬼,是否會再次回歸呢?——呃,本劇龍套報酬足夠,倒是還請得起老鬼這樣的大咖……


第三卷 隔壁老王

第五十六章 故友遭人欺負


  之所以到了宜昌還要一路西行,就是害怕這裡離荊州較近,荊門黃家的勢力伸展而出,為難於我們,至於到了渝城。這兒已然屬於川蜀之地,相隔較遠,一時半會倒也不會有什麼危險。

  儘管黃胖子盛情相邀,但我終究還是選擇了與他分離。

  黃胖子依依不捨地乘坐飛機離開渝城,前往金陵,至於我,則留在了渝城當地。

  之所以如此,是因為我不想連累了黃胖子。

  之前在與黑手雙城那邊的溝通中,我們已經得到了一個明顯的回饋,那就是官面上的事情,他們都可以幫著搞定,但是私下裡,卻未必能夠制止得了荊門黃家瘋狂的報復。

  黃胖子還好。他畢竟有著天下十大一字劍罩著,而且這件事情荊門黃家並沒有占著理,不一定會抓著他不放。

  鑒於此,荊門黃家或許就會抓大放小,將最主要的注意力,集中在另外一個人的身上來。

  那就是我。

  殺黃養天和龍阿喬,無論是做決定的,還是動手的,都是我。所以我必須把這個責任給扛起來,而倘若我一直跟著黃胖子,就會將這件事情的危險,轉移到他的身上去。

  我不願連累兄弟,就隨口胡謅了一個藉口,然後與他分離了。

  離開的時候,黃胖子有些依依不捨。這光頭大胖子抱著我家小米兒,親了又親,弄得小米兒一臉口水。嫌棄得不要不要的。

  他告訴我,因為家庭的關係,他除了有方志龍這麼一個損友之外,從來就沒有過真正的兄弟。

  現如今,他多了兩個,一個叫做王明,外號隔壁老王,而另外一個,叫做老鬼。

  也叫做聞銘。

  這兩個人,都是過命的兄弟,鐵打的交情,情誼可比真金,而我後面但凡有什麼事情。隨時聯絡他,拍馬即來。

  送走了黃胖子,我突然發現,天下之大,自己居然哪兒都去不得。

  家是回不去了,沒有父親、沒有老弟的彭城,除了母親的牌位和我往日的記憶之外,什麼都沒有了。

  公司也回不去了,我王明,早八輩子就被公司當作自離給開除了。

  我能去哪兒呢?

  想來想去,我突然發現,自己當初逃亡的時候,就曾經流落在渝城過,之所以會選擇逃到渝城,除了對於黃家的判斷之外,還有一個理由。

  那就是這兒,有我的另外一個朋友。

  呆呆。

  王呆呆,一位和我同姓的本家兄弟,我們在黔陽相遇,而他曾經在我最困難的時候,在明知道我有問題的情況下,把我給領回了家裡去,給我提供了一份可以養家糊口的工作,和一個正經的身份,讓當初那未婚先孕的隔壁老王,渡過了最為艱難的歲月。

  儘管這孩子並不是什麼修行者,也不是啥重要人物,我卻還是把他當做了一個很重要的朋友。

  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

  既然來到了渝城,怎麼可能不見一見他呢?

  我乘坐輕軌來到了江北,故地重遊,瞧見那高低錯落的城市和到處飄散著火鍋底料的香味,種種熟悉的情景就湧上了心頭來。

  我一路到達了以前工作的酒吧,雖然白天關著門,但是瞧見周圍的小店和江邊的風景,往事浮上心頭,心中多少有些感慨,忍不住沖著那招牌舉手,大喊一聲“我隔壁老王今天終於回來了”!

  對這兒小米兒也是十分熟悉,畢竟還沒有生下來之前,她無數次地瞧過。

  小傢夥從我的懷裡蹦了下來,在這周圍溜達著,我也好不介意,轉悠了一圈,才發現那門口的卷閘門上面,寫著兩個大大的字——轉讓。

  啊?

  等等,我記得這酒吧雖說算不上火爆,但是平日裡生意挺好的,附近的白領和上班族沒事就過來享受一下小資生活,怎麼突然間就要轉讓了呢?

  我有些摸不著頭腦,而瞧了一眼下面的小字,瞧見連絡人和電話號碼,正是呆呆的。

  我在附近的雜貨店撥通了呆呆的電話號碼。

  當接到我的電話時,電話那頭的呆呆先是一愣,然後十分欣喜地問我,說王二哥,你現在在哪兒呢?

  我說我在渝城,方便的話,就見一面吧。

  他高興地說好。

  兩人十分熟悉,也不客氣,他讓我直接到他家去見面。

  呆呆家在萬科渝圓那邊的別墅,原本是他姐姐住的地方,後來好像搬走了,就剩他一個人在那兒,之前的時候他嫌地方太大了,離酒吧又遠,所以想要在附近找個地方租房,又或者讓我搬過去陪他,結果後來出了事,我就不清楚後續的結果了,沒想到他現在還住在那兒。

  打車趕到了萬科渝園,過了門崗,我趕到了呆呆家的別墅前,那傢夥早就在門口等待,瞧見了我,什麼也不問,直接上來就給了我一個大大的擁抱。

  和當初一般,一樣熱情。

  進了屋子裡,我坐在客廳,呆呆給我弄了一罐飲料,然後坐在我對面,問一消失就大半年,你到底去了哪兒啊?

  我說到處都跑過了,對了,後來他們有沒有找你麻煩啊?

  呆呆搖頭,說沒有了,我後來聽派出所的老張說事主去銷了案,這件事情是個誤會,不過倒是有好多來歷不明的人到酒吧找過你,問東問西的,那個時候,我才感覺到你可能有些來頭。

  我伸出手,一臉笑容地說道:“之前的時候,身份有些敏感,所以沒有表明,正式認識一下,王明。”

  呆呆伸手,與我相握,說名字挺一般嘛,我還是叫王二哥的好。

  我笑了笑,當做默認,他指著在客廳裡到處跑的小米兒,說這是你家孩子?

  我說對,能看得出來?

  他說挺像的。

  兩人聊天,敘了一會兒舊,我便問他,說我剛才去過酒吧了,瞧見你準備要轉讓;酒吧的生意不是挺好的麼,好端端的,怎麼想著把它轉讓出去呢?

  聽到我問起此事,呆呆歎了一口氣,說唉,誰知道啊,流年不利,倒楣唄?

  呆呆告訴我,說之所以轉讓酒吧,並不是因為生意不好,或者經營不善,而是被人給盯上了。

  什麼叫做被人給盯上了呢?

  這酒吧呢,其實也是夜店,它講究的就是一個氣氛,除了正常過來玩兒的白領和上班族之外,大部分的,都是寂寞的男人和女人,有需求就有市場,所以也會有過來駐場的媽媽桑,這事兒本地的酒吧都有,她們的存在可以招攬酒吧的生意,也可以促進酒水的銷量,可以說酒吧方面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甚至有的還會主動聯絡。

  呆呆的酒吧算是比較正規的,並不會從中抽成,也堅持不賣假酒,儘量憑著良心作生意,反而使得他這兒口碑不錯,成為附近一帶比較有名的去處。

  不過即便如此,想那些在酒吧覓食的風塵女子,也是沒有辦法趕走的。

  然而別的地方風生水起,偏偏這兒卻風聲鶴唳,我走之後,連續被查了好幾次,雖說跟酒吧方並無半點兒關係,但辦案人員卻有事沒事地折騰他,一來二去,明眼人就看出來了,這是在有意為難。

  呆呆不懂行,但並不代表他家裡人不懂,仔細一分析,他姐夫就帶著他去相關的部門拜碼頭。

  如此走了一圈,最後有人私下傳話,告訴他得罪了人。

  至於得罪了誰,人家不肯告訴他。

  呆呆搞不清楚狀況,沒事就被折騰幾下,斷斷續續弄了大半年,終於精疲力竭了,沒辦法,而他姐夫則幫著他另外弄了一件事兒,他這邊就將轉讓的牌子給掛了出來。

  講到這裡,他突然說道:“王二哥,事情還真就這麼瞧了,你知道接手酒吧的那人,是誰不?”

  我聽到他這麼問,就知道那個接手人,應該是我認識的。

  能夠接手這麼一個酒吧的,肯定是不差錢的主兒,而我在渝城雖說也待了幾個月,但是不差錢又有興趣弄酒吧的,那可不算多。

  我沈思了幾秒鐘,一個人名突然就蹦出了我的腦海中。

  我幾乎不假思索地問道:“難道是曼妮?”

  呆呆睜開眼睛,驚訝地說道:“啊,你是怎麼知道的?”

  果然是她。

  我不由得苦笑起來,說你怎麼會把店子賣給她呢?

  呆呆無奈地笑了笑,說我也是沒辦法,酒吧被查過了好幾次,生意一落千丈,跟以前是沒得比,那些買家知道了這情況,要麼乾脆直接扭頭就走,要麼就把價格壓得很低,讓人接受不了,也就只有她的價格,算得上是不錯的……

  我下意識地問了一句:“多少錢?”

  呆呆沒有瞞我,給我報了一個數,我立刻皺起了眉頭來。

  儘管他說曼妮報的價格還算是合理,但是這價格比起他原本盤過來時的價錢,可是少得太多了。

  也就是說,這短短不到一年的時間裡,呆呆是虧了血本。

  他之所以覺得曼妮報的價格合理,是因為別人出的價錢更加低,低到倘若答應,那酒吧基本上屬於白送那種,然而他卻不知道,那個“價格公道”的曼妮,其實也算不得什麼好鳥。

  沒想到欺負完了我,還欺負我朋友,這實在是太過分了。

  我原本不想找她報復的,看來此刻,不得不走一趟了。

  請叫我睚眥必報,隔壁老王。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當我隔壁老王的朋友,就不能被欺負!!!


第三卷 隔壁老王

第五十七章 有些騎虎難下


  我很憤怒,但是不會缺心眼兒地將自己心中的猜測,當面跟呆呆講出來。

  儘管在我看來,呆呆還只是一個沒有長大的孩子,但畢竟不是一張白紙。也會有自己心中的想法,倘若是知道自己苦心經營的酒吧,是因為我的關係而變成這個樣子,心中保不定會有什麼想法。

  而那個時候,我們兩人之間,還真的有些尷尬。

  朋友之間,有時或多或少,還是需要一些善意的謊言作為潤滑劑,方才能夠讓彼此活得更加自在一點。

  跟呆呆聊了一會兒,我便告辭了。

  他說來都來了,怎麼那麼著急,一起吃個晚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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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8-1-6 18:27:13

  我這一次過來,僅僅只是想看一看老朋友。畢竟我現在麻煩纏身,跟呆呆牽扯太多了,著實有些不太好,所以只是沖他笑了笑,說以後有的是機會,我去辦件事情,若是有時間,過來跟你吃夜宵。

  呆呆依依不捨地將我送出萬科渝園,而一出門。我便打了一輛的士,前往江北。

  到了地方,我找了附近一處公廁,將自己的外表稍微地修飾了一番,然後跟小米兒一起,先是拜訪了曼妮藏屍的公寓。

  一路暢通無阻,我找了一根細鐵絲。打開了那房門,走進裡面一瞧,發現這兒已經很久沒有住人了。

  屋子裡。沙發、床之類的地方,都用白布給罩著。

  我走到了主臥的浴室,瞧見那浴缸之中,空空蕩蕩,什麼都沒有。

  這麼久過去了,想必那副屍骸都已經被處理妥當了。

  在這公寓找不到曼妮,我並沒有失望,因為這本就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我拉了一個椅子,來到了陽臺處坐下,與小米兒一起,俯視著江北區的黃昏,瞧見那太陽漸漸沈落西山。染紅了晚霞,一派輝煌之景。

  我知道,這種景色,或許無數人都能瞧見,但是坐在這高高的陽臺之上俯仰眾生的感覺,或許只屬於極少一部分人。

  相比我們這些苦逼的平頭百姓,曼妮可以說是含著金鑰匙長大的孩子。

  這些人,她,或者他們一輩子都可能體驗不到貧困的滋味。

  然而物質上的富有卻掩飾不住他們心中之中的貧乏。

  寂寞、空虛、冷。

  我坐在那二十幾樓的陽臺之上,望著夕陽,感受著半年、一年或者兩年之前,曼妮可能擁有的心情。

  我突然發現,我可能有點兒小瞧這小娘們兒了。

  一個找人把自己前男友屍體從江底淤泥裡面打撈出來,然後把他給放在自己的浴缸裡,每天與他的鬼魂為伍,這樣的女人她到底得有多強的心理素質,才能夠變得如此啊?

  這樣的人,倘若是真的認真起來,未必會比誰差。

  我在曼妮以前的公寓那兒待到了夜幕降臨,然後與小米兒一起離開,來到了曼妮位於江北嘴處的豪宅社區。

  這回比起上次來,倒是輕便許多,畢竟小米兒已經不再在我的肚子裡。

  這個娃娃的靈活度,可要比我厲害許多,一個翻身,直接就躍入其中,輕盈得宛如鬼魅一般。

  小米兒的成長迅速,讓人欣慰。

  當來到了曼妮的豪宅時,我發現自己再一次撲了空。

  這兒空空蕩蕩,並沒有瞧見有半個人影在。

  黑乎乎的屋子裡,我大概地搜尋了一圈,發現這兒倒是經常有人住的,冰箱裡面有新鮮的水果和蔬菜,而衣櫃裡面,則是滿滿的當季衣服。

  我大概地瞧了一下,感覺曼妮應該還在這裡,只不過此時並未回家而已。

  人在,我基本上就篤定了,在這三層別墅裡面逛了一圈,感覺一路舟車勞頓,不覺有些困倦,於是在二樓找了一間備用的客房,直接睡了起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睡得迷迷糊糊的我聽到有開門的聲音,一下子就睜開了眼睛來。

  黑暗中,小米兒望著我,然後給我比劃手勢。

  來人了。

  我從床上爬起來,因為本就是過來找這女人麻煩的,我倒也沒有太過於小心翼翼,而是緩步踱到了樓道口,就聽到客廳裡面一陣嘈雜,然後有好幾個人的聲音傳了上來。

  我側耳傾聽,首先聽到的就是那曼妮:“小薛,酒吧那邊的合同談妥了沒有?”

  一個略為中性的聲音沙啞地說道:“差不多了,王呆那邊已經點頭了,就等著把合同擬好,然後回頭讓你出面簽字了。”

  曼妮說那就好,回頭就把這事情敲定下來。

  有一個老婦人的聲音傳來,說曼妮,你現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抓緊修行,而不是把精力放在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上,那一個破酒吧,到底是哪裡找你惹你了,弄得你還這麼上心?

  曼妮有些撒嬌一般地沖著那老婦人說道:“哎喲,師父,我跟你講,酒吧的那小老闆,跟殺害您師侄的王明是朋友,我也是聽人說過的。這哪裡還了得,就算是咱不惹事,但也不能讓他痛快了對吧,多多少少,也得讓他難受——哼,誰叫他交了這麼一朋友呢?”

  老婦人說:“你對那王明,就有那麼多的恨意?”

  曼妮咬牙切齒地說道:“那是當然,他殺了我男人,將我對未來所有的期望都給扼殺了,我曼妮這輩子倘若是不能夠報仇,也得噁心他——不光如此,我還得讓他所有認識的人,都難受!”

  這話兒陰森森的,平白多了幾分恐怖,我在樓上也聽得一愣——嗯,曼妮這是也開始修行了麼?

  老婦人歎了一口氣,說你還真的是執著,不過我告訴你一件事情。

  曼妮說什麼事?

  老婦人說我也是剛剛從道上聽來的,說就是那王明,他後來在連雲水寨被一字劍從良辰和尚手中給救出去之後,一路混得風生水起,不過卻也得罪了很多人——聽說不但苗疆三十六峒的人在找他,而且有些外國人也對他感興趣;而最近的消息,是他得罪了荊門黃家,聽說黃家已經在道上下了懸賞令,說王明的人頭能值兩百萬,而若是能夠活捉他,以及他身邊的那小姑娘,甚至能夠達到五百萬至八百萬的花紅……

  儘管曼妮是大富之家,但是聽到這懸賞,也忍不住抽了一口涼氣,震驚地說道:“荊門黃家?就是師父你經常跟我講的那個江湖第一世家麼?”

  老婦人說對,荊門黃家的行事一向穩健,這一回給人的感覺倒是有些毛躁了,不知道王明那小子,到底怎麼惹到了人家。

  曼妮幸災樂禍地說道:“那個傢夥心狠手辣,得罪人是正常的;那麼現在,他豈不是老鼠過街,人人喊打咯?”

  老婦人說能夠讓荊門黃家這般大費周章的人,絕對不是什麼善茬,所以你在這邊弄得小手腳,以我的意思,最好還是收斂一點,等到他落網了,被荊門黃家給整死了,再弄也不遲。

  曼妮開心不已,忍不住大聲說道:“一萬年太久,只爭朝夕,我心中就恨不得瞧見他被人弄死的模樣了……”

  兩人聊了一會兒,然後朝著二樓走了上來。

  我不動聲色地帶著小米兒躲進剛才的客房裡去,就聽到這兩人來到了二樓的主臥,我把耳朵貼在了牆上,平心靜氣,模模糊糊地聽到那個老婦人正在給曼妮講授一些修行的東西。

  因為這屋子的隔音效果十分強,具體的東西,我倒是沒有怎麼聽到。

  至於先前那個被叫做小薛的姑娘,則在一樓忙碌著。

  我站在黑暗中,仔細地琢磨著。

  從幾人的對話裡面來看,我可以分析得出這三人的關係,那老婦人,應該是曼妮所拜的師父,而她應該跟那鴨嘴灣鬼母有一些關係,甚至比鴨嘴灣鬼母的輩分還大。

  與鴨嘴灣鬼母所不同的,是這個老婦人應該並非鬼靈,而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至於那個小薛,應該是一個知情人,要不然她們之間的談話,也不可能不避開她,就直接在那兒交流了。

  大概捋清了這裡面的關係之後,問題就來了。

  這老婦人到底厲不厲害?

  我因為一直躲在黑暗之中,並未露面,甚至都沒有瞧見那人一眼,所以無法做出這判斷來,但是如果她真的是鴨嘴灣鬼母的長輩,那麼必然不是那麼好對付的。

  依我此刻的手段,拿捏一個曼妮還是綽綽有餘的,即便是她身邊有四五個保鏢,都毫無問題。

  但多了一個來歷不明的老婦人,事情的變故就變得頗多了。

  倘若是往日,我或許就會冒險出手,拼搏一下,然而此刻我卻並不敢如此,因為倘若是我掌控不住場面,讓對方給溜走,那麼我也就給暴露了。

  別的倒都好說,荊門黃家的猛撲,以及那些收到懸賞花紅誘惑的人,就真的讓人頭疼了。

  我在那客房的黑暗中靜坐,讓自己宛如一件擺設的物件。

  如此一直等到了深夜,曼妮師徒的授業方才結束,老婦人下了樓,而曼妮則洗了個澡,下樓聊了一會兒,然後又回到了房間裡來。

  我一直都沒有動,等到了淩晨兩點多鐘,我緩緩出了客房,然後用鐵絲打開了主臥的房門。

  緩步走到那床前,月光之下,曼妮那張沈睡的臉,顯得分外嬌豔。

  就像紅蘋果。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曼妮雖惡,罪不至死,如何處理呢?
患得患失,騎虎難下啊!


第三卷 隔壁老王

第五十八章 聲東之後擊西


  深夜之中,我就像一頭放出了牢籠的餓虎,平靜地望著床上熟睡了去的曼妮。

  與沒有睡之前的曼妮相比,此刻的她,反倒是多了幾分恬靜和可愛。透過窗外的微光,能夠瞧見卸去了妝粉的她整體的模樣其實還算是不錯,皮膚也挺白嫩細膩的,眉目之間,也有著西川女子的那種風韻。

  美。

  曼妮是那種去掉妝容之後,素顏都很不錯的美女,想必她也為此而頗為自得過。

  望著她在睡夢中平靜地呼吸著,就像一個睡美人,我沈默了。

  曼妮雖惡,但罪不至死。

  我雖然剛剛殺得一手血腥,但是卻並非嗜血之人,也在心中立出了一套自己的底線和法則,而在我的想法裡。曼妮罪不至死。

  不能殺了她,而她旁邊又多出一個神秘莫測的老婦人,拿捏她也基本上是不可能的,那可怎麼辦呢?

  我總不可能當著小米兒的面,做些什麼齷齪之事吧?

  再說了,即便如此,到底誰吃虧,還不一定呢!

  在我黑暗中猶豫了幾分鐘,突然間腦子劃過了一個念頭來。

  罪不至死。但不警告,又實在算是縱容。

  最毒婦人心,她對一個陌生人,都能夠隨意奪其性命,讓自己的那死鬼男友拿我做鼎爐,而在鴨嘴灣鬼母伏擊我失敗之後,她居然毫不醒悟。不但一隻腳跨進了修行界,而且還睚眥必報,使盡手段。讓曾經對我進行過援手的呆呆酒吧生意一落千丈……

  她倘若是直接動手,那也還罷了,最可氣的就是動用官場的行政資源來做這事兒。

  那幫拿著納稅人的錢,卻吸吮著民脂民膏,從不幹實事,見到利益就跟蒼蠅一樣圍上來的小人和蛀蟲,才是這個國家最大的悲哀。

  也是我最深惡痛絕的方式。

  我既然來了,怎麼可能什麼都不做,就灰溜溜地離開呢?

  報復男人,最惡毒的無外乎打斷他的第三條腿,而報復女人,則變得簡單許多,只需要一個小手段。

  毀了她的臉。

  想到這裡。我緩步走到了曼妮的床頭來,然而卻不知道該如何下手。

  我有些擔心這女子突然醒來,然後尖叫,打亂了我所有的計畫,有心將她給敲暈,但終究還是把握不住力道。

  小米兒與我父女同心,似乎感覺到了我的為難,她居然一下子蹦到了床上去。

  這動靜讓曼妮一下子就感覺得到了,迷蒙地想要睜開雙眼,結果小米兒的一雙小手就按在了她的太陽穴上面,然後輕輕地一陣擠壓。

  就這麼一個小小的動作,那女人居然又眼皮一翻,直接又睡了過去。

  這麼神奇?

  帶著小米兒的這一路來,我對她其實一直處於放養狀態,曾經有心教過她一些修行的手段和法門,然而小丫頭根本就不理睬我,自顧自地玩兒著,一直到了後來,我也終於沒有辦法了,只有放棄。

  所以在我的感覺中,小米兒除了力氣大、身手敏捷和身堅如玉這些先天體質之外,本身並不懂得什麼東西。

  作為蠱胎,本應該最擅長的巫蠱之術,她一點兒都施展不出來。

  我自己自然也不會這些,所以更是沒辦法教授。

  我本來還想著等小米兒出生半年之後,把她交給那麻栗山神秘的蛇婆婆來傳道授業,沒想到這會兒,她就展現出了十分強大的天賦來。

  曼妮渾身抽搐,雙眼翻白,再一次睡了過去。

  這一次,比起之前的熟睡又截然不同。

  我看向了小米兒,黑暗中,小丫頭正沖著我嘻嘻而笑。

  她示意我動手。

  知父莫若女,我們兩個朝夕相伴,又是血脈相連,彼此的想法幾乎能夠通過一個眼神或者一個小動作就能夠瞭解,所以我也不隱瞞她,只是做了手勢,讓她閉上了眼睛去。

  小米兒撅著嘴,不肯,我便狠狠地瞪她一眼。

  就一眼,小丫頭就乖乖地照著做了。

  在小米兒閉上眼睛的那一刻,我便將左手的手掌覆蓋在了曼妮素顏的臉上去。

  三更半夜,摸著這麼一位女人的小臉兒,確實很曖昧,然而我的心中卻不斷地回想著曼妮所做過的惡事,然後手勁激發,努力地聯絡起了寄居在我手掌之上的火焰狻猊來。

  宋老告訴我,說兩三年之內,我都未必能夠再一次喚醒狻猊跳出。

  然而並不代表著我不能夠憑藉著這位長租的房客辦些小事情——它當初在溫泉山的時候,能夠憑著一己之力,將那滿池雪水化作溫泉,此刻驟然間散發出急劇的高溫,也並非什麼難事。

  這一路,我曾經無數次的試驗過,已然是算是有一些小心得了。

  在我的手掌覆蓋下,曼妮的臉開始如同橡皮泥一般地軟化了下來,高挺的鼻子、飽滿而削瘦的臉頰,符合比例的瓜子臉和尖瘦的下巴,以及天然的雙眼皮……

  一切美人兒的特徵,此刻都開始變得扭曲。

  當我拿開發燙的左手時,瞧見了一張扭曲而恐怖、醜陋到了極致的臉孔,那五官就好像是被熨斗給燙平了一般。

  我原本還心有不忿,然而瞧見這尊容,一切的想法都已經沒有。

  強忍著心中的嘔意,我在曼妮的梳粧檯前找打了紙筆。

  既然是警告,怎麼可能不留些線索呢?

  我自然沒有宋時武松的那種豪邁,寫不出“殺人者,打虎武松也”的直白,也不會如同那怪俠一枝梅一樣,留下支梅花,附庸風雅——關鍵是這個鳥地方,讓我去哪兒弄支梅花來呢?

  思前想去,我提筆而書,寫了一首打油詩:“姑娘年方二十幾,年華風茂花正嬌,可惜惡毒學了壞,表裡一致剛剛好!”

  寫完之後,我細細讀了兩遍,覺得文采實在是有些簡陋,臉紅了一下,將自己以前學過的唐詩宋詞又琢磨了一遍,終究是肚子裡面的墨水有限,弄不出點什麼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的裝逼范兒,只有作罷。

  我站在梳粧檯前,將那寫著打油詩的白紙壓在了一盒粉底下面,看了看前面的鏡子,想著曼妮醒來過後,看見鏡子裡的那模樣,到底會是什麼表情呢?

  我想了想,忍不住地笑了。

  睚眥必報,隔壁老王,我並不是殺人狂,但也不會讓作惡者逍遙法外,橫行於世間。

  你既然惡,那就讓你表裡如一,如此最適合不過了。

  弄完這些,小米兒跳下了床來,望著我,我點了點頭,決定離開。

  如何離開,這事兒我想了一下,決定還是不要去招惹那個神秘的老婦人,於是不從一樓溜走,而是直接打開了窗戶,從二樓跳下後面的小花園,然後翻牆離開。

  我已經十分小心了,動靜頗小,然而雙腳一落地,一樓有個房間立刻傳來了一聲低喝:“誰?”

  我心中一動,嘴裡輕輕喊了一句:“喵……”

  這一招是從電視劇裡面學來的,沒想到根本就不管用,那房間突然一下就亮了燈,緊接著裡面一聲低吼:“到底是哪個龜兒子在那裡?居然趕在我麻渡坡佬面前裝神弄鬼,當真是不想活了……”

  呃!

  說好了裝貓叫就蒙混過關的,老太太你怎麼不按照劇本來演呢?

  我一聽到對方發聲,心知不好,趕忙沒有任何猶豫,帶著小米兒直接就翻牆而走,這時就聽到那什麼麻渡坡佬推窗而出,朝著我們這兒快速追來。

  她一出現,速度極快,而我和小米兒則頭都不敢回,在這社區裡大步流星地狂奔著。

  雙方一追一逃,很快就翻出了那社區的圍牆,來到了大街上,然後又越過了江灘。

  這一切,仿佛是那般的熟悉。

  只不過當初的鴨嘴灣鬼母,變成了現在的麻渡坡佬而已。

  不過此時的我,已經不再是原來那個大腹便便、隨時準備生產的王明瞭,與小米兒在江灘上飛奔而走,大步流星,那老婦人根本就追不上,只有遠遠地喊道:“我知道你是誰了,王明,沒想到你居然敢出現在這裡,哼哼,你有本事就跑吧,到了明天,整個渝城都會知道你回來了,到時候滿世界的江湖人物都會為了荊門黃家巨額的花紅找你,並且將你給殺了去……”

  她這般出言威脅,本想激我,讓我回頭過來,殺人滅口,這樣子她才會有機會反殺於我。

  然而我根本就沒有照著她的劇本走,一溜煙,就把她給甩開了去。

  過了江灘,我和小米兒回到街道上,攔了一個夜班的司機,然後讓他帶著我們前往火車站。

  那司機大半夜的,好不容易接到一單生意,頓時就興奮不已,油門一轟,在山城之中拐拐繞繞,很快就來到了火車站,而我與小米兒則根本沒有進站,而是沿著鐵路線一路找尋,終於找到了一處地方,鑽了進去,然後盯準了一列向東而行的綠皮火車,待到緩慢的時候,兩人縱身一躍,卻是做了一回鐵道遊擊隊,攀上了東去的火車。

  望著車外飛逝的風景,我忍不住笑了,那老婦人警告我,說明天之後,全世界都知道我在了渝城。

  這麼說來,我回頭得好好謝謝她了。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第三卷《隔壁老王》完結。
昨天看書評,那些說先OOXX再殺的朋友,我也是醉了……


《捉蠱記》 第四卷   作者:南無袈裟理科佛   TXT版本整理:暖風(nuanfeng6747)


第四卷 天涯亡命

第一章 麗江,麗江


  我和小米兒搭車行至黔陽附近,找了一個小賣鋪,打了電話給呆呆,跟他講起了其中的一些事情。

  睡意朦朧的呆呆聽到我講起了這裡面複雜的關係,陷入了長長的沈默中。

  許久之後。他對我說,王二哥,雖然那曼妮用盡種種卑劣的手法來打擊他,並且還將他的酒吧折騰得重大虧空,人氣喪失,但是對於一個女人來說,容顏是她最重要的一切;毀容對她來說,懲罰實在是太重了,比殺了她還要可惡。

  聽到呆呆的話語,我也沈默了半天。

  或許,男人思考問題的方法,和女人終究不同,又或者人和人之間的思想。終究有著太多的差距。

  在我的眼中,曼妮是一個為之自己的私欲和憤恨而無所不用其極的女子,而在於呆呆心中,她不過就是一個商業競爭對手而已。

  對於這樣的人,成王敗寇,認輸便好,何必打擊人家最為在乎的東西,不給人留任何退路呢?

  呆呆的想法其實一點兒錯都沒有,只不過我並不認同而已。

  可能是我這近一年多來。經歷過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見慣了各種邪惡,以及人性中最惡的東西,所以心中已經變得冰冷。

  即便我反復不斷地提示著自己,讓自己保留初心,保留人性中的底線,但是卻已然忘卻了善良。

  在我的字典裡面。善良的隔壁老王,就是一具冰冷的屍體。

  唯有露出猙獰的爪牙,方才能夠得活。

  而我之所以活。也並非僅僅只是為了我自己,還有不想辜負和傷害那些對我抱有善意和期待的親人和朋友。

  我想成為被人值得信任的倚靠,而不是陰溝裡面的一具死屍。

  我無法跟呆呆爭辯許多,只是告訴他一件事情。

  從我昨天對曼妮的瞭解來看,她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毀容之後的她一定會變得瘋狂,儘管這是我對於她的懲罰,但是我不希望殃及池魚,讓呆呆受到傷害,所以我希望呆呆能夠立刻離開渝城,然後找一個地方,先躲避一陣。

  對於我的建議,呆呆表示不置可否。

  他告訴我。說此事與他並無關係,不管怎麼說,那女人都不會怪罪到他頭上來;再說了,他已經決定將這酒吧轉讓出去,總得有人在這兒盯著不是?

  呆呆的一口拒絕讓我十分訝異,我思前想後,還是忍不住勸他,把事情的後果講得很嚴重。

  他一開始的時候,顯得十分不甘願,然而當得知曼妮的叔叔曾經將她前男友沈入江中,而四年之後,曼妮卻又將那死人從江中淤泥裡撈出,並且放在了自己臥室的浴缸裡……

  她甚至為了一個死去的亡魂,謀害素未謀面的我,並且未遂之後進行汙蔑,想用當地的員警系統報復于我……

  聽完這些事兒,呆呆方才慌了,說王二哥你等等,我問一問我姐。

  五分鐘之後,呆呆再一次打電話過來,告訴我,說他姐姐和姐夫建議他立刻離開渝城,因為他們之前為呆呆打通關系的時候,就聽說過整治酒吧勢力的背景,只不過不想跟呆呆談及,那些人黑白兩道的手腕都很硬,而且從來不講理。

  呆呆決定離開,這事兒讓我放下了心裡的石頭,也沒有任何停留,再一次離開。

  這一次我學乖了,並沒有使用公共的交通工具,畢竟現在的網路那麼發達,如果我還敢使用王明這名字來乘車或者坐飛機,再加上帶著小米兒這麼一個顯眼的目標,說不定黃家的人就在我下車的時候,將我給逮住了。

  我選擇了一個比較古怪的方式,那就是扒車,特別是扒大貨車。

  這事兒對於很多人來說,或許會是一件難事,但是我卻不同,首先有著修行的底子,冷熱不忌,而且再悶的地方,也悶不過水中,只要躲入了貨車的後車廂裡,一般來說,很難會被人發現。

  起初的時候,我還擔心會不會有員警盤查,然而一路上,卻終究沒有遇到。

  我和小米兒從黔陽出發,通過扒車的方式,一路向南,來到了滇南保山附近,然後想了想,決定前往附近的麗江。

  我是在事發之後的第七日,抵達的麗江。

  這是我參加工作之後,第一次來到那種全國很著名的風景旅遊城市,從那貨車後車廂裡偷偷摸摸地下來,然後又走了好幾裡路,來到了麗江古城,望著那如織的遊人和鱗次櫛比的古樓瓦房,以及那連成一片的青磚石牆,莫名就有了一種離奇的穿越感,仿佛一下子就回到了很多年以前的時光。

  小米兒逐漸地長開了,不知道是不是得益於那一股先天靈氣的作用,蠱胎與正常小孩的不同,就在於生長迅速,幾乎是不知不覺間,蹭蹭地長個兒,這才幾個月過去,她便已經有兩歲小孩兒的個頭了。

  她個子大了,便不樂意讓我抱著,喜歡四處轉悠,我生怕她丟失,便牽著她的手,緩步走過了古城的四方街,感覺一切都是那麼的新鮮。

  兩父女在路上晃悠,這饑一頓飽一頓的,我肚子餓得咕嚕嚕叫,而小米兒也是如此。

  她雖然也吃米飯之類正常食物充饑,但最愛的,卻還是那些讓我不忍直視的蛇蟲鼠蟻,倘若是野外,她倒也不會餓著,若是在乾乾淨淨的地方,反倒會難過。

  不過滇南這塊地方倒也神奇,平日裡看著猙獰的蟲子,他們能夠變著法兒地弄來吃,什麼水蜻蜓啊、蝗蟲啊、蜈蚣、蠍子之類的,滿街的路邊小攤都是,她吃得不亦樂乎,而我腰包裡面的錢則迅速地癟了下去。

  不過為了小米兒的笑容,這錢我倒是花得很開心。

  解決了這小饞蟲,我在街邊也吃了點雞豆涼粉和麗江粑粑,勉強抗餓,然後準備著四處溜一溜,發現這麗江除了那些風俗民情店,最多的地方,就是酒吧。

  看到那一條巷子裡十多個酒吧燈火闌珊的招牌,我突然想起了麗江的另一個稱號。

  豔遇之都。

  之前我還在工作的時候,就曾經經常聽人談起,說人在旅程的時候,離開了自己熟悉的城市和朋友圈,每天都會遇到各種各樣的陌生人,就特別容易產生孤獨感,而一旦有孤獨感,就會寂寞,會希望找到一個異性來溫暖自己寂寞的心靈,所以無聊者就會排出所謂的“中國十大約炮聖地”,而麗江,則被排在第一,被譽為豔遇之都。

  當然,這個只是一家之言,有人也認為西藏或者湘西鳳凰排在首尾。

  但是不管如何,這兒都是一個讓年輕人所為之嚮往的地方。

  我也是。

  這話兒說來也不奇怪,畢竟我也是年輕男子,而且又沒有戀情,年輕力壯的,夜深人靜的時候,難免會有一些正常需求。

  在這樣的一個地方,是個男人,多多少少會有一些遐想。

  這也是我往日的一個夢想。

  我數了數兜裡面的錢,那還是在長湖的時候,從黃養天他們身上搜出來的幾千塊,之前一路折騰,已經花了小兩千,現在就只剩下八百多。

  想想也夠了,我先找了一個便宜的青年旅社,用王福貴的身份證住下,洗漱過後,我便帶著小米兒來到附近一家頗有情調的酒吧。

  這兒並不鬧騰,進門的時候,服務員妹子告訴我,說不能帶小朋友。

  我知道她擔心什麼,微笑著告訴她,說小孩兒不吵的,那妹子對粉雕玉琢的小米兒倒是挺喜歡的,倒也沒有堅持,只是對我說怕老闆罵,如果小妹妹若是哭鬧了,還請我自覺離開。

  這兒酒吧的消費挺高的,小瓶的啤酒就要18塊,至於藍帶百威等稍微知名的牌子,更是38塊一瓶。

  我忍痛點了一百多塊的酒水,坐在角落裡,聽著酒吧中央一個長頭髮的歌手唱著淡淡的民謠歌曲,突然間感覺人生真的是奇妙無比。

  我曾經和同事不斷吹牛逼,說要來麗江的酒吧泡妹子,心底裡卻知道一輩子未必能成行。

  沒想到,此時此刻,我卻又坐在了這裡來。

  燈光迷離,我偶爾喝兩口小酒,然後逗一逗旁邊的小米兒,之前的欲念一下子就消散了許多。

  不知道為什麼,我突然想起了以前讀書的時候,看過的一個電視。

  好像叫做一米陽光,劇情忘得差不多了,但是卻依稀記得故事就發生在麗江這麼一個城市,結局好像出現了那麼一米的陽光,代表著愛情。

  我王明,會不會在這麼一個地方,收穫一份屬於自己的感情呢?

  如此胡思亂想,不知不覺過了一個多鐘頭,人逐漸地就多了起來,卡座滿滿就滿了,這時來了幾個年輕的女孩子,走到我跟前來,笑著說先生,介意拼一下桌子麼?

  我回過神來,左右一看,瞧見雖然沒有空位,但並非只有我這兒是一人的。

  我不由得詫異,說為什麼會選我這兒呢?

  姑娘們笑了,說那邊幾個,賊眉鼠眼的,一看就知道是滿腦子色情的無聊傢夥,至於你——倒真沒瞧見過帶著娃娃來泡妞的,所以坐在你這兒,安全……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這一卷實在是有些太過於刺激,所以在第一章,多少得溫情一些
對於曾經的屌絲來說,在這樣一個文藝青年聖地,一個遠離荊門的勢力範圍,享受一下短暫的美好時光,享受一下年輕人該有的樂趣,應該算是不錯吧……
至於一米陽光,我也快忘了,就記得那個時候的孫儷,真的很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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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天涯亡命

第二章 大俠,熊孩子


  一個人坐在角落,那是一個人的寂寞,而一群人坐在角落,事情就變得微妙起來。

  我再也不能喝著啤酒,眯著眼睛四處打量了。而是被這三個女孩兒給纏住,問東問西,而小米兒則被當做了一個大玩具,被女孩兒們輪流地抱著,到了最後她有些煩了,自己顛兒顛兒,趴在我懷裡睡覺去了。

  這三個女孩兒,兩個是城市小白領,另外一個則是在校大學生,算是閨蜜,結伴前來麗江,一路上頗多趣事,說起來倒也挺吸引人的。

  不過她們顯然不滿足於聊自己的事情。總是愛對著我問東問西。

  我自然不可能把自己的經歷直接給他們說,畢竟實在是太過於顛覆了,而且也容易引起麻煩,於是告訴他們,我是一個自由工作者,此番過來,也是隨意,並無太多的想法。

  至於小米兒,的確是我的女兒。至於她媽媽……

  我心思一轉,隨意編撰了一個脫胎于韓劇裡面的愛情故事,哄得三位小姑娘都忍不住留下了淚水來。

  彼此聊得挺歡,不過三位女孩兒顯然並不是夜生活豐富的人,一到了十一點多,就明顯有了困意,呵欠連天。然後三人都給我留了聯繫方式,這才離開。

  我有點兒鬧不清楚留著聯繫方式的意思,是不是讓我回頭再跟她們有所交集。又或者今天晚上我打電話過去,是否可以來個本壘打。

  又或者她們僅僅只是想著接下來前往玉龍雪山的時候,能多一個有趣的伴兒。

  仔細想一想,其中有一個叫做李靜靜的女孩兒,長得挺漂亮的,身材也好,特別是那一對眼睛,很亮,讓人有種心神沈浸的感覺……如果說這就算是我今天的豔遇,是否得好好把握一番呢?

  我琢磨著,心思不由得熱了起來,而就在這時,身邊突然多了一個人。

  我還沒有扭頭。便感覺一陣濃烈的香水味撲面而來。

  是一個女人。

  準確地說,是一個濃妝豔抹、唇紅齒白的時尚女郎,她有著精緻的妝容和火爆的穿著打扮,與剛才那三個小白羊相比,她才是統治這麗江夜幕的掌控者。

  女郎坐在我的身邊,當我回過頭來的時候,吃吃地笑道:“先生,不請我喝杯酒麼?”

  我今夜點了許多酒,湊巧還剩下一瓶,這玩意是退不了錢的,便大方地將酒杯推到了她的面前,那女郎毫不客氣地伸手接過酒杯,然後將裡面泛著泡沫的金黃液體,給全部都倒進了妖豔的紅唇之中去。

  一口飲盡,完了之後,她挑逗性地將那粉紅的舌頭在杯口旁邊舔舐著,媚眼如絲,沖著我吃吃地笑道:“先生,長夜漫漫,不如尋點兒樂子?”

  我忍不住笑了,說怎麼尋樂子?

  女郎嬌笑,說我可能貴了點,包夜三千,不過挺值的,在麗江的這個行當裡,我無論是相貌還是服務,都算是頂尖的那一批……

  呃……

  我一開始還有些懷疑,現在倒是確認了。

  原來是傳說中的那個啊。

  不過她明顯是找錯了人,像我這樣的傢夥,一來是兜裡沒錢,二來則是心中到底還有一點兒坎,兩情相悅倒也罷了,像這種“愛情買賣”,著實是做不來。

  明白了對方的來意之後,我毫不猶豫地拒絕道:“不好意思,沒有這個需求。”

  我站起了身來,沒想到那女的倒是頗為堅持,伸手攔住了我的胳膊,說哎喲,一個單身男人,在這酒吧坐了大半晚上,又害羞得不敢主動出擊去搭訕,肯定是有需要的啦?別害羞嘛,小妹保證讓你覺得物盡所值的……

  那女郎一上來,就直接用胸口來貼著我的胳膊,極盡誘惑之能事,而這邊的動靜也引起了旁邊幾座人的關注。

  男士們紛紛露出豔羨的表情來,而有女士的一桌,則直接呸了一口,義憤填膺地罵了一句“不要臉,狐狸精”……

  他們估計沒有聽清楚前面的內容,只以為一大美女過來找我搭訕呢,羨慕得不要不要的。

  我對於這一次的酒吧之行,只是當做一次緬懷和圓夢,並不想把它弄成一場交易,而且兜裡也卻是沒有那麼多的錢,於是顯得無比堅決,那女郎瞧見我擺出這副架勢,終於還是有了一些矜持,放開了我,讓我離開。

  離開酒吧,深深地吸了一口外面的涼風,我快步越過那一條燈紅酒綠的酒吧街,轉到了另外一條長街前。

  踏著那青石板的小路,我很快就將剛才的事情給忘卻了,卻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來。

  經濟危機。

  對,沒錯,我再一次的經濟危機了,就我兜裡的這些錢,恐怕撐不了幾天了。

  唉……

  長期的居無定所,以及四處被人通緝追殺,使得我不敢使用銀行卡之類的東西,而身上的現金又通常很少,總是感覺不夠用。

  我得學一些生活技能了,要不然還真的得餓死,又或者淪落到偷竊、搶劫之類的下九流裡面去。

  思索著這個至關緊要的問題,我抱著熟睡的小米兒走著,突然間,感覺到有一些不對勁兒。

  我被跟蹤了。

  長期的顛沛流離讓我下意識地謹慎了許多,在感覺到被人跟蹤的一瞬間,我沒有立刻回頭,而是裝作毫不知情的模樣,走到拐角小巷的時候,深吸一口氣,用那南海龜蛇技,順著那青磚牆往上攀爬,一下子就翻到了牆頭上去。

  我一翻過去,剛剛藏好,身後追蹤的人就露了面。

  總共有三個人,兩個男的,還有一個女的。

  男的我並不認識,而女的卻讓我驚訝無比,因為她卻正是先前在酒吧裡跟我談“包夜三千”的那位美豔女郎。

  我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兒來,瞧見這三人趕到巷子口,望著空空蕩蕩的街道,不由得詫異了,一男子低聲說道:“是不是被他給發現了?”

  另外一個男子回答,說怎麼可能,我們離得這麼遠,根本就沒有會出現在他的視線裡。

  最開始說話的那男子則回過頭來問那美豔女郎:“乖乖,你確定那人就是王明?”

  女郎乖乖點頭,說對,我瞧過荊門黃家發的通緝榜,兩人長得幾乎一模一樣,最主要的,是他手中還抱著一個小孩兒,儘管這孩子的年紀似乎有所出入,不過絕對就是他們兩個——你們趕緊通知城外的吳媽,這裡可有八百萬的錢等著賺,而且還能夠賣荊門黃家一人情,簡直是太賺了。

  問話的那男人點頭,說對,這筆錢咱們得賺上,另外此事你們都記得保密,除了咱麗江十三鏢的人,可別傳出去,狼多肉少,要萬一給太上峰、麗花幫、五毒教那些人瞧上了,別說骨頭,連湯都未必能夠咱們留。

  三人短暫地聊過天之後,繼續往前奔走,而我整個人的情緒則一下子變得低沈了起來。

  由不得我不難過。

  我以為我這一走就是千里路,那荊門黃家鞭長莫及,根本就摸不到我的影子,說不定還在渝城那兒鬧騰,漫山遍野地找空呢,萬萬沒想到這事兒居然就傳到了滇南這邊來。

  江湖通緝令!

  這玩意就像一根捆住我脖子的繩子,讓我喘不得氣,甚至連稍微喘一口氣的時間都沒有。

  又被追上了,這一回,我該怎麼辦?

  我不知道那個叫做麗江十三鏢的組織到底有多大的勢力,但是卻也曉得不能跟這幫人有正面衝突,因為一旦發生了什麼,那追兵就會源源不斷地過來。

  唉,我到底還是輕敵了。

  只不過,我接下來的路,到底應該往哪兒走呢?

  我正想著這事,突然間身後傳來一個熊孩子的聲音:“唉,你趴在我們家牆頭幹嘛呢?”

  呃?

  我一愣,緩緩地回過頭來,瞧見有一個十一二歲的熊孩子正在院子裡仰頭望著我呢,嚇得我魂飛魄散,想著那十三鏢的人就在不遠處,慌忙朝著他說道:“我不是壞人,你別叫啊……”

  熊孩子說你是不是賊呢?

  我說我不是。

  熊孩子說你下來,我瞧你一眼再說。

  我怕他喊叫,便從牆頭跳了下來,想著要不要把這孩子一下子敲暈了,好將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沒想到那熊孩子倒是興奮起來了,沖著我說道:“你是江湖大俠對不對?”

  我:“呃,對吧……”

  那熊孩子興奮得渾身發抖,直接撲騰一下,跪倒在地,說師父在上,請受徒兒一拜。

  我擦,這是什麼節奏?

  我剛剛要落下的手刀,此刻又藏了起來,抱著小米兒,說孩子,你什麼情況,先別亂來,我弄清楚再說。

  那熊孩子抬起頭來,一臉期冀地說道:“大俠,你現在是不是受到壞人追殺?我跟你講,不要害怕,躲我窩子裡來,我保證不會有人發現你的,不過你一定要收我為徒,我跟你講,我太想學功夫了,想瘋了,可是我父母又都不同意,跟我說這世界上沒有這門子事,都是武俠小說和電視劇裡面演的……”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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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天涯亡命

第三章 失蹤,靜靜


  面對著這熊孩子,我實在是有些無語,有心一記手刀,將他給砍暈到底,又覺得到底還是太過於激烈了。而如果我放過了他,這孩子大吼大叫,我豈不是陷入了最危險的境地裡了?

  怎麼辦?

  我有些猶豫,而那孩子伏在地上,繼續說道:“大俠,瞧你一丈多高的牆,跐溜一會兒上,跐溜一會兒下,肯定是有功夫的,求求你了,教教我吧?”

  我不動聲色地打量著這宅子,瞧見它並非臨街的鋪面,而是民居。一樓磚石,二樓木制,上面還有黑瓦,是那種統一規劃的。

  咦?

  我心中一動,出言問道:“你在這裡幹嘛?”

  那熊孩子說我剛才在院子裡尿尿,抬頭就瞧見你了。

  正說著話,突然間屋裡子有人喊道:“城仔,你在跟誰說話啊?”

  這是個老婦人的聲音,沙啞而無力。那孩子吐了一下舌頭,然後回頭大聲喊道:“奶奶,你睡覺吧,我在院子裡尿尿呢,沒人。”

  那老婦人說家裡有廁所,你跑院子裡尿什麼啊?

  熊孩子說我澆花呢。

  老婦人說你可別弄著傻事了,你那一泡童子尿下來。花都給熏暈了,哪裡還能開得了啊?

  話是這麼說,她房間裡的燈卻又關了去。

  熊孩子一骨碌爬起來。低聲對我說道:“大俠,你是不是要找地方歇息呢,在我家吧,我爸媽在外地做生意,家裡就我一個有些耳聾的奶奶,你躲我家吧,最安全——你放心,我絕對不會跟任何人說起你的事情,我向孫悟空保證!”

  聽到他的話語,我又想起剛才外面的情形,想著我倘若這個時候離開,到底還是疲於奔命,還不如就歇在這兒算了。

  想了想。我問他,說你叫什麼名字?

  他說我叫顧西城。

  我說好,我今天就住在你家,不過你得給我發毒誓了,不能讓任何人知道我在你家,知道不?

  熊孩子忙不叠地點頭,然後說道:“我住在二樓,你跟我上樓去吧?”

  我點頭,說好,然後抱著小米兒,跟他從後門進入,然後上了樓梯,來到了二樓的一個房間,打量了一下,然後坐下,那熊孩子挺機靈的,屁顛屁顛過來問,說大俠,你餓了麼,冰箱裡有鮮花餅,要不要吃一點兒?

  我搖頭,說不用,他有端了水過來,殷勤得很,我稍微喝了一口,對他說你別忙乎了,趕緊睡覺,明天還得上課呢。

  熊孩子說明天週六呢,不上課。

  他瞧見了趴在我懷裡的小米兒,說這是你的女兒麼,她叫什麼名字啊?

  我將小米兒放在他的床上,摸了摸她嬌嫩的小臉兒,說叫做小米兒,好聽不?

  熊孩子說好聽,然後又問我,說大俠,你教我功夫吧?

  我搖頭,說學功夫很苦的,你可受不了。

  熊孩子說怎麼會,我一定會很努力、很努力的,你放心,我要是敢喊半個累字,我就是超級無敵大笨蛋!

  我:“呃……”

  既然想在人家這兒躲著,多少就得交一些房租,我有這樣的自覺性,想了一想,於是對他說:“我先教你一些吐納的方法,讓你感受一些氣的流動,如果你真的有著根骨的話,說不定能夠學呢。”

  他歡呼雀躍,我讓他小聲一點,然後在那堆滿小學課本和練習冊的房間裡,跟這孩子小聲地講解起感知炁場的方法來。

  如此講了大半個鐘頭,我讓他自己練習,我則盤腿而坐,開始了每天的修行來。

  如此一夜便匆匆過去,次日我睜開眼睛,瞧見那熊孩子趴到在了床上,呼呼大睡,哈喇子流了一片。

  清晨,我推開窗戶,呼吸著清醒的空氣,想著接下來的時間裡,我到底該如何辦,而就在這個時候,聽到樓下傳來了熊孩子奶奶的聲音:“城仔,下來吃早餐了。”

  她喊了兩聲,熊孩子迷迷糊糊地張開眼睛來,不耐煩地應道:“哎呀,奶奶,今天週六,你就不能讓我睡個懶覺麼?”

  他說著話,突然醒了,瞧見我,一骨碌就爬了起來,低聲喊道:“師父,你起來了啊?”

  我連忙搖頭,說別,我可不是你師父。

  熊孩子說你昨天都叫我功夫了,怎麼能不是我師父呢?

  我說那就是些粗淺手段,是個人都會,而且你未必有那根骨,所以還是免了吧……

  他被我打擊一番,卻也不惱,跳下床來,說那我叫你什麼?

  我說我姓王,你叫我王哥吧。

  熊孩子說王哥,你餓了沒有,我們下去吃早餐吧,我奶奶做的黃豆麵很好吃呢,走,我們去嘗一嘗,順便把我奶奶介紹給你。

  我有些猶豫,說你奶奶可不可靠?

  熊孩子說我奶奶人很好的,絕對好客,你放心,一會兒讓我跟她講一下,肯定會歡迎你在我們這兒住的……

  他極力推薦,而我則有些猶豫。

  倘若只是顧西城這熊孩子,我倒也沒有多少擔心,因為這孩子給武俠小說給毒害了,腦子裡面一根筋,反而最安全,但倘若是他奶奶,老年人的膽子很小的,思想也比較複雜,如果覺得會牽連到自己,難免會想東想西,而如果是這樣,就很有可能出問題。

  我想了好一會兒,而這時門口也出現了腳步聲。

  我看了滿臉渴望的顧西城,決定還是跟他奶奶談一下吧,如果她反對的話,我就化一下妝,然後出城,想來應該也沒有多大問題。

  門開,一個八十多歲、滿臉周圍的老奶奶出現在門口,瞧見房間裡面的我,不由得一愣,用當地土話說道:“後生仔,你是哪個啊,怎麼在我孫子的房間裡面?”

  熊孩子慌忙上前跟奶奶解釋,說這是我王哥,他現在被壞人找麻煩,奶奶,求求你,讓王哥在我們家裡躲一躲好麼?

  那老奶奶看了我一眼,然後說城仔,早餐做好了,你去吃,我跟小王談一下。

  熊孩子不肯,卻給我勸開了,那老奶奶走進房間裡來,瞧見床上熟睡的小米兒,有些詫異地問我道:“後生仔,到底怎麼回事,你能仔細講一下麼?”

  我笑了笑,說就是碰到了幾個仇家,想要找我麻煩,我昨天碰巧翻到了您家後院的牆頭,被你孫子瞧見了,他就邀請我在這裡住下,我帶著孩子,不想奔波,就臨時在這裡歇了一宿,您若是介意,我一會兒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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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m520520 + 20 樓主太有才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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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言 使用道具
xuale
王室 | 2018-1-6 18:27:30

  老奶奶瞧了一眼床上的小米兒,有些疑惑,說這孩子真的是你家娃娃?

  我微笑著說不信的話,一會兒等她醒了,也就知道了。

  老奶奶沒有再多問了,點頭說道:“出門在外,誰還沒有個難處呢,你跟我下來吧,我就煮了城仔的早餐,早知道給你多煮一碗。”

  我跟著來到了樓下,那老奶奶在廚房忙活,煮了一大碗黃豆麵,我昨日隨便吃了一點兒,腹中有些饑餓,越發覺得好吃。

  吃過了早餐,老奶奶告訴我,讓我在屋子裡待著,別處去,她去菜市場買點兒菜。

  老奶奶提著布籃子就離開了,我心中有些忐忑,打發了那熊孩子,然後拿他們家的座機,掛了一個電話給黃胖子,詢問這個所謂麗江十三鏢的情況。

  電話打了很久都沒有通,掛了一會兒,他回了過來,告訴我剛才在挨老頭子的訓呢,灰頭土臉的。

  我說荊門黃家有沒有找他麻煩?

  他猶豫了一下,告訴我,說這事情由他父親出面,跟荊門黃家的人溝通了一下,人挺講理的,說這事兒是黃養天跟獨南苗寨的那幫人私下弄的,跟他們荊門黃家無關,不但如此,別人還特爽快地把錢都給賠了,真的有些不敢相信。

  我說他們的姿態越低,說明顧忌越多,這是好事,說明我們把這件事情給黑手雙城說了,這選擇是對的。

  黃胖子有些擔心地說道:“我這邊是沒問題了,不過他們一定要找個出氣筒,你的麻煩就大了,我聽方志龍說了,荊門黃家發佈了江湖通緝榜,說殺了你的話,就有兩百萬的賞金,而如果是活捉了你和小米兒,有五百萬到八百萬不等呢……”

  我說這事兒我也知道了,不過你放心,我不會給他們機會的。

  黃胖子在電話那頭歎了一口氣,說我就不問你現在在哪裡了,只想告訴你,如果被人抓了,一定想辦法通知我,不管有多遠,我一定過來救你。

  我說實在不行,我跑國外去,未必黃家還能夠找得到我。

  掛了電話,我越想越覺得是這個道理,那荊門黃家的勢力是廣,但未必能夠出得了國,這裡離邊境不算遠,我或許可以……

  我在房間裡想著事兒,沒多時熊孩子的奶奶回來了,她找到我,說後生仔,我剛才去買菜的時候,聽他們傳了一個事情,說有三個女遊客昨天半夜失蹤了,員警到處找人呢,這事情跟你有沒有關係啊?

  我一愣,說什麼女遊客,她們叫什麼名字啊?

  老奶奶摸著額頭,說我記得他們講那尋人啟事來著,哦,對了,有個女娃叫寧檬,一個叫於小帆,還有一個……叫什麼來著,哦,對了,叫李靜靜!

  什麼,李靜靜?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在這特別的日子裡,我想靜靜……


第四卷 天涯亡命

第四章 詭異,謊言


  老奶奶說起前面兩個名字的時候,我還沒有什麼反應,但是聽到第三個名字,我整個人就愣住了神。

  李靜靜?

  這不就是昨天跟我在酒吧裡聊天的那幾位姑娘麼,她們怎麼就出事兒了呢?

  我扶著額頭。思索了好一會兒,突然間就覺得有些難過。

  我多少也能夠猜出來了,她們之所以出事,卻是因為問我的緣故,一定是那麗江十三鏢的人覺得她們與我有聯繫,就擄走了去,試圖從她們的嘴裡掏出一些東西來。

  畢竟那嬌豔女子之前可是瞧見了她們和我待了好一會兒的。

  怎麼辦?

  我的腦子裡嗡嗡作響,而那老奶奶則一臉緊張地問道:“怎麼了,還真的跟你有關係啊?”

  我瞧見她露出了戒備的神色,連忙解釋道:“事情是這樣的,她們跟我呢,算是認識,昨天還一起在酒吧聊過天。我估計綁架她們的人,應該就是我的那些對頭……”

  老奶奶緊張地說那可咋辦,要不然咱們去派出所裡講清楚吧?

  我搖頭,說奶奶,這事兒找員警沒用,容我想想啊——這麼著吧,我晚上喬裝打扮一下,出門去探探風聲。

  我回到房間裡來,用油彩、橡皮泥和一些相應的東西。在自己的臉上塗抹,弄完了之後,差不多就變成了一個中年人的形象來,又找那熊孩子找了他父親的一套衣服穿上。

  折騰一番之後,我又打了電話給黃胖子,問他幫我問過慈元閣了沒有?

  黃胖子告訴我,說他問了。那邊的回復,說麗江十三鏢呢,是個不大不小的組織。在滇南當地挺出名的,之前曾經做過鏢局,現在主要的營生是做旅遊宰客,大鏢頭石愛平算是滇南道上有名有數的高手。

  我問他究竟有多高,黃胖子告訴我,三四個我加起來,未必能夠敵得過人家。

  我秒懂了,聽得出來,黃胖子讓我不要惹這傢夥。

  不過我不惹他,他卻惹上了我來。

  麗江十三鏢居然這般喪心病狂,連跟我聊過天的無辜遊客都不放過,顯然是對那份獎金勢在必得。

  我如果能夠忍的話,在熊孩子家裡這兒。有吃有喝,待上個十天半個月,想來也無妨,但是說不定那三個妹子就給這幫肆無忌憚的傢夥給禍害了去。

  我總感覺自己該做點兒什麼,要不然心裡面慌得很。

  我改頭換面之後,並沒有立刻出門,而是回到了房間裡待著,閉目修行,如此一直到了夜裡,外面一片燈紅酒綠,我方才站起了身來,剛剛要出門,小米兒拉住了我,可憐巴巴地看著我,想要跟我一起走。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攔住了她,說寶貝,你在這裡乖乖地等著我吧,我很快就回來了。

  之所以不帶小米兒,是因為她的目標實在是太明顯了,不管我變成什麼模樣,只要一帶上她,就容易給人認了出來。

  我叫來了熊孩子顧西城,說你幫我照看好小妹妹,知道麼?

  那熊孩子一口答應,說好,沒問題。

  我下了樓,老奶奶張羅我吃飯,給我拒絕了,推了前門,我走出了小巷,來到外面的古街,朝著昨天我曾經去過的酒吧走去。

  很快我就來到了那個地方,昨天的那個民謠歌手依舊還在唱著歌子,我走進去晃了一圈,沒有瞧見想要找的人,於是便轉身離開了,如此在酒吧街上找尋了一圈,突然間就感覺身後有人在打量著我。

  我不動聲色地走往旁邊的小巷走去,沒走幾步,就有人叫住了我,說老兄,等等。

  我沒有回頭,後背的寒毛卻在一下子豎直了起來。

  這聲音我挺熟,就是昨天我趴在牆頭的時候,聽到的其中一個聲音。

  我又走了兩步,那人似乎急了,沖上前來,說嘿,老兄,停一下,找你問個事兒。

  我回過頭來,一臉迷惘地說啥事啊?

  那是個臉色蠟黃的高個兒男子,他瞄了我一會兒,說老兄,你今天晚上逛了那麼多的酒吧,挨家挨戶地摸過去,到底找什麼呢?

  我笑了,說老子找莫個子東西,犯得著跟你說麼?

  我說得不客氣,那臉色蠟黃的傢夥頓時就黑起了臉來,說怎麼說話呢,問你話,你答就是了,非要我使些手段出來,把你給弄得服服帖帖了,你才高興?

  我左右瞄了一眼,瞧見這兒就他一個人,心中已然沒有了那份忐忑,便笑著說那好,你想幹嘛?

  那人走上前來,說聽說過我們麗江十三鏢麼?

  我搖頭,說不知道,怎麼了?

  那人指了一下自己,說那就讓你曉得一下,我是麗江十三鏢的五鏢頭馬良,人稱赤兔馬,好好合作,就不用吃太多苦頭,實話告訴我,是誰讓你挨家挨戶地找人的,你到底在找誰呢?

  我摸著鼻子,說我找我家大小子呢,那傢夥偷了家裡面的錢,到處風流瀟灑,若是被我撞到了,打不斷他的狗腿。

  那人緩步走上了前面來,說你倒是死鴨子嘴硬啊,我都跟你說這麼明白了,不肯交代?

  我裝作懵懂無知的表情,說你到底在說什麼啊?

  那人在離我只有三米的時候,一個箭步沖了上來,我表情不變,而等到對方沖到跟前的時候,朝著旁邊輕輕一偏,然後一記十三層大散手,朝著那傢夥拍去。

  我這是輕描淡寫,開始之前,毫無敵意,而那人卻一下子就感受到了,足尖一轉,卻是繞開了我的摔碑手。

  我一掌拍了個空,那人卻是轉身一扭,從腰間拔出了一把軟劍來,朝著我兜頭罩來,口中還冷冷地笑,說想要扮豬吃老虎?你想多了吧,真以為老子是第一天出來闖江湖啊?

  那傢夥手中的軟劍纏於腰間,柔軟得如同麵條,然而一旦灌注勁力,卻鏗然有聲,複直如弦,光華散落如雨點而下。

  那人的身法輕快敏捷,動若海上蛟龍、空中飛鳳,靜似崖間蒼松、擎天玉柱,厲害得緊。

  我沒有料到對方一上來就如此紮手,卻是有些給驚到了,下意識地後退,卻見對方來如雷霆收震怒,罷如江海凝青光,驟然收了劍,遙遙指著我,說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別跟我裝糊塗,到底是誰叫你過來的。

  我後背靠著牆,深吸了一口氣,然後說道:“是麗花幫的人!”

  那馬良終於惱怒了,說放屁,麗花幫一堆婊子,就沒有一個帶把的,你這是誠心想要拖延時間對吧?那好,我送你上西天,讓你慢慢等著。

  對方手中的長劍一挺,那劍尖搖晃,卻是化作萬道利光,朝著我的周身要穴刺來。

  這傢夥是個高手。

  很厲害的傢夥,手中的長劍一起,便連綿而來,讓我根本無法硬撼,唯有步步後退,一直到了巷子角落處,突然間我瞧見旁邊有一根廢舊的鋼管,順手就操了過來,朝著前方猛然一棍子甩了過去。

  那馬良瞧見,冷哼一聲,手中的長劍一下子又化作了繞指柔,纏著這根鐵管,朝著我的握處卷來。

  這人的劍法精妙無比,我知道未必能夠抵擋,當下也是將那鐵管往後一扯,然後陡然間朝著他撞了過去。

  軟劍最厲害的,就是軟硬不定,變化多端,但是如果一旦近身到跟前,他未必能夠有用。

  果然,我一撞入其中,那馬良回劍來刺,卻被我一下子就躲開了去,然後按住了他的雙手,兩人直接就滾落到了地上去。

  那馬良不但劍法厲害,而且小擒拿手也是十分了得,當下也是立刻調整身體,想要頂我。

  不過我沒有給他機會,使出了南海龜蛇技,一下子就纏住了對方。

  我將左手按住了他拿劍的手,他一開始奮力掙紮,隨後我手掌上面的力量不斷加強,熱力灼發,他的表情就變得扭曲起來,一邊悶哼,一邊想用另外一隻手來掐我。

  對方作戰的手段老道,力量卻稍遜於我,被我按得死死,緊接著我惡狠狠地對他說道:“告訴我,你們把那三個女孩弄到哪兒去了?”

  那人卻一下子認出了我來,咬牙說道:“你是王明?”

  我死死壓著他,張開了嘴,在他耳邊低聲吼道:“快點說,你們把人給抓到那兒去了?”

  馬良莫名其妙,說什麼把人抓到那兒去了,我聽不懂你的意思。

  我說就是昨天跟我在酒吧裡聊天的那三個女孩,她們跟我一點兒關係都沒有,你們怎麼忍心下得去手?

  馬良說天地良心,我們絕對沒有沒有動她們——我們的目標就是你,何必搞得滿城風雨呢?

  啊?

  我心中咯噔一響,突然間感覺有些不對勁兒,抬起手來,一手刀砍在了那人的脖子上,那人眼神渙散,一下子就昏死過去。

  我不放心,又在他後腦勺上敲了一記。

  完了之後,我這才從他手上搜出了一個手機來,在腦海裡回想起李靜靜的聯繫方式,撥打了過去。

  沒兩聲就通了,電話那頭傳來李靜靜愉快的聲音:“喂,你好,找誰啊?”

  我一愣,說你好,我是昨天酒吧見過的老王啊,對了,你們現在在哪兒呢?

  李靜靜回答,說我們啊,剛剛吃過飯,正準備去玩兒呢,你在哪兒,要不要一起啊……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帥哥,一起來玩咯……
雙十一,獻給所有的光棍老爺們……


第四卷 天涯亡命

第五章 妥協,據點


  電話那頭的女孩兒聲音充滿了欣喜,仿佛在為我打電話過來而顯得有些興奮,畢竟在這麼一個豔遇之都,碰見一個還算是比較欣賞的異性主動討好,著實是件不錯的事情。然而我卻驚訝得幾乎握不住手機。

  我的心中充滿了震驚,腦子一時半會,卻是有些轉不過彎兒來。

  李靜靜沒事兒,並沒有失蹤。

  那麼也就是說,熊孩子顧西城的奶奶在說謊。

  她為什麼說謊呢,而且還講得那般惟妙惟肖,以至於我連打個電話去確認的心思都沒有。

  這不是一個普通的老太太,而是一個對人的心裡研究得很透徹的老東西。

  她騙我,有什麼可以貪圖的呢?

  我想著,突然間心就是猛然一陣抽搐——天啊,小米兒給我留在了那房子裡。

  小米兒之前是想跟著我一起離開的,然而我卻考慮到兩個人在一起的目標實在是太明顯,不如將她留在那兒。而我則過來瞧一眼。

  當時只是一個很簡單的考慮,而此刻回想起來,卻實在是太白癡了。

  我怎麼能夠毫無防備地去信任一個並不瞭解的人呢?

  我謹慎了那麼久,此刻去栽倒在了一個熊孩子和一個老太婆的手裡,著實是有些不知死活啊……

  等等,情況未必如我猜測的那般糟糕,興許這只是一個誤會呢?

  我歸心似箭,就想著趕緊回去瞧一眼,所以沒有回答電話那頭的任何話語。直接掛斷,然後將手機給丟進來陰溝裡,把那人也拖著進了去,順手將他那把十分好用的軟劍給團了起來,然後快步朝著離這兒並不算遠的民居狂奔而去。

  我出來很久了,希望不要有什麼變故才是……

  我用了兩分多鐘不到,匆匆趕回了那熊孩子家。瞧見正門緊鎖,推了一下,發現進不得。也沒有任何猶豫,繞到旁邊的小巷,直接翻牆而進。

  我幾乎是瘋了一般地沖進屋子裡,瞧見裡面空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

  樓下也沒有,樓上也沒有,不但那老太婆和熊孩子顧西城不見了,就連小米兒也失蹤不見。

  我把熊孩子顧西城的房間翻了個底朝天,心中突然間就是一陣悲涼湧出,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忍不住就抽了自己幾個大耳刮子。

  我抽得很用力,因為只有這般,才能夠表達自己的憤恨之情。

  抽完了耳光。我不斷地吸涼氣,讓自己冷靜下來。

  這個時候,自暴自棄,對於我來說實在不是一件什麼好事情,事實就在眼前擺著,小米兒給人劫持走了,以她的水準,倘若被人拿捏,對方要麼是如同良辰大和尚那般的高手,要麼就是對於蠱胎習性最為瞭解的傢夥,而如何找到對方,這才是最關鍵的事情。

  我沒有在樓上久留,而是快步跑下樓,來到了廚房。

  廚房的桌子上,有一桌子的菜,用紗網給罩著,我聞著有一股異味,上前過去一掀,瞧見裡面竟然是滿盤子翻動的黑色蠕蟲。

  蠱毒!

  我倒吸了一口涼氣,想起出發之前,那老婆子曾經招呼我吃了飯再走,還好我當時心系李靜靜她們的安危,所以沒有留下來嘗一嘗,而倘若當時但凡吃了一口,這些蟲子,恐怕就落進了我的肚子裡了。

  蠱師,顧西城的奶奶,定然是一個很厲害兒的養蠱人,居然連我都沒有能夠發現。

  我回憶起來,覺得顧西城肯定就只是一個普通的小孩兒,這一點從他房間裡的種種佈置和言談上,都可以看得出來。

  小孩子倘若也能夠隱藏得這般深,我也就真的認栽了。

  他顯然不是,那麼也就是說,只有那老婆子一個人在謀算,而她能夠知曉李靜靜等人的名字,必然是知道一些情況的,而既然是這樣,她肯定或多或少地跟麗江十三鏢有著一些牽連。

  不行,這裡不能久留了,我得趕緊離開。

  想到這裡,我轉身就走,重新回到了剛才與那馬良交手的小巷,瞧見這哥們還在陰溝裡躺著呢,顯然是我剛才的下手,著實有些重。

  我心中已然確定了那個老婆子跟麗江十三鏢有些關係,也就將找到她的希望,寄託於這人的身上來。

  我過去,顧不得陰溝汙水的骯髒,將這人給拖出來,然後用他的衣服和腰帶,將此人給綁得嚴實,然後拖到了另外一處僻靜的角落,狠狠扇了兩個大耳刮子,把那人給弄醒了過來。

  那人一清醒,立刻奮力掙紮,而我則在黑暗中緩緩地說道:“赤兔馬對吧,咱好好商量事情,別逼我出手殺人。”

  馬良也都膽大,冷聲喝道:“這可是麗江,我們的地盤,你敢麼?”

  我心系小米兒的安危,作為父親的責任沈重地壓在肩頭,整個人都變得無比地冷靜起來,一字一句地說道:“不要跟我討論這種莫須有的事情,你知道荊門黃家為什麼對我發出江湖通緝榜麼?”

  那人下意識地接了一句:“為什麼?”

  我說因為我殺了荊門黃家的嫡系子弟黃養天,而當時他死之前,也是跟你一樣問我。

  馬良被我這兇狠的一句話給問住了,下意識地舔了一下嘴唇,良久,方才說道:“兄弟,我們只是求財,沒有必要鬧得你死我活的,這樣,你放了我,我儘量遊說十三鏢的兄弟不為難於你,你看如何?”

  我說咱們先別談這個事情,我問你一個人。

  馬良說誰?

  他這麼一問,我突然發現自己居然連熊孩子顧西城奶奶叫什麼名字,都不知曉,心中越發氣憤,不過卻還是強行讓自己平靜下來,然後描述起了那老婆子的容貌,以及她家的住址,完了之後,我說她知道昨天在酒吧跟我交談的那三個女孩兒的性命,應該是跟你們的人有過交集,告訴我,她是誰?

  馬良沈思了好一會兒,這才說道:“聽你的描述,那人應該是五毒教的西花婆子。”

  五毒教?

  我眯起了眼睛,說這到底是個什麼來頭的玩意?

  馬良說五毒教最早發源于玉龍雪山的一群苗人,之前很輝煌的,後來得罪了大理段家,然後就沒落了,他們很隱秘,大部分人都隱居在深山裡面,足不出戶,不跟外人交流,也只有我們這些本地人,才能夠知曉一二;至於西花婆子,跟我們十三鏢打過交道,畢竟在這個鬼地方,總會遇到奇奇怪怪的東西,偶爾也會找她幫著解蠱……

  我說這個老婆子很厲害,為什麼我感覺不到她身上的炁場浮動呢?

  馬良說怎麼講呢,這老婆子修為一般,你若是要偷襲,很容易就能夠把她給撂倒,但若是她有所準備,嘿嘿,我相信你絕對會後悔成為她的對手。

  我說別說廢話,告訴我,她現在最有可能去哪兒。

  馬良思索了一會兒,然後說道:“我知道五毒教在白沙鎮那邊有一個聯絡點,那老婆子如果劫持了你的女兒,恐怕會到那兒去。”

  我問明瞭具體的位址,站起身來,有些猶豫如何處理面前的這人。

  馬良顯然也猜測得出我的心思,有些慌了,說王明,你可別過河拆橋啊,我剛才還給你出謀劃策,回頭你一劍殺了我,這事兒可不仗義。

  我說你剛才揮劍殺我的時候,可不是這麼說的。

  馬良哭喪著臉,說這不是此一時彼一時麼,荊門黃家的人在通緝榜裡面說你修行不到一年時間,我們只以為是塊肥肉,放著錢不掙,那豈不是傻子,所以才會出手的,早知道你這麼強悍,就不趟這渾水了。

  我冷笑一聲,說真當我是無依無靠的江湖雜魚呢?實話告訴你,我是東北天池寨黃金王家的人,你們若真的抓了我,送到荊門黃家去,那幾百萬是得了,就等著回頭的報復吧。

  天池寨?

  馬良是老江湖,隱約聽到一些傳聞,下意識地抽了一口冷氣,說罵了隔壁,荊門黃家真害人,你們神仙打架,讓我們這些人遭什麼殃啊?

  不管如何,這人是殺不得的,我想了一下,問他,說你有車麼?

  馬良說有。

  我問了他停車的地方,然後對他說道:“這事情與你無關,你不參合,能撿一條命;這樣子,你給我指路,帶我去白沙鎮,若是我能夠找到那老婆子,放了你也無妨。”

  得了我的承諾,馬良倒也盡力,繞了路,帶著我來到停車場,並把鑰匙交給了我。

  我把他捆在副駕駛室裡,然後開車,一路朝北,在馬良的指點下前往白沙鎮,因為有老司機在,所以在最短的時間裡找到了那一處據點,我將車燈關著,緩緩從那門前走過,突然間後背一挺,眼睛就眯了起來。

  遠遠的,我瞧見了在那一棟小樓的門口,有一個人。

  那個人卻是熊孩子顧西城,他蹲在門口哭泣,而旁邊則有一個三十多歲的女人在勸他,不停地摸著他的腦門,而那孩子就是不樂意,兩人吵了一陣,顧西城突然站起身,一邊抹眼淚,一邊朝著馬路這邊沖了過來。

  好機會!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世界是我們的,也是你們的,但終歸到底還是熊孩子的。


第四卷 天涯亡命

第六章 真漢子,惡婆娘


  在瞧見顧西城的那一瞬間,我的心中就是一陣狂跳。

  事到如今,我基本上已經確定了就是這熊孩子的奶奶西花婆子擄走的小米兒,這事兒其實挺難辦的,畢竟有這麼一個把柄在對方的手上。被拿捏著,我很難有所作為。

  但是此刻卻不一樣了,那熊孩子是西花婆子的孫子。

  為人父母,彼此的心境都明白,那就是寧可自己受苦受累,也不願意孩子出事,所以如果我能夠把這熊孩子給劫持了,說不定能夠把小米兒給換回來。

  想到這裡,我油門一轟,直接沖到了那顧西城的前方去,那孩子瞧見黑暗中有車過來,也給嚇了一跳,我猛地一踩刹車。打開車門,沖到了顧西城的身邊來,他借著餘光,抬頭來看,驚喜地喊道:“王哥……”

  我沒有跟他多說,一把抓著這孩子,就往車裡拽去,而追來的那女人則驚聲尖叫道:“你是誰,你幹嘛呢?”

  我將熊孩子給推上了汽車的前座。自己也擠了上來,把他給推到副駕駛室上,然後關上門,沖著外面喊道:“想要這孩子的性命,就叫西花婆子出來!”

  那女子手往腰間摸去,緊接著朝著我這裡一甩。

  我踩了一腳油門,聽到後面的玻璃一陣碎。卻是不知道她用什麼東西,將後車窗給砸爛了。

  我將車子發動,朝前沖了一圈。旁邊的熊孩子驚魂未定地喊道:“王哥,我真不是故意的,我想守著小米兒來著,結果我奶奶非要拉著我走;我不肯,她就直接把我給敲暈了,我醒來的時候瞧不見人,就一直鬧……”

  我沖他笑了笑,說沒事的,不過一會兒王哥可能要拿你跟你奶奶換小米兒,你可別亂動。

  他一臉正義感地說道:“好,我保證不動——我奶奶這麼做是不對的……”

  他跟被捆得結結實實的馬良擠在副駕駛室上,我在前面一個猛甩頭,然後折返了回來。這個時候瞧見顧西城的奶奶已經出了屋子裡來,而在她的旁邊,還跟著好幾個女人,年紀不一,有的和她差不多大,有的三四十歲,也有二十出頭或者不到的小姑娘,總之是老中青三代皆有。

  而在女人的旁邊,還有幾個膀大腰圓的壯漢,一臉的蠻狠和凶戾。

  我將車停在了對方的十米之外,然後搖下車窗,提前警告道:“剛才扔東西的那個娘們,我最後說一句,你的手要是再幹揚起來,我的劍,就會把顧西城的脖子給刺穿,你信不信?”

  那女人歇斯底里地怒吼道:“你個狗日的,你特麼的有本事放開我城仔,沖老娘來!欺負一個小孩子,有意思麼你?”

  她這般的狂躁讓我有些詫異,回頭低聲說道:“這女人是誰?”

  熊孩子低頭說是我媽。

  呃……

  看起來這一家子都是五毒教的人,唯獨這熊孩子倒是什麼都不知道,平日裡想學點兒功夫,都沒有人教,難道你們真的不考慮傳承,就指望著這孩子考大學?

  我無力吐槽,只是沖著那女人喊道:“這種齷齪事是你們先做出來的——我把女兒還給我,你兒子就沒事了。”

  女人渾身發抖,回頭望了一眼西花婆子,哭聲哀求道:“婆婆……”

  熊孩子的奶奶,也就是西花婆子,她在家裡的時候,佝僂著身子,滿臉愁苦,就跟辛苦了一輩子的老婦人一般,然而此刻表明了身份,整個頭都抬了起來,立刻表現出一股逼人的氣勢,一對眼珠子居然是白色,宛如夜晚的貓頭鷹一般詭異。

  她遠遠地瞧著我,發出了桀桀的笑聲來,說你讓他殺,殺了城仔,我看他手裡面還有什麼底牌。

  什麼?

  那老婆子的話語一說出口,不但那女人愣住了,連我都有些慌亂。

  什麼情況,這也太黑了吧,這可是你的大孫子呢,不是說隔代親,你應該最心疼那熊孩子才對,怎麼能夠說出這樣的話語來呢?

  我心頭發苦,卻不動聲色地笑了,說西花婆子,不錯,夠狠毒,也只有這樣,才能夠瞞得住我,讓我吃虧上當。

  那老婆子咧開沒有幾顆牙的嘴巴笑了,說我其實啥都沒幹,你卻自己跑到了我這裡來,這樣講起來,其實都是緣分呢,合該這蠱胎落在我的手上呢。

  蠱胎?

  我眯起了眼睛,知道這老婆子是個識貨的人,居然知道小米兒是蠱胎的身份,心中忐忑,卻平靜地說道:“這麼說來,你是不準備把我女兒還給我咯?”

  老婆子慢悠悠地說道:“之前的時候,就聽說獨南苗寨的錦雞蠱苗曾經培育出了先天一脈的大巫蠱胎,不過卻給人截了胡;我們在這偏遠地方,鞭長莫及,也只是羨慕羨慕而已,沒想到居然就送上了門來,小王,你就是最近聲名鵲起的王明吧?”

  我說你倒是什麼都打聽清楚了,既然如此,應該知道我的行事風格。

  老婆子笑了,說對,我知道,膽大包天嘛。

  我說對,我就特麼的是一條瘋狗,別人對我客客氣氣,我也就以禮相待,誰要是敢沒事過來咬我兩口,咱就以命相搏,你還別不信……

  那老婆子搖了搖頭,說是麼,你以為你能夠嚇得了誰呢?

  我毫不猶豫地拔出了軟劍來,猛然一抖,架在了顧西城的脖子上,然後厲聲喝道:“我沒有時間跟你在這裡掰扯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把我女兒叫出來,不然我就殺了你孫子!”

  我厲聲喊道,一副搏命的姿態,然而那老婆子卻當做沒聽到,指著副駕駛室上面的人說道:“你旁邊這個,應該是十三鏢的五鏢頭馬良吧?”

  我說是又怎麼樣?

  老婆子指著我身後,說道:“正巧了,十三鏢的人找不到自己的五鏢頭,就問了一下我,我恰好覺得你應該會過來,所以讓他們過來瞧一眼……”

  我朝著車子的後視鏡裡望了一眼,卻瞧見有七八個穿著緊身衣的人從那邊快速撲了過來。

  顧西城的母親仿佛感覺到了什麼,哭嚎一聲,朝著她婆婆跪倒去,而我則沒有半分猶豫,將油門一踩,那車就一下子躥了出去,然後沿著公路瘋狂發動。

  看得出來,那西花婆子完全不在乎顧西城的性命,不但沒有想著救他,居然還把十三鏢的人都給叫了過來。

  我靠!

  這世間,怎麼會有這般心思歹毒的奶奶,就為了一個身外之物,至於將自己的大孫子都給放棄麼?

  我瘋狂地開著車,在那街道上飛馳,根本沒有停下來的意思,一路沖出了白沙鎮,然後向北奔行,因為我知道十三鏢的這夥人絕對不會考慮到顧西城的性命,甚至連赤兔馬馬良都未必放在心上,若是被這夥人纏住了,我可連翻本的底牌都沒有了。

  一邊瘋狂踩著油門,我一邊回想起那老婆子嘴角浮現的微笑,就仿佛在嘲笑我的懦弱一般。

  這情緒燙得我難受,我忍不住地用餘光打量起了旁邊死死抓著座椅的顧西城,想著把這小子給宰了洩憤,讓那老婆子也嘗一嘗親人離別的痛苦。

  然而當瞧見那熊孩子一臉的蠢樣,我終究還是沒有能夠下手。

  孩子無辜。

  不管西花婆子到底有多麼可恨,但我終究不是與她一般的禽獸,也做不出這樣的事情來。

  唉……

  車子離開了白沙鎮,一路向北,狂奔了大半個小時,我拐向了旁邊的一處岔道,一直來到了一處河灘前,我終於停下了車,情緒一下子就爆發了出來,使勁兒地敲打那方向盤,怒聲罵道:“我艸、我艸、我艸……”

  如此發洩一番,我走到副駕駛室,把顧西城和馬良給拉了下來,扔在河灘上,然後再次上車。

  顧西城以為我拋棄他了,嚇得連忙瞧車門,說王哥,你別把我扔下啊……

  反倒是馬良如釋重負,說傻小子,人是饒了你性命。

  我深吸一口氣,對顧西城說道:“小子,你回去吧,我不為難你,這件事情跟你沒有關係……”

  顧西城愣在了原地,他並非傻子,自然知道這裡面的曲折,淚水一下子就湧到了眼眶裡來,沖著我喊道:“王哥,我奶奶和媽媽她們做錯了,我去找她們,讓她們放了小米兒!”

  他哭喊著跑開了去,而躺坐在地上的馬良突然笑了,說王明,你這樣的性格,會吃虧的。

  我瞧了他一眼,說沒辦法,我是人,不是禽獸。

  他沈默了兩秒鐘,然後對我說道:“雖然我今天被你折騰了一晚上,還損失了各種東西,但是卻突然發現了一件很有意義的事情,那就是你王明,是條真漢子。”

  我聳了聳肩膀,說然而並沒有什麼卵用。

  我發動油門,準備離開,而這時那馬良突然說道:“如果你信得過我的話,我告訴你五毒教的老巢——就在玉龍雪山東面的吊水井,如果你想要救回你女兒的話,或許去那兒蹲著,會有些作用……”

  車子陡然沖出,我沖著那個傢夥揮了揮手:“謝謝。”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王明這麼做,到底是對是錯?
又是否該相信曾經想要殺死自己的十三鏢馬良呢?


第四卷 天涯亡命

第七章 吊水井,五毒教


  馬良的車子是一個很明顯的目標,我並沒有將其開出多遠,而是在前面轉了一個彎兒之後,把它給扔在了野地裡。

  下了車,我提著那把精鋼軟劍離開。然後無力地趴在了草叢中,讓那尖銳的草根子紮著自己的臉。

  只有痛,才能夠讓我煩躁的心情稍微冷靜一點兒。

  鼻尖上有泥土的芬香,而我卻有一種要哭的感覺。

  我開始想小米兒了。

  真的,我想了,思戀像難以遏制的野草,瘋狂生長著,感覺她就好像自己生命裡的一部分了,我牽著她的手,好像能夠一直走到天荒地老,然而我卻愚蠢地把她給丟了。

  我開始反思起自己這些天來所作的事情,這一切到底是對是錯……

  如果我能夠忍辱偷生,留在天池寨。或者跟荊門黃家保持妥協,又或者稍微沒有那麼嫉惡如仇,對於燕子的這些事情當做沒有瞧見,會不會變得好一些呢?

  思索了許久,我突然發現一件事情,那就是倘若我這般妥協了,我也將不是我自己。

  我王明就是這樣的性格,永遠也學不會那種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瀟灑。

  天池寨王、宋兩家滿門算計,永遠都不會瞧得起我。而燕子的事情,即便有重來一次的機會,我還是會選擇為她而主持公義。

  人就是這樣,心裡面的坎,很難自我逾越。

  想明白了這些,我重新站了起來。

  既然後悔無用,那就該勇敢地面對這一切。那五毒教既然敢打我女兒的主意,老子就讓你們特麼的不得安寧,讓你們這些狗日的豺狼虎豹後悔做出這樣的決定。

  一字劍是怎麼成名的?

  他一無名頭二無背景。南海一脈的傳承在中原毛用沒有,還不是靠著自己的努力,一劍一劍砍出來的?

  人就是這樣,只有讓自己變得兇悍,方才會少了許多莫名其妙的招惹。

  我在考慮是否要去那吊水井。

  馬良說那兒是五毒教的巢穴,我也許能夠在那裡找到我女兒,然而對於這個事情,我還是保持著極高的警惕。

  首先馬良與我之間,屬於敵對身份,儘管我把他給放了,但絕對不指望他能夠知恩圖報,轉過頭來就幫我,倘若是他故意設的圈套。讓我前往哪兒,他好帶著麗江十三鏢的人去那兒蹲守,問題就複雜了;其次如果吊水井真的是五毒教的巢穴,必然伏兵處處、危機重重,憑著我現在這半調子的水準,能夠在千軍萬馬之中,救出小米兒麼?

  我沒有那個自信,最大的可能,還是將自己給折騰進去。

  思索了好一會兒,我突然發現,這是我唯一救出小米兒的機會,倘若是我轉身向南,一路奔逃,或許能夠避開這些傢夥的追查,但是卻會永遠地失去了我的女兒。

  我閉上眼睛,眼前全部都是小米兒天真無邪的笑容。

  我發現不知不覺間,她已經成為了我生活裡面的全部,我難以忍受失去她的痛苦,所以這即便是陷阱,我也不得不跳進去。

  沒有太多的猶豫,我拿著從車上放出來的地圖,確定了一下方位,然後在山林中快速奔走。

  我需要儘快趕往吊水井。

  越早趕到,我便能夠越早進行佈置,增大自己逃生的機會。

  一夜奔忙,我在淩晨的時候,踏著風霜趕到了吊水井附近的山梁,這兒崇山峻嶺,到處都是密集而險峻的懸崖陡壁,而玉龍雪山就在離這兒並不算遠的地方,我一路走,路過了好幾個景區地點,感覺都不是我要找的地方,而一直走到了太陽升起來的時候,我在山林的一角處,瞧見了吊腳樓的蹤跡。

  當瞧見穿著藍黑色苗服的人在村口耕田的時候,我終於確定了自己要找的地方。

  這兒,就是吊水井苗寨,五毒教的發源地。

  此刻的我,已經是十分疲憊了,然而卻強打著精神,在外圍繞了一大圈,確定了這兒進山的一條道路,然後找了一個制高點蹲守著。

  站在這裡,能夠瞧見山裡的進出著。

  臨近雪山,即便是有陽光,但是氣溫也有一些低,不過這溫差變化,對於我來說,實在算不得什麼,我雙手抱著胳膊,像個討飯的乞丐,蹲在地上,眯著眼睛打量著,困意逐漸就湧上了心頭來,於是將耳朵貼著地面,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突然聽到有細碎的腳步聲和人語,從遠處傳來,下意識地睜開了眼睛,然後瞧見有一行人由遠而近地走來。

  在隊伍的末尾處,我瞧見了五毒教的西花婆子。

  除了西花婆子,我還瞧見了熊孩子顧西城,不過此刻的他並沒有清醒,而是處於昏睡狀態,被他母親給背著,而在另外一個老婆子的手上,小米兒則趴在那人的懷裡,也呼呼地大睡著。

  因為沒有擦藥膏的原因,我能夠瞧見她裸露出來的左手上,有著細碎的鱗甲,五彩光華,在太陽光的照耀下,還有些反射光。

  馬良沒有騙我,這兒真的就是五毒教的老巢。

  瞧見小米兒的那一瞬間,我有種忍不住跳下去劫道的想法。

  然而我終究還是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緒,深吸了幾口氣,我強行低下了頭來。

  既然知道小米兒在哪裡,我就有時間和機會慢慢地琢磨。

  這一行人進了寨子,沒多一會兒,夜幕降臨了,寨子裡家家都升起了煙火,而我的肚子則咕嚕嚕地響了起來。

  我盤腿而坐,平靜地修行著。

  如此一直到了月上當頭,夜色正濃的時分,我方才開始了行動。

  貓著腰,我在林中小心翼翼地穿行著。

  那寨子的前面和左前方是一片開闊地,被開發成了耕田,一覽無餘,並不適合潛入,但是在右邊和後面那兒,則是高低起伏的山林,從那兒過去,卻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我白天的時候,已經有過勘測,所以晚上找尋的時候,並沒有那般手足無措。

  然而當我就要接近的時候,突然間卻停下了腳步來。

  不對,有東西……

  我側耳傾聽,感覺到前方的黑暗處,不停地傳來了嘶嘶的叫聲,另外還有窸窸窣窣的古怪聲音,讓人聽了感覺渾身不舒服,雞皮疙瘩一陣接著一陣地冒了起來。

  就在我這般猶豫的時候,突然間我聽到身後有腳步聲傳來。

  我慌忙朝著旁邊的一棵樹後靠去,感覺那腳步聲即將趕到這兒,這樹下也並不保險,於是手攀著那樹皮,一跐溜就爬到了樹冠上去。

  我這邊剛剛上了樹,就瞧見有三個人從黑暗中鑽了出來,他們在離我五六米的地方停住,望著遠處的寨子,開始低語。

  對方說的是方言,語速又很快,我一開始聽得並不是很仔細,等他們走近的時候,我方才聽到一言半語。

  他們到這寨子裡來,是偷東西的。

  短短幾句話,聽得不是很清楚,但是我卻知道其中有一個人的兒子中了蛇毒,那種蛇毒十分稀少,只有單葉藏紅草作為藥引,才能夠解毒,但是這玩意,只有吊水井苗寨這裡才有。

  那人曾經過來求藥,結果人家說這東西是他們最珍貴的草藥之一,每一株都費盡心血。

  吊水井苗寨的人,跟他們要二十萬一株。

  這個漢子拿不出這個錢來,又不想自己的兒子活活毒死,只有鋌而走險,找了幾個相熟的弟兄,夜潛苗寨,準備偷一株回去。

  從對方的身手來看,應該也算是修行者,至少是練武之人。

  其實在我看來,修行者如果真的想掙錢,並不是沒有路子,只要過得了自己心裡的那道坎,一切問題就將迎刃而解。

  但是這幾個人,卻終究還是拿不出二十萬,反倒是讓我肅然起敬。

  人活著得有底線,得有良心,有所為,有所不為。

  他們就有底線。

  總共三人,商量了一下,然後朝著前方緩慢摸去,而就在這個時候,趴在樹冠上的我突然間就感覺到左手上面,一片冰涼。

  那是一種細膩而粘稠的觸感,從我的指尖緩慢地延續過來。

  這是……

  就在我心中疑惑的時候,突然間那玩意就朝著我的臉上射來,而我在這千鈞一髮之際,伸手一抓,然後將那東西給按在了樹上。

  借著頭頂的月光,我發現襲擊我的這東西,不是別的,而是蛇。

  是蟒蛇,一條足有碗口大,不知長度的花斑巨蟒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從樹上垂落了下來,張嘴朝我咬來,當頭給我按住之後,它猛然一收縮,身子一下子就滑落了下來,將我給陡然纏住。

  那蟒蛇的身上滿是滑膩的鱗甲,肌肉一漲一縮,力量在一瞬間就漲大許多,我給纏住自己,胸口的氣息就好像給榨幹了一般,滿臉通紅。

  啊……

  那蟒蛇的蛇身收縮不定,力量陡然增大,這時我再也頂不住了,直接從四五米高的樹上往下摔落,而就在這個時候,我聽到前方突然傳來了一聲急促而淒厲的驚叫聲。

  啊!

  摔得頭昏腦漲的我,腦海裡浮現出了一個詞來。

  果然是五毒教。

  毒!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五毒教,你好,哎呀,每個人的視角都不一樣,在我們的眼中,這些毒物好恐怖,但是在小米兒的眼中……嘖嘖……


第四卷 天涯亡命

第八章 三雄,密議


  我跟那條大蟒蛇從樹上一起摔落下來,砸得頭昏腦漲,而就在這個時候,那條蟒蛇卻借力一卷,用身子將我給直接纏了起來。然後不斷地扭動著身子,產生了巨大的擠壓力。

  我感覺自己的胸腔一陣憋悶,渾身的骨頭哢哢作響,眼睛也快翻白了,想要掙開這玩意的束縛,結果發現竟然根本沒法受力。

  我奮力掙紮,結果被越纏越緊,眼前就是一陣黑。

  就在我與這大蟒蛇在殊死搏鬥的時候,前面那幾人又匆匆忙忙地折轉了回來,瞧見地上的我,不由得驚聲喊道:“大哥,這裡有一人。”

  嚇!

  那幾人都給這一人一蛇交纏的情況給嚇到了,有人慌裡慌張地喊道:“大哥。別管閒事了,我們快走吧,五毒教的人快追上來了。”

  發現我的那人也勸,說對,走吧,那幫人太狠了,給他們知道,就沒有好果子吃的。

  兩人相勸,而唯一那個被他們稱之為大哥的人卻停下了腳步。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他淡淡地說了一句話,然後將手中的一根鐵榔頭猛然舉起,重重地砸落在了那大蟒蛇的七寸上。

  咚!

  他用的勁兒很巧,似乎很輕,但實際很重。

  猛地一下,我能夠感覺到一股鼓蕩的炁場之力衝擊在背上,緊接著那宛如牛皮糖一般毫無著力點的蟒身突然一下變得僵直。

  這玩意柔韌無比的時候。我根本沒辦法下手,而它這般一僵硬,繼而又變得鬆弛。我卻終於有了辦法。

  想起南海龜蛇技的奧義,我將身子一轉,變得柔和,然後手從縫隙裡滑出,摸到了腰間團起的軟劍,陡然一震,緊接著長身而起,將這條大蟒蛇給一下子切成了好幾段,破殼而出。

  哇喔……

  有人低聲喊道:“是個練家子!”

  那大哥朝著我說道:“別說那麼多,三更半夜跑這兒來,又被那大蟒蛇給捆住了的,想必閣下不是五毒教的人,既然如此。那就趕緊跟我們走,他們的人追上來了。”

  那人話語豪爽,我也不多磨嘰,點了點頭,然後踏著一地蟒血往外沖。

  有一個傢夥跑到我的身邊來,朝著那蟒身裡面掏了一把,說這蛇膽別浪費了,可是好東西。

  那人拿了就走,四人朝著林子裡一陣狂奔,身後不斷地傳來急促的腳步聲,追了我們好幾裡路,方才停下。

  我們不敢停,一直走到了那邊的山坳子裡,有一個體型稍微粗壯一些的漢子終於忍不住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喘著粗氣道:“不行了,不行了,我跑不動了,歇會兒。”

  這是我方才來得及打量這些人,借著月光,我瞧見那大哥是個四十多歲的漢子,滿臉胡渣,長得很粗獷,坐地上那壯漢,一身肌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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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8-1-6 18:28:00


  還有一個身材很瘦弱,長相也很猥瑣,一股子老煙葉子的味道。

  那大哥瞧見我在打量他們,很大方地伸手過來,說道:“我叫金老三,這是馬禿子,地上這個是老壯。”

  我擦了擦手上的蟒血,說幸會,王二。

  那長相猥瑣的馬禿子沖著我笑,說王二兄弟的身手不錯,特別是這把軟劍,讓我想起了一個人來。

  我沒有多問,只是謙虛地說哪裡——馬老大說笑了,等等,你又不是光頭,幹嘛叫做馬禿子呢?

  地上的老壯忍不住笑了,說他只是上面不禿而已。

  他的笑容古怪,我瞧了旁邊的金老三一眼,頓時就明白過來,忍不住笑,說你這情況倒也特殊……

  馬禿子尷尬地笑了,而這時金老三則盤問起我的身份來:“王二兄弟,你這半夜三更的,跑到這苗寨子的後山來幹嘛,還惹到了人家放養在這兒的緬甸蟒?”

  我之前在樹上聽過三人的直言片語,知道對方的訴求,與我差不多,也不隱瞞,說五毒教的西花婆子抓了我女兒,我是過來救人的。

  西花婆子?

  金老三的眉頭皺了起來,說那老東西不是據說在麗江城裡隱居起來了麼,怎麼又幹這種沒屁眼的事情啊?

  我說唉,其實我抓了她孫子來交換的,結果狗日的老婆子惡得很,居然連自己孫子的命都不管了,害得我沒辦法,人給放了,自己又跑到這兒過來尋找機會……

  金老三肅然起敬,說老弟你是個講究人,不過顯然你女兒肯定有過人之處,要不然那老婆子不會這麼拼的。

  我歎了一口氣,沒有在多說。

  金老三往回瞧了一眼,說我們之前踩了幾回點,防範都沒有這麼嚴格,今天晚上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突然就三步一哨十步一崗的,馬禿子差點兒就栽進去了,今天算是沒辦法了;王二兄弟,這麼的,你要是放心的話,先跟我們回去,咱們到家了,商量一下,回頭再想辦法,你看怎麼樣?

  他顯然是瞧上了我的身手,覺得多一個人的話,把握說不定會更大一些,便出言邀請我,而我則也想找熟悉五毒教的人為伴,當下也是一拍即合。

  雙方經過短暫的交流之後,繼續出發,朝東而走,大約走了三四個小時的山路,來到了一條江邊。

  那江水洶湧,湍流不止,兩邊的峽谷險峻,難有平緩處,我們通過了索道渡江,來到了一個阿尼哈都的地方,終於到了金老三的家裡。

  這是一個很小的自然村落,總共就十幾戶人家。

  金老三把我領進了屋子裡,我瞧見房子十分破落,是木制的吊腳樓,修修補補,裡面的傢俱也很陳舊,甚至都沒有電燈,一盞煤油燈照亮房間。

  剛剛進屋子裡,有一個愁眉苦臉的女人就迎了上來,期待地拿到沒有?

  金老三沒有說話,而老壯則悶聲悶氣地說道:“沒有,嫂子。”

  女人很失望地歎了一口氣,然後瞧見了跟著走進來的我,訝異地問道:“這位是?”

  金老三介紹,說這是王二兄弟,我們在路上碰到的,他被一條蟒蛇給纏住了,弄了一身血,你去燒一鍋熱水,再準備一套我的衣服,一會兒給王二兄弟用。

  我說不用這麼麻煩,我沒事的。

  金老三說這怎麼行,你渾身黏糊糊的,自己難受,我們瞧見了也不得勁兒。

  那女人點頭,朝著廚房走去,而馬禿子跟自個家一樣,拿了個竹瓢,去水缸裡舀了水,滿滿地喝了一口,站在廚房門口,問那女人,說嫂子,妮兒怎麼樣了?

  女人說還在發燒呢,一直在胡言亂語,看得我心裡難受……

  她說話的聲音有些抽泣了,而旁邊的馬禿子還火上添油,說老大,石門檻的羅婆醫可說了,妮兒這身子可撐不過三天,要是再弄不到那單葉藏紅草,咱侄女可就沒命了啊?

  老壯氣呼呼地吼道:“五毒教的那幫狗日的也是欺負人,憑什麼一株藥,他要二十萬,這不是訛人麼?”

  馬禿子說訛的就是我們這幫人,魯八婆她們知道我們阿尼哈都這般爺們,跟太上峰有淵源,而以前五毒教跟太上峰有過嫌隙,還火拼過好幾回,這一次不拿捏我們,有怎麼可能甘休呢?

  老壯火氣很大,說實在不行,咱們去幹一票……

  他剛要說話,一直沈默的金老三終於發話了,說閉嘴,都跟你說過了,有些事情,我們不能夠幹;只要敢做,那報應遲早就會來的。

  老壯這時才發現旁邊還有我一個外人,立刻閉上了嘴巴,只是依舊氣憤,瞪著眼睛,忿忿不平。

  金老三挺有大哥風範的,從旁邊的牆上摸出一杆煙槍來,磕了磕煙灰,說老壯,你老弟大概能夠什麼時候回來?

  老壯說從這裡去太上峰,來回也都三天,算上今天,後天才能回。

  金老三沈默了好一會兒,默不作聲地裝著煙葉,完了之後,方才看了我一眼,說王二兄弟,說說你的情況吧?

  我說我不知道你們的情況,反正我是準備跟五毒教死磕了。

  金老三點頭,說也對,要是我家妮兒給五毒教抓了去,老子也豁出命不要了——你有個啥計畫沒?

  我搖頭,說吊水井這兒,我也是聽人跟我講的,說是五毒教的老巢,但是具體的情況,我也不是很瞭解,原本想著偷偷地潛入到裡面去,再慢慢找尋的,結果哥幾個先給我趟了一回雷,現在還有些頭暈呢。

  金老三左右打量了一下,舔了舔嘴唇,欲言又止。

  我說金大哥你有話直說,別拐彎抹角,我不太習慣這個……

  他終於下了決定,抬起頭來,說王二兄弟,你會不會水?

  我說會。

  他問水性如何?

  我說這個很難講,不過一般來說,憋水裡一兩個小時,不成問題……

  那金老三一臉驚喜地抬起頭來,看了我一眼,說太好了,既然是這樣,那問題就迎刃而解了——王二兄弟,我這裡有一條內道,是金沙江的一條支流,一直通往吊水井去的,那兒是五毒教的源泉,如果從那裡進出,事情就好辦了。

  我說怎麼走?

  金老三說潛遊進去,不過我這兩個兄弟水性不好,如果有你跟我一起,相互照應的話,機會就很大。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真的以為是同伴麼?
好吧……
也許是


第四卷 天涯亡命

第九章 活水道,死水道


  商議了一會兒,廚房的水就已經燒好了,金老三的婆娘過來叫我去洗澡,並且給我拿了一套乾淨的衣服。

  這應該是金老三比較好的衣服,是一套藍色的中山裝。不過裁縫得很古怪,估計花不上一百塊。

  即便如此,相比他身上穿的這些,“檔次”仿佛又高了一些。

  從這裡能夠瞧出,他們平日裡的生活,並不富裕。

  能夠有著不錯的修為,還甘於貧困,甚至連給女兒救命的錢都拿不出來的人,如果不是腦子不好使的話,那就有著不錯的品性,讓人尊敬。

  我覺得金老三和其餘幾人,應該是後者。

  洗過澡,我剛出來。金老三的婆娘便把我換下來的衣服拿出去洗,我跟她客氣了一下,說放著吧,我來洗就好,那大嫂子笑了,說你們要辦大事,我一個婆娘客什麼都不懂,也就能幫著洗洗衣服了,你去休息吧。這衣服沾了血,不趕緊洗出來,就穿不了了。

  這話兒聽得我心裡暖暖的,回到堂屋的時候,馬禿子和老壯都已經離開,我聽到側房裡面有動靜,走過去。裡面傳來金老三的聲音:“王二兄弟,進來。”

  我聽話,邁步跨過門檻。發現房間裡一股子中藥味,而金老三則端著一盞煤油燈,坐在床前。

  我走進屋子,發現床上躺著一個小姑娘,十三四歲的模樣,算不得漂亮,只能說清秀,山裡孩子,長得普遍小個兒,不如城裡人的小姑娘那般高挑成熟,頭髮微微發黃,嘴唇緊緊抿著,略微有些發白。

  我問金老三。說你女兒?

  金老三笑了一下,卻好像哭一般,他點頭,說對,是我女兒,叫做金妮兒,小名叫做胖妮兒,就是希望她能夠長胖一點兒,沒想到一直都這麼瘦——這孩子是去采草藥的時候被咬傷的,在懸崖邊兒上,那叢藥草有蛇護著,我們一直知道,所以都不去,但是她卻不曉得,偏偏就給咬了,要不是自己懂些辦法,當場就報廢了……

  聽他這般說著,我心裡難過,長歎了一聲,忍不住問,說金大哥,掙錢的辦法多的是,你為什麼會……

  我話語說到一半,就沒再說了,生怕傷害了對方的自尊心。

  那金老三慘然一笑,說其實我想掙錢,也不是沒法子,以前有個老闆聽說過我們阿尼哈都的名頭,過來找我們,說四十萬一年,讓我們給他做保鏢,可我就是放心不下田裡面的活技,還有她們母女;而且我父親教我的時候,也跟我講過了,說人過得太富裕呢,就容易產生懶惰的想法,只有清苦,才能夠讓自己變得強大……

  這段話讓我肅然起敬,說金大哥,你這話兒說得在理。

  油燈下,我又望了一下金老三女兒的臉,歎了一口氣。

  同為人父,金老三此刻所受的煎熬,我同樣也有,所以難過得很,金老三瞧見,也問了我幾句,然後給我安排房間休息。

  我這一天十分疲憊,於是一直睡到了中午,中午被叫起來,吃了一頓紅薯米飯,然後跟隨著三人一起出發,來到了金沙江一處峽谷的口子裡,那金老三指著這邊的一條裂縫,說這裡開鑿得有一個暗道,從這口子往裡走,漂流一段路程,就能夠到吊水井的下面,那兒是五毒教的水源源頭,這事兒是我爺爺他們那一輩發現的,一直沒說,沒想到卻是派上了用場。

  出發之前,四人蹲在灘塗上商量事情,金老三告訴我們,說從這兒到吊水井的下面,需要差不多四個小時,也就是說,我們要到下午六點鐘,才能趕到那裡。

  趕到了不算,我們還要潛入五毒苗寨裡面去,那麼必須有人鬧點事兒出來,分散對方的精力。

  馬禿子一拍大腿,說這好辦啊,回頭我點一把火,把他們後山給燒了。

  金老三眼睛一亮,說這是個好主意,不過你可得注意一點,別弄出森林大火,到時候罪過可就大了。

  馬禿子還因為昨夜的事情憤憤不平,說罵了隔壁,老子恨不得一把火把那龜兒子的寨子給全部點著了去,那才叫暢快呢……

  金老三瞪了他一眼,說你說甚呢?五毒教都是一幫渣滓,但寨子裡還有好多普通人,有老人有小孩有婦女,你有本事把她們也一起給燒死了去,你去啊?

  他威信挺高的,這話兒一說,馬禿子頓時就尷尬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說瞧你急的,我這不就是圖個嘴快麼?

  金老三沒有再理會他,而是分配任務道:“這樣子,馬禿子你白天準備一下,弄些引火物,到了晚上……十一點鐘吧,就放火,把動靜弄大,吸引他們的注意力,而我和王二兄弟就趁亂上去辦事——至於老壯,你在週邊接應馬禿子和我們,知道不?”

  大家都說行,事情就這般定了,金老三回過頭來看我,說王二兄弟,那條水道,有一段路程需要憋氣潛遊,你可以麼?

  馬禿子在旁邊說哎喲,人家王二兄弟說憋屈兩小時都可以,你發什麼愁啊?

  我笑著點頭,說沒事,我可以的。

  儘管說是晚上十一點行動,不過那條水道金老三也只是聽說,自己沒有走過,為了讓時間充分一點,決定就在此刻下午兩點不到的時間裡,立刻出發。

  與馬禿子和老壯揮手之後,兩人從山壁上攀岩而下,來到了這邊的一個缺口。

  從上往下看,能夠瞧見的確有一條兩米不到的裂縫朝著山體裡延伸進去,來之前,我已經把所有的隨身物品用防水布包裹好,其餘的則放在了金老三家,至於那把精鋼軟劍,則被我纏在了腰間上。

  兩人從三米多高的山壁往下跳,水流湍急,不過奮力遊動,沒有被沖到下遊去,而是往著裂縫裡走。

  如此往裡面遊了幾分鐘,卻是到了盡頭,金老三回過頭來,對我說王二兄弟,前面是條暗水道,你跟著我遊啊——對了,你真的不需要水肺?

  他指的水肺,是一種類似於肺泡一般的植物囊子,可以在水下換上幾口氣,增強續航能力的。

  我搖了搖頭,說不用,你帶路便是了。

  金老三瞧我篤定,沒有再說,一個猛子就紮進了水裡去。

  我跟著金老三往暗道裡面遊動,起初的時候還能夠感受到光,而遊了一段距離,自然光就消失不見了,這時金老三從懷裡掏出了一件東西來,好像是什麼植物的果實,一擰,散發出微微的光芒。

  他就用這光芒帶著我,一路往前遊著。

  因為這水道已經偏離了外面湍流洶湧的金沙江,所以倒也不費什麼力,只是一直憋著氣,難免會有些困難。

  當然,這個對於出身南海一脈的我來說,實在算不了什麼大事兒。

  如此閉著氣,在水裡足足有了半個多小時,終於來到了一個封閉式的暗道裡,它不再是滿滿的水,上方卻是有一個半空的溶洞,金老三往上浮起,我也跟著他一起浮了上來。

  剛出水面,就聽到他誇張的呼吸聲,顯然是在剛才那一段潛遊的時候,憋足了氣。

  金老三吸了好一會兒,這才回過頭來,一臉欣喜地說道:“王二兄弟,你可以啊,遊了這麼久,一直憋著氣,你居然面不紅心不跳,真厲害。”

  我謙虛兩句,並沒有得意,他越發感覺我挺靠譜的,朝著我點了點頭,然後朝著前方遊了去。

  我們在這狹長的水道裡遊遊停停,那水道上面的空間一會兒很大,一會兒又完全封閉,只有潛遊方才能夠通過,如此足足遊了不知道多久,突然間前面就出現了兩條水道,在路口交岔著。

  在這兒的時候,金老三停住了,沒有再往前。

  我問怎麼了,那兒通往吊水井呢?

  他說我們現在,已經在吊水井的下面了,不過這兩條道的名堂很大,有一條是活水道,吊水井喝水和生活的水,都是從這裡走,也是我們要去的地方,而另外的一個地方,是五毒教專門弄得一個場子,裡面養著各種各樣的毒蟲蛇蟻,人進去了,就會變成渣滓……

  他說這話兒的時候,有些不安地看著我,以為我會憤怒。

  他猶豫地說王二兄弟,你別怪我之前沒說……

  我表現得很坦然,說你既然都已經陪著我過來了,想必是做好了豁出去的準備,我又有什麼話好說呢?

  他鄭重其事地對我說道:“謝謝,一會兒我走前面,如果你瞧見有什麼不對的話,轉頭就跑。”

  我詫異,說啊,你不知道哪條路是活水道?

  金老三表情有些不自然地笑了笑,然後朝著左邊的水道遊了過去,我沒有辦法,只有緊緊地跟著他,兩人如此遊了一百多米,突然間我感覺到有些不對勁,手下意識地往旁邊一摸,就抓到了一片冰涼滑膩的東西。

  我擦,這是蛇……

  不但是蛇,而且還是一大堆,滿滿當當的水蛇,充斥著這個地方……

  這兒不是活水道,是死門!


第四卷 天涯亡命

第十章 交房租,女妖人


  當感受到了那無數水蛇從我的身邊滑過之時,那一瞬間,我的心就沈落進了穀底。

  我的天,這情況誰遇到過啊?

  甭管這些蛇有毒沒毒,只要咬過來。那可都不是什麼好事情,我和金老三可不就被活活咬死了去?

  冰涼的觸感讓我渾身僵直,而這個時候那金老三也感覺的出來了,沖著我低聲喊道:“王二兄弟,我拖住,快點跑!”

  說著話,他奮力往前遊去,似乎想用自己來吸引蛇群的注意,讓我逃出。

  然而他終究還是太天真了——既然到了這蛇群裡面來,哪裡能夠再脫身?

  眼看著金老三就要被無數蛇群淹沒,我心中突然就生出一股勇氣,一個猛子紮下去,兩個“心臟”同時發力。人如利箭,終於追上了人,一把拽著他的手,就硬著頭皮往前沖。

  那些蛇在我們的身邊不斷地遊動著,似乎也被兩個突如其來的闖入者給嚇了一跳,紛紛在週邊遊動,卻也不敢上前攻擊。

  趁著這兩邊都“驚慌”的機會,我瞧見前面好像有一個礁石,趕忙拽著金老三遊到了那礁石前。手腳並用爬了上去。

  一直到了這個時候,方才周圍一打量,才瞧見這兒居然是一個大水潭,足足有兩個籃球場併攏那般寬闊,而我們所在的這個地方,卻是水潭的中心處。

  這裡有一條剛剛凸出水面的小道,一路蔓延到了水潭的岸邊去。

  至於水潭的邊上是什麼。這個就瞧不清楚了。

  那兒一片黑濛濛的。

  整個空間裡不斷傳出各種窸窸窣窣的聲音,讓人忍不住地直打哆嗦,手腳冰涼。

  我和金老三兩人剛剛爬上這礁石。黑暗中傳來一聲尖銳的聲音,有點兒像是破了音的哨子,又或者是一記鷹啼,將整個空間暫時的寧靜給一舉刺破。

  嘩啦啦……

  原本還算是平靜的潭面,在一瞬間,突然就像沸騰起來的開水,不斷地翻滾著,而出現在我們視野之中的那些玩意,卻是那一條條鱗甲油亮的長蛇。

  想像一下,幾百平方米的潭面之上,無數長蛇翻湧,那情形到底是怎麼一個盛況?

  我不需要想像,因為這玩意就在我的眼前。當下就如同墜入了地獄一般,恨不得將金老三手中的發光物給扔掉,然而他卻仿佛失了魂一般,不停地哆嗦著,緊緊抓住了我的衣角,說王二兄弟,我對不起你,選錯路了,這裡是五毒教的萬蛇潭,落入了這裡,根本就沒有逃生的機會,對不起,對不起……

  他不停地重複了一句話,而那些醜陋長蛇在一聲尖厲的叫聲之後,突然間就變得狂暴起來,湖面上繼續翻湧,靠近我們這不到三平米礁石的蛇群,則開始遊動身子,朝著上面攀爬而來。

  它們遊動迅速,目標明確,完全沒有了剛才那惶然無措的模樣。

  凶!

  每一條都張開了嘴巴,露出了尖銳的牙齒來。

  我右手一摸腰間,抽出了馬良的那把軟劍來,微微一抖,卻是將一條飛射而來的長蛇給削去蛇頭,然後揪著發瘋的金老三大叫道:“金大哥,鎮定,鎮定,想想你家胖妮兒,你得活下去,努力地活下去!”

  原本陷入了絕望的金老三在聽到“胖妮兒”這三個字之後,整個人的精神就是為之一震,眼神一下子就清澈了過來。

  不過儘管恢復了神志,但望著這密密麻麻撲來的蛇群,他終究有些慌亂了,抽出了那根鐵榔頭,一邊拍飛襲來的毒蛇,一邊問我道:“王二兄弟,你說該怎麼辦?”

  人在絕望的時候,是最容易產生依賴心理的,儘管在此之前,金老三運籌帷幄,然而此刻卻慌了神,把希望寄託於我的身上。

  我又能有什麼辦法呢?

  在感到肩頭責任猛然一沈的同時,我飛速地思考著當下的情況,而就在此時,我突然發現一個情況,那就是在我面前的蛇群雖然氣勢洶洶,卻到底有一些畏懼,反而是圍著金老三那邊的蛇群更多一些。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麼?

  眼看著這些蛇群即將把我們給蔓延了去的時候,我的腦子裡不斷地想著——難道是因為我一直跟小米兒在一起,身上沾了她的氣息,使得這些長蟲畏懼?

  不對,不對,它們竟然有些害怕我,但是在剛才那一聲尖銳叫聲的慫恿下,還是朝前圍來。

  難道是……

  等等,蛇是冷血動物,天生怕火,而火——我的天,我的左手手掌之上,可不就有一頭火眼狻猊呢?

  這玩意還在那石板上面的時候,可是將一冰泉給足足變成了雪地裡滾滾的溫泉——那溫度,崗崗的,難道這就是那些長蛇畏懼我的原因麼?

  只是,那火眼狻猊在我的手掌之中沈眠,使得它們雖然畏懼,卻還是有著勇氣挑戰。

  我該怎麼辦?

  我使勁兒想著,眼看著這些長蛇就要撲將上來,把我和金老三給淹沒的時候,我終於忍不住了,拿著軟劍輕輕劃了一下左手的手掌,惡狠狠地大聲吼道:“別特麼的裝死,交房租了,交房租了,我若是死了,你特麼的也別想獨活……”

  離水宋家根本沒有教過我馭使火焰狻猊的咒訣和手段,我這完全就是碰運氣。

  不管它能不能聽到我的話語,我只是想表達一個意思。

  要死一起死,不想死,就貢獻點兒力量。

  有用麼?

  我不知道,在手心被劃破的那一瞬間,我突然間感覺自己這般做,實在是有些傻波伊,那火焰狻猊就是一靈體,跟個娃娃一般,哪裡能夠知曉我的這些話語?

  要死了麼?

  手心的劇痛讓我心情變得有些古怪,似喜似悲,而就在此時,那鮮血低落在腳下的一瞬間,突然一下,一大蓬的火焰就從那岩石上冒了出來。

  這火焰在燃燒的一瞬間,竟然凝化成了一蓮花的摸樣來。

  一朵、兩朵、三朵,千百朵,朵朵盛開……

  就在我和金老三陷入絕望的時候,突然間整個空間變得一片明亮起來,我滴落在腳下岩石的血液,在一瞬間變成了蓮花形狀的紅色火焰,而這些火焰開始蔓延,一下子就將我們腳下的礁石給佈滿,甚至還蔓延到了那旁邊的潭水上面去。

  那一瞬間的場面,當真是讓人詫異無比,我感覺如同做夢一般,而等我回過神來的時候,卻聽到雙耳之中,傳來了一陣怒吼。

  那吼聲似近實遠,似曾耳聞……

  是火焰狻猊,那傢夥充滿憤怒地呐喊著,仿佛在向我抗議什麼,而我卻根本無法理解它的憤怒,只是呆呆地望著腳下的火焰,發現它根本就傷不到我和身邊的金老三,卻把那些蔓延上來的蛇群給燒成一片灰燼。

  灼熱!

  我的心中被巨大的欣喜給填充得滿滿,腦子裡不斷地回蕩著一句話:“我懂了,我懂了……”

  宋老你們不告訴我那馭使方法沒問題,老子自己找到了。

  自殘。

  對,就是用同歸於盡的方式來告訴那火眼狻猊,小子你既然住在我這裡,即便是不能按時交房租,那也得給我貢獻一點兒力量,否則大家要死一起死。

  是的,老子就是這麼流氓,你有本事跳出來咬我啊?

  那火焰狻猊此刻已經融入了我的血液之中,再也沒辦法自主,自然也不可能跳出來咬我——三兩年之內,它都沒有這個本事,而等那時間過了,老子未必沒有制服它的手段。

  似乎發現了這個問題,那畜生一陣怒吼過後,居然便不再鬧騰了。

  識時務者為俊傑!

  我這邊欣喜若狂,而旁邊自以為必死的金老三也是興奮地跳起了叫來,沖著我大聲喊道:“王二兄弟,太牛掰了,太牛掰了,你到底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我這時的心情稍微平靜了一些,趁著這股火勢,一把拽著他的胳膊,說金大哥,走,我們趕緊離開這裡。

  我這話兒剛剛說起,那萬般火蓮仿佛能夠明白我的心意一般,將那條淺淺的小道圍著,一路蔓延而去。

  金老三整個人都已經飄了起來,口中咕噥著,快步向前走,而我瞧見周遭翻湧的蛇群,也是心頭發麻,沒有敢在停留,快步而走。

  兩人一路走到了潭邊,而那火焰也在此時停歇,接著那蔓延的火蓮光華,我瞧見岸邊這一塊兒的空間也很大,而我們正對著的,居然是一處石頭壘砌、一丈多高的檯子。

  是祭壇。

  拜祭什麼呢?

  那些蛇群對於仿佛已經產生了畏懼,並沒有上岸來,只是在潭水裡翻湧,而我緊緊握緊流血的左手,走到那檯子下面,朝上望去,還沒有瞧見什麼,卻聽到上面傳來一聲淡淡的話語:“我感覺到了火焰龍子的力量,你們到底是誰?”

  啊?

  有人麼,是剛才那聲尖銳叫聲的發出者麼?

  我的心中充滿疑問,一個箭步,就沖上了那祭壇上,結果在一瞬間就給驚得渾身僵硬,愣在了當場。

  我瞧見了一個女人。

  我瞧見了一條蟒蛇。

  我瞧見了一個上半身女人、下半身蟒蛇的妖人……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上半身女人,下半身蟒蛇的形象,在東西方神話裡都有蹤跡,東方是女媧娘娘,而西方則是迷惑水手的美杜莎……


第四卷 天涯亡命

第十一章 蛇仙兒,白娘子


  我和金老三是偷偷潛入的,本來心裡面就是緊張無比,雖說進入了這死水道,死裡逃生,勉強從那密密麻麻的蛇群裡面掙脫出來。心中正安,瞧見這東西,卻是讓我在一瞬間就心涼了大半。

  這,到底是個什麼玩意兒?

  那女人妖、不,女妖人下半身的蟒身可比昨日絞殺我的大蟒蛇要龐大許多,水桶一般粗細,即便是盤起來,也有好大一圈,所以即便是她上半身宛如美豔婦人的身體,跟我們的比例一模一樣,這使得她有三米多高,結結實實的“大長腿”。

  古怪!

  第一眼瞧見這女人的時候,我的心中就浮現出了一種十分奇異的感覺。

  按照人類的審美觀點來看。她這種長得有點兒南美混血的美豔容顏,絕對是一大美女。

  腰間以上,拿去參加維多利亞的秘密,絕對秒殺無數人的眼球,特別是胸口那一對鱗甲覆蓋的大球……

  不說了,說多了,鼻血又要留下來了。

  然而這樣美麗到極致的模樣,再配上那種醜陋的花斑蟒身,就是在有些異樣的衝突了。讓人覺得有一種說不出來的難受。

  就好像一口吃蛋糕,第一口甜美,第二口甜膩,第三口——尼瑪咋還有蟑螂呢?

  強烈的反差讓我有一種噁心嘔吐的感覺,而那女人則居高臨下地望著我,語氣嬌媚地說道:“冒昧的闖入者,告訴我。你們為什麼會進入到這裡來?”

  我愣了一下,想起剛才這女人挑動蛇群而瘋狂的那一聲尖厲叫聲,知道對方絕對不是什麼善茬。所以便裝作無比恭敬的模樣,拱手說道:“驚擾了您,我們是不小心闖入水道的遊客,沒想到這兒居然還別有洞天;剛才之所以這般,都是為了自救,還請您原諒。”

  自救?

  女妖人眨了眨寶藍色的大眼睛,有些嘲諷地說道:“你簡簡單單的一個自救,卻把我花了一年時間孕育的蛇寶寶給燒死了啊?”

  蛇寶寶?

  我心中猛然一跳,似乎猜到了什麼,剛要說話,旁邊的金老三卻站了上來,沖著那女妖人長鞠到地,然後說道:“您就是五毒教的五大圖騰聖者。女媧後裔蛇仙兒吧?”

  那女妖人美目流轉,瞧了金老三一眼,說哦,你居然還認識我?

  我在旁邊聽著,也是一陣心中砰砰亂跳。

  五毒教的五大圖騰聖者是什麼鬼?

  蛇仙兒又是什麼鬼?

  就在我滿心詫異的時候,那金老三似乎早有準備一般的,恭聲說道:“蛇仙兒您是傳說中女媧娘娘的後裔,又是白娘子一脈的直系傳人,想必是最為明事理的,當初白娘子為了報許仙恩,親上天外天偷藥,此情感天動地……”

  等等……

  我在旁邊僵立站著,整個人都有些不停使喚,差一點兒想叫停。

  不是,金老三,我們現在什麼情況你不知道麼?

  對著這樣一個詭異的女子,你特麼的跟她談《新白娘子傳奇》裡面的劇情,這是幾個意思?

  好吧,雖說裡面的每一首歌我現在聽到,都情不自禁地能夠跟著唱喝起來,你這樣講,也算是找些共同語言,緩解尷尬,但是……你確定人家那蛇仙兒也看過那部往日每年暑假都會反復播放的神劇?

  然而就在我乾著急的時候,那蛇仙兒的臉色突然一肅,一本正經地說道:“這麼說來,你是過來偷藥的咯?”

  金老三也沒有多做隱瞞,似乎破罐子破摔了一般,點頭說是。

  他將自己女兒崖邊采藥被咬傷,然後急需單葉藏紅草作藥引、否則這兩天就可能會死的事情跟那蛇仙兒講了起來。

  說到動情之處,他突然流下了眼淚來。

  那蛇仙兒別看剛才的手段強硬厲害,然而卻是個心軟的女子,聽完之後,居然也抹起了眼淚,對他說道:“哎呀,沒想到上面那幫人居然變成這樣了,你在這裡等著,我去幫你弄點兒單葉藏紅草來就是了……”

  她說罷,轉身就遊下了祭壇,隱入黑暗中,而就在她消失無蹤的時候,卻飄來了一句話:“你們別離開祭壇,不然這上面的法陣會把你變成一具石雕的,切記妄動。”

  啊?

  這就走了麼?

  我愣在了原地,而旁邊的金老三卻長長地松了一口氣,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來。

  我有些抓狂,往祭壇旁邊走去,瞧見那下面簡直就是蛇海蔓延,無數長蟲攪動,噝噝作響,不過卻沒有一條膽敢爬上那祭壇上來,而就在我想要嘗試著離開的時候,金老三慌忙拉住了我,說王二兄弟,別亂來,她說的是真的,若是你變成了石雕,只怕連她都未必能夠救得了你。

  我一臉鬱悶,說金大哥,你能告訴我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麼,你說女媧後人,我還相信,畢竟人首蛇身,但是白娘子一脈,又是什麼鬼?

  電視劇看多了麼……

  金老三忍不住笑了,說那電視劇是改編自民間傳說的,而既然是傳說,自然有其事。這蛇仙兒,祖上的確跟宋代白娘子一脈有些關係——當然,我也只是聽聞。

  我說啊,你對這女人瞭解麼?

  金老三低聲說道:“太上峰與五毒教多年對立,彼此的虛實其實都瞭解一些,傳聞五毒教在唐宋之前,不過是苗疆三十六峒之中的一族,避世隱居。大約在元末明初的時候,他們當時的方老在一處洞穴之中,撿到了五個彩蛋,孕育之後,分別孵化出了蠍子、蛇、壁虎、蜈蚣、蟾蜍這五種異蟲來,從而五毒大興,一舉成名。”

  我說啊,難道說那蛇仙兒,就是從彩蛋裡面孵化出來的小蛇?

  金老三點頭,說對,那蠍子、蛇、壁虎、蜈蚣、蟾蜍五毒之物,本身就與別的不同,它們起初彙聚同類,統管同族,然後經歷時間流逝,慢慢地就蛻化了,吞食月華,學會了修行。

  傳聞中最早化作人形的是那蠍子,接著就是這蛇仙兒,後來陸陸續續,彩蛋中孵化出來的五毒皆修行成人形,而此時距離五毒教的創始人離世,已有百年。

  它們成為了五毒教的圖騰聖者,守護這這一片孕育它們成長的洞穴,守護著五毒教裡的人們。

  這麼多年過去了,本以為這些都只是傳說,不過是五毒教為了提高底氣,給自己編纂的故事,卻沒想到居然還真的碰上了。

  蛇仙兒既然有,那麼傳說中的蠍神兒、龍魔兒、蜈妖兒和蟆怪兒,也都是存在的……

  我渾身冰冷,萬萬沒想到,這毫不起眼的五毒教裡面,居然有著這麼五個大神在。

  哦,錯了,應該是五位大妖,而且人家還是從明初修行而來的……

  對比之下,我都有些自卑了。

  得虧我剛才沒有硬著頭皮上去跟人交手,要不然我絕對會被揍成豬頭的。

  跟我解釋完這些之後,金老三不由得憧憬起來,說王二兄弟,剛才蛇仙兒說幫我去拿那單葉藏紅草,你說應該沒有問題吧,雖說她不知道多少年沒有露面了,但畢竟是圖騰聖者,五毒教的人,怎麼著也得給她面子吧?

  我心思也活泛起來,說對啊,看著那白娘子的心挺軟的,不如我也跟她求個情,讓她去叫西花婆子把我女兒也給放了?

  金老三有些懊惱,說對呀,對不起啊,我剛才關顧著說我了,忘記給你提一嘴。

  我說沒事,等一下她,回頭我再跟她講,應該也沒有事兒的。

  身在絕境之中,實在是沒有辦法了,我也只有將希望寄託於那不知好壞的蛇仙兒身上了。

  因為硬來,我們肯定是幹不過的,現在更是被困在這祭壇之上,走脫不得。

  我們耐心地等著,然而時間一點一滴地過去了,那蛇仙兒卻一直沒有出現,潭水那邊的火焰熄滅了,空間中又陷入了一片黑暗中,唯有祭壇之上,有著一點微微的光芒,而我的左手手掌之上,那傷口也幾乎快要結痂了。

  到底,過了多久時間?

  在這樣的環境下,著實是有些磨礪人的心志,不知不覺間,我突然一下清醒了過來,一把推著旁邊等得昏昏沈沈的金老三,說金大哥,那蛇仙兒怎麼還不回來?

  金老三被我一推,自個兒也醒了過來,說對啊,都過了多久時間了?

  他從防水袋裡摸出了一塊老舊的機械表來,瞧了一眼,整個身子頓時就直了起來,說不好,快到晚上十一點鐘了。

  晚上十一點?

  我們跟馬禿子、老壯相約放火鬧事的時間,可不就在十一點麼?

  按照我們的原計劃,整個時候我們應該已經從吊水井裡爬出去,然後趁著那混亂,開始行動起來,然而此刻我們卻被困在這祭壇之上,傻傻地等待著蛇仙兒那不知真假的承諾。

  現在,該怎麼辦呢?

  想到自己的兄弟在外面冒著生死危險,金老三一下子就坐不住了,豁然站了起來,說不行,我們得走。

  他走到那祭壇邊緣,卻又停下了腳步。

  想走,我們可怎麼出去?

  就在兩人焦急萬分的時候,黑暗中傳來了一人的輕歎聲:“走,你們想走哪兒去?”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不好意思,昨天有點兒事情,寫文寫到淩晨兩點,今天有些晚,抱歉哈,不好意思……


第四卷 天涯亡命

第十二章 受困祭壇,浮雕龍脈


  我們探頭一看,黑暗中那蛇仙兒卻是折返了回來,手中捧著一株綠葉紅花的植物,身子左右擺動,遊到了祭壇之上來。

  這祭壇邊緣處結得有法陣。蛇仙兒遊進來的時候,有微微的光芒將其籠罩。

  我忍不住地後怕,剛才若是耍了性子,硬著頭皮擠出去的話,說不定現在就已經是一大坨石頭疙瘩了。

  金老三瞧見蛇仙兒手中的植株,驚喜萬分,激動地說道:“蛇仙兒娘娘,這是單葉藏紅草?”

  蛇仙兒點頭,說對,就是這玩意,以前漫山遍野,現在卻只有區區幾株了,難怪魯八婆不肯給你;不過她終究是給我面子的。喏,這株草藥給你,你哪兒來的,回哪兒去吧——這一次我是看在你那女兒的面子上饒過你的,絕對不會有下一次。

  金老三忙不叠地點頭,而蛇仙兒又吩咐道:“你來過這兒、見到我的事情,千萬不要跟任何人說起,不然必有大災,可曉得?”

  金老三接過那單葉藏紅草。想起旁邊的我來,指著我說道:“蛇仙兒娘娘,我這兄弟……”

  他還沒有開口說話,那蛇仙兒便說道:“我說過,你可以走,但是他不行。”

  我們都還沒有提及小米兒呢,她直接就說不讓我離開。這事兒讓我和金老三詫異不已,我不方便說話,金老三慌忙問到底怎麼回事。

  蛇仙兒冷眼瞧著我。說他燒了我那麼多的子孫,豈能囫圇個兒地離開這兒?

  什麼?

  當蛇仙兒說出要把我留下來的那一刻,我和金老三終於感覺到了蛇仙兒作為圖騰聖者的威嚴。

  她可以為了一個小故事而幫助金老三找草,卻也可以左右我的生死。

  她就是她,五毒教的圖騰聖者,強大而冰冷的大妖。

  根本沒有任何猶豫,金老三便立刻脫口而出:“不行,我和王二兄弟一起來的,要走一塊兒走,要留一塊兒留!”

  蛇仙兒居高臨下地望著他一眼,淡淡地說道:“是麼,那隨你吧……”

  她轉身便欲離開,然而就在這個時候。我卻站了出來,說等等。

  那蛇仙兒回頭,說你還想幹嘛?

  我說娘娘等等,我跟金大哥說句話——金大哥,我知道你的情義,但是你有沒有想過一點,你在這裡陪我耗著,胖妮兒卻根本等不了;沒有這株單葉藏紅草,她活不了兩三天。金大哥,你走吧,離開這裡,把胖妮兒救活了,不要讓我有負疚感……

  我語氣真誠地勸著金老三,而他則顯得很痛苦,抓著我的肩膀,說老弟,你救了我的性命,我現在卻拋下你不管,這樣子,我還是個人麼?

  我說你別這麼講,這不怪你,我也是為人父母的,最知道你的心情,你走吧,留在這裡,也沒有什麼用處的。

  最後一句話,我有意地咬重了一下語氣。

  金老三額頭的青筋微微一跳,似乎聽懂了我的意思,緊接著我又勸解了他幾句,他便半推半就地答應了下來。

  而到了這時,我才朝著蛇仙兒拱手說道:“娘娘,誤傷了你的蛇群,這是我的錯,但我並沒有把你當成敵人,而是作為一位值得尊敬的前輩,因為在你的身上,我看到了最為偉大的善良——求娘娘成全,送金大哥離開。”

  那蛇仙兒雖說活了幾甲子的歲數,但卻是一個性情中人,要不然也不可能被金老三的三言兩語打動。

  聽到了我的這馬屁,她也格外受用,揮一揮手,祭壇那邊就露出了一個小豁口來。

  不但如此,那密密麻麻的水潭邊兒上,竟然也讓出了一條水道來。

  蛇仙兒說道:“你要走,趕緊離開,免得被其它幾個瞧見了,未必能夠走得脫……”

  金老三瞧了一會兒她,又瞧了一眼我,突然間,七尺男兒,撲通一下就跪倒在了地上,也不知道是沖我,還是沖那蛇仙兒,結結實實地磕了三個響頭,然後頭也不回地跳入了水潭之中。

  他的水性很好,一個密子遊過去,很快就到了水潭邊緣,朝著水道裡面遊了出去。

  我目光凝聚,一直瞧見金老三離開之後,方才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唉……

  “金老三潛入五毒教,是為了盜草偷藥,救他女兒,那你過來,還這般拼命,卻又是為了什麼呢?”

  我也不瞞她,說我也是救我女兒。

  蛇仙兒說難不成你們是一個女兒兩個爹麼?

  我說不是,我女兒叫做小米兒,也被五毒教的人抓到了這裡來,我跟老金半路遇上的,志同道合,就挨一塊兒來了。

  小米兒?

  蛇仙兒念著這三個字,突然間說道:“你就是西花婆子抓到那蠱胎的父親?不對啊,傳聞中蠱胎兇悍莫名,天生暴戾,從男子身體裡誕生,一出生便將自己的母體給破壞殆盡,你怎麼可能還活著呢?”

  她是知道蠱胎的!

  我心中有些緊張,不過卻知道自己若是說些謊話,未必能夠瞞得過她,卻也沒有編故事,而是平靜地把我生小米兒發生的那些事兒,跟她簡單講起。

  聽完我的話,那蛇仙兒長歎一聲,說都說蠱胎凶戾無比,一旦成熟,便如旱魃,一出世則赤地千里,沒想到竟然這般心性,實在了得;只可惜……

  她這一句可惜,說得我整個心都給提了起來,慌忙問道:“可惜什麼?”

  蛇仙兒說可惜她已經在大兄的手裡了,大兄說要把她煉成那補天丹,衝擊大妖之境,要不然的話,收那個小丫頭來當做徒弟,說不定未來的成就會不可限量呢……

  煉成補天丹?

  補天丹?

  聽到這話兒,我就感覺腦門被鐵錘猛然砸了一下似的,嗡嗡嗡直作響,過了好一會兒,方才說道:“你大兄是誰?”

  蛇仙兒說我大兄是蠍神兒,在我們五個裡面,修為是最高的,已經成功凝丹,所以你不要抱有任何幻想;他決定的事情,基本上就這樣了,至於你……

  她瞧了我好一會兒,說我從你體內感受到了龍子的氣息,告訴我,這是為什麼?

  我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問:“你打算怎麼處理我?”

  她指著那邊的深潭,說通常情況下,五毒教的處理方式,都會將人扔如蛇窟,讓我的寶貝們將其活活咬死;但你我卻不想,或許是你身上有著龍子氣息吧?我會把你監禁在這裡,等大兄那邊出關了,再行商議吧……

  我心中一陣猛跳,說你大兄已經將我女兒給煉了?

  她搖頭,說那倒沒有,煉製補天丹,並不僅僅只是蠱胎就好,它不但需要很多材料,而且還須與天時配合,一時半會,應該不會。

  我稍微放鬆了一些,說好,既如此,那就還有希望。

  她突然笑了,說你真的是一個很奇怪的人,按理說,像你現在的處境,應該是心灰意冷,為什麼還會心存希望呢,你到底還有這什麼底牌?

  我望著她好奇的目光,平靜地回答:“說人活著,就應該懷著希望,要不然跟行屍走肉,又有什麼區別?”

  蛇仙兒瞧了我好一會兒,方才淡淡地說了一句話:“很有趣的人呢……”

  她再一次滑出了祭壇,悄無聲息。

  蛇仙兒走了之後,我盤腿端坐在了那祭壇的中心,默默地修行著。

  剛才在那女人的面前,我表現得淡定從容,然而心中卻實際上已經陷入了絕望,雖然想著金老三那兒會有一絲生機,但實際上他自顧不暇,未必還能夠再過來救我。

  至於他背後的什麼太上峰,更加不可能出手。

  若是如此,我真的沒有什麼希望了。

  我此刻唯一的想法,那就是在小米兒被熔煉之前,能夠再與她見上一面,而若是能夠同死,也不枉我們來這世間走一遭,並且還結下了父女的情分。

  如此修行許久,我開始困倦了,閉上眼睛,躺在了那冰冷的石板上,想像著自己與小米兒重逢的情形。

  我的腦子有些亂糟糟的,一會兒想著小米兒,一會兒又想著在上面放火燒林的馬禿子等人,雖然覺得十分疲憊,卻終究還是沒有能夠睡著。

  我的手在地上摩挲著,突然間感覺這祭壇平臺上的石板,並非那般平滑,而是有許多的溝壑凸起。

  上面有雕紋麼?

  我腦子一清,一骨碌就爬了起來。

  自從金老三離去之後,這兒就是一片黑乎乎的,什麼也瞧不見,我就摸著黑,用手掌大概地摩挲著這石板,從東邊一直摸到西邊,將整個祭壇頂端的石台都摸了一個遍,然後躺在正中心,在腦子裡虛構出這些雕紋的形狀來。

  不知道怎麼的,我感覺這些雕紋有著一種說不出來的熟悉感。

  我一直想,一直想,不知道過了多久,突然間頭頂處傳來了一絲淡淡的天光。

  天亮了。

  有光線從頭頂處落了下來,我一下子就站了起來,接著那光線打量著自己的腳底之下。

  啊……

  我捂住了嘴巴,差點兒叫了起來,因為我終於明白了為什麼會對這些雕紋是那般的熟悉。

  這祭壇之上,雕刻著的,居然是一副龍脈圖。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蛇仙兒仿佛有著一顆少女心,實在不行,不如犧牲一下色相吧?


第四卷 天涯亡命

第十三章 大理龍脈,威逼受辱


  石台上面刻著的,是龍脈圖,但卻不是龍脈社稷圖,社稷圖是總綱,囊括全部。而這兒的龍脈圖,卻只是其中的一部分,就如同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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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8-1-6 18:28:15

市地圖與全國地圖一般的區別。

  不過也正因為如此,使得這份圖分外清晰。

  我在津門打通了任督二脈的時候,夜間視物的能力大大增強,先前半分微光皆無,一片黑暗,自然不能幹嘛,而此刻頭頂天光一落,卻是入目三分,再加上我昨夜摸了半宿,就如同閃電一般擊中了我的內心。

  那龍脈圖,清晰地刻入了我的腦海裡。

  不但如此。還與我之前所見過的龍脈社稷圖一一對應,兩者相互印證,卻是反復衝擊,一下子就讓我豁然開朗起來。

  我盤腿而坐,那龍脈圖在腦海之中飛速劃過,然後我大約明白了它的所在之地。

  此龍脈,就在滇南中部偏西一帶,東巡洱海,西及點蒼山脈。位於雲貴高原與橫斷山脈結合部位,龍脈走向地勢西北高,東南低,而所在地距離這兒並不算遠,如拱似屏,巍峨挺拔,化作一百六十多條散脈。融入天地之間。

  這散脈,應該就是金沙江、瀾滄江、怒江、紅河四大水系的分支河流。

  我用此龍脈的山川地理走勢,與自己所學過的歷史知識對應。隱約能夠猜測得到,它應該屬於曾經的大理國。

  西元937年,後晉通海節度使段思平聯合洱海地區貴族高方、董伽羅滅大義甯國,定都羊苴咩城(今雲南大理),國號“大理”,疆域覆蓋今中國滇南、黔州、西川西南部,以及緬甸、老撾、越南北部部分地區。

  一直到了西元1253年的時候,大理國方才被蒙古所滅,而即便如此,大理國的國君段興智依舊被任命為大理世襲總管。

  段氏一族,統治了這一片土地,足足有近三百多年的時間。

  對於很多人來說,對於大理的印象。恐怕只有天龍八部裡面的風流高富帥段譽,還有那個一生風流卻最終帶了綠帽的段正淳。

  哦,對了,還有西夏一品堂的老大段延慶。

  大概如此吧?

  不過段氏能夠維持統治三百多年,按照風水學裡面來說,自然也擁有龍脈的,我心中生出幾分希望,然後對照著這龍脈圖,開始盤腿而坐,默默地在腦海裡不斷回想,然後修行起了那軒轅內經來。

  軒轅內經並非只是普通的修行法門,除了行氣運理、感受炁場之外,它還有一種手段,那就是感知龍脈之氣,鍛造本體。

  這法門,應該是專門為了龍脈守護一族的人量身打造的。

  因為只有在龍脈附近修行,並且能夠配合龍脈社稷圖的感悟,方才會有那種突飛猛進的特別效用,一開始的時候,我並不瞭解此地的龍脈地勢,故而效果甚微,然而那龍脈圖一入腦中,就仿佛電腦連上了互聯網,那種效果絕對不同,很快,我腦海裡的龍脈圖山川走勢隨著氣息推進,一一點亮,而對應的穴位也鼓蕩著氣勁起來。

  我感知到了一種很難講述的情況,那就是這龍脈圖是正確的,但那與之遙遙呼應的地底龍脈卻並非如此。

  它應該是被人截斷了,並不順暢。

  大理被滅國也有七百多年的時間,龍脈不再,那是正常,然而就在我略微有些失望的時候,卻感覺到自己的身下,有一股狂猛的氣息陡然朝著身上沖刷了過來。

  它就宛如一股巨浪,讓我猝不及防,然而當真正融入到了我身體經脈之中來的時候,我卻突然感覺到,這是最為濃厚純正的龍脈之氣。

  什麼叫做龍脈之氣?

  有人解釋,說這是山川走勢的變化,地煞凝結而成的氣息;但另外有一種解釋,叫做那是遠古真龍長眠之所,龍屍融於山川,然後徐徐散發出來的純正能量。

  中華民族自詡為龍的傳人,就是因為這些真龍屍骸構建成了偌大的中原之地,用自己的氣息守護著這方土地,風調雨順,日月安康。

  不管是什麼氣息,都有助於修行者的快速進步。

  我弄不清楚為何身下會有這般純正的龍脈氣息,卻宛如沙漠中口渴的旅人一般,貪婪而饑渴地吸收著那些洋溢在空間裡的純正能量。

  如此一陣修行吐納,不知不覺天光又黯淡了下來,我睜開眼睛,瞧見這兒又陷入了一陣黑暗,心中駭然。

  我往日修行,因為限於本身的修為,時間並不能長久,如此一坐便是一天,幾乎達到了修行中最高等級“坐忘”的初級標準。

  傳說中有的修行者一次閉目,便有數日、旬月,修為能夠突飛猛漲,然而真正做到的,又能夠有幾人呢?

  畢竟修行者也是人,也需要吃飯拉屎,也會有各種雜念、凡塵俗事。

  所以入定這事兒,只能看各人的意志和體質。

  也就是根骨。

  我睜開了眼睛,感覺這一次修行過後,雖說天光不再,卻能夠感覺到前方灰濛濛的輪廓,比之前卻是清晰了許多。

  我突然想到一件事情,那就是我能夠感受得到大理龍脈最後的殘留氣息,而其餘人是否能夠感受得到?

  一般人,倘若沒有能夠理解這龍脈圖的真諦,以及軒轅內經的心法,是絕對不可能感受得到其中的奧義,但是廝守於此的那五位大妖呢,難道他們也不知曉?

  我的心思一陣雜亂,而就在這個時候,黑暗中突然傳來了一個聲音:“你就是那個蠱胎的孕育者?”

  這人的聲音十分古怪,就好像是刀片在玻璃上不斷摩擦時產生的那種噪音,讓人覺得分外刺耳,我循聲望去,卻見到一個光頭大漢站在祭壇的邊緣,朝著我望了過來。

  我沒有說話,只是平靜地看著他。

  能夠出現在這個地方的,絕對不是尋常人,要麼是五毒教此刻的高層人物,要麼就是——五位大妖之一!

  想到這個,我不由得打起了精神來,因為我倘若是要救走小米兒,最大的敵人不是五毒教的任何一個人,而是這五個圖騰聖者。

  它們都是修行了幾百年的大妖,拿捏我,實在是一件很輕鬆的事情。

  瞧見我不說話,那光頭大漢一下子就兇相畢露了,惡狠狠地說道:“小子,你名堂挺多的嘛!”

  我一愣,說這位前輩,我聽不懂你在說些什麼。

  那光頭大漢手一揮,祭壇旁邊的炁場陡然一變,而他則直接走進了裡面來,我心中一動,仔細感受著他剛才的那手段。

  沒等我想清楚,他三兩步就沖到了我的跟前來,一把揪住了我的衣領,將我陡然舉了起來。

  這傢夥身材頗高,足有兩米好幾,跟姚明一般。

  他的手一舉,我整個人就雙腳離地,懸空而起,我感覺力量一下子就集中到了脖子上來,肺部缺氧,眼前就是一黑,下意識地掙紮,結果那傢夥力氣很大,手如鐵鉗一般,惡狠狠地對我說道:“少跟我裝傻,我感受到了,你居然能夠攝取地底最純正的龍氣,怎麼做到的?”

  啊?

  這傢夥居然懂得龍氣?

  我心中一晃,艱難地開口問道:“你是誰?”

  光頭大漢哈哈一笑,說我是誰?實話告訴你,我就是五毒教的蜈妖兒!

  五毒教的五大圖騰聖者,蠍神兒、龍魔兒、蛇仙兒、蜈妖兒和蟆怪兒,此人可比蛇仙兒還要厲害,聽到對方的名字,我連反抗的心思都沒有了,低下頭來,說原來是閣下。

  光頭大漢沒有饒過我,說告訴我,你是怎麼能夠攝取那純正龍氣的?

  我說你看到了?

  蜈妖兒說對,我感受到了,你不可騙我,不然我現在就將你給拖入到我的蜈池之中去,讓千條萬條蜈蚣鑽入你的身體裡,讓你不得好死,受盡折磨。

  我沈默了一會兒,心中一動,然後說道:“告訴你,也不是不可以,不過你得幫我辦件事情。”

  蜈妖兒說何事?

  我說你把我給放了,再把我女兒還給我,我便教你如何攝取這地底的龍脈之氣……

  啪!

  我的話還沒有說完,臉上便挨了火辣辣的一巴掌,緊接著那傢夥一把將我給按在地上,左右開弓,扇得我一陣眩暈,十幾下之後,他方才停手,惡狠狠地罵道:“你倒是個奸猾的小子,居然想讓我去惹蠍神兒,挑撥離間,信不信我宰了你?”

  我臉頰火辣辣的,腫痛不已,不過卻還是嘴硬,說你不給我好處,憑什麼讓我教你?

  蜈妖兒說我不給你好處,卻能夠讓你死!

  我腰杆一聽,說左右不過一死,遲死早死,又有啥區別,你特麼的有本事,就來,真當我隔壁老王怕了麼?

  那蜈妖兒憤怒不已,手抓住了我的胳膊,不知道怎麼回事,我感覺左臂就好像針刺火燒一般,陡然一痛,難受得快要爆炸了,那蜈妖兒獰然一笑,正要說話,而就在這個時候,蛇仙兒卻在遠處喊道:“二哥,你還在這裡啊,那熊孩子跑到你那兒去了,你趕緊去看看吧,別像大哥一樣,血本無歸啊?”

  聽到蛇仙兒的話,蜈妖兒就好像屁股給踹了一般,尖叫一聲,居然頭也不回地就跑開了去。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中午加更,沒商量,別攔我,誰攔我跟誰急。


第四卷 天涯亡命

第十四章 逃脫,中毒


  原本宛如魔神一般的蜈妖兒就好像被人捏到了蛋蛋一般,罵罵咧咧地跑開,而蛇仙兒卻走近了來,對我淡淡地說道:“你還真的是讓人有些驚喜呢……”

  我聽著她的語調有些不對,循聲望去。卻瞧見那蛇仙兒不再是人首蛇身的模樣,而是一個俏生生的大妹子。

  是的,原本足有三米多高的蛇仙兒,此刻卻是只有一米六多一點兒。

  她梳著一黑油油的大辮子,穿著印染靛藍的小衫,俏生生地出現在那祭壇邊緣,瞧著我,而我則表現出很吃驚的模樣來,說你,你是蛇仙兒麼?

  蛇仙兒沒好氣地說我的臉又沒有變,你瞧見過蜈妖兒化身成人的模樣,瞧見我為什麼會那麼吃驚?

  我說這不年不節的,你弄成這樣。我有些驚訝很正常。

  蛇仙兒說以前沒外人的時候,本身習慣自在了,但是有了你這麼一個外人,又覺得特別彆扭……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聽到她的解釋,我心中不由得歡喜起來。

  這是為何?

  你想啊,倘若那蛇仙兒把我當作是一簡單的囚犯或者死人,絕對不會有這樣的情緒存在,而只有她把我當做了平等的同類。或許下意識地覺得我不會死,方才會有這般的心態。

  當然,我是死是活,蛇仙兒其實並沒有太多的發言權。

  從蛇仙兒和蜈妖兒的話語之中,我能夠感受得到,這兒並非五妖並立,而是一人為尊。

  那人便是蠍神兒。

  即便是蠻橫霸道的蜈妖兒。談及那蠍神兒都是聞之色變。

  蛇仙兒並不知道我腦子裡面的思索,而是繼續剛才蜈妖兒質問我的話題:“二哥問的事情,我也想知道。為什麼你可以吸收地底蘊藏不散的龍氣呢?”

  我搖了搖頭,說不太清楚,我坐在這裡,就感覺到了,一運氣修行,自然而然就成了。

  她走到我的跟前,仰頭望著我,說就這麼簡單?

  我說對。

  她那湖藍色的眼睛凝視著我,說你確定自己沒有在撒謊麼?

  我說你既然不信,我當著你的面,給你試演一遍如何?

  蛇仙兒說好,你演示給我看。

  我當下也是盤腿而坐,然後開始再一次運行起了軒轅內經來。本來已經接近飽和的身體在這一刻又繼續吸收起了那洶湧而上的龍脈氣息,不過這一次卻沒有辦法融合進了我的經脈之中,而是彙聚在了我的臉上和左手手臂上。

  我臉上的淤青迅速地緩解,而手臂上被蜈妖兒蟄到的傷口處則慢慢地平息下來,那種針刺不斷的疼痛也變輕了。

  一回氣運完,我睜開眼睛來,蛇仙兒馬上問道:“你這法門,有什麼名頭?”

  我賣了一個關子,說道:“南海降魔錄。”

  啊?

  蛇仙兒驚訝地一聲喊,說什麼,你是南海一脈的弟子?

  我說是。

  蛇仙兒重複地念了一遍這名字,搖頭,說南海降魔錄我知道的,絕對不可能吸收這隱藏頗深的龍氣,不對,不對——難道……

  她的眼睛一亮,抓著我的手,說難道是因為你生下了那蠱胎,大難不死的緣故?

  她的手掌冰涼,而抓著的,正是我受傷的左手,所以我忍不住抽了一口涼氣,沒有答話,而蛇仙兒似乎也知道弄痛了我,慌忙放手,這時也瞧見了我左臂處的傷口,不由得秀眉一皺,說二哥真的是,怎麼可以給你下這麼烈的毒,這不是要你性命麼?

  左臂上的傷口處,毒液蔓延,我開始感覺到了左邊兒的身子有些發麻,腦子也迷糊了,胸口也難受,說這到底是什麼毒,會死人麼?

  蛇仙兒怒氣衝衝地說道:“肯定會死人了,我找他去。”

  蛇仙兒匆匆離開,而在這個時候,我突然瞧見了一個很不同尋常的情況。

  她離開那祭壇邊緣的時候,居然並沒有任何炁場變化。

  一點兒波動都沒有。

  這很不正常。

  每一個進出者,我都有仔細瞧過,一絲的波動我都銘記於心,但是此刻,我卻感覺不到任何變化,想來想去,也只有一個解釋。

  蛇仙兒並沒有把祭壇的禁制給打開。

  也就是說,我現在如果離開的話,應該不會被那上面的法陣給傷到,變成一堆石頭。

  這想法浮現在心頭的時候,蛇仙兒已然離開了這一處地方,我的心裡就像長了野草一般,亂糟糟的,腦海裡面出現了兩個聲音來。

  第一個聲音告訴我,說趕緊離開這裡,這是你唯一的機會。

  第二個聲音告訴我,留在這裡吧,這一定是個陷阱,是蛇仙兒故意留下的破綻——如果表現得老老實實的話,說不定能夠贏得她的信任,時間還久,來日方長;但如果跑了,不但解不了毒,而且還會立刻死在這裡。

  兩個聲音在我的腦海裡不斷交織在了一起,眼看著時間一點一點流逝,我終於下了決定。

  幹他娘咧,膽大的人日龍日虎,沒膽的人日抱雞母。

  既然有一條生路,我何必把希望寄託於別人的身上呢,管你什麼百年大妖,管你什麼圖騰聖者,我能等得,小米兒卻等不得,她若是真的被蠍神兒練成了補天丹,我就算是能夠苟且偷生,又有什麼意義呢?

  想到這裡,我一個箭步,直接從祭壇上面飛躍而下。

  在沖出去的那一瞬間,我的身子繃得僵直,心想著我的猜測不會是錯的吧,難不成我會變成一塊大石頭?

  幸運的事情發生了,沖出祭壇的我,並沒有受到任何傷害,雙腳落地之後,我沒有朝著水潭那邊逃走,而是直接沖入了前方的洞子裡去。

  狹路相逢勇者勝,人死鳥朝上,不死萬萬年!

  老子拼了!

  我朝著前方快速沖去,這才發現岩洞之中也有三五成群的長蛇,不過這些冷血畜生在沒有指揮的情況下,都表現得十分溫和,只要我沒有踩到了它們的身上,是不會貿然對我進行襲擊的。

  我離開了水潭那邊的空間,沿著這邊的通道一路走,走了幾分鐘,卻是來到了另外一處空間裡。

  在這兒,我突然間就瞧見了一處龐大的地下建築群落。

  這是一個宛如體育場一般巨大的洞穴,在山壁周圍,有許許多多古老的石雕和柱子,細碎的鐘乳石和石筍都被清理過了,就留下圓桌一般粗細的沒辦法移走,讓人感覺仿佛是某種遺跡一般,不過洞穴終究是不規則形的,又經過許久的時間積累,顯得很古舊,而且十分曲折,山勢連環的樣子。

  我剛剛走到這兒來,便聽到不遠處傳來腳步聲,下意識地找了一個凹口處將身子藏起來,就聽到蜈妖兒的聲音傳來:“那小子死了就死了,你著什麼急呢?”

  蛇仙兒說道:“他說他是南海一脈的人,另外他還是蠱胎的孕育者,還能夠吸收我們琢磨了幾百年都沒有成功的龍氣——不管憑哪點,他都不能死。”

  蜈妖兒說那小子強得很,我不想去。

  蛇仙兒說不管你怎麼想的,他到底該怎麼處置,這事兒得聽大哥的,二哥,你趕緊過去幫我給他解毒,不然別怪我翻臉。

  蜈妖兒突然一下子就憤怒了,說大哥、大哥,你腦子裡就只有大哥對吧?四妹,沒想到你居然敢這麼跟我說話,你是不是真覺得自己是那白素貞的後人啊,真想找一個許仙?

  蛇仙兒也激動了,說二哥,你要是這麼說,那就沒意思了,那好,我現在就去找大哥,讓他來處理這事兒吧。

  她怒氣衝衝的離開,而蜈妖兒也是跳腳,說拿大哥來壓我啊,好樣的。

  他憤怒地罵了好一會兒,瞧見蛇仙兒跑遠了,心裡估計又有些慌,嘮叨著說道:“煉補天丹,是他蠍神兒的事情,為什麼還讓我蒙受損失,艸,隨你們掰扯,大不了老子關上府門,閉門不出冬眠去,過幾年再出來……”

  蜈妖兒憤憤不平地離開,我一直等到了兩人離開之後,方才爬了出來,打量了一下周圍,想起一事來。

  剛才蛇仙兒告訴蜈妖兒,說有一熊孩子跑他那兒去了。

  熊孩子是誰?

  自然不會是西花婆子的孫子顧西城,那麼……會不會是小米兒呢?

  要知道,所謂的血本無歸,還真的能讓人浮想聯翩啊,畢竟小米兒最主要的食物,可就是那些蛇蟲鼠蟻的毒物,她進了這裡,可不就跟老鼠掉進了米缸裡面一樣幸福麼?

  只是,小米兒不是應該被關得嚴嚴實實的呢,若那熊孩子是她,為什麼她可以到處亂跑呢?

  我這般想著,卻下意識地遠遠跟著蜈妖兒,然而走了沒兩分鐘,突然間就感覺大半個身子都是一陣酥麻僵直,頭輕腳重的,心中暗自一驚,想著莫不是那蜈妖兒給我下的毒,現在已經全部發作了?

  就在我心神慌亂的時候,突然間我聽到那洞穴裡傳來了一聲尖厲的叫聲。

  這聲音我聽過,就是之前剛入此地之時,蛇仙兒所發出來的。

  屋漏偏逢連夜雨,她一定是發現我逃走的事情了。

  怎麼辦?

  天旋地轉之中,我心中一陣悲涼,陷入絕望。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加更送上,大家晚上見。


第四卷 天涯亡命

第十五章 火泉焚身,狻猊救主


  我一直都在絕境之中掙紮,然而到了此時此刻,道路似乎已經走到了盡頭。

  那蜈妖兒蟄到我的毒素,在此刻已經彌漫到了全身之中來,它讓我步履蹣跚。根本就邁步開腳,我頭輕腳重,感覺四處都是一片晃蕩,而蛇仙兒的聲音充斥在整個洞穴之中,四周都是一片沸騰,我知道倘若自己留在原地,只怕是凶多吉少。

  必須得走,不能留在這裡。

  我這般想著,惡狠狠地咬了一下舌頭,讓自己稍微清醒了一點兒,左右打量,發現旁邊有一個深邃的洞子。

  這樣的洞子或則山縫,在這兒非常尋常。有的是個狹長的死胡同,有的則是一條曲曲折折的通道,另外也會是一個洞穴,那大的地方,估計已經被五大妖開闢成了洞府,而小的,要麼被遺棄,要麼就變成了蟲巢。

  儘管知道進這裡面去,恐怕不比在外面安全。但是我終究還是手腳並用地爬了進去。

  我不想死,如果能多活一刻,那也願意苟且一分。

  我還想再見一面小米兒,捏捏她的小臉蛋。

  突然間,我發覺自己跟她相處的時間到底還是太少,雖說這一路相伴,但是交流得並不算多。更多的時候,我都在醉心于修行之中,又或者思考著種種複雜的事情。

  艱難地爬進了洞子裡。我發現這兒無比的乾爽,有著岩洞裡面所沒有的乾燥。

  我一開始並不在意,努力地往裡面爬,結果走到了深處的時候,前方的紅光大盛,我突然間就驚呆了。

  這兒有一眼泉。

  一眼火泉,洶湧的岩漿從那臉盆大的口子裡不斷地噴湧而出,濺落在旁邊,而在那泉眼的旁邊並非了無生機,有無數密密麻麻的火紅色蠍子在奔行著,它們身子足有嬰兒拳頭那般大,節肢爬動,尾刺高高撅起。就像繃得緊緊的弓弦。

  這兒是……

  我心中震撼,而我突然的闖入也使得這些火蠍一陣慌亂,散成了好幾團,然後朝著我這邊快速奔走了過來。

  別看一隻蠍子爬動緩慢,然而當變成一群的時候,那速度絕對不一樣。

  幾乎在幾秒鐘之內,我就被那些火紅色的蠍子給圍住了,密密麻麻,而我也感受到了一股炙熱的火浪撲面而來,就好像墜入了火窟之中一般。

  這絕對不是普通的蠍子,瞧見它那宛如燃燒著的甲殼,我心中就莫名發寒。

  糟了,糟了,好像掉入了狼窩裡。

  瞧見這些火蠍,我下意識地望了一下回路,發現那兒也遍佈著密密麻麻的紅色蠍子,把路給堵上了,而就在我心慌意亂的時候,這些東西居然縮小了範圍,朝著我圍了上來。

  我下意識地抬腳,瞬間就沒有了立足之地,那些火蠍順著我的褲腳往上攀爬,有的則鑽入了我的腿上去。

  那火蠍的節肢很有力,抓在我的皮膚上,立刻就又痛又癢,我下意識地叫了一聲,想起自己此刻的處境,又趕忙閉上了眼睛。

  不過該來的還是會來,幾乎是在一秒鐘之內,我感覺自己的雙腿被蟄了七八下。

  疼!

  劇痛像炸彈一般,在一瞬間就爆發了出來,我頭嗡的一下響起,身體也失去平衡,一下子就摔落倒地,重重地砸落在了火蠍群中。

  那些火蠍甲殼表面的溫度十分高,我的衣服一挨著,立刻就燃燒了起來,而此刻我卻根本沒有辦法管,因為劇痛就好像浪潮一般,一下子就將我給淹沒了去。

  啊……

  我咬著牙,感覺自己就像驚濤駭浪之中的小船,飄飄蕩蕩,巨浪無時不刻地將我給淹沒,又把我給高高地拋起了來。

  在那一刻,我終於明白了什麼叫做生不如死。

  我甚至有一種願望,那就是跳入那泉眼熔漿之中,把那種來自於骨頭裡面的麻癢和劇痛給一下子泯滅掉。

  眼不見心不煩,一死百了。

  這種想法在出現的一瞬間,就好像被澆了汽油的火焰,蹭的一下就漲得高高,緊接著完全佔據了我的腦海裡去。

  我腦子裡有一個聲音在翻騰不休地呐喊:跳下去,跳下去……

  全身都已經著火了的我突然之間就如同找了魔一般,沒有任何猶豫,也感覺不到絲毫對於死亡的恐懼,直接一骨碌就爬了起來,一個箭步橫沖,騰空跳躍,直接就落入了那火泉之中。

  哧……

  一直到雙腳沒入了那翻滾的岩漿之中時,我方才恢復了一下意識,心中突然間有多出了幾分恐懼來。

  在逃亡之路上,我無數次的想起過自己的死法,然而卻沒想到自己竟然會這般悲慘。

  先是被大妖蟄傷,緊接著被萬蟲噬咬,到了最後,居然落入這熔漿裡。

  據我所知,熔漿的溫度從五百到一千多不止,而像此刻這種櫻桃亮紅的顏色,絕對是七百度以上……

  七百度什麼概念?

  水一百度沸騰,而人體裡面的水分占了百分之七十,我落入其中,別說屍骨,恐怕就直接化作了一團蒸汽——七百度的高溫,就算是鐵打的,也沒有辦法活下來。

  要死了麼?

  在熔漿沒入我雙腿的一瞬間,我的腦子裡冒出了這麼一個意識來,而緊接著我突然有些想笑。

  這句話,在最近好像已經變成了我的口頭禪。

  就在我似喜似悲的生死之際,突然間我感覺到有一絲訝異,因為那熔漿並非我想像的那般灼熱,它跟普通的液體一般,並沒有什麼不同,這使得我有些詫異,還以為是幻覺,然而很快我就發現這並不是。

  很快,我就發現了原因。

  但見我的左手手掌之上,突然間有一道火紅色的光芒流溢而出,將我的全身都給包裹住,那是一層宛如薄膜一般的光亮,隨著我沈入其中,便將我給緊緊包裹住。

  而這個時候,我也終於想起來了,剛才慫恿我跳下去的,並非別人,而是那一陣又一陣的獸吼。

  火焰狻猊。

  這熔漿對於別的物種來說,那是致命的物質,但是對於從小沐浴在此處的火焰狻猊來說,不過就是回到了家,如魚得水。

  我沈入了火泉之中,沈重的熔漿將我給覆蓋,就如同將我的世界給合攏了一般,我感覺自己不斷地往下墜落。

  我想呼吸,結果口鼻處堵得滿滿,意識也往著深處墜落了去。

  黑暗將世界遮掩,我也陷入了昏迷之中。

  飄飄蕩蕩、迷迷惘惘之中,我好像做了兩個夢,第一個夢,是自己就像嬰兒一般回歸了母體的子宮裡,身體蜷縮著,無數的火焰將我給灼燒,讓我的身體仿佛變化,化作了一團麵條兒;而第二個夢,則是有人進入了這火泉的洞穴之中,這裡面有我認識的蛇仙兒、蜈妖兒,還有我不認識的另外兩人,他們似乎在找尋什麼東西,然而最終還是失望而走了……

  我就好像看電影一般,讓這些畫面從眼中流逝,卻沒有一個人發現得到我。

  我一開始很竊喜,而到了後來的時候,我突然發現一個很眼中的問題。

  倘若那個麵團兒是我的話,那麼我是誰呢?

  我忍不住低下頭來,看了一眼水面的自己,發現我居然長了一獅子頭,環目瞪眼,滿嘴獠牙,渾身冒著冉冉的火光……

  我是……火焰狻猊?

  這結論讓我在一瞬間變得慌亂了起來,努力地揮著雙手,恐懼地大喊大叫,然而眼皮卻是那般的沈重,就好像灌了鉛一般,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終於勉強地睜開了眼睛來。

  入目處,依舊是一片密密麻麻的紅色蠍子,跟我昏迷之前,幾乎沒有什麼區別。

  難道,我剛才的經歷不過是幻覺,而我根本沒有跳入那火泉之中?

  我感覺後腦勺好像被人給重重敲擊過一般,痛得不行,努力地想要將所有的記憶拼湊起來,卻發現自己根本就回想不起太多,當下也是努力地爬起來,這才發現自己身上居然一絲不掛,什麼都沒有穿。

  啊?

  我這是怎麼回事?

  我下意識地捂住了胯下,低頭一看,瞧見自己的胸口處,居然出現了一副紅色的紋身,仔細看,是那火焰狻猊的圖像,跟我左手上寫意的圖紋不同,這紋身惟妙惟肖,就好像隨時都可以騰身跳出一般。

  而我在瞧了一下周遭的那些火蠍,才發現這些兇猛的小東西,在被我瞪了一眼之後,居然朝著後面散開了去。

  它們,在怕我?

  我伸手摸了摸左臂上面被蟄傷的傷口,終於確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我肯定是掉落進了那火泉裡,只不過是火焰狻猊救了我。

  順帶著我連身上的劇毒也給解開了。

  我拼湊著記憶的碎片,小心翼翼地邁過了火蠍群,望著通道那邊爬了過去,結果剛剛走到了洞口的時候,我聽到了一聲嚴厲的罵聲:“趕緊走,不想死的話,就給我起來。”

  是蜈妖兒?

  我的心中一跳,下意識地往旁邊躲著,然後小心翼翼地探出頭,循聲望去,瞧見不遠處的洞穴中,那蜈妖兒押著兩人在往前方趕去。

  當瞧見那兩人的時候,我的心中突然就是一緊。

  馬禿子和老壯,他們怎麼被抓了?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隔壁老王重新做人……


第四卷 天涯亡命

第十六章 蟾蜍,毀容


  瞧見馬禿子、老壯步履蹣跚,被那人高馬大的蜈妖兒朝著洞穴深處推推搡搡而去,我的心裡就是一陣驚訝。

  他們不過是在週邊放火而已,怎麼會被抓進來了呢?

  再說了,對於這樣的人物。五毒教自己內部處理就好了,沒有必要交到圖騰聖者的手上來吧?

  我鬧不清楚,不過卻也不敢貿然出手,把自己也給搭進去,於是只有眼睜睜地望著兩人被抓走了去,我則回到了那洞子裡來,望著腳下密密麻麻卻不敢靠近的火蠍,我蹲坐在地上,抱著胳膊,腦子亂糟糟的,想著接下來該怎麼辦。

  我真的有些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倘若五毒教只是尋常宗門,我或許還有施展的手段。

  可是它下面。可有五個活了幾百年的老妖怪。

  這樣的東西,誰能夠撐得住?

  想了想,我最終還是覺得自己不能坐以待斃,畢竟小米兒還在對方的手裡,我若是愛惜羽毛,不敢出手,只怕她遲早是躲不開那被熔煉補天丹的下場。

  這般想著,我沒有再作猶豫,行了一遍氣。感覺渾身的力量仿佛比先前更加雄渾澎湃,於是躡手躡腳地走出了洞子,繼續朝著深處走去。

  我走了一會兒,一路上見到許多毒物。

  這些毒物各色各樣,有的出現在山壁之上,有的則就在腳下,還有的吊掛在頭頂上的鐘乳石上。讓正常人瞧見,都感覺一陣又一陣的不舒服。

  然而這些毒物瞧見我,卻下意識地回避開去。

  而倘若不能回避。便一齊裝死。

  這情況讓我有些意外,心中大約能夠感受到這是火焰狻猊的作用,於是也就放寬了心,繼續朝著前行,走了七八分鐘,突然間前面就傳來了一聲罵罵咧咧的話語,我聽到是蜈妖兒的,下意識地往旁邊一躲,就瞧見他又重複著押送著馬禿子和老壯返回了來。

  走到離我的藏身之地快不遠的地方時,那罵聲突然停止了,蜈妖兒出聲道:“老五,你來得正好,我找你有事兒呢。”

  老五?

  我心中一跳。而這時一個粗聲粗氣的男子說道:“幹嘛啊?”

  蜈妖兒說這兩個傢夥沒啥價值了,大哥說拿他們去喂些蟾蜍,給你加些福利,讓我押過去,正好你在,我就交給你了。

  那老五有些不願,說別啊,我的蟾蜍是吃蚊子的,吃這些活人肉,咬又咬不下,吃了還拉肚子,我不要。

  蜈妖兒說不要也得要,大哥吩咐的,要不然你找他去?

  老五更不願,說大哥這幾天被那小丫頭弄得火氣那麼大,我這個時候過去,可不是撞了槍口?

  蜈妖兒說那小屁孩子吃了你家的蟾蜍最多,大哥這也是想補償補償你。

  老五突然間就發怒了,說補償啥?兩個臭烘烘的男人,就算是補償了?他要是真有心,把煉好的補天丹分我一顆,我也就沒話說了,這算啥呢?艸……

  蜈妖兒本來就是個唯恐天下不亂的主兒,老五這邊一發火,他頓時就興奮起來,說老五,你要早是這個心思,直說啊,回頭我聯繫老二和四妹,給大哥逼一回宮,讓他把好處分攤一點兒,別一個人給占了去。

  老五歎氣,說蠱胎就只有一個,等到喂飽了那小丫頭,後天一開爐,大哥那傾世大妖的理想就算是成了一半,我們這個時候跳腳,只怕會遭他忌恨啊?

  蜈妖兒把人往老五手裡一推,說罵了隔壁,又想有好處,又不想出頭,你吃一輩子的蚊子得了。

  他罵罵咧咧地轉身就走,老五則在原地咕噥半天,這才押著馬禿子和老壯走向了另外一條通道。

  我僵立在暗處,心中直慌。

  兩天之後,就開爐了?

  不是說準備那些東西,得一些時間麼,還得看天時,怎麼會這麼快呢?

  我想了幾秒鐘,聽到腳步聲漸遠,趕忙跟上。

  小米兒兩天后才會出事兒,而馬禿子和老壯一會兒可就得被剁成肉醬,孰輕孰重,我還是有些概念的,畢竟是一起共過患難,我多少也要過去瞧一眼,看看能不能幫到些什麼忙。

  那老五,應該是蟆怪兒吧?

  一路跟隨,我來到了蛙聲一片的洞府跟前,瞧見守在門口的,卻是兩個宛如石獅子一般的癩蛤蟆。

  這玩意賊大,跟我們區政府門口那一對石獅子一般大小,蹲門守著,不是吐出一根舌頭,仿佛在舔舐著什麼一般,巨大的眼珠子,一身癩皮肉,怎麼看著都瘮人。

  眼看著蟆怪兒押著馬禿子和老壯走進了去,我心中有些慌張,想著到底該怎麼才能進去呢?

  我猶豫了一會兒,想起一路來那些毒蟲瞧見我、遠遠躲開的情形,心中一橫,直接大搖大擺地走了過去。

  我墜落火泉之後,除了自己之外,兩手空空,一絲不掛,連那軟劍都不知道擱哪兒去了,黑暗中倒也不覺得不好意思,然而突然間就有了這兩個龐然大物,多少也覺得有些尷尬。

  我走到了這兩個石獅子一般的癩蛤蟆跟前來,瞧見它們兩個,一對鼓眼,居然直勾勾地朝著我望來。

  它們沒做聲,眼睛從上到下,從下……沒動了。

  它們盯著我的**,一動也不動。

  哇……

  我下意識地捂住,心中卻莫名有些憤怒——你娘咧,這不是蟲。

  有見過這麼大的蟲蟲麼?

  在我充滿憤怒的注視下,兩個門神仿佛感覺到了什麼,將腦袋朝著天空望去,把我給無視了。

  我大搖大擺地走進了蟆怪兒的洞府,瞧見這裡又是一個很大的水塘,也就只比蛇仙兒那兒的小一些,而我進來的時候,瞧見水塘之上,依舊有微光落下,那蟆怪兒居然趴在了水塘之中一片巨大的蓮葉上面呼呼大睡,而剛才被帶進來的馬禿子和老壯,則被捆在了他旁邊的兩片蓮葉上,旁邊蛙聲一片。

  什麼情況,這麼快就睡著了?

  我有些心慌,不過更多的則是驚喜,越過那密密麻麻的蛙群,來到了水塘的旁邊,瞧見這兒跟蛇仙兒那不同的,是水塘之上,種著許多的荷葉。

  綠色的荷葉之上,無數蟾蜍睜開眼睛,不斷地叫喚著。

  所謂蟾蜍,也叫做癩蛤蟆,這玩意真是醜陋,坑坑窪窪的皮膚、身上就好像掛著無數膿包一般,實在讓人噁心,不過我也只有強忍著心中的嘔意,緩緩下了水塘,遊到了馬禿子和老壯的跟前來。

  兩人似乎被打昏了,蜷縮在了荷葉上,我望了一眼水塘正中的那蟆怪兒,發現他並無動靜,於是推著兩人離開。

  我不知道為什麼,力氣變得很大,兩人被我推到了塘邊,然後提到了岸上來。

  我掐了一把馬禿子的人中,幾秒鐘話之後,他呻吟一聲,睜開了眼睛來。

  那傢夥一醒過來,張口就要叫,我趕緊給他捂住,在他耳邊低聲說道:“別喊,我是王二,過來救你麼的!”

  “王二兄弟?”

  馬禿子睜開眼睛來,借著微光打量著我,結果身子一繃,下意識地往後退,腦袋不斷扭動,好像看到了什麼古怪的東西,我十分鬱悶,緊緊捂住了他的嘴,焦急地低聲說道:“你掙紮什麼,剛才押你們過來的那傢夥就在那裡,別把它給弄醒了。”

  他這才安靜了下來,我放開捂著他嘴巴的手,說你怎麼回事?

  馬禿子喘了一口氣,說王二兄弟,我聽聲音是你,瞧模樣,卻給我嚇了一大跳。

  我一愣,好說我有這麼奇怪麼?

  馬禿子有些難以啟齒,猶豫了一下,說老兄你到底經歷了什麼,怎麼會變成這樣呢?

  我不知道他在說些什麼,而他則讓我最好去水面那兒瞧一眼。

  他說得古怪,我讓他叫醒老壯,然後自己來到了水邊,撥開那些醜陋的蟾蜍,借著頭頂微光,瞧了那動盪不休的水面一眼。

  我倒抽了一口涼氣。

  這水面上一臉瘡疤、坑坑窪窪的大光頭到底是誰啊?

  我下意識地摸了一下臉,又摸了摸全身,這才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居然也跟癩蛤蟆一般,渾身都是癩皮肉,瘤子一串串……

  我明白了,那熔漿的溫度到底還是太高,即便是有火焰狻猊保護著我,身體終究還是受到了傷害。

  我全身的毛髮,沒有一處存留。

  難怪門口那倆癩蛤蟆瞧我就跟自己人一般,難怪馬禿子看我就跟見到鬼一眼個,原來我居然被灼燒成了如此鬼樣子。

  我心中難過不已,而這時老壯也都醒了過來,馬禿子跟他解釋了一下,老壯過來感謝我,我沒有跟他們多聊,甚至都沒有問他們是怎麼被抓進來的,直接談起了如何逃離此處。

  馬禿子指著我們的頭頂,說這裡直通五毒教的後山總壇,從這裡爬上去就好。

  我說事不宜遲,趕緊走。

  三人沿著山壁上爬山虎一般的藤蔓,開始往上爬,這兒宛如一個倒扣著的碗,只要爬到了那頂上,就能夠從天光洩露的地方回到地面上。

  我們努力往上爬,感覺快要到出口的時候,突然間我感覺腰間一緊,好像被什麼捆住了一般。

  我往下一看,卻見那蟆怪兒居然醒了。

  我腰間的這玩意,卻是他的舌頭。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老王也變成癩蛤蟆了……


第四卷 天涯亡命

第十七章 妖丹,誤會


  在被那蟆怪兒纏住之前,我在考慮的是自己這全身的燎泡,到底是怎麼回事。

  因為醒過來哦的時候,我曾經打量過自己的身上,還能夠瞧見火焰狻猊惟妙惟肖的紋身。那個時候,哪裡會有這一串串的膿皰和瘡疤,這些玩意,到底是怎麼出現在我身上的呢?

  難道是我剛剛跳下水塘,受到了什麼感染?

  然而還沒有等我想明白這事兒,就感覺到腰間突然一緊,低頭下去,卻是那蟆怪兒突然醒了過來,那矮胖漢子一臉惡意地抬頭望向天空,緊接著在一瞬間就開始膨脹起來,變得巨大,真真切切就是一大癩蛤蟆,跟那土坦克一般。口中的舌頭宛如鋼絲繩,死死地拽著我,往下拉。

  開始的猛然一拽,差點兒就把我給弄下去了,然而我下意識地緊緊抓住了那藤蔓。

  死死抓住,因為我知道一旦放手,我便再無重見天日之時。

  前面一心往上爬的馬禿子、老壯也感受到了我這裡的異狀,回過頭來,下意識地大叫一聲。然後馬禿子長著身子靈活,想過來幫我,卻被我給喝止住了。

  我沖著他喊道:“趕緊滾,跑上去,保住小命。”

  馬禿子哭了,說王二兄弟你可怎麼辦呢?

  此時的我已經到了忍耐的臨界點,整個人都快要崩潰的邊緣。不過卻還是強忍著笑容,沖著他喊道:“放心,我命硬著呢。”

  是啊。我命可真硬,即便是掉落進了那熔漿火泉之中,都沒有任何問題,還怕一癩蛤蟆?

  不就是活得久點麼?

  千年的王八萬年龜,活得久你特麼的了不起啊?

  我心中滿是怒火,想起老家的那句俗話,叫做膽大的日龍日虎,膽小的日抱雞母,老子窩窩囊囊、逃逃跑跑,還不如回去拼了。

  想到這裡,我沒有再抓緊藤蔓,而是鬆手,以流星墜落的沖勢。朝著那蟆怪兒的血盆大口中砸落而去。

  真的是血盆大口,這蟆怪兒露出了本體來,一片荷葉根本遮不住,身子嵌入水塘之中,卻露出宛如坦克一般的身子來,嘴巴張得大大,那舌頭卷舒,將我給拽入了口中去。

  一入口中,它的喉嚨一吞咽,我感覺自己就落入了胃袋之中。

  一股酸臭無比的液體撲面而來。

  而到了這個時候,最為惱怒的,不是馬禿子、老壯,也不是蟆怪兒,更不是我,想來想去,而是住在我左手掌心之中的火焰狻猊。

  本來人計畫得好好的了,在我的這兒待個三兩年,等到能夠化形了,再跳到宋家製作出來的定星盤裡,安安穩穩完成過渡。

  然而理想是豐滿的,現實很骨感,原本安穩地躺著睡覺,不料自己卻要屢次三番地爬起來滅火。

  一次比一次急促,一次比一次致命。

  想想也是日了狗了。

  就在我即將被一大團胃液給溶化了去的時候,我左手掌心之上的火焰狻猊也終於發言了,一股炙熱的熱量從上面擴散而出,紅光覆體,將我給囫圇個兒地覆蓋了住,不但避免了我被那些堪比強酸的胃液給灼燒了去,而且還給我提供了足夠的光亮。

  我瞧見了蟆怪兒胃部裡面的模樣,充血的褶皺、食物的殘渣、發臭的強酸液體,還有不斷擠壓的臟器……

  在那一瞬間,我腦海裡劃過了無數的胃藥廣告,還想起了一個詞來。

  胃部潰瘍。

  胃部潰瘍、潰瘍穿孔、上消化道出血、幽門梗阻……

  好熟悉的詞眼啊,不知道這大蛤蟆得了,會是個什麼效果呢?

  胃疼不是病,疼起來要人命,誰叫你沒事就胡吃海塞,而且還對我下了毒手呢,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氣了!

  想到這裡,我不但沒有任何驚慌,而且還充滿了報復的快感,將手朝著那前方抓去,一把就揪住了一塊褶皺皮,那玩意被狻猊散發出來的灼熱給燙到,立刻就是一陣白煙升騰而起,而就在這胃部肌肉不斷抽動的時候,我也是發了狠,雙手之上傳來了巨力,將其猛然一撕。

  第一下,那胃部堅韌,我根本就沒有辦法,然而第二下的時候,我手上滿是火焰狻猊的灼熱能量,那胃部就給我撕出了一個血口子來。

  在撕裂的一瞬間,我感覺天旋地也轉,想必是那蟆怪兒感覺到了痛,在水中不斷翻騰打滾呢。

  這一刻,我突然想到了西遊記裡孫悟空鑽進了鐵扇公主的腹中。

  你再強,那又如何?

  最危險的敵人不是來自於外部,而是來自於內心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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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8-1-6 18:28:28


  我順著這傷口往裡面繼續撕扯,手奮力往裡面掏著,七攪八攪,突然間就摸到了一個拳頭大的珠子來。

  啊,這癩蛤蟆跟烏龜王八、貝殼一樣,身體裡還藏著有珍珠麼?

  又或者是膽結石?

  我心中詫異,將那拳頭大的珠子拿到眼前一瞧,只見黃光流溢,滿目生輝,裡面仿佛有無數光華綻放,而仔細看,在最核心的地方,卻是有一個縮小版的蟆怪兒在裡面,沖著我齜牙咧嘴,仿佛在威脅著什麼。

  這是……妖丹?

  我的天,這應該就是那蟆怪兒成妖之後,凝結而出的元丹,也叫做妖丹,是它最為精華的所在,幾乎集盡了它一身的修為。

  就在我瞧得入神的時候,突然間那妖丹變得灼熱起來,拼了命一般地震盪,仿佛下一秒就要脫離了我的掌控,而就在此時,那胃中的肌肉顫動,卻有聲音發出來。

  起初嗡嗡嗡,我聽得不清,然而到了後來,我卻聽道:“兀那小子,趕緊給我爬出來,不然我要把你剁成肉泥,然後再殺你全家……”

  我一聽,頓時就怒了,媽蛋的,還想殺我全家?

  老子先讓你活不成!

  我心中一發狠,將那瘋狂抖動的妖丹給拽著,往嘴裡送,剛到嘴中,張嘴就是一口咬下。

  哎,你還別說,口感還不錯,一口咬下,跟脆梨一般,我三兩口,卻是將那妖丹給吞下肚中,只感覺一陣熱流洶湧,一下子就沖到了額頭頂上去,整個人一下子就懵了。

  後來的我才知道,這妖丹雖未具化,卻是由精力凝結而成,裡面的能量洶湧旁邊,別人若是想用,需得用那鼎爐徐徐煉丹,添加無數輔藥,去除烈性,方才服用消磨,這種生吞蠻嚼的方式,就跟豬八戒吃人參果一樣,收效甚淺不說,還會致命。

  當時的我耳邊聽到一聲慘叫,也不知道是我的,還是蟆怪兒的,就感覺身子一下子就像引爆的火藥桶,仿佛瞬間就要撐開。

  而就在這個時候,我感覺到左手之上一陣灼熱,卻是火焰狻猊發了功,抵擋一陣,緊接著我的腦海裡開始浮現出了刻在蛇潭祭壇之上的龍脈圖來。

  這是提示,不管哪兒來的,我沒有任何猶豫,直接盤腿而坐,導引起了那龍脈之氣洗刷來。

  如此雙管齊下,勁氣沖刷,我那快要爆開的身子方才消減幾分。

  修行不知時間,等我收了最後一口氣,感覺渾身暖洋洋的,下意識地站起身來,感覺周身擁擠,於是開始順著傷口撕裂,幾經周折,卻是爬出了那蟆怪兒的肚皮來,重見天光,發現這頭大妖肚皮朝上,居然已經死去,身子在水塘中沈浮,我一蹬,它就直接沈入了水塘底部去。

  就這麼簡單地死了?

  我的心中有些恍然,遊到了那水塘邊,想起先前發生的一切,難免有些不舍。

  雖說那蟆怪兒有想把我給吃掉的心思,但畢竟也是這麼多年的修為,現如今死在了自己的洞府裡,不明不白,而且辛苦凝練出來的內丹還給我吃了去,實在是讓人噓唏。

  死者為大,不管我與蟆怪兒之間到底有何恩怨,我上了岸之後,還是跪倒在了地上,鄭重其事地沖它磕了幾個響頭。

  對不起了,大家都是為了生存,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我不想死,那麼,你死,也就再難倖免。

  對不起,對不起。

  我磕著頭,而就在此時,突然間身後就刮來了一陣風,我下意識地回過頭去,卻瞧見那人高馬大的蜈妖兒匆匆走到了洞子裡來。

  兩人四目相對,我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半空中。

  死了!

  我心中一陣悲涼,想著被這傢夥發現,我絕對是逃脫不過了,雖說蟆怪兒之死是我造成的,但是我還是有著清醒的認識,知道此刻的我,絕對不是那五位大妖的對手。

  人家一根小指頭,就足以將我給碾死。

  怎麼辦?

  我心中一陣慌亂,而那蜈妖兒也愣了一下,幾秒鐘之後,他走到了我的跟前來,急匆匆地喊道:“哎呀,老五,我知道你心裡面有氣,不過今天是大哥開壇煉丹的好日子,你絕對不能不到場的,走吧,快走——唔,好臭啊,你怎麼搞的啊,弄成這副鬼樣子,搞得我都認不得了,快點,穿上衣服,跟我走吧……”

  呃?

  蜈妖兒從旁邊抓來一黑袍子,給我套上,然後把我拉著朝外面走去,整個過程中,我都在發愣。

  什麼情況啊,蜈妖兒大哥,你是不是認錯人了?

  我不是蟆怪兒,我是王明啊?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大佬,你認錯了人了啊……
別拉我,我自己走……


第四卷 天涯亡命

第十八章 煉丹祭典,奮不顧身


  蜈妖兒把我拽著,不由分說地拉向了前方的洞穴中去,而我也是跟他走了好一段路程,方才大約明白了一件事情。

  他之所以認錯了人,並非我這一生的燎泡和疥瘡。不人不鬼的模樣,而是因為我的氣息。

  我吞服了蟆怪兒的妖丹,雖說並沒有吸收多少,但是卻已經沾染上了他最為純正而濃郁的氣息,就是這個,使得蜈妖兒把我給誤會了。

  如此看來,他們常年在黑暗中生存著,模樣什麼的,看得很少,更多還是依靠彼此的氣息來識別對方。

  我有些擔憂,這個蜈妖兒粗心大意,但是其他人會不會識破我呢?

  不過當得知蜈妖兒帶我去參加的,是蠍神兒開壇煉丹的時辰。我就沒有再多猶豫,硬著頭皮,也得冒險一試。

  因為那傢夥開壇煉丹之日,就是小米兒的死期。

  我倘若是因為怯弱而不敢前往,只怕這輩子都會處於愧疚和難過之中。

  不管了,過去瞧一眼吧。

  我心中一橫,跟著蜈妖兒一同前往,走到半路的時候,遇到一個渾身散發著寒氣。眼神冰冷如鐵的男子,蜈妖兒上前打招呼,喊二哥。

  我沒有叫,因為一說話,肯定就容易露陷。

  那二哥肯定就是龍魔兒,他冷冰冰地瞧了我們一眼,也不回話。目光落在了我的身上來,大約地瞧了一眼,便轉身離去。

  他一路離開。冷冰冰的,全程都沒有與我們交流。

  這樣的情形讓蜈妖兒一肚子的怒火,對我低聲說道:“他牛逼什麼啊?真的那麼牛,還不是給大哥給壓得死死的?有本事他就別來這裡啊,真的是……”

  我沒有接他的茬,而是緩步跟隨,一路走,卻是來到了一處空曠的場所,我和蜈妖兒走到這兒,旁邊已經守候著十來個人,瞧見我們,全部都跪倒在了地上,五體投地。規規矩矩地叩拜,如此三次之後,方才一起喊道:“五毒教全體長老成員,恭迎圖騰聖者蜈妖兒、蟆怪兒大駕光臨……”

  五毒教的人?

  我下意識地打量過去,果然在其中找到了西花婆子的身影來。

  仇恨在一瞬間燃燒,我有一種沖過去,弄死這老東西的衝動,因為倘若是沒有她拐走小米兒的事情,我就不會在這兒淪落,更不可能變成如此模樣來。

  我心中憤怒,不過卻不得不強行抑制著,與蜈妖兒不緊不慢地點了點頭,然後來到了那空地前的一處高臺前站住。

  剛才遇到的龍魔兒已經在那兒等候,他就如同一塊堅冰,一場冰冷,抱著膀子,什麼話兒都不說。

  他給人的感覺,就好像隨時都準備要殺人的樣子。

  我下意識地想要站遠一點兒,目光巡視,卻發現並沒有瞧見蛇仙兒。

  不但沒有蛇仙兒,就連蠍神兒也都沒有瞧見。

  但是我卻在高臺之上,瞧見了小米兒。

  她被囚禁在了一個特製的鐵牢籠之中,那牢籠剛好就夠關著她,使得她根本就無法活動,只有佝僂著身子,蹲坐在裡面,幾天沒有見,我突然間發現小米兒居然長大了許多,竟然有三兩歲小孩兒那般的模樣,而且儘管被關押著,她的臉色卻是極好,紅潤而有光澤,神采奕奕。

  這些天裡,在她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啊?

  在瞧見小米兒的第一眼,我就有一種沖上去把她給救出來的衝動,然而理智卻告訴我,如果我真的這麼做了,下一秒,我估計也得鎖在籠子裡,然後被殺死。

  冷靜,冷靜!

  我不斷地勸說著自己,讓自己冷靜下來,然後見機行事。

  如此等了一刻鐘不到,突然間有鐘聲響起,一陣火紅色的雲霧在高臺上翻湧不休,有一個身穿羽衣、頭戴峨冠的男子走了出來。

  此人長得儀錶堂堂,國字臉、臥蠶眉,端正莊嚴,目光巡視眾人,而那五毒教的長老們瞧見了他,頓時就跟打了雞血一樣,跪倒在地,山呼海嘯一般地瘋狂大喊著他的名字。

  蠍神兒!

  蠍神兒,五毒教之中五位圖騰聖者之首,修為已經達到了丹成之境的大妖,他出現之後,目光巡視整個空間,然後淡淡地說道:“蛇仙兒呢?”

  他的聲音低沈,就好像在耳邊囈語,而微微的震動,卻讓人的血脈共鳴而響。

  龍魔兒在那裡扮酷,一言不發,而我也只有裝傻,什麼話兒都不敢講,唯有那蜈妖兒大大咧咧,沖著高臺之上的蠍神兒高聲喊道:“大哥,一般來講四妹是不會缺席的,不過你也知道,那小東西這些天來可禍害了我們不少的子子孫孫,四妹心軟重感情,說不定正在黯然神傷呢,眼不見心不煩,不過來也可以理解。”

  他明面上是說蛇仙兒,話語裡的意思,卻有意無意地提及了自己的損失,顯然是在對蠍神兒逼宮將軍。

  那蠍神兒何等人物,自然能夠聽出他話裡話外的意思來。

  他點了點頭,然後說道:“嗯,自從西花給我獻了這蠱胎之後,我瞧見她先天不足,就沒有吃過幾頓飽飯,的確是有在縱容她到處覓食,不過這也是為了讓她能夠以最好的狀態,迎接我的融煉。”

  說罷,他環顧了一下四周,然後提高了聲調:“只要煉成了補天丹,我蠍神兒進入了至道之境,就不會畏懼任何挑戰;那個時候,我們五毒教就不必蟄伏於此了,也可以重現當年的輝煌,而你們,我絕對不會忘記你們的貢獻,論功行賞,指日可待!”

  他說得熱烈,那幫五毒教的長老就跟打了雞血一般歇斯底里地吼叫道:“重現輝煌,重現輝煌!”

  在這樣瘋狂的口號聲中,其餘的幾位大妖卻並沒有受到感染。

  我的餘光之中,瞧見龍魔兒依舊是一言不發,仿佛根本置身事外一般,至於蜈妖兒,嘴角甚至輕輕一撇,都露出了不屑一顧的表情來。

  的確,那蠍神兒拿別人的東西,來成就自己的實力,若我是那大妖,心底裡也是不服的。

  憑什麼啊?

  不患貧而患不均,這就是幾位大妖心底裡的嫌隙,而蠍神兒似乎決定熟視無睹,根本不做理會,他走到了小米兒的鐵籠子來,兩眼放光地打量著裡面的這個小娃娃。

  這個時候的小米兒已經沒有再塗藥膏,左邊五彩鱗甲,散發著神秘光芒,右邊粉雕玉琢,宛如雪娃娃一般。

  美麗,精緻,充滿著神秘的誘惑性,就仿佛一件完美的藝術品。

  蠍神兒興奮得渾身都在顫抖,大約瞧了十幾秒鐘,他從懷中摸出了一尺權杖,在前方陡然一揮,口中高聲喝道:“黃中理氣,總統玄真,鎮星吐輝,流煥九天。開光童子,一十二人,元氣陽精,焰上硃煙,洞照天下,及得我身,百邪摧落,殺鬼萬千。中山神咒,普天使然,五靈安鎮,身飛上仙……”

  他口中急喝,突然間那高臺之上就有炁場翻湧變化,八道氣息陡然而起,分別守在了八列卦門處,將高臺遮掩,五彩芳華而現。

  轟隆隆……

  他手中的權杖高舉,一個鐵鼎緩緩升了出來,一直到達了齊人高的程度時,方才停緩。

  他站在高臺上,手中的權杖一指,吩咐道:“補天丹煉製在即,西花、閻婆,汝等二人上前而來,為我輔助煉藥!”

  聽到召喚,西花婆子和另外一個老婦人興奮地越眾而出,一路小碎步,沖到了那高臺跟前,然後躍了上去,那蠍神兒遞過了一應物品,囑咐道:“相關藥物,依次放入,不得有任何疏漏,若是功成,自然重重有賞,而倘若是因為你們的問題而功虧一簣,那麼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能夠參與到這般重要的事情裡面來,明顯就是對自己身份的認可,西花婆子和閻婆興奮得直發抖,畢恭畢敬地點頭喊道:“是,一定不辜負聖者期望!”

  兩人對煉丹的過程,似乎有一定的研究,走到鐵鼎跟前,然後開始往裡面添置藥物。

  而在兩人就位之時,那蠍神兒口中一聲咒訣響起,鐵鼎之下,突然間紅光大亮,卻是有火泉生出,洶湧的岩漿拍打這鐵鼎的底部,不斷地傳遞著熱量來。

  如此大概過了一刻鐘,蠍神兒從附近的地方摸出了一把尖刀,走到了小米兒的跟前來。

  他打開了鐵籠,將小米兒從裡面給揪了出來。

  在開始的時候,小米兒奮力掙紮反抗,然而卻被他一把掐住,不知道用了什麼手段,卻使得她根本沒辦法掙紮。

  小米兒動彈不得,方才感覺到了恐懼,於是開始哭了起來。

  她哭得好傷心,一邊流淚,一邊無助地叫著“媽媽、媽媽”……

  在那一刻,我的心都碎了,眼看著蠍神兒一邊高聲念咒,祈禱天時,一邊揚起尖刀,準備捅向小米兒的頭頂放血時,我終於忍耐不住了,準備沖向高臺,而就在此時,突然間有一個身影,居然早我一步,惡狠狠地撞向了高臺之上的蠍神兒。

  啊,怎麼是他?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小米兒會死麼?
在這群敵環視的地方,該如何是好?


第四卷 天涯亡命

第十九章 亂象紛起,老王故人


  撞向蠍神兒的並非別人,而是從始至終都在沈默的龍魔兒。

  五大妖之龍魔兒。

  他的表情冷淡,仿佛麻木了一般,朝著蠍神兒撞了過去,而我也在同一時刻。沖上了那高臺之上。

  五毒教的五位圖騰聖者,居然有兩個沖向了蠍神兒,這突發而來的狀況不但讓五毒教的一眾長老為之詫異,手足無措,就連同為五大妖之中的蜈妖兒也興奮得直顫抖。

  他大聲吼道:“翻天了,造反了,王侯將相甯有種乎,蠍神兒你狗日的行事不公,老子們反了你!”

  他也是唯恐天下不亂地沖上了高臺來。

  最先出手的,自然就是那龍魔兒,他的表情嚴肅,慘白的臉上一片冰冷,朝著蠍神兒的懷中抓去。卻是不死不休的架勢。

  他突然的行為讓蠍神兒大為吃驚,整個現場一陣喧鬧,每個人都在歇斯底里地呐喊著,唯獨有一個人在笑。

  驚訝過後的蠍神兒,露出了尖厲的笑聲來。

  他高聲喊道:“幾百年的老兄弟,為了那麼一個補天丹,你們居然要跟我翻臉,好、好,好。我也讓你們瞧一瞧,我蠍神兒一直當你們的老大,到底是憑什麼!”

  他一隻手抓著小米兒,另一隻手朝前猛然一揮。

  陡然間,那煉丹鼎爐下方的熔漿在一瞬間就漲了數分,緊接著熱力澎湃,朝著我們這邊蔓延過來。

  鬧得最凶的就是蜈妖兒。他跳著腳大吼,說皇帝輪流做,明年到我家。憑什麼你蠍神兒一直當老大?老教主都死了幾百年了,現如今,咱們也該讓實力來說話了。

  話兒是這般的說,但是他卻最是油滑,朝著旁邊一躲,卻是避開了那熔漿的熱浪侵襲。

  他能夠停,但是我卻不能。

  都已經有過跳入熔漿裡面的經歷,我的心中再無畏懼,瞧見那熔漿宛如建起的巨浪飆射而來,我硬著頭皮沖了上去。

  就在熔漿覆面的那一瞬間,我的周身一熱,一道紅光將我給包裹,避開了這些燙死人的玩意。

  我原本以為自己已經夠拼命了。沒想到那龍魔兒卻是比我更加兇猛,它甚至都沒有抵擋這些熔漿,直接讓其澆蓋在了身上,帶著這一身火熱,就沖到了蠍神兒的跟前來。

  他張開嘴巴,口中的舌頭便如同利箭一般,直刺蠍神兒的心窩子裡。

  那蠍神兒對於自己兄弟的手段自然是了然於心,身子微微一移,卻是避開了這一下,驚慌失措地厲聲吼道:“老三,你真想要了我的命?”

  龍魔兒並無回答,繼續強攻,逼迫得蠍神兒不得不全力以對。

  他抱著小米兒,手腳被束縛,難免有些伸展不開,而那龍魔兒卻是一味不要命的強攻,使得他多少有些手忙腳亂,正猶豫著,卻見那一身素淨的蛇仙兒沖到了跟前來,對他喊道:“大哥,老五他死了——我剛剛過來的時候,瞧見他洞府裡一陣蛙鳴悲啼,過去一瞧,瞧見老五已經死在了水塘之中……”

  蠍神兒有些抓狂了,說老五死了,那他又是誰?

  他指著我,一臉驚詫,而這個時候,我也搶入了蠍神兒的跟前來。

  我手中並無武器,不過卻也一陣熱血沸騰,心中無畏,那十三層大散手和南海龜蛇技輪番施展,與龍魔兒配合得倒也惟妙惟肖。

  我們兩人強攻,蠍神兒步步後退,就在這時,他的身後突然浮現出了一個身影來。

  那傢夥化作一丈多高的巨型蜈蚣模樣,朝著他猛然一蟄。

  一直遊離在外的蜈妖兒終於出了手,一擊必中。

  蠍神兒哪裡知道這傢夥居然還真的出了手,身子猛然一震,向前走了兩步,那龍魔兒卻是猛然一伸手,想要搶他手中的那小米兒。

  蠍神兒遭受到蜈妖兒的暗算,渾身一陣氣血翻湧,知道是抓不住小米兒了,卻也不給龍魔兒搶去,而是丟給了蛇妖兒。

  蛇仙兒還在思考他問的那個問題呢,瞧見小米兒飛來,伸手一抓,而我卻也正好飛撲而到。

  我這邊一撲過來,目標明確,目光決絕,那蛇仙兒心中一動,指著我厲聲叫道:“我知道了,你是王明,就是前兩天突然失蹤了的王明,本以為你死了,沒想到你竟然將我五弟給殺了,混蛋!”

  我撲到了她的跟前,沖著她怒吼道:“還我女兒!”

  因為有五毒教的一眾長老在,蛇仙兒並非原來人首蛇身的模樣,而是那個漂亮女孩兒的外表,不過這並不代表著她有多柔弱,當下也是手掌一揮,漫天掌影拍了上來。

  這是一個老妖怪,我哪裡能是她的敵手,不過即便如此,還是硬著頭皮沖了上去,一記大摔碑手,與其對拼而上。

  轟!

  我與蛇仙兒奮力拼殺,本以為經過這麼多的磨練,也許能夠與她過上幾招,沒想到這女人的手段實在是太恐怖,一掌就將我給擊飛了去。

  我在半空中翻騰一圈,重重跌落在了人群中,砸到兩人,旁邊有人過來扶我,說蟆怪兒聖者,小心……

  她剛剛一說,旁邊有人便說道:“剛才蛇仙兒聖者好像說他是假冒的?”

  一句話說出,我頓時就感覺旁邊一陣寒冷。

  五毒教的一眾長老,雖說沒有五大妖那般恐怖,但也並非尋常角色,倘若是他們也加入戰場,只怕我們就沒活路了。

  這般想著,我毫不猶豫地就吼道:“胡說什麼,我們五人之事,你們不要管,蠍神兒行事太過於霸道,刻薄寡恩,現在我、龍魔兒和蜈妖兒已經聯合起來了,就剩下蛇仙兒一人愚忠,你們若是不想被事後清洗,就都給我閉嘴,退得遠遠的!”

  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麼模樣,不過這一身膿包燎泡,著實是嚇人得緊,惟妙惟肖的,那些人抱著“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態度,下意識地後退。

  出言這些人給喝止了住,我強行按住身體裡那翻騰不休的氣息爬了起來,沒想到就在這個時候,一個黑影卻砸向了我。

  我伸手去接,結果發現手裡的這個,居然是小米兒。

  怎麼回事?

  我下意識地朝著前方瞧去,卻見朝我扔人過來的,卻是那龍魔兒,而小米兒卻正好是他從蛇仙兒的手中搶過來的。

  他,為什麼要幫我?

  我的腦中一片空白,而就在這時,他卻是攔住了蛇仙兒的瘋狂進攻,朝著傻住了的我厲聲大叫道:“走啊,快走!”

  這是從他出現到現在的所有時間裡,說過的唯一一句話。

  我的心慌亂不已,跳動得厲害。

  我知道龍魔兒在幫我,但是卻不知道他為什麼幫我。

  不過此時顯然並不是揭秘時間,稍微一個猶豫,我和他所有的心血都會白費,一想到這個,我就沒有任何猶豫,抱著小米兒轉身就走,朝著外面的通道快步逃開。

  就在我沖了十幾步,眼看就要離開這個洞府的時候,我身後突然傳來了那西花婆子歇斯底里地喊聲:“攔住那人,他不是蟆怪兒,他是……王明!”

  我和蛇仙兒的對話,被她給聽到了!

  我的心中一緊,猛然回過頭來,惡狠狠地瞪了一眼那老婆子,朝著她投去憎恨的目光,然後沒有半分遲疑,轉身就逃。

  跑……

  這個時候留下來,只有死路一條,因為剛才一片混亂,眾人搞不清楚狀況,而蜈妖兒又發了瘋,想要當老大,所以才會造成現在的場面,但如果一旦五毒教擰成了一根繩子,那麼真正能夠與我並肩而戰的人,就只有不知道為什麼莫名幫助我的龍魔兒了。

  只有跑,趕緊離開這裡,方才會有生路。

  我發足狂奔,沖出了這洞府,快步通過那邊的通道,然後朝著外面跑開去,而就在這個時候,我懷裡的小米兒開始使勁兒掙紮起來。

  離開了蠍神兒之後,她開始恢復了行動力來,用腳蹬著我的脖子,想要逃脫我的掌控。

  我感受到了她的反抗,大聲喊道:“小米兒,是我,是爸爸!”

  爸爸?

  我鬆開了她,讓她自由,而小米兒瞧了我一眼,眼睛裡充滿了疑惑,我沖著她又喊道:“是我,我是你王明爸爸,不要停,跟我走。”

  再一次的出聲,使得小米兒最終確認了我的身份,她欣喜地大叫一聲,撲入我的懷裡,而我沒有停下,快步而沖,不知不覺,就跑回了那蟆怪兒的洞府裡面來。

  一進入其中,裡面果然蛙聲一片,小米兒吸了吸鼻子,一下子就從我懷裡跳開,沖進了那水塘裡去。

  小米兒!

  我大聲喊了一聲,而就在這個時候,從那水塘的頂上,卻是垂落了一根又粗又長的繩索下來。

  我瞧見,心中一動,搞不清楚到底怎麼回事,而這個時候,我的身後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蛇仙兒的聲音遠遠傳來:“王明,你居然敢騙我?你死定了,我發誓,你死定了!”

  追來了!

  我快步跳到了那水潭中心的蟆怪兒屍身上,小米兒正好將它的毒腺給掏了出來,一手黏糊糊的,而就在這個時候,上面突然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老王,快點上來,趕緊的。”

  聽到這話,我的眼淚一下子就流了下來。

  原來是他。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
大家別問我眾籌的事情,我心中也是一腦門亂,等我問清楚了,統一回復大家,如果有什麼錯的,小佛給大家拱手了,等我的消息,都別急哈。


第四卷 天涯亡命

第二十章 奇兵,逃離


  老鬼!

  即便是給我猜一千遍,我也未必能夠猜測得到老鬼會出現在這裡。

  按照我的想法,老鬼此刻應該還是窩在苗疆的哪一座大山深處冬眠,修復自己氣血的虧空呢,沒想到他居然會混進了五毒教裡來。而且還這般及時,仿佛掌控了所有的場面一般,怎麼叫人不驚訝?

  不過驚訝歸驚訝,眼看著蛇仙兒即將追入其中,我沒有敢有半刻停留,一把拽住了小米兒,然後抓著那根粗繩子,大聲喊道:“我抓住了,快拉!”

  一聲喊,上面傳來巨力,我騰雲駕霧一般倏然往上,就在這時,下方傳來一陣狂風。

  蛇仙兒趕到了。不過她萬萬沒想到我居然還有同黨,我幾乎沒有半刻停留,就離開了洞府,到了上面的缺口處去,卻是撲了一個空。

  我被人拽著來到了那水塘上方,這兒是一條狹長的裂縫,剛剛一露面,就有人七手八腳地抓著我。

  “小米兒!”

  有人歡喜地叫著,我抬頭一看。卻見這小妮子居然親熱地跳進了一人的懷裡,那人卻正是老鬼,他穿著一身苗家的藍黑色對褂,眼睛黝黑,裡面佈滿了血絲,顯然十分煎熬。

  這兒不但有老鬼,金老三、馬禿子和老壯都在。他們三人七手八腳地把我給撈了上來。

  我離開了那地縫,想起下麵的蛇仙兒,來不及寒暄。大聲喊道:“蛇仙兒追過來了,我們不能停留,得趕緊走。”

  老鬼抱著小米兒,臉上露出了冰冷的微笑,說不要緊,我們早有準備。

  他帶著我們朝旁邊快步沖了十幾米,然後對馬禿子喊道:“點吧。”

  馬禿子點頭,蹲下身去,不知道幹嘛。

  我想過去瞧,金老三他們拉著我就跑,又沖了十幾米,突然間感覺腳下的土地陡然一震,地皮都在抖了幾抖。而後傳來一連串震耳欲聾的爆炸聲。

  這爆炸並不僅僅只是發生於我們剛才爬出來的那個溶洞,而是遍佈了整個村落之中。

  很多地方在這次爆炸中,直接就坍塌了下去。

  整個場面十分恐怖,到處都有坍塌滑落的大洞,村子裡一片狼藉,好多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下意識地跑出來,然後被接下來的爆炸給嚇得慌了神,哇啦啦直叫。

  四周一片混亂,而我們則趁著這局面,朝著北邊狂奔而走。

  路上也碰到了五毒教的人,想要攔住我們,結果給眾人齊心合力地收拾了去。

  此刻五毒教的高層大部分都在那溶洞子裡,使得守衛的力量並不充足,於是我們很容易就突破了五毒教的方向,快速離開了這個村子。

  一行人快步疾走,一直快到了金沙江畔的懸崖前,方才停下來歇氣。

  馬禿子躺倒在了草地上,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說我艸,五毒教欺負了我們阿尼哈都幾輩子,現在終於特麼的出了這口惡氣,爽!

  我忍不住問,說剛才那些爆炸是怎麼回事?

  馬禿子說縣城東邊有一個501礦,裡面有好多炸藥,我以前在礦山放過炸藥,這一回跟鬼哥商議之後,就去偷了一堆回來,就等著這幫傢夥呢。

  剛才的爆炸是神來之筆,因為如果沒有這些玩意阻擋,說不定我們就要被那醒悟過來的五大妖給追上,又或者被五毒教的長老們窮追不捨,平添許多麻煩,而現在五毒教自身難保,報復的事情,就得拖後了。

  我走到了老鬼的跟前來,一拳打在了他的胸口,說我艸,你怎麼跑這兒來了?

  老鬼的性子天生就比較冷,不過在我和小米兒的面前,卻還是能夠露出發自內心的笑容。

  他愜意地伸了一個懶腰,說我醒過來,第一時間就聯絡你和黃胖子,結果你這邊打不通電話,而黃胖子那邊告訴我,說你們兩個跑去荊門黃家大鬧一場,結果把人家的侄子給弄死了,現在正滿世界地通緝你呢,就想著過來看看。

  他歇了口氣,然後指著旁邊的金老三他們說道:“我過來的時候,碰巧遇上了他們三個,不打不認識,一番周折,才找到了這裡來。”

  老鬼說得簡單,不過我知道這內中曲折,必然複雜,要不然也不可能這麼準確地找到我。

  我現在最好奇的一件事情,就是那個龍魔兒為何會出手幫我。

  對於我的疑問,老鬼不好當著金老三他們的面多說什麼,只是平靜地說道:“哦,他啊,他現在是我的人……”

  這一句話說得霸氣無比,金老三、馬禿子和老壯嘆服不已,而我卻明白了他話裡面的意思。

  也就是說,老鬼把五毒教的五大妖之三龍魔兒,給咬了。

  我的天?

  我跟五大妖之二交過手,最是知道這幫活了幾百年的老妖怪厲害,想必老鬼將龍魔兒轉化成後裔,必然是費了許多的周折,而且人與妖的體質終究有所不同,真不知道他是怎麼做到的。

  不過也正因為如此,使得這成為了一招奇子,沒有人能夠想得到,那龍魔兒居然會反水。

  我心中一動,忍不住說道:“這麼說,那蜈妖兒也是……”

  老鬼搖頭,苦笑著說道:“不是,一個龍魔兒差點兒就折騰死我了,倘若是再加上一個蜈妖兒,豈不是要了我的命?他自己作死而已!”

  不知道為什麼,我居然松了一口氣。

  也是,老鬼雖然能夠將人給逆轉,納於麾下,不過到底還是有所極限的,倘若是能夠無限額的這般融入,只怕連我都會感到畏懼。

  他若行善還好,為惡的話,那真的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

  我忍不住笑了,說他們五大妖還真的是倒楣,跟我們兩兄弟八字犯沖啊。

  老鬼憐愛地瞧著正在舔手掌的小米兒,也笑了,說不做死就不會死,誰叫他們惹了咱們的寶貝疙瘩呢。

  五毒教此次損失頗為慘重,五大聖者圖騰折損了兩人,蜈妖兒當場舉起反旗,必然不能在容於此處,可以預見他也會分裂離去,而再加上我們臨行前的那一堆炸藥,肯定會給五毒教帶來巨大的損失。

  正因為如此,我方才擔心起來,對金老三他們說道:“我們沒事,但五毒教是知道你們身份的,回過神來,一定會報復,你們得趕緊找地方避難。”

  金老三笑了,說無妨,老壯他弟之前去了太上峰,找到了那兒的人,我們出發前,已經將家眷轉移走了,他們可找不著人。

  他笑得坦誠,我便知道自己的身份已經暴露了,站起來,與三人握手。

  我說不好意思,之前事情突然,隱瞞了大家,我真名叫做王明,江陰彭城人,真不好意思騙了你們。

  金老三、馬禿子和老壯都笑了,說知道,隔壁老王嘛,你們幾人最近在江湖上的名頭很響亮呢,光是惹上了荊門黃家,在那長湖上將他們的嫡系子弟黃養天給宰了,就讓人佩服不已——你的情況特殊,不說是正確的;再說了,王二兄弟嘛,也不算騙我們,對吧?

  三人豁達,而馬禿子又補充一句,說王明你救了我們三人的性命,感激都來不及,何必這般客氣?

  我們認識的時間不多,不過彼此都算是共過生死,所以不會有太多的嫌隙,話兒說通了,人的心裡面便再無疙瘩,光明正大,暢快不已。

  聊了一會兒,金老三站起來,對我說現在外面,到處都在通緝你,你若是信任我們,不如隨著一起,去太上峰避避難?

  我看了老鬼一眼,回過頭來,說算了,你們只是太上峰的旁支,帶我們過去,變數頗多,還會影響到你們,實在不妥,我和老鬼兩人重逢,卻是如虎添翼,就算是追兵再多,也不過是磨刀的石頭而已。

  金老三瞧見我意思堅決,也不多勸,拍著我的肩膀說道:“寶劍鋒從磨礪出,梅花香自苦寒來,我相信你們。”

  馬禿子也說:“對,現如今江湖上正如日當天的左道,也曾經被茅山和宗教局聯手追殺,結果熬過了之後,聞名天下,卻也沒有誰敢再來一次。”

  我們在此處只是暫歇,五毒教的人隨時都有可能追來,稍微交談一番話之後,一行人再次出發。

  我們越過了金沙江,一路向北,金老三等人回去取了東西,就準備前往太上峰與家人匯合,而我們則就在阿尼哈都附近分到揚鞭。

  望著金老三一行人的身影沒入叢林之中,我長長松了一口氣,說金老三他們幾個,都是好漢子。

  老鬼點頭,說對,我準備去五毒教中救你之時,需要人手,他們三人毫不猶豫地就遣散了家人,跟著我一起過去,還說你救過他們的性命,如果自己不去,良心過不去——這一次能夠把你給救回來,他們三人,功不可沒。

  我回過頭來,對老鬼說這一次也真得謝謝你,不然我可就沒命了。

  老鬼說我艸,咱們兄弟,還需要說這麼一個謝字?

  我笑了笑,心中十分溫暖。

  兩人聊了一會兒,老鬼突然指著我的臉,說老王,你這副模樣,到底是怎麼弄出來的,真的好噁心……


第四卷 天涯亡命

第二十一章 死灰,複燃


  我的模樣?

  呃,難怪金老三、馬禿子和老壯三人對我充滿感謝,卻又敬而遠之,難怪小米兒老是往老鬼的懷裡鑽呢……

  現在回想起來,還真的是因為我這面目實在是可憎。連老鬼對有點兒忍不下去了。

  也正因為老鬼與我是打斷骨頭連著筋的老兄弟,方才會這般直言不諱。

  我忍不住摸著臉上那如同葡萄一般的肉瘤子,說真的很醜?

  老鬼說你看過加勒比海盜沒有。

  我說你是說我像傑克船長?那還可以啊,傑克長得挺帥的。

  老鬼搖頭,說不,你長得跟大衛鐘斯差不多。

  我一臉鬱悶,說大衛鐘斯,就是那個滿臉章魚觸鬚的那個深海閻王?不會吧,我王明再怎麼樣,也不至於那個下場吧?

  老鬼苦笑,說人家的章魚須好歹還是一根一根的,你這葡萄一樣的膿包,到底是怎麼來的啊?

  我們兩人走了一路。因為礙著外人的緣故,所以也沒有多談,我當下也是把自己進入那五毒教的洞穴之中時所發生的事情,給一一講解出來。

  老鬼聽完了之後,一臉震撼地說道:“我擦,你說你居然跳進了熔漿裡面去?”

  我點頭,說對啊。

  他說那你怎麼還活著呢?

  我說這不是有那火眼狻猊在保護著我麼,所以暫時就沒事兒,我也奇怪了。我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身上的衣服不再,但皮膚還是很光滑的啊,還能夠看到表面上的紋身呢,怎麼不知不覺就變成了這個樣子?

  老鬼說等等,火焰狻猊又是怎麼回事?

  我又不得不把前往長白山天池寨發生的事情,跟他講了一遍。

  聽完我的話語。老鬼長舒了一口氣,說我的天,聽你講完這些。我怎麼感覺自己好像睡了一百年似的——你當真是能折騰啊,居然弄出這麼多事情來。

  我說我倒是想平平安安地過活著,可惜人家不給我機會啊?

  老鬼說那就是說,在我面前的,不是什麼走投無路的打工仔,而是堂堂龍脈守護家族黃金王家的嫡系子孫,還是那什麼宋家的預備女婿咯?

  我說你特麼的說話能不能正常一點兒,說好的高冷老鬼呢,別跟黃胖子學逗比了。

  老鬼被我的話給逗樂了,說都是自家兄弟,有什麼好冷的?

  我說我到底是怎麼變成這樣子的啊,你說是不是我掉進了那蟆怪兒的水塘裡,結果沾染到了什麼毒。又或者吃了它的妖丹,結果就變成了這一副蛤蟆樣?

  老鬼沈默了一會兒,轉頭看向了小米兒,說我們的小米兒不是個小醫生麼,來給你爸爸瞧一眼?

  小美人跳上了我的懷裡,小心翼翼地用右手觸摸著我的臉。

  她摸得是那般的小心,好像怕弄痛我一般。

  摸了好一會兒,她皺著眉頭,小臉兒很無奈,拼命地搖頭。

  我與她心意相知,所以儘管她不能說話,卻明白了這裡面的意思,我這個並不是毒素,她也沒有辦法。

  我沈默了一下,既然不是毒素,那麼就極有可能是吞服妖丹之後的副作用。

  想到這裡,我頓時就鬱悶了。

  之前的時候,我心裡還在竊喜,想著這妖丹彙聚了蟆怪兒數百年的修為,我若是吞服了,不指望全部繼承下來,即便是傳承了十分之一,那也有幾十年的修為,卻沒想到偷雞不成蝕把米,狗屁修為不見提高多少,人反倒是變成了這個樣子來。

  蒼天啊,我還沒有結婚呢,長成這個樣子,可怎麼找女朋友啊?

  就這模樣,從我肚子裡掉出來的小米兒瞧見了,都嫌棄得要是,我還能指望別的女孩兒能夠看到我的心靈美?

  老鬼瞧見我一臉沮喪,便反過來安慰我,說你別慌,這玩意兒呢,說不定是暫時的,只是你一時半會兒沒有消化好才會如此,不如這樣,我們先找地方躲著,等龍魔兒趕過來了再說。

  我心中驚訝,說龍魔兒會過來麼?

  老鬼笑了,說那蠍神兒雖然冠絕五妖,但並非一手遮天的人物,我都瞭解過了,五妖之中,蠍神兒一騎絕塵,而蜈妖兒和龍魔兒算是並列,至於蛇仙兒和蟆怪兒,則掛了車尾;龍魔兒對付不了蠍神兒,不過想逃,還是很穩的。

  我想起誤服了妖丹之後,我靜心下來,吸收龍脈之氣壓制妖丹之時的情形,點頭同意了。

  如果真的是消化不良,那我就在這兒練上幾天,消解一下。

  兩人商議妥當,老鬼便帶著我來到了位於金沙江山壁附近的一個洞穴裡,這兒下方就是湍流洶湧的金沙江,而上方是懸崖峭壁,需要借助藤蔓和山石,方才能夠到達。

  地方不大,十來個平米,又窄又長,進去的時候,我瞧見了一些乾糧,不由得詫異。

  老鬼告訴我,說他在這裡待過一天。

  我有些奇怪他為什麼能夠找到這麼偏僻難尋的洞子,他不由得笑了,說我別的本事沒有,但是找洞子的技能,還是點了滿級的。

  我想起他隨時都有可能要找地方冬眠,不由得會心一笑。

  小米兒這一路來都十分疲倦,到了地方,趴在鋪著的外衣上面,就睡著了,我摸了摸她微微凸起的肚子,知道這些天來,她可吃了不少好東西。

  特別是她從那蟆怪兒的毒腺裡掏出來的玩意,絕對夠她消化好一陣子。

  說來也可憐,這孩子自出生下來,就沒吃過啥好東西,每天逮些老鼠蟑螂什麼的,我都不忍看,蛇婆婆交代的毒腺也沒有條件給她弄,更別說去給她找什麼專業的劇毒之物吃。

  這一回她得虧是進了五毒教,隨便吃隨便拿,老鼠掉進了米缸裡,著實是不容易。

  小米兒酣然睡去,而老鬼也好不了多少,他將龍魔兒轉化為後裔,不知道花了多少心思,費了多少折騰,現在終於把我和小米兒給救了出來,自然得歇一會兒。

  這一大一小,兩人深深睡去,而我則盤腿而坐,開始吸收起了龍脈氣息來。

  依舊是軒轅內經,依舊是龍脈圖,我一入定,就感覺到在地底的深處,有一股濃郁不散的氣息陡然衝擊而來,不過這一回,卻沒有上一次的澎湃。

  顯然這般不過是沒落的龍脈,氣息有近乎於無,我這般屢次吐納,卻是消磨了不少。

  我這邊真正一入定,感知內身的時候,方才發覺到經脈之中多出了一股渾濁不堪的氣息來。

  這股氣息與我本身的修為格格不入,如同油與水一般,不但如此,而且還十分具有攻擊力,不斷地攻擊我的身體,試圖進行一些改變。

  我終於知道了自己為什麼會變成這副模樣,原來都是被那氣息給影響的。

  那氣息,應該就是那妖丹融化而成的。

  它居然試圖將我改造成又一個蟆怪兒,我甚至還能夠感受得到那種力量正在扭曲這我的身體,並且給我腦子灌輸著無數蟆怪兒的視角和意志,不停地衝擊。

  啊……

  不愧是修煉百年的大妖,即便是一不小心著了我的道,居然還想通過這樣的方式來報仇,並且進行重生。

  我倘若是不及時坐忘內視,說不定就給他得逞了。

  我止不住地後怕,然後開始調動起剛剛吸納而來的龍氣,對這玩意進行圍剿和攻擊。

  這是一場意志和意志的比拼和較量。

  一方是修行超過幾百年的大妖,而另外一邊,則是修行不超過一年的新手,聽起來好像實力懸殊,不過現在的問題是它已經死了,不過是殘魂在掙紮作怪,而我卻佔據了主動的位置上來。

  這一場較量你來我往,雙方拼得十分血腥,可以說是刺刀見紅。

  每一次的失誤,都有可能是身體易主,所以我顯得格外費心,一直在全神貫注,憑藉著那龍脈之氣對其進行打壓。

  不知道過了多久,那股氣息終於開始乏力,緩緩消沈了下去,我將它暫且壓制住,卻也沒有實力將其趕盡殺絕,長舒了一口氣,睜開眼睛來,瞧見原本熟睡了的老鬼正蹲在我的跟前,一臉關心地注視著我。

  我睜開眼睛來,老鬼忙問道:“你怎麼樣,還好吧?”

  我先是瞧了小米兒一眼,發現她還在熟睡,點了點頭,說還好,過了多久了?

  老鬼說過了兩天,我瞧見你好像神魂分離的樣子,到底怎麼回事?

  我歎了一口氣,將入定時遇到的事情告訴了他,老鬼皺起了眉頭來,說這妖丹之物,雖然凝聚精華,但也是劇毒之物,你就這樣直接吞下了肚子,實在是太失策了。

  我說當時我若是不動手,只怕早就已經被那傢夥的胃液給消化了。

  老鬼說也是,前進也是死,後退也是死,總之沒有活路。

  我說我已經把它給壓制下去了,暫且沒事,怎麼,龍魔兒還沒有趕過來麼?

  老鬼點頭,說對,我確定他還活著,但是一直聯繫不上,不知道怎麼回事,正打算出去探一下風聲呢……

  這話兒說道一半,他突然停下來了,我瞧見他表情古怪,問怎麼了?

  老鬼深吸一口氣,說不好,有人找過來了。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這裡統一回答一下眾籌的問題,這幾天我其實也是蠻痛苦的。
  
  道事出版的事情,書號拿到了,相關的手續都辦完了,都準備開始印刷了,結果被人舉報了,然後開始自查,並且重新申報,這個需要一定的週期,最快要到年底,所以暫時出不了了,眾籌也沒有辦法繼續。
  
  眾籌的讀者朋友,錢會退回你們的帳戶,可以是黑岩幣,也可是現金返還,這是我跟黑岩溝通的結果,希望大家體諒一下,我、黑岩和你們,都是受害者,也謝謝你們的支持。
  
  唉!


第四卷 天涯亡命

第二十二章 目標,玉龍


  有人找過來了?
  
  我下意識地一弓身,整個身子繃得緊緊,而老鬼則走到了前面的洞口。將右手中指在嘴裡猛地咬了一下,然後把鮮血滴在了地上。
  
  那鮮血滴落,立刻有一股無形之氣騰然而起,將這洞口給緊緊封住。
  
  老鬼又伸出手去,在半空之中隨意揉捏兩下,突然間前方的空間一陣扭曲,幾秒鐘之後,卻是露出了一個球形的模糊畫面來。
  
  我心中驚訝,問老鬼,說這是怎麼回事?
  
  老鬼朝著我擺了擺手,不說話,只是示意我噤聲,不要說話。
  
  我下意識地閉上嘴巴,甚至連呼吸都屏住了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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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8-1-6 18:28:52

息。卻瞧見那球面上的畫面越發清晰起來。
  
  而最先出現的,居然是蛇仙兒那張清麗絕俗的臉孔。
  
  她依舊是嬌柔人類的模樣,而在她的身後,則跟著西花婆子、閻婆和幾名五毒教高層,都在她身後緊緊跟隨著。
  
  當瞧見這些人身後的背景時,我的一顆心幾乎就要跳了出來。
  
  這兒居然就是在我們那洞口上方的不遠處,對面甚至都能夠瞧見遠處的金沙江。
  
  她們居然能夠找到這兒來?
  
  我心中震撼,而老鬼卻還在努力地調試著,雙手在半空中來回撫摸,仿佛在摩挲情人的小臉,而幾秒鐘之後,終於停住了,一道蒼老而沙啞的聲音憑空傳來:“蛇仙兒聖者。你確定那個王明就在這附近麼?”
  
  蛇仙兒則開口了:“對,我能夠感受到有人在攝取地底的龍氣,我認識的人裡面,除了這傢夥有這本事,沒有誰能夠如此,一定是他。”
  
  這兩人一說話,我頓時就驚呆了。
  
  老鬼到底是用了什麼手段,居然能夠將懸崖上面的情形和聲音,如同攝像頭一般,現場直播——這也太牛波伊了吧?
  
  就在我給老鬼的手段驚得難以置信的時候。那西花婆子卻開口了,說那他現在人在哪兒呢?
  
  蛇仙兒也很奇怪,說剛才一直都在,現在卻突然一下子消失了,肯定是他們有人在放哨,瞧見我們過來了,就立刻躲起來了。不過你們放心,他就在這裡,絕對走不遠的……
  
  閻婆瞧了一眼下方湍急的金沙江,說聖者,我聽你說過那傢夥的水性很好,他會不會跳進了江裡去?
  
  她的話語給眾人提了一個醒,蛇仙兒煞有介事地點頭,說對。那暗河水道那般長,有的地方甚至需要長時間泅渡。但是他卻能夠潛進來,遇到事情,第一的反應一定是遁入水中去——不過,比起水性,他又怎麼能夠比得上我呢?
  
  她說完話,突然間一個疾沖,直接從高高的懸崖之上,跳入了金沙江中去。
  
  蛇仙兒入水了,若是比上水性,自然沒有人能夠跟這一位蛇妖出身的大妖相比,不過很遺憾的是,我們只是躲在了這大江陡壁之上的山縫裡。
  
  她離去的那一瞬間,我感覺到老鬼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氣,知道他在蛇仙兒面前玩弄這般的手段,心理壓力還是蠻大的。
  
  蛇仙兒離開之後,閻婆和西花婆子等人並未跟著一起跳入水中。
  
  她們在五毒教中養尊處優,未必能夠有那般強大的水性。
  
  凝望著那金沙江幾秒鐘,閻婆說道:“西花,現在看來,你抓那孩子的事兒,並不是什麼好事——現在五大聖者分崩離析,蟆怪兒慘遭毒手,橫死當場,蜈妖兒、龍魔兒叛教而出,蠍神兒整日憤怒,不知道生吞了多少教徒,也就蛇仙兒比較正常一些,不過寨子裡的人,都已經人心惶惶,五毒教岌岌可危……”
  
  西花婆子的臉色難看,說當初我把那蠱胎帶回來的時候,你們那個不是滿口稱讚,非逼著我獻給蠍神兒,現如今又要怪我了?
  
  閻婆說誰曾想那孩子的父親,居然這般厲害,不但能夠殺死蟆怪兒,而且還能夠在聖者之間挑撥離間,最後居然還把我們寨子炸得面目全非,實在是可惡——我們這邊的事情,已經引起了官方的注意,我聽說宗教局那邊準備利用爆炸案作為切口,派人過來調查呢。
  
  骨洛……
  
  西花婆子用方言罵了一句粗口,說那王明看著並不厲害,我敢肯定,這件事情還有其他人的推動,阿尼哈都的那幾個人肯定有參與其中,只可惜這些傢夥跑得快,逃往了太上峰——說不定太上峰也有人參與。
  
  閻婆不滿地說道:“太上峰是滇南道門第一宗,別說我們現在實力大損,就算是最為輝煌的時候,與他們也不過五五之數,沒有必要將他們牽扯進來。”
  
  西花婆子說也對,現在最重要的,就是將王明找出來,緩解蠍神兒的怒火,要不然,我們的小孩兒,說不定都給他吃完了。
  
  閻婆說對啊,蠍神兒被自己兄弟背叛之後,破罐子破摔,性子乖張,你家顧西城送走了沒有?
  
  西花婆子說沒有,現在整個寨子都在他的掌控之下,我哪裡敢做什麼小動作,不過我一來獻寶有功,二來為了抓捕王明又四處奔波,沒有功勞也有苦勞,蠍神兒不會這般瘋狂,連我的孫兒也吃了吧?
  
  閻婆說這誰知道,你最好早作準備,給自己留條後路,一旦找不到王明和蠱胎,蠍神兒發狂,五毒教絕對會分崩離析……
  
  西花婆子惡狠狠地說道:“不如把王明的消息散播出去,讓荊門黃家的人過來對付他?”
  
  閻婆驚喜,說對,這種事情,還是荊門黃家最是專業,你在這裡守著蛇仙兒,我現在就去……
  
  她說著,匆匆離開,而西花婆子望著波濤洶湧的江水,惡狠狠地說道:“王明,你若是落在我的手裡,看我不把你抽筋剝皮,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她咒駡得兇狠,而老鬼卻是平靜地收起了那手段來。
  
  我不確定是否可以說話,所以一直沈默,而老鬼卻開口了:“看來我們不能在這裡就留了,五毒教的人,我們倒還是可以應付的,畢竟手段有限,但如果讓荊門黃家過來,這些傢夥精通追蹤術,只要確定了大致的範圍,一定就能夠找到我們的。”
  
  我沒有接話,而是對他剛才的手段好奇,說這到底是什麼?
  
  老鬼聳了聳肩膀,說睡了一覺,突然覺醒了很多血族的玩意兒,算不上有用,只能說很有趣而已——比如剛才那個,就是利用水滴和超聲波的傳播原理,弄出來的……
  
  我聽得一頭霧水,不過卻還是伸出了大拇指,說老鬼你若是用這個偷窺女孩子洗澡,絕對是一級棒。
  
  老鬼哭笑不得,說都這個時候了,你還有心情說這個?
  
  我苦笑,說不然還能怎麼樣呢?
  
  正說著話,老鬼突然間走到我跟前來,說等等,老王,你好像跟之前有一些不同了呢,你別動,我看看啊……
  
  他伸手過來,摸著我的臉,我感覺有些麻麻癢癢的,被他一揭,就好像傷口處的血痂被剝了下來,下面卻是露出了嫩嫩的皮膚來,老鬼驚喜,說你剛才到底做了些什麼,這些燎泡和膿包在消失呢。
  
  我說就是用龍脈之氣反復沖刷啊,剛剛把那蟆怪兒的意識給壓制下去,不過我不確定如果沒有龍脈之氣的話,它是否會再次冒出來。
  
  我現在其實有點兒處於兩難的境地。
  
  如果我想要變回正常人,就必須在這附近吸收龍脈之氣;然而一旦我吸收龍脈之氣,氣息就會牽連整個大炁場,很容易就給別人感知到了,麻煩就自己找上門來。
  
  老鬼沈默了一會兒,說我們不是有南海降魔錄麼,看一看能否降服住它吧?
  
  南海降魔錄?
  
  從字面上的理解來看,當然是專業對口,不過至於行不行,還得實踐驗證才可以,我想起那閻婆已然去發佈了我們就在這附近的消息,心中不安,於是對他說道:“如此也好,這樣吧,我們一會兒等她們走了之後,立刻出發,趕緊離開這裡,免得被荊門黃家的人給逮個正著。”
  
  老鬼也擔心這個問題,於是點頭說好,就這麼幹吧。
  
  我們在洞子裡等待著,大概過了一個多小時,蛇仙兒方才從那金沙江中浮起,一臉鬱悶地回到了西花婆子等人面前,然後離開。
  
  顯然,她在那江水之中,並沒有得到任何收穫。
  
  五毒教的一行人離開之後,天色也開始漸漸暗了下來,我們等到夜幕降臨,便走出了洞子,匆匆離開。
  
  我們的目的地是玉龍雪山。坑系歲扛。
  
  作為北半球最南的大雪山,那兒的面積足有九百六十平方公里,海拔超過四千米,群峰晶瑩透亮,在四周的路途都有可能被堵住的情況下,前往那大雪山,是最好的辦法。
  
  而最為重要的一點,是因為類似於這樣的大雪山之上,極有可能會存在得有山神。
  
  有山神在,別的不說,蛇妖兒和蠍神兒這兩個最讓我們恐懼的大妖就不可能靠近其中,那麼也使得我們有了逃脫的希望。
  
  目標,玉龍雪山,黑夜潛行,我們匆匆如箭。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按字面理解,南海降魔錄能夠降魔,那麼玉龍雪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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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8-1-6 18:29:09


第四卷 天涯亡命

第二十三章 雪山中,扇子陡


  作為一個國家5A級風景名勝區,又因為離名城麗江相隔不遠,玉龍雪山獲得了強而有力的開發,索道、酒店、登山階梯以及林林總總的人類建築遍佈其間,遊人如織。

  然而大山連綿。群峰十三座,主峰扇子陡更是海拔五千六百米,至今都沒有人能征服過。

  大自然中有著令人望而生畏的地方。

  我們上山,匆匆而行,從東線而來,特意繞開了主要的人群聚集地,而是一直走著人跡罕至的地方。

  本來我們還準備等待龍魔兒一起,然而閻婆等人的決定,卻還是讓我們產生了立刻遠離的想法,一路走,到了傍晚的時候,終於到達了玉龍雪山的邊緣,那兒有一個叫做高爾夫俱樂部的地方。我和老鬼趁夜而入,在這裡歇了一晚上,不但補充了足夠的飲食補充,還從他們的庫房裡找到了兩套滑雪工具。

  次日清晨,我們再一次出發,這一次則直接進山,一路上小米兒都處於沈睡狀態,我和老鬼輪流背著她,然後在雪山之中行進。

  這樣的地方。溫度隨著海拔漸漸降低,我們上山下山,埋頭趕路,在野地裡,雪峰下,感受著人跡罕至的孤獨和美感。

  我們並非單純的逃難,一路走來。不停地交流著。

  老鬼告訴我,說他以前對於血族,大部分的時候是逃避的。因為他覺得自己人不人、鬼不鬼的狀態,實在是有些不能接受,然而此刻卻突然間明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這其實只是換了一種生活狀態。

  他與以前平穩安詳、一成不變的生活做了告別,卻獲得了一種前所未有的人生,事情既然已經如此,那麼就放開了心情,好好享受這不一樣的一切。

  說這句話的時候,他給我的感覺,終於不再那麼憤世嫉俗,孤僻冷漠了。

  老鬼似乎終於從血族的陰影之中走了出來。

  其實與龍澤喬這樣的血族來說,他是無比幸運的,首先一點。那就是他能夠在陽光下自由行走,雖然可以通過吸血來提升力量,但並不需要用吸血來維持自己的生理需求,就這兩點來說,他已經比這世間九成九以上的血族要幸運了。

  更加讓他慶倖的是,給他第一次初擁的王豆腐已然死去,對他實行第二次初擁的威爾也不知蹤影。

  他是一個沒有家族和姓氏的自由人,無需遵循任何人的旨意。

  他只需要為自己負責。

  老鬼告訴我,說血族的傳承,其實與南海一脈有著異曲同工之妙,很多的時候,會通過血脈的蘇醒而獲得傳承,比如他之前窺視蛇仙兒與西花婆子等人的對話,他自己命名為“鏡花水月”,就是通過血脈覺醒而獲得的。

  他現在已經掌握了魚頭幫秦長老的冥火真諦。

  老鬼與我,同根兄弟,兩人並無任何可隱瞞之處,所以我也將自己的事情告知於他,甚至還想把軒轅內經以及龍脈社稷圖傳於他。

  然而這想法最終還是失敗了。

  老鬼告訴我,說他除了南海傳承之外,最重要的就是血族的身份,而這玩意卻是異族手段,與軒轅內經是相衝突的,彼此排斥。

  他嘗試了一下,便不敢再造次。

  有的東西,好的不一定對,只要找到最適合自己的,才是我們需要做的。

  出發的第二個晚上,我們在山峰一背風處歇息。

  沒有篝火,沒有熱騰騰的食物,沒有燈光,月光下,大地和山峰一片雪白,我們挖了一個雪洞子,窩在裡面,蜷縮著身子,透過露出的呼吸孔望著外面的世界,我忍不住說道:“你說這世間真的有山神麼?”

  老鬼伸出手,打量自己纖長的手指,說以前我特麼也不相信這世間有血族。

  他一句話噎得我完全沒有辦法接腔。

  過了一會兒,我又問,說那你說如果真的有山神,它會在哪兒呢?

  老鬼思索了一下,然後說道:“在山裡吧?”

  實踐證明,老鬼的閒聊水準,跟黃胖子完全不在一個檔次,我可以心情舒暢地跟黃胖子沒事扯半天,跟老鬼卻通常幾句話都說不了。

  沒得聊,我就把小米兒給包裹好,讓她安睡,然後與老鬼對面而坐,開始修行起來。

  通常來說,在這樣的雪山之中,低溫睡眠是最容易導致死亡的,不過我們三個都不是普通人,老鬼血族自不必說,小米兒的體質更是特殊,而我雖然是個尋常人,但是身體裡卻藏著一頭火焰狻猊,一個比一個更不怕冷。

  因為害怕暴露自己的行蹤,我沒有敢用軒轅內經配合著龍脈圖來吸收龍脈之氣,而是採用了南海降魔錄,緩緩地運行。

  南海降魔錄是一門奇功,相傳最早的南海一脈從中原流落南海的時候,那裡還有著洪荒時代留下來的妖魔橫行,為了在那一片兇險的土地上掙紮求生,前輩們經過堅苦卓絕的摸索和犧牲,最終形成了這一套功法。

  它本身就是為了降魔除妖而存在的。

  只有降魔,方才能夠顯現出它的奇效來,正因為如此很多南海一脈的先輩會特意去遊歷,找尋遺落世間的妖魔,進行熔煉。

  我盤腿而坐,緩慢地運行著這功法,發現一直深藏在意識之海中的蟆怪兒受到這法門的克制,表現出了極為狂暴的反應來,不停地與我對抗衝擊,體現出自己的強大來。

  它的確強大,幾百年的大妖並非尋常那般簡單,倘若不是因為我有火眼狻猊護體,說不定已經融入了它的胃液之中。

  它死得很倒楣,死不瞑目,故而殘魂一直都在奮力拼搏,試圖挽回。

  這是兩個意志之間的較量。

  不知不覺,過了許久,當我再一次醒過來的時候,外面天光大亮,而我爬出了雪窩,伸展四肢,感覺這一次南海降魔錄的修行,比以往來得更加純粹自然。

  那是一種事半功倍的強大效果,看起來我真的是誤打誤撞,找到了自己修行的方向來。

  每一個南海一脈都是那般的不同,絕對不是流水線上出來的產品。

  人生真的是奇妙,我本想著占點兒小便宜,吃個妖丹增強一下修為,結果過猶不及,中了妖毒,變成這樣一幅醃臢樣,然而否極泰來,卻明白了南海降魔錄的真諦,也算是不負這一番折磨。

  我迎著太陽的方向,深吸了一會兒清晨的冷風,老鬼也走了出來。

  他眯著眼睛,瞧了一會兒太陽,說以前的時候,還真的沒有想到過,早晨起來的時候,會在雪山之上望太陽。

  聽到他這難得的感慨,我不由得笑了笑,說今天繼續走?

  老鬼說對,我們這裡才是雪山的邊緣,需要往深處走,這玉龍雪山的主體結構,大部分是由風化石組成,所以特別鬆散,深溝淵壑繁多,如果我們能夠找到一個地方躲藏起來,蹲個十天半個月的,說不定就能夠把那些人的目光甩掉,等他們的注意力轉移了,我們再想辦法離開這裡。

  我同意老鬼的計畫,至於是否能夠找到合適的藏身之所,我覺得問題不大,畢竟據老鬼說,他找洞子的技能是點滿了的……

  我回到雪窩子裡,檢查了一下小米兒,發現她依舊保持在一種深度睡眠狀態。

  這是因為吃了太多毒素之後的一種自我調節,並不用太多擔心,只需要等待她蘇醒就是了,所以我們再一次背上她,將雪窩子給處理妥當之後,再次出發。

  這一次我們順來的滑雪裝備終於派上了用處,兩人在了雪山上快速地滑行著。

  一開始的時候,我還是有些不適應,不過很快就上手了,畢竟作為修行者來說,身體必要的協調能力還是比尋常人要強大許多的。

  這一回我們沒有再耗費多少時間,在主峰扇子陡附近的一處溝壑之中,找打了一個陷入地下的山縫。

  這兒的條件很好,外面是冰層斷縫,只能匍匐爬入,而大約行進一百多米,就到了這一個倒扣形的窩子裡,這兒是鑲嵌在山縫裡面的一處狹縫,有十來個平方米的面積,通氣,又回暖,不受風,人在裡面可以很自由的行動,並不受太多的約束。

  我們在這窩子裡發現了風乾的糞便和白色的毛髮,還有一具龐大的屍骸。

  我與老鬼兩人蹲在那兒琢磨了老半天,怎麼看,都感覺是熊類。

  北極熊?

  當我提出這個猜測的時候,老鬼忍不住笑了,說你幹嘛不猜是企鵝呢?

  不管怎麼說,這個熊窩成為了老鬼和我的臨時居所。

  我們在這裡安營紮寨之後,開始了暫時的蝸居生活,每天就修行,與體內的蟆怪兒鬥爭,而累了,就望一眼不遠處的扇子陡。

  瞧見它如同一把白綾摺扇展開,三面作放射狀指向天空,在碧天白雲中閃閃發光,心中就莫名一陣平靜。

  日子就這般平靜地過著,唯一覺得難過的,可能就是老鬼真的不擅於聊天。

  如此過了三天,突然有一天晚上,老鬼把我給推醒了,低聲說道:“老王,不好,有情況,快點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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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8-1-11 07:17:15



第四卷 天涯亡命

第二十四章 玉龍,第三國


  我從熟睡之中醒了過來,聽到這話兒,下意識地就是一激靈,說怎麼了?

  老鬼說外面有人。

  我身子一下就變得僵直起來,弓著身子。說怎麼,是荊門黃家,還是五毒教的人?

  老鬼說都不是,你等等,我給你瞧一眼。

  他雙手劃圈,又使出了之前那鏡花水月,不過這一回的效果明顯沒有先前那般好,模模糊糊的畫面,能夠瞧見有一隊人在雪地裡走著,一片黑暗,瞧得並不清楚,不過能夠聽到隱約的哭泣聲。

  那哭聲聽著沙啞,跟著又有人呵斥幾聲。便委屈地咽回了嗓子眼兒去。

  瞧這動靜,好像並不是什麼追兵,我下意識地松了一口氣,然而當那畫面一轉的時候,我的心又揪了起來。

  因為我瞧見了那哭泣女人的模樣了。

  她不是別人,正是李靜靜。

  對,李靜靜,就是我在麗江酒吧時遇到的那三個姑娘之一,之前我被那西花婆子哄騙。說李靜靜被麗江十三鏢的人給劫持了,方才會把小米兒給丟失,後來我還給她打過電話,得知她們根本就沒有事。

  她不過是我逃亡路上的一個過客,本以為這輩子都不會再見面,沒想到剛剛過了不久,就又瞧見了她。

  而且還被人給押著。哭哭啼啼地在這大雪山裡走。

  到底怎麼回事?

  我的心提了起來,不過卻沒有輕舉妄動,而是聚精會神地打量著她的身後。瞧見除了李靜靜之外,還有兩個女孩子被人押著,不過她們並不是李靜靜的同伴,看穿著,應該也是遊客。

  至於押解她們的人,則都是一些五大三粗的男人,瞧見那穿著,都是自己縫製,並不是商店裡賣的。

  我的臉色嚴肅,老鬼在旁邊瞧見了,輕輕地捅了捅我的腰,用口型說道:“認識?”

  我指向了李靜靜,然後點了點頭。

  一行人緩慢地走著。拐到了一個山彎子裡,就消失不見了,我急忙說道:“老鬼,他們在哪兒?”

  老鬼指著外面說道:“就在我們下來的雪彎子不遠,真沒想到這兒居然還會有人,還好我們過來的時候用的是滑雪板,痕跡不大,要不然還真的容易被發現。”

  我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老鬼瞧見我心神不寧,立刻明白過來了,說怎麼,那女人跟你有一腿?

  我搖頭,說就是在麗江酒吧認識的,一起喝過酒。

  老鬼聽見,松了一口氣,說原來如此,酒吧裡認識的女孩子,沒必要那麼較真,我們現在本來就是一屁股的麻煩,自求多福就好,別多管閒事。

  他躺回了去,然而我卻沒有動,而是回想著剛才那淒慘的哭聲,心頭一陣猶豫。

  老鬼躺回去,瞧見我不動,又坐了起來,說怎麼?

  我想了想,說老鬼這樣吧,你在這裡守著小米兒,我過去瞧一眼,到底怎麼回事,你說行不?

  老鬼有些無語,說:“你也不想一想,這深更半夜,出現在大雪山的,能有幾個善茬?你過去瞧一眼,要萬一折進去了怎麼辦?”

  我苦笑,說這姑娘人挺好的,我遇見了,也算是認識,瞧見她在這兒受難,如果不幫一把手,心裡面過不去。

  老鬼歎了一口氣,說唉,你真是個老好人,行吧,要去一起去。

  得到了老鬼的肯定,我笑了,連忙將熟睡的小米兒給抱起,背在了背上,然後收拾一番,兩人又匍匐著爬過了那冰縫口,重新出現在了雪山上,沿著那一條小路走了過去,果然瞧見有腳印在。

  老鬼是追蹤的大行家,由他先行,兩人快速趕緊,沒一會兒,就跟上了那一行人。

  我們不敢靠得太近,只是遠遠地跟著,如此走了十幾分鐘,終於來到了一處山窩子裡,那行人在山壁前停留了一下,居然一轉眼就消失不見了。

  我和老鬼四處打量一番,這才小心翼翼地靠近,這才發現那山壁上居然有一個石頭法陣。

  這法陣是呈現出圓形的模樣來,被冰雪覆蓋了一般,不過因為剛剛啟動過,所以能夠瞧得出來幾分,上面有東巴文字模樣的符文經書,還有一個造型簡樸的石龍,張牙舞爪,惟妙惟肖。

  他們就是在這裡消失了的。

  我和老鬼駐足於此,有些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我猶豫了一下,說老鬼,你懂這些玩意兒麼?

  老鬼搖頭,說沒有,我沒有學過法陣,你呢,劍妖師叔的傳承裡有麼?

  我搜腸刮肚,想了半天,依舊沒有任何結果,老鬼不由得歎了一口氣,說這就沒有辦法了,那姑娘要怪只能怪自己的命不好,我們回去吧,別在多生事端了。

  我把心一橫,說讓我試試。

  說罷,我將手掌放在了那條簡樸的石龍身上,然後開始努力地感受著上面的炁場變化。

  大概是因為剛剛啟動不久,使得這裡面還是留著一些變化的。

  我努力感受了一番,突然間心中一動,將這幾日吸收得來的龍脈之氣注入其中。

  我這只是突發奇想,沒想到這一湧入,那山壁之上的法陣突然就亮了起來,緊接著我們聽到了一陣轟隆隆的響聲,那山壁居然就裂開了來。

  這變化讓人詫異,本來準備離開的老鬼驚訝地望著我,說你到底做了什麼?

  我把剛才的事情給他說起,老鬼沈默了一下,說這裡或許跟龍脈之氣有關,既來之則安之,那就進去瞧一眼吧。

  兩人向裂開的山壁裡走去,裡面是一條山道,曲曲折折,並不寬敞,而我們剛剛一進去,沒多時,那法陣再一次運轉,轟隆隆地響了三兩聲,然後就合攏了起來。

  山壁合攏了,不過裡面並非一片漆黑,每隔十多米的距離,山道的邊上就會有一盞油燈懸掛。

  那油燈的光亮如豆,卻將那前行的道路給照得清楚。

  我們一路行,瞧見這山洞的兩遍有著許多的壁畫,畫上面似乎在描繪了一個神話故事,有一些年輕的兄弟姐妹對抗惡魔的傳說,古裡古怪的,畫得讓人摸不著頭腦,而越往裡走,畫風越發的詭異起來。

  我不停地能夠瞧見一對又一對的情侶,他們似乎在相約一起殉情自殺,有的吊死在了樹上,有的撞死在了石頭上,有的則在大雪之中活活凍死。

  在這樣幽深黑暗的地方,瞧見這樣的主題,很明顯不是一件享受的事情,沒一會兒,無論是我,還是老鬼,都目不斜視,不再研究這些山壁上面的壁畫了。

  我們越往裡面走,越能夠感覺到一片暖意,仿佛空氣裡都含著熱流。

  走了差不多一刻多鐘,前面突然豁然開朗了起來,依舊是黑夜,不過卻能夠瞧見崗巒碧翠,草原遍野,高山流水,青松翠柏,到處都是流動的白雲,仔細一看,卻都是綿羊。

  這雪山之內,怎麼會有這麼一處所在呢?

  我和老鬼面面相覷,不知道自己來到了哪兒,而出來的這山壁缺口處,卻能夠瞧見這兒有一鑲嵌於山體裡的祭堂,持神象,置供桌,以鐵犁鏵代表居那若羅神山,設白犛牛、白馬等神靈泥偶,又有竹編、供酒茶等祭品,旗幔垂落。

  這兒乍一看十分莊嚴肅穆,然而仔細一看,卻瞧見那垂落的旗幔之中,居然吊著一具一具的乾屍。

  乾屍也就算了,而且還穿著大紅色的衣服,仔細一看,一對一對的男女,仿佛是剛剛從洞房裡面走出來的新婚男女一般。

  我在那祭堂裡仔細打量,從無數陌生的文字裡面挑出了五個字來。

  玉龍第三國。

  我有些莫名其妙,而老鬼卻深吸了一口氣,說啊,沒想到居然還真的有這麼一個地方?

  我問他什麼是玉龍第三國,老鬼告訴我,說他之前跟金老三他們聊天的時候聽過,說納西族相信人死靈魂不死,非正常死亡的靈魂會被鬼魔所纏,變成惡鬼作祟于人,因而要由東巴祭司進行招魂,超度,安撫其亡靈;而殉情而死的亡靈,就會被祭司超度到神秘的玉龍第三國,那裡如同天堂,男耕女織,談情說愛,無憂無慮,是愛情的樂園,是幸福的天地。

  我下意識地吸了一口涼氣,說這兒是鬼蜮?

  老鬼思索了一番,搖了搖頭,說不是,所謂傳說,自然會有許多編纂的東西在,不過既然我們來到了這裡,玉龍第三國就一定存在。

  兩人在這裡說著話,突然間旁邊傳來細碎的腳步聲,我們趕忙躲到了角落裡去。

  剛剛躲好,就有一人從遠處走了過來,一下子就跪倒在了那神靈泥偶之前,憤怒地喊道:“神啊,海貝圖他們又去外面擄來女人,準備淫樂了;再這樣下去,第三國一片汙穢,再也不是以前的模樣了。尊敬的三朵女神,玉龍雪山的化身,你能夠指引迷惘的信徒,讓第三國重新回到以前的純潔麼?”

  他跪倒在地,拜了又拜,過了許久,突然悲憤地站起身來,怒氣衝衝地吼道:“不行,我不能讓海貝圖他們亂來,我要去把那些女人,全部都給殺死,一個不留!”


第四卷 天涯亡命

第二十五章 白虎騎士,大理後裔


  瞧著這人怒氣衝衝的離開,我和老鬼不由得面面相覷,搞不清楚狀況。

  什麼意思?

  你若覺得那個什麼海貝圖亂來,把他弄死就行了,特麼的拿女人撒氣是個什麼道理呢?

  想一想。還真的是荒唐可笑,不過也可以感覺得出,那海貝圖等人的勢力肯定很大,大到這個老傢夥只有拿怒氣撒到無辜者的身上去,而不敢直面兇手。

  這兒兩股勢力,一股想要對李靜靜她們姦淫淩辱,另一股則要殺之而後快,還真的是一件讓人悲傷的事情。

  唯一能夠確定的,那就是這兒果真是第三國。

  那人遠去,我和老鬼沒有任何猶豫,緩步跟在了背後,一路小心翼翼地跟隨著,越過草原。越過了山丘,越過了那如白雲一般的綿羊群,終於來到了依山傍水的一個小村子裡。

  夜幕下,村子裡一片靜謐,有良田,有一片平緩的大湖,阡陌相通,仿佛世外桃源一般。

  然而誰能夠知道這片寧靜之下,卻是隱藏著怎樣的險惡呢?

  剛才在祭堂跟前禱告的老頭兒回到了村子裡。我們想跟著進入,結果發現黑暗中有些不對勁兒,適時止住了腳步,而是隨後隱藏在了田埂之後。

  很快我們就發現自己所作的選擇是正確的,因為在老者進入村子的時候,有兩道漂浮的黑影浮現,從那老頭兒的身上掠過。仿佛是查探著什麼一般,然後又隱沒到了黑暗之中去。

  那些黑影,絕對是厲鬼。

  我們趴在了那田埂下。瞧著老頭兒進入了村子,一切仿佛又陷入了平靜,老鬼低聲說道:“相傳第三國是納西人的殉情者被祭司超度引導之後,才能夠進入的地方,這麼說,此處的惡鬼文化,一定很強大。”

  我點頭,然後說也許有另外一種可能,那就是第三國很可能是一種洞天福地,或者空間夾縫處的地方,他們為了自己族群的發展,所以會吸收情侶,這樣子才能夠繁衍生息下去。

  老鬼說對。而這些人之所以如此,是因為後代之中,男女比例不協調了,男多女少,所以才會從外界強擄女子過來,進行婚配。

  我說也有可能不只是為了婚配,你看他們強擄來女子的顏值……

  老鬼苦笑,說對,都是美女啊。

  怎麼辦?

  兩人討論了半天,卻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我們畢竟是貿然闖進這第三國的不速之客,如果進入這村莊的話,很容易就被發現,而在這樣的一個隱世之地,絕對有鎮場的高手存在,我們未必能夠全身而退。

  但是如果止步於此,那麼李靜靜她們的下場就可想而知。

  這個時候,我突然想起了一句爛俗的話來。

  能力越大,責任越大。

  如果我什麼都不會,甚至連自保的手段都沒有,那麼反倒是輕鬆了,遇見這事兒,只需要報告員警,讓他們來處理就好了,至於能不能救出來,那就聽天由命,又或者裝作沒有看到,因為我確實無能為力。

  然而現在卻不行,我明明有辦法幫助她們,但是因為畏懼和恐懼而退縮的話,我要這一身本事又有何用?

  還不如廢了它去。

  這個時候,老鬼站了出來,他深吸了一口氣,說得了,還是讓我為你的濫好心買單吧,我進去了,你在外面接應,一旦有什麼不對,立即轉身離開,知道麼?

  他沒有容我答應,便一個箭步前沖。

  跑了五六米,老鬼騰空躍起,在一瞬間,整個人就變成了數百隻拳頭大的蝙蝠,然後一下子融入了夜色之中,不見了蹤影。

  瞧見老鬼潛入其中,我的心中不由得一陣羨慕。

  不過羨慕歸羨慕,我也知道老鬼內心之中的痛苦,並不是一般人所能夠比擬的。

  老鬼離去之後,我開始了漫長的等待,儘管沒有配備手錶之類的計時器,但是卻能夠通過脈搏的跳動來評估時間的流逝,然而過了二十多分鐘,老鬼也沒有回來。

  村子就好像靜靜趴在黑暗中的怪獸,吞噬著一切的闖入者。

  我開始猶豫了,開始懷疑了,還是驚慌了起來。

  時間拖得越久,我就越發焦躁,在這樣的情緒裡,我又等待了半個多小時,還是沒有任何動靜,終於忍耐不住了,決定親自前往查看一番。

  我背著小米兒,貓著身子,悄不作聲地繞到了村子的東側,這兒是一片樹林,借著陰影,我緩步靠近,然後進入其間。

  這村子並沒有任何圍牆或者防衛裝置,但是快靠近屋子的時候,卻有一股與眾不同的炁場在。

  我想起打開了那石壁法陣的情形,也是死馬當做活馬醫,伸出右掌,緩緩釋放出龍脈氣息。

  當那炁場壁壘感受到了龍脈氣息之後,居然自己裂開了一個口子來。

  我順著那口子進入,然後迅速接近了一棟房子的邊緣處,靠牆而立。

  當我將耳朵貼在牆壁上面的時候,能夠聽到裡面有均勻的呼吸聲響。

  有人,這並非一個稀少的村子。

  說是村子,但其實這兒應該是一個很大的聚集地,我瞧見這些房子的建築風格很有特色,與一路來瞧見的麗江古城相似,不過卻又有所不同,簡單地來講,更崇尚是用木制結構,每一棟房子都會雕樑畫棟,用建造藝術品的態度來打造自己的家園。

  在聚集地的正中央,我還能夠瞧見高高的塔樓,大型的廣場和集會地點。

  我搞不清楚李靜靜她們被擄到了哪兒去,於是只有走一段路,便將耳朵貼在了地上,聽著可能有聲音傳來的方向。

  不過比起李靜靜,更讓我擔心的是從進入其間,就一直沒有了消息的老鬼。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啊?

  我從週邊進入,沿著屋簷的陰影處往裡走,這聚集地是建在一個山丘之上的,越往裡走,就越朝上,大概走了幾十米,我再一次趴在地上傾聽的時候,突然間感覺到附近有輕微的腳步聲。

  這腳步聲並非人類所發出來的,就好像腳掌下面生有肉墊,躡手躡腳,緩慢靠近。

  我感覺到了有一絲危險,正在悄無聲息地籠罩在我的頭上。

  不好,被發現了麼?

  我的心中一跳,下意識地一躍而起,朝著回路跑開去,而就在這時,一道白色的巨大身影從天而降,落在了我的退路之上。

  我立刻用後背貼著牆壁,然後眯著眼大量前方,瞧見這玩意,居然是一頭巨大的白色老虎。

  這白虎是白底黑紋,強壯而高大,一張臉威嚴無比,四肢強健,犬牙鋒利,給人的直觀感覺,與電視和動物園裡的那些完全不同,有一種君臨天下的氣勢。

  而在它的背脊之上,則騎著一個穿著白衣黑褲的女子。

  那女子手持著彎刀,居高臨下地瞧著我。

  她指著我,低聲說道:“你不是第三國的人,闖入者,你是誰,你來這裡做什麼?”

  女子的年紀不大,應該比我還小幾歲,不過似乎給座下的白虎感染了,一臉的威嚴,仿佛只要我回答錯了半個字,就會禦使自己的白虎將我給撲倒,然後一口咬下我的頭顱。

  我在遇見這白虎的一瞬間,就背靠牆壁,然後弓著身子,隨時準備防守反擊的姿勢。

  不過在那女子這般問起的時候,我突然間就心中一動,覺得這裡面或許還有一些機會在,能夠不必通過刀兵來溝通。

  於是我深吸了一口氣,朝著那女子躬身行禮,然後說道:“尊敬的白虎騎士,我只是一個普通人,之所以出現在這裡,是因為我的妹妹,被你們第三國的人給強行擄走,並且帶回了這裡來,我擔心她和她的同伴受到傷害,才會一路尾隨而來,並無意冒犯您的威嚴……”

  我說得客氣,那女子下意識地收斂了臉上的冷漠,眉頭一挑,黑暗中眼睛灼灼生光,說這怎麼可能,我們第三國的人,絕對不會幹這種齷齪事的。

  齷齪事?

  當聽到那女子用厭惡的表情說起這事兒的時候,我立刻感覺有戲,直接說道:“請問你們這裡,是否有一個人叫做海貝圖?”

  我這一句話,再一次地震驚到了白虎女子。

  她一臉驚疑地望著我,說你是怎麼知道海貝圖的?

  我說擄走我妹妹的仇人,我怎麼可能不知道?

  她再次打量了我一會兒,突然說道:“你真的確定海貝圖擄走了你的妹妹,回到了第三國?”

  我說若非如此,我又何必一路跟隨而來?

  她的臉色陡然轉冷,惡狠狠地罵道:“真是一幫沒心的豺狼,狗改不了吃屎,去年剛剛被阿姆懲罰過,居然又犯了這毛病——你跟我來,我帶你去海貝圖哪裡,如果找到你妹子,還你便是;但如果找不到,那我可就不得不執行第三國的戒律了!”

  她伸出手來,我毫不猶豫地躍上了那白虎的身上起,在她的帶領下,朝著集聚地的後半段飛快越去。

  顛簸的虎背上,她回手過來,與我相握:“認識一下,大理國後裔,段寶婷。”

  我與她握手,平靜地說道:“隔壁老王,王明。”


第四卷 天涯亡命

第二十六章 憤怒,救人


  兩人騎著白虎,在那村子裡飛速行進著,即便是夜裡,也能瞧見有人在走動,而且還是能夠瞧見好幾個騎著老虎的傢夥在暗處瞄著我。臉上的表情十分詭異。

  我心中不由得晃蕩起來,想著這女人不會是忽悠我吧?

  正尋思著,那段寶婷突然對我說道:“王明,你稍微往後一點兒,別太靠近我。”

  呃……

  我下意識地往後仰了一下,知道自己是被嫌棄了。

  從在金沙江邊的洞穴之中吸收龍脈之氣鎮壓蟆怪兒,一直到這些天來不斷地用南海降魔錄磨煉那股妖丹毒氣,我身上恐怖的燎泡已經減輕許多,一開始的時候皮膚上有著一串又一串如同葡萄一般的血瘤子,坑坑窪窪,而現在那些血瘤子已經消減許多,不過渾身的皮膚如同得過麻風病一般,著實不好看。

  我不敢靠近段寶婷的身子。只是保持著一定的距離,儘量後仰,不知道過了多久,那白虎突然停下了,前面這女人說道:“下來吧。”

  我翻身而下,落在了地上,瞧見面前是一處還算是比較大的宅院子,裡裡外外,不知道有幾進幾出。

  段寶婷開始喊門:“海貝圖。海貝圖……”

  她喊了兩聲,裡面並無動靜,段寶婷頓時就惱了,雙腿一夾,座下巨大白虎立刻發出了一聲吼叫,而段寶婷則威脅說道:“你再不開門,出來見我。我就帶人闖門了……”

  虎嘯三聲,從門內傳來了一聲疲懶的回應:“段公主,你沒事管好你的白虎營就好。沒事跑我這兒來晃悠個什麼勁兒?”

  那庭院的側門“吱呀”一聲,被人打開了,一個頭髮散亂的青年走了出來,目光從那白虎騎士的身上,移到了我這兒來,不由得笑了,說喲,這什麼情況,咋還帶一麻風病過來找茬呢,什麼事,我忙著呢,有事趕緊說。

  段寶婷目光凝聚,說你是不是帶著寇然、荀智和阿莫幹他們去山外擄人了?

  海貝圖滿臉不忿。說哪有的事情,你別聽旁人謠傳,那是在挑撥離間,段公主,你放心,在完成你我之間的婚約之前,我一定會守身如玉的。

  婚約?

  我擦,這白虎騎士段寶婷跟我面前的這海貝圖兩人之間居然有婚約在身啊,難怪她剛才聽到消息之後火冒三丈,原來還有這方面的原因在裡面。

  不過這小倆口子吵架,不會吵著吵著就和好了,把我給擱外面了吧?

  我心中擔憂,而那段寶婷則怒聲喊道:“人家苦主都找上門來了,你還在這裡跟我睜眼說白話?”

  海貝圖詫異,說什麼苦主,這麻風病?

  段寶婷指著我說道:“你跟他講,你妹子叫做什麼名字?”

  我知道這會兒肯定是不能退縮的,只有硬著頭皮說道:“她叫做李靜靜,就是被你們給擄過來的。”

  我話兒剛一說出口,段寶婷卻愣了,說你不是說你妹子麼,怎麼姓李?

  海貝圖幸災樂禍,說你看看,先把事情弄清楚了再過來找我麻煩吧。

  我毫不畏懼,說李靜靜是我表妹,從小青梅竹馬,而我也是親眼瞧見被你們給擄進來的,你若不行,只管進去查看,若是我說話,當場自絕於你的面前便是了。

  我說得嚴肅而肯定,那段寶婷也終於信了,嘴唇一咬,下了決定,騎著那白虎就沖入門內。

  海貝圖瞧見段寶婷居然硬闖,一下子就慌了,說你怎麼回事,我告訴你啊,段寶婷你還沒有進門呢,別跟我在這裡耍狠啊,這是海府,玉龍第三國的世襲公府,你要是敢跟我來硬的,信不信我回頭就去國主那裡彈劾你?

  他奮力攔在門口,而段寶婷主意已定,便再無猶豫,那白虎一直逼到了海貝圖的跟前,她方才冷冷地說道:“讓開。”

  海貝圖伸出雙手,說你要麼離開,要麼踏著我的身子進去!

  他如此強硬,段寶婷越發地覺得有問題,強行往裡面一擠,而就在兩人在門口爭奪的時候,突然間又有一個青年從裡面跑了過來,大喊道:“海貝圖,不好了,馬瘋子突然闖進來,提劍就砍人,已經有一個妹兒被他砍死了,你快過去瞧一眼啊!”

  海貝圖臉色一變,怒聲吼道:“馬瘋子這個時候跑過來添什麼亂啊?”

  段寶婷一聽,更覺得有事,強行朝著裡面沖了過去,我也背著小米兒,跟著往裡面沖,那海貝圖事情敗露,惱羞成怒,伸手過來抓我,說你特麼的是哪一根蔥,跑來這兒搗亂?

  我雖然恨不得一刀捅死這傢夥,不過卻也知道不能夠在這裡跟他發生衝突,於是身子一偏,避過了這一下,然後奮力前沖。

  我跟著段寶婷越過好幾個院落,一路來到了一個園子,還沒有進去,就聽到裡面一片嘈雜聲。

  我一激靈,沖到了那園子裡面,瞧見之前在祭堂之前禱告的那老頭子,居然真的提著一把刀,正在四處的追殺著,而有幾個衣衫不整的浪蕩子則在旁邊攔著,口中大喊道:“馬瘋子,你別亂來,要出事情的。”

  那老頭兒怒氣衝衝,口中大喊道:“我砍死這些賤貨,你們這幫傢夥把第三國弄得烏煙瘴氣,我要清潔……”

  我走到不遠處,定睛一看,卻見他手上居然提著一顆血肉模糊的腦袋,仔細一瞧,居然是被海貝圖等人擄來的女子之一。

  雖然不是李靜靜,但是我的腹中卻憑空生出一股怒氣來。

  真的,我憤怒了。

  我有一種想殺人的衝動,這種惡念已經很久沒有再出現了,上一次還是被龍澤喬逼得走投無路的時候。

  在我看來,無論是姦淫擄掠的海貝圖等人,還是濫殺無辜的馬瘋子,都他麼的該死!

  我的拳頭捏得喀喀直響,不過心卻很快冷靜下來。

  我得冷靜,這仇我肯定幫那無辜女子報,不過現在不是報仇的時候,我最應該做的,就是確認李靜靜和另外一個女子的安全。

  做完這些事,我再跟這幫王八蛋死磕。

  想到這裡,我沖到了那幾個浪蕩子的跟前,沖著他們喊道:“人呢,在哪裡?”

  我是跟著段寶婷過來的,那些人下意識地覺得我們是一夥,這馬瘋子又兇狠,慌不擇亂地喊道:“在、在廂房裡,被苟智帶進去了,兩個都在……”

  我聽到,沒有二話,直接沖到了那邊的廂房前,抬腿就是一踹門。

  那門給鎖住了,裡面有人在哇哇大叫,說馬瘋子,你敢亂來,我告訴我爹,到時候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我急中生智,大聲喊道:“苟智,我是海貝圖喊過來的,段寶婷帶著白虎隊的人過來壓住馬瘋子了,你快開門。”

  裡面的人聽到,信以為真,把門一打開,瞧見一張不認識的臉,頓時就愣了一下,一臉戒備地說你是誰?

  我哪裡有心情理會他,直接擠入門中去。

  那人伸手來攔我,我回手就是一個大摔碑手,把他給過肩摔倒在地,然後沖到了裡面,瞧見床上有兩個不著絲縷的女子,滿臉淚水,渾身青腫,兩人裹著一條窄窄的被子,正在那兒瑟瑟發抖地往外瞧呢,而屋子裡,則佈滿了一股洗衣粉和苦栗子混合的怪味。

  我沖到跟前來,仔細一打量,瞧見左邊那披頭散髮、一臉恐懼的女孩兒,可不就是李靜靜?

  瞧見她此時的模樣,我的心中差不多就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心中不由得一陣懊惱,早知道如此,就不等老鬼,直接進來了。

  一個多小時的時間,該發生的事情,都已經發生了,無可挽回。

  唉……

  我心中輕歎,這清白是沒有辦法挽回了,不過性命怎麼著也得留著,我沖著那驚慌失措的李靜靜喊道:“靜靜,是我,我是王明。”

  王明?

  那李靜靜許是嚇傻了,腦子都沒有反應過來,我轉過身,指了一下在我背上熟睡的小米兒,說記得了吧,我是王明,我們之前見過的。

  啊……

  這一回她終於反應過來,發出一聲尖銳的叫聲,所有的委屈一下子就都伴著淚水湧了出來,她咬著牙,嚎啕大哭道:“王明哥,救救我啊,求你了,快帶我離開這個鬼地方吧!”

  李靜靜大聲哭著,而這個時候,那門口突然闖進了一個人來,瞧見這床榻上面的兩女子,瘋狂地大笑道:“終於找到了,我殺了你們這些賤貨!”

  來人確實馬瘋子,他提著一把長刀,縱身就朝著這邊撲來。

  李靜靜和另外一個女孩瞧見這兇神惡煞的馬瘋子,嚇得摟在一塊兒,驚聲尖叫,而我則一肚子的火,回身過來,踩著罡步,一記南海龜蛇術之滑蛇纏樹,一下子就鎖住了這個傢夥。

  那人殺意濃烈,並沒有防備我,而且我這手法十分純熟,一下子就將那馬瘋子給鎖在了地上去。

  他陡然一驚,手中的長刀一轉,卻是朝著我的脖子處割來,我自然不能讓他得逞,出手頂著他,而這時一陣腥風撲面,那段寶婷卻是乘著白虎擠入房中,將我和馬瘋子給一齊按倒在地。

  白虎背上的她瞧了我一眼,冷笑一聲道:“不錯啊,手段挺厲害的。”


第四卷 天涯亡命

第二十七章 質詢,等待


我從那馬瘋子的身上翻了下來,把他手中的長刀奪了。強忍著將這老頭給殺了的念頭,反過來,把刀柄遞到了那段寶婷的手中去。

我面無表情地說道:“總被人欺負,不學點兒本事,哪天死了都不知道。”

段寶婷打量著床上兩個沒穿衣服的女人,眯著眼睛,說哪個是你妹子?

我指著李靜靜,說那一個,不過另外一個,也認得。

她點了點頭,說現在的問題有點兒複雜,你讓她們暫時把衣服穿上,去我那兒先待一會兒,回頭再送你們離開。

我鐵青著臉,說她們有衣服可穿麼?不都是被你的未婚夫和他的手下給拿走了?

段寶婷掃量了一下房間,沖著外面吼道:“苟智。把人家的衣服拿過來。快點!”

剛才被我摔翻在地的苟智趁著我跟馬瘋子交手的時候逃離了,此刻聽到吩咐,又屁顛屁顛地抱著衣服和背包跑了過來,一臉不舍地望著床上兩位“活色生香”的美人兒,將一大堆衣服全部都扔在了我的身上。氣勢洶洶地瞪了我一眼,轉身欲走。

我上前一步,一把抓著他的胳膊,問道:“除了你,還有誰欺負了我的妹子?”

苟智不懷好意地笑了,說這院子裡的所有人都嘗鮮了,咋地,你還能咬我啊?

他掙脫了我的手,然後離開房間,而我將衣服從地上拾了起來,放在了床上,低聲對李靜靜和另外一個女孩兒說道:“你們放心,我一定會帶你們離開的。先穿上衣服。”

兩個慌張的女孩子不斷地向我道謝,我沒有多說,而是與押著馬瘋子的段寶婷,一起離開了房間。

走出了房間,我才發現海貝圖等人圍在園子裡的一處角落,不斷地搖頭,臉上還帶著幾分遺憾之色,我走過去。瞧見他們圍觀的,卻是赤裸的無頭女屍。

這女孩兒,應該也是被他們強擄過來的。

瞧見那女子死後依然遭受淩辱,我的心如刀絞,擠入人群之中,將自己的外衣脫下,然後覆蓋在了那無頭女屍的身子上。

海貝圖心中還在惱恨我壞了他的好事,瞧見是我,就伸手過來抓,怒氣衝衝地吼道:“你特麼的算是哪根蔥,跑過來管我的閒事?”

他出手如電,顯然並不是一個純粹的紈絝子弟,我回手一抓,擋住了他的這一下。

我說大道不平路人鏟,勸你莫作惡。

海貝圖被我擋住,頓時就惱羞成怒,“啊”的吼了一聲,身子如電,朝著我猛然撲來。

他這一撲卻宛如猛虎一般的姿勢,幾乎一模一樣,顯然是演繹了猛虎之姿,氣勢洶洶,我雖然打定主意暫時不跟他們起衝突,不過泥菩薩也有幾分火氣,被這人苦苦相逼,當下也是惱怒了起來,口中一聲厲喝,那南海龜蛇技一下子就爆發出來,雙手宛如遊蛇,而身子卻如同靈龜穩固,再加上囊括天下搏擊之術的十三層大散手,一層更比一層凶,卻是將他給反逼了回去。

海貝圖是自小修行的道行,修為自然要比我高上一些,不過這手段倒是缺了一些,再加上我這是哀兵之勢,想要拿捏於他,絕對能夠在十幾個回合把他弄倒。

我可是在死亡邊緣來回滾過幾道坎的傢夥,跟這幫溫吞吞的小子,到底還是有些不同。

不過這一場打鬥並沒有等我們展開就結束了,段寶婷闖入其中,將我們給阻止,然後指著以海貝圖為首的一幫紈絝,厲聲說道:“你們以身試法,違反第三國禁令不說,而且還強行擄來山外女子,進行苟且之事,這事兒明日朝會,自有大人們拿你們試問,現在我要帶人走,誰要敢攔我,休怪我手中彎刀無眼!”

她說得淩厲,而這時院子裡也多了五六個騎著猛虎的人,海貝圖瞧見大勢已去,怒氣衝衝地瞪了我一眼,然後轉身朝著外面跑去。

段寶婷也不攔他,讓人押著馬瘋子,又收拾著地上的殘屍,而這時李靜靜她們也穿了衣服出來,像小鵪鶉一樣探頭出來。

我沒有再跟這幫人爭執,而是過去安慰李靜靜兩人,又在段寶婷的帶領下,來到了聚集地東北角的一處地方。

我們與猛虎隊並沒有走一個方向,段寶婷告訴我們,她帶我們去的地方,是她家。

差不多一般隔絕的大宅院,段寶婷幫我們安排了房間,李靜靜兩人畏畏縮縮,十分害怕,我哄了好一會兒,她們才洗漱之後昏昏沈沈地睡去,而我則走出了房間,瞧見段寶婷站在院子裡,那頭大白虎正趴在她的旁邊,溫柔得如同小貓。

我走上了前去,段寶婷慢悠悠地說道:“我聽到了你們的對話,你不是那李靜靜的表兄,也不是她的堂兄,只是一個偶爾認識的人。”

李靜靜她們之所以能夠救出來,多虧了面前這女子,我對她心存感激,也知道她是這兒少數心存正義之人,便也不隱瞞,說對,我們只是認識。

黑暗中,段寶婷盯著我的臉,許久,她方才問道:“為什麼會為一個僅僅見過一面的女人奔走拼命,你知道私闖玉龍第三國是什麼下場麼?”

我搖頭,說不知道。

段寶婷說玉龍第三國是納西愛情聖地,也是他們千百年來,一直保留的秘密,沒有一個外人能夠離開這裡,我估計明日朝議,他們對你的判決,不是讓你留在這裡,就是把你給流放到異域去。

我一愣,說什麼是異域?

段寶婷搖頭,說我不知道,不過很恐怖的,傳說中有無數兇惡的猛獸,只有受了重罪的人,才會被扔那兒去。

我說那海貝圖他們這些傢夥姦淫擄掠,會不會受到懲罰?

聽到我這般問,段寶婷沈默了一會兒,搖了搖頭,說我不知道。

不知道?

我的心往下沈去——段寶婷應該很瞭解玉龍第三國那些大人的想法,既然她說了這樣的話來,那麼我就不能指望他們自身的法律體系來對這幫人渣進行嚴懲。

既然如此,那就只有我來出手了。

替天行道,並不僅僅是梁山好漢的口號,也是我隔壁老王的追求。

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個道。

這就是我的道,哪怕它很艱難,哪怕我會在這條路上死掉,但是即便是跪著,我也要走下去。每乒布血。

心中暗自打著主意,而段寶婷則換了一個話題,說你背上的小孩兒,是誰?

我說是我女兒。

段寶婷問她為什麼一直都在睡覺呢?

我說吃飽了。

段寶婷似乎對我很感興趣,問我,說我剛才聽了你和那兩個女人的對話,你原來不長這樣的,對麼?

我說是的,我臉上這些,不是麻風病,只是因為誤服了妖丹,結果才會變成這樣的。

段寶婷脫口而出道:“是蟆怪兒的妖丹麼?”

我一愣,下意識地想要否定,不過很快我抑制住心中的緊張,緩緩地說道:“對,是他的。”

段寶婷恍然大悟,說我說你怎麼能夠跟海貝圖那傢夥鬥個旗鼓相當,原來還有這樣的奇遇,不過直接吞服妖丹,這東西對身體的危害比好處可大得多,你這是暴殄天物,如果拿來煉丹,加上十幾味緩衝的敷藥的話,煉出來的丹藥,應該能夠繼承六七成的功力,而有沒有副作用的——可惜,可惜了……

我歎了一口氣,說人生哪有那麼多早知道?

她又問我,說你還沒有回答我剛才的問題呢,她們跟你只有一面之緣,你為什麼要冒險進來救她們?

我一愣,想了想,說不知道,當時並沒有太多的猶豫。

段寶婷問我,說那麼你是喜歡其中一個女孩兒咯?

喜歡?

聽到這個詞眼,我的腦海中劃過了米兒,又想起了林警官、雪君姑娘的面容,下意識地搖了搖頭,說不是。

段寶婷瞧見我說得毫不猶豫,便沒有再多問,瞧見我面露疲憊之色,便說道:“今天也晚了,你且歇著,明日朝議之後,會有專門的諮詢,可能需要你出面,所以你自己準備一下,別出了岔子——至於答應你的事情,我會盡力促成的。”

她說罷,摸著那白虎的背,一齊離開了院子。

不知道為什麼,我瞧見她的背影,也有幾分蕭瑟,想起海貝圖卻是她的未婚夫,立刻理解了。

今天晚上的事情,對於她來說,未必不是一種打擊。

不過,這麼一個大村子,居然還搞什麼朝會,你們還真的以為自己是啥國度啊?

我回到房間,想起不知所蹤的老鬼,心中焦急,不過卻也沒有辦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次日清晨,我和李靜靜,還有另外叫做劉婷的女孩子碰了面,再一次安慰了她們之後,被段寶婷帶到了聚集地中心處的宮殿建築裡,在一處偏殿裡候著,等待諮詢。

如此過了一個多小時,還是沒有人過來搭理我們,我不由變得煩躁了起來。

段寶婷不在這兒,不過有一個她的手下,我問那年輕人為什麼會這麼久,他猶豫了一下,告訴我,說昨天晚上,國師抓到一個異族闖入者,現在正在商議如此處置此人的相關事宜,我們的事情,可能需要推後。

異族闖入者?

難道是……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你們猜猜是誰?
猜中了……沒有獎品,送給你小佛大大的擁抱一個。


第四卷 天涯亡命

第二十八章 不是你的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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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8-1-11 07:17:44


  老鬼!

  聽到這話兒,我整個人頓時就是一陣心慌意亂,老鬼去了一夜都沒有露面,其實我是早就已經有所預料到的,不過心中到底還是存著幻想。想著老鬼或許見機不對就離開了,畢竟他可以化身蝙蝠,無論是機動性,還是靈活程度,都遠勝於他人。

  不過世間沒有童話,他到底還是給人逮住了。

  一想到老鬼給人抓住,並且在等候著發落的情形,我就是一陣難過。

  倘若不是我執意前來此處,一定要參與此事,將人給救出來,老鬼就不會出事,他也許還會在那山下的熊窩之中安然自在,什麼都不用擔心。

  而此刻……

  我差一點兒就想要衝進那殿宇裡面去了。不過卻知道自己即便是衝動,也於事無補,還不如回頭讓段寶婷幫我打聽一下,迂回一些。

  即便是真的到了那萬不得已的情況,我必須冒死相救,也無需露出這種意圖來,讓人提前防範。

  如此又等了十幾分鐘,段寶婷終於走了過來,找到了我們。一臉嚴肅地說道:“你跟我走。”

  我站起身來,招呼李靜靜和另外一個姑娘跟著,然後與她攀談道:“段姑娘,剛才審問的那個異族闖入者,大概是什麼模樣?”

  段寶婷停下腳步,回過頭來,盯著我說:“那人跟你是一起的麼?”

  我說我還有一個朋友。從昨天到現在,一直都處於失聯狀態,所以不確定到底是不是他。

  段寶婷說那人叫做老鬼。

  我的心裡咯噔一下。說對,他就是我的朋友,告訴我,他現在在哪裡,你們要對他怎麼處理?

  段寶婷歎了一口氣,說你朋友的運氣實在是太差了,正好遇見國相爺,結果栽了,失手被擒;但是他也沒有讓國相爺好受,差點兒把國相爺最為滿意的一把鬍子給全部燒完了,剛才廷議的結果出來了,我們玉龍第三國沒有死刑,所以決定將他流放到雪國異域去。讓他自身自滅。

  我松了一口氣,只要不是一棒子打死就好,至於那個什麼異域,不管是什麼,我都會陪著兄弟一起前往的。

  我心中打定主意,便也不多問,跟著段寶婷走進了那大殿之中。

  說是大殿,其實跟一般的廟宇差不多,裡面大概有十來個人,大家的穿著十分奇怪,有點兒像是戲文裡面的角色,老頭兒居多,也有年輕力壯之輩,正中間坐著的人是國主,仙風道骨,像個老道士。

  這兒給人的感覺,就有點兒像是個小朝廷。

  或者說一幫人圍在一塊兒過家家。

  我心中覺得荒謬,不過卻也不敢表現在臉上,與李靜靜等人恭恭敬敬地跟在座列位行禮,然後被引導在了左邊候著,這時五花大綁的馬瘋子,還有海貝圖等一眾紈絝都給帶了過來。

  當瞧見後面這兩幫人進來的時候,李靜靜和另外一個女孩兒嚇得瑟瑟發抖,躲在了我的身後。

  段寶婷作為整個事件的經歷者和執法人,將事情的前因後果給講述了清楚,不偏不倚,倒是頗有女強人的風範。

  她講述了過後,便示意我這邊來講。

  我將昨天與段寶婷的說辭,在這裡重新稱述了一邊,至於那兩位受害者,因為情緒受到了太大的刺激,所以並沒有發言,緊接著一位留著如同關公一般美髯的老者開始對馬瘋子進行質問。

  得到的回答都直指海貝圖一夥,至於他為什麼要殺人,馬瘋子執著地認為自己是在除魔衛道,並沒有任何錯誤。

  最後,輪到以海貝圖為首的紈絝子弟進行答辯。

  海貝圖對於前面的一切指控都攬了下來,表現出了十二分的配合,然而談到李靜靜三女的身份時,他卻不承認是自己強擄過來的。

  他告訴殿上眾人,說李靜靜等人的身份,是妓女。

  他們只不過是把人給帶回了來,然後做些你情我願的事情,只可惜事兒還沒有辦妥,就給馬瘋子給弄成了這樣,對於昨天發生的慘劇,他表示了遺憾,並且對於自己私自帶人回第三國的事情,表達了強烈的懺悔。

  這事兒從段寶婷還有我的口中說出,並且經過馬瘋子的確認,本來旁聽審問的許多人臉上,都露出了義憤填膺的神色。

  然而當聽到李靜靜等人所謂“真實”的身份之後,立刻就變得淡薄許多。

  他們覺得既然是那種女人,死了也沒有什麼。

  而聽到海貝圖的這些解釋,我的臉一下子就變得陰沈了起來,知道海貝圖的身後,一定有高人在指點。

  玉龍第三國並不是一個法制的地方,這些圍在一起辦家家的老傢夥們心中,道德遠遠要比法律來得重要許多,如果從源頭將李靜靜等人的身份進行栽贓誣陷,問題就能夠由大變小,由小變無。

  然而就在海貝圖假惺惺地自責,請求懲罰的時候,李靜靜卻終於爆發了。

  她從我的背後一下子就沖了出來,沖著那傢夥吼道:“我不是,我們不是,我們只是在附近登山的時候,被你們言語調戲,然後趁著我們落單給拽過來的。你們這些畜生,對我們又打又罵又威脅,我不管這是什麼地方,但是卻相信世間一定會有正義、有公理,你們作惡,一定會受到懲罰的;就算現在沒有,我變了鬼,也不放過你們……”

  她叫得歇斯底里,卻是將自己受到的委屈,給一下子爆發了出來。

  說到最後,她已然泣不成聲,整個人都跪倒在了地上去。

  淚流滿面。

  然而即便如此,海貝圖的臉上卻流露出了輕浮的笑容,冷然說道:“真的是婊子無情、戲子無義,昨天還跟我們調情說愛,現在居然弄得多委屈一樣,唉……”

  李靜靜伸出手,指著他,恨得直咬牙,破口大駡,而海貝圖卻只是冷笑,殿中一片吵鬧,不得安寧。

  美髯公國相沖著國主說道:“這個王明出現得也很可疑,首先玉龍第三國十分隱秘,他居然能夠悄無聲息地溜進來,這一點就讓人疑惑;其次他曾經跟寶婷說過,那李靜靜是他的妹子,結果兩人根本就不是一個姓,後來又開口是表妹,不過感覺還是滿口胡言……貝圖、苟智幾個孩子,都是我們看著長大的,雖然調皮了一點,但畢竟還是天性淳良,只是一時受了蠱惑,至於這外人……”

  他話裡有話,明裡暗裡地替海貝圖開脫。

  國主沈思,而這個時候,有一個跟段寶婷長得有幾分相似的中年男子則站了出來,沖著那國主說道:“海貝圖和他們幾個,到底是不是天性淳良,在座的諸位其實心裡都清楚,這事兒他們也不是第一回幹了。上回國相你幫著自己侄子開脫了去,這一回倘若再輕輕揭過,只怕他們還會再犯——而倘若他們下一次惹來的,不只是這一個王明,而是五毒教又或者別的人,甚至將我玉龍第三國給公之於眾,那又該如何是好?”

  對方的言語說得實在太過於激烈,直至本心,美髯公國相頓時就惱了,說段侯爺是說我在包庇海貝圖他們咯?

  那段侯爺朝著國主躬身,說國主,此事對於玉龍第三國來說,只是小事,癬疥之疾,但是海貝圖等人不安分於此,屢次三番地出去行兇作惡,必定會給這裡惹上麻煩,不給點教訓,只怕玉龍第三國難存許久,這才是心腹大患。

  他的這一句話,終於打動了國主和大部分的人。

  我並沒有目睹到接下來的爭論,而是被帶離,回到了之前等待的偏殿,如此又等了十幾分鐘,又被叫著回到了殿宇裡,得到了最終的結果。

  馬瘋子在玉龍第三國公開殺人,罪不可赦,判流放到雪山異域,永不接收,自身自滅。

  海貝圖、寇然、苟智和阿莫幹四人私自出山,擄掠婦人,並且聚眾淫樂,罪孽深重,判流放到雪山異域,自身自滅,若三年尚且存活,視悔過的情形考慮回歸。

  李靜靜兩女無辜被擄,又遭欺淩,實在可憐,但是因為不能透露玉龍第三國的秘密,暫寄段府收容,擇良人婚配。

  至於我,因為擅闖玉龍第三國,又有所隱瞞,為了防範外敵可能,將判流放到雪山異域,待查明清楚身份之後,將其接回,融入群體。

  另外還有對段寶婷以及白虎隊的一些封賞,我便都沒有再記。

  判論結束之後,我被白虎隊給收押,這時李靜靜兩女哭哭啼啼地跑到我的跟前來,一是因為我的離去而悲傷,二來知道自己將要留在這鬼地方,還會被當成生孩子的工具而痛苦。

  我好言安慰了一會兒她們,接著被押著離開了。

  走了一段路,押送我的人被叫住,我回頭一看,卻是段寶婷趕了過來。

  她走到了我的跟前,跳下白虎,一臉無奈和尷尬地對我說道:“對不起,我沒有能夠完成對你的承諾,真的對不起。”

  我笑了笑,說沒事,這個不怪你。

  口中這般說,我的心中卻冷冷地想著——這不是你的錯,是這玉龍第三國的錯,終有一日,我要將這個鬼地方,給掀個底朝天。


第四卷 天涯亡命

第二十九章 弄死,王明


  倘若說玉龍第三國裡面還有誰能夠讓我稍微感到一些人性,恐怕也就只有段寶婷這“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的大理後裔了,至於別人,呵呵……

  我對於自己的結果並非那般氣憤。是因為一來我也有意與老鬼共患難,所以千萬那個什麼雪山異域,正是我所願也。

  我氣憤的是對於李靜靜她們的判決。

  這決斷完全是對於海貝圖等人惡行的繼續,李靜靜兩女是受害者,按理說應該多加寬慰,給予補償,然後讓她們回復正常的生活。

  然而在玉龍第三國的判決中,卻是暫寄段府收容,擇良人婚配。

  兩個青春年華的好姑娘,被你們的人給毀去了清白不說,而且還被強制留在此處,等待著發落,隨隨便便找人給嫁了事。這完全就是把她們當做了生孩子的工具。

  簡直沒有人性,讓人直想把這些鬼東西給推翻了去。

  瞧見我如此坦蕩,那段寶婷越發地難過起來,瞧著我背上熟睡的小米兒,說雪山異域不但嚴寒難擋,而且還有凶獸出沒,是個難以生存的不毛之地,你帶著個孩子,實在是太不方便了。若是你信得過我,不如把你女兒放在我這裡寄養,若是你有朝一日得以回返,父女再團聚;而倘若你要是有個什麼三長兩短,我答應你,一定幫你把她養大成人。

  我搖了搖頭,說不用。我們父女是一體的,我能夠承受的苦難,她也必須承受。費心了。

  我抬腿就走,把段寶婷留在了身後。

  或許是感覺自己的判決實在是有一些過分,玉龍第三國在流放之前,還特地給我準備了一頓大餐,烤全羊、羊肉湯、黃豆麵、土豆粑粑、犛牛火鍋、麗江糍粑、蜜餞……滿滿當當一大堆,讓人口舌生津。

  瞧這架勢,也許應該就是斷頭飯的最有一頓吧?

  我想著即將到來的苦難,倒也不客氣,一頓胡吃海塞,吃完了之後,突然間就心中一動,找人要來了油紙,將吃不下的這些食物統統打包。然後弄在了一個布袋裡面背著。

  那些人倒也沒有拒絕,居然真的幫我給打包妥當了去。

  我想了一下,估計應該是得到了段寶婷的交待吧。

  一切準備妥當之後,我被人給押到了山林盡頭的一處懸崖前,往下看,卻是萬丈風雪飄揚,深不見底,那個騎著猛虎的哥們對我說道:“一會兒我會把你推下去,不過你別著急,不是摔落懸崖,而是掉進一個滿是積雪的林子裡,那裡就是雪山異域,所以你待會兒別反抗,弄得大家都不好做啊。”

  他這路上對我還算是客氣,想來應該是段寶婷的心腹手下,我也不為難他,說好,你動手吧。

  那人瞧見我這般配合,忍不住跟我多說了幾句:“雖說雪山異域是不毛之地,不過人入其中,並非不能活;除了流放的犯人之外,玉龍第三國還有好多高手曾經前往那兒修行過,比如國主、國師和侯爺每年都會去一兩趟,雪域之中也有很多洞穴可以容身,只要你足夠有本事,能夠在那裡生存下來,也未必是死路一條。”

  聽到他的話語,我多看了一眼他,拱手問道:“兄弟貴姓?”

  那人苦笑了一聲,說什麼貴姓,我叫做段保保,是寶婷小姐的家僕,你多加小心了,希望我們還有能夠再見面的機會。

  我笑了笑,引用了一句經典的電影臺詞道:“i-will-be-back!”

  段保保聽不懂英文,詫異了一下,說你說什麼啊?

  我沒有跟他解釋,也沒有等他推我,而是直接往後一仰,跌落了那山崖之下,在那一瞬間,我突然想起了電影《臥虎藏龍》的結尾處時,玉嬌龍也是這般跳下山崖去,無數的雲霧襯托著她的身子,畫面是那麼的美。

  我現在,與她一般。

  急速的下落讓人的腦子有一些停滯,幾乎是在跌落山崖的下一秒,我下意識地轉過身來,便重重地摔在了一處厚厚的積雪之上。

  這積雪很厚,我幾乎身陷其中,整個人都給埋在了裡面。

  過了好一會兒,我方才從積雪之中勉強爬了起來,先是檢查了一下綁在背後的小米兒,發現她一如尋常,心中稍安,然後左右打量,瞧見自己身處於一處茂密的樹林子裡。

  這兒的樹林子,樹木異常粗大,放眼望去,每一棵至少都有兩人合抱,瞧那品種,應該是松樹之類的,樹林間遍地都是厚厚的積雪。

  天地之間,一片雪白之色,顯得異常耀眼。

  很冷。

  風從林子的縫隙之中徐徐吹來,這天寒地凍的,冷得喪心病狂,也使得我終於理解了這裡為什麼會被當做流放之地,因為倘若是普通人,還真的很難在這樣的溫度下生存。

  不過我卻不同,畢竟我的身體裡,除了有一隻癩蛤蟆之外,還有一頭火焰狻猊,對於這樣的寒冷,倒也沒有太多的恐懼。

  我思索了幾分鐘,決定不管怎麼,都要先找到老鬼再說。

  只可惜被流放的人應該從不同的山崖丟下來的,所以我們身處的地方也在不同的林子裡,這使得彼此的聯絡變得很難,而且老鬼也未必知道我也來到了這個鬼地方。

  要怎麼才能夠讓他知曉我來到這兒了呢?

  就得在這片雪山異域之中不斷地找下去,在每一個洞子裡留言,或者找到一個大家都有可能去的地方。

  我這般想著,決定出發,然而這林子裡面的積雪實在是太厚,幾乎齊著膝蓋那般深,若是平趟著過去,就跟推雪機一樣了,這個時候,我開始懷念起被我們扔在玉龍第三國外面的滑雪板來。

  對了,沒有專業的,製作一個簡單的滑雪板,應該不是什麼問題吧?

  我開始在雪地裡找尋起來,很快就找到了一塊廢棄在林中的木板,又弄了兩根樹枝,然後嘗試著開始用這簡陋的工具來滑行。

  一開始的時候很難,我總是掌握不住平衡,有的時候又很難把握住速度,使得我在這雪林子裡折騰了半個多小時,方才勉強掌握到了一些技巧,於是開始站上那木板,開始在林間穿梭起來。

  真正行走于這林間,方才發現此地當真巨大,至少要比玉龍第三國要大得多。

  因為有了這簡陋滑雪板的關係,我的行動能力得到了大大的加強,在林間穿行了一個多小時左右,我突然間瞧見前方也出現了滑雪板在雪地裡劃過的痕跡。

  我心中一動,決定跟著這痕跡前進,如此又行了一刻多鐘,一道變成了兩道,一直出了林子,來到了一片雪原之上。

  我站在雪林之外的一個小山丘,居高臨下的舉目望去,卻瞧見天地之間,一片蒼茫,在極遠的地方,有一條彎彎曲曲的大河流淌,不過卻是已經被封凍了,而在更遠處,則有群山圍繞。

  那山體下方微黑,而山腰之上,也是一片雪白。

  那畫面進入在眼簾之中,實在是太過於震撼了,我忍不住在想,這特麼的還是玉龍雪山麼,我怎麼感覺自己跑到了西伯利亞或者是加拿大的某一處雪原裡來了?

  這麼大的顛覆,並沒有讓我產生太多的好奇,我的注意力被那兩道滑雪板的痕跡給吸引,從山丘之上下來,我很快就找到了那痕跡的終點。

  那是一處山丘附近的窪地處,凍得發青的石頭下面,有一個很隱蔽的洞口,天上有白雪飄落,將原來的痕跡給覆蓋,只要再過一兩小時,就沒有人能夠找到這個地方來。

  然而我卻是及時趕到了,僅僅憑藉著一塊木板和兩根樹枝組成的簡陋工具。

  我走到了窪地上,這兒積雪不深,基本上是凍得硬邦邦的石頭,我小心翼翼地靠近著,走到了那洞口處去,還沒有進去,便聽到裡面傳來一陣罵聲:“他媽的,國主的腦袋裡面是進屎了麼,居然會聽信段齊瑞那外來戶的意見,把我們也給流放到了這鬼地方來,而且我父親他們居然還捏著鼻子同意了,我艸……”

  這聲音,是苟智的。

  我心中一動,沒有動彈,而是將耳朵貼著石壁上靜靜地聽著。

  這時有一個尖銳的聲音響了起來:“他段氏一族自大理滅國之後,便進入了玉龍第三國,過去也有幾百年了,早已融入了我們這裡,可不是什麼外來戶。再說了你我長輩之所以同意,一是平息朝中眾人的怒火,二來也是想要我們能夠在這裡得到鍛煉,混出點名堂來,這苦心,你得知道。”

  苟智說道:“知道個屁,阿莫幹,你說說,不就是日了三個女人麼,至於這麼往死裡整麼?而且那個長得最漂亮、叫做李靜靜的,就給海貝圖霸著,我都沒有沾手呢……”

  他不斷抱怨著,而另外一個阿莫幹則在勸他,說長輩們給他們準備了不少東西,在這裡待上幾個月,並不是什麼問題,讓他安心些就是了。

  就在這時,那苟智突然說道:“壞了我們好事的那個傢夥,叫做王明的,好像也給弄進來了,等我們找到海貝圖和寇然,就去弄死那狗日的,你說好不?”

  阿莫幹獰笑道:“那肯定的。”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弄死王明個狗日的,誰叫他壞了我們的好事?


第四卷 天涯亡命

第三十章 你在橋上看風景


  兩人得意洋洋地謀算著,說這個鬼地方什麼都不好,就只有一件事情最是爽快,那就是做什麼都不用負責任,殺了那傢夥。他都沒地方說理去;只可惜那幫老頭子不肯把兩個小娘們也給弄進來,不然這兩年咱哥幾個兒可就性福了。

  談到這個,兩人就忘記了此刻的處境,忍不住嘿嘿壞笑,討論和回憶起了昨天對李靜靜等三女進行強暴時的情形來。

  兩人說得意猶未盡,而附在洞口處的我,卻聽得一陣怒火中燒。

  到了後來,他們所說的一大堆話語,我都沒有聽進去,腦海裡只有一句話在不斷地盤旋著。

  這個鬼地方,做什麼都無人知曉,不用負責。

  既然如此,那麼我又有什麼理由放過他們呢?

  他們想的。也正是我所想的。

  沒二話,殺人滅口,妥妥的。

  我殺心濃烈,不過卻也知道這兩個紈絝子弟並非一無是處,我如果突然襲擊,或許能夠得逞,但是正面衝突,不一定能夠保證自己全身而退。

  怎麼辦?

  我心中猶豫了一會兒,而就在這個時候。感覺到身後突然一陣腥風吹來,下意識地往旁邊一避,瞧見一個渾身白毛的畜生與我擦肩而過,重重地撲到了窪地裡去。

  是什麼東西?

  我蹲在人家的洞口裡,心中本來就有些忐忑,這突然的襲擊讓我一下子就心慌意亂,不過很快我就回過神來。瞧見這居然是一頭雪狼。

  不過跟尋常所見到的狼所不同的,它的體型很小,也就才五十公分不到的長度。不過滿嘴獠牙,看著的確可怖。

  這玩意在冰棱子上面砸出重重的響聲來,裡面的苟智和阿莫幹聽到這動靜,下意識地往門口裡趕了過來。

  我沒有跟著雪狼纏鬥,而是跑到了拐角去,剛剛躲好,那苟智就沖了出來,瞧見冰棱子上滑落下來的雪狼,不由得驚喜地喊道:“阿莫幹,快過來,今天晚上的夥食有著落了,這玩意應該是雪狼犬,肉質鮮嫩得很……”

  他手中有一把彎刀。朝著那小東西的腦袋一揮,唰的一聲,狼頭飛起,卻是給他斬落了下來。

  瞧見苟智的這刀法,就知道他的本事,其實並不算差。

  昨天給我一下子撂倒,更多的是因為沒有防備。

  苟智宰了那頭雪狼犬,意氣風發,說阿莫幹,瞧見沒有,小爺的這一刀快不快?

  我將自己藏在了拐角處,後背靠著積雪,然後用手輕輕地敲了敲那牆壁。

  聽到這動靜,苟智興奮地大聲喊道:“在那邊,那邊應該還有幾個,快點兒去。既來之則安之,我們要在這個鬼地方荒野求生了,就得學會自己捕獵,阿莫幹,看你的了!”

  我聽到有匆忙的腳步從洞口處那裡傳了過來,當下也是深吸一口氣,瞧見一個身影朝著左邊的方向撲來,絲毫沒有留意到在這拐角處,還藏著一個人。

  一邊是毫無防範,注意力集中在了前方,而另一邊,則是蓄謀已久。

  我的身子繃得緊緊,脊骨就好像一張彎弓,在阿莫幹從我身邊沖過的一瞬間,長手而起,一把抓住了他的腦袋,然後使勁兒地朝著反方向的地方,狠狠一擰。

  哢嚓……

  一聲脆響,那人的腦袋奇異地轉了過來,一臉驚詫地瞧了我一眼,然後朝著上面翻了過去。

  死不瞑目。

  他身子依照著慣性,朝著前方沖了好幾米,方才重重跌倒在地,而趴在了雪地裡之後,他的口鼻之中則有大量的鮮血噴了出來,灑落在了周圍,染成一片黑紅色。

  “是你?”

  我這邊驟然出手,苟智卻是瞧得分明,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兩步,驚恐地喊道:“你怎麼可能找得到我們?”

  我沒有理會他,而是沖到了倒在地上的阿莫幹跟前,伸手將他手中的一把烏黑發亮的彎刀給拾在了手裡,先是給阿莫幹補了一刀,確定他死了之後,方才回過身來,沖著苟智微笑道:“嗨,好久不見了,聽說你想我了?”

  我乾脆俐落的殺人手段讓苟智在一瞬間產生了恐懼,他全神戒備地看著我,又驚有疑地說道:“你到底是誰,怎麼會這麼厲害呢?”

  我提著帶血的刀,緩慢逼近,口中應道:“我啊,一個小人物而已。”

  苟智突然間就發瘋了一般,手往懷裡摸了過去,怒吼道:“去你媽的,小人物能夠一下子弄死阿莫幹?你這個麻風鬼,是不是五毒教派來的人?”

  我沒有再跟他多廢話,足尖一用力,整個人就朝著那傢夥沖了過來,而就在這時,苟智從腰間摸出一張符籙來,朝著我猛然一擲。

  是什麼?

  我感覺到了一股強烈的炁場波動,下意識地腳步一止,然後身子就朝著後面狂退而去。

  我有充足的信心能夠將這傢夥給拿下,那麼就沒有必要去冒險,天知道他們那些權貴家長們,給他準備了些什麼鬼東西呢。

  我退回了剛才藏身的拐角處,剛剛避開,突然間就聽到一聲巨大的炸響。

  轟!

  炁場一片紊亂,我的心中陡然一跳,想著還好我避開了去,要不然被來這麼一下,不死也要脫一層皮啊。

  待那衝擊波稍減,我立刻露出了頭來,卻見剛才苟智站立的地方出現了一個直徑兩米的大坑,而那傢夥居然消失得無蹤無影。

  我一開始還以為是用了什麼秘法隱形,快步沖到了大坑跟前來,提著刀,用炁場感受一切。

  然而十幾秒鐘之後,我終於確定了一件事情。

  那就是苟智他居然跑了。

  他剛才掏出來的那張符籙,並不是用來攻擊或者別的,單純只是為了逃跑。

  這事兒是我沒有想到的。

  真的,自己的夥伴就這般活生生地死在了自己的眼前,而兇手也就在當場,他不但沒有生出報仇雪恨的決心,反而是毫不猶豫地逃跑了去。

  而且還是用那麼珍貴的符籙,簡直是……

  我艸!

  我忍不住罵起了髒話來,跳上了雪坑,左右一望,沒有瞧見有人影在,然後又鑽進了他們剛才藏身的洞子裡,瞧見地上擱著兩個厚厚的背囊,而在更深處,則有厚厚的皮毛鋪地,顯然是一處很不錯的居所。

  我大致打量了一眼,感覺裡面應該藏不住人,於是便拖著那兩副背囊走出了洞子來。

  這個地方太狹窄,我害怕被人給堵在了洞子裡。

  回到了外面的雪坑,我走到了被我殺死的阿莫幹跟前來,蹲下,在他的身上搜了一番,找出了一個黃色的符袋來。

  我把符袋打開,裡面有三張不知用處的符籙,還有一張手繪的皮質地圖。

  瞧見這個,我的心中一陣狂跳,趕忙把地圖給攤了開來。

  地圖並非用漢子書寫,而是東巴文字,所以我看得並不是很清楚,不過卻能夠從圖上大致瞭解了一下這雪山異域的地形,瞧見這兒由好幾大片的雪林、雪山、雪溝、雪原和一大塊永凍湖組成,而在更遠的地方,則是一片空白,顯然繪製這地圖的人,也沒有去過那裡。

  那地圖繪製得很精細,能夠找到很多的參照物,並且對於此刻我身處的這種地洞,也有重點標明清楚。

  總共有二十七個藏身地點,而在永凍湖的附近,還有一處物質中轉站。

  瞧見這些,我忍不住罵起了娘來——那些傢夥說是懲罰海貝圖這一幫紈絝子弟,結果這些東西都給備得整齊,但凡有些手段的傢夥,未必不能夠在這裡生存下來。

  而像我這種什麼準備也沒有、啥也不知道的傢夥,除了布袋裡面那一堆剩菜,夠我苟活兩日之外,妥妥地在雪地裡等死啊。

  我開始檢查起了背包裡面的東西,毯子、火柴、工具包、藥品、棉紗、鹽包……

  滿滿當當的野外生存工具,考慮周全得很。

  我思考了一下,決定帶一個背包即可,另外一份,擱在這洞子裡藏著,至於阿莫幹的屍體,則被我拖到了雪原上面去。

  我安置完了阿莫幹的屍體,然後遠遠地走開,過了一會兒,就瞧見剛才的那種雪狼犬從四面八方地彙聚而來,然後沖到那屍體的跟前不斷地撕咬,一個人,沒一會兒就給撕扯成了碎片。

  瞧見那幾十條的雪狼犬,我的心中不由得多了一絲恐懼。

  這個鬼地方,並不簡單啊。

  殺了阿莫幹,除了地圖和背包之外,我還繳獲了一樣東西,也就是他們的滑雪工具,那是一種類似於滑板的東西,應該是精心製作的法器,能夠隨著人的重心偏移而自動產生炁場落差,帶著人朝前飛速前行。

  我按照地圖,對照著周圍的景物,很快來到了相隔不遠的一處藏身之所,小心翼翼地觀察一番,發現沒有情況之後,我進入了其中。

  裡面依舊是一個藏在雪原之下的洞穴,有著厚厚的皮毛和流通的空氣,溫度比地面上要暖和一些。

  我這一路疲憊,在此暫歇,盤腿而坐,心中一動,下意識地運行期了軒轅內經。

  配合著五毒教祭壇之上的龍脈圖,一經運轉,我嚇了一大跳。

  一股清晰而磅礴的龍脈之氣,陡然沖進了我的體內來。

  轟!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你站在橋上看風景,看風景的人在樓上看你,明月裝飾了你的窗子,你裝飾了別人的夢……
這首詩告訴我們,莫在人後議論別人,說不定……
嘿嘿。


第四卷 天涯亡命

第三十一章 馬瘋子,不簡單


  之前在五毒教地底祭壇時的那種感覺,再一次的重現。

  而這一次來的,比之前要洶湧不知道多少倍。

  倘若說之前的那種衝擊,就好像站在水蓬頭下面洗澡的話,這一次。就如同站在了那落差極大的瀑布之下,承受著那恐怖的水流跌落。

  我在猝不及防之下,給一下子沖得氣血不平,胸口一陣憋悶,嘴一張,一口老血就噴了出來。

  我滾落在一旁,感覺渾身的經脈就好像被鋼刷弄過了一番,疼痛欲裂。

  我痛苦極了,在地上打著滾,一直過了好一會兒,方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終於知道了之前龍脈之氣的來源方向。

  原來就是在這裡。

  原本感受得十分疏遠,仿佛在地心之處的龍脈。實際上就在這個雪原之下。

  它是如此的近,以至於我幾乎不用借助于龍脈圖,都能夠感受到。

  我在地上滾了幾圈,方才停下,掙紮著爬起來,瞧了一眼被我安置在皮毛毯子上面的小米兒,這小妞兒還在熟睡著,幾天的時間裡,她仿佛又長了個頭。跟三四歲小娃娃差不多了。

  瞧見小米兒,我的心中一暖,身上的痛苦反而減輕了許多。

  我長舒一口氣,緩緩地站了起來,回憶著剛才那龍脈之氣衝擊而來的感覺,閉上眼睛,仔細地感受著。生怕錯過任何一點兒細小的細節。

  思索了許久,我再一次的盤腿而坐,重新利用軒轅內經。吸收起了地下的龍脈之氣來。

  依舊痛苦,然而在我可以地疏導和引流之下,卻終於沒有那般的狂暴。

  我強忍著極度的痛苦,也得咬牙堅持,先是吸收龍脈之氣,用這股勁力來沖刷妖丹塵垢,等到身子已經容納不了的時候,又換了南海降魔錄,用來鎮壓蟆怪兒的殘魂意志。

  如此周天行運完畢,我整個人都癱在了地上。

  修行是一件很辛苦、很孤獨的事情,然而並不痛苦,但是此時此刻,我卻感覺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疼痛。仿佛全身的肌肉都不是自己的,被人給揉成了麵團。

  不過當我躺在地上片刻,等那汗水將身子給浸潤了的時候,一骨碌爬了起來,卻又感覺到有澎湃的氣力在身體裡古蕩不休。

  這個時候,我開始感覺到了身子有些癢。

  洞子裡除了熟睡的小米兒,再無旁人,我沒有任何顧忌地把衣服脫光,發現身體上面的那些燎泡居然都已經結痂,從開裂的地方輕輕一撕,就能夠剝開,露出下麵細嫩的嫩皮來。

  有過受傷經驗的人都知道,傷口處結痂的時候,總是忍不住去扣,享受那種又痛又癢的古怪快感。

  我也有這這種強烈的想法,不過很快就抑制住了。

  讓這些血痂自然脫落,方才不會留疤。

  看得出來,這龍脈之氣雖然洶湧,甚至有點兒霸氣,不過效用卻是十分強悍的,已經將蟆怪兒的妖丹氣息給穩穩地壓了下去。

  可以預見,如果我在這裡多待一段時日,必然能夠重新恢復之前的模樣來。

  想到這個,我就止不住地一陣興奮。

  這是因禍得福。

  至於如何離開,這個我也並不擔心,因為來之前的時候,那個段保保就曾經告訴過我,說現在玉龍第三國的國主、國師和他們家的段侯爺,都曾經來到過這地方試煉。

  既然他們來過這兒,又出現在了玉龍第三國,那麼就一定有路途回返的。

  只是我需要變得無比強大才行。

  而且還得找到老鬼。

  我重新穿回衣服,看了一眼熟睡中小米兒的小臉蛋兒,傻乎乎的,忍不住會心一笑,然後爬出了洞子裡去,往外面一看,發現天色已經變得一片昏暗,頭頂上有星辰月亮,不過感覺像是假的一般,分外的古怪。

  修行無歲月,我感覺好像才修行了不多一會兒,沒想到天色就已經變得昏暗了。

  夜裡出行,並不安全,而且我也是十分疲倦,所以決定今天晚上,就在這裡湊合一宿,反正那藏身之地有二十七個,他們未必會找到我這兒來歇息。

  而即便是運氣不好,正好被撞到,只要不是三四個人,我也可以守在這兒,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如此想著,我解開了之前打包的食物,油紙包裹,都已經冷冰冰的,凍得僵直。

  還好我有左手。

  呃,我是說左手上面的火焰狻猊,這傢夥跟我已經達成了初步的合作關係,所以散發點兒熱力,給我熱一下飯這種事情,倒也並需要費多少工夫。

  油紙包裹的烤羊肉被這熱力一陣發,油脂的香味頓時就彌漫在了整個洞子裡。

  我趁熱吃了幾口,而就在這個時候,門口處傳來了一陣動靜。

  我下意識地把食物放在了旁邊的一塊石頭上,然後站了起來,握著繳獲而來的彎刀,小心翼翼地靠近那洞口處,然後靜靜地等著。

  我之前就是在洞口外伏擊別人的主兒,自然不會如苟智和阿莫幹那般不謹慎,而是靜靜地守在洞口。

  就在我心中疑惑,有著諸多猜測的時候,從那隱秘的洞口裡,突然沖進來了一人。

  那人不言不語,進洞之後,徑直朝著我丟在地上的那包烤羊肉撲了過去。

  不是野獸,而是人。

  他的目標,也不是我,而是一包殘羹冷炙,這情形讓我松了一口氣,再定睛一看,頓時就愣在了當場。

  這個突如其來的闖入者,居然就是那個被同樣流放雪山異域的馬瘋子。

  這傢夥居然聞著味就跑過來了,而且沖到了跟前,也不管旁邊的事務,專心致志地抓起了那烤羊肉,大快朵頤起來。

  他吃得又快又急,滿嘴的羊油,眼中卻充滿了幸福。

  很快,一大包的烤羊肉就給吃完了,這時他方才左右張望,當瞧見持刀的我時,他指著我。大聲喊道:“你,你不就是那個私闖玉龍第三國的傢夥麼,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說我也被流放了。

  他點了點頭,目光轉移到了躺在毛皮上面的小米兒身上,打量了一番,他忍不住向前走了一步,而我則趕緊跑到了馬瘋子的跟前來,伸手攔住。

  我是瞧見過他殺人時的凶戾模樣,哪裡敢讓他靠近小米兒?

  不過馬瘋子並不是想要對小米兒幹嘛,只是一臉笑容地說道:“小孩兒很可愛啊,是你的麼?”

  我點頭,說對,是的。

  馬瘋子大大咧咧地說道:“今天我就睡這裡了。”

  他來到了洞穴的另外一個角落,扯了一團獸皮墊在身下,然後直接仰頭就睡,沒有一點兒客氣的心思,我將小米兒給抱了起來,遠離這個怪人,免得到時候他趁我不備,耍些什麼壞心眼,我可就都注意不到。

  似乎感受到了我又驚有疑的情緒,本來已經閉上眼睛休息的馬瘋子突然睜開了眼睛來,說你搞那麼多虛頭巴腦的東西,是不是懷疑我會趁你睡著了,然後過來殺你?

  我看了他一眼,沒有回話。

  他又問,說你是不是以為我真的瘋了?

  我想起昨夜他提著那可憐女孩兒的腦袋,一身鮮血的模樣,聲音不由得變冷,說難道不是麼?

  馬瘋子仰頭看向了頭頂的岩壁,呵呵笑了兩聲,然後說道:“我碰見苟智了,他告訴我,說你殺了阿莫幹——同樣是殺人,為什麼你會覺得我瘋了呢?”

  聽到馬瘋子拿我與他相提並論,我心中頓時就是一陣厭惡,不假思索地說道:“因為你是非不分,濫殺無辜,而我不是。”

  馬瘋子依舊在呵呵地笑,仿佛嘲諷我一般。

  良久之後,他方才說道:“我昨日本來可以把另外兩個女人給一齊弄死的,我早就知道苟智把她們給鎖在那個房間,但是卻一直沒有動手,你可知道這是為了什麼?”

  昨天的事情,我並沒有來得及多想,此刻聽他這般一提,頓時就疑惑起來,說那你是為了什麼?

  馬瘋子高深莫測地笑著,說不談這個,我想問你,你是不是打算在這雪山異域之中,找到海貝圖、苟智等人,將他們給殺了,好給那些女孩子報仇?或者說,如果條件足夠的話,我也會是你的目標,對不對?

  我眉頭低垂,說我可沒有那個本事。

  馬瘋子說你別裝了,一個回合就將阿莫幹給擰死,別的不說,光這份心志就足夠可怕,不過我不得不提醒你一句,雪山異域除了用來當做流放地,還會有很多高手選擇在這裡修行,而海貝圖的父親海龍,可也在這裡。

  海龍?

  我愣了一下,說他很厲害?

  馬瘋子說比擒住你朋友的國師還要厲害幾分,你說呢?

  我的眼睛一下子就瞪了起來,說原來你什麼都知道,那麼你到底又是什麼目的呢?

  馬瘋子緩緩地說道:“不管我什麼目的,反正不是針對於你;而如果你選擇和我合作的話,或許會完成你的計畫,並且逃離這個鬼地方——你先別急回答我,等到明天天亮的時候,再說也不遲。”

  他說完,便直接睡去,沒一會兒,鼾聲居然就響了起來。

  他對我,完全沒有防備。

  我感覺到十分難以抉擇,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而這眼睛一閉,突然間我又瞧見了那個身首分離的女孩兒,她一雙痛苦和驚懼的眼睛,正死死地盯著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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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8-1-11 07:18:04



第四卷 天涯亡命

第三十二章 殺蟒,降虎


  我一整晚都在防備著馬瘋子對我的突然襲擊,然而一直到天亮的時候,才發現他什麼都沒有做。

  除了打呼嚕。

  這傢夥的呼嚕聲震天響,簡直能夠讓人瘋掉,如果不是身處其間。別人說這洞子裡藏著一狗熊,我都是願意相信的。

  第二天清早醒過來的時候,馬瘋子精神奕奕,跟我找吃的。

  我無奈,與他將打包的殘羹冷炙給分食一空,吃過之後,他抹去了嘴巴上的油漬,說道:“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今天馬某受你一頓飯食,必將百倍回報——對了,你可曾想清楚,是否跟我一起離開?”

  我搖頭,說不用。我想自己一個人靜靜。

  馬瘋子盯了我好一會兒,方才搖頭說道:“固執己見的傢夥,不過我還是尊重你的意見,希望你以後不要後悔這個決定。”

  他說完,轉身出了洞口。

  我跟著他出去,結果發現對方走得飛快,身子一輕,整個人就在雪地上飄了起來,比我用滑雪板還要快上幾倍。不一會兒,人影就消失于雪林之中。

  瞧見馬瘋子的這身手,我的心頭就是一陣震撼,知道還好昨天忍住了手,沒有跟他衝突起來,要不然以他的手段,我未必能夠占得了便宜。

  別說真便宜。能不能活下來,這還是兩說呢。

  雪山異域兇險,只有真正的強者才能夠生存下來。我已然感受到了在這兒修行的好處,卻還沒有體驗到其中的恐怖之處。

  不過在兩個小時之後,我終於在一片雪林之中感受到了。

  是一頭雪蟒。

  這玩意一直潛伏在厚厚的積雪之下,當我踏著滑雪板路過的時候,突然間就從下方暴起,一下子就將我的身子給捆住了,然後將我朝著樹上甩了過去。

  砰!

  我被重重地砸向了那樹幹之上,最先接觸那樹幹的卻是在我背上的小米兒。

  這一下終於將熟睡多日的小米兒給弄醒了,她哇哇大哭,帶著起床氣奮力往外爬,而那頭雪蟒無比巨大,身子不斷伸縮,力氣遠遠比我在五毒教寨子週邊那兒遇到的緬甸蟒要強上許多倍。

  我揚起手中的彎刀。就朝著那畜生的身上斬去,結果刀碰鱗甲,滑向了一邊,根本就進不得半寸。

  眼看著我們父女就要被這狡猾的雪蟒給絞殺的時候,小米兒也終於發了火。

  她惱了。

  憤怒的小米兒發出了嚶嚶的叫聲,然後雙手一撕,居然將那堅韌得讓人頭疼的蟒皮給撕扯出了一個大口子,露出裡面雪白的蟒肉和暗紅色的鮮血來。

  她手上的動作不停,左手上面的鱗甲散發著五彩光芒,無往而不前,傷口不斷擴展。

  雪蟒受痛,在地上奮力打滾,試圖顛覆我們的平衡,然而就在這個時候,我也將彎刀插入了那傷口處,然後猛然一劃拉。

  噝……

  一聲響,那雪蟒堅韌的鱗甲終於被破了防,緊得宛如岩石一般的肌肉在這一刻,終於受痛鬆弛了下來,而小米兒則趁機掙脫而出,找到了那巨大的蟒頭,抬起拳頭,就過去飽以老拳,打得它嘶叫不已。

  幾分鐘之後,那條雪蟒最終沒了氣息,身子像散架了一般,而我則如同被血洗過了一般。

  小米兒從那蟒頭裡掏了些東西來吃,差不多了之後,嫌棄地朝著雪蟒吐了點口水,然後沖到了我的跟前來,顧不得我滿身血汙,如燕投林一般地撲到了我的懷裡。

  小姑娘對我顯得越發親熱,顧不得我的醜模樣,吧唧親了我一口。

  呃,還是滿臉血汙。

  直到這個時候,我才終於瞧見這頭雪蟒的全貌,居然是一頭長約三丈有餘的巨蟒,那腦袋跟個小籮筐一般,此刻被砸得稀爛,眼球都爆了出來,腦子又給小米兒掏了一番,不曾模樣。

  我想起蛇膽能夠解毒,趕忙掏著彎刀,在它的腹中找了一下,結果沒有找到,反倒弄得一地的血。

  這麼長的一條雪蟒,吃的話,夠我吃十天半個月,就丟在這裡實在可惜,要知道我先前的食物,都已經被馬瘋子給弄完了,阿莫幹背包裡面有一罐子的藥丸,看著有點兒像是辟穀丹,不過我不確定,想要長久,還是得補充食物。

  所以在簡單地考量一會兒之後,我決定肢解了這條巨蟒,然後找個地方將其藏起來,以備後用。

  肢解工作很麻煩,不過通過這一回的事兒,倒是讓我對於這種東西的內部結構有了一個清晰的認識,而小米兒此刻卻也能夠幫得上忙了,雖然不能說話,但是卻能夠幫我在附近挖雪洞,然後扛著比她還要巨大的雪蟒肉過去藏著。

  食物儲備工作進行到了一半的時候,麻煩卻不期而至。

  當聽到雪林之中傳來一聲低吼的時候,我連忙握緊了手中的彎刀,警戒地四處望著,試圖找尋到這聲音的來源。

  我左右打量好一會兒,都沒有發現任何異狀,只以為是幻覺,想要繼續手裡的工作,而這時突然間林中傳來一陣腥風,我心知不妙,下意識地朝著旁邊就是一撲,結果感覺到自己剛才站著的地方,傳來一陣巨震。

  轟!

  就好像隕石砸落了一般,雪花濺得漫天飛揚。

  我在地上滾了兩圈,爬起來一瞧,卻見這玩意居然是一頭巨大的白色猛虎。

  它比段寶婷騎著的那一頭更加巨大,單是站立起來的個頭都已經比我還高,站在我面前,就跟一頭小象一般,而且它是通體雪白,除了隱約幾道金線之外,也就只有額頭上的花紋,有點兒淡淡的黑。

  這樣的畜生已經完全融入在了雪林之中,倘若不注意,哪裡知道會有這樣的東西在靠近?

  我心中慌亂,往旁邊推開了幾步,瞧見那畜生先是低頭,舔了舔地上被我切去大半的蟒屍和鮮血,然後口鼻之中噴著白氣,目光遊移,轉到了我這個活物上來。

  它是聞到了鮮血過來的,這玩意,無論從哪兒瞧,都是這雪林之中的王者,過著“順我者昌、逆我者亡”的舒心日子,任何東西在它眼裡,都不過是食物而已。

  現如今,我也被列入了它的菜單之中。

  這情形讓我有些心驚肉跳,而瞧見它就一直蹲在那兒,蓄勢待發,仿佛在等待著我害怕,轉身離開時發動那最後一擊,心中就感覺到這東西應該不是一般的聰明。

  突然間,一道口訣和法門浮現在了我的腦海裡。

  等等,南海一脈的傳承之中,可是有一套禦獸術的,我若是能夠將這畜生給降服下來,在這雪林之中,豈不是又多了一個強援?

  想到這裡,我頓時就歡喜起來,將身子低伏,然後一手持刀,一手開始變換法印,配合著嘴裡的叫聲。

  我在試圖吸引它的注意力,並且與其溝通。

  我不知道南海一脈的禦獸術是否有效,只有依葫蘆畫瓢,儘量展示出來,而那頭大白虎似乎有些好奇我的動作,一對琥珀色的眼珠子不停轉動,睜開又眯起,仿佛也覺得十分有趣。

  我與這畜生僵持了兩分鐘不到,而這個時候它終於是耐不住了,張開嘴,一聲吼,腥風撲面而來。

  我想著壞了,下意識地朝旁邊一閃,卻感覺到那畜生已然騰空而起,撲到了我的身上來。

  我有心收服這畜生,就沒有拿刀斬,只是想躲避,卻沒想到失去了先機,給那畜生的爪子一拍,緊接著尾巴一甩,像鋼鞭一般抽打在了我的背上,火辣辣地疼,也是惱了,翻身過來,想要與它拼命,然而沒想到這畜生居然就停在了半空中。

  它的爪子高高揚起,卻又低低落下,順服地叫了一聲,模樣也瞬間柔順了起來。

  有點兒像是個大貓咪。

  怎麼回事,難道我的禦獸術起了作用?

  我心中疑惑,然而很快就發現了原因,卻是去藏雪蟒肉的小米兒回來了,她跳到了那白虎的頭上,揪著那畜生腦袋的毛,貼在它耳朵邊,不知道在嘀咕寫啥。

  我不知道小米兒對它到底做了些什麼,不過知道這頭白虎居然就順從了。

  當下我把剩下的蟒肉留下一部分來,然後其餘的都給它吃了去,然後開始嘗試著騎上這傢夥的背上去。

  一開始的時候十分困難,因為它是被小米兒給說服的,與我並無關係,儘管控制著不咬我,但是我想騎上去,卻還是千難萬難,而這個時候,南海一脈傳承的禦獸術終於發揮了作用,在小米兒的基礎上,我勉強跟這畜生溝通上了。

  經過這一番變數,我終於騎上了那白虎,抓著它身上的毛,與小米兒一起,在林中飛速奔騰,前往下一個藏身地點。

  我試圖在這些地方,找到老鬼的蹤跡,與他完成匯合。

  兄弟齊心,其利斷金。

  有了白虎相助,我們很快就到達了下一個藏身地點,並沒有找到任何人,只有留下記號,接著馬不停蹄,趕往下一個點。

  而當我們趕到第三個藏身地點的時候,突然間瞧見外面有打鬥的身影。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我左青龍,右白虎,老牛在中間……


第四卷 天涯亡命

第三十三章 釜底,抽薪


  我們藏在林子深處,遠遠地看著,瞧見兩邊交手十分兇狠,一邊是三人,瞧那穿著。應該是玉龍第三國的人,而另外一邊,則是……

  老鬼!

  我一直都在找尋的老鬼,此刻卻是在雪地之上,與三人糾纏。

  準確地來講,應該是老鬼正在與一個傢夥單對單,而旁邊兩人則是在對他進行牽制,距離有點兒遠,不過我很快就瞧見了那兩個傢夥,一個就是最讓我為之憤恨的海貝圖,而另外一人,瞧著面熟,應該是叫做寇然的傢夥。

  至於跟老鬼在兇猛交手的人。卻是一個四五十歲的中年男子。

  那人的身手極為厲害,舉手投足之間,便有風雪飛舞而起,漫天的白雪灑落在了老鬼的臉上,使得他的動作越來越僵硬,就仿佛被牽制住了炁場一般。

  是個高手,而且還是個十分厲害的高手。

  我的心中緊張,感覺這人有九成,應該是馬瘋子所說的海龍。也就是海貝圖的父親。

  眼看著老鬼被那人一路牽制,死死壓著,就是不給他半點兒喘息之機,我就知道老鬼肯定不是這人的對手,害怕老鬼要是一個不小心失了手,那問題可就麻煩了,於是雙腿一夾。駕著白虎就朝著前方沖了過去。

  我在那高速賓士的白虎身上,儘量伏低身子,感覺風聲呼呼。轉瞬即逝,而我們的突然闖入,也使得這邊一陣驚疑,不知道來者何人,是敵是友。

  我並沒有沖著老鬼和海龍的戰團而去,而是繞開了這兩位,然後騎著白虎沖向了海貝圖。

  在接近的那一刻,我將手中的彎刀高高舉了起來,朝著海貝圖的脖子砍落而去。

  大概是在玉龍第三國見慣了白虎的緣故,使得海貝圖和寇然對我這突如其來的闖入者防範心並不算高,然後當我坐直身子,將手中的彎刀高高舉起來的時候,他們方才發現。驚聲尖叫道:“不好,是那小子……”

  海貝圖倉惶舉刀來擋,結果我接著那猛虎的沖勢,一刀下去,卻是將他手中的彎刀給斬斷了去。

  兩者交錯而過,那白虎在前面一個急轉彎,猛然回過身來,我瞧見斷刀了的海貝圖被那白虎的沖勢給一下子帶到了雪地上去,沒有任何猶豫,再一次揚刀,準備對他動手。

  就在這時,那個與老鬼在一起糾纏的中年人卻陡然放開了老鬼,大聲喊道:“休傷我兒!”

  他轉身殺將而來,我哪裡敢與這等高手正面交鋒,雙腿一夾,而小米兒則抓著這畜生的耳朵,白虎口中發出一陣咆哮,緊接著尾巴一甩,卻是躍上了旁邊的一塊大石之上,而這時老鬼卻也懂得把握時機,一個躍身,人如魅影,立刻就沖向了雪林之中。

  老鬼一走,我也沒有半點兒停留,將那白虎一縱,繞開了圈子,朝著老鬼逃走的方向追去。

  那中年人被我耍了一道,暴跳如雷,口中呐喊著,狂沖而來。

  他速度奇快,轉瞬即至,我嚇得不敢停留,驅使著那頭白虎,朝著雪林之中奮力飛奔,如此一前一後,那傢夥追了我一刻鐘,方才氣息稍減,停了下來,而白虎常年就在這雪山異域行走,哪裡會累,便沿著老鬼的腳印,一直往前。

  半個小時之後,我和老鬼在一處山谷之中匯合。

  瞧見躺在雪地裡,整個人都深深陷了進去的老鬼,我從白虎身上一躍而下,坐在了他的旁邊,沖著他胸口大了一拳,說嘿,還好吧?

  老鬼說好個屁,跟這傢夥交手,差一點兒死掉,比前些天弄龍魔兒要難多了。

  我詫異,說不可能吧,按理說龍魔兒要厲害一些啊?

  老鬼搖頭,說沒有,龍魔兒雖然修為精深,但是防範心十分低,我那一次偷襲,雖然付出了點兒代價,但到底還是得了手,但是這一位,我恐怕無能為力。

  我說我聽說這傢夥的實力,可比昨晚捉住你的國師,還要厲害幾分呢。

  老鬼喘完了氣,從雪地裡一骨碌坐了起來,說昨天抓住我的那人,是玉龍第三國的國師?我說怎麼那麼厲害,完全就掌控住了炁場,讓我連化身為蝠的手段都施展不出來……

  我不知道他昨日經歷了什麼事情,便將後來發生的事兒跟他講了一遍,當聽到我說這兒是那雪山異域、流放之地的時候,老鬼就忍不住笑了。

  我問他為什麼發笑?

  老鬼告訴我,說那幫人真的是脫了褲子放屁,要是狗屁本事沒有的人,進來沒幾個時辰就凍死了;而像你我這般不懼嚴寒的傢夥,丟進來,豈不是放虎歸山麼?

  我說一看你語文就沒學好,什麼叫做放虎歸山,好像我們是壞人一般。

  老鬼笑了,說你認識剛才跟我交手的老東西?

  我說對,他叫海龍,是昨天事件主導海貝圖的父親,聽說他是主動進來這裡歷練的,是玉龍第三國的一流高手,最頂尖的那幾個之一。

  老鬼點了點頭,他笑過之後,臉色變得冰冷了下來,對我說道:“如你所說,這世間有很多陰暗處,是陽光照不到的,就需要有人過來處理這些事情。我聞某人平生最恨的,就是欺淩婦孺,這些傢夥滿以為有人罩著,就無法無天,而我則想用血淋淋的現實告訴他們,沒有人可以為所欲為,總會有人站出來的。”

  我忍不住拍著他肩膀,說要不說咱們能夠成為最好的兄弟和夥伴呢,你說的這些,簡直就是我的心裡話。

  因為擔心那海龍會追過來,所以我和老鬼也就沒有停留,稍歇一會兒,就立刻上路。

  一頭白虎馱不動三個人,所以老鬼用上了我從苟智那兒繳獲而來的滑雪板,而我則和小米兒騎著白虎,朝著雪林之中進發。

  這片地方十分的廣闊,有種一眼望不到邊的感覺,而我和老鬼商量之後,確定前往的下一個地點,卻是補給點。

  那補給點位於永凍湖的附近,每年玉龍第三國都會派人過來進行補充物質,給在這兒修行、試煉的人進行物資提供,這些物資倘若是落在了海龍和其餘幾個紈絝子弟的手裡,只怕就會立刻轉化為圍捕我們的動力。

  苟智既然逃掉,那麼他遲早有一天會碰到海龍等人,而一旦確認我殺了阿莫幹的事實,那麼我必將會被列入必殺的名冊裡。

  我們若是不想死,就得將那物資給掌握在手裡。

  只有將對方的後勤給斷了,讓他們為了生計而奔波勞碌,方才能夠大大減輕我們的危險性。

  確定了這件事情,我和老鬼便按照這地圖上面的標識,在那雪山異域之中快速前進著,爭分奪秒,而路上的時候,我才有時間時間跟老鬼交流,得知他比我早一個多小時抵達的這兒,已經在那邊的雪峰附近轉悠了一整天。

  之所以跟海龍他們發生衝突,是因為老鬼好不容易憑著敏銳的自覺,找到了一處可以安歇的洞子,還沒有睡著呢,海龍三人就趕了過來。

  雙方因為爭奪隱藏點而大打出手,一開始的時候,老鬼並沒有動手的心思。

  他畢竟並不知道李靜靜等人的遭遇,還希望著能夠和平共處。

  然而那海貝圖卻十分霸道,沒兩句話,就想使用起了暴力手段來,老鬼哪裡怵這個,一言不合,就直接幹了起來。

  結果一交手,方才發現那個一直沒有說話、氣質冷漠的中年人,卻是一頂厲害的高手,出手也不留情面。

  若不是我及時趕到,他差一點兒就栽在那兒了。

  雪山異域的範圍十分巨大,在這裡白雪皚皚的大地之上,進行漫長的奔走,實在是一件讓人痛苦的事情,然而我們為了提前到達,卻不得不爭分奪秒地行進著。

  老鬼滑累了、倦了,那便把滑雪板交給我,而白虎則在小米兒的威逼利誘下馱起了老鬼。

  而等老鬼休息完畢話之後,又把我給換了下來。

  我們在雪地裡疾奔而走,幾乎沒有怎麼停歇過,一直到了再一次天明的時候,終於趕到了地圖上標注的地方。

  我站在了地圖的標注點,腳下是一片皚皚雪地,什麼都沒有。

  不過這點兒卻難不倒洞穴專家老鬼,他將耳朵貼在了雪地上,大致找了幾分鐘,終於鎖定了一處大石,開始在那兒找機關,我想起先前進入玉龍第三國的情形,輸入了龍脈之氣,雪地裡居然就列出了一個口子來。

  這補給點裡碼著整整齊齊的肉乾、乾糧和一應工具,過冬的棉服棉被也有許多,就好像待上一輩子都沒有問題似的。

  按照之前的商量,我們拿走了一部分,找了地方藏起來,緊接著將這兒淋遍了食用油。

  一根火柴下去,這補給點在一瞬間就被點燃了起來,熊熊的火焰陡然竄起,足有幾米高,而我們兩人則等待著整個補給點都陷入大火之中後,揚長而去。

  後路斷了,接下來我們就該玩獵人和獵物的遊戲了。

  到底誰是獵物呢?

  這個問題的答案,就留給時間來回答吧……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雪山的勢力,並非這般簡單,然而後勤被斷之後,又將發生什麼變數呢?


第四卷 天涯亡命

第三十四章 脫皮換貌,雪峰半腰


  出於惡趣味,我們並沒有走遠,而是隱藏在了補給點不遠處雪層中,遠遠地觀察。

  補給點的火天越燒越大,滾滾的濃煙在雪原之中十分醒目。引來了不少的圍觀者,這些圍觀者的身份有猛虎、雪豹、長蛇、熊、雪狼犬以及古裡古怪的獸類、飛禽,我甚至還瞧見了滿身白毛的野人。

  這是一片神奇的土地,倘若是塞進一個動物學家,指不定就瘋了。

  因為這兒有著讓他為之著迷的古怪物種,然而在我們這些不懂風情的傢夥心中,卻只有一種區別,那就是可以吃,和不可以吃。

  我們需要生存下去,就不得不一邊適應著這邊的環境,一邊謀求自己的發展。

  同樣是荒野求生,這一把火,卻是把玉龍第三國出身的流放者給拉回了這個主題上來。讓他們不能夠以作弊的方式存在。

  當然,我們自己,還是留了一些該有的東西。

  過了一個多小時,補給點處又多了三個圍觀者,而最讓我們為之震撼的幾個雪人,在瞧見為首的海龍之後,轉身就逃,沒有任何猶豫。

  顯然,它們也知道這是一個難纏的傢夥。而也有猛獸試圖挑戰這三個後來者,貿然攻擊,不過結果卻並不出於人意料,暴怒之下的海龍發揮出了十二分的手裡,幾秒鐘之內,便將那頭雪豹給分了屍,熱騰騰的血肉散落在了雪地上。拼湊出了一副血腥的場面來。

  他估計是把這頭畜生當做了載著我離開的那頭白虎了。

  他恨,這雪山異域都已經被他當做了自己的後花園,按理說懲治那兩個臭小子不過是舉手之勞的事情。沒想到讓自己衣食無憂的補給點,居然被對方提前端掉了去。

  這特麼是在作弊,絕逼是在作弊!

  他們到底是怎麼找到的補給點,怎麼可能打得開補給點的佈置,怎麼會有這麼快的速度……

  無數疑問浮現在了海龍和海貝圖、寇然三人的心中,而在遠處潛伏著,腦補出這些想法的我,心中卻是樂開了花。

  既然決定成為了敵人,那麼咱們就無所不用其極。

  別的不說,你們的火柴總有用完的一天,到時候吃生肉,這事兒對於一個正常人來講,未必不是一種挑戰。

  並不是人人都能夠像貝爺一樣。幸福快樂地吃生肉,津津有味,舔著舌頭。

  在海龍的帶領下,三人開始試圖搶救那灰燼之中的物資,覺得或許能夠找到一些什麼,然而燒了這麼久,而且我又燒得如此均勻,使得他們即便是刨了出來,也都是一堆無用的東西。

  海龍在做了一番無用功之後,整個人的感覺就變得無比陰沈起來,他似乎叱呵了一下自己的兒子,然後試圖找尋放火兇手的去處。

  然而他依舊沒有辦法找到。

  剛才那些仿佛過來開會一般的動物四散而逃之後,將現場弄得一片淩亂,根本就找不到什麼痕跡。

  到了最後,海龍似乎終於認清楚了現實,回到了那頭被他撕裂的雪豹跟前來,掏出刀子,將這玩意給肢解了,給三人背上,然後朝著附近的藏身點進發。

  這一次,他們終於學會了節約,而且有好長的一段時間裡,他們都得過著苦日子了。

  在遠處雪層下方的我和老鬼笑成一團。

  小米兒瞪著雙眼,瞧著這兩個滿臉壞笑的大人,不明白我們到底在笑什麼。

  我無法跟著小孩兒,解釋什麼叫做“幸災樂禍”。

  可以想像,在接下來的時間裡,海龍將會對我和老鬼展開瘋狂的報復,所以我們都不會按照地圖上面的標識,前往那藏身點去休息,因為很可能會被同樣掌握了地圖的對方找到破綻,並且將我們給堵死。

  所幸老鬼找洞子的手段一流,當天我們是在附近的一處樹洞裡度過的。

  這裡原本屬於一頭狗熊的老窩,裡面鋪著厚厚的草和熊毛,以及熏得讓人腦殼發暈的糞便,不過當我們鳩占鵲巢之後,那位熊老大就只能另找住處了。

  畢竟它並不是我們的對手,特別是還有一位賣相不錯的兇惡白虎在。

  我們在這裡藏了一部分的補給品,肉乾是玉龍第三國的羔羊肉,而乾糧則是一種混合了麵粉和油脂的高熱量食物,基本上屬於吃兩口就感覺飽了,再吃一口,便覺得渾身發膩。

  老鬼的胃口不大,他簡單吃了點兒被我加熱了的肉乾,就倚在洞口處睡去。

  昨天我們趕了一夜路,也還是疲憊不堪。

  我並沒有第一時間睡去,而是再一次嘗試著利用這裡渾厚的龍脈氣息,沖刷自己經脈裡殘留的妖丹氣息。

  這是一種既快樂又痛苦的過程,每一次運行周天的時候,都有一種又麻又癢、難以為繼的痛苦存在,然而一旦運行下來,卻又通體舒暢、就好像剛剛跑完了溫泉出來一般。

  如此行了十二個周天,已然到了極限,在這冰天雪地裡,我汗出如漿,一身惡臭,可比那熊糞還要熏人。

  小米兒都忍不住了,推著我離出了樹洞去,我也不介意,直接拿那積雪當成水,用來擦洗身上。

  我們在這樹洞裡待了三天時間,我不斷地用龍脈之氣沖刷自己。

  最後一天的時候,我再一次用那厚厚的積雪擦洗身子,結果發現那一層厚厚的血痂老繭突然脫落了下來,雪地裡滿是細碎的結痂。

  我摸著自己重新變得正常滑嫩的皮膚,心想著雖說妖丹餘毒仍在,但是至少我已經不再是一癩蛤蟆了。

  果然,當我回到了樹洞裡面來的時候,無論是老鬼,還是小米兒,都震驚了。

  老鬼摸著我的臉,說王明,你怎麼變成一娘們兒了?

  這般說著,他還下意識地來摸我的胸口。

  我一把拍開這老流氓,而小米兒也終於重新撲入了我的懷裡,將腦袋埋在了我的胸口處,使勁兒地吸著氣,臉上滿是笑容。

  呃……

  這瓜娃子,怎麼感覺也是一副流氓狀?

  因為沒有鏡子,所以我不知道自己又變成了什麼模樣,不過只要不是癩蛤蟆,那我就已經很開心了,畢竟這些天來,雖說小米兒和老鬼嘴上不說,但對於我那一副噁心模樣,多少還是有些嫌棄,弄得我自己都有些嫌棄自己。

  所以說,做回一個正常人,那得多不容易?

  老鬼出去外面瞧了一會兒,回來跟我說不能再在這裡待了,我們得趕緊換地方。

  狡兔三窟,長時間待在一個地方,很容易被人給堵到的,特別是在我們現在的實力並不如對方的情況下,於是我們收拾了一番之後,再一次出發。

  這一回,經過討論,我們所要前往的地方,是那地圖邊緣的雪峰處。

  因為我們覺得地圖標示的大部分地方,應該都是玉龍第三國探索得差不多了的區域,換句話說,就是人家的後花園。

  在人家的後花園裡面藏著,很難說能夠成功,而如果前往地圖的邊緣處去,他們未必能夠找到我們。

  即便是找到了,在那種誰都不熟悉的地方,是打是跑,選擇性都很多。

  如此決定,我和老鬼開始出發,夜幕降臨的時候,兩人從雪林之中出發,回到了永凍湖,跨越了漫長的湖面,一直到了對面的雪峰之下,然後開始登山。

  地圖上面標識了在半山腰的地方,有一個紅色的印記,越過那兒,就是一片空白。

  夜幕之下登山,是一件十分困難的事情,而且還是在沒有登山工具的情況下。

  即便是我和老鬼兩個修行者,也顯得十分勉強。

  不過讓人驚奇的事情是,我們在外圍繞了好大一圈,突然間卻是找打了一條登山的道路。

  這條道路十分曲折,卻是借助了原本的山石人工修葺出來的,能夠勉強在上面行走的路徑,這情況讓我和老鬼都有些猶豫,因為在這裡待了好幾天,我們都有一個共識,那就是這鬼地方是個人跡罕至的地方,突然間瞧見這麼一個有著明顯人工痕跡的道路,讓我們對於翻過這山峰,產生了懷疑。

  那雪峰中途的紅色標記,到底是什麼,而翻過雪峰之後的世界,到底又是什麼,為什麼玉龍第三國這幾百年來,都沒有探索成功過呢?

  想到這些,我不由得打起了退堂鼓來。

  就在這個時候,老鬼突然對我說道:“老王,你過來,看看這是什麼?”

  我跑過去一看,瞧見那陡峭的山路之上,居然有一對淡淡的腳印,一直朝上而去,看著痕跡,應該是在不久前經過的。

  是誰去了哪兒?

  老鬼瞧見我疑問的目光,搖頭,說不管是誰,絕對不是海龍——他要照顧自己的兒子,絕對不會一個人行動的。

  想到這裡,我們的好奇心又旺盛起來,簡單商量一番,三人一虎,便朝著雪峰半腰處走去。

  道路陡峭,有的甚至是九十度的直角,走得十分辛苦,不過我們最終還是來到了半山腰處,放目過去,卻見前方橫呈著一塊巨大的石碑,而石碑之前,有一個人跪倒在地,身子低伏。

  他是那般的虔誠,身子低低趴著,雪落在了他的身上,將他覆蓋成了一個雪人。

  瞧那背影,我的心中一跳。

  馬瘋子這是在幹嘛?


第四卷 天涯亡命

第三十五章 仇恨,化魔


  馬瘋子跪倒在了那巨大的石碑面前,一開始的時候,我還以為他已經凍死在了這裡,而後才發現他還活著,每隔一會兒。就會鄭重其事地磕一回頭。

  他是那般的虔誠,我和老鬼兩人躲在拐角處,瞧了十幾分鐘,而他的身子卻是一動不動。

  除了磕頭的時候。

  老鬼是見過馬瘋子的,在聽了我的話語,已然將此人列入必殺的名單裡,但是在這種詭異的場景下,卻沒有立刻上手去拿他,而是想著看一下他到底在搞什麼鬼。

  如此又過了半個多小時,他依舊是不溫不火地在那裡跪拜著,仿佛天地之間,就只有這石碑一般。

  那場景十分的詭異,老鬼終於忍不住了。對我低聲說道:“不行了,咱不能在這裡跟他耗著,得過去跟他幹一架,然後瞧一瞧到底怎麼回事。”

  我是親眼目睹馬瘋子提著血淋淋的腦袋四處殺人的,儘管他後來跟我講,殺人並不是目的,只是進入此處的一種手段而已,然而就是這一句話,越發地讓我氣憤。

  在他的眼裡。那個可憐女人的性命一文不值,僅僅只是他實現目的的工具而已。

  這種漠視生命的態度,才是我所不能容忍的。

  想起之前與馬瘋子在藏身地相遇,並且共處一夜的情形,我便低聲對老鬼說道:“過去的時候,先別露出敵意來;等套出了他的話,再動手偷襲。這才是最簡單的辦法。”

  老鬼同意了我的意見,兩人便沒有再隱藏身形,而是沿著那陡峭的山路。朝著上面攀爬而去。

  我們在上山的過程中,那馬瘋子一直漠然無視,自顧自地叩拜著。

  一叩、一起,世間就這般簡單。

  一直等到我們與他不到十米,一個衝刺就到跟前的距離時,額頭貼在雪地裡的馬瘋子方才平靜地說道:“你們是過來殺我的麼?”

  我心頭一跳,下意識地否認道:“怎麼會,我們……”

  馬瘋子頭顱貼地,一動也不動,聲音卻從雪地裡傳了過來:“在玉龍聖碑的面前,請不要用謊言來玷汙它的純潔——我感受到了你們內心之中的殺意,你們兩個,想必對我已經恨之入骨了吧?”

  我乾笑著。緩步上前,說怎麼會呢,我們前幾天還在一個洞子裡和平相處,現在怎麼又會殺你呢?

  馬瘋子說因為你覺得我是一個殘暴而不講道理的人,對吧?

  我抓著小米兒的手,沒有說話了,而旁邊的老鬼則開口說道:“馬瘋子,我聽老王說起了你的事情,對你一直很好奇——雪山異域是一個流放之所,你為什麼會不擇手段地進入其中呢?”

  馬瘋子這時卻是直起了身子來,然後又朝著石碑拜了下去。

  做完了這一切,他方才說道:“想必你們已經見過海龍了,對吧?”

  老鬼說對,我還跟他交過手。

  馬瘋子語氣平靜地說道:“哦,跟他交手而逃脫生天,看得出來,你的修為還算不錯。事到如今,我倒也不怕你們知道,我很久以前,有個女兒,長得很美,他們說她是玉龍第三國的天鵝,沒有女子的美麗,能夠比得過她。”

  老鬼說哦,然後呢,怎麼沒有見到過她?

  馬瘋子說:“她被海龍給糟蹋了,然後投井自殺了。”

  我一愣,說啊,海龍既然做出這樣的事情來,你為什麼不跟你們的國主還有那幫閒人找個說法,而讓他一直到現在,都還逍遙法外?

  伏在地上的馬瘋子肩膀微微發抖,積雪落下,而他卻笑了,說那小朝廷到底是什麼模樣,你們又不是沒有見識過,為什麼還會問出這樣幼稚的話語來?

  我說然後呢?

  馬瘋子說道:“海氏一族,在玉龍第三國的地位十分崇高,僅次於王族,以及南遷避難的大理段氏一族,而我馬家不過是養虎人出身,根本就拿他沒有辦法,我馬瘋子更是底層一個,又拿什麼資格跟他們拼呢?”

  我說這就是你性情大變,然後肆意屠殺別人的理由?

  馬瘋子呵呵一笑,說當然不是,雪山異域雖然是流放之地,但也是玉龍第三國頂尖高手的試煉場所,並非那般容易進入,我為了報仇,就不得不隱藏起自己的心思來,裝瘋賣傻幾十年,就是等待著一個機會,一個能夠變成掀翻整個玉龍第三國的機會。

  我說你所說的機會,就在這石碑之上?

  馬瘋子說對,就在這玉龍聖碑上。

  我一邊說話,一邊向前走,而走到五步之外的時候,他終於有了反應,伸出手,冷冷地說道:“不要在前進了,不然我就要出手了。”

  我停下了腳步,說那拜託你跟我講一講,這玉龍聖碑之上,到底又有什麼東西,可以推翻玉龍第三國。

  馬瘋子仰起頭來,激動地說了一句話:“信仰。”

  說這句話的時候,他又叩了一下頭。

  我的心中一跳,說什麼意思?

  就在這個時候,那馬瘋子終於站立而起,然後回過身來,我瞧見他的臉幾乎都凍得僵直,口鼻之中全部都是黑紅色的鮮血,眼神泛紅,臉上卻浮現出了狂熱的笑容來。

  他哈哈大笑,雙手猛然舉了起來,大聲喊道:“三天,整整三天了,我磕了九千九百九十九個頭,終於得到了被封印的雪原領主回應,成功了,我成功了,我即將成為雪原領主的僕人,獲得巨大的力量,可以懲戒世間一切不公的力量。哈、哈、哈……”

  他狂笑著,緊接著臉上的肌肉開始變得扭曲,那青筋一會兒凸顯,一會兒又黯淡下去,顯得十分的恐怖。

  我下意識地後退一步,而那馬瘋子則瘋狂大笑著,指著我說道:“我給過你機會,讓你成為我的附庸,我可以給予你力量,給予你安全,給予你一切,然而你卻無情地拒絕了我,那麼,就不要怪我對你下手了!”

  啊……

  他在那一刻顯得十分痛苦,有一股恐怖的氣息從他的身體裡冒出來,我下意識地往後退開,卻見一股黑影從他的身體裡洶湧而出。

  那黑影凝如實質,就好像一個戴著翅膀的惡魔一般,先是陡然出現,緊接著又縮回了他的體內去,將他的肌肉、皮膚和血液在短時間內不斷地混合熔煉,身子陡然間就增高了幾十公分,人也變得模樣,全身都是黑霧繚繞。

  老鬼瞧見這個,哪裡還敢在此停留,一把拽著我的胳膊,就朝著白虎的背上扔了過去。

  就在我騎到了白虎背上的時候,那馬瘋子卻是已經沖了過來。

  此刻的他足有兩米多高,渾身上下盡是破碎的布條,冒著滾滾的黑色氣息,手掌之上的指甲宛如利刃,朝著前面一揮過來,老鬼避開,飛出了一腳,踢向了對方的胸口處。

  他這一下速度快如閃電,然而卻被馬瘋子給一把抓住,然後朝著旁邊的懸崖之下猛然一甩。

  僅僅只是這一下,就讓我感受到了馬瘋子的強悍。

  此刻的他,跟之前的馬瘋子幾乎判若兩人,實力倍增,倘若是以前的馬瘋子我還有信心跟他大戰幾十回合,而此刻的他,我連迎戰的勇氣都沒有。

  老鬼騰身於半空中的那一瞬間,我已經抱著小米兒,騎著白虎朝著山下狂奔而走。

  這傢夥太厲害了,跟他較量並不是什麼明智之舉。

  他既然說自己跟海龍有仇,那就讓他們狗咬狗去吧,我們還是回避一下比較好。

  上山容易下山難,這話兒針對的是尋常人,而那受了驚的白虎卻不一樣,它如雷霆萬鈞一般,俯衝而下,厚厚的肉掌使得它能夠抵禦住大部分的衝力,三兩下,卻是跳下了山澗,將那馬瘋子甩脫到了後面去。

  我們很快就沖到了半山腰,在回路上疾奔,而老鬼在淩空的一瞬間,變成了無數蝙蝠,緊接著又飛落下來,與我匯合。

  我們滑不留手,跑得飛快,那馬瘋子並沒有對我們窮追不捨的興致,只是在山峰之上,得意地笑道:“不要以為能夠逃得脫我的手掌心,我現在是雪原領主的僕人,這偌大的雪原之上,任何生物,都在我的視野之中……”

  這聲音來回晃蕩,一直到我們沖到了山下,還能夠聽到迴響。

  白虎跑到了雪峰的下方時,老鬼方才氣喘籲籲地趕上了我們,一臉懊惱地說道:“早知道那個傢夥在做什麼,就應該過去打斷他,要是我們不拖的話,說不定他也成功不了。”

  我想起之前自己所說的智取,心中也懊惱,說都怪我,媽的!

  老鬼歎氣,說事已至此,就不用自責了,他是真的瘋了,這回應該是入了魔,被人給利用,變了心性,他既然說一定盯上了我們,肯定就會找過來的,這裡已經不安全了,我們得想辦法離開。

  我說翻不過這雪峰,那麼只有返回玉龍第三國,這方法,我估計海龍應該有。

  老鬼狠狠地捏了一下拳頭,說馬瘋子太厲害了,跟他鬥,死路一條,為今之計,只有找到海龍,看看能不能找到回去的路。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叩首三天,九千九百九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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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8-1-11 07:19:20


第四卷 天涯亡命

第三十六章 萬物,轟動


  我們匆匆跑下雪峰,簡單商議了一下,突然間身後傳來一陣宏大的鐘鳴,前後來回有九聲。

  鐺、鐺、鐺……

  這鐘鳴聲,一聲比一聲更加宏大。在整個天地之間來回晃蕩,仿佛所有的生物都能夠感受得到那鐘聲之後的威嚴,一開始的時候我們並不在意,然而到了後來的時候,老鬼的臉上陡然變色,沖著我狂吼道:“跑,快跑!”

  因為緊張和恐懼,他的聲音似乎都變了,透著一股子尖厲,而我也想到了什麼,驅使著白虎,與小米兒向著那永凍湖面上狂奔。

  如此跑了一段距離,身後傳來轟隆隆的響聲。我忍不住回頭一看,卻瞧見漫山遍野的積雪,從雪山之巔滾落而下,朝著下方轟然砸來,那氣勢,簡直比奔跑的馬群還要恐怖十倍。

  我和老鬼沒命地跑著,然而是小米兒第一此瞧見這般恢弘的雪崩之景,忍不住擺手,興奮地叫著。

  她不會說話。吱吱呀呀,恨不得跳出來,朝著那雪崩迎了過去。

  恐怖的雪崩整整持續了三兩分鐘,方才停止,從山上砸落而來的石頭封堵了原路,有的甚至跌落到了永凍湖上面,將那不知道凍了多少年的堅冰給砸出一個又一個的窟窿來。

  結束之後。我們停下腳步,為剛才突如其來的災禍而感到驚悸,而就在此時。有一隊人馬趕到了這兒來。

  “是他,就是他!”

  遠處傳來了一聲尖厲的叫聲,我循聲望去,卻見出聲的人,卻正是之前朋友被擊殺,結果自己卻一人逃走的苟智。

  此刻的他正和海龍一行人在一塊,瞧見了騎在白虎之上的我,慌忙指向我,朝著海龍傾述著。

  海龍踏著滑雪板,遠遠地望著我們,冷聲喊道:“這雪崩,是你們弄出來的吧?”

  我抱著小米兒,看了老鬼一眼。搖頭,說不是。

  海龍瞪著我們,怒聲喊道:“不是你們,那又是誰呢?”

  我想起之前馬瘋子拖延我們的時候,曾經說過的話語,不由得冷笑了起來,說海龍,在幾十年前的時候,你曾經糟蹋了一個姓馬的女孩子,並且逼得她投井自盡,可曾有這麼一回事兒?

  海龍的臉上一下子就不自然了,故作平淡地說道:“那麼多年過去了,陳年往事,誰還記得?”

  我說我就問是與不是?

  海龍不想在晚輩的面前提起這種羞恥的往事,不由得眉頭一揚,說怎麼,你們是想出頭麼?

  我搖了搖頭,說不是我想出頭,只是想告訴你一件事情,這件事情,你或許都已經忘記了,但是那女孩兒的老爹卻還記得,他通過種種手段,最終還是進入了雪山異域,並且在那雪峰半山腰的玉龍聖碑面前,磕了九千九百九十九個頭,最終感動了神靈,獲得了雪原領主的認可……

  等等!

  海龍高聲喝止住了我,焦急地喊道:“你是誰,馬瘋子已經去了封印峰?”

  我說原來那裡叫做封印峰?

  旁邊的海貝圖氣憤地大叫,說你手上不是有地圖麼,跟我們裝什麼傻啊?

  我很無奈地攤開手來,說拜託你們以後製作地圖的時候,能不能稍微也寫點兒漢字呢,那個什麼東巴文字,我愣是一個都沒有看懂。

  海貝圖惱怒地喊道:“既然沒有看懂,為什麼能夠找到補給點,並且把它給付之一炬?”

  他顯然對此事十分介懷,然而海龍卻伸手攔住看了他,對我寒聲說道:“然後呢,那鐘聲是馬瘋子給敲響得咯?”

  我點頭,說應該是,我們離開的時候,馬瘋子已經獲得了那玉龍聖碑的認可,整個人已經變成了背上長著翅膀的怪物,我們不敢與他交手,只有跑下來了。

  海龍猛然一揮手,說那兒哪裡是什麼玉龍聖碑啊,那是五煞奪魁炎陽鎖魔碑,封印著極北之地來的雪人領主曼因哈,那魔頭可是當年集齊了玉龍雪山、哈巴雪山兩位山神之力,以及金沙江、怒江、瀾滄江三大水系女神的祝福,方才被封印于這秘地的,而整個雪山異域,都不過是它的囚籠而已,沒想到馬瘋子居然有本事從千萬般封禁之中,與那魔頭取得聯繫,獲得傳承。

  我沒有跟他爭執這些,只是平靜地告訴海龍,說我之前跟馬瘋子有過短暫交流,他告訴我,他的目標,是毀滅玉龍第三國。

  海龍不由得冷笑起來,說五神靈的封禁,哪裡是那般容易打破的,那馬瘋子,再厲害,又能夠厲害到哪兒去……

  這裝波伊的話還沒有講完,突然間,我們的腳下就傳來一陣古怪的聲音。

  這聲音,好像來自於腳下的冰層。

  是破碎的冰塊聲。

  我下意識地騎著白虎,與老鬼、小米兒儘量遠離,而海龍卻臉色不變,試圖找尋著這古怪聲音的來源,突然間,他腳下的冰層在一瞬間就裂開了去,露出巨大的裂縫來。

  那永凍湖的湖水,終於出現在了我們的眼前,然而還沒有等我們仔細打量,裡面便生出十數條揮舞的肉色長鞭,朝著周圍卷了過來。

  這玩意的範圍十分寬廣,一部分卷向了海龍一行人,而另一部分,則朝著我們蔓延而來。

  我們這兒早有準備,離得又遠,很輕鬆地就避開了去。

  而海龍那邊則驚險很多,因為他們正處於裂縫的邊緣處,結果那宛如章魚觸手的肉色長鞭一出現,就給他們帶來了巨大的“驚喜”,手忙腳亂地往後逃離。

  啊……

  當我們跑到了安全距離的時候,突然間聽到一聲淒厲無比的叫聲。

  我忍不住回頭一瞧,卻見那個叫做寇然的年輕人卻是被卷著腰間,然後高高地拋去,海龍拔劍救人,騰空飛起,一劍斬落了那根滿是吸盤的長鞭,然而另外一根卻是半空接力,將寇然給拽入了冰冷的湖水裡。

  那叫聲短促,持續了不到三五秒鐘,就驟然停止了。

  海貝圖和苟智望著後方狂奔而走,一刻也不停留,而海龍則沖到了裂縫的口子處,試圖去就那個被拽入冰冷湖水裡的寇然。

  然而他最終還是猶豫了一下,沒有跳入裡面去。

  救不活了,既然如此,也就別再搭進自己的性命進去了吧。

  這般想著,海龍沒有再試圖救人,而是轉身,朝著自己的兒子和苟智逃跑的方向奮力追去。

  老鬼看了我一眼,毫不猶豫地說道:“我們追上他,也許能夠找到逃出這個鬼地方的辦法。”

  這個時候,我們也都已經明白過來,這十幾條突然出現的古怪長鞭,其實是聽命于馬瘋子的,他曾經狂妄地說起過,整個雪原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那麼他的意思是……

  我都不敢往深處想,越往裡面想,越覺得驚悚,只有騎著白虎,與老鬼繞開了冰縫,在永凍湖上飛馳著,然後擔憂地說道:“你說的只是一種可能,而另外一種,則是他會趁機把我們給殺了,好讓知道當初醜事的人都消失不見。”

  老鬼說你是覺得,他能夠把我們兩個都給殺掉麼?

  我搖頭,說我只是提醒你而已。

  海龍一行人的速度飛快,很快就趕到了永凍湖的湖邊邊緣處,然而這個時候,那雪原之上,突然出現了密密麻麻的點,有黑的,有白色,也有灰色的,仔細一看,居然是各類千奇百怪的野獸。

  這些野獸在瞧見了海龍一行人和我們之後,就好像打了雞血一般,瘋狂嘶吼著,然後朝著我們這邊沖了過來。

  暴動了!

  瞧見那無數的雪豹、雪狼、白虎、野熊還有跟人長得幾分相似、直立行走的雪人,我的心開始往下沈去。

  原來馬瘋子所說的毀滅玉龍第三國,居然是這樣子的。

  他居然可以操控這雪山異域裡面的生靈?

  就在這個時候,我座下那狂奔的巨大白虎也變得無比的狂躁了起來,喉嚨裡不斷發出低低的嘶吼聲,渾身不自然地戰慄,仿佛隨時都有可能把我給甩飛一般。

  我慌忙趴下來,手撫摸著它脖子上面的毛髮,而小米兒也感受到了它的不安,趴在那虎頭之上,對著它的耳朵吹氣。

  在我的南海禦獸術和小米兒的雙重安撫下,那白虎終於沒有再受到影響,而這時我們也追上了海龍一行人。扔雜妖血。

  我沖著那傢夥大聲喊道:“海先生,在馬瘋子這傢夥面前,我們或許應該合作,你說呢?”

  海貝圖和苟智心慌意亂,這使得海龍有些照顧不及,聽到我的呼喊,終於拋開了面子和仇恨,回答道:“你說該怎麼合作呢?”

  我說道:“當下之計,只有離開這兒,將此事彙報給玉龍第三國的高層們,集齊眾人之力,將馬瘋子給鎮壓了,要不然,整個雪山都將崩潰,而你我也都蕩然無存……”

  我大聲吼著,而海龍則陷入了沈默,顯然是在計較著這裡面的得失。

  而就在此時,從樹林的深處突然傳出十幾頭雪狼犬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下子就將慌張掌控滑雪板的海貝圖給撲倒在了地上。

  它們眼睛通紅,張嘴就咬。

  犬決?


第四卷 天涯亡命

第三十七章 迷藏,雪林


  眼看著海貝圖即將要被一眾狂犬給吞噬,這時突然出現了一個黑影,一記旋風腿,將這些兇猛的雪狼犬都給踢飛,然後一把抓著他。扔到了不遠處的林子裡去。

  在這個關鍵時刻,救下海貝圖的不是別人,而是之前信誓旦旦要將那傢夥給殺之而後快的老鬼。

  他將海貝圖救下之後,沖著海龍喊道:“左前方有一個藏身點,先去那裡暫避!”

  他的語氣嚴肅,不容置疑,而海龍瞧見漫山遍野的瘋狂獸群,知道即便是以自己的實力,也未必能夠在這一幫無窮無盡的獸潮之中占到好處,於是沖著旁邊發愣的苟智喊道:“走,愣著幹什麼?”

  一群人一前一後,退入了那藏身的雪地洞穴之中,當白虎也擠入其中的時候。海龍一按機關,那出口處立刻有一塊大石砸落,封堵住了洞口。

  這石頭仿佛將一切狂潮都給阻攔在了外面,不管有什麼兇猛野獸,都沒有能夠在擠入其中。

  過來的路上,一番酣戰,我身上濺著許多鮮血,也有許多的傷痕,不過卻並不敢懈怠。而是手持彎刀,與老鬼、小米兒和白虎擠在了一塊兒。

  在獸潮之中,我們並肩而戰,然而身處靜室之中,卻又恢復了原本的立場來。

  我們是敵人,刀兵相見的對手。

  一盞燈點燃,照亮了整個雪地洞穴之中。海龍倒提著一把青色長劍,一身鮮血,殺氣騰騰地望著我。說就是那日出現的麻風病,為何變成這般模樣?

  我平靜地說道:“我不是麻風病,只是中了毒;既然是毒,自然有解除的一天。”

  九死一生的苟智瞧見我這一身打扮,想起我那日襲殺阿莫幹的冷酷和俐落,身子頓時就是一陣冷戰,沖著海龍說道:“海叔,阿莫幹就是被這傢夥給殺了的,只用一秒,腦袋就給擰了一個圈,死得好慘啊——海叔,你可要給阿莫幹報仇啊!”

  他的話語讓海龍的眉頭一皺,握劍的手就變得緊緊。

  很顯然。在這種情況下,他更傾向於“攘外必先安內”,把內部的問題先肅清了,在與那與魔鬼達成契約的馬瘋子爭鬥。

  然而老鬼的一句話卻將他的想法給改變:“海龍先生,你真的準備與我們魚死網破麼?”

  海龍眯著眼睛,說你覺得你們幾個,有跟我魚死網破的資格?

  老鬼顯得很坦然,將雙手一攤,說你可以試一試。

  老鬼的霸氣讓海龍有些投鼠忌器,而剛剛被他救下來的海貝圖也適時地閉上了嘴,只有被我嚇過得苟智一人在那裡呱噪,顯得格外刺耳。

  苟智瞧見海龍有些猶豫,又添著說了幾句,海龍終於惱了,說不想死的話,那就閉嘴。

  很顯然,我們的實力,終於贏得了海龍的尊重。

  在訓斥了苟智之後,海龍問道:“那你說一說,我們該怎麼合作?”

  老鬼自信滿滿地說道:“馬瘋子剛剛入魔,未必能夠迅速適應,我猜測,他剛才弄出的那動靜,已經是極限了,而只有等到這波獸朝退散之後,我們就趕緊離開雪山異域,將這裡的情況,立刻彙報給玉龍第三國的國主和高層,派駐高手前來,對剛剛入魔的馬瘋子給予剿滅。”

  海龍顯然是給剛才的動靜給嚇到了,說你怎麼肯定他沒有後手呢?

  老鬼的臉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說自覺。

  海龍的眼睛一下子就眯了起來,說這麼重要的事情,請你不要跟我開玩笑,好麼?

  老鬼搖頭,說我沒有再跟你開玩笑,現在的問題是,如果我們坐以待斃,那就只有死路一條,唯有想辦法沖出去,方才能夠活著離開。

  海龍問,說那你說,現在怎麼逃出去?

  老鬼左右一打量,說俗話說得好,狡兔三窟,你們這藏身點,未必只有一個出口吧?

  海龍說你的眼睛倒是挺亮。

  老鬼問他,說現在你可以說該如何離開雪山異域了吧?

  海龍說通道的鑰匙,在玉龍第三國,而不在這邊,只有前往迷藏雪林之中,發射信號,等到那邊的人過來接應,方才得以回返,而如果有人疏忽,或者無人值班,我們就可能永遠都被困在這裡。

  老鬼沈默了一下,攤開地圖來,說你說的迷藏雪林,在哪個地方?

  因為回到玉龍第三國需要對面的接引,所以海龍並不擔心什麼,在地圖上的角落處點了點,說在這兒。

  我這時插嘴,說馬瘋子知不知道這些?

  海龍臉上的肌肉一下子就扭曲起來,眼皮跳了跳,這才說道:“按理說他從來沒有進入過這裡,肯定是不知道的;不過連如何與雪原領主溝通的秘法,都被他給挖掘到,我也不確定了。”

  老鬼打量著地圖,說事不宜遲,我們得趕緊走,要不然時間拖得越久,就越難制住馬瘋子了。

  海龍同意了老鬼的話,伸出手來,說我們之間的恩怨,在處理完馬瘋子之前,暫且擱置。

  老鬼與他輕輕一握,微笑著說道:“成交。”

  兩人發出了會心的微笑,而我在旁邊則也跟著心中冷笑,只怕馬瘋子這事兒還沒有結束,那海龍也會忍不住出手了吧?

  不過我們離開這裡,到底還得他的幫助,所以此刻一團和氣,對大家都有好處。

  我們這邊商量妥當,而堵在洞口處的那塊大石則不斷地傳來震響,我們沒有再停留,而是在海龍的帶領下,從另外的一個曲折出口離開。

  這個出口與原來的出口相隔二十多米,還有一塊巨石遮擋,所以我們出來的時候,並沒有被圍住。

  我們出來之後,探頭望了原本的出口一眼,瞧見那兒密密麻麻,獸潮洶湧。

  沒有人想在這個鬼地方停留,於是開始朝著迷藏雪林奮力前行。

  此地與那兒相隔甚遠,我們不知道走了多久,天色黑了又複白晝,其間遇到過好幾次野獸,都被那海龍帶著我們給避開了。

  顯然,在此修行了數年之久的海龍,當真把這兒當成了自己的後花園。

  我一直跟隨在他的身後,默默估量著,倘若是我們真的與他發生衝突,雙方交手的話,勝率到底有幾分?

  越想我的心中越是沒底,而不知不覺間,我們終於來到了海龍所說的迷藏雪林。

  到了這地方,便能夠瞧見此處的樹木與別處大有不同,豎直的青松和柏樹都不見了,反倒是能夠瞧見許多鬼槐和楊柳,也不知道它們是怎麼在這低溫環境下生存的,總之沒有了那種一目了然的境況,反而多了幾分詭異。

  這兒的積雪,已經沒有之前那般多的,有的地方還能夠瞧見被凍得又黑又硬的泥地來。

  行走其間,不時聽到夜梟的聲音。

  在雪林外面的時候,天色還是白晝,然而走入其中,霧色漸濃,不知不覺間視線就變得很差了,四五米之外都瞧不清楚人影,再加上這兒的樹林,使得林子裡越發地詭異起來。

  海龍一直在前面帶路,不斷囑咐我們緊緊跟著,別掉隊,一直走了半個多時辰,終於來到了林子裡的一塊平地前。

  那平地用青磚修葺,平平整整,四角都有兩米高的石雕貔貅鎮守,而最中間有一個高出地面一米的平臺,差不多有十平米不到的樣子。

  他對我們說道:“就是這裡了。”

  他沒有立刻過去,而是吩咐我們檢查一下周圍,看看有沒有什麼人在。

  我們照做,找了一圈,都沒有瞧見任何蹤跡,海龍心中稍安,來到了那平地前,在一尊石雕貔貅的基台下方,抽出了一件黃色長袍來,自己披上,然後走到了平臺的正中心,手一揮,卻有一張符籙出現在食指和總之的間隙處。

  他口中念念有詞,幾秒鐘之後,那黃符紙無火自燃。

  火焰呈現出青灰色,豎直朝上。

  煙霧在半空之中,竟然形成了一個不斷旋轉的漩渦,而後那燒掉的灰燼並沒有掉落下來,而是朝著上方飄落而去。

  我死死地盯著這些瞧,想著原來這符籙之物,居然還有如此神奇功效。

  我當真是小瞧了世間英雄。

  一整張黃符紙燃燒殆盡之後,海龍走下了台來,對我們說道:“長則三兩個時辰,短則一刻鐘,那便就會有所回應,至於是什麼,就只有聽天由命了。”

  苟智一臉緊張地說道:“他們會不會瞧不見啊?海叔,我這裡也有一張,不如一起燒了吧?”

  海龍眉頭一挑,說如果瞧不見,燒一百張也沒用,你著急什麼?

  苟智這會兒開始害怕了,明明天寒地凍,還忍不住地去擦汗,我瞧見了,心中忍不住生出幾分鄙夷來,抱著小米兒,走到了一邊去,與老鬼用眼神交流著。

  按照玉龍第三國的尿性,即便是我們能夠回去了,也會對我們的自由強行限制,我們瞅見機會,還是得趕緊離開的好。

  兩人彼此明瞭,而就在這個時候,突然間我聽到海貝圖大叫了一聲,說寇然,你怎麼在這兒?

  寇然?

  他不是被那肉色長鞭給捲入了永凍湖裡去了麼,怎麼會在這裡?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感恩節快樂!


第四卷 天涯亡命

第三十八章 卑賤,逆襲


  我心中想著絕對不可能,然而滿身冰棱子、一臉慘白的寇然卻還是出現在了平地的邊緣處,直勾勾地望著一身黃袍的海龍,一字一句地問道:“叔,為什麼不救我?”

  這句話。直指人心。

  他就站在那裡,一動不動,如同一坨堅冰是似的,仿佛毫無威脅,但是在海龍的心中,卻沈甸甸的,如同放不下的砝碼。

  沈默了幾秒鐘,海龍認真回答道:“救不了你。”

  寇然搖頭,說怎麼可能救不了?叔,你是玉龍第三國之中,修為最厲害的那群人其中的一個,而且還在這雪山異域之中苦修了那麼多年,憑你的手段。怎麼可能救不下來?

  他執著,而海龍也不說假話,直接說道:“我若是拼命救你,必有閃失,顧此失彼,海貝圖和苟智就會有危險……”

  寇然默然,點了點頭,良久方才說道:“懂了,原來再如何親密。我都不如你兒子的性命重要。”

  海龍想要解釋,說也不是這樣的,我……

  這句話還沒有說完,就聽到寇然發出了哈哈的笑聲來,張狂地說道:“既然他的命比我重要,我就找他換命,讓他代我去冰湖之下受苦吧……”

  他一身厲喝。整個人就化作了一道幻影,沖到了海貝圖的跟前來。

  海龍瞧見,心中一陣驚悸。身子微微一動,人也鬥轉星移,轉到了海貝圖的跟前來,沖著那寇然猛然喝道:“既然已經死了,又何必回來依依不捨呢,滾吧!”

  他揮掌而去,那一擊結結實實,體現出了海龍數十年精湛的修為。

  我在旁邊看著,感覺得出來,我扛不住,老鬼也扛不住。

  但是這寇然扛住了。

  原本我都可以打倒的寇然,在於海龍對拼的一瞬間,身子就好像被堅冰封裹住了一般。緊接著連到了腳下的土地上去。

  它們結合為了一體,無法分離。

  海龍這一掌,相當於劈到了大地之上,傳回來的那種厚實回饋力讓他忍不住向後一個踉蹌,而就在這一眨眼的功夫裡,海貝圖給寇然給一把拽了過去。

  這一回,無論是我,還是老鬼,都選擇了旁觀,並沒有出手。

  至於苟智,他在開戰的那一瞬間,幾乎下意識地就縮到了我們的身後去,嚇得渾身發抖,幾乎忘記了之前在藏身點裡的時候,還大聲地慫恿著海龍將我們給殺之而後快。

  當初我殺了阿莫幹的時候,他就毫不猶豫地逃開,而此刻,他更是沒有一點兒心理負擔。

  海貝圖瞬間被制,不過他到底還是有些手段的,身子一扭,試圖脫離那人的掌控,結果卻發現搭在自己胳膊上的手掌堅實無比,並不是他所能夠抗衡的。

  正如玉龍第三國的段侯爺所說的,他們這些年輕人雖然都是第三國的貴胄,也是自小修行,但終究還是缺少一些實戰經驗。

  他們終究不瞭解,當對手實在是太過於強大,而自己的長輩又指望不上時,該怎麼辦?

  海龍瞧見自己的兒子被抓,而自己又對付不了,不由得豁出了臉皮去,沖著我們喊道:“愣著幹什麼,過來幫忙啊?”

  老鬼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上前。

  倘若海貝圖死了,天知道失魂落魄的海龍會做出什麼決定來,倘若他心生死志,只怕我們大家都難以存活。

  想到這裡,老鬼沖著我低聲吩咐道:“照顧好小米兒,還有警戒!”

  一聲招呼,他便似箭而去,人在一瞬間就擠入了戰場之中,那寇然瞧見了他,輕輕一揮手,便有一道冰棱子從泥土裡陡然刺出,沒想到老鬼一下子就轉到了他的身後去,雙手抓著他的肩膀,猛然就是往後一甩。

  老鬼固然不如海龍那幾十年的修為強大,但是他有一個很大的優勢,就是快。

  敏捷,快得讓人捕捉不到,這就是血族的強勢之處,老鬼配合著南海一脈的諸般功法,將其發揮到了極致,使得他的手段十分飄逸,神出鬼沒的。

  那寇然故技重施,將自己再一次連入了地上,使得老鬼並不能將其魯達拔柳,直接翻起,而且一身白霜寒氣,卻是從接觸面迅速傳遞而去。

  這種嚴寒,一般人絕對抵受不住,而老鬼終究是二班的人。

  他精準地拿捏著寇然的穴位,在他的胳膊上麵點了幾下,使得對方的手臂上失去力道,而海貝圖這時終於獲得了機會,連滾帶爬地狼狽逃生。

  這時海龍也終於反應過來,抽出了他的那把青色長劍,朝著寇然刺了過來。

  鐺、鐺、鐺……

  他的劍法溜得飛起,一秒十幾劍,配合著老鬼,刺在了寇然全身諸般要穴之上,然而這個時候,他才發現,渾身冰棱子的寇然雖然也承受到了那針錐一般的力道,但是面對著這鋒利的長劍,卻是毫無損傷。

  他跌落到了那冰湖之中,卻是練就了一身金剛不壞之身。

  海龍如同暴風驟雨一般的劍雨不但沒有制住寇然,而且還給了他囂張的資本。

  他寒聲笑著,說就憑你們這些平凡的人類,也想要我性命?

  平凡的人類?

  我在旁邊警戒著,心中比旁人更加明瞭,知道這寇然之所以出現在這兒,應該與馬瘋子逃不開關係——讓人在一瞬間提升實力的辦法,除了入魔,我真的想不到還有別的什麼路子。

  囂張之後的寇然,處於了睚眥必報的模式,老鬼將他的計畫徹底打亂,使得他對老鬼窮追不捨,口中嚷嚷,一定要將老鬼凍成冰坨坨。

  這傢夥就是一個刀槍不入的冰人,海龍追打著他,卻並不成效,老鬼也不得不開始周旋了起來。

  幾分鐘之後,老鬼終於有些不耐煩了,眉頭皺起,說你真的想找死?

  那寇然厲喝道:“我已然死了,心中不過是拉幾個同伴而已。”

  他雙腳站在雪地上,一股冰雪之力陡然從大地之上凝結而來,他雙手遲緩,重重地朝著前方不遠的老鬼猛然拍去,卻有一大股的白霜之氣,噴薄而出,籠罩在了老鬼的身子之上。

  他幾乎是在竭盡全力地對付老鬼,至於海龍,他僅僅只是用堅實的後背抵擋。

  這情形讓老鬼怒火中燒。

  他咬著牙,冷冷哼了一聲:“果真是個死人,腦子真的是不清楚了,連敵人都沒有選對,既然這樣,那就讓我送你一程吧……”

  他腳尖一點,卻是迎著那股白霜之氣而上,當接近的時候,身子在一瞬間化作了萬般蝙蝠,而下一秒,卻是又出現在了寇然的跟前來,右手之上,突然出現了一股黑色的火焰。

  冥火!

  這是當初我們迎戰魚頭幫秦長老之時我們遇到的恐怖手段,然而事後,老鬼卻是將這法門化作己用,成為了自己的一招絕學。

  冥火燃魂,對於那些死去的亡靈最有奇效,只是太過於殘酷了一點,被冥火點中的魂魄,只有灰飛煙滅的一種下場,而再無輪回的機會。

  啊……

  寇然在冰湖之中被凍得僵實的身體刀槍不入,然而內中的魂魄卻受不了那火焰的燃燒,發出了尖銳到了極點的叫聲。

  老鬼一觸即收,下一秒,卻是出現在了我們的身邊。

  而場中,只留下了執劍的海龍,還有……

  痛苦嘶吼的寇然,他依舊還是他,渾身的冰棱子看著就無比的堅硬,而唯有頭部,卻有無數黑色的焰火在歡呼跳躍著,他抱著頭顱,大聲哭喊著,在地上滾來滾去,先是怒駡,然後是哀求,到了後面,卻是將身子縮成一團,變得悄無聲息。

  整個過程,持續了短暫的二十幾秒鐘,瞧完這一切,死裡逃生的海貝圖和苟智瞧向老鬼的眼神都有些不一樣了。

  而海龍則全程眯著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寇然在悄無聲息之前,最後的一聲哀求,是對他說的。

  寇然說叔你救我啊,叔你救救我,我還不想死……

  這話語好可憐,讓人動容。

  誰都不想死。

  沈默了好一會兒,突然間我們覺得那石台之上有光亮出現了,下意識地朝著那兒望去,卻見那兒憑空出現了一面青銅大門,而在門口處,那玉龍第三國的國師卓然而立,眯眼打量著場中的一切,在他的身後,有隱約一隊的白虎騎士,為首的那一人,卻正是段寶婷。

  國師的目光巡視一圈,最終落到了海龍的身上,嚴肅地說道:“海龍,這些人流放不到一星期,你帶著他們來到這裡,燃放緊急符籙,到底是什麼意思?”

  海龍瞧見國師親自前來,終於松了一口氣,沖到了平臺上,對他說道:“大兄,出大事了,雪原領主曼因哈的封印,被人給解開了!”

  原本端莊肅穆的國師臉色一變,驚訝地喊道:“啊,是誰?”

  他的目光變得嚴厲,下意識地朝著我們這邊掃射而來,而就在這時,迷藏雪林之中卻有滾滾黑雲湧出,一聲狂妄而陰沈的聲音卻從林子深處傳了出來:“海天醬,是我,卑賤的養虎人,我回來了,哈、哈、哈……”


第四卷 天涯亡命

第三十九章 雪崩湧入第三國


  馬瘋子來了。

  又或者說,他一直都在。

  他並沒有撒謊,在這雪山異域之中的一切事情,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即便是我們的逃亡。也被他緊緊掌握。

  他之所以含而不發,又或者說會讓我們一直逃亡這麼久,並不是找不到我們,而是因為……

  他的目標並不是我或者老鬼,又或者對他有殺女之仇的海龍,而是帶給他無限屈辱的整個玉龍第三國。

  這仇恨不是殺一兩個人就能夠解決的,他要毀滅了這麼一個世外桃源的地方。

  當年蒙古滅了大理,段氏一脈都逃入其中,然而今天,他卻要將這一切,都給毀滅掉,用來給他曾經含冤受屈的女兒作為祭奠。

  用一國,給你陪葬。這便是馬瘋子作為一個父親,所能夠做的。

  吼!

  一聲蒼涼恐怖的聲音,從雪峰之巔遠遠地傳了過來,包括我們降服的這頭白虎在內,在場的所有獸類全部都變得無比狂躁了起來。

  我胯下的那畜生一跳,卻是將我給顛了下來,而在那青銅大門的白虎隊則紛紛有人落地,唯有段寶婷沒有,穩穩地騎在了座下白虎之上。不過卻下意識地將腰間長刀給拔了出來。

  “馬瘋子!”

  國師的臉色一變,將手中一根青綠色的木杖舉了起來,高聲吼道:“到底怎麼回事?”

  海龍深知那雪原領主僕從的恐怖,快步沖到了跟前,對著國師說道:“大兄,別的事情,都別講。先讓我們進去,然後把青銅門關上,可不能讓這雪禍蔓延到第三國去……”

  我們都跟著海龍湧到了門前。國師的目光越過了海龍、海貝圖和苟智,一下子就注視到了老鬼身上來。

  他舉起手,指著老鬼和我說道:“別人可以,這兩人不行!”

  我從地上爬起來,眼睛一瞪,吼道:“為什麼?”

  國師冷冷地說道:“你們兩個人的來歷十分蹊蹺,莫名其妙就進入了我玉龍第三國,剛剛把你們給流放到了雪山異域,那雪原領主卻又被放了出來,誰知道你們到底跟馬瘋子有沒有聯繫,所以……”

  他的話語還沒有說完,老鬼便沖著海龍喊道:“海龍先生,我們之前可是有協議的。你快點跟國師解釋一下啊?”

  眾人將目光都投向了海龍。

  此時此刻,只有他能夠證明我們與馬瘋子沒有關聯,也只有他能夠說服這位國師,畢竟他叫國師做“大兄”,應該是最有說服力的。

  然而他嚅動了一下嘴皮,卻說道:“大兄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

  什麼?

  儘管心中已經有過準備,但是聽到國師的話語,我還是覺得一陣噁心,而老鬼的反應卻更是激烈,沖著他怒聲吼道:“虧我還屢次三番地搭救你們,原來這良心,都給狗吃了……”

  就在這時,林子深處傳來了馬瘋子的大笑聲:“別吵了,你們一個都走不了!”

  話音剛落,突然間那青銅大門的基柱竟然變得一陣寒霜。

  冰雪在一瞬間將整個青銅大門給凍住了去,無論是國師,還是海龍都變得驚慌起來,說啊,趕快,快把這東西給解凍,別讓馬瘋子那傢夥有可趁之機。

  眾人紛紛圍上了青銅門,而就在此刻,卻聽到一聲厲喝。

  啊……

  那尖厲的聲音由遠而近,卻是帶著一大股的寒霜撲面而來。

  我心中陡然一驚,跳到了剛剛被小米兒給安撫了的白虎背上去,一把抱住小米兒,感覺到嚴寒倏然而至,整個身子都凍得一陣哆嗦,要不是在這時候,身體裡陡然傳來一陣灼熱的氣息抵禦,說不定我就已經變成了一大團的冰坨子。

  這氣息劃過之後,我下意識地摸了一把胯下白虎,結果發現它的皮毛都是硬邦邦的,全部都是雪沫子。

  還好小米兒並無大礙,睜著眼睛四處打量著。

  氣息在劃過的一瞬間,風聲驟起,我聽到那國師的怒吼聲:“馬瘋子,你是不是腦殼壞了,居然敢與雪原領主勾結?看我不將你給拿下,讓你死無全屍……”

  砰!

  一聲巨大的炸響陡然而起,剛剛從那一股陰風中緩過氣來的我又覺得前方傳來一陣衝擊波,下意識地緊緊抱住那白虎的身子,方才沒有被掀翻倒地。

  我嚇得一跳,循聲望去,卻見那國師與海龍兩人齊出,卻是一同抵住了一個背生雙翅的高大怪人。

  那傢夥渾身銀裝素裹,唯有冰雪之下,方才露出隱約的黑紅色肌理來。

  他的手中有一把骨節長劍,正在于國師和海龍兩人鬥成一團。

  他每揮一回劍,便有漫天風雪飛揚而起。

  淩厲的劍風如刀子一般撲面。

  這是一場恐怖的戰鬥,旁人紛紛被殃及池魚,修為低一些的,給掀翻倒地,甚至給凍成冰坨;而修為高的,則紛紛朝著後面躲避開去。

  就在我打量那場中的戰鬥時,我的手被人一拽,扭過頭去,卻是老鬼,沖著我低聲喊道:“你傻愣著幹嘛,趕緊趁亂進去,然後我們別的不說,直接離開玉龍第三國,這兒的恩怨情仇,幹我們屁事?”

  老鬼的話語說得我茅塞頓開,頓時就趁著這高手交戰,硬著頭皮就朝著那青銅大門之中沖去。

  我們剛剛跨入其間,突然間就有一把刀攔在了我們的面前。

  不準動!

  說話的卻是白虎隊的領頭段寶婷,她也是剛剛從地上爬了起來,瞧見我們強沖青銅門,頓時就出手阻止。

  身後的戰鬥千變萬化,多停留一秒,就多一分危險,老鬼臉色一肅,正準備來強的,而我卻一把拉住了他,對段寶婷說道:“段小姐你應該知道,我們都是無辜的,對於這一切不過是適逢其會,所求的也不過是一時的公義;我們會離開玉龍第三國,永遠不回頭……”

  我的話語還沒有說完,她卻是將刀子給移開了,急聲說道:“你們快走,趕緊離開這裡!”

  我心中一喜,與老鬼、騎在白虎身上的小米兒一起往裡面擠,這時還有人想來攔我們,結果段寶婷卻吩咐道:“讓他們離開吧!”

  她在白虎隊的威望甚高,既然開了口,那些人倒也不敢再阻攔,。

  我們順利地通過了青銅大門,往前沖了十幾步,發現前方居然是夜火闌珊的村寨,竟然回到了玉龍第三國的國境之中來。

  轟!

  就在我們剛剛跑進來沒一會兒,突然間聽到身後傳來一聲炸響,我忍不住回頭望去,卻見有如雪崩一般,無數的積雪竟然從那青銅門之中,如奔馬般狂湧而出,朝著這邊蔓延而來。

  不好,馬瘋子還有手段,這會兒可算是炸了!

  我們沒有任何猶豫,奮力向前狂奔而走,小米兒騎在了白虎的背上,興奮地吱吱呀呀大叫著,仿佛為這雪景歡呼一般。

  我們狂奔著,身後的積雪卻在迅速蔓延,一直沖向了下方處的村寨去,似乎要將這個延續了數百年的世外桃源,給全部淹沒了去一般。

  我們繞開著村寨走,然而瞧見這雪景,我的心中一跳,對老鬼說道:“你帶著小米兒先走,我去瞧一眼!”

  老鬼扭過頭來,問我道:“你幹什麼去?”

  我說我們過來這兒準備搭救的那兩個女孩兒,就是李靜靜她們,現在應該還在段府呢,我想過去接她們,一起離開。

  老鬼眉頭皺起,說能不去麼?

  我明白老鬼的擔心,看這情況,未必鹿死誰手呢,要是馬瘋子給人弄死了,他們一定會回過頭來找我們的。

  但做事情就得有始有終,我們來這裡,就是為了救人的,倘若是最後自己又逃開了去,到底還是留有遺憾。

  我搖了搖頭,說我去就好。

  老鬼苦笑,如當日孤身一日潛入那村子時的情況一樣,歎了一口氣。

  然後他告訴我,說要走一起走吧,我們不能分散了。

  我們從側面進入了那聚集點,因為蔓延而來的雪崩引開了眾人的注意,所以我們並沒有受到什麼阻攔,很快就來到了聚集點中心最大的幾處宅子前,並且鎖定了段家的所在。

  此時整個聚集點已經感受到了那股洶湧而來的雪崩之勢,到處都亂成了一團,我們毫無阻攔地沖進了段府。

  一路狂奔,在半路上,我卻碰到了段保保。

  這人是段府的家僕,為人還算不錯,我被流放之前,還跟我說了許多生存之道。

  我瞧見他,趕忙叫住了他,說前些天被留在這裡的兩位姑娘呢?

  段保保驟然瞧見我們一行人,頓時就大為驚詫,沒有回答,而是質問:“你不是在被流放麼,怎麼回來了?”

  我來不及跟他多做解釋,告訴他,說馬瘋子解開了雪原領主的封印,化身為魔了,正在和國師、海龍和白虎隊交手呢,段寶婷放我們回來的,讓我們找那兩個女孩,她們在哪裡?

  段保保不疑其它,指著旁邊的側院,有些擔心地說道:“人在那裡,有個女的幾天沒吃飯了……”

  我聽到,趕忙沖過去,而那側門打開的時候,卻有一個威嚴的男子站在那裡,對我黑著臉說道:“人你們不能帶走!”

  我眯眼一瞧,那人卻正是段侯爺。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今天加更,不過會晚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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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8-1-11 07:19:41


第四卷 天涯亡命

第四十章 護送,段府


  段侯爺也就是段寶婷的父親,之前在朝議對質的時候,我曾經跟他有過一面之緣,知道他的立場公正,在一片渾濁的玉龍第三國高層之中。算是出淤泥而不染的一位。

  說實話,我對他還是挺有敬意的,所以當他出現在我的面前時,我有些為難了。

  倘若是別人,我真的就不管了,持刀就上。

  但這段寶婷的父親,我卻不能。

  我只能問為什麼,那段侯爺看了我一眼,回答道:“國主判定這兩個女子暫時寄養在段某人的府邸裡,那麼我就有義務照顧好她們,不能出現任何意外,不然這些都是我的責任了。”

  聽到這迂腐的話語,讓我不由得想起了《天龍八部》裡面的段譽來。

  大哥。你跟那憨厚的段公子,真的是一模一樣的啊!

  老鬼手上的骨頭又響了,而我卻知道如何對付這樣的人,便焦急地對他說道:“段侯爺,你還有時間在這裡管那兩個與你不相干的女人?你可知道,你女兒段寶婷在青銅大門那兒,被那雪山異域奔湧而出的暴雪給掩埋了,生死不知呢!”

  聽到我這話兒,段侯爺一把抓住了我的胳膊。問你說的是真的?

  我舉起左手,單掌朝天,鄭重其事地說道:“我以我死去母親的名譽發誓,我若說得有半分假話,定然不得好死!”

  儒生!

  這是段侯爺給我的感覺,既然是儒生,自然就有一股迂腐的書生氣。更何況我發的誓言情真意切,一切都是真的,不帶半點兒水分。使得他沒有再作阻攔,而是陡然跳上了房頂。

  他放眼一望,卻不做停留,朝著雪崩而來的地方飛躍而去。

  事情都到了這個時候,他哪裡還顧得上完成國主的交待?

  段侯爺一走,我立刻沖到了院子裡,鎖定了房間,推開門去,瞧見李靜靜和另外一個女孩兒緊緊地抱在一起,不停地哆嗦著,瞧見我進來,方才放開,沖著我驚喜地喊道:“你是、你是……王明大哥?”

  我一愣。這才想起自己用那龍脈之氣沖洗經脈之後,渾身的燎泡疥瘡都已經脫落,整個人大變樣兒了。

  我點頭,說對,是我,李靜靜,現在這個鬼地方一片大亂,我過來接你們離開。

  聽到我的話語,兩個以淚洗面的女孩子終於高興了,跳下了床來,結果這時李靜靜發出了一聲尖叫,我轉頭一看,卻見那頭白虎馱著小米兒擠進了房間裡來,把她給嚇了。

  我笑了,說別怕,這是我們馴服了的,一會兒你們兩個,隨著我女兒騎著它走。

  李靜靜一邊穿著棉襖,一邊小心翼翼地問道:“它會咬人不?”

  我說會,不過咬的是壞人,你們不是。

  說著話,我的目光在房間裡搜尋一番,很快就找到了一面鏡子,走到跟前來,往裡面一瞧——哇擦,這眉清目秀、臉白麵嫩的瓜子臉小娘們兒,真的是我?

  我仔細打量了一下,剛才感覺到我還是我,只不過臉型的輪廓變得柔和許多,鼻形、唇形和眉目之間都稍微變得中性。

  仔細看,其實還是能夠瞧出我以前的影子來。

  只不過,那一對水汪汪的大眼睛,我自己瞧著都有些受不了……

  老鬼走進房間裡來催人,瞧見我在打量鏡子,忍不住笑了,說老王,別看了,說真的,你現在真不是隔壁老王,而是隔壁老王他婆娘了,哈哈……

  這話兒說得旁邊兩個女孩子都忍不住笑了,而我則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說滾蛋!

  罵完了人,我又給她們介紹,說這是老鬼,我朋友。

  簡單寒暄過後,我扶著兩女騎上了虎背,讓小米兒照顧好兩位大姐姐,然後離開了這院落,準備往外沖去,這時瞧見段保保也跟幾人帶著一群老幼婦孺離開,便快步趕了過去,問他準備去哪裡?

  段保保瞧了我一眼,欲言又止,說你們自己跑便是了,管我們作甚?

  聽這話兒,我不由得笑了,知道一定是打聽清楚了情況的段侯爺吩咐的,沒有再多問,而是離開了段宅。

  沒成想我們這邊剛剛一出門,瞧見滿大街都是銀裝素裹,到處都是厚厚的積雪,而後又瞧見一隊兇猛的雪狼犬從左邊的街道快速狂奔而過,幾個路人給撲倒在地,身下一地血泊。

  有一頭雪狼犬咬著一個血淋淋的腦袋,從我們跟前快速跑過。

  它十分兇悍,然而瞧見這麼多人,倒也不敢主動上前,只是退到了一邊,然後一雙黑眼睛仿佛充滿仇恨一般,喉嚨裡不斷發出了沈悶的吼聲來。

  除了這小巧的雪狼犬,那牆頭之上,卻是還有雪豹飛躍而過。

  馬瘋子不但將雪崩帶到了玉龍第三國,而且將雪山異域之中的一眾野獸,都給塞進了這裡來。

  我們心中驚歎,更是不敢久留,匆匆而走。

  那些成群結隊的雪狼犬不斷地從街頭巷尾冒出來,一開始還只是尾隨,然而等發現我們有離開的想法時,便如同豺狼一般,不斷地疾奔,朝著我們這邊撕咬而來。

  儘管這段府人跟我們並無親故,我們甚至可以揚長而去,然而無論是老鬼,還是我,都選擇了護送。

  白虎開道,由小米兒給控制著,騎在了最前面,而我和老鬼則與段保保等幾個護衛一起,與這些尾隨而來的雪狼犬拼搏著。

  這些比土狗大不了多少的畜生有著堪比野狼一般的兇悍性子,總是會不顧性命地沖過來。

  而這個時候,我們就真正地下狠手了。

  我心中有些惱怒,發狠,往往一刀過去,能夠將其擊飛,或者劈成兩半。

  我們護送著段家的老弱婦孺一路走,沒有丟掉一人,讓這些兇猛的雪狼犬也一事無成,不過正因如此,使得隊伍的速度很慢。

  走到半路的時候,旁邊突然有一隊騎著矮馬的傢夥飛奔而來,為了爭奪道路,他們紛紛揚著手中的馬鞭,大聲厲喝道:“前面的人別擋路,趕緊滾開,滾開……”

  對方鮮衣怒馬,即便是到了人前來,都不停留一下,顯然是給那邊的場景給嚇到了。

  眼看對方即將沖到了老弱婦孺的人群之中,段保保趕忙攔在了這六人的跟前來,高聲喊道:“這裡是段侯府的家裡人,你們別衝撞了……”

  最前面一人揮舞著馬鞭,歇斯底里地大聲喊道:“它們馬上就要追過來了,滾開,快滾開,別擋路!”

  我一聽這聲音,下意識地望了過去,卻瞧見這個幾乎臨近於崩潰的人,正是苟智。

  而海貝圖也在馬隊之中,在中間藏著呢。

  眼看著那馬就要衝過來了,而段保保對這些傢夥的道德也著實有些高估,使得衝突一觸即發,這時我忍不住跳到了前面來,一把攔住對方,然後大聲喊道:“苟智,你特麼的慌什麼,到底出了什麼事?”

  那苟智瞧見了我,不知道怎麼回事,眼圈一紅,大聲喊道:“海龍叔死了,被那馬瘋子活生生地掏掉了心臟,吞進了肚子裡去;這裡待不了了,到處都是野獸,到處都是死人……”

  他這人有些極端,很容易就面臨崩潰邊緣,我瞧向了耷拉著腦袋的海貝圖,說你爹真的死了?

  海貝圖緊緊閉著嘴,臉色青灰,並沒有回答我。

  這時段保保也終於忍不住開口了,說不會吧,咱們玉龍第三國那麼多的高手,怎麼能夠眼睜睜地看著海龍大人被活活殺死呢?

  苟智知道我們的厲害,不敢硬闖,只有苦苦哀求,說道:“求你們了,讓一條路出來吧。”

  這幫能夠找到馬的傢夥,肯定都是此地的貴胄,而且都是些修為不高的傢夥,要不然騎的就不是馬,而是白虎了,我沒有說話,而老鬼則對段保保說道:“讓出一條路來,讓這幫嚇破了膽子的傢夥先逃命吧。”

  他倒是淡定,苟智等人感激不盡,而這時段保保也與家人溝通,終於讓出了一條路來,讓這些人趕緊離開。

  重新上路,老鬼找到了我,說我知道入魔了的馬瘋子很厲害,不過這也太恐怖了吧,簡直有些離譜。

  我冷聲笑了笑,說他的目標,可不僅僅只是殺了海龍而已。

  他要殺光玉龍第三國裡的所有人。

  也正因為如此,他才會毫不猶豫地殺人,而沒有半點兒內疚之意,此刻回想起來,在他心中,恐怕只是早死晚死的區別而已。

  他在此之前,就已經變得瘋狂了。

  經過一段路程的疾行,我們終於來到了之前的那山壁前,下方的祭堂也歷歷在目,然而就在這個時候,我突然瞧見前方一片血腥之氣,趕過去一瞧,發現之前跟苟智、海貝圖等人一起的其餘幾人,皆橫屍於此。

  就留下幾頭無主的馬匹,圍著前主人在轉悠,仿佛並不知道他們已經死去。

  這是誰幹的?

  就在我們心中疑惑的時候,卻聽到了苟智尖厲的喊聲:“救命啊,救命啊,這個賤種是馬瘋子的外孫子,也是個瘋子!”

  我眯眼瞧去,之間一個渾身青紫的少年,正提著劍,追著苟智和海貝圖兩人。

  那少年的身上,散發著濃濃的死氣。


第四卷 天涯亡命

第四十一章 各為,所愛


  海貝圖和苟智兩人,本來是玉龍第三國年輕一代的高手,自小就得到傳承,接受著最正統的修行者教育,然而他們卻並沒有將修心作為一門功課來做。而是心思淫邪,屢次三番地出外擄人,實現自己的獸欲。

  這樣的行徑,使得他們雖然擁有了不錯的修為,卻並沒有得到同樣強悍的心。

  沒有強者之心的修行者,最終不過是一頭看上去比較凶的土狗而已。

  瞧見海貝圖和苟智被追得到處亂跑,我和老鬼站住了腳步,而小米兒則適時地叫停了那頭白虎。

  白虎之上的兩個女人瞧見了他們,頓時就響了起來,另外一個女孩兒對李靜靜說道:“姐,你看,那是不是把我們綁到這裡來的惡棍?”

  李靜靜渾身發抖,恐懼地說道:“是。就是他!”

  兩人嚇得都有些騎不住了,差點兒都要摔下來,這時我走到了她們的身旁,拍了拍白虎的身子,對她們說道:“相信我,我不會讓他們再傷害到你們的。”

  我的出現,讓兩女的心中稍微穩定了一些,而這時海貝圖和苟智也瞧見了我們這邊的一大堆人馬,狂奔而來。恐懼地大聲喊道:“救命啊!”

  這時我已經瞧見苟智應該是受了些傷,後背不斷在滴血,跑動的時候,身子有些歪。

  而海貝圖到底還是家學淵源的緣故,別的不說,逃跑倒是一流的水準。

  他朝著我們這邊跑了,而苟智則慢了一步。被那渾身青紫的少年給一把撲倒在地,緊接著那少年居然張開了嘴巴,朝著苟智的喉嚨咬了過去。

  苟智大聲叫道:“救命啊。救命啊……”

  這聲音淒慘恐怖,在這樣的環境下,充滿了驚悚之感,然而在場的所有人都不為所動,眼睜睜地瞧著他被啃去了半邊脖子。

  我注意到了段家這十幾個人裡面,除了有些小孩兒嚇得低頭不敢看之外,其餘的人,臉上都沒有半分同情。

  可見這苟智在玉龍第三國的風評,應該並不算好。

  或者說很差。

  苟智倒下的時候,目光還是瞧向了我們這邊,至死,他的眼睛都沒有閉上。

  他或許並沒有想到,大部隊就在眼前。眾人卻眼睜睜地瞧著他被殺,而作為自己最好的兄弟和狐朋狗友,海貝圖卻甚至連回頭瞧一下的動作都沒有。

  一如在雪山異域之中,阿莫幹被殺之後,他逃走時的決絕。

  他最終死於了別人的冷漠,如同別人死於他的冷漠。

  就在苟智被那並非人類的少年給啃去了半邊脖子的時候,海貝圖也終於跑到了我們的跟前來,開口說道:“救救我……”

  說這話的時候,他完全沒有了先前的公子哥兒形象,而是帶著小姑娘一般的楚楚可憐。

  我看了一下護送段家的護衛領隊段保保,沒想到他居然低下了頭去。

  他這顯然是要把決定權交到我們的手上來。

  我明白了,而老鬼在開了口,指著啃屍的少年說道:“那是什麼東西?”

  “鬼胎!”

  海貝圖驚恐地說道:“之前的時候,我一直聽人說起過,講馬瘋子的女兒跳井身亡之後,肚子裡面,其實是有個野種的,馬瘋子去收屍的時候,發現這野種還有一口氣,就用秘法將他給剖了下來,然後開始飼養。為了這事情,馬瘋子被抓起來過好幾次,結果一直都找不到證據,沒想到他居然真的在做——這鬼胎天生自帶著一股戾氣,凶煞無比,實在是太厲害了……”

  他說話的時候,那少年從苟智的胸口抬起了頭來,一臉的血汙,並且露出了殘忍而恐怖的笑容來,望著我們。

  那眼神,仿佛瞧見的並不是人,而是一堆食物。

  海貝圖一邊說著,一邊試圖朝著人群裡面擠過來,也許是感覺人多了,就會有安全感一些,我沒有任何猶豫,直接攔在了他的面前,冷然說道:“滾開去!”

  海貝圖一愣,說你說什麼?

  我一字一句地說道:“我說你滾開點,別擋路……”

  海貝圖乃玉龍第三國之中最有權勢的二代子弟,就連侯爺府也不得不委屈自己小姐嫁給她,以作聯姻,哪裡受過這等屈辱,眼睛頓時就是一紅,拔出了腰間的彎刀來。

  他沒有膽子跟那鬼胎少年決一死戰,卻有膽量朝著我們叫囂,說你別以為我父親死了,就可以欺負我!我海家在玉龍第三國,是一等一的名門望族,我大伯還在朝上當著國師,是頂尖的高手,等回過頭來,信不信我讓他給你們治罪,讓你立刻就去死?

  我對這傢夥本來就沒有好脾氣,瞧見他揮舞著彎刀,就露出了冷酷的笑容來,說我不知道你大伯會不會讓我去死,但是現在,我卻可以讓你去死——所以,滾開!

  老鬼在我說這句話的時候,不動聲色地站了過來,一副隨時準備開打的架勢。

  海貝圖不怕我,但是卻怕屢次三番救過他的老鬼。

  他的眼圈一下子就紅了,對著老鬼說道:“大哥,你救過我兩次,就不能救我第三次麼?”

  老鬼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轉過了頭來,一臉平靜地對著李靜靜兩女說道:“這個人是將你們擄到這兒來的主謀,對吧?”

  李靜靜嚇得抖如篩糠,不過聽到了老鬼的話語,卻咬著嘴唇,點頭,說是,就是他!

  老鬼說對你圖謀不軌、毀你清白的,也是他?

  李靜靜再一次堅定地點頭。

  老鬼歎了一口氣,說倘若有機會,你會怎麼對他?

  李靜靜沈默了幾秒鐘,她似乎在回憶著什麼,突然間,她的恐懼在一瞬間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憎恨,咬牙切齒的憎恨。

  她死死地盯著海貝圖,說道:“我們在爬玉龍雪峰的時候,他帶著人,二話不說就沖過來,拽著我們的頭髮就打,打完就拖著我們走;我們哭鬧,求他,跪著求,忍受著前所未有的屈辱懇求,招來的卻是一頓毒打,他是虐待狂,我身上現在還有著他咬出來的傷口……我若是有機會,恨不得喝他的血、吃他的肉!”

  聽到李靜靜這一番滿是怨恨的話語,老鬼回過了頭來,認真地對海貝圖說道:“知道麼,其實在我們的心中,像你這樣的雜碎,比馬瘋子更加可惡!”

  我在旁邊點頭說道:“馬瘋子不過是暴政之下的屁民反擊而已,那是自家女兒被人壞了身子、又死在井底之時爆發的絕望;而你呢,這世間沒有人對你有所不公,你出生起就享受著比別人好得多的一切,然而這些並不是讓你可以作惡的理由——我還是那句話,世間定有公義,倘若無人管,我和老鬼來管!”

  聽到我們三人的話語,原本一直表現得楚楚可憐的海貝圖臉色一下子就猙獰了起來,沖著我們吼道:“去你媽的!你們都是他媽的賤民,賤、賤!就該讓我們這些上等人欺負……”

  上等人啊……

  我輕輕歎著,指著他的身後說道:“上等人,不知道你的肉,會不會比別人的鮮美?瞧你的背後吧!”

  海貝圖扭過頭去,瞧見原本伏在苟智身上啃噬血肉的鬼胎少年,此刻居然撲到了他的身後來,下意識地舉刀去擋,結果被一把拍開,然後胸口被那少年惡狠狠地撞到了,一個踉蹌,卻是倒在了地上。

  我們沒有理會這邊的糾纏,而是由我、老鬼和段保保等人的警戒下,護送著這一隊人進入了祭堂,走進那通道裡面去。

  海貝圖給那鬼胎少年給糾纏住,忍不住地絕望了,厲聲喝道:“你們真的見死不救?”

  我忍不住笑了,說說起來,這孩子還是你同父異母的弟弟,你們哥倆兒,就慢慢敘舊情吧,我們走了……

  我們沒有任何停留,在那滿是壁畫的通道前匆匆而走。

  走了幾分鐘,突然間我聽到後面傳來一聲驚叫聲,心中一跳,卻是趕緊跑了過去,卻見那一身鮮血的鬼胎少年居然追了過來,將一個段家護衛給殘忍的分屍了。

  這鬼東西的眼中沒有善惡,不會放過任何一個逃走的人,所以我們若是想要護送著其它人離開,就得攔住它。

  或者殺掉他。

  這般想著,我沖著前面的小米兒喊道:“寶貝,你送兩個姐姐先離開,爸爸等一會兒再過來。”

  段保保也吩咐幾個兄弟將人給送走,卻與我在此並肩而立。

  同樣站在我們身邊的,是老鬼。

  三人扼守住這條通道,讓那些我們所關心和愛的人,先行離開。

  狹長的通道口,每隔十米的油燈忽閃忽閃,地上散落著人的屍體,想必是前人離開的時候,被這個鬼胎少年給殺害的。

  馬瘋子別看人瘋狂,其實心思細膩得很,早就準備了這一切,而這個鬼胎少年,則是封堵出口最關鍵的所在。

  他要讓這裡的所有人,都死。

  他要讓玉龍第三國的一切,來為自家女兒陪葬……

  不能讓任何人,逃離這一場等待了二十多年的審判。

  吼!

  鬼胎少年一聲嘶吼,像野獸一般,朝著我們飛撲而來,而戰鬥,則在這一瞬間爆發了。


第四卷 天涯亡命

第四十二章 打了小的,來了老的


  一開始的時候,我對那鬼胎少年憑著一己之力,滅掉了鮮衣怒馬的整個隊伍,感覺到不以為然,覺得那些傢夥都是紈絝子弟。雖然家學淵源,不過修為卻不堪一擊。

  然而只有真正與他交手的時候,方才感覺到不對勁。

  他有一種冰冷得如同兵器的氣質,就是冷冷的鋒芒,對於一切都沒有畏懼,甚至不惜一切,用性命來與你為敵。

  無論是力量,還是速度,還是反應能力,他都遠遠超出於我們。

  他被馬瘋子放在玉龍第三國與世間的出口處,並非沒有道理,那手段簡直就是讓人目不暇接,倘若不是我這段時間來經歷了巨大的變故。打通了任督二脈,又引入了龍脈之氣洗刷經脈,說不定就得在交手的幾個回合之內,就栽倒在了他的手上。

  那是一種讓人心驚膽戰的感覺,好像每一分、每一秒都會死于對方的劍下。

  一直交手了好一會兒,我方才發現那鬼胎少年手中的長劍,居然是一塊通體晶瑩、冒著黑氣的冰晶,看著仿佛十分脆弱,然而交手之時。給人的感覺卻宛如精鋼。

  反而是我手上這把從阿莫幹那兒繳獲而來彎刀,顯得十分脆,斬了幾回,刀刃上卻是出現了好幾個缺口。

  籌謀多年,一照牌掀。

  鬼胎少年身子在那通道裡不斷跳躍,他對於這裡仿佛十分熟悉,每一次的站位。都能夠將自己給弄到了陰影處,讓人一時半會兒找尋不到他,而下一秒。就會從黑暗中陡然跳了出來。

  他的劍,招招都往最致命的地方招呼過去,沒有半點兒留守。

  這就是一把磨礪了十幾年的兵器,現如今,終於展示出了它的鋒寒出來,讓所有瞧見的人,都為之心驚肉戰。

  所幸的一點,在於並非我一人與他面對,我的旁邊,還有老鬼,還有段保保。

  老鬼自然不說,他的速度絕對趕得上那鬼胎少年,甚至於更加快一些。使得他總是能夠在最關鍵的時刻,把我給救下來;至於段保保,他的手段卻也真的讓我心驚。

  他給人的感覺,只有兩個字,那就是“厚重”。

  這年輕人不急不慢,手中一把與我一般的彎刀,總是徐徐而落,看著仿佛毫無用處,卻往往能夠封住了對方最為淩厲的進攻。

  他仿佛能夠未蔔先知一般,總是能夠猜測得到那傢夥的所有走向,這使得幾個回合之後,鬼胎少年立刻鎖定了目標,要將此人給優先斬殺,只可惜他越是急切,卻越難找到對方的缺點,反而被那慢悠悠的彎刀耍得團團轉,最終還是沒有半分功效。

  伴隨著大隊人馬逃離得越來越遠,鬼胎少年越來越急躁了,他屢次想要越過我們的方向,朝前沖去,卻總是被我們給攔下。

  段保保堅若磐石,老鬼速度牽扯,至於我,則總是能夠在最關鍵的時候頂住壓力。

  這樣的組合顯現出了極為強大的堅韌性來,就如同彈簧,你強我就弱,你若我就強,雙方再次僵持一會兒,那鬼胎少年終於耐不住了,一聲厲吼,那一對眼睛陡然間就變成了血紅色,然後渾身有嫋嫋的冥火冒出,身子一震,卻是朝著段保保傾軋而來。

  他身上這火焰跳躍不定,瞧著讓人心中恐懼,段保保有些心慌,下意識地退了兩步,而這個時候,老鬼卻站了出來。

  他的手上,也有黑色的冉冉冥火冒出,與那傢夥對拼了一記。

  轟!

  一大蓬的火焰,在那通道裡陡然炸裂了開來,火星子四散而落,有的彙聚成了一團火苗,有的則將那通道旁邊垂落而下的幔布給點燃,將通道照得透亮。

  我們的眼前一片光明,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而等到睜開來的時候,卻瞧見那個鬼胎少年不見了蹤影。

  不好!

  我們心中皆是一陣慌亂,知道這傢夥肯定是與我們久戰無果,便耍了一個障眼法,繞開了我們,朝著裡面追去。

  沒有任何猶豫,我們直接朝著通道盡頭奔跑,而這時那便聽到一個段家護衛大聲喊道:“保保哥,那出口被人給封死了,侯爺給的辦法也出不去,怎麼辦……啊!”

  這聲音驟然而止,卻是被人給擊殺了,我們更是沒有敢停留,發足狂奔,走到了一處轉角處,瞧見那鬼胎少年居然一掌拍在了小米兒的身上。

  小米兒也回來了?

  我心中一跳,瞧見小米兒伸手過來擋,結果到底人小體弱,並不敵那鬼胎少年,結果給一掌拍到了前面的黑暗處去。

  啊!

  我感覺自己的心臟在那一瞬間就炸開了,以為小米兒出了什麼事兒,於是箭步狂奔,飛身過去,一把就抱住了那個傢夥。

  鬼胎少年渾身青紫,隱隱還有寒霜,我將他一對手給抱住,結果他猛然回身,雙腳一蹬,就帶著我朝著那牆壁之上猛然撞了過去。

  我在他的身後,後背重重地撞了一下牆壁,頓時間上面的溝坎砸落在了我的脊椎上,我感覺到致命的疼痛。

  轟……

  我的腦袋一陣炸響,然而卻擔心他對小米兒趕盡殺絕,只有死死抱住了他,沒有撒手,而那傢夥在感覺到了我的堅持之中,沒有半點兒停留,直接再一次撞了過去。

  玄武金剛劫!

  第一次非常突然,我幾乎沒有做任何準備,而第二次,我卻在相撞的一瞬間用出了玄武金剛劫。

  痛,依舊是一樣的痛,然而在經過第一次之後,那劫數卻給我刷上了一層抵禦的氣勁,使得我的抵抗力大大增強,雖說還是吐了一大口的鮮血,但是在第二次、第三次的時候,身子變得越來越堅硬,宛如金剛。

  這就是玄武金剛劫,受到的打擊越多,刷在我周身肌肉上面的勁氣就越足,此法與那海邊浪潮是一個道理,日復一日,周而復始。

  那鬼胎少年一開始的時候,試圖用巨力將我給撞下來,或者直接撞死,沒想到我居然越發的堅硬起來,身子也沈重了好幾分,立刻改變了策略,揮舞著手中的那根冰晶長劍,想要過來刺我。

  然而我的雙手死死抓住了他的胳膊,不讓他對我有人任何傷害。

  在短短十幾秒鐘的時間裡,我承受了巨大的傷害,然而最終忍了下來,而且死死地束縛著這個傢夥,旁邊的段保保也反應了過來,舉刀來斬。

  那鬼胎少年十分厲害,即便是被我抱著,拘束了手腳,卻還是能夠通過挪移轉動,避開段保保的刀鋒。

  就在段保保屢次誤傷於我的時候,老鬼突然大吼一聲:“讓我來!”

  他沒有用任何東西,也和我一般,直接就撞了上來。

  他迎著鬼胎少年手中的長劍而入,根本不懼直刺胸口的鋒芒,只是在最緊要的時候,稍微一偏,讓那長劍穿過自己的肩窩下而過,而他則與鬼胎少年,還有我滾落在了一團。

  在這天旋地轉的時候,他的臉色在一瞬間變得無比青厲,口中山下的一對犬牙突起,惡狠狠地咬在了鬼胎少年的脖子上。

  因為那傢夥本來就已經被我束縛住了行動,所以這一下很準。

  這鬼胎少年的身體堅如磐石,劍刺而不入,然而卻終究還是抵擋不住老鬼的牙齒。

  在被咬的那一瞬間,鬼胎少年爆發出了最為恐怖的力量來,我胸口給一肘砸中,緊接著腦袋一昏,人給直接甩了出去,等有人扶著我站起來的時候,才瞧見那傢夥就像一頭暴怒的猛獁,在地上不斷地翻滾著,而老鬼則像一條毒蛇,死死地纏住了他。

  不管他如何撞擊,老鬼都沒有鬆開一下。

  終於,隨著血液的迅速流失,那傢夥的動作開始變得遲緩起來,漸漸的、漸漸的,終於停止了下來。

  而一直到這一切結束之後,我才長長地呼出了一口氣,低頭一看,卻瞧見把我給扶起來的,居然是剛才被打飛了的小米兒。

  小姑娘沖著我笑了笑,然後跑到了老鬼的跟前來。

  顯然,她對老鬼叔叔也是十分的關心。

  我們沖到了跟前,瞧見老鬼和鬼胎少年兩人糾纏在一起,就好像一對剛剛酣戰一場的男女,怎麼分都分不開來,我先是確定了一下老鬼的情況,發現他睜開眼睛來,亮晶晶的,知道無恙,然後指著地上這已然了無生息的鬼胎少年,說他怎麼樣了?

  老鬼下意識地舔了舔嘴唇,回味地說道:“真鮮美啊,可惜血並不多,只有心臟附近有一點兒。”

  他爬起來,結果剛剛站起來,又倒落了,我趕忙將他扶起,還待說些什麼話,突然間整個通道一震,光明大放,眼中頓時就是一片刺眼的光。

  還沒有等我們睜開眼睛來的時候,突然間聽到一聲淒厲的叫聲:“我的孫兒啊,你怎麼了?”

  孫兒?

  我強忍著酸痛,睜開眼睛,卻見到一身濃漿翻滾、黑氣凜然的馬瘋子出現在了通道的不遠處,瞧著我們,還有老鬼懷裡那死去的鬼胎少年,他發出了絕望的怒吼聲:“我要殺了你們,給我孫兒償命!”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最終還是要刀兵相見啊,馬瘋子,真的準備你死我活了麼?


第四卷 天涯亡命

第四十三章 排排坐,赴黃泉


  在一瞬間,大雪紛飛,整個通道裡陷入了一陣極度深寒之中。

  馬瘋子化了魔,心中卻還有情感。

  他人性之中唯一剩下的善念,也就是對於自己外孫子鬼胎少年的情感。然而在此刻,卻被我們不得已地出手給全部扼殺了,此時此刻,他的心中,已經填充著滿滿的憤恨,再無其它。

  殺!

  殺意在一瞬間如同澆油的烈火陡然膨脹,那傢夥陡然間就伸出了手來,朝著我們遙遙一拍。

  無數的風雪撲面而來,讓人在一瞬間就感受到了死亡的絕望。

  這個時候,第一個站出來的,卻是段保保。

  這一個來自大理段家的後裔,雖然自己僅僅只是一個小小的段府護衛,卻有著超出常人的意志和手段。他高高舉起了手中的彎刀,朝前一劈。

  驚濤駭浪之中,他想要劈出一絲生機來。

  然而他所面對的這人,並非是那個鬼胎少年,而是已經入魔了的馬瘋子。

  兩者的實力,相差得天差地別。

  段保保承受了這一擊大部分的勁力,整個人在一瞬間,居然變成了一個冰雕,彎刀還在半空中高高揚起。人卻變得晶瑩剔透。

  冰冷的氣息在洞子裡訊速蔓延著,周遭傳來了嘶嘶的聲音,卻是整個洞子仿佛都要凍塌了一般。

  老鬼在與鬼胎少年交手的時候,已經耗費了大部分的體力,雖然有那傢夥的一點兒精血滋補,卻也並不能迅速回復,我扶著她。左手拉著小米兒,突然有了一種從容就義的慷慨與悲壯來。

  死便死了,又有何懼?

  就在我這般想著的時候。再一次的狂風暴雪撲面而來,然而突然之間,我感覺前面的景象一陣轉移,恍恍惚惚之間,一下子,整個人仿佛就穿越了好長的一段距離。

  下一秒,我面前出現的不再是那幽深的通道和遍目的風雪,而是擠擠的人頭。

  我最先瞧見的,是騎著白虎、英姿颯爽的段寶婷。

  而在她旁邊的,是穿著一絲不苟、頭髮灰白的段侯爺,他身穿黃色法衣,應該是剛剛施展了手段,整個人的身體裡都透著一股密密麻麻的小米汗。將整個身體都給濕潤了。

  我出現的莫名其妙,而旁人卻不管我,沖著我喊道:“馬賊呢?”

  啊?

  我愣了一會兒,卻聽到段寶婷居高臨下地對我解釋道:“是我父親,用鬥轉星移之法,將你們給轉移出來的,那馬瘋子現在在何處?”

  我這時才反應過來,剛才問我話的人,卻是玉龍第三國的國主。

  我回過神來,左右一打量,瞧見周圍盡是先前朝議之時的那些一流高手,國主、段侯爺和國師都在身旁,臉色極為嚴肅,而再往遠看,則是一片雪白,漫山遍野的暴雪將以前那個世外桃源一般的聚集點都給吞沒,知道他們對馬瘋子肯定是恨之入骨,心中稍安,指著不遠處的通道處說道:“他應該還在通道裡面……”

  國主他們決定了這事兒,紛紛朝著通道口的祭堂走去,而段寶婷卻沒有走,而是走到了我的跟前來,沖著我說道:“我娘她們呢?”

  我這時才想起來,我護送的那兩位姑娘,和段家的老弱婦孺,可都困在了出口處。

  我趕忙對段寶婷說道:“出口打不開,剛才你們家的護衛跑過來,說出口那兒的法子被人給篡改了,一時半會兒離不開這裡,我們正在想辦法,結果就打起來了……”

  段寶婷頓時就焦躁起來,說啊,這怎麼辦,馬瘋子不讓一人逃離,他會把其他人殺光了的!

  想到這裡,她淚水一下子就湧了出來。

  然而我想了想,卻試著安慰她道:“別著急啊,馬瘋子最開始的目的,是讓所有人不得離開,不過現在,他應該還有更加緊要的事情要去做。”

  段侯爺在旁邊也緊張不已,不過卻還得一本正經地問道:“什麼事?”

  我指著我和老鬼說道:“殺我們!”

  “為什麼?”

  段寶婷和段侯爺兩人脫口而出,我回答道:“因為,我們殺了馬瘋子的外孫子,也就是被他派在這裡守住出口的鬼胎少年!”

  段侯爺倒吸了一口冷氣,說原來傳說是真的啊?

  我聽到,忍不住埋怨起來,說既然你們都知道這事兒,而且還一直在眼皮子底下,為什麼就不出手管一管呢,何必鬧成今天這模樣來?

  段侯爺輕歎,說此事大家都有耳聞,不過一來馬瘋子為人謹慎,屢次被調查都找不到任何證據;當然,最重要的還是好多人對他抱著同情的態度,畢竟在他女兒的那件事情上不能幫他,其餘的小節,能夠忍耐的,也就忍耐過去了,並沒有想著跟他真的多做計較。沒成想……

  聽到段侯爺的話語,我也忍不住歎了一口氣來,這事兒到底是誰的錯呢,我也想不清楚,仔細想一想,玉龍第三國這樣畸形而沒有法理的地方,毀了也就毀了,說不定更好。

  只是,我可不想在這裡跟人陪葬啊!

  就在此時,突然間一聲穿越了空間的厲喝聲響起,我們紛紛循聲而去,卻見一股黑色的漩渦在那祭壇之中出現,而渾身黑氣的馬瘋子,則從那漩渦之中走了出來。

  他的懷裡,抱著氣息不再的鬼胎少年。

  他的目光凝望,最終聚焦在了我和老鬼的身上來。

  在他的面前,有著玉龍第三國的國主、國師以及十幾個稍微低一級別的高手,然而卻都被他給無視了,那目光跨越人群,最終集中在了我們這兒來,寒冷到了極點的聲音響了起來:“是誰殺了他?”

  “是我!”

  “是老子!”

  我和老鬼不約而同地喊了起來,然而一人雄壯,一人虛弱,那馬瘋子先入為主,覺得老鬼如此模樣,並不像是殺了他外孫子的兇手,反而是我,精神抖擻的,方才最有可能。

  他的眼睛眯了起來,一字一句地說道:“我要你死!”

  他這話說得無比凝重,而這時馬瘋子前面的國主則開口說話了:“馬瘋子,我第三國待你並不薄,這些年來,你吃的喝的穿的,哪一樣不是第三國給你的?你生於斯長於斯,沒想到居然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站在這祭堂之上,你有什麼面目,去見你那死去的父母,和列祖列宗?”

  聽到他的話語,馬瘋子突然間陷入了一陣瘋狂的笑聲之中,笑到最後,他卻是淚流滿面,指著祭堂的角落處,說馬氏一族的臉面,早在二十年前我女兒慘死、沈冤未雪之時,就已經丟了個精光。

  國主依然嘴硬,說豆豆她是死於自殺,與任何人都無關,這一點你要清楚。

  自殺?

  馬瘋子喃喃自語,仿佛聽到了什麼好笑之時,忍不住就笑了,說是自殺啊,你有見過誰自殺的時候渾身青腫,脖子上面還有淤青的勒痕,結果最後卻在井底發現,然後根本不給家屬查看的時間,匆匆將人給火化了去,原來這是自殺啊……

  這話兒說得國主的眼皮一陣跳,頓時就有些惱羞成怒了,指著他說道:“你到底想要幹什麼?”

  馬瘋子頂天立地,端正站著,冷冷說道:“我要將這玉龍第三國,從這世間一把抹去,讓它為了你們的罪孽而陪葬。不過在此之前,我得殺了那小子……”

  他渾身風雪席捲,無數棗子大的冰雹從那漩渦之中噴了出來,許多人不得不後退,最後站在他面前的,唯有修為最高的國主、國師。

  還有兩個一臉嚴肅的老頭子。

  國主終於忍耐不住了,厲聲喝道:“馬瘋子,你離經叛道,心懷怨恨,有違和諧,今日便將你給殺了,破了這玉龍第三國的戒律吧!”

  一聲招呼,四人立刻站定位置,段侯爺也飛身過去,青、紅、黃、綠、紫五道氣息噴薄而出,鎖定了馬瘋子的本體。

  馬瘋子被玉龍第三國的五位頂級高手圍攻,卻不急不慢,從半空中落了下來,從雪地裡拔出了一把長劍來。

  這長劍仿佛是被埋在了地上一般,仔細看,卻是一根長長的脊椎骨。

  是骨頭打磨而成的劍。

  他拔出來之後,開始與那五人應敵,舉手投足之間,先有風霜,又有戾氣,再有便是那黑色魔氣翻滾而來,如此酣戰一番,驚天動地,整個空間都為之顫抖,我們知道跑也沒有地方跑,便索性原地蹲坐著,老鬼儘快回神,而我則肆無忌憚地吸收著龍脈之氣。

  我越吸越多,地下那剩餘的氣息被我一陣不要命的涉及,仿佛全部都傾瀉到了我的身上來。

  轟……

  一聲巨響,我忍不住睜開眼睛來,卻見在風暴的中心處,突然間有一個古怪的神像從裡面浮現,而下一秒,五色光芒陡然崩潰,四散而去,我瞧見有一人沒有任何障礙地砸落在了我的腳下。

  身首分離了,我仔細打量一番,方才發現這個頭顱,原來屬於這兒最為高貴的那一位。

  玉龍第三國的國主,居然死了?

  這般簡單?

  就在我整個人都懵住了的時候,身前陡然一陣浮動,馬瘋子出現在了我的面前,冷冷地說道:“該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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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8-1-11 07:20:07

第四卷 天涯亡命

第四十四章 額頭,爆開


  馬瘋子出現在我身前的一瞬間,我就將老鬼朝著小米兒的身邊退去,厲聲吼道:“照顧好你聞大爺!”

  我讓小米兒照顧好老鬼,是因為不想她傻乎乎地攙和進來。

  集齊了玉龍第三國五大高手之力,都沒有辦法困住的馬瘋子。已經不是我這個級別所能夠抗衡的了,遇到這樣的傢夥,要麼就遠遠地避開;若是避不開,那麼……

  唯一能夠做的,也就只是讓自己死得比較有尊嚴一些了。

  在那一刻,世間仿佛只有我和他兩人。

  馬瘋子仿佛也沒有再理會別的人,而是一揮手,將那鬼胎少年的屍體給抓到了手裡來,扔在了我的跟前,一雙眼紅通通的像兔子,盯著我,一字一句地說道:“為什麼要殺他?”

  我不知道他剛才還準備將我碎屍萬段,此刻卻這麼有耐心地對我提起問題來。

  不過不管為什麼。我都不會讓自己死得太過於猥瑣。

  我深吸一口氣,平靜地說道:“我不殺他,就跟那些躺在地上的人一樣,被他給殺了。”

  馬瘋子這個時候,卻仿佛一個失去了孩子的老人,有些偏執地對我說道:“他還只是一個孩子,若是要殺你的話,你儘管跑就是了,何必與一個孩子計較?”

  儘管這道理怎麼都說不通。但是他卻說得一本正經,好像再跟我商量一般。

  我的心中咯噔一下,突然間想明白了過來。

  他是真的瘋了,腦子出了問題。

  入魔之後的馬瘋子人格變得四分五裂,此刻的他,估計是切換了模式,沒有了之前的戾氣。我想著是否能夠跟他講一下道理,於是先前一步,然後說道:“他是個孩子。而我在你面前,也是一個孩子,那些死者,也都是些孩子。你讓這孩子去屠殺其他的孩子,難道不是一種罪過麼?”

  馬瘋子猛然搖頭,說不對,是因為你們害了我的女兒,我才會報復的,我要讓整個玉龍第三國來為我女兒陪葬……

  我當時的心中也是憑空生出一股勇氣來,沖著他喊道:“對,你女兒是無辜的,是可憐的,那麼你有本事。就把海龍殺了,把當初包庇他的人也給殺了,這些我都支持你,但是其餘人,跟這個又有什麼關係?你這般胡亂殺人,是非不分,跟你憎恨的這些人,又有什麼區別呢?”

  他猛地一下,雙手抓住了頭,皺著眉頭說道:“不對,不是這樣子的……”

  我氣血上湧,頓時就來了勁兒,沖著他瘋狂喊道:“他只是一個孩子,你卻讓他做這種血腥之事;孩子的腦子裡沒有是非對錯,他只是相信你不會害他,但是最後害死了他的人,不就是你麼?”

  馬瘋子使勁兒地搖頭,說不對,不是我害了他,我是為了讓他得到救贖,我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他……

  我喊道:“既然如此,那麼為什麼要讓他在做這種九死一生的任務呢?那些無辜的平民跟你又有什麼仇,為了濫殺一幫無辜的人,你卻把自己外孫的性命給貼了上去,值得麼?”

  我之前工作時,閑著無聊,看過一些關於精神疾病和心理健康的書籍,瞧見他幾乎崩潰了的模樣,覺得或許能夠將這入魔的瘋子給拉回來。

  然而很快我就失望了。

  陷入迷茫之中的意識很快就敗退了下去,魔化之後的馬瘋子抬起了頭來,渾身濃黑如墨,散發著仿佛有腐蝕性的黑色氣息。

  他眯著眼睛,靜靜地打量著我,冷笑著說道:“巧舌如簧啊,既然如此,一會兒就將你的舌頭給拔下來吧?”

  他提著那把骨節打磨的長劍,緩步向前,我下意識地往後一步一步地推,瞧見他毫不猶豫地踩著自己死去外孫的屍體,朝著我慢慢靠近了來。

  他一邊走,一邊說道:“殺了就殺了,既然為魔,又何必在乎這世間的規則呢?”

  他平靜地將手中的長劍高高舉起,而就在這個時候,突然間旁邊沖出一人來,朝著他猛然撞了過去。

  砰!

  馬瘋子早有防備,揮劍斬去,卻與那高速而來的黑影對拼了一記,這時我方才發現,這個半路沖出來的傢夥,卻正是白虎女子段寶婷。

  在一片塵埃之中,她揮舞著手中的彎刀,與馬瘋子對拼著。

  白虎帶著巨大的威勢,從半空中落下,而她則是滿臉通紅,顯然在剛才的那一下之中,受了太多的力道。

  然而她並沒有放棄,反而是駕馭著白虎,再一次朝著馬瘋子沖去。

  她拼命纏住了馬瘋子,用自己的身子抵擋著那狂魔的攻擊,老鬼則個時候對我喊道:“老王,快走啊?”

  我沒有走!

  事實上在瞧見那玉龍第三國的國主在我面前身首分離的一瞬間,我差點兒都有種想要放棄抵抗的感覺,然而在瞧見段寶婷那種類似於自殺一般的攻擊時,我卻突然間腦中開了竅。

  對啊,既然是死,我為何不死得有尊嚴一點呢?

  在正面戰場上,背後中槍和胸口中槍,是兩個不同的概念,前者是懦弱的逃跑者,而後者,則是無畏的勇士。

  不管怎麼樣,至少他在生命結束之前,都是充滿了光榮的,而即便是死,也受人尊敬。

  戰!

  在那一瞬間,我沒有利用段寶婷給我爭取的時間而逃走,而是沒有任何猶豫地沖了上去。

  你特麼的說自己已經是魔了,我也就不當你是那個失去女兒的可憐父親了。

  既然是這種赤裸裸的弱肉強食,那麼大家就拼死吧,不管怎麼樣,老子王明也不枉來這世間走一朝!

  我揮舞著彎刀就沖了上去,而這時段寶婷剛剛被馬瘋子一劍劈飛,跌落到了旁邊。

  我的上前拼命,正好攔住了他對段寶婷施加毒手。

  鐺!

  刀劍相搏的那一瞬間,我感覺到了一股排山倒海的恐怖力量,渾身都為之一震。

  然而我最終還是頂住了壓力。

  在那一瞬間,我突然感覺到自己其實並沒有想像中的那般弱,作為南海一脈傳承的我,諸般手段術法都是世間一等一的,儘管修為並不算強,但是擁有了南海降魔錄和軒轅內經的我,卻能夠通過磨煉妖丹和龍脈之氣洗刷而迅速強大。

  事實上,這些日子以來,我的修為已經出現了成倍的增長,比起當初從荊門長湖狼狽而逃的時候,已經不知道強了多少倍。

  儘管我不知道馬瘋子為什麼沒有我想像中的厲害,但是在對拼的一瞬間,卻突然有了一絲希望來。

  戰吧,那就!

  南海一脈用劍,然而刀劍到底還是有想通之處,我與這又高又壯的魔頭交手著,使出了渾身解數,拼死抵擋,沒想到那傢夥越打越快,越打越疾,人如閃電,化作幻影,我不得不高度集中精神,然而即便如此,還是有些疲于應付,十招不到,一劍西來,用刀一擋,人穩住了,而刀卻在這一刻碎成了數段。

  我向後飛跌而走,而就在這時,老鬼也終於緩過了神來,從側面牽扯。

  他手中利爪鋒利,沖著那人高聲喊道:“殺你孫兒的人,是我,沒看到脖子上面,有兩排牙印呢?”

  馬瘋子長劍一揮,不為所動地吼道:“別爭了,反正你們都得死!”

  他手中的劍高高舉起來,四面八方,卻有白霜迅速蔓延,朝著他的身子迅速集中,而在這個時候,有人從天而降,拿著法杖砸落而來。

  來人確實國師,他身上的袍子變成了無數布條,撕成碎片,不過卻也表現出了十二分的悍勇。

  那法杖之上,有無數青色氣息凝聚,卻是正好擊中了馬瘋子手中的劍。

  那劍受到國師處心積慮的一擊,在那一瞬間,居然也碎成了一節又一節,不過國師也不好過,被巨大的反震之力給擊飛,人朝著那邊的山壁上摔了過去。

  又有人從朦朧的風雪之中走了出來,沖著我們大家喊道:“此獠已經被我等擊傷,功力大損,不要讓他回復,將其擊殺!”

  說著話的,卻是段寶婷的父親段侯爺,他走路的姿勢踉蹌,顯然是受了傷,不過還有一個老者卻是宛如獵豹一般地沖了出來,朝著那馬瘋子一劍刺去。

  他轉瞬即至,然而馬瘋子卻避開這一劍,一把抓住了他。

  緊接著他雙臂一展,那老者卻是被撕成了兩半。

  漫天的血光飛舞之中,他越過無數距離,沖到了我的跟前來,舉起拳頭,朝著我的胸口砸落而來。

  我全身僵硬,被他控制,唯有使出玄武金剛劫,頂住了一下。

  砰!

  拳頭與身體接觸,發出了一聲悶響,我一口鮮血噴出,卻並沒有死去。

  馬瘋子一拳不奏效,又大了一拳。

  三四拳、七八拳……

  玄武金剛劫遇強則強,給我保留了最後一絲氣息,而就在這時,一個黑影飛了過來,想要阻攔他。

  結果馬瘋子毫不猶豫地揮手,將其拍飛了去。

  就如同拍打一隻蚊子。

  那黑影,是小米兒。

  他的輕描淡寫,讓我怒了,突然間,我感覺自己整個人就仿佛要爆開了一般,怒火中燒到了極致,而龍脈之氣在這一刻狂湧而出。

  終於,我真的爆開了,從額頭處有一道金光陡然射出,插入了馬瘋子的胸口。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氣球爆裂的一瞬間,發出了巨大的響聲,和威力……
砰!


第四卷 天涯亡命

第四十五章 逸仙刀,二郎神


  說真的,在那一刻,我的耳中似乎出現了幻聽,一種急促的鼓點聲似乎從無盡的虛空之中傳遞而來,擊打在了我的心頭。

  咚、咚、咚。咚、咚、咚……

  我的目光隨著那道金光瞧去,卻見它落在了馬瘋子的胸口處,竟然凝結成了一根木頭。

  不對,不是木頭,而是……

  是刀柄!

  那一刻,我感覺腦袋都要爆開了,氣息從缺口處噴湧而出,心中恐懼,暗自喊道:“完了完了,我完了,腦袋炸開了,我可怎麼活?”

  然而下一秒,我卻發現隨著那金光射出、腦袋炸裂而去的。並不是我的靈魂,而是馬瘋子加諸于我身上的所有痛苦。

  那些所有的傷害和恐懼,在一瞬間都全部爆發了出來,使得我通體舒暢,竟然有一種在津門水牢之中,打通了任督二脈的那種暢快之感……

  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力量在快速增長,那軒轅內經在沒有經過我意識引導的情況下,居然飛速地運行起來,那玉龍第三國地下僅存的龍脈之氣。在這一刻瘋狂地湧到了我的身體裡,並且開闢出了一條通道來。

  意識在迅速蔓延,在我的身體之外,似乎還有一樣東西,如同手一般,可以讓我把握。

  此時此刻,所有的語言都變得無比的蒼白。我張大著嘴巴,無意識地大叫著。

  龍脈的氣息烘托著我,讓我迅速地成為了風暴的中心。大地在枯萎,草地、樹木,一切植物在這一刻都變得那般蒼白,那氣息瘋狂地湧入了我的身體裡來,而在那一刻,我不由自主地伸出了手,朝前一抓。

  我這一抓,就握到了那根木頭。

  哦,不,是刀柄。

  這刀柄是木頭做的,而那木頭則溫潤如玉,雖然有木頭的紋理,卻如同女人的小手一般柔滑。

  我緩緩地拔出來。然後看到了刀刃。

  這是一把並不算很長的刀,只有三尺青鋒,青色劍身應該是金屬所制,但非金非鐵,流光瀲灩,光華內斂,表現出了溫潤如玉的性質來,然而我提在手中,卻又一種可以斬盡世間一切的信心。

  我的手握住了這把刀,然而卻發現自己不用握,也能操控它。

  它仿佛我的第三只手。

  如同男人的第三條腿一般。

  我越看越熟悉,越看越親切,突然之間,我想起了它的名字來。

  逸仙刀。

  好漂亮的名字,好霸氣的名字,中山先生的字,便也是叫做逸仙,它竟然能夠跟國父的名字相重疊,仿佛隱隱喻示著什麼一樣。

  就在我為了這把美輪美奐的長刀而陶醉的時候,突然間感覺到了有一股勁風撲面而來。

  這個時候,我才從自己的世界裡掙脫出來,瞧見一隻手掌,將整個空間的炁場都給封鎖了,然後突然間就出現在了我的額頭之上,將我所有的氣息和生機都給鎖住。

  一掌斃命,妥妥的。

  對方來得非常快,整個時候我避都避不開,能夠做的,恐怕只有瘋狂運轉著那玄武金剛劫,用來抵禦這致命的攻擊。

  而剩下來,我唯一能夠做的,恐怕就只有祈禱自己不會被一掌拍死了。

  然而就在那一瞬間,我突然間放棄了。

  所有的勁力在那一刻突然擊中了起來,精神也放棄了妥協,而是聯繫到了那剛剛獲得的肢體。

  第三只手,逸仙刀。

  唰!

  我的手沒有動,但是逸仙刀卻動了,它在一瞬之間,從我的手中跳了出來,然後朝著那只拍向我額頭上面的手掌斬去。

  對方想要一擊致命,幾乎沒有留手,因為他有信心將我給當場擊斃。

  然而他顯然沒有預計得到,這逸仙刀無論是出刀的角度,還是速度,都遠遠超出了他的想像。

  伴隨著一聲暢快的響聲,那手掌並沒有拍在了我的額頭上,而是掉落了下來。

  啪嘰一下,那張仿佛籠罩了全世界的手掌,就變成了一坨血肉。

  沒有任何意義的蛋白質。

  我給嚇到了,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幾步,而同樣向後退的,則是我的對手,這個時候,我終於回過了神來,發現我面前的這個對手,居然就是剛才橫行整個玉龍第三國、無人阻擋的馬瘋子。

  雪原領主的代言人,入了魔的馬瘋子恐怖起來,連玉龍第三國的五大高手合力,都對付不了。

  玉龍第三國的國主被斬殺當場,身首分離,國師被擊飛到了山壁上去,生死不知,段侯爺重傷,另外一個老頭子居然被手撕成了兩半,還有一個,不知所蹤。

  在他面前,幾乎沒有任何對手。

  然而此時此刻,我再一次瞧向他的時候,卻發現他胸口處有滾滾黑氣冒出,臉色蒼白,右手被齊肘削下,正用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看著我。

  當我抬頭看向他的時候,他終於張口了。

  這聲音不是馬瘋子的,而是帶著一種蒼涼雄渾的回音:“逸仙刀、逸仙刀……這就是傳說中斬殺了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的逸仙刀,對不對?”

  這聲音雖然充滿了無邊無際的大法力,然而給我的感覺,卻憑空生出一絲恐懼來。

  斬殺了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

  什麼鬼?

  我雖然弄不明白,不過卻還是知道什麼叫做淡淡的裝波伊,於是冷冷地說道:“刀,確實是逸仙刀……”

  啊……

  從馬瘋子的體內傳來一聲淒厲的叫聲,就好像狗熊的咆哮,而緊接著馬瘋子身上的黑氣狂湧而出,他本人也張口說道:“你這個規則破壞者,我要殺了你,殺了你!”

  他瘋狂地沖了上來,就像一台高速行駛的東風卡車。

  轟!

  在對方發力的一瞬間,在我身邊瘋狂遊弋的龍脈之氣,在一瞬間鎖定在了我的右臂之上,我伸出了手,一把抓住了那懸空浮動的逸仙刀,然後朝著前方,猛然一刀斬落。

  這一招,叫做力劈華山。

  簡單地講,就是把刀高高舉起,在對手來臨之前,掌握好時機,往下一劈就是了。

  唰!

  再一次響起那聲音,卻有漫天的鮮血撲面而來,我居然將這個恐怖的馬瘋子,從中間,給一刀劈成了兩半。

  當馬瘋子變成了兩半,中間的內臟和鮮血飆射的那一刻,我感覺渾身一陣發軟,一屁股坐在了血泊裡,意識遊離,恍惚間,我突然瞧見了沒有化魔之前的馬瘋子,他似乎飛到了半空之中,牽著他的外孫子。

  那個鬼胎少年也沒有先前的猙獰,而是靦腆地躲在了姥爺背後,一言不發。

  馬瘋子的臉上,還帶著笑容,他對我平靜說道:“我的想法,是毀掉玉龍第三國,而現在,你幫我做到了——你吸收了玉龍第三國核心的所有龍氣,這兒將會變得不毛之地,那些享受著祖先榮光和權力的傢夥,終於得離開這個地方,變得一無所有了,哈哈哈……”

  他仰天大笑著,然後緩緩升空,消失在了我不知道的空間裡去。

  我感覺自己出現了幻覺,使勁兒甩了甩頭,果然眼前一片空白,什麼也瞧不見。

  事實上,從我的腦袋炸開的那一瞬間,我整個人的精神都有些不正常了,那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這些我都感覺到太虛幻了,一點兒都判斷不出來。

  過了好一會兒,我感覺有人在推我,下意識地朝那人望了過去,卻見此人竟然是老鬼。

  他的嘴巴一張一合,過了好一會兒,我耳邊的鳴叫聲方才消失,我皺著眉頭聽了一下,才知道他再問我,說感覺怎麼樣?

  我愣了一下,說還好,我很好啊?

  我試圖抓著他爬起來,結果一個踉蹌,又跌落在了血泊之中,感覺那些龍脈之氣已然消失一空,此刻的我渾身無力,仿佛一個大病初愈的人一般,不過意識卻迅速回來,我左右一望,說小米兒呢?

  喏……

  老鬼指著旁邊說道:“不在這裡麼,你瞎啊?”

  我低頭一看,瞧見我的右手上面,可不正牽著小米兒麼,瞧見這小寶貝兒一對水汪汪的大眼睛,和滿是關懷的表情,我的心中就是一陣溫暖,不顧身上的汙穢,將她給抱得緊緊,深深吸了一口她頭髮裡的香氣,忍不住說了一聲髒話:“媽的,真沒想到我們居然活了下來。”

  老鬼在旁邊也十分激動,說對啊,更讓我沒有想到的是,老王,你居然還把那傢夥給殺了,一刀劈成了兩半,簡直是碉堡了!

  聽到他激動的話語,我忍不住捏了捏手……

  等等,我的刀呢?

  我鬆開小米兒,在四周找了一圈,都沒有發現逸仙刀的蹤影,不由得一陣錯愕,下意識地摸了一下額頭,才發現那兒出現了一個疤痕。

  難道,逸仙刀又回到了我的腦袋裡面去。

  我用手指摩挲著這疤痕,越摸越覺得有可能,而旁邊的老鬼則笑了,說老王,你特麼的一天三變樣啊,像是個娘們,現在又是二郎神了——不過,多了這麼一個“三隻眼”,反倒顯得爺們一點兒了。

  聽他的話語,我有一種照鏡子的強烈想法,而這時,那段侯爺卻終於走到了我的面前,沖著我躬身說道:“段某人在此,多謝王小哥對我玉龍第三國所有人的救命之恩!”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二郎神!!!


第四卷 天涯亡命

第四十六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玉龍第三國之中,倘若說還有誰能夠讓我尊敬,也就只有這大理後裔、段氏父女了,瞧見那段侯爺向我行著大禮,我慌忙擺手。說侯爺何必如此客氣,大家不都是為了活命麼?

  段侯爺恭敬說道:“可那賊人到底還是給你斬殺了的,就這一點,足以讓我玉龍第三國的眾人感激不盡。”

  我與他客氣兩句,而這時周圍的人則聚攏了來,那段寶婷瞧著我,說你還真的是扮豬吃老虎啊,這般厲害,竟然還跟我裝得那般低調,差一點兒我都給你騙了呢。

  有人認不得我,低聲問這人是誰啊?

  段寶婷跟他們解釋,紛紛詫異,說原來如同一麻風病人。現在這般,卻好像天神下凡一般,實在了不得。

  眾人圍著我們誇獎一陣,這才停歇,回過頭來,瞧見地上身首分離的國主,許多人的心中忍不住就生出了繼續悲涼來,有人甚至直接跪倒在地,悲慟大哭了起來。

  顯然。這國主雖然在我看起來不咋地,但是在玉龍第三國眾人的心目中,卻是個不錯的頭兒。

  眾人悲慟,而那邊的通道處又湧出了來人,卻是得到了通知之後,從盡頭回來的段府眾人。

  我還瞧見了那頭被我們降服了的白虎,它的身上是李靜靜兩女。毫髮無損。

  大災過後,一片狼藉,仔細回望整個玉龍第三國。發現萬物枯萎,整個聚集地已經被風雪掩蓋,到處都是一片死氣沈沈,不知道有多少人死去,又有多少人需要救治。

  段侯爺過來與我打過招呼之後,便與自己女兒組織人手,前去救人。

  身邊人來人往,而我則沒有閒心管得太多,而是盤腿坐下,行了一遍氣息,感覺到之前的龍脈洗刷,將我的身子強化不少,不過我到底還是修為有限。並不能容納那種強度的氣息。

  如同杯子,不管接再多的水,都會溢出去。

  所以大部分的龍脈之氣消散在了空中,而另外一部分,則在我與逸仙刀之間,搭成了一道橋樑。

  在此之前,我雖然行氣之時,能夠感受到逸仙刀的存在,不過終究還是外物,譬如闌尾,沒有辦法有任何聯繫。

  然而此刻卻是不同,我能夠感覺得到,只要我恢復了足夠的氣息,便能夠再一次操起這把刀。

  世間事,當真是奇妙到了極點。

  宋家人不希望我與那火焰狻猊有任何聯繫,而它偏偏在我的威逼利誘之下,變成了不得不交房租的可憐租客;而黃金王家就是不肯教我那逸仙刀的操縱之法,結果卻最終還是讓我誤打誤撞通曉了。

  龍脈之氣。

  原來使用這逸仙刀的辦法,就是使用龍脈之氣與其產生勾連,最終讓它變得如同我的手臂一般。

  我與老鬼兩人相互攙扶著,來到了那祭堂附近的一個角落,瞧見那洞頂之上垂落下來的屍體,然後開始努力地回氣,讓自己儘快回復狀態,免得又有什麼新的變故在。

  我與老鬼都需要時間恢復,因為無論是老鬼對鬼胎少年,還是我對馬瘋子,都是遭受過重創的。

  既然是重創,一時半會也是沒有辦法好轉的。

  對於這個,我們實在是沒有辦法,而李靜靜兩女歸心似箭,我也是理解,不過外面出去之後,也是連綿的雪山,憑著她們兩人,根本走不出去,只有拜託她們耐心等待。

  一番靜坐,不知不覺就過了許久,迷迷糊糊之間,我聽到有人在叫我,睜開眼睛來,卻瞧見是那段寶婷。

  她沒有了胯下白虎,不過個兒還是挺高的,提著一些食物來到了我們的面前來,說你們餓了吧,這裡有一些吃的,你們將就著吃一點兒。

  我四處打量了一番,瞧見出口這片的草地上佈滿了帳篷,燈火闌珊,到處都是火把,不由得疑惑,說這是怎麼了?

  段寶婷歎氣,說馬瘋子這邊一亂,卻是將整個玉龍第三國的生機抽盡,我父親問了國中老人,得到的答案,是這個地方將會慢慢荒蕪,草不長、樹不生,牛羊都會滅絕,變成一處不毛之地,即便是重建家園,也是沒有什麼用處。

  我說那你們是怎麼決定的?

  段寶婷猶豫了一下,說族人吵了一下午,現在還是沒有什麼頭緒,不過我聽我父親說,既然如此,那就暫時封存起玉龍第三國來,我們這些人,都搬到外面去住。

  啊?

  我下意識地眼皮一跳,說你們確定要出去?

  段寶婷說對啊,怎麼了?

  我搖了搖頭,說沒什麼,只不過在什麼山,唱什麼歌,你們躲進小樓成一統,自立為國,也無人說你們什麼,但倘若出到外面去,可能就需要遵守別人的規矩,這個你可忍得?

  段寶婷笑了笑,說你不要覺得我們是“不知有漢,無論魏晉”裡的桃園中人,外面什麼樣子,其實我們是知曉的。

  我說這個我只要,要不然海貝圖等人也不會出去強擄女子。

  聽到我話語裡面有刺,段寶婷的眉頭皺了一下,不滿地說道:“海貝圖、苟智他們與你有恩怨,你找他們去便是了,又何必來我這裡發生麼牢騷?”

  她這般一說,我也覺得自己有些小題大做,笑了笑,說也對,我只是提醒一下你,如果你們有辦法的話,那是最好不過。

  段寶婷瞪了我一眼,放下東西之後,轉身就走。

  老鬼在旁邊瞧見了,笑,說人姑娘挺不錯的,特地過來給我們送吃的,你多少也給點兒好臉不是,何必這般呢?

  我聳了聳肩膀,招呼大家過來吃東西。

  籃子裡面有饅頭,還有一些烤羊肉,味道其實不錯,不過小米兒慣于吃帶毒的蟲類,老鬼剛剛飽飲一頓血餐,至於李靜靜兩位姑娘,受到了驚嚇,食欲也有一些不振,稍微吃了一些,淺嘗則止,只有我一人胡吃海嚼,將食盒裡面的所有東西都給塞進了肚子裡去。

  如此又過了一個夜晚,次日清晨的時候,我已經將身體裡面的淤毒都給排盡,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精神。

  老鬼也恢復得差不多了,我們便找到了在玉龍第三國主持大局的段侯爺,向他告辭。

  他之前阻止我們離開,是因為尊重廷議,而此刻那最終拍板的人都已經身首分離,而馬瘋子又是我給親自宰殺的,段侯爺自然沒有約束我們的道理,便讓段寶婷送我們離開這裡。

  而他們則會在不久以後的一段時間裡,陸陸續續地遷出玉龍第三國。

  當然,至於他們離開了這裡,到底會怎樣生活,就不關我的事了。

  之前的時候馬瘋子用秘法堵住了出口,不過此刻被玉龍第三國裡面的老學究給恢復了,我們很輕鬆地就離開了那秘境,回到了玉龍雪山附近的山谷之中。

  入目處是一片皚皚的白雪,山風如刀子,颼颼刮過,段寶婷與我們揮手告別。

  臨行前的時候,段寶婷低聲對我說道:“有件事情,父親不讓我跟你講,不過我覺得你還是應該知道的好。”

  我點頭,說請講。

  她咬著嘴唇,最好還是開了口:“海貝圖沒有死。”

  我一愣,回憶了一番,有些難以置信,說不會吧,我們之前逃入那通道裡面的時候,分明是瞧見海貝圖已經被那鬼胎少年給撲倒了的啊?

  作為白虎隊的隊長,段寶婷昨日就已經打聽清楚了,對我說道:“他的確是有被那鬼胎撲住,不過卻並沒有死。”

  我說為什麼?

  段寶婷搖了搖頭,說我也不知道,也許那鬼胎真的把他當做哥哥了,所以就沒有殺他,我也是後來的時候段保保說起的,他告訴我,說海貝圖跟他大伯在一起,屢次想要對你們不利,結果最終還是被攔住了,然後被國師給送出了這個地方,至於去了哪裡,我也不知道。

  這事兒應該是挺隱秘的,段寶婷肯跟我們講,已經是十分難得了,我也沒有為難她,對她揮揮手,說道:“那我們走了,你多保重,以後若是在外面安了家,我過來找你玩兒。”

  段寶婷與我揮手,說好,這一次不算,下回一定熱情招待你們。

  辭別段寶婷,我們往山下走,一直來到了我們之前藏身的冰縫附近,剛想找過去,結果老鬼突然停下了身子,手一揮,讓我們都停下,並且藏好。

  他小心翼翼地靠近那冰縫下的熊窩,讓李靜靜兩女扭過頭去,然後開始施展起了“鏡花水月”的手段來。

  隨著咒訣念出,前方的空氣變得一陣浮動,模模糊糊的,隨後畫面清晰了幾分。

  我瞧見那畫面上,有七八個穿得嚴嚴實實的男人,有人持劍,警戒洞口,而有人仿佛是首領一般,正在對角落裡的一個黑影在說話。

  畫面轉動,那黑影便浮現到了我們的眼前來。

  此人卻正是之前段寶婷告訴我的傢夥。

  沒有死的海貝圖,正在與一群來意不善的傢夥說些什麼,不時朝著外面指了過去,情緒非常狂躁的樣子。

  老鬼凝望了好一會兒,張口對我說道:“黃家的殺手,來了。”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黃家的殺手,到底專業……


第四卷 天涯亡命

第四十七章 棄南,向北


  我心中一跳,說你怎麼知道是黃家派來的殺手?

  老鬼說你瞧他們手中的劍,跟之前我們在荊門黃家時遇見那些人手中拿著的,幾乎是一樣的。

  我下意識地瞄了一下,發現很普通。並無什麼出奇之處,也根本記不得那個時候黃家人到底拿著什麼樣的劍,不過還是相信了老鬼對於細節的把握,說那我們該怎麼辦?

  老鬼沈吟了一番,然後說道:“原本想憑著你樣貌大變的優勢,逃脫出包圍圈,現在看來,這辦法有些難了。”

  我點頭,說對,且不說海貝圖已經跟黃家殺手勾結在了一起,過幾日玉龍第三國的人也會陸續出來探路,到時候你我的消息肯定還會流傳出去——那幫傢夥既然能夠找到這熊穴之中來,必然有很高明的追蹤手段。我們得趕緊離開這裡才行。

  老鬼回頭,望了一眼騎在白虎身上兩大一小三個女人,對我說道:“這麼說來,送她們回去的事情,我們都不能出面了,只有拜託白虎。”

  我點頭同意,然後問道:“那我們又如何與白虎匯合呢?”

  老鬼堅決搖頭,說這頭白虎雖然能夠大大提高我們的行動力,不過如果離開了這一片玉龍雪山。就會成為我們的累贅——它是屬於雪山的,就讓它留在這裡吧?

  聽到老鬼的建議,我愣了一下,想起我們在山林之中還好,倘若到了人群集聚地去,帶著這麼一頭白老虎,的確有些行動不便。

  不過我有些擔心小米兒。這些天來,她跟那頭白虎親密無間,不知道能否忍受著分離。

  老鬼笑了笑。讓我來說服自家女兒。

  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我歎了一口氣,走到了那頭威風凜凜的白虎跟前來,抬起頭,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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