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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8-1-11 07:26:29

  氣息在不斷地凝聚著。

  風暴的中心,菲爾普斯又說了第三句話:“死啊,你得勝的權勢在哪裡?死啊,你的毒鉤在哪裡?死的毒鉤就是罪。罪的權勢就是律法……”

  此時的我正在瘋狂地吸收著龍脈的氣息,這種充滿了異樣氣息的龍脈之力洗刷著我的身軀,然而卻並不足以讓我將逸仙刀調動出來。而我被那傢夥的權杖死死壓住,卻根本沒有辦法解禁十字軍血刀上面的封印。

  我整個人已經跪倒在了地上,只有苦苦支撐者。

  在第三句念誦出來的一瞬間,我心中突然掠過了一絲絕望,雖然我並不懂得為什麼Kim會說菲爾普斯念完了第三句,我們就必死無疑的話語,但是卻想明白了一件事情。

  菲爾普斯的這種行為,用我們中國人的說法,應該叫做神打。

  或者說是請神上身。

  所謂神打,就是請出某位與其有著特殊關聯的傳說神靈來,那一位大佬存在於我們所不可知的世界之上,因為某種召喚而降臨於這個世界,雖然不可能帶來他本體的力量。但僅僅只是神念降臨,就已經不是凡人所能夠理解和抵禦的了。

  簡單的講,這就是打不過,叫家長。

  我艸!

  我整個人憋到了極點,卻沒有任何解決的辦法,而就在這個時候,空間之中突然傳出了與菲爾普斯一般的言語來。

  兩個聲音,仿佛是二重唱。

  不過新出來的那一個聲音,明顯要比菲爾普斯念得要快上一點,這一點很難用時間的量詞來計算,一秒或者一毫秒,都不足以描述它的狀態,但是給人的感覺卻終究是快上那麼一點點。

  我能夠瞧見菲爾普斯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單詞和音節,都念得格外痛苦。

  這是一種類似于咒文的東西,需要很特殊的發音方法和頻率。

  當二重唱出現的時候,菲爾普斯的臉上除了痛苦,還有驚訝。

  聲音再繼續:“……死的毒鉤就是罪,罪的權勢就是律法。感謝上帝,使我們借著我們的主耶穌基督得勝……”

  在最後一句話的時候,所有的黑牧師都放棄了拼鬥,雙手朝天舉起,口中大聲喊著:“哈利路亞,哈利路亞,哈利路亞……”

  他們的臉上變得無比瘋狂,雙目之中的瞳孔都變成了乳白色。

  那是一種讓人為之恐懼的氣氛,而在最後一個音節結束的時候,一股充斥了整個空間、我相信估計整個巴黎市中心都為之震撼的氣息從無盡的虛空之中傳遞了過來,灌湧到了……

  呃?

  就在我以為自己必死無疑的時候,那氣息卻並沒有降臨到了菲爾普斯的身上,而是落到了他身後一個矮小的身影之中。

  轟……

  我看到了光,無數的光芒浮動,菲爾普斯身上宛如太陽一般的乳白色光芒驟然收斂,在他的背上化作了兩對光翼,而最後抵達的那股恐怖氣息,則凝聚在了那個瘦小的身影身上,也凝成了那種乳白色的翅膀。

  不過是三對。

  菲爾普斯猛然一揮權杖,我感覺到一股無可抵禦的力量陡然傳來,我和老鬼一齊摔進了一大堆的蔬菜之中,而在空中翻滾之中。

  而這個時候,他發出了一聲怒吼:“墮落拉結爾,沒想到你居然也在這裡!”

  是的,那個瘦小的身影,居然就是Kim。

  墮落拉結爾杜曉坤!

  我從一堆蔬菜之中翻了出來,瞧見渾身充斥著聖光的Kim丟掉了手中的利刃,而是從身體裡直接抽出了一根長矛來,朝著菲爾普斯大步走去。

  那根長矛通體乳白色,與他們身後的翅膀幾乎一模一樣的顏色。

  也充斥著溫暖迷人的光芒。

  菲爾普斯沒有任何畏懼地迎了上去,怒聲吼道:“我要殺了你這個異端,為了我的摯友哥林多報仇!”

  藍寶石權杖如同一座山峰一般,陡然砸落下來。

  咚!

  Kim橫著長矛去擋,結果兩者交擊,卻是發出了如同銅鐘鼎鳴一般的沈重響聲來,震得整個空間“嗡、嗡、嗡”地來回共振,而這個時候Kim抬起頭來,淡淡地說了一句話:“我不是異端,而是你們的先知,偉大的亞伯拉罕,也是未來的教宗閣下!”

  放肆!

  菲爾普斯發出了一聲淒厲的吼聲,猛然一震,將那長矛擋飛,憤怒地用英語吼道:“你這個下賤的臭蟲,亞伯拉罕的祝福,本應該是應驗到我身上的,是被你這個小偷給破壞了!”

  是麼?

  Kim發出了冷冷的笑聲,臉上卻顯得無比的聖潔,口中喃喃自語兩句,突然間就抬起了手中的長矛來。

  他說了一句話:“我又專心察明智慧、狂妄和愚昧,乃知這也是捕風。因為多有智慧,就多有愁煩;加增知識的,就加增憂傷。”

  這段話語,每說一個單詞,他身上的翅膀就亮上一分,而整個兒說完了之後,他投出了手中的長矛。

  就像中學運動會上,體育生投出自己的標槍一般。

  簡單、直接,有力!

  那標槍是如此的緩慢,仿佛每行進一寸,我們都能夠看得清清楚楚一般,然而在下一秒,它卻洞穿了菲爾普斯的胸口。

  長矛越過了菲爾普斯,射進了倉庫的牆壁之上,並沒有停歇,而是繼續向前。

  它不知道捅穿了多少的牆壁與空間。

  我們不知道,因為那兒除了一個碗口一般巨大的黑洞之外,什麼也沒有留下,只有事後,有人專門去數一下,方才能夠知曉。

  在菲爾普斯胸口被洞穿的那一瞬間,倉庫之中突然爆發出了一股絢爛的光芒出來,那種恐怖的氣息仿佛在一瞬間就消失了去,菲爾普斯身後的兩對翅膀驟然崩潰,整個人直接飛了起來,而投出長矛的Kim,在扔出去的那一瞬間,已然癱軟在了地上。

  他身後的三對翅膀並沒有消失,卻萎縮成了巴掌大,然後灌注進了他的身體裡。

  他像一條離開了水裡的魚兒,身子弓起,仿佛承受了巨大的痛苦。

  兩人交戰的結果,是菲爾普斯死,Kim昏迷。

  兩敗俱傷。

  就在這個時候,渾身一片狼藉的老鬼突然就沖了過來,一把抱住了地上那個蜷縮成了一團的小男孩,朝著愣住的我和眼鏡男大聲吼道:“走啊!”

  我們這才反應過來,朝著倉庫的盡頭狂奔而去,而這個時候,那幫黑牧師仿佛失去了一切鬥志似的,紛紛跪倒在地。

  他們的精神已經崩潰了,我斷後撤離的時候,隨手一刀,朝著旁邊一個活著的黑牧師頭顱斬去。

  一顆頭顱飛起,鮮血飆射。

  他居然沒有躲開。

  不閃不避!

  咚!

  老鬼踢開了倉庫的門,前方又是一個狹長的通道,一直走到盡頭,那兒便是地宮的出口,然而就在這個時候,通道旁邊突然有一扇門被打開,有一個男人閃了出來,沖著我們喊道:“走這裡!”

  我愣了一下,朝著那人眯眼望去,卻見此人居然就是一直沒有露面的保羅。

  他朝著我們招手,一臉急躁,而抱著Kim的老鬼卻沒有任何猶豫,捏緊了一個大拳頭,就朝著那個傢夥猛然砸了過去。

  死!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你這個出賣我們的小人!


第五卷 翻滾吧,歐羅巴

第四十章 狡兔三窟


  去你娘咧!

  保羅的再次出現讓老鬼大為惱火,這一次倘若不是因為我們選擇信任他,哪裡會弄出那麼多的事情來?

  老鬼被抓的這麼長時間裡,這傢夥一直都躲著不露面,然而偏偏我們逃出來了。他就出現了,叫老鬼如何不生氣,當下也是沒有任何猶豫,一拳砸了過去。

  保羅不閃不避,而就在這個時候,門後又閃了一個人出來,攔在了他的面前,沖著老鬼喊道:“別打他!”

  米婭?

  沒想到米婭居然也在這裡,老鬼的拳頭在米婭的額頭一釐米前停了下來,巨大的風壓卻沒有能夠停止,將她的長髮給吹了起來。

  呼……

  米婭的頭髮飛起,而臉上的表情卻十分執著,雙眼圓睜。連眨都不會眨一下。

  老鬼一字一句地說道:“讓開!”

  米婭指著通道的盡頭說道:“門外那裡守著大量的教會武裝,你們只要一出去,就會被射成篩子的,別等了,先跟我們來吧,不然就沒有機會了。”

  我瞧見米婭的話語真誠,伸手拉住了老鬼那明顯粗壯了一大圈的胳膊,沈聲說道:“時間緊迫!”

  米婭是老鬼的後裔,她到底有沒有說謊。老鬼最是清楚,猶豫了兩秒鐘之後,他瞪了一眼保羅,然後說道:“帶路!”

  保羅慌忙轉身,帶著我們進了那鐵門後的通道,關門,然後打開了地下的窖井蓋兒。率先爬了下去。

  我們進來的時候是通過通風系統,而保羅帶我們離開,走的卻是排水系統。

  那是一個狹窄而又陰森的地方。不過一行人為了逃命,卻走得很快,保羅一邊走,一邊跟我們解釋道:“昨天的事情,真的很抱歉,事情超出了我的掌控,我老師告訴我所有的一切都有我掌控,然而最後卻給菲爾普斯那個傢夥給抓在了手裡,這幫萬惡的黑牧師,我一定會找機會跟奧爾巴赫彈劾他們的,特別是菲爾普斯……”

  老鬼慢條斯理地說道:“不必了!”

  保羅說:“我知道你受了很多的苦楚,但是你要相信,我和米婭都不好受。事實上,我現在還被禁足著,是偷偷跑出來的……”

  老鬼說我明白你的意思,不過我想說的是,對於一個死人來說,沒有什麼彈劾的必要性了。

  什麼?

  在最前面領路的保羅停了一下,忍不住回過頭來,看著我們說道:“菲爾普斯死了?”

  老鬼說你帶路,別停下。

  保羅這才繼續走,不過依舊有些難以置信,說道:“菲爾普斯可是格裡高利黃金一系的後裔,他的修為並非常人能夠比擬,他死在了你們誰的手上了?”

  黃金一系?

  聽這名字,跟我那龍脈守護的黃金王家倒是有些類似,也可以聽得出來,那個菲爾普斯並非尋常人,要不然也不可能弄出這般厲害的神打術來。

  不過他再牛波伊,終究還是給人半路截胡了。

  想到這兒,我忍不住朝著老鬼抱著的Kim望了過去,瞧見他依舊還是處於昏迷狀態,並沒有舒醒過來。

  老鬼也不太想告訴保羅關於Kim的事情,只是笑了笑,說什麼黃金一系,還不是兩個胳膊一個腦袋,死了就死了。

  保羅聽到了老鬼話語之中的疏離感,沒有再問,而是埋頭向前。

  下水道有一個下場的通道,需要匍匐前進,而度過了一段距離,我們來到了一個閘門口,這裡後面是個大水池子,從這兒通過管道,就能夠直接抵達外面的塞納河。

  保羅帶著我們到了這裡,對我們說道:“我只能送你們到這兒了,後面的道路,你們自己小心。”

  老鬼看向了米婭,說你不跟我們走?

  米婭低著頭,看著腳尖說道:“保羅先生這次冒了很大的險,不知道會不會被發現,我想陪著他。”

  我瞧見她的臉莫名其妙有些紅,心中一動。

  她跟這個立志成為教宗閣下的男人,難道生出了一些情愫來了?

  不可能吧?

  不過想一想,如果一位主教大人跟一位血族小姐談起了戀愛來,會不會有些諷刺?

  老鬼聽到米婭的話語,也不強求,點了點頭,說你們小心。

  說完話,他接過了保羅遞過來的一個氧氣面罩,給Kim戴上,然後擺手拒絕了其它的,朝著閘門的後面走了過去。

  我和眼鏡男都拒絕了保羅提供的面罩,跟著老鬼離開。

  我臨走前,回過頭來,沖著保羅笑了,說哥們,兩件事情——第一,對於阿裡的死,我表示很抱歉;第二,多保重,以後你若是能夠成為教會的大人物,記住別跟菲爾普斯這樣的傢夥一樣操蛋,知道麼?

  保羅一路上的臉都繃得緊緊,然而聽到我的話,卻突然咧嘴笑了,鄭重其事地點了點頭,說好,一定。

  我們離開了,從那個通道一路潛遊,幾分鐘之後,來到了地宮與塞納河排水通道的出口。

  將那兒的鋼閥門給撬開,我們出現在了塞納河,又遊了一段時間,在河畔附近冒頭。

  此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借助著燈光,我們能夠瞧見巴黎聖母院的週邊有大量的武裝人員出現,穿著黑色傳教士長袍的人在教堂外面的廣場來來往往,顯得十分熱鬧。

  得趕緊走。

  我們在黑暗中互看一眼,找了一處沒人的河段摸上了岸,老鬼此時已經恢復了平時模樣,他將Kim放平,檢查了一下身體狀況,突然間抬頭,一臉嚴肅地對我說道:“他什麼時候少了一根肋骨?”

  我詫異,說沒有啊,哪裡?

  老鬼給我指了一下,我俯身摸去,發現在左邊的腹部處,的確是少了一根。

  我又檢查了一下他的背上,發現有三排對稱的光滑疤痕。

  回想起之前在巴黎聖母院地宮時的情形,我腦海裡立刻湧現出了一個讓人毛骨悚然的猜測來——Kim之前朝菲爾普斯扔出去那根散發著乳白色光芒的長矛,並非無中生有,而根本就是他的肋骨。

  好邪惡的法術,居然通過自殘來獲得力量?

  我又摸了一下斷了的肋骨,發現斷口圓滑,應該不會給他的內臟起到太多的傷害,終於松了一口氣,對著眼鏡男說道:“我們該往哪兒走?”

  眼鏡男抹了一把臉上的河水,小聲問道:“不如我們去寧檬那兒?”

  我猶豫了一下,正要說話,這時Kim的聲音突然傳了出來:“不能去那兒——寧檬與我們的關係,說不定已經被教會查清楚了,另外吳媽跟徐先生的關係估計也很快就會曝光,所以我們絕對不能夠跟他們聯繫;我知道這附近有一個地方可以藏身,誰背我?”

  我驚喜地低頭一看,卻見Kim已經睜開了眼睛,醒了過來,欣喜地說道:“你沒事吧?”

  Kim直接說道:“暫時死不了,時間緊急,誰背我?”

  老鬼一把將他給扶了起來,放在了背上,然後說道:“你指路吧!”

  Kim指著前方說道:“前面的第三個拱橋往左,一直走,那兒有一棟刷紅漆的大樓,B座十一樓四號房,我們應該可以在哪兒多幾天。”

  按照Kim的指示,我們一路上避開人群和監視器,摸到了那一棟顯得有些老舊的大樓,走樓梯,來到了那房間門口。

  這兒大門緊鎖,旁邊仿佛也都是沒有人的樣子,我問Kim,說有鑰匙麼?

  他搖頭,而這個時候眼鏡男則笑了,從雜亂的頭髮裡摸出了一根細鐵絲來,說有我在,還要啥鑰匙?

  一句話沒有說完,那門鎖就“喀”的一聲開了,我們擠進了房間裡面去,關上門,發現這兒居然是一個很大的套間,房間裡大部分傢俱都蓋著白佈防灰,仿佛很久都沒有人來過了。

  眼鏡男準備去開燈,被Kim叫住了,說別開燈,這裡常年沒有人,你驟然開燈,不太妥當。

  聽到Kim的話,眼鏡男伸向了開關的手停住了,不過卻沒有縮回來,而是摸向了旁邊的一副座鐘,忍不住驚歎道:“我靠,這玩意得有兩百年的歷史了吧,居然還能夠正常運轉,不錯啊?”

  說完話,他又瞧向了旁邊的一處屏風,驚訝地喊道:“蟠龍聚鳳屏,而且還是檀香木的?我的天,這玩意價值連城啊,莫非是……”

  Kim沒有等他說完,直接說道:“這個地方,是哥林多在法國的巢穴之一,他死了之後,只有我知道了。”

  眼鏡男愣了一下,說哥林多是誰?

  Kim面無表情地說道:“我的教父!”

  眼鏡男“哦”了一聲,知道碰觸到了這個少年心中的禁區,沒有再問,而是開始參觀起了這所房子來,不時傳來了一聲又一聲的驚歎,一會兒說這是元青花瓷,一會兒說這是宋代名畫,一會兒又說這是埃及的古雕塑……

  好傢夥,敢情那個哥林多是個大財主啊?

  我和老鬼這時也走到了客廳靠窗的位置,撥開窗簾往外瞧去,這才發現這兒的視角非常好,居然正對著巴黎聖母院前的廣場。

  現在看過去的時候,能夠瞧見那兒亂成了一團,無數人來人往,警報聲聲。

  好地方啊……

  我剛想感慨,突然間聽到身後傳來落地聲,轉身過去一看,卻見Kim又暈倒了過去。


第五卷 翻滾吧,歐羅巴

第四十一章 不速之客


  Kim倒下的時候,有鮮血從他的身體裡流淌出來,我和老鬼沒有再在視窗打量,而是慌忙跑到了跟前,將他給扶了起來。發現滲出鮮血的地方,卻是後背。

  老鬼將Kim給抱了起來,徑直來到了浴室,將他放進了浴缸裡面,然後把Kim的上衣給脫了下來。

  之前的時候太匆忙了沒注意,這會兒一脫,才發現Kim的背上,居然有一個巴掌大的青色胎記,而這胎記,仔細看,卻是一個蜷縮起來的嬰孩,嬰孩的身上有一些青色褶皺蔓延,就如同細線的翅膀一般。

  我數了數。還是雙數,總共十根,五對。

  Kim流血的地方,就是之前我摸到的疤痕,也就是生出光翼翅膀的部位,濃黑如墨的血宛如油脂,散發著惡臭。

  老鬼打量了一番,對我說道:“水!”

  我來到洗手台前,打開水龍頭。往左邊扳,沒一會兒,就有熱水流了出來,趕忙取下浴室的蓮蓬頭,對準了Kim的後背沖洗,發現這些油脂一般的鮮血流了一會兒就沒有了,而旁邊圍觀的眼鏡男則遞過來了乾淨的毛巾。還準備了醫用紗布。

  敢情這沒一會兒的時間裡,他已經將人家這兒都給摸了一個遍。

  到底是賊人出身,職業使然。

  我接過毛巾。給Kim的後背擦乾淨,才瞧見這少年的皮膚嬌嫩,宛如女子一般,旁邊的眼鏡男提議道:“我剛才看了,這房間的衣櫃裡面有好些衣服,要不要給他把衣服換上?”

  我剛要答應,旁邊的老鬼卻搖了搖頭,說算了,拿浴巾給他包裹住就行了。

  我無所謂,與老鬼一起將Kim抬到了主臥的大床上,給Kim包裹了傷口之後,拿著眼鏡男翻出來的衣服,輪流去浴室裡洗澡。然後換上。

  老鬼讓我第一個洗,我洗過之後,卸了妝,換上乾淨的衣服,然後站在窗邊往聖母院的廣場瞧著。

  此事過後,我們已然無法在這兒立足,得儘快離開法國。

  菲爾普斯絕對算得上教會中的大人物,他的死,一定會震驚整個教會,到時候派出來的追殺者,定然一個比一個凶。

  這還是其次,最關鍵的問題,還是出來了Kim的身上。

  我有一種預感,這個少年郎不簡單,倘若教會知道他與我們有關聯,那追查力度,絕對會很恐怖。

  早知道如此,我當初逃走的時候,就應該將那個生活倉庫裡面的所有人,都給滅口。

  反正都是一幫待在宰的人,沒有什麼難度。

  然而這世上沒有後悔藥。

  這時眼鏡男洗澡完了,換了衣服出來,我瞧見,拿起剛才換洗衣服時摸到的通訊器,說你手巧,懂修手機了?

  眼鏡男瞧了一眼,說進水了?

  我點頭,說對,進水了,這個手機可以聯繫徐先生,我想打給徐先生問一下,看看現在外面的事態如何。

  眼鏡男打了一個響指,接過來,說沒問題,給我十分鐘。

  話音剛落,突然Kim房間裡傳來了動靜,我們趕忙跑了過去,瞧見他抱著被子,坐在床頭,一臉驚恐地望著我們,說你們對我做了什麼?

  眼鏡男撇嘴說道:“別自作多情,你剛才昏倒了,我們給你處理了一下傷口。”

  我知道Kim因為之前的遭遇,心裡面有一些陰影,溫言說道:“本來說要給你換身衣服的,老鬼說算了,等你醒了再說。你現在能不能自己起來?要是可以,主臥這裡也有浴室,自己洗一下,濕著睡覺,對身體不好。”

  Kim是個極為聰明之人,剛才不過是醒過來時的自然反應而已,聽到考玉彪和我的話,回過神來,沖著我們點頭,說謝謝。

  我搖了搖頭,說該說謝謝的是我們,如果沒有你,我們說不定已經被菲爾普斯給弄死了。

  Kim搖頭,說如果你把十字軍血刀的封印解開,未必不是他的對手。

  我說當時的情況你應該也知道,我哪裡來得及解封?

  他捏了捏額頭,說過多久了?

  我說你也就昏迷一小會兒,估計也就一個小時不到,對了,你感覺怎麼樣了?

  Kim臉上露出了靦腆的笑容,說還不錯,我把亞伯拉罕的祝福強行留在了身體裡,並沒有讓它的能量散去,雖然中了詛咒,但是卻比以前變得更強了。

  我詫異,說你中了詛咒?什麼詛咒?

  Kim搖了搖頭,說這是小事。

  我瞧見他避而不談,又指了指自己的腹部,說我剛才給你檢查傷勢的時候,發現你這裡有一根肋骨沒了,是之前你扔的那根長矛麼?

  Kim說對,我有些擔憂地問道:“那怎麼辦?”

  Kim說沒事,肋骨十二根,少一根不算啥。

  呃……

  Kim的回答讓我有些無語,聳了聳肩膀,說道:“那行吧,你洗澡,然後早點休息,我們就在外面,有什麼事情,你招呼一聲。”

  我拉著眼鏡男離開了房間,把門關上,眼鏡男滿房間翻工具修手機,而這個時候老鬼也洗了澡出來。

  我把剛才Kim醒過來的事情跟老鬼說,然後問他感覺怎麼樣?

  老鬼活動了一下筋骨,說那幫傢夥把我的手掌、腳掌還有心脈幾處地方給頂住了,差點兒就折騰在裡面,好在你給了我那玩意,啃了之後,不但恢復了,而且比以前強了許多,腦子裡也多了一些玩意。

  我指著他被火焰燒得精光的腦袋,說你指的是那些黑毛?

  老鬼搖頭,說不光這些,還有許多的秘法,以及……艾倫通曉的一些語言,我都差不多消化得差不多了。

  我聽到,頓時就是一陣羨慕。

  我擦嘞,要是我咬顆心臟也能夠多學幾門外語,橫下心來,說不定也來兩盤燒烤試試。

  表達了羨慕之後,老鬼指著我的腦袋,說你這是怎麼回事?

  我把昨夜分別話之後的事情跟他講起,當我說到在水中襲殺艾倫的時候,他忍不住歎了一口氣,說艾倫岡格羅是個很厲害的傢夥,他的實力遠遠超出你我,這回栽在你的手裡,可真的是有些陰溝裡翻船的意思了。

  我呸了一聲,說好像我很弱的樣子。

  兩人互通消息之後,開始商量起接下來的計畫,這一次得罪了巴黎郊區,我們在法國基本上就混不下去了,肯定是要離開的。

  至於去哪兒,我們兩人很快就達成了意見,那就是過去跟威爾和陸左、蕭克明匯合。

  說到這裡,就必須跟他們取得聯繫,至於如何離開,這個問題是後面才需要考慮的事情。

  好在沒一會兒,眼鏡男就把通訊器給修好了,交給了我。

  表達感謝之後,我撥通了徐淡定的電話。

  電話關機。

  我心中有種不祥的預感,想著這位先生也許是有些生氣了,畢竟他當初跟我商量的,是讓我們待在寧檬的家中,等他忙完了,就過來接人。

  然而我最終還是選擇跟Kim達成了協定,瞞著寧檬,跑到了巴黎聖母院來救人了。

  對於這個決定,我並不後悔,因為如果我們稍微遲一步,現在的老鬼已經被架到了火刑上,燒成了灰燼,不過對於徐淡定,我還是懷著許多愧疚的。

  這個男人,在我們停留巴黎的這段日子裡,給了我們太多太多的幫助。

  要不是徐淡定,我們也根本不可能認識到Kim和考玉彪。

  徐淡定的電話打不通,我就換威爾。

  這回通了,電話那頭傳來了威爾爽朗的笑聲,說王明,你小子可以啊,現在在哪兒呢?

  我說在一個安全的地方。

  威爾知曉,便沒有具體問,而是對我說道:“大半個小時之前,徐淡定來了一個電話,被我從睡夢中吵醒了,他在電話那頭大發脾氣,埋怨我給他弄了兩個炸藥桶,還告訴我你跑到巴黎聖母院去大鬧天空了,有沒有這回事兒啊?”

  我苦笑,說老鬼被宗教裁判所的人抓了過去,我若是晚了一步,老鬼就被燒成灰了,你讓我怎麼弄?

  威爾哈哈大笑,說好,不錯,果然沒有丟我的臉。

  我說現在問題鬧大了,巴黎地區宗教裁判所的負責人菲爾普斯給我們弄死了,現在整個巴黎,還有法國地區教會的人都在找我們,我們在法國呆不下去了,你們現在在哪兒,我們過來跟你匯合。

  威爾說好啊,我們現在正準備前往斯洛伐克的喀爾巴阡山,你們直接過來就是了。

  我說拉脫維亞那兒弄得怎麼樣了?

  威爾說沒咋樣,殺了一批人,結果茨密希那幫傢夥居然將人給提前轉移了,現在我們正趕過去呢。

  我說你們沒事吧?

  威爾說我受了點傷,陸左和蕭克明沒事,這兩個牲口凶得很,現在茨密希的傢夥聽到這兩個傢夥的名字就犯怵,跟見閻王一樣。

  我說我們怎麼過去?

  威爾說你告訴我你現在的地址,回頭了我叫我在巴黎潛伏的手下過來找你們,把你們給秘密送過來。

  我點頭,說好。

  與威爾結束通話之後,我和老鬼來到了次臥休息,我盤腿坐下,嘗試著吸收龍脈之氣,沒想到這兒居然還有,頓時心中高興,陷入了軒轅內經的修行秘境之中。

  不知道過了多久,大門那兒傳來了敲門聲,我睜開眼睛來,老鬼也起了來,一臉警戒。

  我說應該是威爾派來接我們的人到了。

  我走到門口,打開門,有一個金髮少女站在門口,沖我微微一笑,然後說道:“Kim在麼?”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學外語,不用愁!


第五卷 翻滾吧,歐羅巴

第四十二章 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


  聽到這話,我沒有任何遲疑,便直接搖頭說道:“對不起姑娘,你找錯人了吧?”

  說完,我突然間就感覺不對。

  這兒是法國巴黎。對方是一個宛如洋娃娃一般可愛的金髮少女,不管怎麼說,她都不應該用中文跟我打招呼啊?

  而且還是帶著臺灣腔的國語。

  這到底什麼情況?

  就在我準備關門的時候,那金髮少女懷中抱著的小狗突然跳了起來,朝著房間裡跑了過去,而她也禮貌地笑了笑,說可以進來麼?

  我瞧見那小狗徑直朝著主臥跑了過去,眼睛一下子就眯了起來,說你到底是誰?

  老鬼這個時候攔在了臥室門口,朝著那小狗兒瞪了一眼。

  小狗嚇得直哆嗦,往後退了又退。

  金髮少女從我鞠躬,說道:“Cherry,你可以叫我櫻桃小姐。”

  櫻桃小姐?

  我還想攔著。這時老鬼卻說話了:“讓她進來吧,在門口待著,讓鄰居看到不太好。”

  我這才讓開了門,讓這金髮少女走進了房間裡來,然後朝著門外瞧了一眼,發現沒有什麼動靜,方才小心翼翼地關上了門,剛回過頭來,櫻桃小姐就問道:“為什麼不開燈啊。黑乎乎的,什麼都看不到。”

  我沒有說話,眼鏡男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了,開口回答道:“小姑娘,你是怎麼找到這兒來的?”

  櫻桃小姐說道:“我剛剛聽說Kim去了聖母院,就過來看看他。”

  我說你怎麼知道他在這裡呢?

  櫻桃小姐說道:“有個地方只有我和他知道,這兒。就是那個地方。”

  眼鏡男說道:“你身後有人沒?”

  櫻桃小姐一愣,說我身後?你是指樓外面,還是說我的背景?

  眼鏡男嘿嘿笑。說都有。

  櫻桃小姐低下身子,將那小狗給抱了起來,然後說道:“我於諸位而言,不過是一個過客,即便是有交集,那也是以後的事情;至於現在,能夠讓我跟Kim見個面,聊下天麼?”

  我看了一眼老鬼,老鬼沈默了一下,點頭,然後敲了敲那主臥的房門,輕聲說道:“Kim,你睡著沒有。一位叫做Cherry的小姐找你!”

  他敲了兩遍,房門一下子就打開了,穿著白色睡衣的Kim出現。

  他睜大著眼睛看著這個金髮少女,難以置信地說道:“你怎麼來了?”

  櫻桃小姐甜甜一笑,說我不能來麼?

  Kim搖頭,說不是,只是,你怎麼會在巴黎?

  櫻桃小姐說這並不重要,如果可以的話,我想跟你單獨聊一聊,可以麼?

  Kim遲疑了一下,然後點頭,說好。

  櫻桃小姐抱著小狗進了房間,關門之前,還甜甜地沖著我們微笑,說各位大叔,時間很晚了,你們還是早點兒歇息吧,偷人牆角的事情可千萬別做哦,否則我會瞧不起你們的!

  砰!

  門一下子就給關上了,我忍不住豎起了耳朵,卻發現裡面宛如鬼蜮一般,寂靜無聲。

  老鬼聳了聳肩膀,說走吧,人家在門口布下結界了。

  我一愣,說誰布的,Kim還是櫻桃小丸子?

  老鬼說誰知道?

  我們沒有再蹲在主臥的門口,而是來到了沙發前,三人各自找位置坐下,眼鏡男低聲說道:“Kim不是說這兒只有他一人還知道麼,怎麼憑空又冒出一小妞兒來了?”

  我說誰知道?不過這小妞兒剛才不是講了麼,說聽說Kim去了聖母院……

  老鬼沈吟,說教會的人是不會把家醜外揚的,所以知道Kim去了聖母院的人十分少,估計連徐淡定那邊都只知道你們去了,卻不知道結果,而這個女孩兒不但確定了裡面有Kim,而且還能夠直接照過來,那背後的勢力,絕對沒有那麼簡單。

  眼鏡男皺著眉頭,冥思苦想,卻沒有猜得到這個女孩兒是何方神聖。

  如今只有等主臥的兩人談完之後,答案方才會揭曉。

  只是,怎麼裡面一點兒動靜都沒有啊?

  眼鏡男等得有些急了,不由得胡思亂想起來,猥瑣地笑道:“你說他們兩個人,三更半夜,孤男寡女的,會不會……嘿嘿嘿?”

  我一臉窘迫,說剛才掉河裡面去的時候,你的腦子是不是進水了啊?

  眼鏡男翻了一下白眼,說當我沒說。

  如此我們又等了差不多一刻鐘左右,臥室的門突然被打開,Kim與那個金髮少女從裡面走了出來。

  瞧見我們都在客廳裡等待著,Kim徑直走到了跟前來,對我們說道:“感謝各位一直以來的照顧,我過來跟大家告別了。”

  眼鏡男一下子就從沙發上站了起來,說啊,你要跟這小妹兒私奔了?

  Kim尷尬地撓了撓頭,說不是,我在巴黎的事情既然暴露了,肯定會惹來很大的麻煩,如果跟各位在一起的話,會連累大家的,所以我決定跟Cherry一起離開。

  老鬼和我也站了起來,老鬼開口說道:“我們現在是蝨子多了不怕癢,分散的話,只會被各個擊潰。”

  我也開口挽留,說對啊,Kim,我們是生死之交,怎麼能夠輕易分離?

  Kim搖頭說道:“Cherry是我以前在教會時的好友,我們之間認識超過十年了,不會有什麼問題的;至於諸位,你們接下來有什麼打算麼?Cherry說可以幫助你們離開巴黎,但直接回中國有點兒困難,需要繞道去德國,從那裡走會比較方便。”

  Cherry是教會的?

  那麼她為什麼會幫助Kim,以及我們呢?

  難道……

  難道她和Kim一樣,都是從教會裡面叛逃出來的?

  我心中有許多疑惑,然而當著這位櫻桃少女的面,卻沒有辦法開口詢問,而老鬼則平靜地說道:“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就沒問題,希望你一路平安。至於我們,你不用擔心,自由安排。”

  Kim聽到,點了點頭,說既然如此,那我就放心了。

  這時櫻桃小姐開口催促道:“Kim,我安排的車子到了,趁著教會還沒有大封城,我們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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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8-1-11 07:26:47

先離開吧。”

  Kim搖頭,說等一等。

  說罷,他從衣服的內兜裡摸出了三個銀色十字架來,分別地給了我們三人,說道:“這三個十字架,是我誦經祝福過的,它能夠給你們帶來好運,也可以讓教會的普通人員對你們獲得信任感。戴著它,希望你們能夠幸運。”

  我們接了過來,將這十字架捏在手中,朝著Kim說再見。

  Kim鄭重其事地對我們躬身說道:“我這輩子的朋友並不多,但各位卻都是,希望日後能夠再相見。”

  說完這話,他才跟著櫻桃小姐轉身離開,而這時眼鏡男終於忍不住了,低聲喊道:“唉,對了,Kim,我是想問你,你走了,這房間裡面的東西,我可以拿走一二麼?”

  Kim已經走到了門口,他沒有回頭,只是揮了揮手,說道:“這裡面的東西,隨你們處置吧!”

  天!

  眼鏡男頓時就變得無比激動,脖子上的青筋都冒了出來,抓著我和老鬼就直哆嗦,低聲喊道:“聽到沒有,聽到沒有,我們發了,發大了!”

  我瞧見他如同中舉的範進一般,幾乎變得癲狂,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背上,低聲說道:“嘿,醒來!”

  眼鏡男給我拍了一掌,一口濁氣噴了出來,人清明了許多,不過還是激動,語無倫次地說道:“王明,老鬼,你們知道這一屋子的古董值多少錢麼?”

  我沒有跟他繼續這個話題,而是問道:“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眼鏡男聳了聳肩膀,說貓有貓道,狗有狗道,我在巴黎這地界,也有一幫子的小夥伴兒和管道,教會的力量是強大,但總也強大不過政府,而即便是政府,還有那麼多沒有能夠抓捕歸案的人呢,有了這一屋子的東西,我是哪裡都不去了。

  老鬼說你不打算離開巴黎?

  眼鏡男點頭,說巴黎是個天堂,但前提是你得有錢,現在這個問題解決了,我離開幹嘛?

  我點頭,說也對,今天晚上你並沒有暴露自己,既然如此,那我們就在今晚分別吧。

  眼鏡男一愣,說別啊,Kim說了,這一屋子的東西,可是留給咱們仨的,我可不能獨吞,盜亦有道,知道吧?

  老鬼在旁邊解釋,說現在菲爾普斯死了,教會必然震驚,全城搜捕,我們留在這裡,只有死路一條,所以剛才老王聯繫了朋友,一會兒我們就離開了。

  眼鏡男愣了好一會兒,有些不知道該怎麼說。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說你留在這裡吧,說不定哪天我和老鬼就會殺回來了。

  眼鏡男不舍地望著滿屋子的古董,點頭說道:“好,這裡的東西我先替你們收起來,到時候分作三分,你們可要記得過來拿,別把我彪子陷入不仁不義的境地裡去,知道麼?”

  Kim離開之後,三人在沙發那兒又坐了一會兒。

  過了小半個小時,我的通訊器突然響了。

  我接通,幾秒鐘之後,站起了身來,與眼鏡男握手,說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與你認識,真的很高興。

  兩人下了樓,一輛房車停在門口,有個老人下來跟我們握手:“你好,唐尼。”


第五卷 翻滾吧,歐羅巴

第四十三章 威爾的勢力


  這個外國老人天生一副好骨架,長得高大威猛,不怒自威,我和老鬼伸手與他相握,感覺他的手掌冰冷。便知道應該也是血族。

  唐尼跟我們招呼過來,叫我們上車,說這邊的風聲比較緊,最好趕緊離開。

  我和老鬼隨著他上了車,發現房車裡面有兩個金髮碧眼的女郎,朝著我們躬身,然後掏出了兩個箱子來,給我們裝扮上了。

  卻是兩個化妝師。

  我和老鬼有些弄得不太明白,不過還是接受了安排,那兩個化妝師在我們的臉上一陣擺弄,又是抹油彩,又是塗泥膏,完了之後。還在我們的頭上戴了兩個發套。

  幸虧我和老鬼現在都是光頭,戴上去倒也並不違和。

  弄完這些之後,那兩個化妝師便到了前面去,把門關上,而唐尼則端來了高腳杯,請我們喝酒。

  這房車也不知道是什麼牌子的,好大一圈沙發,坐在上面,感覺身子都快陷入其中。舒服得難以言喻,一開始的時候我還以為那高腳杯中殷虹的液體是鮮血呢,聞一下有酒味,便小心翼翼地品嘗了一下,果然是葡萄酒。

  而且還是很珍貴的葡萄酒,一股難以言敘的味道在舌尖圍繞,指不定要多少錢呢。

  品了兩口紅酒。便感覺身子開始發熱了起來,老者唐尼微笑著敬我們:“說初生牛犢不怕虎,你們二位。當真是後輩之中的佼佼者啊,敬兩位!”

  我們謙虛飲過,然後問唐尼與威爾之間的關係。

  老者唐尼謙遜地說道:“我只是威爾閣下最忠誠的僕人而已。”

  我們其實只是想套一下這個氣度不凡的老頭兒,到底有多厲害,是個什麼爵位,然而他這般一說,倒也不太好繼續了,便問起我們接下來,該如何離開巴黎。

  唐尼說一會兒安排我們從一輛改裝過的冷藏車內出發,沿途自然會有人安排的。

  我們點頭,還待再問,這時房車突然停了下來。

  還沒有等我們反應過來,那門就被打開。兩位化妝師居然脫得只剩下三點,徑直就沖到了我們的懷裡來,春意盎然,一臉迷離之色。

  我有些意外,下意識地想要推開,這時唐尼卻輕聲說道:“別動,裝個樣子。”

  他的話音剛落,車子裡突然傳來一個人的話語:“老闆,員警說要查車,是否需要開門?”

  唐尼點頭,說讓他們進來吧。

  幾秒鐘之後,房車的車門被打開了,走進了兩個警務人員打扮的人來,一男一女,打量著車裡的一切,我和老鬼不管,端著高腳杯,摟著身邊兩個火熱如蛇一般的女郎,而唐尼則輕蔑地望了一眼對方,用法語交談著。

  警方瞧見這場面,頓時就退縮了,畢竟不管在那個國家,有錢人都是不好惹的。

  不過那女的比較執著,還準備繼續,不知道她那句惹到老鬼了,表現得有些酒意的老鬼一下子就站了起來,沖著那女人一通喊。

  聽到從老鬼口中冒出那純正的法語,我都有些懵圈了。

  這傢夥,真的會了啊?

  衝突並沒有持續多久,兩位警官道歉之後離去,當車子再次啟動的時候,老鬼一把推開了那個黏著他的金髮女郎,沖著唐尼說道:“就不能找個沒狐臭的麼?”

  唐尼哈哈大笑,說時間倉促,我也是沒有辦法。

  房車在巴黎城區行駛著,差不多大半個小時之後,來到了一處寂靜的住宅區。

  唐尼帶著我們下了車,雙方來到了一棟看著普通的住宅裡面,穿過冷清的門廊,就來到了一個滿是人的大廳。

  這裡面的人在這深夜還忙忙碌碌,不過當瞧見唐尼的時候,都畢恭畢敬地向他躬身問好:“伯爵閣下,你好。”

  伯爵?

  我詫異地看著這個精神矍鑠的老者,沒想到他居然是一名伯爵?

  這可是血族之中的大人物了。

  唐尼伯爵帶著我們來到了一個寬敞的大辦公室,請我們坐下之後,指著外面說道:“這兒是威爾閣下位於巴黎的資訊交流中心之一,我受威爾閣下所托,負責這兒的基本工作。”

  我有些不敢相信,從剛才過來的時候,我能夠瞧見大廳裡差不多有二十多人在忙碌,有的對著電腦分析資料,有的則在打著電話,怎麼看,都像一個詐騙集團。

  哦,錯了……

  我的意思是,這麼大的一個資訊中心,居然都是威爾的?

  那傢夥看起來挺有勢力的啊?

  唐尼伯爵跟我們介紹完了這兒的基本情況之後,按動了辦公桌上的電話,說叫傑克到我辦公室來。

  半分鐘不到,一個邋裡邋遢的年輕人敲門而入,朝著唐尼伯爵報到。

  瞧見他身上好多天沒有洗、還散發出味兒的花襯衫,唐尼伯爵皺著眉頭說道:“我親愛的傑克,世界上怎麼會有像你這麼邋遢的血族?你的存在,完全玷汙了血族的高貴血統。”

  被這麼一通劈頭蓋臉的批評,那年輕人也不害怕,嘻嘻笑道:“伯爵,你又不用跟我睡一個棺材,何必介意?”

  唐尼伯爵沒有再跟他扯,而是指著我和老鬼介紹了一下,然後問安排運送出城的車準備好了沒有?

  傑克說還有半個小時。

  回答完了唐尼伯爵的問話,傑克走過來與我們握手,對我們說道:“嘿,夥計們,我是這個該死的伯爵大人的助手,負責兩位逃到斯洛伐克的相關事宜,有任何疑問和需要情報支援的,都可以找我。”

  我們點頭,說謝謝。

  傑克說別客氣,我們都是給威爾大老闆打工的,為了親愛的安吉列娜小姐能夠回到老闆的棺材裡面而奮鬥。

  得,這人看起來能力不錯,就是嘴欠了一點兒。

  傑克離開之後,唐尼站起來,給我們介紹起了今夜的情況。

  事實上,他們的情報人員也接到了關於聖母院的相關異狀,有消息顯示巴黎教區的紅衣大主教奧爾巴赫大發雷霆,下命令從全國各郊區抽調高階教士前往巴黎彙集,還有巴黎郊區的宗教裁判所四處出動,頻頻接觸法國警方,而且還將我和老鬼的頭像掛到了網上,標注是最危險的殺人嫌犯,準備集盡力量,對我們展開抓捕工作。

  不但是教會,大巴黎地區的地下勢力紛紛活動,間諜、黑幫分子、毒販集團、人蛇集團、軍火走私、色情大亨、暗黑議會、邪惡力量……

  這是一個不眠夜,不知道有多少人為之失眠。

  聽完唐尼伯爵的講述,我忍不住想笑,因為在櫻桃小姐來之前的時候,我們這些始作俑者,的確是睡得呼呼嚕嚕。

  說起來還真的是諷刺。

  半個小時說久不久,沒一會兒,邋遢傑克又過來敲門了,說車已經到了,就在後門,隨時等待出發。

  唐尼跟我們最後交代了一下需要注意的東西,然後送我們來到了後門。

  這兒果然有一輛冷藏車在此等待,邋遢傑克打開了後門,裡面一扇又一扇被斬成兩半的豬。

  穿過這些倒吊著的可憐牲口,他打開了一個夾層,指著裡面有限的空間說道:“你們先藏在這裡,離開大巴黎區,隨後安排兩位前往德國,最後經過捷克,抵達斯洛伐克。”

  老鬼瞧了這小子一眼,說你跟我們一起走?

  捷克咧嘴笑了笑,說對。

  雖然我不知道這個傢夥作為血族,為什麼可以帶著我們穿過封鎖線,不過瞧見他們自信滿滿的樣子,便也沒有多問,與唐尼伯爵揮手告別之後,鑽進了那空間裡去。

  這兒看著很狹窄,不過鑽進去之後,發現裡面有特別佈置過,不但有獨立的通風和懸掛系統,而且還挺安靜的。

  兩個人躺在裡面,並不算擁擠,而等到車子發動,朝前行駛的時候,也沒有感到太多的顛簸。

  兩人並肩,躺在黑暗中,我打量了一下旁邊閉目養神的老鬼,忍不住說道:“我們兩個看起來有毒啊?”

  老鬼詫異,說這話兒怎麼講?

  我說在國內的時候,咱倆就被人追得滿世界亂跑,好不容易出趟國,心想著這回能夠安安穩穩地過點兒好日子了吧,沒想到最後居然藏在這個鬼地方跑路,你說我們倆個,是不是長了一張嘲諷臉?

  老鬼忍不住笑了,說我覺得挺好,生於憂患,死於安樂,倘若是太過於安逸了,我們怎麼可能有進步?

  我說進步了,那又如何?

  黑暗中,老鬼的眼睛一下子就變得閃亮了起來,幽幽地說道:“老王,你別忘記了,當初我們可是發過誓,要頂替一字劍,成為下一代南海一脈的領軍人物。些許磨難,對於我們來說,又算得了什麼呢?”

  我伸了一個懶腰,嘿然而笑,說你倒是想得開。

  這車廂夾層之中,反而給了我們許多的輕鬆,兩人隨意聊著天,不知不覺就睡了過去,不知道過了多久,那車陡然一停。

  這刹車弄得突然了,我和老鬼都沒有防備,腦袋卻是撞到了車壁。

  我撞得腦袋生疼,而就在此時,老鬼突然低聲說道:“不好,有麻煩。”

  什麼?


第五卷 翻滾吧,歐羅巴

第四十四章 古堡會師


  車子停在路邊,差不多有五分鐘左右的樣子,然後繼續上路,我能夠聽得到外面的話語,不過嘰裡呱啦。只能夠懂得偶爾幾句,當再次行駛的時候,我問老鬼,說剛才發生了什麼事情?

  老鬼告訴我,有人準備搜查我們藏身的冷藏車,不過最後還是放棄了。

  我問為什麼?

  老鬼頗有些無語地告訴我,陪著我們一起出行的這位傑克先生,他老爹是法國警界的某位當權人士,這招牌一亮出來,基本上就暢通無阻了。

  呃……

  我下意識地扶住了額頭,說沒想到拉關係這種事兒,跑到國外了,居然也還有。我是應該慶倖呢,還是該痛斥?

  老鬼說隨便吧,反正跟咱們又沒啥關係,難道你是法國公民?

  我說以前倒是幻想過要是咱能夠移民海外的話,會不會很牛波伊,不過現在沒有這種想法了,法國這兒,咱能得罪的人基本上都得罪光了,還是咱國內最安全。

  老鬼揉了揉腦袋。忍不住哈哈笑,說對啊,現在想起來,什麼江湖第一世家,荊門黃家的手段還真是軟啊……

  兩人聊得正歡,上面的板子給人起開了來,露出了傑克的半張臉。微笑著說道:“看來兩位是躺不下去了,既然如此,不如就出來。瞧一瞧法蘭西風光吧?”

  我眯眼瞧去,說怎麼了,現在沒問題了麼?

  傑克點頭,說最危險的大巴黎區,已經安然度過,接下來的路程,就不用讓兩位遠道而來的貴賓這般難受了,我們準備得有不錯的商務車,你們或許會喜歡。

  老鬼從夾層裡面爬了起來,打了一個響指,說當然,好歹出了一回國,我可不想整天打打殺殺。

  我也笑了。說對啊,要是哪天小米兒問起我來,說爸爸你去了趟歐洲,看到了什麼?我總不可能跟她說瞧見了一幫亂七八糟的的傢夥,別的什麼都沒有。

  這時車停了下來,傑克打開貨櫃車門,帶著我們跳了下來,卻是一台賓士商務車。

  長期在黑暗中許久,驟然遇到陽光,我覺得有些刺眼,眯著眼睛朝上望去,瞧見瓦藍瓦藍的天空之上,幾朵飄蕩的白雲,烈日當空。

  陽光照在了傑克身上,讓我感覺到這個小子其實還挺陽光的。

  我沒有立即上車,而是指了指傑克,說你是血族?

  傑克聳了聳肩膀,說誰說不是呢,這是我一直懊惱而後悔的決定,他們說成為血族之後,基本上就失去了生育功能,可是我們偉大的莫泊桑家族到了我這一代,就算是到頭兒了!

  似乎瞧見了我和老鬼驚訝的目光,他這才擦了擦手,伸過來與老鬼相握,說正式介紹一下,傑克莫泊桑,與你一樣,都是威爾閣下的後裔。

  老鬼笑了笑,說哇哦,我需要表示驚訝麼?

  傑克收回手,無所謂地說道:“還是算了。我一直都有聽說過你,作為威爾閣下血變之後的第一個初擁者,他對你可是念念不忘,只可惜你當時太過於驚慌,自己個兒逃了,要不然阿道夫現在的那個位置,就有可能是你的了。”

  老鬼皺眉說道:“阿道夫?”

  傑克搖頭笑道:“哦,你應該不知道,還是不要知道的好,那就是一個混蛋,威爾的後裔之中,除了你之外,他是資格最老的,也是我最想揍的一個傢夥。”

  老鬼說忘記告訴你一件事情了,在前來歐洲之前,我與威爾之間已經達成了協議,我和他是平等的存在。

  傑克誇張地看著我,說哇哦,你可真是個出人意料的傢夥。

  雙方加深瞭解之後,繼續趕路,一路穿過了法國東南部,越境德國,在此之前,我們獲得了一個新的身份,兩名從英國過來的中國留學生。

  托了歐洲一體化的福,從法國前往德國,並沒有費什麼周折,接著是捷克。

  最終我們在捷克和斯洛伐克邊境的一個山地小鎮附近停留。

  我們將在這裡與威爾、陸左和蕭克明等人匯合,然後再前往斯洛伐克的喀爾巴阡山。

  那兒是茨密希家族的大本營,也是血族魔黨的根據地之一。

  在這個名字長得我記不過來的無名小鎮子裡,我們住的地方比較高級,是一個隸屬於威爾麾下某伯爵大人的古堡,有著千年的歷史,經過現代化的改造之後,卻是一個十分不錯的宜居之所。

  本來說很快就會匯合的,然而我們在這裡卻足足等了兩天。

  威爾的不守時,讓我們意識到,這並不是一場對稱的戰爭,即便是此間的地頭蛇,威爾也承受著巨大的壓力。

  他們不露面,我和老鬼倒是樂得清閒,在那古堡之中,老鬼找了個地底棺材沈眠,消化著艾倫心臟給他帶來的衝擊,而我則意外地發現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在這個地方,居然也有龍脈的氣息。

  比起巴黎聖母院的地宮,這龍脈之氣可以算得上是淡薄,而且還有一些怪異,但有,總比沒有的好。

  為了讓逸仙刀能夠重出江湖,我抓緊每一分一秒地修行,儘量吸收足夠的龍脈之氣。

  第三日的淩晨,我聽到外面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音,趕忙走到了窗外去看。

  結果我一打開窗子,就有一大坨黑乎乎的東西鑽進了我的房間裡來。

  我強忍著一劍斬去的衝動,定睛一看,卻見竟然是久違的虎皮貓大人。

  瞧見手持著一根畫筒的我,站在床頭、撅著屁股的虎皮貓大人熱情洋溢地對我招呼道:“嗨,親愛的隔壁老王,聽說你們在巴黎那兒,鬧得挺不錯的啊?”

  我瞧見它就氣不打一處來,憤憤不平地說道:“別說了,把我們扔在巴黎,你們也好意思?”

  虎皮貓大人嘎嘎大笑,說本來陸左和雜毛都準備去尋你們的,結果給我攔住了。

  我說沒想到竟然是你使壞?

  虎皮貓大人瞧見我抬起手,作勢欲砸過來,連忙說道:“我臨走前的時候,給你和老鬼算了一卦,發現你們兩個若是跟著我們一起去拉脫維亞的話,定然有血光之災,說不定就成了炮灰,死那兒了;而留在巴黎,才是你們的轉機,沒想到一語中的,你們在巴黎不但吸引了魔黨和暗黑議會的注意力,還把教會的目光都給吸引了,不錯啊……”

  我沒有理會它那一副“老子欣賞你喲”的態度,氣呼呼地說道:“狗屁轉機,我們差一點兒就死那兒了!”

  虎皮貓大人搖頭晃腦地說道:“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將苦其心志,勞其筋骨……”

  我說你別在這裡給我灌心靈雞湯了,小心我把你給宰了燉湯。

  虎皮貓大人說隔段時間不見,你膽子變大了不少啊——對了,老鬼那傢夥呢?

  我說借了人一棺材,躺那兒閉關修行呢,如果現在要出發的話,我去叫他醒過來就是了。

  虎皮貓大人說那就讓他睡吧,這回出了點兒問題,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走呢。

  我詫異,說出了什麼問題麼?

  虎皮貓大人說對,來這兒的路上,我們碰到了一個傢夥,實在是有些兇悍,我們的隊伍給擊潰了,雜毛斷後,攔住了那個傢夥,不過事後也受了些傷,得在這裡養幾日。

  我詫異,說遇到誰啊,這麼猛?

  虎皮貓大人說道:“一個讓歐洲大陸無數人談之色變的卡帕多西亞,侯爵獵殺者!”

  我倒吸了一口涼氣,說艾倫的領路人?

  虎皮貓大人嘎嘎笑了起來,說對啊,我這才想起來,你可是將威爾的親哥給宰了的傢夥,回頭的時候,我估計威爾會找你談談心的。

  我說艾倫是威爾的親哥?

  虎皮貓大人壞笑,說如假包換。

  說到這兒的時候,房門被敲響了,門外傳來了朵朵的寒聲:“臭屁貓,還有王明哥哥,你們在裡面麼?陸左哥哥說請你們過去見個面。”

  聽到這甜甜的聲音,虎皮貓大人立刻騰空而起,嘎嘎大叫:“媳婦兒,我來了。”

  我打開了門,許久未見的朵朵出現在了我的面前,她瞧見我,禮貌地招呼,說王明哥哥,別來無恙?

  朵朵童真的笑容感染了我,我心情變得好一些,點頭說還好。

  隨著朵朵一路走,我們來到了一個房間之中,走進去,瞧見被紗布綁得嚴嚴實實的雜毛小道躺在了床上,陸左在旁邊端著一杯水,而威爾則吩咐一個穿著白大褂的中年婦人說些什麼,小妖姑娘抱著胳膊矗立在窗口處,而龍魔兒則如門神一般,站立在了威爾的身後。

  嗨!

  我走進房間,所有的人都過來與我問好,連被包裹得嚴嚴實實的蕭克明也非要叫人扶起來,沖我打招呼。

  威爾走到了我的跟前來,與我緊緊握手,沈聲說道:“辛苦了。”

  我笑了笑,說還好。

  大家寒暄了幾句,問了幾句狀況,而這個時候,陸左瞧見了我背上掛著的畫筒,忍不住問道:“這是什麼?刀,還是劍?”

  我沒有隱瞞,扣動機關,將那十字軍血刀給彈了出來。

  唰!

  刀身一出現,一抹寒光將房間給照得雪亮。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陸左和王明的劍法,其實是同一個流派的……


第五卷 翻滾吧,歐羅巴

第四十五章 形勢嚴峻


  好刀!

  十字軍血刀一出鞘,立刻迎來了眾人的讚歎,卻見此刀的刀身智商,佈滿各種花紋,如行雲似流水。美妙異常,如同符文一般奇妙,而鋒刃之間,卻是雪白,隱隱之間還有一股血光寒意。

  這是一把將實用和藝術相結合在了一起的完美作品。

  威爾對歐洲典故最是熟悉,博學的他一眼就認出了這刀的來頭來,沖著我疑惑求證道:“這是薩拉丁之刃?”

  我點頭,說對。

  威爾伸手,從陸左的手中接了過來,仔細打量一番,然後搖頭說道:“好像有點兒不對啊?”

  我用食指輕輕彈了一下刀身,一股“嗡嗡嗡”的聲音浮現出來,而我則低聲說道:“在巴黎的時候。碰到了一個朋友,他出手,幫我把當初教皇和五大紅衣主教的聯手封印,給解開了,成為了一把我專屬的佩刀……”

  解開了?

  威爾先是一愣,繼而說道:“不可能,你都說了,那可是教皇和五大紅衣主教封印的,一直到它後來落到了魔宴同盟的勒森魃一族手中。數百年來,無數博學的血族長者都嘗試過,沒有一個能夠成功——你那朋友,有多大?”

  我想了一下Kim的模樣,說大概十四五、或者十五六歲吧,大概就是這麼大。

  威爾立刻搖頭,說你若說是某位長者。或許還能夠憑著多年的經驗湊巧成功,一半大孩子……

  我見他不信,便說道:“那人叫做Kim。中文名杜曉坤,而最近不久,他有一個外號,叫做墮落拉結爾。”

  威爾忍不住笑,說拉結爾,十翼智慧天使?

  這話兒剛剛出口,他似乎想到了什麼,大聲喊道:“我想起來了,徐淡定找我劈頭蓋臉一通臭駡,就是因為那個傢夥;你是說,他真的解開了這血刀的封印?”

  我點頭,說對,半個小時左右的時間吧。反正我感覺他是挺有信心的,胸有成竹。

  威爾忍不住歎息了一聲,說這樣的人才,難怪徐淡定會那麼失態,倘若是能夠帶回國內去,對研究西方天主教和東正教體系,肯定有很大的幫助——對了,他現在人呢?

  我說走了,跟一個叫做櫻桃小姐的小女孩兒離開了,說是不想連累我們。

  威爾皺眉,朝著門口的邋遢傑克喊道:“你聽說過櫻桃小姐的名字麼?”

  傑克在威爾面前,到底還是比較嚴肅,換了一身西褲白襯衫,倍兒精神,聞言回答道:“那人叫什麼名字呢?”

  我說叫做Cherry,英文櫻桃的意思。

  傑克點頭,說哦,原來是她——七年前的時候英國倫敦爆出了一起修女院孌童案,這個Cherry就是在那一起案件中失蹤的小修女,等到她再一次在世人面前露面,已經是暗黑議會議長閣下奧斯瓦爾多的私人秘書,據說她擁有不弱于暗黑議員的恐怖力量。當然,那只是據說,因為見過她出手的人,都已經去了地獄。

  啊?

  聽到傑克的講述,我不由得一陣冷汗冒起,想起那個抱著小狗、開口閉口叫大叔、笑吟吟的金髮女孩兒,怎麼看都不像是傑克描述的這麼恐怖啊?

  不過,按照這位櫻桃小姐的履歷,的確有可能跟Kim是青梅竹馬呢。

  而威爾聽完,不由得歎了一口氣,說王明你們這件事情辦得不漂亮,暗黑議會是什麼地方?那可是無數血族、狼人、亡靈巫師和異端彙聚的場所,而我們潛在的敵人裡面,便有暗黑議會,而那個奧斯瓦爾多則是從中世紀就一直活下來的黑巫師,你們那朋友如果去了他身邊,指不定變成什麼模樣呢……

  我聽完也是覺得毛骨悚然,輕聲歎道:“Kim一直排斥回國,至於跟著櫻桃小姐離開,那是他自己的意願,事實上,我們都攔不住他的。”

  威爾搖頭,說也許他有自己的考量吧,只希望以後不要成為對手的好。

  談完了Kim,陸左問我,說這刀能不能解開封印瞧一眼?

  我愣了一下,說可能不行,聽Kim說如果貿然解開封印的話,會引來附近教會力量的注意,惹來麻煩。

  陸左聽到,有些失望地說道:“這樣啊……”

  威爾將刀遞回給我,哈哈一笑,說沒事的,接下來的日子裡,我們並肩而戰,總能夠看到這刀染血的時候,何必著急呢?

  說罷,他對傑克說道:“你過來,把接下來的局勢跟大家講解一下吧。”

  聽到威爾的吩咐,傑克下意識地將領帶擺正了一下,然後走到中間來,朗聲說道:“經過前一階段的事情之後,茨密希家族已經開始顯露頹勢了,首先他們的四位侯爵大人已經有三位戰死于拉脫維亞,大量的家族成員被擊潰,而安吉列娜的父親馬奎斯伯爵已經被監禁了,現在我們需要面對的茨密希,估計也就之後茨密希大公和查甯侯爵了。”

  陸左打了一個響指,說若是如此,那我們是不是可以提前回去過國慶長假了?

  傑克搖頭,說不,現在的問題在於除了茨密希和與它同盟的勒森魃之外,有消息表明,幾個中立家族、甚至密黨同盟的人也開始對威爾閣下感興趣起來,如果得不到足夠的利益,他們也許會毫不猶豫地加入獵殺佇列之中,另外死亡之族卡帕多西亞也已經出現……

  我聽得心驚,想著不會吧,難道我們需要面對在歐洲盤根錯節幾千年的整個血族?

  傑克沒有停下來,還在繼續,說除此之外,有消息顯露暗黑議會也在蠢蠢欲動,所以必須防範這幫小人有可能會在背後插刀,另外教會方面也沒有想著,我們在羅馬附近的人傳來消息,說宗教裁判所頻頻異動,不知道是不是有什麼想法。

  威爾聽完,以手扶額,歎了一口氣,說還真的是內憂外患,四面楚歌啊。

  傑克談完了整個大環境,開始說起了此次行動的紀要來。

  我們此次前往斯洛伐克的喀爾巴阡山,這兒是阿爾卑斯山脈的東部延伸,山脈足有一千五百公里,穿過捷克共和國、斯洛伐克、波蘭、烏克蘭和羅馬尼亞等國家;我們拜訪的西喀爾巴阡山,那兒是結晶岩山體,山勢挺拔險峻,而我們前往的格爾拉赫峰則是整個喀爾巴阡山最高的山峰。

  山峰之上,有一個千年古堡,那兒就是茨密希的大本營,也是藏著威爾女友安吉列娜的地方。

  那兒可不是什麼好地方,角峰、冰鬥、懸穀等冰蝕地貌處處可見,而在內部的斯洛伐克礦山,則是茨密希掌控最重要的產業。

  這個大本營,在黑暗中世紀的時候,宗教裁判所曾經組織了包括教士、獵人、士兵、員警和職業雇傭兵在內的一千人的大軍,對此進行進攻,然而最終卻以失敗告終,無數知名人物死於冰層之下。

  我們能夠組織起一千大軍麼?

  顯然沒有。

  威爾告訴我們,我們前往格爾拉赫峰的茨密希古堡人員裡,除了我們在場的所有人之外,還會有四個伯爵,和他新近發展的四名後裔。

  再加上嚮導什麼的,滿打滿算,二十人不到。

  強攻不行,唯有智取。

  聽完威爾的話語,我的心中頓時就是一萬頭草泥馬奔騰而過,然而不知道為什麼,無論是躺在床上的雜毛小道,還是陸左,都顯得特別鎮定,好像這是一件習以為常的事情一樣。

  他們的態度弄得我本來滿腹疑問,結果都藏在了心底裡去。

  我不敢說,害怕被他們嘲笑。

  不過,話說就這幾個人,你們真的敢去強攻茨密希的古堡?

  傑克聊完了基本情況,這時古堡那個穿著燕尾服的管家便過來招呼,說已經安排了午飯,是否可以用飯了,陸左摸著肚子,說天大地大,吃飯最大,我們吃飯去。

  眾人離開房間,而威爾則對躺在床上的木乃伊說道:“老蕭,要不要給你安排兩個水汪汪的大洋馬伺候你吃飯?”

  雜毛小道一臉怨恨地說道:“你要是想我一個星期下不來床,我倒是不介意開開葷!”

  眾人哈哈大笑,移步到了古堡的長桌餐廳。

  那長桌足有十來米,我瞧了一眼桌上的食物,依舊是麵包加濃湯,加上一些玉米沙拉,頓時就有些鬱悶,跟咱中國比起來,老外吃得倒真是有些太委屈了。

  陸左瞧見了也是欲哭無淚,說能不能弄口米飯啊,我可真是想瘋了。

  威爾想起一事兒來,對旁邊的傑克說道:“對了,叫你買的東西帶了麼?”

  傑克這才想起,說帶了帶了。

  他匆匆離去,沒一會兒拿了兩瓶國民女神老乾媽過來,放到了陸左面前來,威爾苦笑著說道:“吃不下的話,蘸點兒辣醬吃吧。”

  陸左一臉苦悶地撕下麵包蘸老乾媽吃,而威爾則招了招手,叫我到了他的身邊來。

  我來到了他的身邊,威爾招呼我吃飯,我無奈,撕扯了兩塊又硬又幹的面包下來,吃得直噎,突然聽威爾說道:“我聽說,我哥哥艾倫,是你親手殺的?”


第五卷 翻滾吧,歐羅巴

第四十六章 陸左喂招


  “呃,威爾,這個,你聽我解釋……”

  這是擺在案板上面的事實,我無力否認。只有心慌意亂地左右看,害怕這餐廳哪兒突然間就出現五百個刀斧手,將我給弄死在這兒。

  瞧見我心慌意亂地表情,正在奮力跟老乾媽較勁的陸左不由得笑了,說你心慌個啥子啊?

  我尷尬地笑著,說我搞不清楚威爾是什麼立場,所以,嘿嘿……

  威爾的臉色變得嚴肅起來,對我說道:“其實說起來,我應該感謝你。”

  我一愣,說啊,為什麼呢?

  威爾的目光凝聚,一字一句地說道:“他殺了我母親。”

  我說你們不是親兄弟麼?

  威爾抬頭。冷笑道:“就是這樣,我才不會原諒他。”

  艾倫那傢夥,居然把自己的親生母親給殺了?

  這也太凶戾了吧?

  威爾的眼珠子變得紅了起來,說道:“不但如此,你知道我為什麼多年以來,一直都在外面遊蕩,不敢回英國麼?就是因為他背叛了岡格羅,使得我在族內也受到牽連,被族人排擠……”

  我感覺威爾的情緒有一些激動。沒有開口說話,而是用沈默來對待。

  等他說完之後,我方才平靜地說道:“這畜生!”

  威爾拿起了餐刀,切著那硬邦邦的麵包,說道:“我當初回到歐洲,一是想找到安吉列娜,再有一個。則是想要找到艾倫這畜生,將他親手殺死,只可惜這傢夥仿佛人間消失了一般。不管我怎麼找尋,都不見蹤影,沒想到居然折在了你的手裡……”

  我說對於這件事情,我很抱歉,不過當時的情況,我不得不這麼做,要不然老鬼可能就救不出來了。

  威爾將身子往後靠,對我說道:“我想知道艾倫在臨死前,說了些什麼……”

  我說我們當時拼鬥的時候,是在水裡,並沒有怎麼交流,而等他快死的時候,浮出水面。也只是講了一句話。

  威爾好奇,說什麼話?

  我回想了一下,說大概的意思,是我殺了一個未來的岡格羅大公……

  威爾說然後呢?

  我搖了搖頭,說沒有了,他那個時候只是迴光返照了而已,我已經用那把刀,從他的下顎捅進了腦子裡,能夠說出這一句,已經是很勉強了。

  威爾咀嚼這幹硬的麵包,揚起了頭來,語調古怪地說道:“岡格羅大公啊——沒想到你的理想居然是這個,而為了這破事,你居然殺了媽媽,還叛出了家族……”

  他似乎回憶到了什麼,有淚水從眼角處滑落。

  我們都不敢說話,過了幾秒種,威爾恢復了正常,用衣袖擦了擦眼角,微笑著說道:“明白了,王明,你幫我做了一件一直想做卻沒有能夠做到的事情,作為回報,在未來的某個日子裡,如果你有什麼需要的話,告訴我一聲,威爾岡格羅,將隨時為你效勞。”

  我揮了揮手,說用不著這麼客氣,我只是隨手為之罷了。

  威爾搖了搖頭,說這事兒對我來說,很重要。

  一頓飯換來了威爾的一個承諾,不過這夥食著實是有些讓人難以下嚥,勉強吃過之後,我辭別眾人,回到房間修行,行運了幾個周天,這時房門被人敲響。

  我打開門,來的是陸左。

  他沖我微微一笑,說能夠進來聊兩句麼?

  陸左的江湖地位遠遠不是我能夠比擬的,對於他的拜訪,我表示了受寵若驚的熱情,寒暄了兩句之後,我問他找我有什麼事情。

  陸左告訴我,說虎皮貓大人讓他過來跟我解釋一下,之前在巴黎時將我們拋下的原因。

  我說不是虎皮貓大人的算命麼?

  陸左點頭,說對,就是他的一力主張,不過我聽說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你們流落巴黎的時候,被兩個姑娘收留,結果最後那兩人其中有一人被殺害,還有一人重傷,被老鬼救回,而此事,似乎涉及到了一個叫做張海洋的人,對吧?

  我眯起了眼睛來,說對,就是這個傢夥,如果不是他,就不會出那麼多的事情,最可氣的是這傢夥居然不見了,不知道去了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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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言 使用道具
xuale
王室 | 2018-1-11 07:27:04


  陸左摸著鼻子,說這個人呢,說起來,跟我還是有一些關係的。

  我詫異,說啊,你認識他?

  陸左說對,他是我老家那邊的人,當初的時候還跟我有一點兒衝突,後來買兇殺人,被我捉到了證據,連夜就逃到了英國。這麼多年一直沒有見面,沒想到這個傢夥,已經變成了一吸血鬼了……

  我指了一下我們身在的古堡,說道:“在人家的地盤,還是得尊重一下他們。”

  陸左無所謂地搖頭,說在我看來,除了像威爾這樣的,其餘的傢夥,都不過是些行屍走肉而已,異類,談不上尊重。

  我人微言輕,不敢多講,而陸左向我承諾,說在離開歐洲之前,定然將那個叫做張海洋的傢夥給找出來,然後……弄死他。

  雲陌阡一直都是我和老鬼的心結,若是能夠以張海洋的死為終點,其實也算是不錯。

  談完這些,陸左向我邀請道:“你玩刀?”

  我點頭,說對,會些拳腳,刀的話,是趕鴨子上架。

  陸左說你跟一字劍都是南海一脈的,而我跟他有些關係,你若是覺得不妨礙的話,我們出去練一練,我給你喂喂招,咱哥倆個兒練一練。

  我眼睛一亮。

  陸左說得客氣,說是喂招,其實就是指點我的刀法。

  這並不是挑釁,以陸左現在的江湖地位,那在行內,可是年輕一輩數一數二的佼佼者,能夠得到他的指點,對於我的刀法來說,簡直可以算得上是一次質的飛躍。

  我點頭,說好,還望不吝賜教。

  想必此事應該是虎皮貓大人跟陸左說的,也算得上是對我和老鬼在巴黎開闢第二戰場的一種補償和獎勵,兩人離開了古堡,來到附近的一處山坡前。

  我沒有帶老鬼,陸左也沒有帶其餘的人。

  除了虎皮貓大人在不遠處賊眉鼠眼地放哨之外,再也沒有別人。

  我與陸左相聚十米,拔刀出鞘,他揚著手中的木劍說道:“我這劍,叫做鬼劍,本質很普通,不過吸收無數的凶魂厲魄,無端就多出了幾分貴氣,你可得小心。”

  我點頭,說曉得,我這叫做十字軍血刀,曾經是穆斯林君主薩拉丁的武器,因為殺了太多十字軍騎士,被教皇和五大紅衣大主教封印至今。

  兩人拱手,遙遙相對,陸左擺了一個起手禮,對我說道:“請!”

  我向陸左請教,自然不會等他先攻,說一聲得罪了,腳步倏然向前,那長刀就迸發出十二分的氣勢,朝著前方撲了過去。

  我這架勢仿佛拼命,其實使用了兩分力,隨時準備撤離。

  陸左在我近身的那一刹那,手中的劍輕輕搭了下來。

  他的劍,似緩實快,第一下,搭在了我的刀鋒之上,然而一點即退,又如同閃電一般地揮了第二下。

  這一下,方才是真正的殺招。

  我與陸左在第一下交擊之後,倏然回刀,正好避過了他這宛如疾電的一劍,待他的招式用老,猛然發力,一刀斬了過去。

  鐺!

  這一次,方才是真正的交鋒,我感覺到一股深沈恐怖的力量從交擊處朝著我翻湧而來,整個人就朝著後方跌倒而去,好在我有那南海龜蛇技,三兩下就將這力量給卸開了去。

  陸左一招得手,那攻勢便如暴風驟雨一般地襲來,我不得不使盡渾身解數與其拼鬥。

  兩人在那長著青草的斜坡上交換身影,那陸左一邊揮劍,一邊心平氣和地說道:“我與你一般,都是半路出家,所謂劍式,只不過是跟老蕭混了點兒茅山入門劍法,其餘的手段,全靠生死之間的領悟,就我而言,那劍法並無稀奇,能夠殺人方才是正理,所以一招一式,需要講究,或者生,或者死,或者快……”

  陸左說是喂招,不過卻並不放水,招招致命,我仿佛遇到了平生大敵,不得不絞盡腦汁地與其應對著。

  南海龜蛇技、十三層大散手、玄武金剛劫、南海劍技……

  在死亡邊緣,一切東西仿佛都變得那般親切,因為它們能夠救我的性命,所以被我從記憶之中翻騰了出來,我傾盡了全力,除了逸仙刀、火焰狻猊和解封十字軍血刀這三種壓箱底的手段沒有使出之外,其餘的都是能用就用。

  兩人越打越快,突然間,陸左手中的鬼劍居然變大了數倍,化作一把巨劍,朝著我的身上劈砍而來。

  他口中朗聲說道:“修行者之間的拼鬥,並非武者決鬥,諸多手段,琳琅而出……”

  只幾下,我便差點兒跌落到底,眼看著陸左化作一道幻影,手中鬼劍直欲取我性命,我的心中莫名就是一陣堅定,南海劍技之中的許多手段,紛呈浮現腦海。

  海天一色。

  孤鶩齊飛。

  驚濤駭浪。

  風起雲湧。

  一刀鋒芒……

  在死亡的威脅之下,我終於將那南海一脈的劍術融會貫通,化作了自己的刀法來,而當我暢快無比地將這些劍法給施展了兩遍之後,陸左輕聲一歎,說不錯,可以了……

  我還有勁頭,正待施展,這時突然間感覺到腰間一麻,低頭一看,卻見一個大腳丫子,從下而上地貼了過來。

  黃狗撒尿。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好久不見,黃狗撒尿!


第五卷 翻滾吧,歐羅巴

第四十七章 厚積薄發


  砰!

  陸左的右腳重重地蹬到了我的鼻子上面,沒有任何預兆,我即便是用那玄武金剛劫集中抵禦,都沒有能夠逃脫,只感覺口鼻之中一酸。天昏地暗,人就直接飛出了去。

  當重重摔倒在草地上面的時候,我捂著鼻子,想著這才是他真正的實力。

  先前之所以讓我堅持那麼久,只不過是給我喂招,讓我的刀術上面,能夠得到領悟和昇華而已,整個過程,都由他在掌握著。

  他喊停,隨時就能夠把我給撂倒。

  疤臉怪客,果然是名不虛傳。

  不過,鼻子為什麼會這麼痛呢,啊西巴。疼疼疼……

  我捂著鼻子,眼淚忍不住地往外流,想著陸左這傢夥會不會因為我之前對小妖姑娘有點兒那種意思,吃醋了,所以才會公報私仇,下狠手呢?

  我正想著,陸左面帶微笑,平和地伸出手來拉我,說你沒事吧?

  我握住他溫暖的手。站了起來,頓時覺得剛才的猜測實在是太過分了,人家只是正常的喂招而已,這一招黃狗撒尿,卻是為了給我示範何為突破氣場鎖定式的突然襲擊。

  這種超乎人體反應的手段,絕對只是他的一種手段,而能夠逼出陸左使出這一招來。我絕對算得上是不錯。

  陸左扶我站了起來,拍著我的肩膀說道:“你很不錯,在你的身上。我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我捂著臉,說還不錯呢,被您一招就給制了。

  陸左微笑,說你倘若知道死在我這一腳下面有多少修行高手,就不會這麼想了,真的,你剛才的諸般手段真的讓我驚訝,特別是最後使出來的那幾式刀法,天馬行空,淩厲毒辣,又充滿了想像力,不但展現出了用刀是的穩、準、狠,霸氣凜然。而且還蘊含著劍法的飄逸靈動,宛如羚羊掛角,不可多得,我倘若再跟你一直拼下去,勝負尤未可知。

  雖然他這話是謙虛,但是我聽在耳中,卻歡喜得很,雙方謙虛一番,這是虎皮貓大人卻搖搖晃晃地飛到了跟前來。

  這肥廝一出現,嘴裡就沒有好話:“哎呀,小毒物,老王只是剃頭挑子一頭熱,單相思而已,你何必把他打成這個樣子呢,怪可憐的……”

  呃?

  真的是吃醋了麼?

  我一臉尷尬,而陸左則也是很尷尬地解釋道:“王小哥剛才的刀勢太厲害了,根本停不下來,我如果不下狠手,恐怕這一架得打到晚上去了,我是怕……”

  虎皮貓大人揮著翅膀,說好了好了,都是男人,我們能理解的——老王,這一腳讓你記住,以後別再想小妖那妮子了,她是陸左兜裡面的,一百年不動搖,知道不?

  我無力辯駁道:“我根本沒有你說的那樣好吧……”

  陸左聳了聳肩膀,說我好像聽到朵朵在叫我了,我先走,你們聊哈。

  說著話,他倉皇離開,而我則豎起耳朵,也沒有聽到有朵朵的聲音。

  陸左尷尬離去,虎皮貓大人則一臉關心地說道:“怎麼樣啊,隔壁老王,被人抓奸的感覺不太好吧;所以呢,你以後千萬要記住,有主兒的妹子,咱能不招惹,就儘量別招惹……”

  等等,什麼叫做抓奸啊?

  陸左不是被你叫過來給我喂招的麼,抓奸算怎麼回事?

  我用手扶著額頭,感覺到跟這頭腦袋裡藏著一個猥瑣老男人的肥母雞說話,實在是有些太困難了,痛苦地說道:“大佬,我已經單身很久了,從沒有打過任何人的心思,好吧?”

  虎皮貓大人說道:“哦,是以前造的孽太多了,對吧?”

  我日……

  我無語了,躺在了青青草地上,眯著眼睛,望著頭頂上的烈日,回想起剛才與陸左的拼鬥,重重手段浮現在腦海之中,海天一色、孤鶩齊飛、驚濤駭浪、風起雲湧、一刀鋒芒……這些每一招,都是一副畫面,它們在南海劍法之中,是最適合刀勢的五招,有一往無前,有詭異莫測,有大氣凜然,也有決絕的冷厲……

  對了,還有陸左制服我的那一招黃狗撒尿,看似粗鄙不堪,然而卻出人意料到極點,結合了瑜伽、魔術、武術和柔術,在一瞬間爆發出來。

  其中的精妙之處,即便是博大精深的十三層大散手,也方才能夠與之平齊。

  我閉目養神,回憶著剛才發生的一切,覺得自己修為與手段經過陸左這一次的梳理,頓時就得到了系統的提升,不管怎麼講,以後再拿著這把刀的時候,我心中都是沈穩的。

  正沈思著,旁邊又響起了一個聲音來:“怎麼了,隔壁老王,是不是後悔自己以前幹的那些操蛋事兒了?”

  呃……

  我苦笑著說道:“大哥,我想靜靜,你讓我靜靜行不行?”

  虎皮貓大人:“靜靜又是誰?”

  我捂著臉說道:“大人,實話告訴你吧,我上一個女朋友,就是給我種下蠱胎的米兒,而我跟她純潔到就拉拉小手而已,根本沒有做過任何出格的事情;再往上走,是讀大學的時候交的一女朋友,雖然有過關係,也不多。我很苦悶的好吧,你整天隔壁老王、隔壁老王地叫著,不如給我介紹一個女人吧?”

  虎皮貓大人:“這是小事兒啊,大人我想一想啊,唉,對了,還真有一個合適的,我們馬上就要見著。”

  我說誰啊?

  虎皮貓大人:“安吉列娜啊,好傢夥,我瞧過她的照片,大洋馬,金髮碧眼,皮膚白得跟雪一樣,個子一米八,跟你差不多……”

  我聽著哎喲,還不錯哦,不過,安吉列娜,這名字怎麼這麼熟悉呢?

  等等,我艸,這不是威爾的女朋友麼?

  你還真當我是隔壁老王啊?

  我們在小鎮古堡裡待了四天時間,主要是等蕭克明的傷勢恢復,而這期間我基本上都在消化著與陸左較量時感受到的心得,除此之外,就是跟虎皮貓大人閒聊扯淡。

  不知道為什麼,或許是不打不相識的緣故,虎皮貓大人挺喜歡我的,或者說是挺喜歡捉弄我,總是弄得我狼狽不堪。

  不過他倒也不是沒有好處,這傢夥的腦袋淵博得很,在瞧見我修行龍脈之氣後,問我是不是懂得軒轅內經,我說是,於是這傢夥就興奮了,跟我好是一番掰扯,不知道為什麼,他講得好有道理,讓我對於軒轅內經的許多不明之處都豁然開朗了。

  於是我將修行上面許多不明之處都跟他問及,這才知道為什麼陸左、蕭克明這般尊重它,別看這肥母雞行事說話像個老流氓,但是腦子裡卻藏著一個大宗師。

  什麼是大宗師,那就是無論是心法、招式還是手段,他都能夠拈手及來,滔滔不絕,前因後果,那是一清二楚,百年江湖,皆在胸中。

  我感覺這個傢夥的腦子真不是尋常人,就算是我師父,那也及不上此人。

  與虎皮貓大人待的這幾天,甚至比與陸左的那一場喂招更加讓我有收穫,雖然得忍著肥母雞各種嘲笑和捉弄,但我還是利用這段時間,對我修行之路上遇到的所有問題,都進行了一次系統的梳理,然後沈澱下來,成為了自己的東西。

  慢慢的,我對這個長得格外誇張的鸚鵡,有了一種發自內心的尊重。

  當然,這段時間裡,我儘量避免跟小妖姑娘見面的機會。

  畢竟黃狗撒尿實在是太讓人記憶猶新了,我可不想再被踹第二次,因為那實在是太痛了。

  第五日的清晨,我在古堡前面的廣場前瞧見了蕭克明。

  在床上躺了好幾天的他終於將身上的繃帶拆了個乾淨,然後提著一把木劍,在那平地上開始練起了一套劍法來。

  那劍法,依舊是茅山入門劍法,一招一式,十分簡單和刻板,然而在蕭克明的手中刷出來,那劍就如同活過來一般,遊龍驚鳳,讓人看得著實心驚肉跳。

  我在旁邊瞧著,覺得與陸左相比,蕭克明的劍法就頗有大家風範,並非走偏鋒的半路手段所能比擬。

  另外我聽虎皮貓大人跟我說,蕭克明的這劍,可是能夠飛起來的。

  飛劍。

  蕭克明瞧見我站在旁邊,也不介意,一套刷完,回過頭來對我笑了笑,說這幾日虎皮貓大人總是去找你,沒麻煩你吧?

  我慌忙搖頭,說怎麼麻煩,他教了我很多呢。

  蕭克明笑了,說能夠得到虎皮貓大人青睞,看得出來,你的未來不可限量啊,哈哈……

  蕭克明既好,行動立刻進行,威爾召開會議,連沈睡了好幾天的老鬼也都起來了,大家在會議室裡討論著接下來的計畫,而威爾也給我們介紹了他的一眾手下,在確定之後,我們開始上車,越境前往斯洛伐克,第一站並非是格爾拉赫峰,而是西喀爾巴阡山的前哨基地,一個礦業公司的黃金礦場。

  在那裡,有一個血液實驗基地,我們需要確認一下安吉列娜是否被送過去做實驗了。

  而我們將要面對的,有可能是著名的死靈巫師喬。


第五卷 翻滾吧,歐羅巴

第四十八章 信心何來


  第三日中午,我們秘密抵達了黃金礦場附近的一個廢棄工廠,這裡有負責監控的人在接應,將我們一行人給安頓妥當。

  時間定在了淩晨三點。

  之所以選擇在這個時間,而不是白天。是因為顧忌到黃金礦場和當地政府的緊密聯繫,這幫傢夥在尋求保護傘方面做得非常不錯,如果是在白天的話,無論是員警部門,還是軍隊,都會及時趕到這兒來的。

  黃金礦場的主事者,以及大部分的工作人員,都是人類。

  除了一少部分核心分子知道自己的幕後老闆是誰之外,這兒大部分的員工其實都是不知情的。

  他們在為錢工作,而據威爾安排在這裡的內線透露,礦場可是花了大價錢聘請了國際上一個比較著名的雇傭兵組織進行安保工作。

  這幫雇傭兵的許多人參加過1994年和1999年的兩次車臣戰爭,還有一部分參加過2003年的伊拉克戰爭。

  這是一幫曾經與世界兩大軍事強國扳過手腕並且不落下風的悍匪,他們有來自英國SAS。美國三角洲和海豹、俄羅斯阿爾法和德國第九邊防大隊等正規出身的特種部隊,也有來自基地、哈馬斯和愛姆真理的恐怖組織,還有一部分在自己國家混的不如意的軍人、罪犯和毒販。

  他們叫做黑狼,是除了黑水、南非私營武裝和God-arming等幾個知名的雇傭兵組織之外,最富凶名的一幫人。

  當然,作為茨密希一族以及魔黨最重要的基地之一,它還有著不知道多少的血族存在。

  更讓人鬱悶的事情是,他們與當地政府的關係,已經好到了一個電話。立刻就會有至少一個現役營的兵力前來的程度。

  說句實話,一開始聽到這些陣容的時候,我是拒絕的。

  相比起這幫窮凶極惡的凶徒,我覺得自己雖然手上沾染過幾分鮮血,但比較之下,卻如同小白羊一般純潔。

  跟這幫人交手,能有什麼好果子吃?

  我表示懷疑。

  要知道。最終確定出發的人並不多,我數了數,尼瑪。才二十人不到。

  而對方,拋出了與此次事件無關的礦場工作人員之外,是我們的二十倍不止。

  就算是四五頭豬,殺也殺得累死。

  然而除了我之外的其餘人,聽完之後,紛紛點頭說道:“那好,大動作啊,那得趕緊睡一覺,免得到時候起不來。”

  然後他們紛紛伸著懶腰,找地方睡覺去了。

  我擦!

  這幫人的腦袋到底是怎麼長的呢,就沒有人準備談一談今天晚上的計畫麼?

  我和老鬼是一夥兒的,兩人回到了安排的房間裡,我忍不住抱怨。說這幫人說得就好像是去新春旅遊一樣,到底什麼情況啊?

  老鬼忍不住笑了,說你難道看不出來麼,有了陸左和蕭克明,威爾簡直是膽大包天啊。

  我說他們就兩人,難不成還能夠橫掃一切?

  老鬼笑,說我不知道,不過卻明白一點,反正今天你我二人,都不是唱主角的料,就隨波逐流吧——只是一個前哨戰而已,如果連這個都沒有自信的話,還談什麼去滅了茨密希一族?

  我心想也對,天塌下來有個高兒的頂著,咱們這種小人物,就跟在後面混點兒經驗就好了。

  我收好了心,盤腿而坐,這才發現不知道怎麼回事,這兒的龍脈之氣,比之前在古堡的時候,更加濃郁,知道這個阿爾卑斯山脈的蔓延地中,應該也曾經有過真龍遺骸。

  一番行氣,不知不覺便已經到了夜裡,當十二點的鐘聲敲響之時,我們集中到了一處廢棄的會議室裡來。

  邋遢傑克負責給我們講解地形和計畫。

  那處礦場在離這裡一小時之外一個葫蘆形的巨型山谷之中,大的圈兒是黃金礦場的礦區以及工人營地,而小的區域,則是高級管理人員的居住區域,以及研究院。

  我們所要前往的地方,就是那個血液實驗基地,也在其中。

  山谷屬於封閉式的,如果想進入其中,要麼就從黃金礦場的正門進入,然後通過森嚴的門禁和重重守衛,然後長驅直入,要麼就需要從兩邊的懸崖峭壁之上,攀岩而下。

  不過如果選擇第二條的話,那麼就需要面臨一個很殘酷的問題,那就是雷區。

  沒錯,那幫天殺的傢夥在山崖至研究中心的那一大片草地上,布下了密密麻麻的地雷戰,而除此之外,還有防止修行者進入的法陣分佈。

  當然,攝像頭、狙擊手以及應有的防範措施,那兒都有。

  畢竟人家是經歷過幾次特種戰爭出來的專業人士,在這方面有著充足的經驗,不可能給我們太多的空子可鑽。

  邋遢傑克講完了地形話之後,由威爾來分配任務。

  但這位長得相當帥氣的男人站在了長桌中間的時候,除了我們這些國內來客,所有人都屏氣凝神,顯得十分肅穆。

  我能夠感受得到威爾對於在場所有血族的壓制氣勢,這個,跟之前老鬼見到他不得不跪下的氣場,是一模一樣的,是一種由上而下的俯視。

  那是血族的階級性質在他身上的體現。

  威爾並沒有說太多的話,而是簡單地指著傑克弄出來的簡易沙盤,說道:“我們出發,阿道夫你們幾個,在這裡負責接應後路,魯尼伯爵,你帶著人在黃金礦場的必經之道上設伏,務必攔住外逃報信的人,傑克,通信封鎖的事情,就交給你了,至於潛入實驗基地的事情,需精不需多,所以我、陸左、蕭克明領頭,再加上朵朵、小妖姐妹,王明、老鬼,龍魔兒即可,至於虎皮貓大人,還請您居中調度。”

  納尼?

  聽到威爾的佈置,我頓時就忍不住翻起了白眼來。

  敢情這幫後裔、伯爵沒有一個人進去,進入的都是我們這幫中國來客,威爾你這是什麼意思啊?

  沒有等我吐槽,威爾繼續佈置,說通過地雷區域的事情,有勞朵朵和小妖了。

  這一大一小兩位美女甜甜一笑,說小意思。

  他自顧自地說道:“從山崖到實驗基地的路上,隱蔽工作由我負責,進入其中之後,陸左、小妖姑娘與王明、老鬼負責解決那幫雇傭兵,我、蕭兄和龍魔兒、朵朵去封鎖實驗基地,不讓人外逃,可行?”

  陸左點頭,說應該沒什麼問題。

  沒問題?你確定?

  這時朵朵舉手了,威爾揚手,說朵朵你講。

  朵朵指著陸左和小妖姑娘說道:“為什麼要讓我跟你們一起啊?我想跟陸左哥哥和小妖姐姐在一起……”

  呃?

  威爾摸著頭,不知道如何安慰這個一臉萌相的西瓜頭小女孩兒,而這時陸左則站出來說話了,說朵朵,你別鬧,你有重要任務呢——那幫人有的會變成蝙蝠到處飛,而倘若是給他們逃走了,那麼我們的行動就功虧一簣了,所以需要你跟虎皮貓大人一起,將整個研究中心給封鎖住,不讓一個人逃走,知道麼?

  聽到陸左的鄭重交待,小女孩兒才勉強接受,撅著嘴兒說道:“啊?這樣啊,我要跟臭屁貓在一起啊?”

  虎皮貓大人哈哈大笑,說媳婦兒,我會保護好你的。

  朵朵白了他一眼,說你別給我添麻煩就行了。

  呃?

  這兩個的對話,怎麼聽都好像是情侶之間的打情罵俏啊,不過,大哥們,你們真的確定我們需要擔心對方是否有人逃走麼?

  我們難道不應該擔心一下如何能夠從那麼多人的基地裡活著出來麼?

  明明八個人和一隻鳥,怎麼感覺你們說得好像有一整支航母編隊一樣,你們確定自己沒有吃了什麼興奮藥?

  開完了會,開始出發。

  我們乘坐的是一輛又爛又破的小貨車,解放牌卡車的那種感覺,我們都全部都坐在後面,此次主要的行動人員都坐在一輛車上,至於另外兩輛,這一前一後地跟隨著,不過似乎更爛。

  我瞧見一車的人在那兒伸著懶腰、打著哈欠,終於忍不住了,說大家真的這麼簡單就殺過去了?

  威爾很抱歉地說道:“不好意思啊,因為行動的緊密性,所以沒有找到什麼好車。”

  呃,我說的不是這個啊……

  我說對方那麼多的高手和武裝,我們就這麼幾個人,到底行不行啊?

  蕭克明打了一個呵欠,說還行吧,爭取早一點兒結束,要是威爾的姘頭真的在那個實驗基地的話,那我們就可以早一點兒結束工作,爭取在回國之前,去一趟荷蘭的阿姆斯特丹。

  我一愣,說去阿姆斯特丹幹嘛啊?

  蕭克明眉飛色舞地說道:“嘿嘿,這你也不知道?知道阿姆斯特丹的外號叫做什麼嗎,世界性都,那兒可是男人的天堂,無數金髮碧眼的大洋馬,哇哈哈……”

  他說得興高采烈,而陸左不得不打斷他,說有孩子呢,老蕭你就不能收斂一點?

  小妖撇嘴說道:“陸左你們這幫臭男人……”

  陸左很無辜地說道:“跟我又有什麼關係?”

  小妖說你明明就很想去,對不對?

  聽到這幫人開始為了阿姆斯特丹吵起來的時候,我無奈地扶住了額頭——你們到底哪兒看來的信心啊?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下一章,隔壁老王的眼鏡就要跌倒了……


第五卷 翻滾吧,歐羅巴

第四十九章 閒庭信步


  三輛車在快接近黃金礦場的時候分道揚鑣,我們也不得不步行離開,一路來到了山谷附近的懸崖之上,威爾跟他的幾個後裔交代完畢之後,從身後的背包裡面拿出了一個紫色迷離的宮燈來。

  那玩意的造型有些古怪。仿佛青銅質地,不過卻散發出幽幽的紫色氣息。

  他伸手,將這燈往空中一拋,那幽幽的燈光就將我們都給籠罩住了,威爾口中念念有詞,十幾秒鐘之後,回過頭來,對我們說道:“弄好了,一時半會,對方應該是發現不了我們的。”

  蕭克明打了一個響指,說走吧,我們下去。

  數根繩索從懸崖之上垂落而下,這幫人沒有一個是善茬。很快就通過繩降抵達了山崖下方,即便是我,也表現得十分輕鬆。

  當雙腳踏到了柔軟的泥土時,我忍不住抓著旁邊的陸左問道:“那燈是什麼,為什麼有它就不會被發現呢?”

  我心中的確疑惑,因為那盞銅燈雖說發出的是紫色光芒,但在黑夜裡著實有些閃亮。

  它不招人注意就算好了,怎麼可能給我們隱蔽?

  陸左笑了,說你別緊張。

  我說我不緊張。就想問一下這燈是幹嘛用的。

  陸左說你聽說過血族的十三聖器沒有?

  我搖頭,說沒有。

  這時老鬼說話了:“所謂血族十三聖器,分別指的是血匙、屍手、腐鐲、魔偶、骨琴、血杯、魂戒、屠刀、刑斧、幻鏡、鬼燈和毒瓶,每一個都是絕對的傳世名作,是血族數千年來的歷史見證——難道說,這個紫色宮燈,就是那傳說中的鬼燈?”

  陸左打了一個響指。說好見識。

  他說罷,便向前走去,留下老鬼對我說道:“如果是鬼燈的話。那就完全沒有問題了。這玩意能夠散發出折射幻境的光線,你因為籠罩在紫光之中,能夠看到的是真實的世界,而裡面那些人,只能夠瞧見一片黑暗。”

  我說世間還有這麼神奇的東西?

  老鬼說血族可是聖經之中記載的生物,而這鬼燈在十三聖器之中,只是末流之物,譬如血匙,傳說是開啟地獄大門的鑰匙,能夠讓使用它的人可以穿過時間的縫隙,進入任何人類生存的空間;而屍手則更加厲害,據說是第一位血族該隱的左手,手中藏有世界的秘密。

  我深吸了一口氣。瞧見人群突然變得緩慢了,下意識地往前望去,卻見朵朵和小妖姑娘走在了最前面。

  我知道這兒應該是到了地雷陣中了。

  情報表明,黃金礦場為了保證高級人員居住區和幾個研究院的安全,在這占地並不算大的十幾平方公里範圍之內,布下了上萬枚的地雷,而且大部分都是最新的碎片式地雷。

  這種地雷一旦被踩到,啟動的話,能夠殺傷六十米以內的任何生物。

  因為這些地雷的材質各不相同,除了金屬,還有陶瓷、玻璃、工程塑料等等,所以通過普通的排雷器,並不保險。

  稍不留神,整隊人馬就有可能埋葬在這片雷場之中。

  我聽到邋遢傑克介紹的時候,心裡在想,這幫人到底有多麼沒有安全感,居然在自己的居住地周圍,弄出這麼多恐怖的東西來。

  不過真正身處其間的時候,我才發現,這茫茫一片青草地,好像什麼也沒有一般。

  一切都仿佛那般安靜。

  朵朵和小妖姑娘兩人這回走到了最前面,她們走得很慢,不過卻並沒有太多的緊張。

  我不知道她們是怎麼知曉這地下到底有沒有地雷的,總之一路走過來,那被傳得神乎其神的地雷陣,並沒有一顆被引爆。

  仿佛我們真的只是過來郊遊的一般。

  然而雷場快走到一般的時候,突然間黑夜裡傳來了一聲驚天動地的炸響。

  轟!

  我們都下意識地蹲了下來,朝著遠處望去,卻瞧見離我們一裡以外的一片山坡上,有火光冒出。

  怎麼回事?

  我們蹲在原地不敢動,瞧見有人影朝著那邊快速接近,而虎皮貓大人則展翅,朝著那邊飛了過去。

  它很快就回來了,告訴我們,說裡面跑出了一頭小鹿,結果不小心進入了雷區,踩到了地雷。

  這個突然的意外使得我們虛驚一場,也讓我感受到了地雷場的威力。

  倘若是沒有朵朵和小妖姑娘的領路,只怕我們不會有這麼順利。

  而與此同時,我也瞧見了實驗基地的安保力量。

  三個穿著夏季作戰迷彩的男人去檢查了那邊的情況之後,匆匆往回趕,他們在與我不到兩百米的距離前走過,使得我能夠清楚地瞧見他們的臉。

  兩個白種人,一個黑人,身上都有刀疤,顯得十分兇狠。

  他們跟我想像中的幾乎一樣,都仿佛是從好萊塢戰爭片裡面走出來的猛人。

  我甚至認出了他們肩上背著的槍,每個人都不一樣,有美國現役的XM8輕型突擊步槍,有老毛子的AK系列,還有一把奧地利的AUG,而且絕對都是經過改裝的,能夠發揮出百分之二百的戰鬥力來。

  受大學室友龔強的影響,我算是半個偽軍迷,有段時間對於這些軍械聽著迷的,所以都懂。

  我正仔細打量著呢,老鬼在我後面輕輕推了我一把,說走。

  這時我才發現隊伍悄無聲息地走了很長一段距離了。

  他們這幫傢夥膽氣旺盛,甚至都不在乎有沒有人。

  隊伍很快就來到了一個鐵絲網的護欄之外,看著好像並無稀奇,不過偶爾瞧見那鐵絲網上面閃爍的藍色光芒,方才知道這兒是有通電的,是電網。

  而那些偶爾出現的藍色光芒,是飛蟲撞上去時出現的電火花。

  眾人圍在了這裡,並沒有行動,而是凝視著那電網柱子上面用鮮血書寫的符文。

  威爾找到了窩在朵朵懷裡的虎皮貓大人,拱手說大人,這兒有死靈法師佈置的法陣,想要進入其中,必須破了這法陣,方才能夠悄無聲息地潛入,這個還是得麻煩你了。

  這肥母雞顯得有些矜持,搖頭晃腦地說道:“中國的,我倒是不在話下,這個外國的嘛,還得研究一下。”

  威爾拍這馬屁,說俗話說得好,這一法通,萬法通,在你這兒還是事兒?

  果然,沒一會兒,前方突然一陣異動,一股波紋浮現,虎皮貓大人開口說道:“我能夠壓制半個小時,之後就藏不住了,接下來還得看你們了。”

  蕭克明拔出一把木劍,搭在了那電網之上,然後說道:“諸位請上。”

  呃……

  我知道這木劍絕緣,不過你就搭在上面,又有什麼用呢?難道這電網就沒有電了麼,荒唐!

  就在我這般想著的時候,陸左第一個就爬上了鐵絲網。

  鐵絲網有兩米多高,他只是輕輕一借力,仍舊翻了過去,而我分明瞧見聽他的手,毫無隔閡地摸到了那電網,但是卻沒有任何事情。

  接著朵朵和小妖姑娘也翻了過去。

  不過比起陸左來,她們就簡單許多,因為這兩人根本就是直接飄了過去。

  飄……

  威爾和老鬼,再加上一個龍魔兒,也簡單許多,一個倒空翻,也就過了去。

  蕭克明瞧見落在最後的我,微微一笑,說別緊張,我這雷罰將電網上面的電都給吸收了,傷不到你的。

  真的?

  我走到鐵絲網前來,小心翼翼地伸手。

  果然,鐵絲網上除了有些冰涼之外,一點兒電都沒有,我沒有再猶豫,也翻過了鐵絲網。

  過了這一道鐵絲網,基本上的防衛都算是結束了,再往前,我們就需要直面實驗基地的安保,以及那一幫血族了。

  臨行之前,威爾再一次跟我們把行動過程捋了一下,讓我們解決完了那幫雇傭兵之後,也趕到實驗基地過來匯合。

  至於他們,之前就秘密潛入,暫時不大張旗鼓。

  他看了一下手錶,對我們說道:“三點整開動。”

  一行人越過鐵絲網,又穿過了一道圍牆,終於翻到了那一大片的建築群落裡,週邊的房間是警衛安保的區域,而裡面有三十幾棟別墅物,是這兒高級管理人員的住宅,至於最裡面的幾個大樓,則是不同的研究院。

  那個神秘的血液研究基地,在最左邊,別看樓只有五層,不過地下部分卻是十分龐大。

  我們在一片花圃的陰影下分離,威爾、龍魔兒、蕭克明和朵朵,再加上一個虎皮貓,朝著左邊的大樓摸了過去,而我們則直接轉身,朝著安保中心走去。

  我們的第一目標,就是攻陷這裡的安保監控系統。

  雖然之前經過一些努力,不過對於這裡具體的安保資訊,我們都是一片茫然的,但陸左卻並不介意,他低身,快步摸到了一處門崗前,輕輕地敲了一下門。

  那門打開,他便沖進了去,幾秒鐘之後,朝著我們招手。

  我和老鬼快速接近,沖進門崗室裡的時候,瞧見裡面倒下了兩個人,其中一個,卻正是剛才去那邊查看情況的白人之一。

  我低下身子,扒開他的胳膊一看,瞧見了一個海豹紋身。

  海豹突擊隊的人?

  就在我研究這個紋身的時候,陸左卻說道:“監控室在那個大樓的地下一層,我們現在過去吧。”


第五卷 翻滾吧,歐羅巴

第五十章 又打醬油


  是海豹麼?你是海豹麼?你特麼的真是海豹?

  估計是假的吧,要不然怎麼這麼弱,屁話都沒有說,毫無抵抗地躺倒在這裡了?

  我跟著陸左離開,心中還存著疑惑。而快步走到那邊的大樓旁,陸左突然對旁邊的小妖姑娘說道:“我需要把這條通道的所有監控畫面都給遮擋住,你想想辦法。”

  小妖姑娘點頭,說哦。

  她浮現在了半空之中,手往前方一抓,有一股氣息仿佛從電路之上抽離了一般,然後她對我們說道:“五分鐘時間,隨意。”

  陸左對老鬼說道:“你不怕槍,在門口這兒等著,務必不讓任何人離開。”

  老鬼擔憂地看了我一眼,不過還是點頭,說好,沒問題。

  吩咐完了老鬼。陸左一拍胸口,低聲喊道:“有請肥蟲子大人現身……”

  我一愣,說這是什麼節奏,還沒有反應過來,便瞧見一道金黃色的光芒從陸左的胸口處浮現而出,宛如一道金光,朝著前方陡然射去。

  它走的並不是直線,而是曲線,畫著S型。讓人肉眼很難捕捉。

  就在我準備仔細打量的時候,陸左拍了拍我的肩膀,說王明你隨我一起進去吧,GO,目標監控室,務必摧毀對方的指揮中心,讓這般傢夥沒有辦法增援血液實驗中心。

  說罷。他的身子就已經朝著前方飛奔而走。

  小妖毫不猶豫地跟在他的身後。

  大佬,你這樣沖進去,真的不怕被亂槍掃射而死麼?

  我心中狂跳。卻無可奈何地朝著老鬼揮了揮手,向大樓的門口處狂奔,飛一般的過了大門,瞧見大廳這兒,躺著幾個穿著作戰服、全副武裝的安保人員,這些傢夥一臉凶相,沒有一個善茬,然而卻連拔槍的機會都沒有,直接就倒在了地上去。

  相隔僅僅一兩秒,我卻連陸左到底是怎麼出手的,都鬧不明白。

  眼看著陸左已經沖到了大廳盡頭,打開了電梯,向我招手。我毫不猶豫地沖到了裡面去,然後瞧見陸左在電梯上按了一下-1樓。

  然而那電梯卻並沒有反應,我瞧見旁邊有一個刷卡器,提醒他,說這個需要許可權卡。

  陸左點頭,說哦,偏頭看了一眼小妖姑娘。

  小妖姑娘走了出去,幾秒鐘之後又折回了來,手中拿著一張沾血的工作卡,不知道是從哪兒搜出來的,拍在了感應器上。

  叮!

  電梯終於動了,門合上,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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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8-1-11 07:27:47

  陸左:“血迷宮是哪兒?”

  丹尼說道:“是我老師最得意的作品之一,花了二十六年的時間,用超過萬人的鮮血和冤魂凝結出來的大陣,任何人進入其中,在沒有得到我老師旨意的情況下,是不可能走出來的,只有困死於那裡!”

  陸左:“告訴我你老師在哪裡?”

  丹尼:“他在操控著血迷宮,你別問我如何破解,我不知道。”

  陸左沈默了一下,手中猛然用勁,將那交完了底的亡靈學徒丹尼給捏得灰飛煙滅。

  我心中驚訝,說為什麼不留著?

  陸左搖頭,說他不知道就是不知道,留著何用?走,我們去見識一下,那個沒有任何人能夠走出來的血迷宮,到底是個什麼模樣。

  他許是心憂兄弟,快步沖到了大廳的盡頭,把那大門一腳踹飛。

  我們跟著進去,突然間世界驟然一變,無數血光升騰而起。

  血迷宮,就在門後。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不好意思,給大家道個歉。
解釋一下,兩個以前的同事,也是小佛在珠海最好的朋友和兄弟過來找我,過新年,喝酒,白的,喝大了,這個酒不能不喝,因為雖然住在一個城市,但相隔很遠,各忙各的,很難見面,我喝了,俗話說得好,男人總有想喝醉的一天,在我看來,就是今天。
聊了許多,都是些有的沒的往事,最近我一直夢到的東西。
都是我的錯,不過今天可能不行,我明天加更賠罪,謝謝大家的理解。
男人還有濃烈友情,真好。


第五卷 翻滾吧,歐羅巴

第五十四章 千萬別小覷弱者


  血迷宮!

  一步踏入,萬般鮮血宛如潮水一般襲來,我們所有人仿佛都陷入了鮮血的海洋之中。

  瞬間之後,那潮水褪去,我發現陸左和老鬼都消失了。整個空間之中,只有一個我。

  我矗立在了一個迷宮之中,四面都是牆,牆上有通道。

  前後左右,都有。

  不僅僅只是四個通道,而是六個,按照六星芒的方位佈置不一,我居於其中,眯眼四周相望,並沒有立刻動身,而是心中懊悔。

  陸左信心滿滿,我以為跟著他,就能夠大破這血迷宮。卻沒有想到一進入其中,就被分割了開來。

  我雖說在南海傳承之中,也有陣法玄妙,但本身鑽研並不精神。

  這東西與武力不同,它需要時間積累。

  更何況這還是外國玩意。

  因為文化背景的不同,跟中國那種以陰陽和八卦發展出來的奇門遁甲系統,完全是兩回事兒。

  不同的體系,做不到殊途同歸。

  我的心中驚訝,左右打量著。儘管知道此刻的我是身在幻境之中,但也為這真實到了極致的場景所為之震撼。

  幾秒鐘之後,我終於確定了一點。

  儘管這是幻象的世界,但與此同時,它在某種程度上來說,肯定也是一個真實的世界。

  我倘若是在這裡死了,絕對不可能在存活。

  那麼。我是否可以呆在這裡不動,然後等威爾或者陸左這些厲害的傢夥把血迷宮給破了,將那個死靈法師喬給殺死。一切塵埃落定之後,再說呢?

  就在我考量著這事兒的可行性的時候,突然間我聽到了一種古怪的聲音,從東南角傳了出來。

  我抬頭一看,瞧見一個渾身血氣的傢夥,從那個通道裡緩慢走了出來。

  當瞧見這人的模樣時,我的心中狂震不休。

  是黃溯。

  我的人生之中,第一個面對的修行者,也是擁有著恐怖實力的黃家旁支。

  這個傢夥曾經殺害過我的好幾個工友,最終被一梭子給打死。

  此刻他居然又出現在了我的面前來。

  不,一定是幻覺。

  我心中不斷地警告著自己,然而當黃溯揮舞著手中的利器,朝著我的胸口紮來的時候。我忍不住還手了。

  因為對方實在是太真切了,就連揮舞長刀時的風聲,都是那般的自然。

  鐺!

  當十字軍血刀與對方的軍刀相交之時,刀身上傳遞過來的力量回饋,讓我沒有任何猶豫,便直接搓身上前,刀勢連綿不休。

  不管你是任何來頭,哪怕是幻覺,我也要將你給斬成碎片。

  是心魔,我也將你斬殺。

  鐺!

  交擊聲宛如音樂,叮叮噹當響起,十幾招時候,我猛然一刀橫斬,將這黃溯給從中斬殺了去。

  腰身被斬的黃溯再也無法擬人,化作鮮血滑落。

  我捏著十字軍血刀,不斷調整呼吸,想著這黃溯與之前的那個,除了沒有用冥火之外,實力倒是相當,只可惜我已經不再是當年的王明瞭。

  老子現在殺你,已經費不了太多的力氣了。

  就在我心中暢快的時候,西南角的通道裡,又走出了一人來。

  那人臉色蒼白,眼神陰沈,卻是金鎮事務所的龍澤喬。

  我身後的通道口也走出一人來,竟然是津門溫半城。

  另外一角也出現一人,黃養天。

  還有一人也走了出來,馬瘋子。

  最後一個敵手也出現了,黃堅。

  六個通道裡面,居然每一個都出現了一個我曾經的對手來,有過剛才與黃溯的經歷,我突然間心中劇烈跳動了起來。

  這些傢夥倘若是如真實一般的實力,我又如何能夠在這五人的聯手中存活下來?

  事到如今,只有跑了。

  我沒有再猶豫,腳尖一點,就朝著東南角的方向快步沖了過去。

  之所以走這裡,是因為東南角出現的黃溯,已經被我給一刀斬成了兩半,化作血漿倒地,再也沒有人阻攔,而如果往別的地方衝擊的話,必然會被留住,緊接著陷入重重包圍之中。

  我提著長刀,發足狂奔,那幫陸續出現的敵手也在我的身後追來。

  我沖到了東南角,然後開始往前跑。

  我跑過了一條通道,前方突然間又出現了三個岔道。

  前、左,右!

  身後有追兵,容不得一絲猶豫,我沒有任何猶豫,徑直往左。

  這是我以前玩迷宮遊戲的時候,一個比較特別的習慣。

  那就是不管遇到什麼方向,都會朝著一個地方走,如果到時候碰到了死胡同,只需要記住過了幾個路口,那麼原路返回的時候,就不至於迷了路。

  我跑得飛快,而身後的追兵卻也不慢。

  如此一直跑了十幾個路口,我身後的追兵方才被慢慢地落下,而我也碰到了第一個死胡同。

  這是一堵牆,石頭堆砌,高的望不到盡頭。

  我抵達這裡的時候,並沒有立刻回轉,去找尋另外的出口,而是停了下來。

  血迷宮。

  這是一個被人操控著的血迷宮,其實也就是一個幻境,那麼不管我怎麼逃,都不會找到出口的,而對方所展現出來的規則,其實只是他希望我遵守的規則,而並非血迷宮實際的規則。

  我倘若一直跑下去,或許等不到面見最終對手的那一刻,我就得活活累死。

  什麼是迷宮的規則呢?

  死胡同不可過,只有另尋道路。

  死胡同真的不可過?

  翻過高牆呢?

  想到這裡,我沒有任何猶豫地一個箭步前沖,直接竄到了那石牆之上去,利用南海龜蛇技的強大手段,不斷蜿蜒朝上。

  這個時候,龍澤喬、溫半城、黃養天、馬瘋子、黃堅,這五個追兵都趕到了。

  而我則已經爬到了二十多米的高度,抬頭望過去的時候,發現頂端直入黑暗,根本無法企及。

  我沒有任何氣餒,繼續向上。

  再爬了三十幾米,我突然再也無法往上行進了,因為我觸碰到了天花板。

  這天花板仿佛透明一般,上面還有無盡黑暗,但是我卻真的到了頭。

  我深吸一口氣,然後用南海龜蛇技的手段,將自己倒掛了起來,然後攀上了天花板上去,繼續攀爬,我爬了一段距離,然後往下瞧去。

  我並沒有瞧見什麼迷宮,而是一大團的血霧,它時而凝固,時而分散,時而又化作人形。

  而我也並沒有在五六十米之上的高空,頂多十米,而在這下方裡,我瞧見了威爾、蕭克明、陸左、老鬼、龍魔兒。

  他們時而與血霧凝固的人形交手,時而與自己人交手。

  我的天?

  我萬萬沒有想到,最先將那血迷宮給破解開來的人,並不是他們所有人,而是我。

  一個半路出家的我,居然最先勘破了這裡面的奧義?

  就在我心中狂喜的時候,突然間感覺到一種強烈的不安感,下意識地低頭望去,卻瞧見在這個空間的中心,有一個圓形的三米高臺,那高臺是由鮮血澆築而成,充滿了藝術的美妙。

  高臺之上,有一個懸浮著的人,又或者說是一件黑袍子。

  黑袍子的帽子下面,有一雙深邃黝黑的眼睛,遙遙地朝著我望了過來,我們兩人隔空相對。

  在那一瞬間我突然明白了一點。

  並不是我最早勘破了血迷宮的奧義,而是因為迷宮的主事者最不重視我,所以沒有調動太多的資源,使得我在找準了方向之後,第一個發現了這裡面的奧秘。

  由此可見,正是因為威爾和左道等人給他帶來了強大的壓力,這才使得他出現了沒辦法避免的疏漏。

  只是此刻,他已經發現了我。

  那黑袍揚起,袍子底下突然有數十道陰影浮動,朝著我這邊射了過來。

  我雙腳和一隻手緊緊吸著天花板,然後單手執刀,朝著這些向我襲來的陰影斬殺過去。

  這些玩意飛到我跟前,我方才瞧見居然是之前瞧見過的人頭。

  飛頭降,也就是人頭之下,掛著一堆腸子和內臟。

  這些東西煞氣十足,被我斬落幾個之後,依舊不斷圍繞著我,尋隙攻擊,不但如此,它身上散發出來的那種暗黑血氣,也漸漸包裹住了我。

  我感覺到了心慌意亂,心臟跳得比平日裡快了好幾分。

  這血氣裡,有毒。

  如此折騰幾個回合,我終於知道不能這樣下去了。

  如果我繼續如一條大壁虎似的趴在天花之上,必然會被這些小東西給活生生地磨死。

  我沒有任何猶豫,朝前快速攀爬,一直爬到了黑袍的頂端之上時,雙手握刀,從十米高空之上,一躍而下,朝著那傢夥劈了過去。

  擒賊先擒王。

  唰!

  長刀鋒利,從天而降,我在落下的一瞬間,就有一團血霧將我給承托住,想要把我拉入幻境之中,而這個時候我卻用龍脈之氣護住了雙眼,直勾勾地盯著那傢夥。

  刀身臨體,猛然一揮。

  唰!

  又是一陣響,那黑袍微微避開,而我也落到了那高臺之上。

  一落地,下方立刻伸出了數十雙的血手來,將我的雙腿、腰身給緊緊抓住,把我往下扯去。

  這不是高臺,鮮血也並非凝固。

  我被往那下方陡然扯去,眼看著即將被鮮血覆蓋,這個時候,那黑袍子後面突然出現了一個男人來。

  男人身穿青色道袍,臉色平靜。


第五卷 翻滾吧,歐羅巴

第五十五章 拒絕投效


  雜毛小道蕭克明。

  突然出現的蕭克明平日裡總是笑嘻嘻的,然而此刻他板起臉來的時候,卻顯得有些嚴肅。

  他手中的劍,平平地放在了那劍黑色斗篷的脖子上。

  這玩意輕飄飄的,仿佛隨時都會飄走一般。然而被蕭克明的長劍一架,卻宛如凝固了一般,動也不敢動。

  我這個時候,方才瞧見蕭克明的臉上,有著一把汗水。

  顯然,在此之前,他也經歷了一個恐怖的幻境。

  我是碰見了六個之前的對手,而他呢?

  到底是什麼東西,能夠讓在江湖年輕一輩中已經隱然翹楚的他,生出那麼多的憤怒來呢?

  就在我沈思之時,我的雙腳被人托起。

  我低頭一看,卻是沈默寡言的龍魔兒,他伸出了手。僅僅一隻右手,就將我整個人都給托舉了起來。

  雖然跟這位百年大妖照過無數面,但是我卻基本上沒有跟他談過一次話,對於他的援手,我心中感激,剛要跟說他句感謝的話語,結果他將我給帶離了那鮮血高臺之外後,卻是往後一站。

  威爾也出現了,他的頭頂上懸立著那盞紫色宮燈。將他整個人都給籠罩住,不受傷害。

  蕭克明似乎心中翻滾不休,一直到此刻,方才冷冷說道:“我最討厭的,就是被人控制心神,而你居然將我最不堪回首的往事給翻了出來,就不要怪我手黑。”

  威爾瞧見他一副準備下狠手的模樣。慌忙喊道:“蕭老大,你等等,我還想問他幾句話呢?”

  蕭克明已經能夠控制住自己的情緒了。點頭說好。

  不過他手中的劍,卻並沒有拿下來。

  這個時候,老鬼和陸左也出現在了我們的身邊,相比起其他人的悠然自得,老鬼就顯得狼狽許多。

  威爾打了一個響指,說既然人齊了,那麼就讓我們瞧一眼能夠把我們給耍得團團轉的巫師喬,你的真面目吧……

  啪!

  響指一起,一股怪風吹出,那人的斗篷飛揚而起,蓋住腦袋的帽子便往後翻了出來。

  儘管心中已經有了充足的準備,但是真正瞧見這個傢夥的時候,我還是心中一跳。

  喬並非靈體。而是一個宛如骷髏一般的傢夥。

  說是宛如骷髏,是因為那骨架之上,卻是包裹著一層皺巴巴、濕乎乎的皮囊,白色的頭髮稀稀拉拉,眼窩子深奧,裡面的兩顆眼珠,完全就如同玻璃珠子一般。

  他沒有鼻孔,而是兩個黑乎乎的窟窿。

  這傢夥,居然是一具活著的乾屍。

  哇哦……

  威爾誇張地喊了一聲,然後說道:“偉大的死靈巫師喬,是一個從文藝復興時代就活著的化石,我從小就聽過你無數的傳說,而作為茨密希的客尊,我相信剛才將我們給玩得團團轉的血迷宮裡面,想必是靠著血族十三聖器幻鏡子支持的吧?”

  嘎、嘎、嘎……

  這個一直沒有發言的死靈巫師終於張開了嘴巴來,沖著威爾哈哈大笑了起來,然後他抬起了右手,用幾乎只有骨節一般的手指,摸了摸自己的臉。

  笑聲過後,喬方才說道:“若吝嗇的茨密希大公能夠將幻鏡交給我的話,你覺得你們能夠活下來麼?”

  威爾一愣,說難道不是?

  喬冷冷說道:“當然不是,這血迷宮,只是我仿照著幻鏡的基本原理弄出來的小玩意而已,只可惜沒有了千年積累,卻被你們幾個給勘破了去。”

  威爾搖了搖頭,說看起來你在這裡,過得並不如意。

  喬聳了聳肩膀,說:“說起來,茨密希對我已經算是不錯了,作為一個臭名昭著的死靈法師,能夠有一個蔽身之所,並且從事著自己喜愛的研究工作,那已經是十分不錯的事情了,我還能夠奢望什麼呢?”

  威爾說比如研究某位可愛小姐的身體?

  喬盯著威爾,說我知道你,也知道你在說什麼,作為同行,我對威爾先生的研究成果十分感興趣,你是一個偉大的煉金術士,只可惜你並不是一個慷慨的人,並沒有將研究成果分享的意思,這也正是你麻煩纏身的原因。而我想說的是,安吉列娜小姐雖然在我這裡留下了血液樣本,但我並沒有傷害她。

  他頓了一頓,有些邀功一般地說道:“事實上,如果不是我的堅持,安吉列娜小姐已經被茨密希的高層以及勒森魃的狂熱分子給活活肢解了。”

  威爾點頭,說哦,如此說來,我還需要感謝你咯?

  喬說我只是說明了事實而已。

  威爾打了一個響指,說對了,事情既然已經到了這個地步,我想問一下偉大的巫師喬,我親愛的安吉列娜現在在哪裡?你知道的,為了找她,我已經跑遍了整個歐洲。

  喬說我當然知道,不過據說你不是還在拉脫維亞麼,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威爾的表情有些嚴肅,一字一句地說道:“回答我的問題。”

  喬朝著上面指了指,然後說道:“你應該收到了消息,不錯,安吉列娜小姐,就在喀爾巴阡山的茨密希古堡之中。”

  威爾沖著蕭克明點了點頭,然後說道:“好了,我的問題說完了。”

  蕭克明點了點頭,然後緩緩地揚起了手中的木劍。

  他的動作十分緩慢,就好像是慢動作重播一般,然而那個臭名昭著、讓無數人都為之頭疼的傳奇死靈巫師,卻是一動不動,任憑他宰割。

  喬被蕭克明完全掌握住了,沒有任何反抗的能力。

  眼看著蕭克明就要將喬的生命給消滅,突然間喬開口了:“威爾先生,多嘴問一句,你是否介意多一位部下?”

  威爾一愣,說啊,你說什麼?

  喬說道:“我的意思是,你是否願意接受一位享譽幾個世紀的死靈巫師的投誠,這還包括了一支超過千人的死靈部隊,和無數匪夷所思的研究成果——你,願意接受我的效忠麼?”

  威爾的雙眼變得迷離起來,仿佛十分心動。

  超過千人的死靈部隊,這樣的力量,或許能夠對接下來的行動有著重要的幫助吧?

  我的呼吸變得沈重起來,想著威爾應該會接受吧?

  喬那張皮包骨頭的臉上,也有笑容露出。

  想必這就是他的底牌,任何一個有野心和理智的人,都會認真考慮這個不容拒絕的提議。

  然而幾秒鐘之後,威爾卻搖了搖頭,平靜地說道:“NO!”

  唰!

  蕭克明的劍很堅決,在威爾的嘴張開那一瞬間,就揮了下來,那個死靈巫師似乎有想過掙紮和反抗,然而一切發生得實在是太快了,他那僵化了的頭腦裡,實在有些轉不過彎來。

  怎麼可能會有人拒絕這樣的提議呢?

  怎麼會有這麼快的劍?

  然而一切懊惱,都伴隨著他的死,而煙消雲散,而蕭克明一劍斬落了那頭顱之後,木劍之上也有藍色電芒冒出。

  這電芒不斷攀延,將那副軀體裡噴出來的黑氣給不斷分解了去。

  死靈法師對於生死有著超出常人的領悟,所以他們對於肉體的依賴程度其實並不高,隨時都可以化作靈體存在。

  但是當它的靈體從那軀體之中爬出來的時候,卻被那藍色的電芒給緊緊束縛住。

  即便如此,它強大的精神還是能夠引發空氣共振,提出了心中的疑問來:“為什麼?”

  威爾伸出了右手,豎起了三根手指來,說道:“第一,一個隨時準備改換門庭的傢夥,特別是一個死靈巫師,我沒有自信駕馭;第二點,你剛才說錯了一句話,我與你並不是同行,你只是一個整日裡跟死人和血肉打交道的惡棍,而我則是一個引導人類進步的科學家;第三,你的名聲,實在是太臭了,茨密希因為收容你而蒙羞,我不想我的新岡格羅,也如此……”

  聽到威爾給出的理由,喬發出了瘋狂的叫聲,這叫聲並非從它的身體裡引發出來,而是龐大的空氣共鳴,緊接著有無數血手,從我們的腳下伸了出來。

  喬歇斯底里地吼道:“我死了,我的亡靈大軍會摧毀一切的,包括你們。”

  威爾無視這些從地下爬出來的死人,而是平靜地說道:“喬,走好!”

  他朝著蕭克明點了點頭,而蕭克明則轉身望向了陸左,說諾,這惡靈兇狠,還是扔進你的劍裡面,讓那些惡人自相折磨吧!

  陸左點頭,說好。

  他伸出了鬼劍來,平平一遞,劍尖穿透了喬脖子處掙脫出來的靈體,微微一震,我們就聽到一聲歇斯底里的嘶吼。

  下一秒,它被鬼劍吸收進去,再無一絲聲音冒出。

  就在死靈巫師喬被陸左給徹底消滅的時候,突然間整個空間就是一抖,威爾臉色一變,對我們說道:“不好,這傢夥肯定在血液中心裡面安裝了自毀裝置,一旦失去了他的氣息,整個中心都會被毀滅!”

  蕭克明點頭,說恐怕並不僅僅只是防範我們,應該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對付茨密希吧?

  話音剛落,突然間我們的頭上傳來一陣巨大的爆炸聲。

  轟隆隆……

  四處都是火藥和硝煙的氣息,而下一秒,整個空間都坍塌了下來。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成分不好,是地主,所以就不能加入組織。


第五卷 翻滾吧,歐羅巴

第五十六章 拯救公主的王子出發了


  同歸於盡!
  
  沒想到除了那些失控的亡靈大軍之外,死靈法師喬還有這等的準備。
  
  恐怕這也是他剛才準備提出的籌碼之一,只可惜還沒有等他拿出來。就被蕭克明給一劍斬殺了去。
  
  想必那傢夥也是有些死不瞑目,明明手上的籌碼這麼多,卻連拿出來的機會都沒有。
  
  這找誰說理去?
  
  這棟大樓到處都是爆炸和垮塌,想要逃出去似乎很困難,眼看著我們即將被這垮塌下來的大樓掩埋,蕭克明卻突然說道:“這裡,都到這裡來!”
  
  我循著他的手掌望過去,卻瞧見他指的,竟然是那個高臺,血迷宮的中心。
  
  去那兒幹嘛?
  
  我心中疑惑,然而卻沒有任何猶豫地撲了上去,身邊的眾人也都紛紛跳了上來,雜毛小道屹立在上,手掐法訣。口中一陣喝念。
  
  急急如律令,赦!
  
  沒有等大家醒悟過來,突然間我們的腳下就是一空,然後朝著下方掉落了去。
  
  這距離差不多有四五米,當雙腳落地的時候,我才發現自己居然身處於一個鋼鐵地道之中,周圍不斷傳來了劇烈的震動,顯示出這兒並非一個穩固的空間,外面估計已經是天翻地覆了去。
  
  蕭克明的聲音從旁邊響了起來:“我就知道這傢夥肯定是留了後手的,不過這裡未必能夠堅持多久,趕緊離開吧!”
  
  眾人紛紛跟隨著逃離,身後不斷有垮塌聲傳來,如此走了差不多十分鐘左右。推開頭頂的一個閘門,我們居然從花園的一處下水道出口爬了出來。
  
  這個時候,我們才注意到血液研究中心在左邊的方向,而此刻,整幢大樓都已經垮塌成了一片廢墟。
  
  有超過一百多人為廢墟外面圍觀,巨大的探照燈不斷地掃量著那兒。
  
  看得出來,雖說我們之前將這片地區的電源給切斷了,但畢竟是一個重要的研究基地,備用電源還是很快恢復了工作。
  
  廢墟之上,我們能夠瞧見有十幾個穿著燕尾服、臉色慘白的男女。
  
  這些人。估計是看守血液中心的茨密希血族。
  
  我有些奇怪為什麼在血液中心裡面,沒有瞧見一個血族,此刻卻釋然了。
  
  死靈巫師喬並非血族,他或許並不喜歡血族插手自己的工作,使得這幫傢夥其實在另外的地方待著,而出事之後,他們趕過來的時候,已經為時已晚。
  
  這個時候,爆炸已經進入了尾聲,雖然不時還有沈悶而劇烈的爆炸聲傳來,但是整幢大樓廢墟,卻已經相對穩定。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這也許是所有圍在廢墟外面的人心中的疑惑,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廢墟下的磚瓦石塊。突然變得有些古怪起來。
  
  似乎有什麼東西,在往外拱。
  
  是什麼呢?
  
  一地的碎磚石和混凝土之中。突然伸出了一隻手來。
  
  強烈的探照燈定格在了那裡,瞧見一隻手正在奮力地往外爬著,緊接著又出現了另外一隻手。
  
  有活口!
  
  太好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趕緊找這人出來問一問。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瓦礫之中又陸陸續續地出現了同樣的手來,而幾秒鐘之後,最先露面的那手也終於露出了全貌來。
  
  居然是一個血肉模糊、甚至連腦袋都只有半邊的人。陣大協巴。
  
  死靈巫師喬的死靈大軍,血液研究中心裡的無數實驗品,在這一刻,從廢墟之中爬了出來。
  
  第一個出現的死屍,沒有任何猶豫,直接就朝著過去救援的人員撲了過去。
  
  那個救援人員是個反應稍慢的傢夥,還沒有想清楚到底怎麼回事兒呢,脖子處就給人一口咬住,然後奮力一撕扯。
  
  好大一塊肉就給撕了下來,那個被咬的人發出了淒厲的慘叫,捂著傷口倒下,而立刻就被旁邊剛剛爬出廢墟的死屍給撲倒。
  
  這些死屍,蜂擁而至,就如同一集精彩之極的喪屍片。
  
  理論上來說,喪屍也是死靈的一種,不過它們沒有靈魂,而這些則是有的。
  
  一個又一個痛苦而不得解脫的死靈,在那殘軀之中掙紮。
  
  它們帶著仇怨、憤恨和恐懼,要將瘟疫、死亡和殺戮,帶給每一個它們遇到的人,一直到被消滅為止。
  
  瞧見這些死靈無差別的襲擊,陸左有些躍躍欲試,說我們要不要露面?
  
  威爾搖頭,說不用,讓它們狗咬狗吧,我們撤,立刻前往茨密希城堡,而喬留下的這些死靈大軍,無疑是我們最好的掩護。
  
  陸左有些擔憂:“可是,如果讓這些死靈大軍氾濫,不但外面黃金礦場的普通礦工會受到傷害,而且附近周圍的村民,以及整個生態系統都會遭到毀滅性的破壞。”
  
  蕭克明過來拉他,說知道你是有關部門的人,不過這地界可不歸咱們管你放心,這些傢夥,給幾十支槍,分分鐘搞定的。
  
  陸左雖然並不同意威爾和蕭克明的說法,不過卻也沒有堅持。
  
  他心底善良,但並非毫無原則和底線。
  
  我們在威爾的鬼燈籠罩下,回到了鐵絲網附近,在這裡與小妖姑娘和朵朵匯合,虎皮貓大人過來,告訴我們有一部分安保人員沒有被抄,差點兒壞了大事,好在那血液中心的大樓也垮塌了,正好又把增援的人給埋了。
  
  我們沒有再停留,而是陸續翻過鐵絲網,在朵朵和小妖姑娘的帶領下,越過雷區,回到了懸崖之下。
  
  重新爬上了山谷的懸崖畔邊,回望山谷,發現那兒陷入熊熊大火之中,亂成了一團。
  
  此番襲擊,在我看來,只是威爾的一個下馬威而已。
  
  裡面並沒有太厲害的血族,至於那名傳說中的死靈巫師,也並不是什麼節操之輩,原本恐怖陰森的血迷宮,也被我誤打誤撞給破了,並不能困住我們之中的任何一人。
  
  回望火海,能夠瞧見喬留下的死靈大軍已經開始漸漸彙聚了起來,與看守的血族和保全人員在衝突。
  
  我還沒有瞧清楚到底誰占上風,就被人叫著離開。
  
  一直翻下了山,乘車離開的時候,我還在感覺這一夜簡直就如同做夢一樣。
  
  如果說出發前,有人告訴了我這樣的結果,我絕對會哈哈大笑,說絕對不可能,然而現在的時候,我卻忍不住地吸涼氣。
  
  居然真的辦成了,而且幾乎沒有什麼傷亡。
  
  就這十人不到的隊伍,居然將防守那麼森嚴的基地給鬧得人仰馬翻,麻煩不斷。
  
  看得出來,這兒短時間內,估計是消停不了了。
  
  回程的時候,威爾講起了他和蕭克明進入其中的經過,在他的講述之中,裡面的確是有一部分的血族,其中還有兩位伯爵。
  
  不過沒有誰能夠擋住他們的腳步。
  
  威爾在和蕭克明討論此次進攻黃金礦場血液中心的得失,而老鬼則將手中的那根綠寶石法杖,遞給了陸左。
  
  陸左沒有接,說給我幹嘛?
  
  老鬼說是你叫我幫你拿的,不給你給誰?
  
  陸左說要不然你就拿著?
  
  老鬼說這是你的,給我不合適。
  
  兩人的討論引起了威爾的注意,他回過頭來,從老鬼手中接過了那法杖,仔細瞧了一下,忍不住說道:“這是喬的控靈法杖啊,我還在疑惑他為什麼不用呢,怎麼會在你們手上?”
  
  陸左將之前在實驗大廳裡發生的事情給他解釋了一遍,威爾點頭,說這就說得通了,想必是喬交給了他的弟子,準備召喚出死靈大軍來抵禦,結果給你們斬了。
  
  陸左好奇,說這玩意有什麼講究麼?
  
  威爾說對,這控靈法杖又叫做約翰•威爾之杖,曾經是中世紀一個叫做約翰•威爾的惡魔學者所擁有,這個傢夥據說曾經成為了死靈法師的終極狀態巫妖,後來被當時的教皇格裡高利給殺死,法杖就流落世間,最後被喬給收藏起來——這玩意不知道蘊含著多少亡魂,據說能夠控制陰靈和死靈生物……
  
  聽到威爾說得天花亂墜,陸左卻聳了聳肩,說啥玩意啊,聽不懂。
  
  老鬼瞧見威爾一臉熱切的模樣,便將法杖遞給他,說那你收著吧。
  
  威爾並沒有接,而是擺手說道:“雖說此物珍稀,不過規矩便是規矩,陸左既然給了你,你便收著就是了——你們千里迢迢地跑到這裡過來,幫我助拳,我還要收刮你們的戰利品,這是要被戳脊樑骨的。”
  
  老鬼有些手足無措,蕭克明這時卻笑了,說你收著就是,若是不喜歡,回頭把那上面的綠寶石給撬下來,也夠咱們去阿姆斯特丹幾天的花銷。
  
  威爾無奈地扶著額頭說道:“好吧,如果你打定主意要去,一切花銷,算我的吧。”
  
  一行人輕鬆無比地回到了集合點,這個時候邋遢傑克走了過來,跟威爾彙報情況,說剛才附近有一支軍隊在調遣,準備去黃金礦場,然而走到一半的路程,又返回了,不知道是為什麼。
  
  我們自然知道為何,不過卻沒有開口,而威爾則意氣飛揚地說道:“別管他們了,準備車,我們現在就去喀爾巴阡山!”
  
  傑克一愣,說現在?
  
  威爾深情地望著遠方,說對,是時候把我親愛的安吉列娜給接回來了。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加更奉上,大家晚安。


第五卷 翻滾吧,歐羅巴

第五十七章 這不是提親


  兩天后的下午,我們抵達了喀爾巴阡山下的一個村莊。

  這是一個離喀爾巴阡山最近的村子。

  沒有任何隱藏蹤跡的行為,我們徑直走入了這個村子,來到了最大的建築跟前來。

  作為距離茨密希古堡最近的世俗之地,這兒完全被茨密希一族的勢力所掌控了。不但有著大量的低端血族存在,而且還有一個侯爵鎮守。

  低端的血族甚至都不能說是血族,而是一群也會生老病死的感染者。

  他們並不畏懼陽光。

  與此同時,他們的實力也弱得不行,不過如果擁有現代武器的話,那就是另當別論了。

  村子裡並非沒有高階血族,不過儘管天空陰暗,昏昏沈沈,但是他們更願意躺在地下的棺材之中沈眠,這才是最好的休息方式。

  當威爾找到了這棟莊園一般房子的管家,請求拜見巴爾克侯爵的時候,他是拒絕的。

  穿著打扮猶如英國管家一般的老傢夥用蛇一般的眼睛盯著我們一行人,冷冷地說道:“這裡沒有什麼巴爾克侯爵。你們找錯人了。”

  說罷,他便吩咐僕從將鐵門給關上。

  然而這個時候,威爾走了出來,平靜地說道:“我只是想把這一次拜訪,當做一次很重要的見面;作為一個女婿的拜見,並不想染血,而如果你擺出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架勢來的話,我不介意將你燒成灰燼,以懲罰你的不敬。”

  聽到威爾的威脅。老管家的眉頭猛跳,說道:“你確定你在蒙多迪爾,敢做這樣的事情?”

  威爾平靜地說道:“在我看來,無論是你們這個小破村子,還是巴黎倫敦,又或者喀爾巴阡山上面的茨密希古堡,對於我來說。都沒有任何區別;你一個小小的子爵,對我來說,也如螻蟻。”

  他的話語充滿了挑釁。然而那老管家沈默了許久之後,終於還是開口說道:“請進來吧,不過侯爵大人起床會比較晚,可能需要你們等一下。”

  威爾微笑著點頭,說沒關係,我可以等,另外如果有不錯的英國紅茶,弄點兒過來。

  我們一行人挺多,並沒有全部進去,除了那天夜裡參加行動的人之外,只有傑克和阿道夫被威爾允許進入其中,至於其他人,則守在了汽車裡面。

  管家是個眼神銳利的人。瞧見我們一行人裡面,那四位血族伯爵都沒有資格入內,立刻就變得無比謹慎起來。

  我們被引到了一個有著長條餐桌的客廳等待,五分鐘之後,一位長得頗為明媚的女僕過來,給我們倒茶。

  這女僕金髮碧眼,眉高目深,典型的歐羅巴美女,肌膚像雪一般的白。

  她的出現,一下子就吸引了大部分人的目光。

  蕭克明頓時就控制不住了,上前套近乎,只可惜人女孩兒根本就聽不懂他的話語,只是禮貌地笑了笑,然後離開。

  老鬼則在旁邊,跟我說著一件事情。

  他覺得穿燕尾服這事兒,真的很不錯,等回國了,找裁縫做兩件合身的,到時候會不會很有范兒?

  這話兒被威爾聽到了,他笑了起來,說何必回國,回頭就給你找個設計師弄好。

  一行人顯得十分輕鬆,仿佛來這兒是走親戚,或者度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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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8-1-11 07:28:09

  殊不知我們剛剛將人家最大的錢袋子給弄得一塌糊塗,而要知道斷人財路,猶如殺人父母,這事兒,任何一個茨密希都會找我們拼命的。

  這般大搖大擺的出現,真的好麼?

  要知道,大半個歐洲的黑暗勢力,可都在找我們呢?

  老管家說侯爵可能會很晚,然而實際上不到五分鐘,一位穿著華貴燕尾服的矮個子就在眾人的簇擁之下,來到了我們的跟前。

  他長得有點兒像卓別林,又有點兒像希特勒,個子不高,大鼻子,眼神銳利如鷹。

  他拄著一根紳士拐杖,在十幾個血族的簇擁下來到廳中,打量了一下我們所有人話之後,目光最後回到了威爾的身上來,面無表情地用英文說道:“威爾岡格羅,沒想到你居然就這樣出現在了蒙多迪爾,真的讓我有點兒大吃一驚啊!”

  威爾顯得很平靜,他甚至都沒有站起來,而是坐在舒適的椅子上,平靜地說道:“我來帶安吉列娜回去,按照血族的規矩。”

  巴爾克侯爵眯眼瞧他,說血族的規矩,可是強者為尊,你確定不偷偷摸摸地過去找人?

  威爾聳了聳肩膀,說對,我確定,你聯繫茨密希大公吧,我會從他手中,親自將人給帶走,讓他等著我便是了。

  哈、哈、哈……

  巴爾克侯爵仰頭大笑,仿佛聽到了什麼可笑的事情。

  許久之後,他方才回過神來,依舊眯著眼,散發出碎玻璃一般細碎的刺人光芒來,說道:“多少年了,居然真的有人膽敢按照當年十三同盟定下的契約,上門挑戰。不過,為了確定你的資格,我需要出手驗證,可以麼?”

  威爾拍了拍衣服,平靜地站了起來,說等候許久,請。

  巴爾克侯爵揚起手來,大門被打開,而他則說道:“屋裡比較擠,而且都是從伊莉莎白時代留下來的好東西,不如我們出外面去?”

  威爾點頭同意,說對,藝術是無國界、無種族的,是全世界共同的財富,我們出去玩兒。

  兩幫人都站了起來,然後來到了外面的草坪上。

  這個時候已經是下午時分,因為天空陰沈,並沒有一絲陽光照耀,頭頂上吹著冷風,讓人情不自禁地摟住胳膊發抖。

  隨後我才發現,並不是因為天氣的緣故,而是這兩幫人的氣息太過於陰沈。

  整個空間的溫度,都下降了十幾度。

  威爾越境而出,巴爾克侯爵也離開了人群,走到了草坪上面來。

  這個時候,整個村莊陷入了一片沈默的熱鬧之中,從磨坊裡、從馬房裡、從農田裡、從集市裡、從高高低低的房子裡……湧出了許許多多的人來。

  這些人將草坪圍得裡三層外三層,然而不管如何,除了踮起腳尖的細碎腳步聲之外,沒有任何人膽敢說話。

  所有人都壓低了呼吸聲,細細地喘著氣,然後望著場中的兩位主人公。

  一位元是統治這一片地區不知道有多少年的血族侯爵,擁有著漫長的生命和強大的力量,金字塔頂端的存在。

  而另一位,除了長得有些帥之外,真看不出有什麼資格,能夠站在巴爾克侯爵閣下的面前來。

  巴爾克侯爵為什麼會給他這個機會呢?

  只有知曉內情的人,方才曉得這個年輕人有多麼恐怖。

  他是一個顛覆血族歷史的里程碑人物,他研製出來的“該隱的祝福”,打破了高階血族畏懼陽光、依賴鮮血的詛咒,成功了融入了人類社會。

  只要他想,隨時都能夠創造一個除了十三氏族之外的種族。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雖然比不上血族偉大的第三代,但是絕對能夠與傳說中的第四代執政者所媲美。

  現在兩人要交手了。

  在我的眼中,無論是威爾,還是巴爾克侯爵,兩人都顯得無比的慎重。

  他們面對著自己的對手,都十分謹慎。

  如此一致僵持了半分鐘,終於有人忍耐不住了,開始了竊竊私語來。

  侯爵大人,難道是怕了麼?

  面對一個這般年輕的傢夥,他為什麼不揮一揮衣袖,讓這個傢夥去吃土呢?

  疑惑在眾人的心中蔓延著,也刺痛了巴爾克侯爵大人的心,他的渾身開始不定地抖動,化作了一個又一個的幻影來。

  這些幻影不斷分離又重合,最終變成了十三個巨大無比的他。

  每一個巴爾克侯爵,都有兩米多高,將威爾給緊緊圍住。

  反而是作為挑戰者的威爾,顯得格外平靜,他甚至連動都沒有動,整個人宛如蠟像一般地矗立在那裡。

  一直到第一個巴爾克侯爵幻象出動試探的時候,他終於動了。

  威爾優雅地伸出了手來,往前一抓,掐住了那個幻象的脖子,然後輕輕一擰。

  幻象化作了無數光點落下。

  緊接著他動了,一個又一個的幻象被威爾給熔解消滅,變成了無數光點,落在了草地上,幾分鐘之後,有且只剩下兩個。

  而這個時候,侯爵大人的氣勢已經高漲到了極點,整個天空都變得一片鮮紅。

  所有身處其間的人,都覺得自己仿佛置身於泥潭之中一般。

  我有一種緩不過氣的感覺,而瞧了一眼老鬼,瞧見他表現得也十分痛苦,強忍著這種巨大的壓力不動。

  但是老鬼撐得住,旁人卻有些撐不住了,我瞧見村莊的圍觀者,已經趴倒了一大片。

  這是一種發自靈魂深處的威壓,特別是對於血族一脈來說,一位侯爵大人的威壓,已經是他們所能夠理解的極限了。

  戰鬥在繼續,可以用眼花繚亂來形容。

  這是一場讓我說不出來的戰鬥,所以可以直接跳到了結果的描述。

  整個天空都是紅色,而場中的身影從十四個,最終化作了兩個,然後我瞧見威爾的腳步踉蹌,仿佛隨時都有可能跌倒一般,不過他最終還是趴在了那位巴爾克侯爵的身上。

  威爾的兩顆尖牙,深深刺入了巴爾克侯爵的脖子上。

  血液,是一切力量的源泉。


第五卷 翻滾吧,歐羅巴

第五十八章 翁婿和睦


  場中的戰鬥簡直讓人眼花繚亂,最終的結果讓所有人都大吃一驚。

  巴爾克侯爵敗了,這怎麼可能?

  他可是侯爵大人!

  威爾是什麼,他怎麼可能將一位侯爵大人給擊敗呢?

  周圍的村民和巴爾克侯爵一方的血族在那一刻都變得無比的狂躁了起來,然而就在此時。邋遢傑克突然間伸出了手來,大聲喊道:“都靜一靜,別吵!”

  他似乎用上了某種手段,許多人的耳中都是一陣轟鳴,緊接著將目光投向了被威爾抓在手裡的巴爾克侯爵。

  巴爾克侯爵跪倒在了地上,力量隨著血液,朝著威爾的體內迅速集中。

  他反抗不了,卻能夠說話。

  巴爾克侯爵說道:“為什麼?”

  啊?

  我橫刀而立,準備對付這些領導被控制的暴民,然而聽到這大領導的一句話,頓時就給愣住了,還沒有弄明白什麼情況,卻聽到威爾平靜地說道:“舊的時代已經過去。新的時代即將來臨,抱著幾千年的老規矩,永遠都走不了多遠,我走在最前面,自然比你看得遠。”

  他的一對犬牙緊緊咬著侯爵大人,卻還是能夠說出話兒來,當真是件不錯的技能。

  巴爾克侯爵說你既然走在前面,為什麼不把這項福音,播撒給每一個血族?

  威爾說難。很難,現在已經過了暴力崛起的時代,血族終究只是這個星球億萬生命的一小部分,我們只能和平崛起,只能與人類和平共處,方才會有將來,而如果按照茨密希和魔黨的計畫。那才是血族真正毀滅的時候,我在拯救這個種族。

  巴爾克侯爵陷入了沈默,許久之後。他又問道:“為什麼?”

  啊?

  你怎麼那麼多問題啊,怎麼又為什麼啊?

  威爾卻能夠明白他的想法,說道:“三個原因,第一,你與其他茨密希不同,雖然屬於魔黨一員,但你的作風更加接近密黨,願意遵守六戒,隱世不出,尊重生命;第二,你雖然一直不得茨密希大公的看重,但在族中威望甚高,他死了。你可以穩住盤子;最後一個,你是安吉列娜的父親,我不想讓他傷心。”

  什麼?

  這位侯爵大人,居然是安吉列娜的父親,威爾未來的老岳丈?

  啊……

  說完這些,威爾站了起來,而那個巴爾克侯爵則跪倒在了地上,臉上顯露出了極度的痛苦表情來,青筋如同蚯蚓一般蜿蜒,一雙眼變得通紅。

  下一刻,他卻是在地上翻滾了起來。

  瞧見侯爵滿地亂滾的痛苦模樣,周遭的村民頓時就受不了了,紛紛抄著傢夥就圍了上來。

  所謂傢夥,並非是農具扒犁,瞧見那白色塗裝的美國制式武器M4自動步槍,我的心中就有些發虛,想著如果一會兒大混戰起來的話,是不是得找個不太開闊的地方才行。

  要不然吃了流彈,我即便是有玄武金剛劫護身,也未必能夠抵擋。

  子彈不長眼啊……

  呃,等等,那位拿著RPG火箭發射器的兄弟,咱們能不能好好聊一聊?

  就在場間一片喧鬧的時候,威爾舉起了手來。

  紫色鬼燈出現,將周遭的大部分空間都給籠罩,一股血氣從他的天靈蓋上,直沖數百米,而他則環顧四周,冷冷地看著,一字一句地說道:“誰敢上?”

  簡單一句話,竟然沒有一人膽敢上前,就算是把手指放在扳機上面的村民,也下意識地鬆開了。

  威勢。

  這種威勢,是承襲自巴爾克侯爵身上的,對於他們來說已經深入骨髓之中了,根本無法抵抗。

  而就在這個時候,在地上痛苦翻滾的巴爾克侯爵也掙紮著爬了起來。

  他環顧所有一圈,開口說道:“所有擁有爵位的血族,全部進到我的屋子裡去,其他人,都散了!”

  說罷,他居然能夠正常走路了,朝著那大房子裡走去。

  巴爾克侯爵在村莊裡一言九鼎,許多人雖然並不理解這個決定,但還是依照著他的話去做了,然而卻還是有幾個人聽到了,渾身一抖,卻是朝著另外的方向飛奔而去。

  然而他們剛剛跑出不到百米,突然間渾身一震,身子卻是化作了漫天血霧。

  巴爾克侯爵停住了腳步,緩緩地說道:“我再說一遍,所有擁有爵位的血族,都跟我進屋,否則下場和那些人一般模樣。”

  什麼?

  巴爾克侯爵這是反水了麼?

  這些傢夥的腦子裡充滿了遲疑,然而有這前車之鑒,卻沒有一人再敢違背巴爾克侯爵的命令,紛紛隨著他走向屋子裡去。

  巴爾克侯爵走到屋子的臺階前,回過神來,朝著我們邀請道:“威爾閣下,請進吧。”

  威爾瞧了一眼邋遢傑克,那傢夥點頭,帶著幾人離開,而威爾則帶著我們緩步走進了屋子裡面來。

  大廳內,長桌兩側,左邊坐著巴爾克侯爵,他的身後站立著十幾個臉色冰冷的血族,而另外一邊,威爾大喇喇地往主位一坐,然後朝著陸左和蕭克明客氣地說道:“你們也坐吧?”

  陸左笑著擺手,說算了,現在是你出風頭的時候,我們坐在這兒,算怎麼回事兒?

  威爾說你可是我老闆,怎麼能讓你站著呢?

  老闆?

  原本神情肅穆的一幫血族,此刻瞧向陸左和蕭克明的臉色頓時就不同了,充滿了畏懼和戒備。

  這尼瑪一個威爾就已經將他們老大給搞定了,後面還有兩個更猛的?

  再有了,瞧見旁邊這幾個,也都不是善茬啊?

  血族一方的氣氛,顯得格外凝重。

  威爾和陸左聊了兩句,瞧見他卻是不介意,也就沒有再糾結,而是回過了頭來,對巴爾克侯爵說道:“雖然我在你身上種下了血引,但你畢竟是一名身份尊貴的侯爵,我允許你提出合理的條件,但對應的,如果你的手下管不住,我就會幫你處理。”

  此刻的巴爾克侯爵顯得老了十幾歲,輕輕歎了一聲,說我的條件不多,首先,我和蒙多迪爾,並不想捲入你和茨密希的戰爭之中。

  威爾說可是你們已經捲入了。

  巴爾克侯爵說我不想讓信任我的子民,跟隨著你,去對付我們曾經的信仰和家族。

  威爾點頭,表示瞭解,說明白了,事實上我也用不著你們的幫助,在我滅掉茨密希大公之前,你們可以保持中立,既不用幫助我,也不能給茨密希古堡通風報信,至於之後,我希望蒙多迪爾的人,能夠融入到新岡格羅一族裡面,聽從我的徵召。

  巴爾克侯爵說你如果真的能夠對付得了茨密希大公,那麼蒙多迪爾自然歸你所有,不過我想跟你說一點,你如果想要處死任何一名蒙多迪爾的子民,必須征得我的同意。

  威爾聳肩,說這個沒有問題,我現在可以授予你統禦整個斯洛伐克地區,説明我收攏茨密希一族的殘餘勢力。

  聽到威爾的話,巴爾克侯爵忍不住嘲諷道:“瞧你說得信誓旦旦,就好像已經殺了茨密希大公一般。”

  威爾說只是時間的問題而已。

  巴爾克侯爵冷然一笑,說年輕人,你打敗了我,這是事實,但我不得不提醒你一句,現任的茨密希大公可是四代血族,是十三系氏族建立的見證者,經歷過千年生命的恐怖血族,這世間就算是高傲的教皇,也未必能夠敢說能夠將他殺死,在我看來,你還嫩了一點兒。

  他的警告並沒有讓威爾感到恐懼,那位帥哥露出了陽光的笑容,說道:“我現在說任何的大話,你都覺得只是謊言,那就讓時間來做見證吧。”

  巴爾克侯爵又說道:“另外提醒你一句,茨密希大公的手中,還握著血匙。”

  血匙?

  威爾這個時候才變得有些謹慎起來,說道:“血匙不是說已經被人掩埋在了死海裡面了麼,怎麼會在他的手上呢?”

  巴爾克侯爵說道:“世間有無數虛假的血匙,但真的,只有一個,就在茨密希大公的手上。”

  威爾撓了撓頭,說這可就難辦了,傳說中的血匙可以開啟地獄大門的鑰匙,能夠使用它的人,可以穿過時間的縫隙,進入任何異與人類生存的空間,如果他打不過跑了,那可怎麼辦?

  這個時候雜毛小道說話了:“這個啊?你放心,我的虛空斬,可以封住一切空間通道,不會讓他逃走的。”

  虛空斬?

  一眾血族聽聞,都一副不明覺厲的模樣,而這個時候,巴爾克侯爵終於站起了身來,說道:“我還有最後一個要求。”

  威爾說請講。

  侯爵大人的語氣變得輕柔起來,說道:“如果你救出了安吉列娜,那麼請善待她。”

  威爾站了起來,說好,我會的。

  兩人隔著長桌,伸手互握,重重地搖了搖,這時巴爾克侯爵開口說道:“既然如此,那麼我就送你一個禮物吧。”

  他緩緩地伸出了手來,猛然一抓,矗立在侯爵大人旁邊的老管家一下子就跪倒在了地下。

  侯爵大人說道:“這位,是茨密希大公安插在我身邊的人,我就拿他的性命,來表達我的誠意吧。”

  殺!


第五卷 翻滾吧,歐羅巴

第五十九章 命運交響曲


  巴爾克侯爵緩緩地捏起了手來,而那跪倒在地的老管家則表現得無比痛苦,聲嘶力竭地喊道:“侯爵大人,我跟了你半個世紀,你怎麼能夠這麼對我?”

  他的話語一喊出來。周圍的那些血族,也嚇得直哆嗦。

  對啊,你巴爾克侯爵投降之後,一上來就殘殺自己的親信,這可怎麼了得啊?

  而面對著老管家的辯駁,巴爾克侯爵平靜地說道:“伊萬,從你來到我身邊,我就知道你是做什麼的了。這些年來,你做過什麼事情,說過什麼話,全部都在我的掌控之中,只是因為你是上面的人,我才沒有動你。而現在,是時候讓你解脫了,你也很痛苦,對不對?”

  他猛然一捏,老管家爬到在地,雙手抱著腦袋,有火焰從他的身體裡面浮現了出來。

  啊、啊、啊、啊、啊……

  老管家在地上左右翻滾著,藍白色的火焰將他整個人都給吞沒了去,他試圖伸手過來。朝任何認識的人求助,然而卻沒有一個人敢為他出頭。

  所有的血族都瞧出來了,巴爾克侯爵這是在殺雞儆猴。

  雖然他被威爾給打敗,並且種下了血引,但並不代表他變得多弱勢,誰都可以騎到頭上來。

  只要他想,在場任何一位曾經的部屬。都會如同老管家一般焚火而死。

  這可是對於血族來說,最痛苦的死法。

  轉念一想,既然巴爾克侯爵已經爭取到在這場戰爭中保持中立的立場。那還有什麼需要擔心的呢?

  置身事外就好了,至於事後清算的事情,到時候再說吧。

  打定這樣的主意,一幫血族全部都跪倒在了地下,用各自的語言表達了效忠的意思。

  真正的死硬分子已經被巴爾克侯爵給除掉了,留在這裡的,都是一幫見風使舵的傢夥,在事情沒有最終塵埃落定之前,他們應該是不會有勇氣反水的,雖說他們效忠的對象是侯爵大人和自己,但威爾卻並不在意,而是微笑地接受了巴爾克侯爵破釜沈舟的禮物。

  這個時候,沒有人再去理會地上那具已經燒得只剩下骨頭的老管家伊萬了。

  達成了協作。接著又是盛大的招待,這回比起之前的,可是要隆重多得多,巴爾克侯爵召集了整個村莊進行了狂歡,擺上了豐富的宴席,載歌載舞,歡樂的氣氛充斥著整個村莊。

  而宴席上,我也認識到了之前過來給我們倒茶的那個美麗的小姑娘,居然是跟安吉列娜一般,也是巴爾克侯爵的教女。

  她的名字叫做奧黛麗。

  奧黛麗小姐是個蝴蝶一般的女子,腳步輕盈而開朗,很容易就跟我們打成了一片,雖說我對這樣又有美貌,性格又好的外國友人,有著那麼一絲好感,不過當瞧見雜毛小道圍在那美女身邊不動彈,就放棄了。

  我可不敢跟這位爺爭女人。

  然而不知道為什麼,奧黛麗小姐似乎對蕭克明不太感興趣,反而對高大威猛、一言不發的龍魔兒很有好感。

  呃,說起來也是,這位小姐身高一米七八,穿上高跟鞋,可跟蕭克明一般高度。

  洋妞似乎喜歡尺寸更大的龍魔兒,對於這件事情,蕭克明表示很受傷,剛入夜不久,便吵著離開了。

  事實上,也到了離開的時候。

  巴克爾侯爵派去報信的人,想必已經到了喀爾巴阡山頂的茨密希古堡了。

  對,這回我們去,並非突襲,而是拜訪。

  按照血族的規矩拜訪,正正經經地前去,一路上需要過三關,最終與茨密希大公決戰,而倘若對方在這之外使什麼絆子的話,即便是勝了,但整個茨密希家族也都會蒙羞,在別系的面前,抬不起頭來。

  儘管身為魔黨的茨密希是最不講規矩的一個,但作為一個延續了幾千年的家族,是不會違反的。

  丟不起那個人。

  所以我們出發了,除了來時的人,我們這兒只是多了一個人。

  負責帶路的奧黛麗小姐,她將作為中立人員,將我們帶到喀爾巴阡山頂的茨密希古堡去,交戰的雙方,都不得對她進行攻擊。

  路上,威爾、陸左、蕭克明、朵朵和小妖,老鬼和我,龍魔兒與奧黛麗,這些人走在第一集團,而威爾的手下則在第二集團,大家走著,不急不緩,陸左突然問起了一句話來,說威爾,把你的血匙,拿出來看一下。

  威爾一聽,手掌一翻,卻有一個六芒星吊墜出現在了上面。

  我聽在耳中,心中震撼,想著巴克爾侯爵不是說十三聖器之血匙,不是在茨密希大公的手上麼,怎麼威爾這裡也有?

  陸左瞧見,有些疑惑地說道:“如果茨密希大公手中的,是真正的血匙,那麼你的這個,又是什麼?”

  威爾將血匙收起,沈聲說道:“這幾年,我一直試圖打開裡面的奧秘,卻並沒有能夠成功,所以也不得其解,至於巴克爾所說的,應該是真的,也有可能是假的,血匙只有一個,而我們已經從喬那裡得知茨密希擁有了幻鏡,如果再有血匙的話,就有些不合理了。”

  陸左搖了搖頭,說毛主席說過,戰略藐視,戰術重視,我們必須要盡可能地將對方的實力高估,這樣子才能夠做好預案。

  蕭克明也說道:“威爾,你見過岡格羅大公,你覺得像這樣的人物,到底有多厲害?”

  陸左說對啊,你是中國通,拿國內的人物來比看看。

  威爾苦笑,說我是中國通沒錯,但是對於你們那兒的高手,其實也沒有什麼直觀的接觸,在我心中,你們兩個,算是一等一的了。

  這個時候,一直躲在朵朵懷裡的虎皮貓大人插嘴說道:“血族大公啊,如果是巔峰狀態的話,可比邪靈十二魔星更加厲害,就算是邪靈左右使也未必如他,有的人,說不定連小雜毛你師父也能比過……”

  聽到這話兒,陸左頓時就倒抽一口涼氣,說不會吧,比陶真人還要厲害?

  虎皮貓大人嘿嘿笑了,說人好歹也活了上千年,你覺得呢?

  蕭克明不同意,說我師父現在可是勘破了死關的地仙!

  虎皮貓大人嘿然笑,說所以我只是說“說不定”嘛,並不肯定,不過你們可得小心了。

  這廝向來不說假話,所以場間的氣氛一下子就變得濃重起來,威爾左右打量一番,然後小心問道:“要不然,我一人前往就行了,儘量和解,若是我有什麼意外,你們幫我收屍便是了。”

  聽到這話,蕭克明突然笑了,說來都來了,哪能白走一趟?

  陸左也說道:“不管有多厲害,見識見識,也算是開闊眼界,倘若是連人都見不著,就灰溜溜地跑了,日後必成心魔,還不如死在這裡。”

  這兩人說得決絕,而威爾又瞧向了我和老鬼來。

  呃……

  表決心的時候,終於想到了我們來了啊?

  我心中吐槽,而老鬼則說道:“我們這次過來,是抱著學習的態度,能夠跟各位前輩並肩戰鬥,這是我們的榮幸,可以吹一輩子的事情。”

  哎呀,老鬼你什麼時候這麼會拍馬屁了,巴克爾伯爵送你的這一套燕尾服就收買你了麼?

  我瞧見一身燕尾服、頗有貴族氣質的老鬼,有些無語,不過還是微微笑道:“你們聊,別管我們,我們就是過來打一壺醬油的。”

  威爾搖頭說道:“怎麼會?若不是你們兩人在巴黎拖住了茨密希、魔黨乃至暗黑議會的目光,我們在拉脫維亞的行程絕對會受到重大影響,更何況你們居然還將法國教會給鬧得天翻地覆,沒有你們,事情哪有這般順利,請勿妄自菲薄。”

  我被威爾撓到心裡面的癢處,忍不住嘿然而笑,說我們會加油的。

  一路走,差不多月上中天的時候,我們終於來到了喀爾巴阡山的第一道關防,在這裡,有十個茨密希的血族鎮守。

  雖然只有十個,但每一個都是伯爵之上的實力。

  一個氏族之中,能夠有多少個伯爵?

  有的甚至只會有四五個,就已經算是多的了,也就只有想茨密希這樣行事毫無忌憚的魔黨,不計後果地提升自己的實力,方才會有這麼多的伯爵存在。

  當然,這所謂的伯爵,並非受到所有血族認同,因為這封號除了實力之外,還需要許多的條件。

  所以這些傢夥雖然有著伯爵實力,但有的甚至只是掛著子爵的頭銜。

  不要怎麼說,這麼多擁有伯爵實力的血族一齊亮相,終究還是挺震撼人心的。

  然而也僅僅只是震撼人心,而已。

  半個小時之後,十位伯爵全數戰死,威爾踩破了最後一位老牌伯爵的腦袋,然後朝著茨密希古堡進發。

  又走了半個鐘,一座古老而威嚴的中世紀古堡出現在了我們的眼前。

  這古堡依山而建,風格古樸而沈重,牆壁上留下了累累的歲月痕跡,而在古堡之前,有一位衣著華貴的貴婦人,正帶著上百名的血族,在那兒等候著我們的到來。

  一行人走在山道上,突然間,古堡裡傳來了激揚而又沈重的交響曲。

  這是《命運交響曲》,貝多芬先生的作品。

  當當當當……


第五卷 翻滾吧,歐羅巴

第六十章 血腥瑪麗圓舞會


  我並非什麼文人騷客,也絕對沒有聽過什麼音樂會之類的東西,然而當音樂響起的那一瞬間,就立刻聽到了,這並不是從CD或者什麼音響系統裡面放出來的。而是真正的長短笛、小號、定音鼓以及中小大提琴演奏出來的。

  它顯得是那般的真實,讓人在聽到的一瞬間,有一股毛骨悚然的震驚感。

  威爾一馬當先,並不像是過來找茬的挑戰者,而是一個聽眾。

  他顯得很興奮,連腳步都按照著音調的節拍在走。

  一跳一跳的,給人好像是青蛙一般。

  然而沒有人覺得他滑稽。

  作為一個剛剛將茨密希十名伯爵實力的狙擊給破掉的領導者,沒有人再敢小覷他。

  為了這一次的挑戰,威爾也做了充足的安排,他不但穿起了如同英國老貴族一般的黑色燕尾服,而且還戴上了紳士禮帽,拄起了文明拐,活脫脫的范兒。讓人為之肅然。

  威爾帶著一行人,走到了古堡人裙的跟前來,取下了禮帽,然後朝著為首的那位貴婦人躬身行禮,說道:“很榮幸再次見到你,血腥瑪麗閣下。”

  那女人朝著威爾淺淺欠了一下身,微笑著說道:“沒想到你居然真的來了,”

  血腥瑪麗?

  我下意識地望了老鬼一眼,他點頭。低聲說道:“你猜得沒錯,就是那位傳說中的血腥瑪麗。”

  啊?

  我心中一陣狂跳,因為這位血腥瑪麗實在是太出名了,她生於16世紀的匈牙利,本名叫做伊莉莎白•巴托裡,是一個喜歡殘酷折磨手下貌美女僕和鄉村年輕女孩的女同性戀者,通常以她的匈牙利名字Erzsebet被提起。著名遊戲《暗黑破壞神》裡的女伯爵說的就是她,她的一生十分傳奇,足以另外著書立傳。在匈牙利和整個東歐地區名聲赫赫,幾乎是家喻戶曉。

  據說她最終被教會給抓住,然而依舊沒有能夠將她消滅,最終把她關在了斯洛伐克共和國境內的一座塔里,最終老死。

  然而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她不但沒有死,而且還會出現在了喀爾巴阡山茨密希古堡之中。

  她在這裡面的地位,似乎極為高。

  就在我心中震撼的時候,威爾繼續著與血腥瑪麗的對話:“上一次,閣下曾經主導過對我的追殺,窮極萬里,差點兒就把我給滅殺了,那個時候。我曾經對你說過,總有一天,我會來到茨密希古堡,討回我所有失去的東西。現在,我來了。”

  那穿著黑色晚禮服的貴婦人微微一笑,儀態萬千,抿嘴說道:“我對你的承諾,依舊有效,如果你願意交出‘該隱的祝福’,茨密希一族之中,永遠留著你的位置。”

  威爾搖頭,說不,我將用血族的老規矩,討回我的一切。

  血腥瑪麗說道:“你覺得殺了十幾個廢物,又制服了如同巴爾克侯爵這樣的騎牆派,你就可以囂張跋扈了,對麼?”

  威爾搖頭,說不,我只是履行我的承諾而已,安吉列娜在哪裡?

  血腥瑪麗沒有再嘗試說服威爾了,而是淺淺一欠身,說道:“歡迎光臨茨密希一族為你特地舉行的舞會,命運是如此的神奇,如果你能夠如踏過安東尼等人的屍體一般,踏過我的屍體,你將會穿過幽靈古堡,最終見到大公閣下,也見到你最心愛的女人!”

  這個時候,《命運交響曲》已經彈奏至最膾炙人口的那一個節調,仿佛預示著接下裡的暴風雨,不期而至。

  血腥瑪麗身後的百來個血族沒有繼續堵住這入口,而是回到了古堡前的草地上,翩翩起舞,這些人裡,有男有女,各自跳著優雅的舞姿,而在古堡大門的左側,有一個二十來人的專業交響樂隊,在彈奏著這首曲子。

  看得出來,那些人並非血族,而都是一些真正的音樂家。

  好奢侈的享受。

  我隨著隊伍向前行走,緩步而行,而瞧見威爾一馬當先,朝著那血腥瑪麗走去,旁邊的傑克在隊伍裡低聲說道:“小心了,除了那個血腥瑪麗不知道實力之外,這裡面有兩個第五代,相當於侯爵,十四個茨密希的六七八代,相當於伯爵,另外我還瞧見有勒森魃的六七八代,其餘的都是擁有爵位以上的精銳——這一次,茨密希是傾巢而出了!”

  傑克所說的六七八代,和五代,是血族實力劃分的另外一種,有別於爵位,這種劃分能夠更加精確地反映出他們的實力。

  一代目自然是聖經記載中的該隱,此刻在無盡深淵中鎮壓沈淪。

  二代血族被自己的後裔背叛,最後殺死。

  三代血族是諾亞大洪水的倖存者,他們的年齡與人類的歷史一樣悠久,號稱擁有媲美於神的力量,這十三人締造了血族的基本隔絕,從而演化成了十三氏族。

  第四代、第五代是血族氏族之中的領導階層,在第三代長眠之後,他們領導著整個血族,經歷過黑暗中世紀,一直至如今。

  第六七八代,則是當今血族最骨幹的成員,他們資格最老的一部人甚至還參與過聖戰,基本上都擁有子爵以上的爵位。

  後面的九代十代,部分佼佼者會擁有爵位,而大部分則只是尋常。

  至於後面,則基本上都是些炮灰。

  血族階層,大抵如此,而我們則在一大群茨密希千年積累的精銳力量之中行走著,那些擁有著漫長生命和強大力量的嗜血者在我們的周圍翩翩起舞,他們每一個人,都能夠引起一個城市的恐慌,許多人甚至都活在了傳奇之中,此刻,卻都在若有若無地盯著我們的要害。

  大戰,一觸即發,我的心情卻顯得十分怪異。

  按理說,我應該是沈重的,畢竟這些人對於我來說,簡直就是天方夜譚,再沒有來到歐洲之前,我就算是做再離譜的夢,也不會想到會有這樣的事情存在。

  此刻,我卻已經身處其中。

  不管此戰過後,我到底死了,又或者是活著,想必我都將會被歐洲的江湖所銘記。

  又或者,人們會這般傳頌著,新晉的血族變革者威爾,帶領著他的小弟,來到了喀爾巴阡山的茨密希古堡,進行了一場悲愴的血族挑戰。

  我,如果毫無作為的話,估計就是裡面的無名小弟一員,而作為英文的文法,我就是所謂的複數字母“S”。

  我不要。

  想到這裡,我緩緩地取出了背上那偽裝成畫筒的十字軍血刀,一步一步地走到了場中,而當我將刀柄拿穩的那一刹那,音樂也演奏到了最悲愴、最激烈的高潮部分。

  當、當、當、當……

  一股粘稠得如同水霧一般的血氣出現在了古堡的草坪之上,原本一目了然的空地之中,大霧彌漫,幾米之外都幾乎瞧不見人影。

  威爾將手中的紳士禮帽高高拋起,口中大聲喊道:“為了新秩序!”

  幾乎所有的新岡格羅一族,都瘋狂地叫喊了起來:“新秩序!”

  而在我們周圍翩翩起舞的茨密希一族,則顯得雍容華貴許多,他們微微笑著,說道:“規矩就是規矩!”

  戰鬥一觸即發,我已經不知道到底是誰先動手了,只聽到血霧之中傳來第一聲兵器的碰撞聲,四五把刺劍就從霧氣之中陡然襲來,朝著我全身上下的各處要害襲來。

  老鬼從他那帥氣得一比的燕尾服裡掏出了那根控靈法杖來,幫我抵擋了幾處險峻的攻擊,然後朝我吼道:“老王,跟著我,別走丟。”

  對方占著人數的先天優勢,幾乎是五六個對付一個,一旦落單,立刻就會被群毆而死。

  聽到老鬼的話語,我下意識地朝他靠近,然後猛然拔刀,朝前劈去。

  我這一刀,力劈華山,有試探之意,然而沒想到那長刀與對方尖銳的刺劍相拼,卻並沒有占到便宜,那玩意看著好像挺軟,回回蕩蕩,然而灌注了血氣勁力之後,卻有著十分驚人的力量存在。

  每一根,都讓我為之動容,有的甚至有著遠遠超出我的承受範圍。

  我聽到了十字軍血刀的呻吟聲。

  那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我感覺在一瞬間,就感覺在驚濤駭浪的大海之上,自己只是一艘小舟,隨處漂泊,隨時都會覆滅一般。

  兇險十萬分。

  我在一瞬間就被逼得使出了全力來,之前與陸左交手時感悟到的刀法,陡然而出,方才緩解了一下這窘迫的困境,而這個時候,老鬼那邊也傳來了拼死的聲音,銳氣的撞擊聲叮叮噹當,就如同打鐵鋪子裡面一般。

  而與此同時,命運交響曲並未停止,而是不斷地推進著。

  我與老鬼兩人並肩而戰,剛剛熬過對方的第一波攻擊,還沒有停歇下來,身下突然傳來一道勁風,我讓過這個,回身一看,卻見竟然是一頭全身都是鮮血的惡犬。

  它雙眼發紅,流著綠色的口涎,兇惡莫名。

  我讓開之後,剛想抬腳踹去,卻感覺腳下一緊,卻見一隻手從泥土裡伸出來,將我的腿給抓住。

  啊……

  一聲慘叫響起,我旁邊有人倒下了,我低頭一看,卻是邋遢傑克,被四五條惡犬撲著的他痛苦嚎叫,聲聲淒厲。

  天啊!


第五卷 翻滾吧,歐羅巴

第六十一章 醒來吧薩拉丁之魂


  邋遢傑克護送著我們離開法國,穿越半個歐洲,彼此之間的情感也挺深的,瞧見他受難,我不可能不救。當下也是將手中的長劍一挽,踢開腳下的手,幾朵劍花陡然飆射而去。

  孤鶩齊飛!

  然而就在我熔煉手段的時候,老鬼卻是出手了。

  他手中約翰威爾之杖上面的綠寶石突然間發出一道碧綠如水的光芒,凝如實質,籠罩住了那幾條渾身血淋淋的惡犬。

  這些個個兇猛得跟頭小獅子一般的惡犬被綠光籠罩之後,居然放開了傑克,然後朝著旁邊撲了過去。

  它們卻是轉變了物件,朝著旁邊的那些茨密希血族撕扯了起來。

  果真不愧是控靈法杖,居然還有這般手段。

  只是,除了這些畜生,還能控人麼?

  我心中期待著,結果發現那些惡犬並沒有派上什麼用場。當它們轉變攻擊方向、躍身而起的那一瞬間,就被無數細碎的劍光給撕扯成了碎片。

  我連續抵擋住了好幾道刀鋒侵襲,將地上的邋遢傑克給一把拽了起來,瞧見他的臉色青紫,一對犬牙高高凸出,雙眼炯炯有神,望了我一眼,清澈無比,說謝謝。

  許多血族發狂起來的時候。雙眼都是發紅的,宛如血一般,而他不同。

  他是威爾的後裔,嫡系後裔。

  有一道劍光從身邊陡然而起,傑克朝著旁邊避開,這時龍魔兒從迷霧之中沖了過來,打量了我們一眼。然後單手一伸,抓住了那把高速旋轉的刺劍。

  這刺劍又尖又銳,而且上面佈滿了血一般凝固的氣息。但是他這一伸手,卻精準地抓住了。

  龍魔兒抓住之後,往回一拉,卻有一個一臉威嚴的血族從迷霧之中陡然出現。

  他的另一隻手一翻,毫無花哨地抓住了那血族的腦袋。

  邋遢傑克瞧見了這人,不由得驚歎道:“這是羅馬劍客,拉希爾子爵,他是茨密希家族之中的劍術副教官,一身劍術讓人刮目相看……”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龍魔兒就將對方的刺劍給拽了過來,然後龐大的身子陡然下壓。

  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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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言 使用道具
xuale
王室 | 2018-1-11 07:28:36


  沒有等邋遢傑克將這位劍術通神的羅馬劍客給描述完畢,龍魔兒便將此人的腦袋給一把按碎了去。

  這血族與人類到底不同,即便是腦袋碎了。身子依舊還有巨大的力量,拼命掙紮著,龍魔兒一把搶過了拉希爾手中的刺劍,扔給了做戰場解說的邋遢傑克,悶聲悶氣地說道:“威爾閣下讓我過來照應你們,劍你拿著……”

  劍扔出去之後,他雙手放在了羅馬劍客的胸膛,猛然一撕,那胸口撕裂,一顆活蹦亂跳的心臟就蹦了出來。

  龍魔兒一口咬住心臟,口中發出了激烈的嘶吼來:“為了新秩序!”

  說罷,他又沖向了前方的迷霧裡去。

  邋遢傑克抓著那把看起來十分華貴,鑲滿了寶石的刺劍,有些發愣地說道:“天啊,這是墮落沙利葉之劍,它居然在我的手中了,真的是讓人不敢相信啊……不過,這個大塊頭,居然能夠一招秒殺羅馬劍客,天,天,這還是我熟悉的世界麼?”

  他握著劍,不斷抵禦著周遭的襲擊,整個人腦子一片空白,卻是有些傻了。

  邋遢傑克對龍魔兒的手段大為驚訝,然而我們卻早有預料,這龍魔兒的來歷,我比誰都清楚,論起實力來,在威爾的手下裡面,應該能夠拍得上是第一等的高手了。

  一人之下,百人之上。

  作為幾百年的大妖,五毒教的信仰之一,他若是發起狂來,估計連陸左或者蕭克明也未必能夠降得住。

  天知道老鬼當初是怎麼將他給初擁的。

  龍魔兒如同一陣風一般,殺人即走,然而戰鬥依舊還在持續,我和老鬼兩人在人群之中不斷拼鬥,因為兩人的手段激烈而圓滿,不知不覺間,身邊居然圍上了一大群的敵手來。

  這個時候,我終於瞧見了傷亡,在我們左邊的不遠處,有一個我叫不出名字來的傢夥躺倒在了地上,身首異處了。

  這人是威爾四個後裔之一,除了邋遢傑克和阿道夫之外的另外一人。

  此人沈默寡言,所以我連名字都記不住,但是卻知道能夠被威爾挑選成為後裔的,絕對都是驚才絕豔之輩,此刻卻無聲地躺倒在了泥地裡。

  緊接著我又瞧見了一名岡格羅的伯爵化作萬般蝙蝠,結果給人活活燒死。

  這伯爵並非威爾後裔,只是被威爾咬過之後,種下血引,選擇降服。

  這樣的力量,已經是絕對的高端,伯爵大人經歷了漫長的歲月,再加上威爾的恩惠,擁有著超越平輩的戰鬥力,故而能夠一直堅持,只可惜他遇到了一名第五代的茨密希,最終被黑色火焰,活生生得灼燒而死。

  我和老鬼目睹了那位伯爵身死的所有過程,也知道了這一次的戰鬥,是決戰,而不是之前在黃金礦場、在蒙多迪爾,那種閒庭信步、摧拉枯朽式的戰鬥。

  這一次,是要死人的。

  戰鬥依舊在持續,血霧之中,我能夠聽見威爾、陸左、蕭克明以及兩個朵朵精彩的戰鬥,他們吸引了古堡前茨密希大部分血族的精銳力量,然而並不是全部。

  這位剛剛殺死了新岡格羅伯爵的第五代,盯上了我們。

  侯爵大人咧著嘴,露出了邪惡的微笑。

  他長得十分英俊,穿著黑色的真絲長袍,擁有著無與倫比的華貴氣質,唯獨遺憾的是他的鷹鉤鼻顯得過於凶戾,將他整體的高貴感給消解了許多。

  他注意到了如同小強一般堅強存活著的我們,提著一根青銅法杖走到了我們的跟前來。

  他用強調古怪的漢語說道:“東方人,這裡是偉大的歐洲,滾回你媽的豬尾巴國度去……”

  對方一開口,我就惱了。

  地圖炮,地域黑,別的不說,就這兩點,就值得我跟丫拼命了。

  拔刀,向前猛斬。

  對方將青銅法杖往我這裡一擋,我便感覺自己好像砍道了一面牆上似的,留著的幾分氣力陡然收回,卻沒想到那傢夥的法杖沒動,卻有一股虛無縹緲的血牆撲面而來。

  如山倒塌。

  老鬼在那一瞬間,整個人就變高變壯,又黑又長的毛髮從皮膚下方陡然伸出,腦袋也變得毛茸茸的,凶光畢露。

  然而即便如此,巴克爾侯爵送給他的那一套燕尾服居然也將他雄壯的身軀給容納,貼身而起。

  有著這燕尾服的修身幫助,老鬼並沒有如同艾倫那般,像一頭野獸,而仿佛是一個來自洪荒遠古的妖獸,手中的控靈法杖往前一抵,看看擋住了這道血牆。

  轟!

  兩人並未有實質性的接觸,然而這氣息陡然撞到一起,卻發出了一股排山倒海一般的轟鳴來。

  有一個實力稍弱的茨密希血族不小心捲入戰場,卻是被這股爆裂的氣流給擊中,整個人都被碾壓成了碎片,鮮血飆射一地,

  地上,草地枯萎,露出了焦炭一般的泥土來。

  那傢夥的心臟被未知力量撕裂成了兩塊,飆射兩邊,老鬼和那侯爵毫不猶豫地伸手,抓在手中,猛然嚼了起來。

  這心臟,是興奮劑,也是功能食品,宛如紅牛。

  戰鬥在一瞬間被點燃,兩個身影重重地撞到了一起去,老鬼越過了我,與那名侯爵在我的前方快速拼殺了一番,快得我幾乎瞧不見身影,只能夠聽到拳腳與法杖在半空中不斷撞擊的聲音。

  還有漫天的黑色火焰,一部分是那茨密希侯爵發出來的,而另一部分,則是老鬼的冥火所在。

  生死攸關的時刻,雙方在那一瞬間,都使出了壓箱底的手段來。

  而此時的我也並未停歇,至少有四個人朝著我的周身進攻,強烈的風壓讓我感受到了死亡的魅力,手中的長刀變得無比凝重,一刀又一刀,刀刀兇險。

  就在我與這幫傢夥應付的時候,突然間,老鬼和那名侯爵的身影,陡然一停。

  他們凝固在了半空之中。

  他們的靜,與我身邊的動形成了鮮明的對比,相映成輝。

  我感覺到了不對勁,而下一秒,我瞧見交戰時一直從草地裡冒出來阻撓我們的那些手臂,突然從草地之中不斷攀爬而出,超過三十多個腐爛的身子不斷爬出,沖著老鬼瘋狂撲去。

  侯爵大人手中的青銅法杖裡面有紅光冒出,籠罩在了老鬼的身上,讓他不得動彈。

  幾乎在幾秒鐘之內,老鬼就被這些不知道什麼玩意的死屍給抓到,裡三層外三層,層層堆疊,包裹成了一個巨大的屍團。

  這些傢夥張著嘴巴,瘋狂地嘶吼著,卻因為聲帶被毀,只能發出沙啞的叫聲。

  老鬼被包裹吞入,而那侯爵則轉身,朝著我望了過來。

  我的心中震撼,覺得威爾降服巴克爾侯爵的時候那般簡單,為什麼到了我們這裡,就是那麼的難呢?

  老鬼,不能死!

  我,也絕對不能打醬油!

  老子要戰!

  一股熊熊燃燒的怒火從我心中浮動,將我的鮮血都給灼燒了起來,沒有任何猶豫,我將左手中指朝著十字軍血刀上面一抹,然後將鮮血滴落在了刀柄之上。

  主人的鮮血在燃燒,醒來吧,薩拉丁之魂!


第五卷 翻滾吧,歐羅巴

第六十二章 奇跡


  這是我第一次解封十字軍血刀。

  之所以如此,是因為Kim的一再叮囑,他告訴我,說這刀因為當年屠殺了太多的十字軍騎士,而那些十字軍騎士都是當時的精銳之師。所以凝固得有太多太多的怨念和血氣,根本就遮掩不住這凶兵的鋒芒。

  一旦它被教會所發現,就極有可能會被窮追千里,反而危害自身。

  所以我在法國巴黎的時候,即便是最危險的時候,也沒有動過這個心思。

  然而這裡是哪兒?

  斯洛伐克!

  中歐大地的喀爾巴阡山,茨密希古堡,血族的大本營裡,在這兒,教會的力量根本就伸不進來。

  而即便是有,在威爾、陸左和蕭克明一行人的護翼下,我也沒有太多的忌憚。

  既然如此,那就出來吧!

  鮮血滴落在了刀柄之上的時候。我的心中突然一動。

  我與這刀之間,突然間多了一種親密的聯繫。

  它像是我的手,然而跟逸仙刀又有所不同,是另外一種形式的牽連,而與此同時,我突然間感覺到那刀身之上,有一股暴烈到了極點的殺氣迅速蔓延到了我的手掌,然後侵蝕進入了我的腦海之中。

  我瞧見一副又一副廝殺的畫面,無數滿臉鮮血的猙獰臉孔在我的眼前浮現了出來。

  每一張臉。都是一種難以言敘的絕望。

  絕望在一瞬間凝聚,又生出了極為暴戾的情緒來,充斥在了我的心頭。

  我感覺在那一瞬間,自己仿佛中了心魔一般,當下也是行運了一圈南海降魔錄,將這氣息壓住,這時方才發現一股血光從那十字軍血刀的刀尖升起。直達天空之上。

  這血光濃郁,凝如實質,將大片的血舞給驅散一空。露出了我身周十米的景色來。

  我瞧見無數人在捉對廝殺,更多的人被團團圍住,戰況尤為慘烈。

  最慘烈的,莫過於我前方不遠處的老鬼,他被密密麻麻、讓人頭皮發麻的死人給抓住,不停地抓著他的身子,將他給掩蓋,成為了一大團蠕動的屍塊。

  而即便如此,老鬼依舊沒有停歇,而是奮力舞動著,帶著這三十多頭活死人在左沖右突。

  我握著血刀,目光與那個侯爵正面對視。

  他看著我,我看著他。

  我看著他。他……

  那傢夥倏然之間,就沖到了我的跟前來,伸出鋒利的爪子就朝著我的心窩裡討來。

  他是如此的迅速,狠戾果決,仿佛準備將我給秒殺了一般。

  他有那樣的實力和信心。

  但是很明顯,他到底還是算錯了一步,那就是我手中的刀。

  十字軍血刀,在這一刻居然直接越過了我的意識牽連,將刀鋒豎立了起來,在我的炁場感應之中,似乎感覺到有無數隻手也握在了這刀柄之上。

  侯爵快,卻快不過刀。

  他的爪子硬生生地與這十字軍血刀撞到了一起來。

  他的爪子上面一團黑霧,鱗甲密佈,每一根手指上面都有鋒利如刀的尖銳指甲,宛如一把又一把的匕首。

  侯爵硬,也硬不過刀。

  他需要為自己的自負而付出足夠的代價。

  唰!

  鮮血飆射,陡然豎立的十字軍血刀將他的中指、無名指和小拇指給齊根切斷,而在下一秒,這刀反手一撩,卻是朝著對方的胸口殺了過去。

  侯爵慌了,轉身狂退。

  然而他竟然還是沒有這刀快,胸口一道鮮血飆射,又被劃傷了一道口子出來。

  我的手幾乎不受控制地再劈了一刀。

  這個時候,侯爵大人終於伸出了那根青銅法杖,與我重重抵擋。

  擁有卡帕多西亞之力的老鬼,也並沒有能夠在力量上,與這位侯爵大人占到上風,然而此刻這一刀下去,刀杖交擊,幾乎凝固住了,我卻並沒有感受到太大的反震之力。

  反而是那侯爵仿佛如遭雷轟一般,身子猛然抖動了一下。

  雙方在僵持,沖天而起的血光倏然落回了地面上,一股恐怖的氣息朝著四面八方鼓吹了出去,將整個古堡之前的血舞都給吹散。

  慷慨演奏的樂隊,戛然而止。

  血光籠罩在了那長刀之上,我突然發現了一個恐怖的情況,一雙兩雙、九雙十雙、百雙的手掌不斷從刀柄之上伸出,緊緊握住了那血刀。

  無數的怨氣從裡面蔓延出來,朝著侯爵大人手中的青銅法杖上遊動而去。

  他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一字一句地說道:“你這是……薩拉丁之刃?”

  最後一顆字迸出口中的時候,那刀身一抖,血光瀲灩,突然間從上面跳出了裝備著鎖子甲和鳶盾、十字劍的士兵來,這些士兵仿佛靈體,又如同實質一般,從那刀身的花紋之中扭曲而出,然後一個又一個地跳下,朝著周圍撲了過去。

  最先的幾個,卻是撲向了老鬼的那兒。

  它們是隨著我的心意。

  因為我最擔心的並不是自己,而是被無數恐怖死屍附著的老鬼。

  叮叮噹當,那刀身之上,總共跳下了十二名十字軍打扮的刀靈來,十人沖向了老鬼那兒,還有兩人,提著手中的十字劍,重重刺向了那位侯爵大人。

  它們曾經戰死於這把長刀之下,如今卻受到了奴役,為了刀的主人而奮戰著。

  這些十字軍刀靈,厲害麼?

  我的心中有幾分猜疑,而就在下一秒,那十字劍卻重重地刺到了侯爵的肩膀上去。

  劍尖之上,居然還有乳白色的神聖光芒,如同烈日一般,灼燒著傷口。

  這劍技,十分高超。

  侯爵其實在抵擋著我的長刀,已經十分勉力了,被一劍刺傷之後,下意識地後退,那兩個十字軍刀靈居然瘋狂進攻,有如狂暴了一般,偏偏限制住了對方的行動。

  啊……

  想必他自己也覺得十分委屈,身子突然間就冒出了滾滾的紅光來。

  一股氣息從他的身體裡噴發出來,重重地擊在了那兩名十字軍刀靈身上,將它們給直接擊潰,化作虛無,而就在這個時候,我的刀卻重重地往下壓了去。

  海天一色。

  這一刀下去,天地之間,只有一刀。

  一刀足以!

  我本身的刀意,再加上十字軍血刀上面加持著的無數恐怖刀氣,如同層層狂浪,砸落在了侯爵大人的身上,即便是他的身份,也頂不住這攻擊,朝著後面狂退而去,而這個時候,有一個黑影倏然而至,出現在了他的身後。

  是幫手麼?

  我沒有任何猶豫,持刀向前。

  刀不是劍,沒有任何精妙絕倫的地方,講究的,就是一個霸氣。

  有死無生的兇悍!

  又一刀!

  而在揮刀的那一刹那,我也瞧見了那個黑影的面目。

  渾身都是血肉的老鬼,突然就出現在了侯爵大人的後路,然後猛然一杖,硬生生地砸落在了對方的身上。

  他出現得是如此的突兀,不但是我,就連那伯爵大人都沒有能夠抵擋得住。

  砰!

  一聲悶雷般的炸響,侯爵大人大叫了一聲,身子一滯,卻是被我一刀捅入了胸口。

  我感覺第一下,我捅到了實處,是結結實實的肉身,然而下一秒,我瞧見無數的蝙蝠從那身體之中幻化而出,朝著四面八方飛去。

  想跑麼?

  就在我心中震撼,卻並無辦法的時候,突然間刀身之上,有一股乳白色的神聖光芒浮現而起,化作了千絲萬縷。

  每一根的末端,都牽連著一隻張牙舞爪、面目猙獰的小蝙蝠。

  這刀上面,有一股氣,被這兇氣沾染到的邪物,根本就逃不脫,畢竟它曾經被教皇和紅衣大主教封印過,那種封印的力量雖然被解開了,卻被Kim給巧妙的利用了下來。

  這是一把雙屬性的武器。

  幾秒鐘之後,那乳白色的萬般絲縷變成了紅色,精髓被吸入刀身之上,而無數的蝙蝠則化作漫天的血肉,倏然落了下來。

  啪、啪、啪……

  血雨落下,老鬼一臉駭然地望著我,有些口吃地問道:“這、這就是解封的薩拉丁之刃?”

  我此刻還被上面的力量所驚駭著,心臟不斷跳動,聽到老鬼的問話,方才呆呆地回了一句話:“對,應該是!”

  老鬼的眼皮直跳,哆嗦著說好猛,太猛了!

  這時我身邊傳來了一聲驚詫的叫聲,邋遢傑克難以置信議地喊道:“天啊,我的天啊?這是誰,亞德里恩侯爵居然被你們給斬殺了,誰能夠拍我一巴掌,這難道是真的麼?”

  亞德里恩侯爵……

  這可是侯爵啊!

  我自己也有些不敢相信,如果按照虎皮貓大人的實力劃分,這位侯爵大人,在我們中國,肯定也是雄霸一方的大人物,沒想到居然就被我和老鬼給聯手滅了。

  這簡直就是一場奇跡,而奇跡的締造者,既不是我,也不是老鬼,而是Kim。

  沒有他的解封,沒有這把薩拉丁之刃,我們說不定就要死在這裡。

  就在邋遢傑克的驚呼聲中,我的周圍,突然就圍滿了全副武裝的十字軍騎士,剛才兩個被亞德里恩侯爵給拍滅了,此刻居然又冒出了兩個來。

  整整十二個,圍繞著我,仿佛一個軍團一般。

  它們戴著鐵盔,腦袋低垂,等待著我的命令,而我則是豪氣大發,沖著前方仍在廝殺的人群大聲喊道:“為了新秩序!”

  殺!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據說今天有加更!


第五卷 翻滾吧,歐羅巴

第六十三章 每一個都是主角


  轟!

  儘管是靈體,然而當這十二個十字軍刀靈驟然向前的那一瞬間,鐵甲的碰撞聲卻陡然傳出。

  我有一種俯仰之間,權掌天下的君王感覺,長刀所指之處。天下皆為我退開。

  那壯志,那豪情,那熱血,簡直都能夠將我的心都給燃燒起來。

  十二個十字軍刀靈組成了一個鋒矢尖陣,而我手中的長刀,則是鋒矢最尖端的位置。

  我朝著人群最多的地方撞了過去。

  古堡之前的廣場,本來被血霧籠罩,使得我們瞧不清楚周遭的情況,只聽到慘叫與刀兵交擊的聲音,而此刻那血霧被我的十字軍血刀給驅散之後,我方才發現戰況十分慘烈,威爾在於血腥瑪麗交手,陸左、蕭克明、朵朵和小妖四人的戰圈之中。至少牽扯著五六十個血族,其中還有一個血族侯爵在那裡統禦。

  至於其餘的,則各自為戰,不過烽煙四起,茨密希主場作戰,優勢占盡,倘若不是龍魔兒在周遭遊走,只怕威爾的隊伍早就全面崩潰了。

  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畢竟相對於存在了幾千年的古老種族來說。威爾到底還是太嫩了。

  這就是巴克爾侯爵的擔心,覺得威爾底蘊太淺了。

  場中的戰鬥形成膠著,茨密希正在步步緊逼,準備將我們這些人給慢慢地磨去性子,然後一個一個地圍殺。

  只有我和老鬼,是場中唯一的變數。

  因為我們看起來並不算什麼厲害角色,甚至還不如威爾手下的伯爵。然而一入場中,立刻就展現出了與眾不同的戰鬥力來。

  這也正是對方在頂尖高手如此欠缺的情況下,還分出了一位侯爵大人過來對付我們的原因。

  本來茨密希是準備讓這名侯爵將我們給快速解決。然後回援前方的。

  他的作用,就如同我方的龍魔兒。

  然而讓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是,這位亞德里恩侯爵,居然被我和老鬼給幹掉了!

  這是什麼情況?

  老鼠把貓給吞下了肚子,烏克蘭把俄羅斯給滅了國,這事情可能麼?

  還真的就是如此,亞德里恩侯爵化作了腥臭的血肉,一身精血被十字軍血刀給吸收了去,而我手中這把不知名的長刀,陡然間居然驅散了茨密希處心積慮佈置的血霧迷陣,然後兵力居然擴展了一輩。

  天秤的平衡,被打破了。

  其實即便是有著幾十人的壓制,陸左、蕭克明、朵朵和小妖四人也沒有半點兒壓力。所以十字軍血刀的解封,只不過是壓垮駱駝最後的一根稻草。

  當我帶著一眾刀靈沖入他們的戰圈裡面時,拼命堅持的一眾血族就處於崩潰的邊緣。

  他們回身,奮力去拼殺的時候,發現這幫刀靈根本就抓不到,卻能夠用那乳白色的聖光灼燒到他們的身上來。

  這種一拳打到空氣裡的空虛感,以及莫名的傷害,還真的是讓人感到絕望。

  而這個時候,陸左四人也開始發力了。

  陸左的鬼劍和金蠶蠱,雜毛小道的雷罰和虛空斬,小妖青色縈繞的罡氣和遍地爬出的藤蔓,以及朵朵手中的慈悲棍,在經受住長期的壓制之後,在這一刻,爆發出了輝煌而恐怖的戰鬥力來。

  摧拉枯朽。

  我本以為自己的十字軍血刀已經是恐怖到極點的凶兵,然而與這四人的手段比起來,仿佛又差了那麼一點兒意思。

  然而這幫茨密希血族可是千年積累,並非沒有一點兒反抗力。

  在經過最初的驚慌之後,他們最開始相互抱團起來,圍著血腥瑪麗,守衛在古堡之前,而此時與先前那輝煌盛大的舞會相比,卻顯得狼狽許多,不但有一大半的人躺倒在了地上,而且剩下的這幫人,個個身上都帶著傷。

  血腥瑪麗喘息著,不斷的喘息,雙眼死死盯著威爾。

  她有些難以置信。

  事情不是就在掌握之中的麼,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模樣了?

  就在雙方對峙的時候,那邊的樂團不合時宜地重新奏響了交響曲來,剛才之所以停頓,是因為有人被擊飛了,重重地砸到在了樂團之中,弄得一陣混亂,此刻他們收拾好了,害怕觸怒這幫茨密希血族,慌忙又重振旗鼓。

  悠揚而沈悶的曲子響起,似乎宣示著茨密希血族的敗亡。

  同樣的曲子,不一樣的心情。

  唰!

  樂隊最前面,那個拉著小提琴的樂者頭顱陡然沖天而起,鮮血飆射。

  是一個伯爵動的手,他身上有兩道血淋淋的傷痕,冒著滾滾黑煙,本來就已經陷入絕望,此刻再聽到這音樂,頓時就有一股怒火要發洩而出。

  他沒有辦法對我們做什麼,於是將目標對準了毫無反抗能力的小提琴手。

  鮮血灑滿了樂器,剛剛找到曲調的樂團頓時陷入一陣混亂之中,那些人驚聲尖叫著,四散而逃,而兩個衝動的茨密希血族沖入其中,大肆屠殺。

  不過他們在殺了三兩個無辜的樂手之後,就停止了腳步。

  因為一位個子不高、留著西瓜頭的小女孩,攔在了他們的面前。

  朵朵。

  這個小女孩兒手中,拿著的那根棍子,叫做藥師佛慈悲棍,顧名思義,她的心中,藏有慈悲。

  慈悲不是懦弱,而是維護公義和善良的堅強。

  這兩個大肆行兇的血族,一個伯爵,一個子爵,被朵朵輕鬆地點在了額頭上。

  棍子揮舞,有陣陣梵音禪唱無中生有,憑空傳來,這種聲音讓整個場間一片平和,也使得那兩個身形如電的血族變得遲滯,很輕易地就被朵朵給點到。

  棍子在額頭上輕輕一點,然後拿開。

  轟!

  有無邊佛法,從虛無的空間之中傳遞到了那慈悲棍上,然後籠罩著兩個血族,他們滿臉的狠戾和兇殘在一瞬間消失無蹤,然後軟綿綿地倒了下來。

  他們再無聲息,而那些樂隊則倉皇地逃下了山去。

  一棍度化。

  如果說我和老鬼兩人的異軍突起,還算是能夠接受的話,這個屁點大的小女孩兒轉瞬之間,就終結了兩位凶名赫赫的血族,才是真正讓茨密希一族所為之崩潰的。

  血腥瑪麗圓瞪著雙眼,望著被鬼燈光芒照耀著的威爾,一個單詞一個單詞地說道:“你找到這群幫手,到底是什麼來頭?”

  威爾指著我們,微笑著說道:“他們,是東方最優秀的修行者,就算是堪比暗黑議會的邪靈教,談到他們,都為聞風喪膽!”

  血腥瑪麗眉頭一直在跳,說那他們為何會選擇幫你?

  威爾得意地說道:“這裡有一個人,是我老闆。”

  血腥瑪麗一愣,說歷史變革者,血族切•格瓦拉同志,你居然還有老闆?

  威爾點頭,微笑著說道:“在我曾經走投無路的時候,是他們幫助了我,就連‘該隱的祝福’,都是在他們的幫助下,才得以實現的;我們是這世間最好的朋友,也是戰略同盟,生死兄弟,現如今,他們從東方而來,就是為了滅亡你們這些腐朽的老頑固——血腥瑪麗,讓開路來吧,茨密希大公一直沒有露面,難道不是想讓你們做炮灰麼?你又何必為他賣命?”

  血腥瑪麗望著身邊的殘兵敗將,輕聲歎道:“我的命,是大公閣下救下的,如果沒有他,我幾百年前,就已經被教會給害死了,現如今,是我償還的時候了!”

  說罷,她陡然舉起了手來。

  而與此同時,那幾十個茨密希血族的殘兵敗將,也紛紛將手搭在了前方同伴的肩膀上。

  如此不斷交叉向前,詠歎調揚起,最前面是一個渾身都是鮮血、只有半邊膀子的侯爵,與另外一位伯爵,兩人將手搭在了血腥瑪麗的肩膀上。

  這動作,幾乎是在一瞬間完成的,而血腥瑪麗的口中,則念了一段咒語。

  這咒語並不是我能夠聽得懂的話,然而就在此時,我卻瞧見威爾的臉色大變,大聲喊道:“血靈天災,死亡凋零,快,快躲到我這裡來!”

  他二話不說,祭起了那紫色宮燈來,而那宮燈高高掛起,籠罩著周遭。

  我感受到一股具有湮滅性的恐怖氣息,化作一道又一道兒的波紋,從血腥瑪麗嬌嫩的手掌上傳遞而來,籠罩在了整個古堡前面的廣場之上。

  我提著十字軍血刀,與老鬼快速沖到了威爾的鬼燈籠罩之下,而那些十字軍刀靈則沒有那般快的反應速度,被那氣息稍微一掃,立刻就煙消雲散,湮滅成了碎片。

  不但是刀靈,任何沒有躲入威爾燈影之中的生物,都被這陣波紋給分解成了碎片。

  整個廣場的草皮和石磚都變成了碎末,而雙手舉燈的威爾則一口老血吐出。

  他雖然用十三聖器的鬼燈護住了我們眾人,但是自己卻承受到了這恐怖的力量,內臟受到了絕大的損傷。

  威爾的臉色發白,有些無奈地望著我們這邊,苦笑道:“對方如果以力碾壓的話,我們沒有人是他們這幫老妖怪的對手啊……”

  是麼?

  就在好多人絕望的時候,雜毛小道蕭克明卻站了出來。

  他微微一笑,說我可不這麼認為。

  言罷,他揮劍前劈。

  虛空斬!

  唰!


第五卷 翻滾吧,歐羅巴

第六十四章 幽靈古堡


  雜毛小道的身子彎成了一張弓,然後陡然劈了出去。

  那弧線,那角度,那力量,那精髓……

  我醉了。

  真的。瞧見這種力量與技巧都抵達巔峰,到了一種絕高境界的手段,我就興奮得渾身顫抖,仿佛醜女見到了張曼玉一般,突然間就生出了無數的感悟來。

  這一劍,與我的刀法有著異曲同工之妙,親眼瞧見這樣的手段,讓我獲益頗豐。

  緊接著,我瞧見蕭克明跳斬出去,那劍鋒之上,有一股虹光浮現。

  咦?

  這是什麼招數,看起來不像是技法,難道是?

  就在我心中疑惑。震驚無比的時候,蕭克明的那把雷罰之上,突然間就劈出了一道劍光來。

  這劍光離開了劍刃之上,每隔一段距離,就增大了數分,而抵達這一群雙手交疊在一起,通過導引古堡千年炁場轟擊而來的血族面前時,卻化作了一道新月般的巨大鋒芒。

  這鋒芒並非只有銳利。

  在高速的旋轉切割之中,它居然有著另外的一種恐怖特性。

  撕裂空間。

  對。所謂“虛空斬”,就是將禁錮這世間的力量給撕裂了開來,極度不穩定的空間因數賦予了它毀滅性的恐怖力量。

  血腥瑪麗似乎感受到了這恐怖,將血族術法死亡凋零的目標,從威爾的鬼燈,轉移到了這一記高速旋轉的新月型鋒刃上面來。

  她抵擋,重兵伏擊。層層抵擋。

  然而,卻節節敗退。

  就仿佛糾結了十萬兵馬,卻給一支百人隊伍的鋒芒。給捅了一個對穿。

  沒有誰能夠阻止得了虛空的毀滅力量。

  時間轉瞬即逝,血腥瑪麗開始感到了恐懼,她身子微微一晃,卻是朝著後面躲開了去。

  她是主導者,而她一躲開,身後摧枯拉朽地崩潰了去,那些集結在她身後的剩餘血族,不管是伯爵侯爵,還是子爵男爵,又或者是有資歷沒爵位的強者,又或者是優雅而具有強烈侵略性、認為自己是血族極致的勒森魃援兵,有一個算一個,全部都被那力量撕裂成了碎片。

  這些碎片有的消失在了虛空之中。有的則化作一地碎肉,鋪呈在了青草地上。

  剛才那股恐怖到讓人頭皮發麻、大小便失禁的死亡氣息,一掃而空。

  虛空斬抵達一定的距離,終於停歇,渾身都是鮮血的血腥瑪麗退到了古堡的門口,一臉驚駭地望著輕鬆提劍的蕭克明,止不住地尖叫道:“威爾岡格羅,你這個天殺的混蛋……”

  不知道是不是被虛空斬傷到,還是怒極攻心,她一句話都沒有說完,一口鮮血就從喉嚨裡湧了出來。

  嘔……

  血腥瑪麗噴了一口血,方才沒有那般的憤怒,回過神來,對著威爾說道:“你贏了第二場,茨密希千年積累,被你一招擊潰,那麼,只要你能夠穿過幽靈古堡,就能夠瞧見大公閣下,以及你可愛的安吉列娜小姐。”

  威爾像真正的紳士一般,微微一欠身,滿面笑容地說道:“承讓了。”

  血腥瑪麗身子一陣扭曲,卻是消失不見了。

  而與此同時,那雕花實木大門吱呀一聲,卻是開了半邊來,裡面黑洞洞的,不知道藏著什麼未知的怪物。

  第二關,終於結束了麼?

  當瞧見威爾將紫色宮燈收起來,長長舒了一口氣的時候,我也忍不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這一戰,給我的感覺簡直是太刺激、太驚險了。

  就好像是走懸崖之上走鋼絲繩,稍微一不留神,就極有可能如同旁邊幾位同行者一般,要麼被之前的茨密希血族圍毆而死,要麼就被那血靈天災、死亡凋零給湮滅。

  然而不得不慶倖的是,我身邊的這幫夥伴,實在是太恐怖了。

  真的,無論是威爾,還是陸左,還是蕭克明,還是朵朵,又或者小妖和龍魔兒,這裡的每一個人,都有著遠遠超出自己實力的表現。

  當然,這裡面也包括了我和老鬼。

  正是因為我們這些人的超常發揮,才使得茨密希一族跌破了眼鏡。

  所有的一切,回想起來,簡直就是一個不願意醒過來的夢。

  我喘息,不斷地喘息,過了好一會兒,才發現有一隻手伸到了我的跟前來,我抬起頭,才發現是威爾。

  經受過死亡凋零轟擊的威爾此刻回過神來,一臉敬意地將我拉了起來,鄭重其事地對我說道:“王明,謝謝你,如果不是你和老鬼打破僵局,只怕我們就真的要給活活耗死了。”

  我握著他的手,冰涼之中帶著一絲溫熱,有些激動,又使勁兒保持平靜,溫和地笑,說都是並肩子作戰的戰友,何必多言——如果不是你的拼死抵抗,我又怎麼可能活到現在?

  我說得真心,因為沒有在場每一個人的拼死戰鬥,就不可能有現在的成果。

  剛剛大出風頭、一錘定音的蕭克明這個時候走了過來,指著我手中的劍,說之前不敢解封給我們看,原來這玩意,這般牛波伊啊?

  我提起變得有幾分黯淡的十字軍血刀,這才發現那股勁兒已經不再,它又如同先前未解封的模樣了。

  是萎了麼?

  我心中疑惑,慌忙低頭一看,卻見刀柄之上的鮮血早已乾涸。

  我自己都有點兒搞不清楚這刀,下意識地點了點頭,而蕭克明則在我耳邊輕輕說道:“這刀是凶兵,有些妨主,你日後若是全力使用,需要儘量控制自己的心神,萬萬不可被它給魅惑了去,化身成魔,可知?”

  蕭克明此刻已然是宗師身份,眼光自然獨到得很,被人都瞧見了十字軍血刀的牛波伊之處,他卻能夠瞧出危機。

  對於蕭克明的直言不諱,我十分感激,點了點頭,說好,一定。

  我南海一脈,最重要的法門,就是叫做南海降魔錄,做的就是這一份事兒,對上這樣的凶兵,正好是耐著性子,慢慢磨礪。

  蕭克明對我聞言警告,望了之後,打量四周,又瞅向了威爾,說怎麼樣,繼續?

  威爾點頭,不過在這之前,卻沈聲說道:“茨密希的這幽靈古堡,據說因為千年的血光浸染,已經擁有了獨立的人格意志,說不定比先前的情形還要兇險,而巴爾克侯爵曾經告訴我們,茨密希大公的手中,可有血匙,且不管他說的是真還是假,眾人都要小心;另外,虎皮貓大人……”

  他說道最後,卻是拱手朝天。

  一道肥碩的黑影從天上落下,居然就趴在了我的腦袋上面來,那溫熱的氣息,狂狷邪魅的氣質,可不就是虎皮貓大人麼?

  它大大咧咧地問道:“啥事兒?”

  威爾朝著我頭頂上面的虎皮貓大人拱手,說這幽靈古堡如何闖過,可就看您的手段了。

  這位大人毫不在意地揮了揮翅膀,說行了,走吧,別囉囉嗦嗦。

  如此商量妥當,一行人便踩過古堡的層層臺階,來到了鑲銅雕花的大門之前來。

  到了這裡,作為中立方的奧黛麗小姐朝著威爾一鞠躬,說等待您凱旋歸來。

  威爾點了點頭,對著我們說道:“幽靈古堡諸多詭異,眾位進入之後,請務必緊緊跟隨著我,集結在鬼燈的照耀範圍之內,前往不要離開,不然的話,說不定就會被分割包圍,直面茨密希大公這樣恐怖的對手,千萬注意了。”

  說罷,他將紫色宮燈祭出,照耀著我們頭頂的空間。

  我與老鬼並肩而立,然後跟著前面的陸左往前行走,亦步亦趨,通過虛掩的大門,走入古堡之中。

  一入其中,空間的溫度立刻低了好幾度。

  我能夠很分明地感受出來,皮膚上立刻有一股雞皮疙瘩冒了出來,緊接著感覺到有一股滑膩陰冷的氣息在角落處盤桓著,黑暗中有無數的眼睛,在瞧著我們。

  千百的目光注視,這樣的感覺讓人頭皮發麻,精神控制力稍微差一點的,恐怕當場就要叫出來了。

  然而沒有人喊叫,能夠抵達這兒的,每一個人都是絕對的硬漢,或者是意志堅定之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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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8-1-11 07:28:59


  沒有等邋遢傑克將這位劍術通神的羅馬劍客給描述完畢,龍魔兒便將此人的腦袋給一把按碎了去。

  這血族與人類到底不同,即便是腦袋碎了。身子依舊還有巨大的力量,拼命掙紮著,龍魔兒一把搶過了拉希爾手中的刺劍,扔給了做戰場解說的邋遢傑克,悶聲悶氣地說道:“威爾閣下讓我過來照應你們,劍你拿著……”

  劍扔出去之後,他雙手放在了羅馬劍客的胸膛,猛然一撕,那胸口撕裂,一顆活蹦亂跳的心臟就蹦了出來。

  龍魔兒一口咬住心臟,口中發出了激烈的嘶吼來:“為了新秩序!”

  說罷,他又沖向了前方的迷霧裡去。

  邋遢傑克抓著那把看起來十分華貴,鑲滿了寶石的刺劍,有些發愣地說道:“天啊,這是墮落沙利葉之劍,它居然在我的手中了,真的是讓人不敢相信啊……不過,這個大塊頭,居然能夠一招秒殺羅馬劍客,天,天,這還是我熟悉的世界麼?”

  他握著劍,不斷抵禦著周遭的襲擊,整個人腦子一片空白,卻是有些傻了。

  邋遢傑克對龍魔兒的手段大為驚訝,然而我們卻早有預料,這龍魔兒的來歷,我比誰都清楚,論起實力來,在威爾的手下裡面,應該能夠拍得上是第一等的高手了。

  一人之下,百人之上。

  作為幾百年的大妖,五毒教的信仰之一,他若是發起狂來,估計連陸左或者蕭克明也未必能夠降得住。

  天知道老鬼當初是怎麼將他給初擁的。

  龍魔兒如同一陣風一般,殺人即走,然而戰鬥依舊還在持續,我和老鬼兩人在人群之中不斷拼鬥,因為兩人的手段激烈而圓滿,不知不覺間,身邊居然圍上了一大群的敵手來。

  這個時候,我終於瞧見了傷亡,在我們左邊的不遠處,有一個我叫不出名字來的傢夥躺倒在了地上,身首異處了。

  這人是威爾四個後裔之一,除了邋遢傑克和阿道夫之外的另外一人。

  此人沈默寡言,所以我連名字都記不住,但是卻知道能夠被威爾挑選成為後裔的,絕對都是驚才絕豔之輩,此刻卻無聲地躺倒在了泥地裡。

  緊接著我又瞧見了一名岡格羅的伯爵化作萬般蝙蝠,結果給人活活燒死。

  這伯爵並非威爾後裔,只是被威爾咬過之後,種下血引,選擇降服。

  這樣的力量,已經是絕對的高端,伯爵大人經歷了漫長的歲月,再加上威爾的恩惠,擁有著超越平輩的戰鬥力,故而能夠一直堅持,只可惜他遇到了一名第五代的茨密希,最終被黑色火焰,活生生得灼燒而死。

  我和老鬼目睹了那位伯爵身死的所有過程,也知道了這一次的戰鬥,是決戰,而不是之前在黃金礦場、在蒙多迪爾,那種閒庭信步、摧拉枯朽式的戰鬥。

  這一次,是要死人的。

  戰鬥依舊在持續,血霧之中,我能夠聽見威爾、陸左、蕭克明以及兩個朵朵精彩的戰鬥,他們吸引了古堡前茨密希大部分血族的精銳力量,然而並不是全部。

  這位剛剛殺死了新岡格羅伯爵的第五代,盯上了我們。

  侯爵大人咧著嘴,露出了邪惡的微笑。

  他長得十分英俊,穿著黑色的真絲長袍,擁有著無與倫比的華貴氣質,唯獨遺憾的是他的鷹鉤鼻顯得過於凶戾,將他整體的高貴感給消解了許多。

  他注意到了如同小強一般堅強存活著的我們,提著一根青銅法杖走到了我們的跟前來。

  他用強調古怪的漢語說道:“東方人,這裡是偉大的歐洲,滾回你媽的豬尾巴國度去……”

  對方一開口,我就惱了。

  地圖炮,地域黑,別的不說,就這兩點,就值得我跟丫拼命了。

  拔刀,向前猛斬。

  對方將青銅法杖往我這裡一擋,我便感覺自己好像砍道了一面牆上似的,留著的幾分氣力陡然收回,卻沒想到那傢夥的法杖沒動,卻有一股虛無縹緲的血牆撲面而來。

  如山倒塌。

  老鬼在那一瞬間,整個人就變高變壯,又黑又長的毛髮從皮膚下方陡然伸出,腦袋也變得毛茸茸的,凶光畢露。

  然而即便如此,巴克爾侯爵送給他的那一套燕尾服居然也將他雄壯的身軀給容納,貼身而起。

  有著這燕尾服的修身幫助,老鬼並沒有如同艾倫那般,像一頭野獸,而仿佛是一個來自洪荒遠古的妖獸,手中的控靈法杖往前一抵,看看擋住了這道血牆。

  轟!

  兩人並未有實質性的接觸,然而這氣息陡然撞到一起,卻發出了一股排山倒海一般的轟鳴來。

  有一個實力稍弱的茨密希血族不小心捲入戰場,卻是被這股爆裂的氣流給擊中,整個人都被碾壓成了碎片,鮮血飆射一地,

  地上,草地枯萎,露出了焦炭一般的泥土來。

  那傢夥的心臟被未知力量撕裂成了兩塊,飆射兩邊,老鬼和那侯爵毫不猶豫地伸手,抓在手中,猛然嚼了起來。

  這心臟,是興奮劑,也是功能食品,宛如紅牛。

  戰鬥在一瞬間被點燃,兩個身影重重地撞到了一起去,老鬼越過了我,與那名侯爵在我的前方快速拼殺了一番,快得我幾乎瞧不見身影,只能夠聽到拳腳與法杖在半空中不斷撞擊的聲音。

  還有漫天的黑色火焰,一部分是那茨密希侯爵發出來的,而另一部分,則是老鬼的冥火所在。

  生死攸關的時刻,雙方在那一瞬間,都使出了壓箱底的手段來。

  而此時的我也並未停歇,至少有四個人朝著我的周身進攻,強烈的風壓讓我感受到了死亡的魅力,手中的長刀變得無比凝重,一刀又一刀,刀刀兇險。

  就在我與這幫傢夥應付的時候,突然間,老鬼和那名侯爵的身影,陡然一停。

  他們凝固在了半空之中。

  他們的靜,與我身邊的動形成了鮮明的對比,相映成輝。

  我感覺到了不對勁,而下一秒,我瞧見交戰時一直從草地裡冒出來阻撓我們的那些手臂,突然從草地之中不斷攀爬而出,超過三十多個腐爛的身子不斷爬出,沖著老鬼瘋狂撲去。

  侯爵大人手中的青銅法杖裡面有紅光冒出,籠罩在了老鬼的身上,讓他不得動彈。

  幾乎在幾秒鐘之內,老鬼就被這些不知道什麼玩意的死屍給抓到,裡三層外三層,層層堆疊,包裹成了一個巨大的屍團。

  這些傢夥張著嘴巴,瘋狂地嘶吼著,卻因為聲帶被毀,只能發出沙啞的叫聲。

  老鬼被包裹吞入,而那侯爵則轉身,朝著我望了過來。

  我的心中震撼,覺得威爾降服巴克爾侯爵的時候那般簡單,為什麼到了我們這裡,就是那麼的難呢?

  老鬼,不能死!

  我,也絕對不能打醬油!

  老子要戰!

  一股熊熊燃燒的怒火從我心中浮動,將我的鮮血都給灼燒了起來,沒有任何猶豫,我將左手中指朝著十字軍血刀上面一抹,然後將鮮血滴落在了刀柄之上。

  主人的鮮血在燃燒,醒來吧,薩拉丁之魂!


第五卷 翻滾吧,歐羅巴

第六十二章 奇跡


  這是我第一次解封十字軍血刀。

  之所以如此,是因為Kim的一再叮囑,他告訴我,說這刀因為當年屠殺了太多的十字軍騎士,而那些十字軍騎士都是當時的精銳之師。所以凝固得有太多太多的怨念和血氣,根本就遮掩不住這凶兵的鋒芒。

  一旦它被教會所發現,就極有可能會被窮追千里,反而危害自身。

  所以我在法國巴黎的時候,即便是最危險的時候,也沒有動過這個心思。

  然而這裡是哪兒?

  斯洛伐克!

  中歐大地的喀爾巴阡山,茨密希古堡,血族的大本營裡,在這兒,教會的力量根本就伸不進來。

  而即便是有,在威爾、陸左和蕭克明一行人的護翼下,我也沒有太多的忌憚。

  既然如此,那就出來吧!

  鮮血滴落在了刀柄之上的時候。我的心中突然一動。

  我與這刀之間,突然間多了一種親密的聯繫。

  它像是我的手,然而跟逸仙刀又有所不同,是另外一種形式的牽連,而與此同時,我突然間感覺到那刀身之上,有一股暴烈到了極點的殺氣迅速蔓延到了我的手掌,然後侵蝕進入了我的腦海之中。

  我瞧見一副又一副廝殺的畫面,無數滿臉鮮血的猙獰臉孔在我的眼前浮現了出來。

  每一張臉。都是一種難以言敘的絕望。

  絕望在一瞬間凝聚,又生出了極為暴戾的情緒來,充斥在了我的心頭。

  我感覺在那一瞬間,自己仿佛中了心魔一般,當下也是行運了一圈南海降魔錄,將這氣息壓住,這時方才發現一股血光從那十字軍血刀的刀尖升起。直達天空之上。

  這血光濃郁,凝如實質,將大片的血舞給驅散一空。露出了我身周十米的景色來。

  我瞧見無數人在捉對廝殺,更多的人被團團圍住,戰況尤為慘烈。

  最慘烈的,莫過於我前方不遠處的老鬼,他被密密麻麻、讓人頭皮發麻的死人給抓住,不停地抓著他的身子,將他給掩蓋,成為了一大團蠕動的屍塊。

  而即便如此,老鬼依舊沒有停歇,而是奮力舞動著,帶著這三十多頭活死人在左沖右突。

  我握著血刀,目光與那個侯爵正面對視。

  他看著我,我看著他。

  我看著他。他……

  那傢夥倏然之間,就沖到了我的跟前來,伸出鋒利的爪子就朝著我的心窩裡討來。

  他是如此的迅速,狠戾果決,仿佛準備將我給秒殺了一般。

  他有那樣的實力和信心。

  但是很明顯,他到底還是算錯了一步,那就是我手中的刀。

  十字軍血刀,在這一刻居然直接越過了我的意識牽連,將刀鋒豎立了起來,在我的炁場感應之中,似乎感覺到有無數隻手也握在了這刀柄之上。

  侯爵快,卻快不過刀。

  他的爪子硬生生地與這十字軍血刀撞到了一起來。

  他的爪子上面一團黑霧,鱗甲密佈,每一根手指上面都有鋒利如刀的尖銳指甲,宛如一把又一把的匕首。

  侯爵硬,也硬不過刀。

  他需要為自己的自負而付出足夠的代價。

  唰!

  鮮血飆射,陡然豎立的十字軍血刀將他的中指、無名指和小拇指給齊根切斷,而在下一秒,這刀反手一撩,卻是朝著對方的胸口殺了過去。

  侯爵慌了,轉身狂退。

  然而他竟然還是沒有這刀快,胸口一道鮮血飆射,又被劃傷了一道口子出來。

  我的手幾乎不受控制地再劈了一刀。

  這個時候,侯爵大人終於伸出了那根青銅法杖,與我重重抵擋。

  擁有卡帕多西亞之力的老鬼,也並沒有能夠在力量上,與這位侯爵大人占到上風,然而此刻這一刀下去,刀杖交擊,幾乎凝固住了,我卻並沒有感受到太大的反震之力。

  反而是那侯爵仿佛如遭雷轟一般,身子猛然抖動了一下。

  雙方在僵持,沖天而起的血光倏然落回了地面上,一股恐怖的氣息朝著四面八方鼓吹了出去,將整個古堡之前的血舞都給吹散。

  慷慨演奏的樂隊,戛然而止。

  血光籠罩在了那長刀之上,我突然發現了一個恐怖的情況,一雙兩雙、九雙十雙、百雙的手掌不斷從刀柄之上伸出,緊緊握住了那血刀。

  無數的怨氣從裡面蔓延出來,朝著侯爵大人手中的青銅法杖上遊動而去。

  他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一字一句地說道:“你這是……薩拉丁之刃?”

  最後一顆字迸出口中的時候,那刀身一抖,血光瀲灩,突然間從上面跳出了裝備著鎖子甲和鳶盾、十字劍的士兵來,這些士兵仿佛靈體,又如同實質一般,從那刀身的花紋之中扭曲而出,然後一個又一個地跳下,朝著周圍撲了過去。

  最先的幾個,卻是撲向了老鬼的那兒。

  它們是隨著我的心意。

  因為我最擔心的並不是自己,而是被無數恐怖死屍附著的老鬼。

  叮叮噹當,那刀身之上,總共跳下了十二名十字軍打扮的刀靈來,十人沖向了老鬼那兒,還有兩人,提著手中的十字劍,重重刺向了那位侯爵大人。

  它們曾經戰死於這把長刀之下,如今卻受到了奴役,為了刀的主人而奮戰著。

  這些十字軍刀靈,厲害麼?

  我的心中有幾分猜疑,而就在下一秒,那十字劍卻重重地刺到了侯爵的肩膀上去。

  劍尖之上,居然還有乳白色的神聖光芒,如同烈日一般,灼燒著傷口。

  這劍技,十分高超。

  侯爵其實在抵擋著我的長刀,已經十分勉力了,被一劍刺傷之後,下意識地後退,那兩個十字軍刀靈居然瘋狂進攻,有如狂暴了一般,偏偏限制住了對方的行動。

  啊……

  想必他自己也覺得十分委屈,身子突然間就冒出了滾滾的紅光來。

  一股氣息從他的身體裡噴發出來,重重地擊在了那兩名十字軍刀靈身上,將它們給直接擊潰,化作虛無,而就在這個時候,我的刀卻重重地往下壓了去。

  海天一色。

  這一刀下去,天地之間,只有一刀。

  一刀足以!

  我本身的刀意,再加上十字軍血刀上面加持著的無數恐怖刀氣,如同層層狂浪,砸落在了侯爵大人的身上,即便是他的身份,也頂不住這攻擊,朝著後面狂退而去,而這個時候,有一個黑影倏然而至,出現在了他的身後。

  是幫手麼?

  我沒有任何猶豫,持刀向前。

  刀不是劍,沒有任何精妙絕倫的地方,講究的,就是一個霸氣。

  有死無生的兇悍!

  又一刀!

  而在揮刀的那一刹那,我也瞧見了那個黑影的面目。

  渾身都是血肉的老鬼,突然就出現在了侯爵大人的後路,然後猛然一杖,硬生生地砸落在了對方的身上。

  他出現得是如此的突兀,不但是我,就連那伯爵大人都沒有能夠抵擋得住。

  砰!

  一聲悶雷般的炸響,侯爵大人大叫了一聲,身子一滯,卻是被我一刀捅入了胸口。

  我感覺第一下,我捅到了實處,是結結實實的肉身,然而下一秒,我瞧見無數的蝙蝠從那身體之中幻化而出,朝著四面八方飛去。

  想跑麼?

  就在我心中震撼,卻並無辦法的時候,突然間刀身之上,有一股乳白色的神聖光芒浮現而起,化作了千絲萬縷。

  每一根的末端,都牽連著一隻張牙舞爪、面目猙獰的小蝙蝠。

  這刀上面,有一股氣,被這兇氣沾染到的邪物,根本就逃不脫,畢竟它曾經被教皇和紅衣大主教封印過,那種封印的力量雖然被解開了,卻被Kim給巧妙的利用了下來。

  這是一把雙屬性的武器。

  幾秒鐘之後,那乳白色的萬般絲縷變成了紅色,精髓被吸入刀身之上,而無數的蝙蝠則化作漫天的血肉,倏然落了下來。

  啪、啪、啪……

  血雨落下,老鬼一臉駭然地望著我,有些口吃地問道:“這、這就是解封的薩拉丁之刃?”

  我此刻還被上面的力量所驚駭著,心臟不斷跳動,聽到老鬼的問話,方才呆呆地回了一句話:“對,應該是!”

  老鬼的眼皮直跳,哆嗦著說好猛,太猛了!

  這時我身邊傳來了一聲驚詫的叫聲,邋遢傑克難以置信議地喊道:“天啊,我的天啊?這是誰,亞德里恩侯爵居然被你們給斬殺了,誰能夠拍我一巴掌,這難道是真的麼?”

  亞德里恩侯爵……

  這可是侯爵啊!

  我自己也有些不敢相信,如果按照虎皮貓大人的實力劃分,這位侯爵大人,在我們中國,肯定也是雄霸一方的大人物,沒想到居然就被我和老鬼給聯手滅了。

  這簡直就是一場奇跡,而奇跡的締造者,既不是我,也不是老鬼,而是Kim。

  沒有他的解封,沒有這把薩拉丁之刃,我們說不定就要死在這裡。

  就在邋遢傑克的驚呼聲中,我的周圍,突然就圍滿了全副武裝的十字軍騎士,剛才兩個被亞德里恩侯爵給拍滅了,此刻居然又冒出了兩個來。

  整整十二個,圍繞著我,仿佛一個軍團一般。

  它們戴著鐵盔,腦袋低垂,等待著我的命令,而我則是豪氣大發,沖著前方仍在廝殺的人群大聲喊道:“為了新秩序!”

  殺!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據說今天有加更!


第五卷 翻滾吧,歐羅巴

第六十三章 每一個都是主角


  轟!

  儘管是靈體,然而當這十二個十字軍刀靈驟然向前的那一瞬間,鐵甲的碰撞聲卻陡然傳出。

  我有一種俯仰之間,權掌天下的君王感覺,長刀所指之處。天下皆為我退開。

  那壯志,那豪情,那熱血,簡直都能夠將我的心都給燃燒起來。

  十二個十字軍刀靈組成了一個鋒矢尖陣,而我手中的長刀,則是鋒矢最尖端的位置。

  我朝著人群最多的地方撞了過去。

  古堡之前的廣場,本來被血霧籠罩,使得我們瞧不清楚周遭的情況,只聽到慘叫與刀兵交擊的聲音,而此刻那血霧被我的十字軍血刀給驅散之後,我方才發現戰況十分慘烈,威爾在於血腥瑪麗交手,陸左、蕭克明、朵朵和小妖四人的戰圈之中。至少牽扯著五六十個血族,其中還有一個血族侯爵在那裡統禦。

  至於其餘的,則各自為戰,不過烽煙四起,茨密希主場作戰,優勢占盡,倘若不是龍魔兒在周遭遊走,只怕威爾的隊伍早就全面崩潰了。

  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畢竟相對於存在了幾千年的古老種族來說。威爾到底還是太嫩了。

  這就是巴克爾侯爵的擔心,覺得威爾底蘊太淺了。

  場中的戰鬥形成膠著,茨密希正在步步緊逼,準備將我們這些人給慢慢地磨去性子,然後一個一個地圍殺。

  只有我和老鬼,是場中唯一的變數。

  因為我們看起來並不算什麼厲害角色,甚至還不如威爾手下的伯爵。然而一入場中,立刻就展現出了與眾不同的戰鬥力來。

  這也正是對方在頂尖高手如此欠缺的情況下,還分出了一位侯爵大人過來對付我們的原因。

  本來茨密希是準備讓這名侯爵將我們給快速解決。然後回援前方的。

  他的作用,就如同我方的龍魔兒。

  然而讓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是,這位亞德里恩侯爵,居然被我和老鬼給幹掉了!

  這是什麼情況?

  老鼠把貓給吞下了肚子,烏克蘭把俄羅斯給滅了國,這事情可能麼?

  還真的就是如此,亞德里恩侯爵化作了腥臭的血肉,一身精血被十字軍血刀給吸收了去,而我手中這把不知名的長刀,陡然間居然驅散了茨密希處心積慮佈置的血霧迷陣,然後兵力居然擴展了一輩。

  天秤的平衡,被打破了。

  其實即便是有著幾十人的壓制,陸左、蕭克明、朵朵和小妖四人也沒有半點兒壓力。所以十字軍血刀的解封,只不過是壓垮駱駝最後的一根稻草。

  當我帶著一眾刀靈沖入他們的戰圈裡面時,拼命堅持的一眾血族就處於崩潰的邊緣。

  他們回身,奮力去拼殺的時候,發現這幫刀靈根本就抓不到,卻能夠用那乳白色的聖光灼燒到他們的身上來。

  這種一拳打到空氣裡的空虛感,以及莫名的傷害,還真的是讓人感到絕望。

  而這個時候,陸左四人也開始發力了。

  陸左的鬼劍和金蠶蠱,雜毛小道的雷罰和虛空斬,小妖青色縈繞的罡氣和遍地爬出的藤蔓,以及朵朵手中的慈悲棍,在經受住長期的壓制之後,在這一刻,爆發出了輝煌而恐怖的戰鬥力來。

  摧拉枯朽。

  我本以為自己的十字軍血刀已經是恐怖到極點的凶兵,然而與這四人的手段比起來,仿佛又差了那麼一點兒意思。

  然而這幫茨密希血族可是千年積累,並非沒有一點兒反抗力。

  在經過最初的驚慌之後,他們最開始相互抱團起來,圍著血腥瑪麗,守衛在古堡之前,而此時與先前那輝煌盛大的舞會相比,卻顯得狼狽許多,不但有一大半的人躺倒在了地上,而且剩下的這幫人,個個身上都帶著傷。

  血腥瑪麗喘息著,不斷的喘息,雙眼死死盯著威爾。

  她有些難以置信。

  事情不是就在掌握之中的麼,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模樣了?

  就在雙方對峙的時候,那邊的樂團不合時宜地重新奏響了交響曲來,剛才之所以停頓,是因為有人被擊飛了,重重地砸到在了樂團之中,弄得一陣混亂,此刻他們收拾好了,害怕觸怒這幫茨密希血族,慌忙又重振旗鼓。

  悠揚而沈悶的曲子響起,似乎宣示著茨密希血族的敗亡。

  同樣的曲子,不一樣的心情。

  唰!

  樂隊最前面,那個拉著小提琴的樂者頭顱陡然沖天而起,鮮血飆射。

  是一個伯爵動的手,他身上有兩道血淋淋的傷痕,冒著滾滾黑煙,本來就已經陷入絕望,此刻再聽到這音樂,頓時就有一股怒火要發洩而出。

  他沒有辦法對我們做什麼,於是將目標對準了毫無反抗能力的小提琴手。

  鮮血灑滿了樂器,剛剛找到曲調的樂團頓時陷入一陣混亂之中,那些人驚聲尖叫著,四散而逃,而兩個衝動的茨密希血族沖入其中,大肆屠殺。

  不過他們在殺了三兩個無辜的樂手之後,就停止了腳步。

  因為一位個子不高、留著西瓜頭的小女孩,攔在了他們的面前。

  朵朵。

  這個小女孩兒手中,拿著的那根棍子,叫做藥師佛慈悲棍,顧名思義,她的心中,藏有慈悲。

  慈悲不是懦弱,而是維護公義和善良的堅強。

  這兩個大肆行兇的血族,一個伯爵,一個子爵,被朵朵輕鬆地點在了額頭上。

  棍子揮舞,有陣陣梵音禪唱無中生有,憑空傳來,這種聲音讓整個場間一片平和,也使得那兩個身形如電的血族變得遲滯,很輕易地就被朵朵給點到。

  棍子在額頭上輕輕一點,然後拿開。

  轟!

  有無邊佛法,從虛無的空間之中傳遞到了那慈悲棍上,然後籠罩著兩個血族,他們滿臉的狠戾和兇殘在一瞬間消失無蹤,然後軟綿綿地倒了下來。

  他們再無聲息,而那些樂隊則倉皇地逃下了山去。

  一棍度化。

  如果說我和老鬼兩人的異軍突起,還算是能夠接受的話,這個屁點大的小女孩兒轉瞬之間,就終結了兩位凶名赫赫的血族,才是真正讓茨密希一族所為之崩潰的。

  血腥瑪麗圓瞪著雙眼,望著被鬼燈光芒照耀著的威爾,一個單詞一個單詞地說道:“你找到這群幫手,到底是什麼來頭?”

  威爾指著我們,微笑著說道:“他們,是東方最優秀的修行者,就算是堪比暗黑議會的邪靈教,談到他們,都為聞風喪膽!”

  血腥瑪麗眉頭一直在跳,說那他們為何會選擇幫你?

  威爾得意地說道:“這裡有一個人,是我老闆。”

  血腥瑪麗一愣,說歷史變革者,血族切•格瓦拉同志,你居然還有老闆?

  威爾點頭,微笑著說道:“在我曾經走投無路的時候,是他們幫助了我,就連‘該隱的祝福’,都是在他們的幫助下,才得以實現的;我們是這世間最好的朋友,也是戰略同盟,生死兄弟,現如今,他們從東方而來,就是為了滅亡你們這些腐朽的老頑固——血腥瑪麗,讓開路來吧,茨密希大公一直沒有露面,難道不是想讓你們做炮灰麼?你又何必為他賣命?”

  血腥瑪麗望著身邊的殘兵敗將,輕聲歎道:“我的命,是大公閣下救下的,如果沒有他,我幾百年前,就已經被教會給害死了,現如今,是我償還的時候了!”

  說罷,她陡然舉起了手來。

  而與此同時,那幾十個茨密希血族的殘兵敗將,也紛紛將手搭在了前方同伴的肩膀上。

  如此不斷交叉向前,詠歎調揚起,最前面是一個渾身都是鮮血、只有半邊膀子的侯爵,與另外一位伯爵,兩人將手搭在了血腥瑪麗的肩膀上。

  這動作,幾乎是在一瞬間完成的,而血腥瑪麗的口中,則念了一段咒語。

  這咒語並不是我能夠聽得懂的話,然而就在此時,我卻瞧見威爾的臉色大變,大聲喊道:“血靈天災,死亡凋零,快,快躲到我這裡來!”

  他二話不說,祭起了那紫色宮燈來,而那宮燈高高掛起,籠罩著周遭。

  我感受到一股具有湮滅性的恐怖氣息,化作一道又一道兒的波紋,從血腥瑪麗嬌嫩的手掌上傳遞而來,籠罩在了整個古堡前面的廣場之上。

  我提著十字軍血刀,與老鬼快速沖到了威爾的鬼燈籠罩之下,而那些十字軍刀靈則沒有那般快的反應速度,被那氣息稍微一掃,立刻就煙消雲散,湮滅成了碎片。

  不但是刀靈,任何沒有躲入威爾燈影之中的生物,都被這陣波紋給分解成了碎片。

  整個廣場的草皮和石磚都變成了碎末,而雙手舉燈的威爾則一口老血吐出。

  他雖然用十三聖器的鬼燈護住了我們眾人,但是自己卻承受到了這恐怖的力量,內臟受到了絕大的損傷。

  威爾的臉色發白,有些無奈地望著我們這邊,苦笑道:“對方如果以力碾壓的話,我們沒有人是他們這幫老妖怪的對手啊……”

  是麼?

  就在好多人絕望的時候,雜毛小道蕭克明卻站了出來。

  他微微一笑,說我可不這麼認為。

  言罷,他揮劍前劈。

  虛空斬!

  唰!


第五卷 翻滾吧,歐羅巴

第六十四章 幽靈古堡


  雜毛小道的身子彎成了一張弓,然後陡然劈了出去。

  那弧線,那角度,那力量,那精髓……

  我醉了。

  真的。瞧見這種力量與技巧都抵達巔峰,到了一種絕高境界的手段,我就興奮得渾身顫抖,仿佛醜女見到了張曼玉一般,突然間就生出了無數的感悟來。

  這一劍,與我的刀法有著異曲同工之妙,親眼瞧見這樣的手段,讓我獲益頗豐。

  緊接著,我瞧見蕭克明跳斬出去,那劍鋒之上,有一股虹光浮現。

  咦?

  這是什麼招數,看起來不像是技法,難道是?

  就在我心中疑惑。震驚無比的時候,蕭克明的那把雷罰之上,突然間就劈出了一道劍光來。

  這劍光離開了劍刃之上,每隔一段距離,就增大了數分,而抵達這一群雙手交疊在一起,通過導引古堡千年炁場轟擊而來的血族面前時,卻化作了一道新月般的巨大鋒芒。

  這鋒芒並非只有銳利。

  在高速的旋轉切割之中,它居然有著另外的一種恐怖特性。

  撕裂空間。

  對。所謂“虛空斬”,就是將禁錮這世間的力量給撕裂了開來,極度不穩定的空間因數賦予了它毀滅性的恐怖力量。

  血腥瑪麗似乎感受到了這恐怖,將血族術法死亡凋零的目標,從威爾的鬼燈,轉移到了這一記高速旋轉的新月型鋒刃上面來。

  她抵擋,重兵伏擊。層層抵擋。

  然而,卻節節敗退。

  就仿佛糾結了十萬兵馬,卻給一支百人隊伍的鋒芒。給捅了一個對穿。

  沒有誰能夠阻止得了虛空的毀滅力量。

  時間轉瞬即逝,血腥瑪麗開始感到了恐懼,她身子微微一晃,卻是朝著後面躲開了去。

  她是主導者,而她一躲開,身後摧枯拉朽地崩潰了去,那些集結在她身後的剩餘血族,不管是伯爵侯爵,還是子爵男爵,又或者是有資歷沒爵位的強者,又或者是優雅而具有強烈侵略性、認為自己是血族極致的勒森魃援兵,有一個算一個,全部都被那力量撕裂成了碎片。

  這些碎片有的消失在了虛空之中。有的則化作一地碎肉,鋪呈在了青草地上。

  剛才那股恐怖到讓人頭皮發麻、大小便失禁的死亡氣息,一掃而空。

  虛空斬抵達一定的距離,終於停歇,渾身都是鮮血的血腥瑪麗退到了古堡的門口,一臉驚駭地望著輕鬆提劍的蕭克明,止不住地尖叫道:“威爾岡格羅,你這個天殺的混蛋……”

  不知道是不是被虛空斬傷到,還是怒極攻心,她一句話都沒有說完,一口鮮血就從喉嚨裡湧了出來。

  嘔……

  血腥瑪麗噴了一口血,方才沒有那般的憤怒,回過神來,對著威爾說道:“你贏了第二場,茨密希千年積累,被你一招擊潰,那麼,只要你能夠穿過幽靈古堡,就能夠瞧見大公閣下,以及你可愛的安吉列娜小姐。”

  威爾像真正的紳士一般,微微一欠身,滿面笑容地說道:“承讓了。”

  血腥瑪麗身子一陣扭曲,卻是消失不見了。

  而與此同時,那雕花實木大門吱呀一聲,卻是開了半邊來,裡面黑洞洞的,不知道藏著什麼未知的怪物。

  第二關,終於結束了麼?

  當瞧見威爾將紫色宮燈收起來,長長舒了一口氣的時候,我也忍不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這一戰,給我的感覺簡直是太刺激、太驚險了。

  就好像是走懸崖之上走鋼絲繩,稍微一不留神,就極有可能如同旁邊幾位同行者一般,要麼被之前的茨密希血族圍毆而死,要麼就被那血靈天災、死亡凋零給湮滅。

  然而不得不慶倖的是,我身邊的這幫夥伴,實在是太恐怖了。

  真的,無論是威爾,還是陸左,還是蕭克明,還是朵朵,又或者小妖和龍魔兒,這裡的每一個人,都有著遠遠超出自己實力的表現。

  當然,這裡面也包括了我和老鬼。

  正是因為我們這些人的超常發揮,才使得茨密希一族跌破了眼鏡。

  所有的一切,回想起來,簡直就是一個不願意醒過來的夢。

  我喘息,不斷地喘息,過了好一會兒,才發現有一隻手伸到了我的跟前來,我抬起頭,才發現是威爾。

  經受過死亡凋零轟擊的威爾此刻回過神來,一臉敬意地將我拉了起來,鄭重其事地對我說道:“王明,謝謝你,如果不是你和老鬼打破僵局,只怕我們就真的要給活活耗死了。”

  我握著他的手,冰涼之中帶著一絲溫熱,有些激動,又使勁兒保持平靜,溫和地笑,說都是並肩子作戰的戰友,何必多言——如果不是你的拼死抵抗,我又怎麼可能活到現在?

  我說得真心,因為沒有在場每一個人的拼死戰鬥,就不可能有現在的成果。

  剛剛大出風頭、一錘定音的蕭克明這個時候走了過來,指著我手中的劍,說之前不敢解封給我們看,原來這玩意,這般牛波伊啊?

  我提起變得有幾分黯淡的十字軍血刀,這才發現那股勁兒已經不再,它又如同先前未解封的模樣了。

  是萎了麼?

  我心中疑惑,慌忙低頭一看,卻見刀柄之上的鮮血早已乾涸。

  我自己都有點兒搞不清楚這刀,下意識地點了點頭,而蕭克明則在我耳邊輕輕說道:“這刀是凶兵,有些妨主,你日後若是全力使用,需要儘量控制自己的心神,萬萬不可被它給魅惑了去,化身成魔,可知?”

  蕭克明此刻已然是宗師身份,眼光自然獨到得很,被人都瞧見了十字軍血刀的牛波伊之處,他卻能夠瞧出危機。

  對於蕭克明的直言不諱,我十分感激,點了點頭,說好,一定。

  我南海一脈,最重要的法門,就是叫做南海降魔錄,做的就是這一份事兒,對上這樣的凶兵,正好是耐著性子,慢慢磨礪。

  蕭克明對我聞言警告,望了之後,打量四周,又瞅向了威爾,說怎麼樣,繼續?

  威爾點頭,不過在這之前,卻沈聲說道:“茨密希的這幽靈古堡,據說因為千年的血光浸染,已經擁有了獨立的人格意志,說不定比先前的情形還要兇險,而巴爾克侯爵曾經告訴我們,茨密希大公的手中,可有血匙,且不管他說的是真還是假,眾人都要小心;另外,虎皮貓大人……”

  他說道最後,卻是拱手朝天。

  一道肥碩的黑影從天上落下,居然就趴在了我的腦袋上面來,那溫熱的氣息,狂狷邪魅的氣質,可不就是虎皮貓大人麼?

  它大大咧咧地問道:“啥事兒?”

  威爾朝著我頭頂上面的虎皮貓大人拱手,說這幽靈古堡如何闖過,可就看您的手段了。

  這位大人毫不在意地揮了揮翅膀,說行了,走吧,別囉囉嗦嗦。

  如此商量妥當,一行人便踩過古堡的層層臺階,來到了鑲銅雕花的大門之前來。

  到了這裡,作為中立方的奧黛麗小姐朝著威爾一鞠躬,說等待您凱旋歸來。

  威爾點了點頭,對著我們說道:“幽靈古堡諸多詭異,眾位進入之後,請務必緊緊跟隨著我,集結在鬼燈的照耀範圍之內,前往不要離開,不然的話,說不定就會被分割包圍,直面茨密希大公這樣恐怖的對手,千萬注意了。”

  說罷,他將紫色宮燈祭出,照耀著我們頭頂的空間。

  我與老鬼並肩而立,然後跟著前面的陸左往前行走,亦步亦趨,通過虛掩的大門,走入古堡之中。

  一入其中,空間的溫度立刻低了好幾度。

  我能夠很分明地感受出來,皮膚上立刻有一股雞皮疙瘩冒了出來,緊接著感覺到有一股滑膩陰冷的氣息在角落處盤桓著,黑暗中有無數的眼睛,在瞧著我們。

  千百的目光注視,這樣的感覺讓人頭皮發麻,精神控制力稍微差一點的,恐怕當場就要叫出來了。

  然而沒有人喊叫,能夠抵達這兒的,每一個人都是絕對的硬漢,或者是意志堅定之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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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8-1-11 17:12:20



第四卷 天涯亡命

第二十四章 玉龍,第三國


  我從熟睡之中醒了過來,聽到這話兒,下意識地就是一激靈,說怎麼了?

  老鬼說外面有人。

  我身子一下就變得僵直起來,弓著身子。說怎麼,是荊門黃家,還是五毒教的人?

  老鬼說都不是,你等等,我給你瞧一眼。

  他雙手劃圈,又使出了之前那鏡花水月,不過這一回的效果明顯沒有先前那般好,模模糊糊的畫面,能夠瞧見有一隊人在雪地裡走著,一片黑暗,瞧得並不清楚,不過能夠聽到隱約的哭泣聲。

  那哭聲聽著沙啞,跟著又有人呵斥幾聲。便委屈地咽回了嗓子眼兒去。

  瞧這動靜,好像並不是什麼追兵,我下意識地松了一口氣,然而當那畫面一轉的時候,我的心又揪了起來。

  因為我瞧見了那哭泣女人的模樣了。

  她不是別人,正是李靜靜。

  對,李靜靜,就是我在麗江酒吧時遇到的那三個姑娘之一,之前我被那西花婆子哄騙。說李靜靜被麗江十三鏢的人給劫持了,方才會把小米兒給丟失,後來我還給她打過電話,得知她們根本就沒有事。

  她不過是我逃亡路上的一個過客,本以為這輩子都不會再見面,沒想到剛剛過了不久,就又瞧見了她。

  而且還被人給押著。哭哭啼啼地在這大雪山裡走。

  到底怎麼回事?

  我的心提了起來,不過卻沒有輕舉妄動,而是聚精會神地打量著她的身後。瞧見除了李靜靜之外,還有兩個女孩子被人押著,不過她們並不是李靜靜的同伴,看穿著,應該也是遊客。

  至於押解她們的人,則都是一些五大三粗的男人,瞧見那穿著,都是自己縫製,並不是商店裡賣的。

  我的臉色嚴肅,老鬼在旁邊瞧見了,輕輕地捅了捅我的腰,用口型說道:“認識?”

  我指向了李靜靜,然後點了點頭。

  一行人緩慢地走著。拐到了一個山彎子裡,就消失不見了,我急忙說道:“老鬼,他們在哪兒?”

  老鬼指著外面說道:“就在我們下來的雪彎子不遠,真沒想到這兒居然還會有人,還好我們過來的時候用的是滑雪板,痕跡不大,要不然還真的容易被發現。”

  我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老鬼瞧見我心神不寧,立刻明白過來了,說怎麼,那女人跟你有一腿?

  我搖頭,說就是在麗江酒吧認識的,一起喝過酒。

  老鬼聽見,松了一口氣,說原來如此,酒吧裡認識的女孩子,沒必要那麼較真,我們現在本來就是一屁股的麻煩,自求多福就好,別多管閒事。

  他躺回了去,然而我卻沒有動,而是回想著剛才那淒慘的哭聲,心頭一陣猶豫。

  老鬼躺回去,瞧見我不動,又坐了起來,說怎麼?

  我想了想,說老鬼這樣吧,你在這裡守著小米兒,我過去瞧一眼,到底怎麼回事,你說行不?

  老鬼有些無語,說:“你也不想一想,這深更半夜,出現在大雪山的,能有幾個善茬?你過去瞧一眼,要萬一折進去了怎麼辦?”

  我苦笑,說這姑娘人挺好的,我遇見了,也算是認識,瞧見她在這兒受難,如果不幫一把手,心裡面過不去。

  老鬼歎了一口氣,說唉,你真是個老好人,行吧,要去一起去。

  得到了老鬼的肯定,我笑了,連忙將熟睡的小米兒給抱起,背在了背上,然後收拾一番,兩人又匍匐著爬過了那冰縫口,重新出現在了雪山上,沿著那一條小路走了過去,果然瞧見有腳印在。

  老鬼是追蹤的大行家,由他先行,兩人快速趕緊,沒一會兒,就跟上了那一行人。

  我們不敢靠得太近,只是遠遠地跟著,如此走了十幾分鐘,終於來到了一處山窩子裡,那行人在山壁前停留了一下,居然一轉眼就消失不見了。

  我和老鬼四處打量一番,這才小心翼翼地靠近,這才發現那山壁上居然有一個石頭法陣。

  這法陣是呈現出圓形的模樣來,被冰雪覆蓋了一般,不過因為剛剛啟動過,所以能夠瞧得出來幾分,上面有東巴文字模樣的符文經書,還有一個造型簡樸的石龍,張牙舞爪,惟妙惟肖。

  他們就是在這裡消失了的。

  我和老鬼駐足於此,有些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我猶豫了一下,說老鬼,你懂這些玩意兒麼?

  老鬼搖頭,說沒有,我沒有學過法陣,你呢,劍妖師叔的傳承裡有麼?

  我搜腸刮肚,想了半天,依舊沒有任何結果,老鬼不由得歎了一口氣,說這就沒有辦法了,那姑娘要怪只能怪自己的命不好,我們回去吧,別在多生事端了。

  我把心一橫,說讓我試試。

  說罷,我將手掌放在了那條簡樸的石龍身上,然後開始努力地感受著上面的炁場變化。

  大概是因為剛剛啟動不久,使得這裡面還是留著一些變化的。

  我努力感受了一番,突然間心中一動,將這幾日吸收得來的龍脈之氣注入其中。

  我這只是突發奇想,沒想到這一湧入,那山壁之上的法陣突然就亮了起來,緊接著我們聽到了一陣轟隆隆的響聲,那山壁居然就裂開了來。

  這變化讓人詫異,本來準備離開的老鬼驚訝地望著我,說你到底做了什麼?

  我把剛才的事情給他說起,老鬼沈默了一下,說這裡或許跟龍脈之氣有關,既來之則安之,那就進去瞧一眼吧。

  兩人向裂開的山壁裡走去,裡面是一條山道,曲曲折折,並不寬敞,而我們剛剛一進去,沒多時,那法陣再一次運轉,轟隆隆地響了三兩聲,然後就合攏了起來。

  山壁合攏了,不過裡面並非一片漆黑,每隔十多米的距離,山道的邊上就會有一盞油燈懸掛。

  那油燈的光亮如豆,卻將那前行的道路給照得清楚。

  我們一路行,瞧見這山洞的兩遍有著許多的壁畫,畫上面似乎在描繪了一個神話故事,有一些年輕的兄弟姐妹對抗惡魔的傳說,古裡古怪的,畫得讓人摸不著頭腦,而越往裡走,畫風越發的詭異起來。

  我不停地能夠瞧見一對又一對的情侶,他們似乎在相約一起殉情自殺,有的吊死在了樹上,有的撞死在了石頭上,有的則在大雪之中活活凍死。

  在這樣幽深黑暗的地方,瞧見這樣的主題,很明顯不是一件享受的事情,沒一會兒,無論是我,還是老鬼,都目不斜視,不再研究這些山壁上面的壁畫了。

  我們越往裡面走,越能夠感覺到一片暖意,仿佛空氣裡都含著熱流。

  走了差不多一刻多鐘,前面突然豁然開朗了起來,依舊是黑夜,不過卻能夠瞧見崗巒碧翠,草原遍野,高山流水,青松翠柏,到處都是流動的白雲,仔細一看,卻都是綿羊。

  這雪山之內,怎麼會有這麼一處所在呢?

  我和老鬼面面相覷,不知道自己來到了哪兒,而出來的這山壁缺口處,卻能夠瞧見這兒有一鑲嵌於山體裡的祭堂,持神象,置供桌,以鐵犁鏵代表居那若羅神山,設白犛牛、白馬等神靈泥偶,又有竹編、供酒茶等祭品,旗幔垂落。

  這兒乍一看十分莊嚴肅穆,然而仔細一看,卻瞧見那垂落的旗幔之中,居然吊著一具一具的乾屍。

  乾屍也就算了,而且還穿著大紅色的衣服,仔細一看,一對一對的男女,仿佛是剛剛從洞房裡面走出來的新婚男女一般。

  我在那祭堂裡仔細打量,從無數陌生的文字裡面挑出了五個字來。

  玉龍第三國。

  我有些莫名其妙,而老鬼卻深吸了一口氣,說啊,沒想到居然還真的有這麼一個地方?

  我問他什麼是玉龍第三國,老鬼告訴我,說他之前跟金老三他們聊天的時候聽過,說納西族相信人死靈魂不死,非正常死亡的靈魂會被鬼魔所纏,變成惡鬼作祟于人,因而要由東巴祭司進行招魂,超度,安撫其亡靈;而殉情而死的亡靈,就會被祭司超度到神秘的玉龍第三國,那裡如同天堂,男耕女織,談情說愛,無憂無慮,是愛情的樂園,是幸福的天地。

  我下意識地吸了一口涼氣,說這兒是鬼蜮?

  老鬼思索了一番,搖了搖頭,說不是,所謂傳說,自然會有許多編纂的東西在,不過既然我們來到了這裡,玉龍第三國就一定存在。

  兩人在這裡說著話,突然間旁邊傳來細碎的腳步聲,我們趕忙躲到了角落裡去。

  剛剛躲好,就有一人從遠處走了過來,一下子就跪倒在了那神靈泥偶之前,憤怒地喊道:“神啊,海貝圖他們又去外面擄來女人,準備淫樂了;再這樣下去,第三國一片汙穢,再也不是以前的模樣了。尊敬的三朵女神,玉龍雪山的化身,你能夠指引迷惘的信徒,讓第三國重新回到以前的純潔麼?”

  他跪倒在地,拜了又拜,過了許久,突然悲憤地站起身來,怒氣衝衝地吼道:“不行,我不能讓海貝圖他們亂來,我要去把那些女人,全部都給殺死,一個不留!”


第四卷 天涯亡命

第二十五章 白虎騎士,大理後裔


  瞧著這人怒氣衝衝的離開,我和老鬼不由得面面相覷,搞不清楚狀況。

  什麼意思?

  你若覺得那個什麼海貝圖亂來,把他弄死就行了,特麼的拿女人撒氣是個什麼道理呢?

  想一想。還真的是荒唐可笑,不過也可以感覺得出,那海貝圖等人的勢力肯定很大,大到這個老傢夥只有拿怒氣撒到無辜者的身上去,而不敢直面兇手。

  這兒兩股勢力,一股想要對李靜靜她們姦淫淩辱,另一股則要殺之而後快,還真的是一件讓人悲傷的事情。

  唯一能夠確定的,那就是這兒果真是第三國。

  那人遠去,我和老鬼沒有任何猶豫,緩步跟在了背後,一路小心翼翼地跟隨著,越過草原。越過了山丘,越過了那如白雲一般的綿羊群,終於來到了依山傍水的一個小村子裡。

  夜幕下,村子裡一片靜謐,有良田,有一片平緩的大湖,阡陌相通,仿佛世外桃源一般。

  然而誰能夠知道這片寧靜之下,卻是隱藏著怎樣的險惡呢?

  剛才在祭堂跟前禱告的老頭兒回到了村子裡。我們想跟著進入,結果發現黑暗中有些不對勁兒,適時止住了腳步,而是隨後隱藏在了田埂之後。

  很快我們就發現自己所作的選擇是正確的,因為在老者進入村子的時候,有兩道漂浮的黑影浮現,從那老頭兒的身上掠過。仿佛是查探著什麼一般,然後又隱沒到了黑暗之中去。

  那些黑影,絕對是厲鬼。

  我們趴在了那田埂下。瞧著老頭兒進入了村子,一切仿佛又陷入了平靜,老鬼低聲說道:“相傳第三國是納西人的殉情者被祭司超度引導之後,才能夠進入的地方,這麼說,此處的惡鬼文化,一定很強大。”

  我點頭,然後說也許有另外一種可能,那就是第三國很可能是一種洞天福地,或者空間夾縫處的地方,他們為了自己族群的發展,所以會吸收情侶,這樣子才能夠繁衍生息下去。

  老鬼說對。而這些人之所以如此,是因為後代之中,男女比例不協調了,男多女少,所以才會從外界強擄女子過來,進行婚配。

  我說也有可能不只是為了婚配,你看他們強擄來女子的顏值……

  老鬼苦笑,說對,都是美女啊。

  怎麼辦?

  兩人討論了半天,卻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我們畢竟是貿然闖進這第三國的不速之客,如果進入這村莊的話,很容易就被發現,而在這樣的一個隱世之地,絕對有鎮場的高手存在,我們未必能夠全身而退。

  但是如果止步於此,那麼李靜靜她們的下場就可想而知。

  這個時候,我突然想起了一句爛俗的話來。

  能力越大,責任越大。

  如果我什麼都不會,甚至連自保的手段都沒有,那麼反倒是輕鬆了,遇見這事兒,只需要報告員警,讓他們來處理就好了,至於能不能救出來,那就聽天由命,又或者裝作沒有看到,因為我確實無能為力。

  然而現在卻不行,我明明有辦法幫助她們,但是因為畏懼和恐懼而退縮的話,我要這一身本事又有何用?

  還不如廢了它去。

  這個時候,老鬼站了出來,他深吸了一口氣,說得了,還是讓我為你的濫好心買單吧,我進去了,你在外面接應,一旦有什麼不對,立即轉身離開,知道麼?

  他沒有容我答應,便一個箭步前沖。

  跑了五六米,老鬼騰空躍起,在一瞬間,整個人就變成了數百隻拳頭大的蝙蝠,然後一下子融入了夜色之中,不見了蹤影。

  瞧見老鬼潛入其中,我的心中不由得一陣羨慕。

  不過羨慕歸羨慕,我也知道老鬼內心之中的痛苦,並不是一般人所能夠比擬的。

  老鬼離去之後,我開始了漫長的等待,儘管沒有配備手錶之類的計時器,但是卻能夠通過脈搏的跳動來評估時間的流逝,然而過了二十多分鐘,老鬼也沒有回來。

  村子就好像靜靜趴在黑暗中的怪獸,吞噬著一切的闖入者。

  我開始猶豫了,開始懷疑了,還是驚慌了起來。

  時間拖得越久,我就越發焦躁,在這樣的情緒裡,我又等待了半個多小時,還是沒有任何動靜,終於忍耐不住了,決定親自前往查看一番。

  我背著小米兒,貓著身子,悄不作聲地繞到了村子的東側,這兒是一片樹林,借著陰影,我緩步靠近,然後進入其間。

  這村子並沒有任何圍牆或者防衛裝置,但是快靠近屋子的時候,卻有一股與眾不同的炁場在。

  我想起打開了那石壁法陣的情形,也是死馬當做活馬醫,伸出右掌,緩緩釋放出龍脈氣息。

  當那炁場壁壘感受到了龍脈氣息之後,居然自己裂開了一個口子來。

  我順著那口子進入,然後迅速接近了一棟房子的邊緣處,靠牆而立。

  當我將耳朵貼在牆壁上面的時候,能夠聽到裡面有均勻的呼吸聲響。

  有人,這並非一個稀少的村子。

  說是村子,但其實這兒應該是一個很大的聚集地,我瞧見這些房子的建築風格很有特色,與一路來瞧見的麗江古城相似,不過卻又有所不同,簡單地來講,更崇尚是用木制結構,每一棟房子都會雕樑畫棟,用建造藝術品的態度來打造自己的家園。

  在聚集地的正中央,我還能夠瞧見高高的塔樓,大型的廣場和集會地點。

  我搞不清楚李靜靜她們被擄到了哪兒去,於是只有走一段路,便將耳朵貼在了地上,聽著可能有聲音傳來的方向。

  不過比起李靜靜,更讓我擔心的是從進入其間,就一直沒有了消息的老鬼。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啊?

  我從週邊進入,沿著屋簷的陰影處往裡走,這聚集地是建在一個山丘之上的,越往裡走,就越朝上,大概走了幾十米,我再一次趴在地上傾聽的時候,突然間感覺到附近有輕微的腳步聲。

  這腳步聲並非人類所發出來的,就好像腳掌下面生有肉墊,躡手躡腳,緩慢靠近。

  我感覺到了有一絲危險,正在悄無聲息地籠罩在我的頭上。

  不好,被發現了麼?

  我的心中一跳,下意識地一躍而起,朝著回路跑開去,而就在這時,一道白色的巨大身影從天而降,落在了我的退路之上。

  我立刻用後背貼著牆壁,然後眯著眼大量前方,瞧見這玩意,居然是一頭巨大的白色老虎。

  這白虎是白底黑紋,強壯而高大,一張臉威嚴無比,四肢強健,犬牙鋒利,給人的直觀感覺,與電視和動物園裡的那些完全不同,有一種君臨天下的氣勢。

  而在它的背脊之上,則騎著一個穿著白衣黑褲的女子。

  那女子手持著彎刀,居高臨下地瞧著我。

  她指著我,低聲說道:“你不是第三國的人,闖入者,你是誰,你來這裡做什麼?”

  女子的年紀不大,應該比我還小幾歲,不過似乎給座下的白虎感染了,一臉的威嚴,仿佛只要我回答錯了半個字,就會禦使自己的白虎將我給撲倒,然後一口咬下我的頭顱。

  我在遇見這白虎的一瞬間,就背靠牆壁,然後弓著身子,隨時準備防守反擊的姿勢。

  不過在那女子這般問起的時候,我突然間就心中一動,覺得這裡面或許還有一些機會在,能夠不必通過刀兵來溝通。

  於是我深吸了一口氣,朝著那女子躬身行禮,然後說道:“尊敬的白虎騎士,我只是一個普通人,之所以出現在這裡,是因為我的妹妹,被你們第三國的人給強行擄走,並且帶回了這裡來,我擔心她和她的同伴受到傷害,才會一路尾隨而來,並無意冒犯您的威嚴……”

  我說得客氣,那女子下意識地收斂了臉上的冷漠,眉頭一挑,黑暗中眼睛灼灼生光,說這怎麼可能,我們第三國的人,絕對不會幹這種齷齪事的。

  齷齪事?

  當聽到那女子用厭惡的表情說起這事兒的時候,我立刻感覺有戲,直接說道:“請問你們這裡,是否有一個人叫做海貝圖?”

  我這一句話,再一次地震驚到了白虎女子。

  她一臉驚疑地望著我,說你是怎麼知道海貝圖的?

  我說擄走我妹妹的仇人,我怎麼可能不知道?

  她再次打量了我一會兒,突然說道:“你真的確定海貝圖擄走了你的妹妹,回到了第三國?”

  我說若非如此,我又何必一路跟隨而來?

  她的臉色陡然轉冷,惡狠狠地罵道:“真是一幫沒心的豺狼,狗改不了吃屎,去年剛剛被阿姆懲罰過,居然又犯了這毛病——你跟我來,我帶你去海貝圖哪裡,如果找到你妹子,還你便是;但如果找不到,那我可就不得不執行第三國的戒律了!”

  她伸出手來,我毫不猶豫地躍上了那白虎的身上起,在她的帶領下,朝著集聚地的後半段飛快越去。

  顛簸的虎背上,她回手過來,與我相握:“認識一下,大理國後裔,段寶婷。”

  我與她握手,平靜地說道:“隔壁老王,王明。”


第四卷 天涯亡命

第二十六章 憤怒,救人


  兩人騎著白虎,在那村子裡飛速行進著,即便是夜裡,也能瞧見有人在走動,而且還是能夠瞧見好幾個騎著老虎的傢夥在暗處瞄著我。臉上的表情十分詭異。

  我心中不由得晃蕩起來,想著這女人不會是忽悠我吧?

  正尋思著,那段寶婷突然對我說道:“王明,你稍微往後一點兒,別太靠近我。”

  呃……

  我下意識地往後仰了一下,知道自己是被嫌棄了。

  從在金沙江邊的洞穴之中吸收龍脈之氣鎮壓蟆怪兒,一直到這些天來不斷地用南海降魔錄磨煉那股妖丹毒氣,我身上恐怖的燎泡已經減輕許多,一開始的時候皮膚上有著一串又一串如同葡萄一般的血瘤子,坑坑窪窪,而現在那些血瘤子已經消減許多,不過渾身的皮膚如同得過麻風病一般,著實不好看。

  我不敢靠近段寶婷的身子。只是保持著一定的距離,儘量後仰,不知道過了多久,那白虎突然停下了,前面這女人說道:“下來吧。”

  我翻身而下,落在了地上,瞧見面前是一處還算是比較大的宅院子,裡裡外外,不知道有幾進幾出。

  段寶婷開始喊門:“海貝圖。海貝圖……”

  她喊了兩聲,裡面並無動靜,段寶婷頓時就惱了,雙腿一夾,座下巨大白虎立刻發出了一聲吼叫,而段寶婷則威脅說道:“你再不開門,出來見我。我就帶人闖門了……”

  虎嘯三聲,從門內傳來了一聲疲懶的回應:“段公主,你沒事管好你的白虎營就好。沒事跑我這兒來晃悠個什麼勁兒?”

  那庭院的側門“吱呀”一聲,被人打開了,一個頭髮散亂的青年走了出來,目光從那白虎騎士的身上,移到了我這兒來,不由得笑了,說喲,這什麼情況,咋還帶一麻風病過來找茬呢,什麼事,我忙著呢,有事趕緊說。

  段寶婷目光凝聚,說你是不是帶著寇然、荀智和阿莫幹他們去山外擄人了?

  海貝圖滿臉不忿。說哪有的事情,你別聽旁人謠傳,那是在挑撥離間,段公主,你放心,在完成你我之間的婚約之前,我一定會守身如玉的。

  婚約?

  我擦,這白虎騎士段寶婷跟我面前的這海貝圖兩人之間居然有婚約在身啊,難怪她剛才聽到消息之後火冒三丈,原來還有這方面的原因在裡面。

  不過這小倆口子吵架,不會吵著吵著就和好了,把我給擱外面了吧?

  我心中擔憂,而那段寶婷則怒聲喊道:“人家苦主都找上門來了,你還在這裡跟我睜眼說白話?”

  海貝圖詫異,說什麼苦主,這麻風病?

  段寶婷指著我說道:“你跟他講,你妹子叫做什麼名字?”

  我知道這會兒肯定是不能退縮的,只有硬著頭皮說道:“她叫做李靜靜,就是被你們給擄過來的。”

  我話兒剛一說出口,段寶婷卻愣了,說你不是說你妹子麼,怎麼姓李?

  海貝圖幸災樂禍,說你看看,先把事情弄清楚了再過來找我麻煩吧。

  我毫不畏懼,說李靜靜是我表妹,從小青梅竹馬,而我也是親眼瞧見被你們給擄進來的,你若不行,只管進去查看,若是我說話,當場自絕於你的面前便是了。

  我說得嚴肅而肯定,那段寶婷也終於信了,嘴唇一咬,下了決定,騎著那白虎就沖入門內。

  海貝圖瞧見段寶婷居然硬闖,一下子就慌了,說你怎麼回事,我告訴你啊,段寶婷你還沒有進門呢,別跟我在這裡耍狠啊,這是海府,玉龍第三國的世襲公府,你要是敢跟我來硬的,信不信我回頭就去國主那裡彈劾你?

  他奮力攔在門口,而段寶婷主意已定,便再無猶豫,那白虎一直逼到了海貝圖的跟前,她方才冷冷地說道:“讓開。”

  海貝圖伸出雙手,說你要麼離開,要麼踏著我的身子進去!

  他如此強硬,段寶婷越發地覺得有問題,強行往裡面一擠,而就在兩人在門口爭奪的時候,突然間又有一個青年從裡面跑了過來,大喊道:“海貝圖,不好了,馬瘋子突然闖進來,提劍就砍人,已經有一個妹兒被他砍死了,你快過去瞧一眼啊!”

  海貝圖臉色一變,怒聲吼道:“馬瘋子這個時候跑過來添什麼亂啊?”

  段寶婷一聽,更覺得有事,強行朝著裡面沖了過去,我也背著小米兒,跟著往裡面沖,那海貝圖事情敗露,惱羞成怒,伸手過來抓我,說你特麼的是哪一根蔥,跑來這兒搗亂?

  我雖然恨不得一刀捅死這傢夥,不過卻也知道不能夠在這裡跟他發生衝突,於是身子一偏,避過了這一下,然後奮力前沖。

  我跟著段寶婷越過好幾個院落,一路來到了一個園子,還沒有進去,就聽到裡面一片嘈雜聲。

  我一激靈,沖到了那園子裡面,瞧見之前在祭堂之前禱告的那老頭子,居然真的提著一把刀,正在四處的追殺著,而有幾個衣衫不整的浪蕩子則在旁邊攔著,口中大喊道:“馬瘋子,你別亂來,要出事情的。”

  那老頭兒怒氣衝衝,口中大喊道:“我砍死這些賤貨,你們這幫傢夥把第三國弄得烏煙瘴氣,我要清潔……”

  我走到不遠處,定睛一看,卻見他手上居然提著一顆血肉模糊的腦袋,仔細一瞧,居然是被海貝圖等人擄來的女子之一。

  雖然不是李靜靜,但是我的腹中卻憑空生出一股怒氣來。

  真的,我憤怒了。

  我有一種想殺人的衝動,這種惡念已經很久沒有再出現了,上一次還是被龍澤喬逼得走投無路的時候。

  在我看來,無論是姦淫擄掠的海貝圖等人,還是濫殺無辜的馬瘋子,都他麼的該死!

  我的拳頭捏得喀喀直響,不過心卻很快冷靜下來。

  我得冷靜,這仇我肯定幫那無辜女子報,不過現在不是報仇的時候,我最應該做的,就是確認李靜靜和另外一個女子的安全。

  做完這些事,我再跟這幫王八蛋死磕。

  想到這裡,我沖到了那幾個浪蕩子的跟前,沖著他們喊道:“人呢,在哪裡?”

  我是跟著段寶婷過來的,那些人下意識地覺得我們是一夥,這馬瘋子又兇狠,慌不擇亂地喊道:“在、在廂房裡,被苟智帶進去了,兩個都在……”

  我聽到,沒有二話,直接沖到了那邊的廂房前,抬腿就是一踹門。

  那門給鎖住了,裡面有人在哇哇大叫,說馬瘋子,你敢亂來,我告訴我爹,到時候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我急中生智,大聲喊道:“苟智,我是海貝圖喊過來的,段寶婷帶著白虎隊的人過來壓住馬瘋子了,你快開門。”

  裡面的人聽到,信以為真,把門一打開,瞧見一張不認識的臉,頓時就愣了一下,一臉戒備地說你是誰?

  我哪裡有心情理會他,直接擠入門中去。

  那人伸手來攔我,我回手就是一個大摔碑手,把他給過肩摔倒在地,然後沖到了裡面,瞧見床上有兩個不著絲縷的女子,滿臉淚水,渾身青腫,兩人裹著一條窄窄的被子,正在那兒瑟瑟發抖地往外瞧呢,而屋子裡,則佈滿了一股洗衣粉和苦栗子混合的怪味。

  我沖到跟前來,仔細一打量,瞧見左邊那披頭散髮、一臉恐懼的女孩兒,可不就是李靜靜?

  瞧見她此時的模樣,我的心中差不多就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心中不由得一陣懊惱,早知道如此,就不等老鬼,直接進來了。

  一個多小時的時間,該發生的事情,都已經發生了,無可挽回。

  唉……

  我心中輕歎,這清白是沒有辦法挽回了,不過性命怎麼著也得留著,我沖著那驚慌失措的李靜靜喊道:“靜靜,是我,我是王明。”

  王明?

  那李靜靜許是嚇傻了,腦子都沒有反應過來,我轉過身,指了一下在我背上熟睡的小米兒,說記得了吧,我是王明,我們之前見過的。

  啊……

  這一回她終於反應過來,發出一聲尖銳的叫聲,所有的委屈一下子就都伴著淚水湧了出來,她咬著牙,嚎啕大哭道:“王明哥,救救我啊,求你了,快帶我離開這個鬼地方吧!”

  李靜靜大聲哭著,而這個時候,那門口突然闖進了一個人來,瞧見這床榻上面的兩女子,瘋狂地大笑道:“終於找到了,我殺了你們這些賤貨!”

  來人確實馬瘋子,他提著一把長刀,縱身就朝著這邊撲來。

  李靜靜和另外一個女孩瞧見這兇神惡煞的馬瘋子,嚇得摟在一塊兒,驚聲尖叫,而我則一肚子的火,回身過來,踩著罡步,一記南海龜蛇術之滑蛇纏樹,一下子就鎖住了這個傢夥。

  那人殺意濃烈,並沒有防備我,而且我這手法十分純熟,一下子就將那馬瘋子給鎖在了地上去。

  他陡然一驚,手中的長刀一轉,卻是朝著我的脖子處割來,我自然不能讓他得逞,出手頂著他,而這時一陣腥風撲面,那段寶婷卻是乘著白虎擠入房中,將我和馬瘋子給一齊按倒在地。

  白虎背上的她瞧了我一眼,冷笑一聲道:“不錯啊,手段挺厲害的。”


第四卷 天涯亡命

第二十七章 質詢,等待


我從那馬瘋子的身上翻了下來,把他手中的長刀奪了。強忍著將這老頭給殺了的念頭,反過來,把刀柄遞到了那段寶婷的手中去。

我面無表情地說道:“總被人欺負,不學點兒本事,哪天死了都不知道。”

段寶婷打量著床上兩個沒穿衣服的女人,眯著眼睛,說哪個是你妹子?

我指著李靜靜,說那一個,不過另外一個,也認得。

她點了點頭,說現在的問題有點兒複雜,你讓她們暫時把衣服穿上,去我那兒先待一會兒,回頭再送你們離開。

我鐵青著臉,說她們有衣服可穿麼?不都是被你的未婚夫和他的手下給拿走了?

段寶婷掃量了一下房間,沖著外面吼道:“苟智。把人家的衣服拿過來。快點!”

剛才被我摔翻在地的苟智趁著我跟馬瘋子交手的時候逃離了,此刻聽到吩咐,又屁顛屁顛地抱著衣服和背包跑了過來,一臉不舍地望著床上兩位“活色生香”的美人兒,將一大堆衣服全部都扔在了我的身上。氣勢洶洶地瞪了我一眼,轉身欲走。

我上前一步,一把抓著他的胳膊,問道:“除了你,還有誰欺負了我的妹子?”

苟智不懷好意地笑了,說這院子裡的所有人都嘗鮮了,咋地,你還能咬我啊?

他掙脫了我的手,然後離開房間,而我將衣服從地上拾了起來,放在了床上,低聲對李靜靜和另外一個女孩兒說道:“你們放心,我一定會帶你們離開的。先穿上衣服。”

兩個慌張的女孩子不斷地向我道謝,我沒有多說,而是與押著馬瘋子的段寶婷,一起離開了房間。

走出了房間,我才發現海貝圖等人圍在園子裡的一處角落,不斷地搖頭,臉上還帶著幾分遺憾之色,我走過去。瞧見他們圍觀的,卻是赤裸的無頭女屍。

這女孩兒,應該也是被他們強擄過來的。

瞧見那女子死後依然遭受淩辱,我的心如刀絞,擠入人群之中,將自己的外衣脫下,然後覆蓋在了那無頭女屍的身子上。

海貝圖心中還在惱恨我壞了他的好事,瞧見是我,就伸手過來抓,怒氣衝衝地吼道:“你特麼的算是哪根蔥,跑過來管我的閒事?”

他出手如電,顯然並不是一個純粹的紈絝子弟,我回手一抓,擋住了他的這一下。

我說大道不平路人鏟,勸你莫作惡。

海貝圖被我擋住,頓時就惱羞成怒,“啊”的吼了一聲,身子如電,朝著我猛然撲來。

他這一撲卻宛如猛虎一般的姿勢,幾乎一模一樣,顯然是演繹了猛虎之姿,氣勢洶洶,我雖然打定主意暫時不跟他們起衝突,不過泥菩薩也有幾分火氣,被這人苦苦相逼,當下也是惱怒了起來,口中一聲厲喝,那南海龜蛇技一下子就爆發出來,雙手宛如遊蛇,而身子卻如同靈龜穩固,再加上囊括天下搏擊之術的十三層大散手,一層更比一層凶,卻是將他給反逼了回去。

海貝圖是自小修行的道行,修為自然要比我高上一些,不過這手段倒是缺了一些,再加上我這是哀兵之勢,想要拿捏於他,絕對能夠在十幾個回合把他弄倒。

我可是在死亡邊緣來回滾過幾道坎的傢夥,跟這幫溫吞吞的小子,到底還是有些不同。

不過這一場打鬥並沒有等我們展開就結束了,段寶婷闖入其中,將我們給阻止,然後指著以海貝圖為首的一幫紈絝,厲聲說道:“你們以身試法,違反第三國禁令不說,而且還強行擄來山外女子,進行苟且之事,這事兒明日朝會,自有大人們拿你們試問,現在我要帶人走,誰要敢攔我,休怪我手中彎刀無眼!”

她說得淩厲,而這時院子裡也多了五六個騎著猛虎的人,海貝圖瞧見大勢已去,怒氣衝衝地瞪了我一眼,然後轉身朝著外面跑去。

段寶婷也不攔他,讓人押著馬瘋子,又收拾著地上的殘屍,而這時李靜靜她們也穿了衣服出來,像小鵪鶉一樣探頭出來。

我沒有再跟這幫人爭執,而是過去安慰李靜靜兩人,又在段寶婷的帶領下,來到了聚集地東北角的一處地方。

我們與猛虎隊並沒有走一個方向,段寶婷告訴我們,她帶我們去的地方,是她家。

差不多一般隔絕的大宅院,段寶婷幫我們安排了房間,李靜靜兩人畏畏縮縮,十分害怕,我哄了好一會兒,她們才洗漱之後昏昏沈沈地睡去,而我則走出了房間,瞧見段寶婷站在院子裡,那頭大白虎正趴在她的旁邊,溫柔得如同小貓。

我走上了前去,段寶婷慢悠悠地說道:“我聽到了你們的對話,你不是那李靜靜的表兄,也不是她的堂兄,只是一個偶爾認識的人。”

李靜靜她們之所以能夠救出來,多虧了面前這女子,我對她心存感激,也知道她是這兒少數心存正義之人,便也不隱瞞,說對,我們只是認識。

黑暗中,段寶婷盯著我的臉,許久,她方才問道:“為什麼會為一個僅僅見過一面的女人奔走拼命,你知道私闖玉龍第三國是什麼下場麼?”

我搖頭,說不知道。

段寶婷說玉龍第三國是納西愛情聖地,也是他們千百年來,一直保留的秘密,沒有一個外人能夠離開這裡,我估計明日朝議,他們對你的判決,不是讓你留在這裡,就是把你給流放到異域去。

我一愣,說什麼是異域?

段寶婷搖頭,說我不知道,不過很恐怖的,傳說中有無數兇惡的猛獸,只有受了重罪的人,才會被扔那兒去。

我說那海貝圖他們這些傢夥姦淫擄掠,會不會受到懲罰?

聽到我這般問,段寶婷沈默了一會兒,搖了搖頭,說我不知道。

不知道?

我的心往下沈去——段寶婷應該很瞭解玉龍第三國那些大人的想法,既然她說了這樣的話來,那麼我就不能指望他們自身的法律體系來對這幫人渣進行嚴懲。

既然如此,那就只有我來出手了。

替天行道,並不僅僅是梁山好漢的口號,也是我隔壁老王的追求。

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個道。

這就是我的道,哪怕它很艱難,哪怕我會在這條路上死掉,但是即便是跪著,我也要走下去。每乒布血。

心中暗自打著主意,而段寶婷則換了一個話題,說你背上的小孩兒,是誰?

我說是我女兒。

段寶婷問她為什麼一直都在睡覺呢?

我說吃飽了。

段寶婷似乎對我很感興趣,問我,說我剛才聽了你和那兩個女人的對話,你原來不長這樣的,對麼?

我說是的,我臉上這些,不是麻風病,只是因為誤服了妖丹,結果才會變成這樣的。

段寶婷脫口而出道:“是蟆怪兒的妖丹麼?”

我一愣,下意識地想要否定,不過很快我抑制住心中的緊張,緩緩地說道:“對,是他的。”

段寶婷恍然大悟,說我說你怎麼能夠跟海貝圖那傢夥鬥個旗鼓相當,原來還有這樣的奇遇,不過直接吞服妖丹,這東西對身體的危害比好處可大得多,你這是暴殄天物,如果拿來煉丹,加上十幾味緩衝的敷藥的話,煉出來的丹藥,應該能夠繼承六七成的功力,而有沒有副作用的——可惜,可惜了……

我歎了一口氣,說人生哪有那麼多早知道?

她又問我,說你還沒有回答我剛才的問題呢,她們跟你只有一面之緣,你為什麼要冒險進來救她們?

我一愣,想了想,說不知道,當時並沒有太多的猶豫。

段寶婷問我,說那麼你是喜歡其中一個女孩兒咯?

喜歡?

聽到這個詞眼,我的腦海中劃過了米兒,又想起了林警官、雪君姑娘的面容,下意識地搖了搖頭,說不是。

段寶婷瞧見我說得毫不猶豫,便沒有再多問,瞧見我面露疲憊之色,便說道:“今天也晚了,你且歇著,明日朝議之後,會有專門的諮詢,可能需要你出面,所以你自己準備一下,別出了岔子——至於答應你的事情,我會盡力促成的。”

她說罷,摸著那白虎的背,一齊離開了院子。

不知道為什麼,我瞧見她的背影,也有幾分蕭瑟,想起海貝圖卻是她的未婚夫,立刻理解了。

今天晚上的事情,對於她來說,未必不是一種打擊。

不過,這麼一個大村子,居然還搞什麼朝會,你們還真的以為自己是啥國度啊?

我回到房間,想起不知所蹤的老鬼,心中焦急,不過卻也沒有辦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次日清晨,我和李靜靜,還有另外叫做劉婷的女孩子碰了面,再一次安慰了她們之後,被段寶婷帶到了聚集地中心處的宮殿建築裡,在一處偏殿裡候著,等待諮詢。

如此過了一個多小時,還是沒有人過來搭理我們,我不由變得煩躁了起來。

段寶婷不在這兒,不過有一個她的手下,我問那年輕人為什麼會這麼久,他猶豫了一下,告訴我,說昨天晚上,國師抓到一個異族闖入者,現在正在商議如此處置此人的相關事宜,我們的事情,可能需要推後。

異族闖入者?

難道是……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你們猜猜是誰?
猜中了……沒有獎品,送給你小佛大大的擁抱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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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8-1-11 17:13:30


第四卷 天涯亡命

第二十八章 不是你的錯


  老鬼!

  聽到這話兒,我整個人頓時就是一陣心慌意亂,老鬼去了一夜都沒有露面,其實我是早就已經有所預料到的,不過心中到底還是存著幻想。想著老鬼或許見機不對就離開了,畢竟他可以化身蝙蝠,無論是機動性,還是靈活程度,都遠勝於他人。

  不過世間沒有童話,他到底還是給人逮住了。

  一想到老鬼給人抓住,並且在等候著發落的情形,我就是一陣難過。

  倘若不是我執意前來此處,一定要參與此事,將人給救出來,老鬼就不會出事,他也許還會在那山下的熊窩之中安然自在,什麼都不用擔心。

  而此刻……

  我差一點兒就想要衝進那殿宇裡面去了。不過卻知道自己即便是衝動,也於事無補,還不如回頭讓段寶婷幫我打聽一下,迂回一些。

  即便是真的到了那萬不得已的情況,我必須冒死相救,也無需露出這種意圖來,讓人提前防範。

  如此又等了十幾分鐘,段寶婷終於走了過來,找到了我們。一臉嚴肅地說道:“你跟我走。”

  我站起身來,招呼李靜靜和另外一個姑娘跟著,然後與她攀談道:“段姑娘,剛才審問的那個異族闖入者,大概是什麼模樣?”

  段寶婷停下腳步,回過頭來,盯著我說:“那人跟你是一起的麼?”

  我說我還有一個朋友。從昨天到現在,一直都處於失聯狀態,所以不確定到底是不是他。

  段寶婷說那人叫做老鬼。

  我的心裡咯噔一下。說對,他就是我的朋友,告訴我,他現在在哪裡,你們要對他怎麼處理?

  段寶婷歎了一口氣,說你朋友的運氣實在是太差了,正好遇見國相爺,結果栽了,失手被擒;但是他也沒有讓國相爺好受,差點兒把國相爺最為滿意的一把鬍子給全部燒完了,剛才廷議的結果出來了,我們玉龍第三國沒有死刑,所以決定將他流放到雪國異域去。讓他自身自滅。

  我松了一口氣,只要不是一棒子打死就好,至於那個什麼異域,不管是什麼,我都會陪著兄弟一起前往的。

  我心中打定主意,便也不多問,跟著段寶婷走進了那大殿之中。

  說是大殿,其實跟一般的廟宇差不多,裡面大概有十來個人,大家的穿著十分奇怪,有點兒像是戲文裡面的角色,老頭兒居多,也有年輕力壯之輩,正中間坐著的人是國主,仙風道骨,像個老道士。

  這兒給人的感覺,就有點兒像是個小朝廷。

  或者說一幫人圍在一塊兒過家家。

  我心中覺得荒謬,不過卻也不敢表現在臉上,與李靜靜等人恭恭敬敬地跟在座列位行禮,然後被引導在了左邊候著,這時五花大綁的馬瘋子,還有海貝圖等一眾紈絝都給帶了過來。

  當瞧見後面這兩幫人進來的時候,李靜靜和另外一個女孩兒嚇得瑟瑟發抖,躲在了我的身後。

  段寶婷作為整個事件的經歷者和執法人,將事情的前因後果給講述了清楚,不偏不倚,倒是頗有女強人的風範。

  她講述了過後,便示意我這邊來講。

  我將昨天與段寶婷的說辭,在這裡重新稱述了一邊,至於那兩位受害者,因為情緒受到了太大的刺激,所以並沒有發言,緊接著一位留著如同關公一般美髯的老者開始對馬瘋子進行質問。

  得到的回答都直指海貝圖一夥,至於他為什麼要殺人,馬瘋子執著地認為自己是在除魔衛道,並沒有任何錯誤。

  最後,輪到以海貝圖為首的紈絝子弟進行答辯。

  海貝圖對於前面的一切指控都攬了下來,表現出了十二分的配合,然而談到李靜靜三女的身份時,他卻不承認是自己強擄過來的。

  他告訴殿上眾人,說李靜靜等人的身份,是妓女。

  他們只不過是把人給帶回了來,然後做些你情我願的事情,只可惜事兒還沒有辦妥,就給馬瘋子給弄成了這樣,對於昨天發生的慘劇,他表示了遺憾,並且對於自己私自帶人回第三國的事情,表達了強烈的懺悔。

  這事兒從段寶婷還有我的口中說出,並且經過馬瘋子的確認,本來旁聽審問的許多人臉上,都露出了義憤填膺的神色。

  然而當聽到李靜靜等人所謂“真實”的身份之後,立刻就變得淡薄許多。

  他們覺得既然是那種女人,死了也沒有什麼。

  而聽到海貝圖的這些解釋,我的臉一下子就變得陰沈了起來,知道海貝圖的身後,一定有高人在指點。

  玉龍第三國並不是一個法制的地方,這些圍在一起辦家家的老傢夥們心中,道德遠遠要比法律來得重要許多,如果從源頭將李靜靜等人的身份進行栽贓誣陷,問題就能夠由大變小,由小變無。

  然而就在海貝圖假惺惺地自責,請求懲罰的時候,李靜靜卻終於爆發了。

  她從我的背後一下子就沖了出來,沖著那傢夥吼道:“我不是,我們不是,我們只是在附近登山的時候,被你們言語調戲,然後趁著我們落單給拽過來的。你們這些畜生,對我們又打又罵又威脅,我不管這是什麼地方,但是卻相信世間一定會有正義、有公理,你們作惡,一定會受到懲罰的;就算現在沒有,我變了鬼,也不放過你們……”

  她叫得歇斯底里,卻是將自己受到的委屈,給一下子爆發了出來。

  說到最後,她已然泣不成聲,整個人都跪倒在了地上去。

  淚流滿面。

  然而即便如此,海貝圖的臉上卻流露出了輕浮的笑容,冷然說道:“真的是婊子無情、戲子無義,昨天還跟我們調情說愛,現在居然弄得多委屈一樣,唉……”

  李靜靜伸出手,指著他,恨得直咬牙,破口大駡,而海貝圖卻只是冷笑,殿中一片吵鬧,不得安寧。

  美髯公國相沖著國主說道:“這個王明出現得也很可疑,首先玉龍第三國十分隱秘,他居然能夠悄無聲息地溜進來,這一點就讓人疑惑;其次他曾經跟寶婷說過,那李靜靜是他的妹子,結果兩人根本就不是一個姓,後來又開口是表妹,不過感覺還是滿口胡言……貝圖、苟智幾個孩子,都是我們看著長大的,雖然調皮了一點,但畢竟還是天性淳良,只是一時受了蠱惑,至於這外人……”

  他話裡有話,明裡暗裡地替海貝圖開脫。

  國主沈思,而這個時候,有一個跟段寶婷長得有幾分相似的中年男子則站了出來,沖著那國主說道:“海貝圖和他們幾個,到底是不是天性淳良,在座的諸位其實心裡都清楚,這事兒他們也不是第一回幹了。上回國相你幫著自己侄子開脫了去,這一回倘若再輕輕揭過,只怕他們還會再犯——而倘若他們下一次惹來的,不只是這一個王明,而是五毒教又或者別的人,甚至將我玉龍第三國給公之於眾,那又該如何是好?”

  對方的言語說得實在太過於激烈,直至本心,美髯公國相頓時就惱了,說段侯爺是說我在包庇海貝圖他們咯?

  那段侯爺朝著國主躬身,說國主,此事對於玉龍第三國來說,只是小事,癬疥之疾,但是海貝圖等人不安分於此,屢次三番地出去行兇作惡,必定會給這裡惹上麻煩,不給點教訓,只怕玉龍第三國難存許久,這才是心腹大患。

  他的這一句話,終於打動了國主和大部分的人。

  我並沒有目睹到接下來的爭論,而是被帶離,回到了之前等待的偏殿,如此又等了十幾分鐘,又被叫著回到了殿宇裡,得到了最終的結果。

  馬瘋子在玉龍第三國公開殺人,罪不可赦,判流放到雪山異域,永不接收,自身自滅。

  海貝圖、寇然、苟智和阿莫幹四人私自出山,擄掠婦人,並且聚眾淫樂,罪孽深重,判流放到雪山異域,自身自滅,若三年尚且存活,視悔過的情形考慮回歸。

  李靜靜兩女無辜被擄,又遭欺淩,實在可憐,但是因為不能透露玉龍第三國的秘密,暫寄段府收容,擇良人婚配。

  至於我,因為擅闖玉龍第三國,又有所隱瞞,為了防範外敵可能,將判流放到雪山異域,待查明清楚身份之後,將其接回,融入群體。

  另外還有對段寶婷以及白虎隊的一些封賞,我便都沒有再記。

  判論結束之後,我被白虎隊給收押,這時李靜靜兩女哭哭啼啼地跑到我的跟前來,一是因為我的離去而悲傷,二來知道自己將要留在這鬼地方,還會被當成生孩子的工具而痛苦。

  我好言安慰了一會兒她們,接著被押著離開了。

  走了一段路,押送我的人被叫住,我回頭一看,卻是段寶婷趕了過來。

  她走到了我的跟前,跳下白虎,一臉無奈和尷尬地對我說道:“對不起,我沒有能夠完成對你的承諾,真的對不起。”

  我笑了笑,說沒事,這個不怪你。

  口中這般說,我的心中卻冷冷地想著——這不是你的錯,是這玉龍第三國的錯,終有一日,我要將這個鬼地方,給掀個底朝天。


第四卷 天涯亡命

第二十九章 弄死,王明


  倘若說玉龍第三國裡面還有誰能夠讓我稍微感到一些人性,恐怕也就只有段寶婷這“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的大理後裔了,至於別人,呵呵……

  我對於自己的結果並非那般氣憤。是因為一來我也有意與老鬼共患難,所以千萬那個什麼雪山異域,正是我所願也。

  我氣憤的是對於李靜靜她們的判決。

  這決斷完全是對於海貝圖等人惡行的繼續,李靜靜兩女是受害者,按理說應該多加寬慰,給予補償,然後讓她們回復正常的生活。

  然而在玉龍第三國的判決中,卻是暫寄段府收容,擇良人婚配。

  兩個青春年華的好姑娘,被你們的人給毀去了清白不說,而且還被強制留在此處,等待著發落,隨隨便便找人給嫁了事。這完全就是把她們當做了生孩子的工具。

  簡直沒有人性,讓人直想把這些鬼東西給推翻了去。

  瞧見我如此坦蕩,那段寶婷越發地難過起來,瞧著我背上熟睡的小米兒,說雪山異域不但嚴寒難擋,而且還有凶獸出沒,是個難以生存的不毛之地,你帶著個孩子,實在是太不方便了。若是你信得過我,不如把你女兒放在我這裡寄養,若是你有朝一日得以回返,父女再團聚;而倘若你要是有個什麼三長兩短,我答應你,一定幫你把她養大成人。

  我搖了搖頭,說不用。我們父女是一體的,我能夠承受的苦難,她也必須承受。費心了。

  我抬腿就走,把段寶婷留在了身後。

  或許是感覺自己的判決實在是有一些過分,玉龍第三國在流放之前,還特地給我準備了一頓大餐,烤全羊、羊肉湯、黃豆麵、土豆粑粑、犛牛火鍋、麗江糍粑、蜜餞……滿滿當當一大堆,讓人口舌生津。

  瞧這架勢,也許應該就是斷頭飯的最有一頓吧?

  我想著即將到來的苦難,倒也不客氣,一頓胡吃海塞,吃完了之後,突然間就心中一動,找人要來了油紙,將吃不下的這些食物統統打包。然後弄在了一個布袋裡面背著。

  那些人倒也沒有拒絕,居然真的幫我給打包妥當了去。

  我想了一下,估計應該是得到了段寶婷的交待吧。

  一切準備妥當之後,我被人給押到了山林盡頭的一處懸崖前,往下看,卻是萬丈風雪飄揚,深不見底,那個騎著猛虎的哥們對我說道:“一會兒我會把你推下去,不過你別著急,不是摔落懸崖,而是掉進一個滿是積雪的林子裡,那裡就是雪山異域,所以你待會兒別反抗,弄得大家都不好做啊。”

  他這路上對我還算是客氣,想來應該是段寶婷的心腹手下,我也不為難他,說好,你動手吧。

  那人瞧見我這般配合,忍不住跟我多說了幾句:“雖說雪山異域是不毛之地,不過人入其中,並非不能活;除了流放的犯人之外,玉龍第三國還有好多高手曾經前往那兒修行過,比如國主、國師和侯爺每年都會去一兩趟,雪域之中也有很多洞穴可以容身,只要你足夠有本事,能夠在那裡生存下來,也未必是死路一條。”

  聽到他的話語,我多看了一眼他,拱手問道:“兄弟貴姓?”

  那人苦笑了一聲,說什麼貴姓,我叫做段保保,是寶婷小姐的家僕,你多加小心了,希望我們還有能夠再見面的機會。

  我笑了笑,引用了一句經典的電影臺詞道:“i-will-be-back!”

  段保保聽不懂英文,詫異了一下,說你說什麼啊?

  我沒有跟他解釋,也沒有等他推我,而是直接往後一仰,跌落了那山崖之下,在那一瞬間,我突然想起了電影《臥虎藏龍》的結尾處時,玉嬌龍也是這般跳下山崖去,無數的雲霧襯托著她的身子,畫面是那麼的美。

  我現在,與她一般。

  急速的下落讓人的腦子有一些停滯,幾乎是在跌落山崖的下一秒,我下意識地轉過身來,便重重地摔在了一處厚厚的積雪之上。

  這積雪很厚,我幾乎身陷其中,整個人都給埋在了裡面。

  過了好一會兒,我方才從積雪之中勉強爬了起來,先是檢查了一下綁在背後的小米兒,發現她一如尋常,心中稍安,然後左右打量,瞧見自己身處於一處茂密的樹林子裡。

  這兒的樹林子,樹木異常粗大,放眼望去,每一棵至少都有兩人合抱,瞧那品種,應該是松樹之類的,樹林間遍地都是厚厚的積雪。

  天地之間,一片雪白之色,顯得異常耀眼。

  很冷。

  風從林子的縫隙之中徐徐吹來,這天寒地凍的,冷得喪心病狂,也使得我終於理解了這裡為什麼會被當做流放之地,因為倘若是普通人,還真的很難在這樣的溫度下生存。

  不過我卻不同,畢竟我的身體裡,除了有一隻癩蛤蟆之外,還有一頭火焰狻猊,對於這樣的寒冷,倒也沒有太多的恐懼。

  我思索了幾分鐘,決定不管怎麼,都要先找到老鬼再說。

  只可惜被流放的人應該從不同的山崖丟下來的,所以我們身處的地方也在不同的林子裡,這使得彼此的聯絡變得很難,而且老鬼也未必知道我也來到了這個鬼地方。

  要怎麼才能夠讓他知曉我來到這兒了呢?

  就得在這片雪山異域之中不斷地找下去,在每一個洞子裡留言,或者找到一個大家都有可能去的地方。

  我這般想著,決定出發,然而這林子裡面的積雪實在是太厚,幾乎齊著膝蓋那般深,若是平趟著過去,就跟推雪機一樣了,這個時候,我開始懷念起被我們扔在玉龍第三國外面的滑雪板來。

  對了,沒有專業的,製作一個簡單的滑雪板,應該不是什麼問題吧?

  我開始在雪地裡找尋起來,很快就找到了一塊廢棄在林中的木板,又弄了兩根樹枝,然後嘗試著開始用這簡陋的工具來滑行。

  一開始的時候很難,我總是掌握不住平衡,有的時候又很難把握住速度,使得我在這雪林子裡折騰了半個多小時,方才勉強掌握到了一些技巧,於是開始站上那木板,開始在林間穿梭起來。

  真正行走于這林間,方才發現此地當真巨大,至少要比玉龍第三國要大得多。

  因為有了這簡陋滑雪板的關係,我的行動能力得到了大大的加強,在林間穿行了一個多小時左右,我突然間瞧見前方也出現了滑雪板在雪地裡劃過的痕跡。

  我心中一動,決定跟著這痕跡前進,如此又行了一刻多鐘,一道變成了兩道,一直出了林子,來到了一片雪原之上。

  我站在雪林之外的一個小山丘,居高臨下的舉目望去,卻瞧見天地之間,一片蒼茫,在極遠的地方,有一條彎彎曲曲的大河流淌,不過卻是已經被封凍了,而在更遠處,則有群山圍繞。

  那山體下方微黑,而山腰之上,也是一片雪白。

  那畫面進入在眼簾之中,實在是太過於震撼了,我忍不住在想,這特麼的還是玉龍雪山麼,我怎麼感覺自己跑到了西伯利亞或者是加拿大的某一處雪原裡來了?

  這麼大的顛覆,並沒有讓我產生太多的好奇,我的注意力被那兩道滑雪板的痕跡給吸引,從山丘之上下來,我很快就找到了那痕跡的終點。

  那是一處山丘附近的窪地處,凍得發青的石頭下面,有一個很隱蔽的洞口,天上有白雪飄落,將原來的痕跡給覆蓋,只要再過一兩小時,就沒有人能夠找到這個地方來。

  然而我卻是及時趕到了,僅僅憑藉著一塊木板和兩根樹枝組成的簡陋工具。

  我走到了窪地上,這兒積雪不深,基本上是凍得硬邦邦的石頭,我小心翼翼地靠近著,走到了那洞口處去,還沒有進去,便聽到裡面傳來一陣罵聲:“他媽的,國主的腦袋裡面是進屎了麼,居然會聽信段齊瑞那外來戶的意見,把我們也給流放到了這鬼地方來,而且我父親他們居然還捏著鼻子同意了,我艸……”

  這聲音,是苟智的。

  我心中一動,沒有動彈,而是將耳朵貼著石壁上靜靜地聽著。

  這時有一個尖銳的聲音響了起來:“他段氏一族自大理滅國之後,便進入了玉龍第三國,過去也有幾百年了,早已融入了我們這裡,可不是什麼外來戶。再說了你我長輩之所以同意,一是平息朝中眾人的怒火,二來也是想要我們能夠在這裡得到鍛煉,混出點名堂來,這苦心,你得知道。”

  苟智說道:“知道個屁,阿莫幹,你說說,不就是日了三個女人麼,至於這麼往死裡整麼?而且那個長得最漂亮、叫做李靜靜的,就給海貝圖霸著,我都沒有沾手呢……”

  他不斷抱怨著,而另外一個阿莫幹則在勸他,說長輩們給他們準備了不少東西,在這裡待上幾個月,並不是什麼問題,讓他安心些就是了。

  就在這時,那苟智突然說道:“壞了我們好事的那個傢夥,叫做王明的,好像也給弄進來了,等我們找到海貝圖和寇然,就去弄死那狗日的,你說好不?”

  阿莫幹獰笑道:“那肯定的。”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弄死王明個狗日的,誰叫他壞了我們的好事?


第四卷 天涯亡命

第三十章 你在橋上看風景


  兩人得意洋洋地謀算著,說這個鬼地方什麼都不好,就只有一件事情最是爽快,那就是做什麼都不用負責任,殺了那傢夥。他都沒地方說理去;只可惜那幫老頭子不肯把兩個小娘們也給弄進來,不然這兩年咱哥幾個兒可就性福了。

  談到這個,兩人就忘記了此刻的處境,忍不住嘿嘿壞笑,討論和回憶起了昨天對李靜靜等三女進行強暴時的情形來。

  兩人說得意猶未盡,而附在洞口處的我,卻聽得一陣怒火中燒。

  到了後來,他們所說的一大堆話語,我都沒有聽進去,腦海裡只有一句話在不斷地盤旋著。

  這個鬼地方,做什麼都無人知曉,不用負責。

  既然如此,那麼我又有什麼理由放過他們呢?

  他們想的。也正是我所想的。

  沒二話,殺人滅口,妥妥的。

  我殺心濃烈,不過卻也知道這兩個紈絝子弟並非一無是處,我如果突然襲擊,或許能夠得逞,但是正面衝突,不一定能夠保證自己全身而退。

  怎麼辦?

  我心中猶豫了一會兒,而就在這個時候。感覺到身後突然一陣腥風吹來,下意識地往旁邊一避,瞧見一個渾身白毛的畜生與我擦肩而過,重重地撲到了窪地裡去。

  是什麼東西?

  我蹲在人家的洞口裡,心中本來就有些忐忑,這突然的襲擊讓我一下子就心慌意亂,不過很快我就回過神來。瞧見這居然是一頭雪狼。

  不過跟尋常所見到的狼所不同的,它的體型很小,也就才五十公分不到的長度。不過滿嘴獠牙,看著的確可怖。

  這玩意在冰棱子上面砸出重重的響聲來,裡面的苟智和阿莫幹聽到這動靜,下意識地往門口裡趕了過來。

  我沒有跟著雪狼纏鬥,而是跑到了拐角去,剛剛躲好,那苟智就沖了出來,瞧見冰棱子上滑落下來的雪狼,不由得驚喜地喊道:“阿莫幹,快過來,今天晚上的夥食有著落了,這玩意應該是雪狼犬,肉質鮮嫩得很……”

  他手中有一把彎刀。朝著那小東西的腦袋一揮,唰的一聲,狼頭飛起,卻是給他斬落了下來。

  瞧見苟智的這刀法,就知道他的本事,其實並不算差。

  昨天給我一下子撂倒,更多的是因為沒有防備。

  苟智宰了那頭雪狼犬,意氣風發,說阿莫幹,瞧見沒有,小爺的這一刀快不快?

  我將自己藏在了拐角處,後背靠著積雪,然後用手輕輕地敲了敲那牆壁。

  聽到這動靜,苟智興奮地大聲喊道:“在那邊,那邊應該還有幾個,快點兒去。既來之則安之,我們要在這個鬼地方荒野求生了,就得學會自己捕獵,阿莫幹,看你的了!”

  我聽到有匆忙的腳步從洞口處那裡傳了過來,當下也是深吸一口氣,瞧見一個身影朝著左邊的方向撲來,絲毫沒有留意到在這拐角處,還藏著一個人。

  一邊是毫無防範,注意力集中在了前方,而另一邊,則是蓄謀已久。

  我的身子繃得緊緊,脊骨就好像一張彎弓,在阿莫幹從我身邊沖過的一瞬間,長手而起,一把抓住了他的腦袋,然後使勁兒地朝著反方向的地方,狠狠一擰。

  哢嚓……

  一聲脆響,那人的腦袋奇異地轉了過來,一臉驚詫地瞧了我一眼,然後朝著上面翻了過去。

  死不瞑目。

  他身子依照著慣性,朝著前方沖了好幾米,方才重重跌倒在地,而趴在了雪地裡之後,他的口鼻之中則有大量的鮮血噴了出來,灑落在了周圍,染成一片黑紅色。

  “是你?”

  我這邊驟然出手,苟智卻是瞧得分明,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兩步,驚恐地喊道:“你怎麼可能找得到我們?”

  我沒有理會他,而是沖到了倒在地上的阿莫幹跟前,伸手將他手中的一把烏黑發亮的彎刀給拾在了手裡,先是給阿莫幹補了一刀,確定他死了之後,方才回過身來,沖著苟智微笑道:“嗨,好久不見了,聽說你想我了?”

  我乾脆俐落的殺人手段讓苟智在一瞬間產生了恐懼,他全神戒備地看著我,又驚有疑地說道:“你到底是誰,怎麼會這麼厲害呢?”

  我提著帶血的刀,緩慢逼近,口中應道:“我啊,一個小人物而已。”

  苟智突然間就發瘋了一般,手往懷裡摸了過去,怒吼道:“去你媽的,小人物能夠一下子弄死阿莫幹?你這個麻風鬼,是不是五毒教派來的人?”

  我沒有再跟他多廢話,足尖一用力,整個人就朝著那傢夥沖了過來,而就在這時,苟智從腰間摸出一張符籙來,朝著我猛然一擲。

  是什麼?

  我感覺到了一股強烈的炁場波動,下意識地腳步一止,然後身子就朝著後面狂退而去。

  我有充足的信心能夠將這傢夥給拿下,那麼就沒有必要去冒險,天知道他們那些權貴家長們,給他準備了些什麼鬼東西呢。

  我退回了剛才藏身的拐角處,剛剛避開,突然間就聽到一聲巨大的炸響。

  轟!

  炁場一片紊亂,我的心中陡然一跳,想著還好我避開了去,要不然被來這麼一下,不死也要脫一層皮啊。

  待那衝擊波稍減,我立刻露出了頭來,卻見剛才苟智站立的地方出現了一個直徑兩米的大坑,而那傢夥居然消失得無蹤無影。

  我一開始還以為是用了什麼秘法隱形,快步沖到了大坑跟前來,提著刀,用炁場感受一切。

  然而十幾秒鐘之後,我終於確定了一件事情。

  那就是苟智他居然跑了。

  他剛才掏出來的那張符籙,並不是用來攻擊或者別的,單純只是為了逃跑。

  這事兒是我沒有想到的。

  真的,自己的夥伴就這般活生生地死在了自己的眼前,而兇手也就在當場,他不但沒有生出報仇雪恨的決心,反而是毫不猶豫地逃跑了去。

  而且還是用那麼珍貴的符籙,簡直是……

  我艸!

  我忍不住罵起了髒話來,跳上了雪坑,左右一望,沒有瞧見有人影在,然後又鑽進了他們剛才藏身的洞子裡,瞧見地上擱著兩個厚厚的背囊,而在更深處,則有厚厚的皮毛鋪地,顯然是一處很不錯的居所。

  我大致打量了一眼,感覺裡面應該藏不住人,於是便拖著那兩副背囊走出了洞子來。

  這個地方太狹窄,我害怕被人給堵在了洞子裡。

  回到了外面的雪坑,我走到了被我殺死的阿莫幹跟前來,蹲下,在他的身上搜了一番,找出了一個黃色的符袋來。

  我把符袋打開,裡面有三張不知用處的符籙,還有一張手繪的皮質地圖。

  瞧見這個,我的心中一陣狂跳,趕忙把地圖給攤了開來。

  地圖並非用漢子書寫,而是東巴文字,所以我看得並不是很清楚,不過卻能夠從圖上大致瞭解了一下這雪山異域的地形,瞧見這兒由好幾大片的雪林、雪山、雪溝、雪原和一大塊永凍湖組成,而在更遠的地方,則是一片空白,顯然繪製這地圖的人,也沒有去過那裡。

  那地圖繪製得很精細,能夠找到很多的參照物,並且對於此刻我身處的這種地洞,也有重點標明清楚。

  總共有二十七個藏身地點,而在永凍湖的附近,還有一處物質中轉站。

  瞧見這些,我忍不住罵起了娘來——那些傢夥說是懲罰海貝圖這一幫紈絝子弟,結果這些東西都給備得整齊,但凡有些手段的傢夥,未必不能夠在這裡生存下來。

  而像我這種什麼準備也沒有、啥也不知道的傢夥,除了布袋裡面那一堆剩菜,夠我苟活兩日之外,妥妥地在雪地裡等死啊。

  我開始檢查起了背包裡面的東西,毯子、火柴、工具包、藥品、棉紗、鹽包……

  滿滿當當的野外生存工具,考慮周全得很。

  我思考了一下,決定帶一個背包即可,另外一份,擱在這洞子裡藏著,至於阿莫幹的屍體,則被我拖到了雪原上面去。

  我安置完了阿莫幹的屍體,然後遠遠地走開,過了一會兒,就瞧見剛才的那種雪狼犬從四面八方地彙聚而來,然後沖到那屍體的跟前不斷地撕咬,一個人,沒一會兒就給撕扯成了碎片。

  瞧見那幾十條的雪狼犬,我的心中不由得多了一絲恐懼。

  這個鬼地方,並不簡單啊。

  殺了阿莫幹,除了地圖和背包之外,我還繳獲了一樣東西,也就是他們的滑雪工具,那是一種類似於滑板的東西,應該是精心製作的法器,能夠隨著人的重心偏移而自動產生炁場落差,帶著人朝前飛速前行。

  我按照地圖,對照著周圍的景物,很快來到了相隔不遠的一處藏身之所,小心翼翼地觀察一番,發現沒有情況之後,我進入了其中。

  裡面依舊是一個藏在雪原之下的洞穴,有著厚厚的皮毛和流通的空氣,溫度比地面上要暖和一些。

  我這一路疲憊,在此暫歇,盤腿而坐,心中一動,下意識地運行期了軒轅內經。

  配合著五毒教祭壇之上的龍脈圖,一經運轉,我嚇了一大跳。

  一股清晰而磅礴的龍脈之氣,陡然沖進了我的體內來。

  轟!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你站在橋上看風景,看風景的人在樓上看你,明月裝飾了你的窗子,你裝飾了別人的夢……
這首詩告訴我們,莫在人後議論別人,說不定……
嘿嘿。


第四卷 天涯亡命

第三十一章 馬瘋子,不簡單


  之前在五毒教地底祭壇時的那種感覺,再一次的重現。

  而這一次來的,比之前要洶湧不知道多少倍。

  倘若說之前的那種衝擊,就好像站在水蓬頭下面洗澡的話,這一次。就如同站在了那落差極大的瀑布之下,承受著那恐怖的水流跌落。

  我在猝不及防之下,給一下子沖得氣血不平,胸口一陣憋悶,嘴一張,一口老血就噴了出來。

  我滾落在一旁,感覺渾身的經脈就好像被鋼刷弄過了一番,疼痛欲裂。

  我痛苦極了,在地上打著滾,一直過了好一會兒,方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終於知道了之前龍脈之氣的來源方向。

  原來就是在這裡。

  原本感受得十分疏遠,仿佛在地心之處的龍脈。實際上就在這個雪原之下。

  它是如此的近,以至於我幾乎不用借助于龍脈圖,都能夠感受到。

  我在地上滾了幾圈,方才停下,掙紮著爬起來,瞧了一眼被我安置在皮毛毯子上面的小米兒,這小妞兒還在熟睡著,幾天的時間裡,她仿佛又長了個頭。跟三四歲小娃娃差不多了。

  瞧見小米兒,我的心中一暖,身上的痛苦反而減輕了許多。

  我長舒一口氣,緩緩地站了起來,回憶著剛才那龍脈之氣衝擊而來的感覺,閉上眼睛,仔細地感受著。生怕錯過任何一點兒細小的細節。

  思索了許久,我再一次的盤腿而坐,重新利用軒轅內經。吸收起了地下的龍脈之氣來。

  依舊痛苦,然而在我可以地疏導和引流之下,卻終於沒有那般的狂暴。

  我強忍著極度的痛苦,也得咬牙堅持,先是吸收龍脈之氣,用這股勁力來沖刷妖丹塵垢,等到身子已經容納不了的時候,又換了南海降魔錄,用來鎮壓蟆怪兒的殘魂意志。

  如此周天行運完畢,我整個人都癱在了地上。

  修行是一件很辛苦、很孤獨的事情,然而並不痛苦,但是此時此刻,我卻感覺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疼痛。仿佛全身的肌肉都不是自己的,被人給揉成了麵團。

  不過當我躺在地上片刻,等那汗水將身子給浸潤了的時候,一骨碌爬了起來,卻又感覺到有澎湃的氣力在身體裡古蕩不休。

  這個時候,我開始感覺到了身子有些癢。

  洞子裡除了熟睡的小米兒,再無旁人,我沒有任何顧忌地把衣服脫光,發現身體上面的那些燎泡居然都已經結痂,從開裂的地方輕輕一撕,就能夠剝開,露出下麵細嫩的嫩皮來。

  有過受傷經驗的人都知道,傷口處結痂的時候,總是忍不住去扣,享受那種又痛又癢的古怪快感。

  我也有這這種強烈的想法,不過很快就抑制住了。

  讓這些血痂自然脫落,方才不會留疤。

  看得出來,這龍脈之氣雖然洶湧,甚至有點兒霸氣,不過效用卻是十分強悍的,已經將蟆怪兒的妖丹氣息給穩穩地壓了下去。

  可以預見,如果我在這裡多待一段時日,必然能夠重新恢復之前的模樣來。

  想到這個,我就止不住地一陣興奮。

  這是因禍得福。

  至於如何離開,這個我也並不擔心,因為來之前的時候,那個段保保就曾經告訴過我,說現在玉龍第三國的國主、國師和他們家的段侯爺,都曾經來到過這地方試煉。

  既然他們來過這兒,又出現在了玉龍第三國,那麼就一定有路途回返的。

  只是我需要變得無比強大才行。

  而且還得找到老鬼。

  我重新穿回衣服,看了一眼熟睡中小米兒的小臉蛋兒,傻乎乎的,忍不住會心一笑,然後爬出了洞子裡去,往外面一看,發現天色已經變得一片昏暗,頭頂上有星辰月亮,不過感覺像是假的一般,分外的古怪。

  修行無歲月,我感覺好像才修行了不多一會兒,沒想到天色就已經變得昏暗了。

  夜裡出行,並不安全,而且我也是十分疲倦,所以決定今天晚上,就在這裡湊合一宿,反正那藏身之地有二十七個,他們未必會找到我這兒來歇息。

  而即便是運氣不好,正好被撞到,只要不是三四個人,我也可以守在這兒,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如此想著,我解開了之前打包的食物,油紙包裹,都已經冷冰冰的,凍得僵直。

  還好我有左手。

  呃,我是說左手上面的火焰狻猊,這傢夥跟我已經達成了初步的合作關係,所以散發點兒熱力,給我熱一下飯這種事情,倒也並需要費多少工夫。

  油紙包裹的烤羊肉被這熱力一陣發,油脂的香味頓時就彌漫在了整個洞子裡。

  我趁熱吃了幾口,而就在這個時候,門口處傳來了一陣動靜。

  我下意識地把食物放在了旁邊的一塊石頭上,然後站了起來,握著繳獲而來的彎刀,小心翼翼地靠近那洞口處,然後靜靜地等著。

  我之前就是在洞口外伏擊別人的主兒,自然不會如苟智和阿莫幹那般不謹慎,而是靜靜地守在洞口。

  就在我心中疑惑,有著諸多猜測的時候,從那隱秘的洞口裡,突然沖進來了一人。

  那人不言不語,進洞之後,徑直朝著我丟在地上的那包烤羊肉撲了過去。

  不是野獸,而是人。

  他的目標,也不是我,而是一包殘羹冷炙,這情形讓我松了一口氣,再定睛一看,頓時就愣在了當場。

  這個突如其來的闖入者,居然就是那個被同樣流放雪山異域的馬瘋子。

  這傢夥居然聞著味就跑過來了,而且沖到了跟前,也不管旁邊的事務,專心致志地抓起了那烤羊肉,大快朵頤起來。

  他吃得又快又急,滿嘴的羊油,眼中卻充滿了幸福。

  很快,一大包的烤羊肉就給吃完了,這時他方才左右張望,當瞧見持刀的我時,他指著我。大聲喊道:“你,你不就是那個私闖玉龍第三國的傢夥麼,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說我也被流放了。

  他點了點頭,目光轉移到了躺在毛皮上面的小米兒身上,打量了一番,他忍不住向前走了一步,而我則趕緊跑到了馬瘋子的跟前來,伸手攔住。

  我是瞧見過他殺人時的凶戾模樣,哪裡敢讓他靠近小米兒?

  不過馬瘋子並不是想要對小米兒幹嘛,只是一臉笑容地說道:“小孩兒很可愛啊,是你的麼?”

  我點頭,說對,是的。

  馬瘋子大大咧咧地說道:“今天我就睡這裡了。”

  他來到了洞穴的另外一個角落,扯了一團獸皮墊在身下,然後直接仰頭就睡,沒有一點兒客氣的心思,我將小米兒給抱了起來,遠離這個怪人,免得到時候他趁我不備,耍些什麼壞心眼,我可就都注意不到。

  似乎感受到了我又驚有疑的情緒,本來已經閉上眼睛休息的馬瘋子突然睜開了眼睛來,說你搞那麼多虛頭巴腦的東西,是不是懷疑我會趁你睡著了,然後過來殺你?

  我看了他一眼,沒有回話。

  他又問,說你是不是以為我真的瘋了?

  我想起昨夜他提著那可憐女孩兒的腦袋,一身鮮血的模樣,聲音不由得變冷,說難道不是麼?

  馬瘋子仰頭看向了頭頂的岩壁,呵呵笑了兩聲,然後說道:“我碰見苟智了,他告訴我,說你殺了阿莫幹——同樣是殺人,為什麼你會覺得我瘋了呢?”

  聽到馬瘋子拿我與他相提並論,我心中頓時就是一陣厭惡,不假思索地說道:“因為你是非不分,濫殺無辜,而我不是。”

  馬瘋子依舊在呵呵地笑,仿佛嘲諷我一般。

  良久之後,他方才說道:“我昨日本來可以把另外兩個女人給一齊弄死的,我早就知道苟智把她們給鎖在那個房間,但是卻一直沒有動手,你可知道這是為了什麼?”

  昨天的事情,我並沒有來得及多想,此刻聽他這般一提,頓時就疑惑起來,說那你是為了什麼?

  馬瘋子高深莫測地笑著,說不談這個,我想問你,你是不是打算在這雪山異域之中,找到海貝圖、苟智等人,將他們給殺了,好給那些女孩子報仇?或者說,如果條件足夠的話,我也會是你的目標,對不對?

  我眉頭低垂,說我可沒有那個本事。

  馬瘋子說你別裝了,一個回合就將阿莫幹給擰死,別的不說,光這份心志就足夠可怕,不過我不得不提醒你一句,雪山異域除了用來當做流放地,還會有很多高手選擇在這裡修行,而海貝圖的父親海龍,可也在這裡。

  海龍?

  我愣了一下,說他很厲害?

  馬瘋子說比擒住你朋友的國師還要厲害幾分,你說呢?

  我的眼睛一下子就瞪了起來,說原來你什麼都知道,那麼你到底又是什麼目的呢?

  馬瘋子緩緩地說道:“不管我什麼目的,反正不是針對於你;而如果你選擇和我合作的話,或許會完成你的計畫,並且逃離這個鬼地方——你先別急回答我,等到明天天亮的時候,再說也不遲。”

  他說完,便直接睡去,沒一會兒,鼾聲居然就響了起來。

  他對我,完全沒有防備。

  我感覺到十分難以抉擇,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而這眼睛一閉,突然間我又瞧見了那個身首分離的女孩兒,她一雙痛苦和驚懼的眼睛,正死死地盯著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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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8-1-11 17:13:56

第四卷 天涯亡命

第三十二章 殺蟒,降虎


  我一整晚都在防備著馬瘋子對我的突然襲擊,然而一直到天亮的時候,才發現他什麼都沒有做。

  除了打呼嚕。

  這傢夥的呼嚕聲震天響,簡直能夠讓人瘋掉,如果不是身處其間。別人說這洞子裡藏著一狗熊,我都是願意相信的。

  第二天清早醒過來的時候,馬瘋子精神奕奕,跟我找吃的。

  我無奈,與他將打包的殘羹冷炙給分食一空,吃過之後,他抹去了嘴巴上的油漬,說道:“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今天馬某受你一頓飯食,必將百倍回報——對了,你可曾想清楚,是否跟我一起離開?”

  我搖頭,說不用。我想自己一個人靜靜。

  馬瘋子盯了我好一會兒,方才搖頭說道:“固執己見的傢夥,不過我還是尊重你的意見,希望你以後不要後悔這個決定。”

  他說完,轉身出了洞口。

  我跟著他出去,結果發現對方走得飛快,身子一輕,整個人就在雪地上飄了起來,比我用滑雪板還要快上幾倍。不一會兒,人影就消失于雪林之中。

  瞧見馬瘋子的這身手,我的心頭就是一陣震撼,知道還好昨天忍住了手,沒有跟他衝突起來,要不然以他的手段,我未必能夠占得了便宜。

  別說真便宜。能不能活下來,這還是兩說呢。

  雪山異域兇險,只有真正的強者才能夠生存下來。我已然感受到了在這兒修行的好處,卻還沒有體驗到其中的恐怖之處。

  不過在兩個小時之後,我終於在一片雪林之中感受到了。

  是一頭雪蟒。

  這玩意一直潛伏在厚厚的積雪之下,當我踏著滑雪板路過的時候,突然間就從下方暴起,一下子就將我的身子給捆住了,然後將我朝著樹上甩了過去。

  砰!

  我被重重地砸向了那樹幹之上,最先接觸那樹幹的卻是在我背上的小米兒。

  這一下終於將熟睡多日的小米兒給弄醒了,她哇哇大哭,帶著起床氣奮力往外爬,而那頭雪蟒無比巨大,身子不斷伸縮,力氣遠遠比我在五毒教寨子週邊那兒遇到的緬甸蟒要強上許多倍。

  我揚起手中的彎刀。就朝著那畜生的身上斬去,結果刀碰鱗甲,滑向了一邊,根本就進不得半寸。

  眼看著我們父女就要被這狡猾的雪蟒給絞殺的時候,小米兒也終於發了火。

  她惱了。

  憤怒的小米兒發出了嚶嚶的叫聲,然後雙手一撕,居然將那堅韌得讓人頭疼的蟒皮給撕扯出了一個大口子,露出裡面雪白的蟒肉和暗紅色的鮮血來。

  她手上的動作不停,左手上面的鱗甲散發著五彩光芒,無往而不前,傷口不斷擴展。

  雪蟒受痛,在地上奮力打滾,試圖顛覆我們的平衡,然而就在這個時候,我也將彎刀插入了那傷口處,然後猛然一劃拉。

  噝……

  一聲響,那雪蟒堅韌的鱗甲終於被破了防,緊得宛如岩石一般的肌肉在這一刻,終於受痛鬆弛了下來,而小米兒則趁機掙脫而出,找到了那巨大的蟒頭,抬起拳頭,就過去飽以老拳,打得它嘶叫不已。

  幾分鐘之後,那條雪蟒最終沒了氣息,身子像散架了一般,而我則如同被血洗過了一般。

  小米兒從那蟒頭裡掏了些東西來吃,差不多了之後,嫌棄地朝著雪蟒吐了點口水,然後沖到了我的跟前來,顧不得我滿身血汙,如燕投林一般地撲到了我的懷裡。

  小姑娘對我顯得越發親熱,顧不得我的醜模樣,吧唧親了我一口。

  呃,還是滿臉血汙。

  直到這個時候,我才終於瞧見這頭雪蟒的全貌,居然是一頭長約三丈有餘的巨蟒,那腦袋跟個小籮筐一般,此刻被砸得稀爛,眼球都爆了出來,腦子又給小米兒掏了一番,不曾模樣。

  我想起蛇膽能夠解毒,趕忙掏著彎刀,在它的腹中找了一下,結果沒有找到,反倒弄得一地的血。

  這麼長的一條雪蟒,吃的話,夠我吃十天半個月,就丟在這裡實在可惜,要知道我先前的食物,都已經被馬瘋子給弄完了,阿莫幹背包裡面有一罐子的藥丸,看著有點兒像是辟穀丹,不過我不確定,想要長久,還是得補充食物。

  所以在簡單地考量一會兒之後,我決定肢解了這條巨蟒,然後找個地方將其藏起來,以備後用。

  肢解工作很麻煩,不過通過這一回的事兒,倒是讓我對於這種東西的內部結構有了一個清晰的認識,而小米兒此刻卻也能夠幫得上忙了,雖然不能說話,但是卻能夠幫我在附近挖雪洞,然後扛著比她還要巨大的雪蟒肉過去藏著。

  食物儲備工作進行到了一半的時候,麻煩卻不期而至。

  當聽到雪林之中傳來一聲低吼的時候,我連忙握緊了手中的彎刀,警戒地四處望著,試圖找尋到這聲音的來源。

  我左右打量好一會兒,都沒有發現任何異狀,只以為是幻覺,想要繼續手裡的工作,而這時突然間林中傳來一陣腥風,我心知不妙,下意識地朝著旁邊就是一撲,結果感覺到自己剛才站著的地方,傳來一陣巨震。

  轟!

  就好像隕石砸落了一般,雪花濺得漫天飛揚。

  我在地上滾了兩圈,爬起來一瞧,卻見這玩意居然是一頭巨大的白色猛虎。

  它比段寶婷騎著的那一頭更加巨大,單是站立起來的個頭都已經比我還高,站在我面前,就跟一頭小象一般,而且它是通體雪白,除了隱約幾道金線之外,也就只有額頭上的花紋,有點兒淡淡的黑。

  這樣的畜生已經完全融入在了雪林之中,倘若不注意,哪裡知道會有這樣的東西在靠近?

  我心中慌亂,往旁邊推開了幾步,瞧見那畜生先是低頭,舔了舔地上被我切去大半的蟒屍和鮮血,然後口鼻之中噴著白氣,目光遊移,轉到了我這個活物上來。

  它是聞到了鮮血過來的,這玩意,無論從哪兒瞧,都是這雪林之中的王者,過著“順我者昌、逆我者亡”的舒心日子,任何東西在它眼裡,都不過是食物而已。

  現如今,我也被列入了它的菜單之中。

  這情形讓我有些心驚肉跳,而瞧見它就一直蹲在那兒,蓄勢待發,仿佛在等待著我害怕,轉身離開時發動那最後一擊,心中就感覺到這東西應該不是一般的聰明。

  突然間,一道口訣和法門浮現在了我的腦海裡。

  等等,南海一脈的傳承之中,可是有一套禦獸術的,我若是能夠將這畜生給降服下來,在這雪林之中,豈不是又多了一個強援?

  想到這裡,我頓時就歡喜起來,將身子低伏,然後一手持刀,一手開始變換法印,配合著嘴裡的叫聲。

  我在試圖吸引它的注意力,並且與其溝通。

  我不知道南海一脈的禦獸術是否有效,只有依葫蘆畫瓢,儘量展示出來,而那頭大白虎似乎有些好奇我的動作,一對琥珀色的眼珠子不停轉動,睜開又眯起,仿佛也覺得十分有趣。

  我與這畜生僵持了兩分鐘不到,而這個時候它終於是耐不住了,張開嘴,一聲吼,腥風撲面而來。

  我想著壞了,下意識地朝旁邊一閃,卻感覺到那畜生已然騰空而起,撲到了我的身上來。

  我有心收服這畜生,就沒有拿刀斬,只是想躲避,卻沒想到失去了先機,給那畜生的爪子一拍,緊接著尾巴一甩,像鋼鞭一般抽打在了我的背上,火辣辣地疼,也是惱了,翻身過來,想要與它拼命,然而沒想到這畜生居然就停在了半空中。

  它的爪子高高揚起,卻又低低落下,順服地叫了一聲,模樣也瞬間柔順了起來。

  有點兒像是個大貓咪。

  怎麼回事,難道我的禦獸術起了作用?

  我心中疑惑,然而很快就發現了原因,卻是去藏雪蟒肉的小米兒回來了,她跳到了那白虎的頭上,揪著那畜生腦袋的毛,貼在它耳朵邊,不知道在嘀咕寫啥。

  我不知道小米兒對它到底做了些什麼,不過知道這頭白虎居然就順從了。

  當下我把剩下的蟒肉留下一部分來,然後其餘的都給它吃了去,然後開始嘗試著騎上這傢夥的背上去。

  一開始的時候十分困難,因為它是被小米兒給說服的,與我並無關係,儘管控制著不咬我,但是我想騎上去,卻還是千難萬難,而這個時候,南海一脈傳承的禦獸術終於發揮了作用,在小米兒的基礎上,我勉強跟這畜生溝通上了。

  經過這一番變數,我終於騎上了那白虎,抓著它身上的毛,與小米兒一起,在林中飛速奔騰,前往下一個藏身地點。

  我試圖在這些地方,找到老鬼的蹤跡,與他完成匯合。

  兄弟齊心,其利斷金。

  有了白虎相助,我們很快就到達了下一個藏身地點,並沒有找到任何人,只有留下記號,接著馬不停蹄,趕往下一個點。

  而當我們趕到第三個藏身地點的時候,突然間瞧見外面有打鬥的身影。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我左青龍,右白虎,老牛在中間……


第四卷 天涯亡命

第三十三章 釜底,抽薪


  我們藏在林子深處,遠遠地看著,瞧見兩邊交手十分兇狠,一邊是三人,瞧那穿著。應該是玉龍第三國的人,而另外一邊,則是……

  老鬼!

  我一直都在找尋的老鬼,此刻卻是在雪地之上,與三人糾纏。

  準確地來講,應該是老鬼正在與一個傢夥單對單,而旁邊兩人則是在對他進行牽制,距離有點兒遠,不過我很快就瞧見了那兩個傢夥,一個就是最讓我為之憤恨的海貝圖,而另外一人,瞧著面熟,應該是叫做寇然的傢夥。

  至於跟老鬼在兇猛交手的人。卻是一個四五十歲的中年男子。

  那人的身手極為厲害,舉手投足之間,便有風雪飛舞而起,漫天的白雪灑落在了老鬼的臉上,使得他的動作越來越僵硬,就仿佛被牽制住了炁場一般。

  是個高手,而且還是個十分厲害的高手。

  我的心中緊張,感覺這人有九成,應該是馬瘋子所說的海龍。也就是海貝圖的父親。

  眼看著老鬼被那人一路牽制,死死壓著,就是不給他半點兒喘息之機,我就知道老鬼肯定不是這人的對手,害怕老鬼要是一個不小心失了手,那問題可就麻煩了,於是雙腿一夾。駕著白虎就朝著前方沖了過去。

  我在那高速賓士的白虎身上,儘量伏低身子,感覺風聲呼呼。轉瞬即逝,而我們的突然闖入,也使得這邊一陣驚疑,不知道來者何人,是敵是友。

  我並沒有沖著老鬼和海龍的戰團而去,而是繞開了這兩位,然後騎著白虎沖向了海貝圖。

  在接近的那一刻,我將手中的彎刀高高舉了起來,朝著海貝圖的脖子砍落而去。

  大概是在玉龍第三國見慣了白虎的緣故,使得海貝圖和寇然對我這突如其來的闖入者防範心並不算高,然後當我坐直身子,將手中的彎刀高高舉起來的時候,他們方才發現。驚聲尖叫道:“不好,是那小子……”

  海貝圖倉惶舉刀來擋,結果我接著那猛虎的沖勢,一刀下去,卻是將他手中的彎刀給斬斷了去。

  兩者交錯而過,那白虎在前面一個急轉彎,猛然回過身來,我瞧見斷刀了的海貝圖被那白虎的沖勢給一下子帶到了雪地上去,沒有任何猶豫,再一次揚刀,準備對他動手。

  就在這時,那個與老鬼在一起糾纏的中年人卻陡然放開了老鬼,大聲喊道:“休傷我兒!”

  他轉身殺將而來,我哪裡敢與這等高手正面交鋒,雙腿一夾,而小米兒則抓著這畜生的耳朵,白虎口中發出一陣咆哮,緊接著尾巴一甩,卻是躍上了旁邊的一塊大石之上,而這時老鬼卻也懂得把握時機,一個躍身,人如魅影,立刻就沖向了雪林之中。

  老鬼一走,我也沒有半點兒停留,將那白虎一縱,繞開了圈子,朝著老鬼逃走的方向追去。

  那中年人被我耍了一道,暴跳如雷,口中呐喊著,狂沖而來。

  他速度奇快,轉瞬即至,我嚇得不敢停留,驅使著那頭白虎,朝著雪林之中奮力飛奔,如此一前一後,那傢夥追了我一刻鐘,方才氣息稍減,停了下來,而白虎常年就在這雪山異域行走,哪裡會累,便沿著老鬼的腳印,一直往前。

  半個小時之後,我和老鬼在一處山谷之中匯合。

  瞧見躺在雪地裡,整個人都深深陷了進去的老鬼,我從白虎身上一躍而下,坐在了他的旁邊,沖著他胸口大了一拳,說嘿,還好吧?

  老鬼說好個屁,跟這傢夥交手,差一點兒死掉,比前些天弄龍魔兒要難多了。

  我詫異,說不可能吧,按理說龍魔兒要厲害一些啊?

  老鬼搖頭,說沒有,龍魔兒雖然修為精深,但是防範心十分低,我那一次偷襲,雖然付出了點兒代價,但到底還是得了手,但是這一位,我恐怕無能為力。

  我說我聽說這傢夥的實力,可比昨晚捉住你的國師,還要厲害幾分呢。

  老鬼喘完了氣,從雪地裡一骨碌坐了起來,說昨天抓住我的那人,是玉龍第三國的國師?我說怎麼那麼厲害,完全就掌控住了炁場,讓我連化身為蝠的手段都施展不出來……

  我不知道他昨日經歷了什麼事情,便將後來發生的事兒跟他講了一遍,當聽到我說這兒是那雪山異域、流放之地的時候,老鬼就忍不住笑了。

  我問他為什麼發笑?

  老鬼告訴我,說那幫人真的是脫了褲子放屁,要是狗屁本事沒有的人,進來沒幾個時辰就凍死了;而像你我這般不懼嚴寒的傢夥,丟進來,豈不是放虎歸山麼?

  我說一看你語文就沒學好,什麼叫做放虎歸山,好像我們是壞人一般。

  老鬼笑了,說你認識剛才跟我交手的老東西?

  我說對,他叫海龍,是昨天事件主導海貝圖的父親,聽說他是主動進來這裡歷練的,是玉龍第三國的一流高手,最頂尖的那幾個之一。

  老鬼點了點頭,他笑過之後,臉色變得冰冷了下來,對我說道:“如你所說,這世間有很多陰暗處,是陽光照不到的,就需要有人過來處理這些事情。我聞某人平生最恨的,就是欺淩婦孺,這些傢夥滿以為有人罩著,就無法無天,而我則想用血淋淋的現實告訴他們,沒有人可以為所欲為,總會有人站出來的。”

  我忍不住拍著他肩膀,說要不說咱們能夠成為最好的兄弟和夥伴呢,你說的這些,簡直就是我的心裡話。

  因為擔心那海龍會追過來,所以我和老鬼也就沒有停留,稍歇一會兒,就立刻上路。

  一頭白虎馱不動三個人,所以老鬼用上了我從苟智那兒繳獲而來的滑雪板,而我則和小米兒騎著白虎,朝著雪林之中進發。

  這片地方十分的廣闊,有種一眼望不到邊的感覺,而我和老鬼商量之後,確定前往的下一個地點,卻是補給點。

  那補給點位於永凍湖的附近,每年玉龍第三國都會派人過來進行補充物質,給在這兒修行、試煉的人進行物資提供,這些物資倘若是落在了海龍和其餘幾個紈絝子弟的手裡,只怕就會立刻轉化為圍捕我們的動力。

  苟智既然逃掉,那麼他遲早有一天會碰到海龍等人,而一旦確認我殺了阿莫幹的事實,那麼我必將會被列入必殺的名冊裡。

  我們若是不想死,就得將那物資給掌握在手裡。

  只有將對方的後勤給斷了,讓他們為了生計而奔波勞碌,方才能夠大大減輕我們的危險性。

  確定了這件事情,我和老鬼便按照這地圖上面的標識,在那雪山異域之中快速前進著,爭分奪秒,而路上的時候,我才有時間時間跟老鬼交流,得知他比我早一個多小時抵達的這兒,已經在那邊的雪峰附近轉悠了一整天。

  之所以跟海龍他們發生衝突,是因為老鬼好不容易憑著敏銳的自覺,找到了一處可以安歇的洞子,還沒有睡著呢,海龍三人就趕了過來。

  雙方因為爭奪隱藏點而大打出手,一開始的時候,老鬼並沒有動手的心思。

  他畢竟並不知道李靜靜等人的遭遇,還希望著能夠和平共處。

  然而那海貝圖卻十分霸道,沒兩句話,就想使用起了暴力手段來,老鬼哪裡怵這個,一言不合,就直接幹了起來。

  結果一交手,方才發現那個一直沒有說話、氣質冷漠的中年人,卻是一頂厲害的高手,出手也不留情面。

  若不是我及時趕到,他差一點兒就栽在那兒了。

  雪山異域的範圍十分巨大,在這裡白雪皚皚的大地之上,進行漫長的奔走,實在是一件讓人痛苦的事情,然而我們為了提前到達,卻不得不爭分奪秒地行進著。

  老鬼滑累了、倦了,那便把滑雪板交給我,而白虎則在小米兒的威逼利誘下馱起了老鬼。

  而等老鬼休息完畢話之後,又把我給換了下來。

  我們在雪地裡疾奔而走,幾乎沒有怎麼停歇過,一直到了再一次天明的時候,終於趕到了地圖上標注的地方。

  我站在了地圖的標注點,腳下是一片皚皚雪地,什麼都沒有。

  不過這點兒卻難不倒洞穴專家老鬼,他將耳朵貼在了雪地上,大致找了幾分鐘,終於鎖定了一處大石,開始在那兒找機關,我想起先前進入玉龍第三國的情形,輸入了龍脈之氣,雪地裡居然就列出了一個口子來。

  這補給點裡碼著整整齊齊的肉乾、乾糧和一應工具,過冬的棉服棉被也有許多,就好像待上一輩子都沒有問題似的。

  按照之前的商量,我們拿走了一部分,找了地方藏起來,緊接著將這兒淋遍了食用油。

  一根火柴下去,這補給點在一瞬間就被點燃了起來,熊熊的火焰陡然竄起,足有幾米高,而我們兩人則等待著整個補給點都陷入大火之中後,揚長而去。

  後路斷了,接下來我們就該玩獵人和獵物的遊戲了。

  到底誰是獵物呢?

  這個問題的答案,就留給時間來回答吧……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雪山的勢力,並非這般簡單,然而後勤被斷之後,又將發生什麼變數呢?


第四卷 天涯亡命

第三十四章 脫皮換貌,雪峰半腰


  出於惡趣味,我們並沒有走遠,而是隱藏在了補給點不遠處雪層中,遠遠地觀察。

  補給點的火天越燒越大,滾滾的濃煙在雪原之中十分醒目。引來了不少的圍觀者,這些圍觀者的身份有猛虎、雪豹、長蛇、熊、雪狼犬以及古裡古怪的獸類、飛禽,我甚至還瞧見了滿身白毛的野人。

  這是一片神奇的土地,倘若是塞進一個動物學家,指不定就瘋了。

  因為這兒有著讓他為之著迷的古怪物種,然而在我們這些不懂風情的傢夥心中,卻只有一種區別,那就是可以吃,和不可以吃。

  我們需要生存下去,就不得不一邊適應著這邊的環境,一邊謀求自己的發展。

  同樣是荒野求生,這一把火,卻是把玉龍第三國出身的流放者給拉回了這個主題上來。讓他們不能夠以作弊的方式存在。

  當然,我們自己,還是留了一些該有的東西。

  過了一個多小時,補給點處又多了三個圍觀者,而最讓我們為之震撼的幾個雪人,在瞧見為首的海龍之後,轉身就逃,沒有任何猶豫。

  顯然,它們也知道這是一個難纏的傢夥。而也有猛獸試圖挑戰這三個後來者,貿然攻擊,不過結果卻並不出於人意料,暴怒之下的海龍發揮出了十二分的手裡,幾秒鐘之內,便將那頭雪豹給分了屍,熱騰騰的血肉散落在了雪地上。拼湊出了一副血腥的場面來。

  他估計是把這頭畜生當做了載著我離開的那頭白虎了。

  他恨,這雪山異域都已經被他當做了自己的後花園,按理說懲治那兩個臭小子不過是舉手之勞的事情。沒想到讓自己衣食無憂的補給點,居然被對方提前端掉了去。

  這特麼是在作弊,絕逼是在作弊!

  他們到底是怎麼找到的補給點,怎麼可能打得開補給點的佈置,怎麼會有這麼快的速度……

  無數疑問浮現在了海龍和海貝圖、寇然三人的心中,而在遠處潛伏著,腦補出這些想法的我,心中卻是樂開了花。

  既然決定成為了敵人,那麼咱們就無所不用其極。

  別的不說,你們的火柴總有用完的一天,到時候吃生肉,這事兒對於一個正常人來講,未必不是一種挑戰。

  並不是人人都能夠像貝爺一樣。幸福快樂地吃生肉,津津有味,舔著舌頭。

  在海龍的帶領下,三人開始試圖搶救那灰燼之中的物資,覺得或許能夠找到一些什麼,然而燒了這麼久,而且我又燒得如此均勻,使得他們即便是刨了出來,也都是一堆無用的東西。

  海龍在做了一番無用功之後,整個人的感覺就變得無比陰沈起來,他似乎叱呵了一下自己的兒子,然後試圖找尋放火兇手的去處。

  然而他依舊沒有辦法找到。

  剛才那些仿佛過來開會一般的動物四散而逃之後,將現場弄得一片淩亂,根本就找不到什麼痕跡。

  到了最後,海龍似乎終於認清楚了現實,回到了那頭被他撕裂的雪豹跟前來,掏出刀子,將這玩意給肢解了,給三人背上,然後朝著附近的藏身點進發。

  這一次,他們終於學會了節約,而且有好長的一段時間裡,他們都得過著苦日子了。

  在遠處雪層下方的我和老鬼笑成一團。

  小米兒瞪著雙眼,瞧著這兩個滿臉壞笑的大人,不明白我們到底在笑什麼。

  我無法跟著小孩兒,解釋什麼叫做“幸災樂禍”。

  可以想像,在接下來的時間裡,海龍將會對我和老鬼展開瘋狂的報復,所以我們都不會按照地圖上面的標識,前往那藏身點去休息,因為很可能會被同樣掌握了地圖的對方找到破綻,並且將我們給堵死。

  所幸老鬼找洞子的手段一流,當天我們是在附近的一處樹洞裡度過的。

  這裡原本屬於一頭狗熊的老窩,裡面鋪著厚厚的草和熊毛,以及熏得讓人腦殼發暈的糞便,不過當我們鳩占鵲巢之後,那位熊老大就只能另找住處了。

  畢竟它並不是我們的對手,特別是還有一位賣相不錯的兇惡白虎在。

  我們在這裡藏了一部分的補給品,肉乾是玉龍第三國的羔羊肉,而乾糧則是一種混合了麵粉和油脂的高熱量食物,基本上屬於吃兩口就感覺飽了,再吃一口,便覺得渾身發膩。

  老鬼的胃口不大,他簡單吃了點兒被我加熱了的肉乾,就倚在洞口處睡去。

  昨天我們趕了一夜路,也還是疲憊不堪。

  我並沒有第一時間睡去,而是再一次嘗試著利用這裡渾厚的龍脈氣息,沖刷自己經脈裡殘留的妖丹氣息。

  這是一種既快樂又痛苦的過程,每一次運行周天的時候,都有一種又麻又癢、難以為繼的痛苦存在,然而一旦運行下來,卻又通體舒暢、就好像剛剛跑完了溫泉出來一般。

  如此行了十二個周天,已然到了極限,在這冰天雪地裡,我汗出如漿,一身惡臭,可比那熊糞還要熏人。

  小米兒都忍不住了,推著我離出了樹洞去,我也不介意,直接拿那積雪當成水,用來擦洗身上。

  我們在這樹洞裡待了三天時間,我不斷地用龍脈之氣沖刷自己。

  最後一天的時候,我再一次用那厚厚的積雪擦洗身子,結果發現那一層厚厚的血痂老繭突然脫落了下來,雪地裡滿是細碎的結痂。

  我摸著自己重新變得正常滑嫩的皮膚,心想著雖說妖丹餘毒仍在,但是至少我已經不再是一癩蛤蟆了。

  果然,當我回到了樹洞裡面來的時候,無論是老鬼,還是小米兒,都震驚了。

  老鬼摸著我的臉,說王明,你怎麼變成一娘們兒了?

  這般說著,他還下意識地來摸我的胸口。

  我一把拍開這老流氓,而小米兒也終於重新撲入了我的懷裡,將腦袋埋在了我的胸口處,使勁兒地吸著氣,臉上滿是笑容。

  呃……

  這瓜娃子,怎麼感覺也是一副流氓狀?

  因為沒有鏡子,所以我不知道自己又變成了什麼模樣,不過只要不是癩蛤蟆,那我就已經很開心了,畢竟這些天來,雖說小米兒和老鬼嘴上不說,但對於我那一副噁心模樣,多少還是有些嫌棄,弄得我自己都有些嫌棄自己。

  所以說,做回一個正常人,那得多不容易?

  老鬼出去外面瞧了一會兒,回來跟我說不能再在這裡待了,我們得趕緊換地方。

  狡兔三窟,長時間待在一個地方,很容易被人給堵到的,特別是在我們現在的實力並不如對方的情況下,於是我們收拾了一番之後,再一次出發。

  這一回,經過討論,我們所要前往的地方,是那地圖邊緣的雪峰處。

  因為我們覺得地圖標示的大部分地方,應該都是玉龍第三國探索得差不多了的區域,換句話說,就是人家的後花園。

  在人家的後花園裡面藏著,很難說能夠成功,而如果前往地圖的邊緣處去,他們未必能夠找到我們。

  即便是找到了,在那種誰都不熟悉的地方,是打是跑,選擇性都很多。

  如此決定,我和老鬼開始出發,夜幕降臨的時候,兩人從雪林之中出發,回到了永凍湖,跨越了漫長的湖面,一直到了對面的雪峰之下,然後開始登山。

  地圖上面標識了在半山腰的地方,有一個紅色的印記,越過那兒,就是一片空白。

  夜幕之下登山,是一件十分困難的事情,而且還是在沒有登山工具的情況下。

  即便是我和老鬼兩個修行者,也顯得十分勉強。

  不過讓人驚奇的事情是,我們在外圍繞了好大一圈,突然間卻是找打了一條登山的道路。

  這條道路十分曲折,卻是借助了原本的山石人工修葺出來的,能夠勉強在上面行走的路徑,這情況讓我和老鬼都有些猶豫,因為在這裡待了好幾天,我們都有一個共識,那就是這鬼地方是個人跡罕至的地方,突然間瞧見這麼一個有著明顯人工痕跡的道路,讓我們對於翻過這山峰,產生了懷疑。

  那雪峰中途的紅色標記,到底是什麼,而翻過雪峰之後的世界,到底又是什麼,為什麼玉龍第三國這幾百年來,都沒有探索成功過呢?

  想到這些,我不由得打起了退堂鼓來。

  就在這個時候,老鬼突然對我說道:“老王,你過來,看看這是什麼?”

  我跑過去一看,瞧見那陡峭的山路之上,居然有一對淡淡的腳印,一直朝上而去,看著痕跡,應該是在不久前經過的。

  是誰去了哪兒?

  老鬼瞧見我疑問的目光,搖頭,說不管是誰,絕對不是海龍——他要照顧自己的兒子,絕對不會一個人行動的。

  想到這裡,我們的好奇心又旺盛起來,簡單商量一番,三人一虎,便朝著雪峰半腰處走去。

  道路陡峭,有的甚至是九十度的直角,走得十分辛苦,不過我們最終還是來到了半山腰處,放目過去,卻見前方橫呈著一塊巨大的石碑,而石碑之前,有一個人跪倒在地,身子低伏。

  他是那般的虔誠,身子低低趴著,雪落在了他的身上,將他覆蓋成了一個雪人。

  瞧那背影,我的心中一跳。

  馬瘋子這是在幹嘛?


第四卷 天涯亡命

第三十五章 仇恨,化魔


  馬瘋子跪倒在了那巨大的石碑面前,一開始的時候,我還以為他已經凍死在了這裡,而後才發現他還活著,每隔一會兒。就會鄭重其事地磕一回頭。

  他是那般的虔誠,我和老鬼兩人躲在拐角處,瞧了十幾分鐘,而他的身子卻是一動不動。

  除了磕頭的時候。

  老鬼是見過馬瘋子的,在聽了我的話語,已然將此人列入必殺的名單裡,但是在這種詭異的場景下,卻沒有立刻上手去拿他,而是想著看一下他到底在搞什麼鬼。

  如此又過了半個多小時,他依舊是不溫不火地在那裡跪拜著,仿佛天地之間,就只有這石碑一般。

  那場景十分的詭異,老鬼終於忍不住了。對我低聲說道:“不行了,咱不能在這裡跟他耗著,得過去跟他幹一架,然後瞧一瞧到底怎麼回事。”

  我是親眼目睹馬瘋子提著血淋淋的腦袋四處殺人的,儘管他後來跟我講,殺人並不是目的,只是進入此處的一種手段而已,然而就是這一句話,越發地讓我氣憤。

  在他的眼裡。那個可憐女人的性命一文不值,僅僅只是他實現目的的工具而已。

  這種漠視生命的態度,才是我所不能容忍的。

  想起之前與馬瘋子在藏身地相遇,並且共處一夜的情形,我便低聲對老鬼說道:“過去的時候,先別露出敵意來;等套出了他的話,再動手偷襲。這才是最簡單的辦法。”

  老鬼同意了我的意見,兩人便沒有再隱藏身形,而是沿著那陡峭的山路。朝著上面攀爬而去。

  我們在上山的過程中,那馬瘋子一直漠然無視,自顧自地叩拜著。

  一叩、一起,世間就這般簡單。

  一直等到我們與他不到十米,一個衝刺就到跟前的距離時,額頭貼在雪地裡的馬瘋子方才平靜地說道:“你們是過來殺我的麼?”

  我心頭一跳,下意識地否認道:“怎麼會,我們……”

  馬瘋子頭顱貼地,一動也不動,聲音卻從雪地裡傳了過來:“在玉龍聖碑的面前,請不要用謊言來玷汙它的純潔——我感受到了你們內心之中的殺意,你們兩個,想必對我已經恨之入骨了吧?”

  我乾笑著。緩步上前,說怎麼會呢,我們前幾天還在一個洞子裡和平相處,現在怎麼又會殺你呢?

  馬瘋子說因為你覺得我是一個殘暴而不講道理的人,對吧?

  我抓著小米兒的手,沒有說話了,而旁邊的老鬼則開口說道:“馬瘋子,我聽老王說起了你的事情,對你一直很好奇——雪山異域是一個流放之所,你為什麼會不擇手段地進入其中呢?”

  馬瘋子這時卻是直起了身子來,然後又朝著石碑拜了下去。

  做完了這一切,他方才說道:“想必你們已經見過海龍了,對吧?”

  老鬼說對,我還跟他交過手。

  馬瘋子語氣平靜地說道:“哦,跟他交手而逃脫生天,看得出來,你的修為還算不錯。事到如今,我倒也不怕你們知道,我很久以前,有個女兒,長得很美,他們說她是玉龍第三國的天鵝,沒有女子的美麗,能夠比得過她。”

  老鬼說哦,然後呢,怎麼沒有見到過她?

  馬瘋子說:“她被海龍給糟蹋了,然後投井自殺了。”

  我一愣,說啊,海龍既然做出這樣的事情來,你為什麼不跟你們的國主還有那幫閒人找個說法,而讓他一直到現在,都還逍遙法外?

  伏在地上的馬瘋子肩膀微微發抖,積雪落下,而他卻笑了,說那小朝廷到底是什麼模樣,你們又不是沒有見識過,為什麼還會問出這樣幼稚的話語來?

  我說然後呢?

  馬瘋子說道:“海氏一族,在玉龍第三國的地位十分崇高,僅次於王族,以及南遷避難的大理段氏一族,而我馬家不過是養虎人出身,根本就拿他沒有辦法,我馬瘋子更是底層一個,又拿什麼資格跟他們拼呢?”

  我說這就是你性情大變,然後肆意屠殺別人的理由?

  馬瘋子呵呵一笑,說當然不是,雪山異域雖然是流放之地,但也是玉龍第三國頂尖高手的試煉場所,並非那般容易進入,我為了報仇,就不得不隱藏起自己的心思來,裝瘋賣傻幾十年,就是等待著一個機會,一個能夠變成掀翻整個玉龍第三國的機會。

  我說你所說的機會,就在這石碑之上?

  馬瘋子說對,就在這玉龍聖碑上。

  我一邊說話,一邊向前走,而走到五步之外的時候,他終於有了反應,伸出手,冷冷地說道:“不要在前進了,不然我就要出手了。”

  我停下了腳步,說那拜託你跟我講一講,這玉龍聖碑之上,到底又有什麼東西,可以推翻玉龍第三國。

  馬瘋子仰起頭來,激動地說了一句話:“信仰。”

  說這句話的時候,他又叩了一下頭。

  我的心中一跳,說什麼意思?

  就在這個時候,那馬瘋子終於站立而起,然後回過身來,我瞧見他的臉幾乎都凍得僵直,口鼻之中全部都是黑紅色的鮮血,眼神泛紅,臉上卻浮現出了狂熱的笑容來。

  他哈哈大笑,雙手猛然舉了起來,大聲喊道:“三天,整整三天了,我磕了九千九百九十九個頭,終於得到了被封印的雪原領主回應,成功了,我成功了,我即將成為雪原領主的僕人,獲得巨大的力量,可以懲戒世間一切不公的力量。哈、哈、哈……”

  他狂笑著,緊接著臉上的肌肉開始變得扭曲,那青筋一會兒凸顯,一會兒又黯淡下去,顯得十分的恐怖。

  我下意識地後退一步,而那馬瘋子則瘋狂大笑著,指著我說道:“我給過你機會,讓你成為我的附庸,我可以給予你力量,給予你安全,給予你一切,然而你卻無情地拒絕了我,那麼,就不要怪我對你下手了!”

  啊……

  他在那一刻顯得十分痛苦,有一股恐怖的氣息從他的身體裡冒出來,我下意識地往後退開,卻見一股黑影從他的身體裡洶湧而出。

  那黑影凝如實質,就好像一個戴著翅膀的惡魔一般,先是陡然出現,緊接著又縮回了他的體內去,將他的肌肉、皮膚和血液在短時間內不斷地混合熔煉,身子陡然間就增高了幾十公分,人也變得模樣,全身都是黑霧繚繞。

  老鬼瞧見這個,哪裡還敢在此停留,一把拽著我的胳膊,就朝著白虎的背上扔了過去。

  就在我騎到了白虎背上的時候,那馬瘋子卻是已經沖了過來。

  此刻的他足有兩米多高,渾身上下盡是破碎的布條,冒著滾滾的黑色氣息,手掌之上的指甲宛如利刃,朝著前面一揮過來,老鬼避開,飛出了一腳,踢向了對方的胸口處。

  他這一下速度快如閃電,然而卻被馬瘋子給一把抓住,然後朝著旁邊的懸崖之下猛然一甩。

  僅僅只是這一下,就讓我感受到了馬瘋子的強悍。

  此刻的他,跟之前的馬瘋子幾乎判若兩人,實力倍增,倘若是以前的馬瘋子我還有信心跟他大戰幾十回合,而此刻的他,我連迎戰的勇氣都沒有。

  老鬼騰身於半空中的那一瞬間,我已經抱著小米兒,騎著白虎朝著山下狂奔而走。

  這傢夥太厲害了,跟他較量並不是什麼明智之舉。

  他既然說自己跟海龍有仇,那就讓他們狗咬狗去吧,我們還是回避一下比較好。

  上山容易下山難,這話兒針對的是尋常人,而那受了驚的白虎卻不一樣,它如雷霆萬鈞一般,俯衝而下,厚厚的肉掌使得它能夠抵禦住大部分的衝力,三兩下,卻是跳下了山澗,將那馬瘋子甩脫到了後面去。

  我們很快就沖到了半山腰,在回路上疾奔,而老鬼在淩空的一瞬間,變成了無數蝙蝠,緊接著又飛落下來,與我匯合。

  我們滑不留手,跑得飛快,那馬瘋子並沒有對我們窮追不捨的興致,只是在山峰之上,得意地笑道:“不要以為能夠逃得脫我的手掌心,我現在是雪原領主的僕人,這偌大的雪原之上,任何生物,都在我的視野之中……”

  這聲音來回晃蕩,一直到我們沖到了山下,還能夠聽到迴響。

  白虎跑到了雪峰的下方時,老鬼方才氣喘籲籲地趕上了我們,一臉懊惱地說道:“早知道那個傢夥在做什麼,就應該過去打斷他,要是我們不拖的話,說不定他也成功不了。”

  我想起之前自己所說的智取,心中也懊惱,說都怪我,媽的!

  老鬼歎氣,說事已至此,就不用自責了,他是真的瘋了,這回應該是入了魔,被人給利用,變了心性,他既然說一定盯上了我們,肯定就會找過來的,這裡已經不安全了,我們得想辦法離開。

  我說翻不過這雪峰,那麼只有返回玉龍第三國,這方法,我估計海龍應該有。

  老鬼狠狠地捏了一下拳頭,說馬瘋子太厲害了,跟他鬥,死路一條,為今之計,只有找到海龍,看看能不能找到回去的路。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叩首三天,九千九百九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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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8-1-11 17:14:33



第四卷 天涯亡命

第三十六章 萬物,轟動


  我們匆匆跑下雪峰,簡單商議了一下,突然間身後傳來一陣宏大的鐘鳴,前後來回有九聲。

  鐺、鐺、鐺……

  這鐘鳴聲,一聲比一聲更加宏大。在整個天地之間來回晃蕩,仿佛所有的生物都能夠感受得到那鐘聲之後的威嚴,一開始的時候我們並不在意,然而到了後來的時候,老鬼的臉上陡然變色,沖著我狂吼道:“跑,快跑!”

  因為緊張和恐懼,他的聲音似乎都變了,透著一股子尖厲,而我也想到了什麼,驅使著白虎,與小米兒向著那永凍湖面上狂奔。

  如此跑了一段距離,身後傳來轟隆隆的響聲。我忍不住回頭一看,卻瞧見漫山遍野的積雪,從雪山之巔滾落而下,朝著下方轟然砸來,那氣勢,簡直比奔跑的馬群還要恐怖十倍。

  我和老鬼沒命地跑著,然而是小米兒第一此瞧見這般恢弘的雪崩之景,忍不住擺手,興奮地叫著。

  她不會說話。吱吱呀呀,恨不得跳出來,朝著那雪崩迎了過去。

  恐怖的雪崩整整持續了三兩分鐘,方才停止,從山上砸落而來的石頭封堵了原路,有的甚至跌落到了永凍湖上面,將那不知道凍了多少年的堅冰給砸出一個又一個的窟窿來。

  結束之後。我們停下腳步,為剛才突如其來的災禍而感到驚悸,而就在此時。有一隊人馬趕到了這兒來。

  “是他,就是他!”

  遠處傳來了一聲尖厲的叫聲,我循聲望去,卻見出聲的人,卻正是之前朋友被擊殺,結果自己卻一人逃走的苟智。

  此刻的他正和海龍一行人在一塊,瞧見了騎在白虎之上的我,慌忙指向我,朝著海龍傾述著。

  海龍踏著滑雪板,遠遠地望著我們,冷聲喊道:“這雪崩,是你們弄出來的吧?”

  我抱著小米兒,看了老鬼一眼。搖頭,說不是。

  海龍瞪著我們,怒聲喊道:“不是你們,那又是誰呢?”

  我想起之前馬瘋子拖延我們的時候,曾經說過的話語,不由得冷笑了起來,說海龍,在幾十年前的時候,你曾經糟蹋了一個姓馬的女孩子,並且逼得她投井自盡,可曾有這麼一回事兒?

  海龍的臉上一下子就不自然了,故作平淡地說道:“那麼多年過去了,陳年往事,誰還記得?”

  我說我就問是與不是?

  海龍不想在晚輩的面前提起這種羞恥的往事,不由得眉頭一揚,說怎麼,你們是想出頭麼?

  我搖了搖頭,說不是我想出頭,只是想告訴你一件事情,這件事情,你或許都已經忘記了,但是那女孩兒的老爹卻還記得,他通過種種手段,最終還是進入了雪山異域,並且在那雪峰半山腰的玉龍聖碑面前,磕了九千九百九十九個頭,最終感動了神靈,獲得了雪原領主的認可……

  等等!

  海龍高聲喝止住了我,焦急地喊道:“你是誰,馬瘋子已經去了封印峰?”

  我說原來那裡叫做封印峰?

  旁邊的海貝圖氣憤地大叫,說你手上不是有地圖麼,跟我們裝什麼傻啊?

  我很無奈地攤開手來,說拜託你們以後製作地圖的時候,能不能稍微也寫點兒漢字呢,那個什麼東巴文字,我愣是一個都沒有看懂。

  海貝圖惱怒地喊道:“既然沒有看懂,為什麼能夠找到補給點,並且把它給付之一炬?”

  他顯然對此事十分介懷,然而海龍卻伸手攔住看了他,對我寒聲說道:“然後呢,那鐘聲是馬瘋子給敲響得咯?”

  我點頭,說應該是,我們離開的時候,馬瘋子已經獲得了那玉龍聖碑的認可,整個人已經變成了背上長著翅膀的怪物,我們不敢與他交手,只有跑下來了。

  海龍猛然一揮手,說那兒哪裡是什麼玉龍聖碑啊,那是五煞奪魁炎陽鎖魔碑,封印著極北之地來的雪人領主曼因哈,那魔頭可是當年集齊了玉龍雪山、哈巴雪山兩位山神之力,以及金沙江、怒江、瀾滄江三大水系女神的祝福,方才被封印于這秘地的,而整個雪山異域,都不過是它的囚籠而已,沒想到馬瘋子居然有本事從千萬般封禁之中,與那魔頭取得聯繫,獲得傳承。

  我沒有跟他爭執這些,只是平靜地告訴海龍,說我之前跟馬瘋子有過短暫交流,他告訴我,他的目標,是毀滅玉龍第三國。

  海龍不由得冷笑起來,說五神靈的封禁,哪裡是那般容易打破的,那馬瘋子,再厲害,又能夠厲害到哪兒去……

  這裝波伊的話還沒有講完,突然間,我們的腳下就傳來一陣古怪的聲音。

  這聲音,好像來自於腳下的冰層。

  是破碎的冰塊聲。

  我下意識地騎著白虎,與老鬼、小米兒儘量遠離,而海龍卻臉色不變,試圖找尋著這古怪聲音的來源,突然間,他腳下的冰層在一瞬間就裂開了去,露出巨大的裂縫來。

  那永凍湖的湖水,終於出現在了我們的眼前,然而還沒有等我們仔細打量,裡面便生出十數條揮舞的肉色長鞭,朝著周圍卷了過來。

  這玩意的範圍十分寬廣,一部分卷向了海龍一行人,而另一部分,則朝著我們蔓延而來。

  我們這兒早有準備,離得又遠,很輕鬆地就避開了去。

  而海龍那邊則驚險很多,因為他們正處於裂縫的邊緣處,結果那宛如章魚觸手的肉色長鞭一出現,就給他們帶來了巨大的“驚喜”,手忙腳亂地往後逃離。

  啊……

  當我們跑到了安全距離的時候,突然間聽到一聲淒厲無比的叫聲。

  我忍不住回頭一瞧,卻見那個叫做寇然的年輕人卻是被卷著腰間,然後高高地拋去,海龍拔劍救人,騰空飛起,一劍斬落了那根滿是吸盤的長鞭,然而另外一根卻是半空接力,將寇然給拽入了冰冷的湖水裡。

  那叫聲短促,持續了不到三五秒鐘,就驟然停止了。

  海貝圖和苟智望著後方狂奔而走,一刻也不停留,而海龍則沖到了裂縫的口子處,試圖去就那個被拽入冰冷湖水裡的寇然。

  然而他最終還是猶豫了一下,沒有跳入裡面去。

  救不活了,既然如此,也就別再搭進自己的性命進去了吧。

  這般想著,海龍沒有再試圖救人,而是轉身,朝著自己的兒子和苟智逃跑的方向奮力追去。

  老鬼看了我一眼,毫不猶豫地說道:“我們追上他,也許能夠找到逃出這個鬼地方的辦法。”

  這個時候,我們也都已經明白過來,這十幾條突然出現的古怪長鞭,其實是聽命于馬瘋子的,他曾經狂妄地說起過,整個雪原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那麼他的意思是……

  我都不敢往深處想,越往裡面想,越覺得驚悚,只有騎著白虎,與老鬼繞開了冰縫,在永凍湖上飛馳著,然後擔憂地說道:“你說的只是一種可能,而另外一種,則是他會趁機把我們給殺了,好讓知道當初醜事的人都消失不見。”

  老鬼說你是覺得,他能夠把我們兩個都給殺掉麼?

  我搖頭,說我只是提醒你而已。

  海龍一行人的速度飛快,很快就趕到了永凍湖的湖邊邊緣處,然而這個時候,那雪原之上,突然出現了密密麻麻的點,有黑的,有白色,也有灰色的,仔細一看,居然是各類千奇百怪的野獸。

  這些野獸在瞧見了海龍一行人和我們之後,就好像打了雞血一般,瘋狂嘶吼著,然後朝著我們這邊沖了過來。

  暴動了!

  瞧見那無數的雪豹、雪狼、白虎、野熊還有跟人長得幾分相似、直立行走的雪人,我的心開始往下沈去。

  原來馬瘋子所說的毀滅玉龍第三國,居然是這樣子的。

  他居然可以操控這雪山異域裡面的生靈?

  就在這個時候,我座下那狂奔的巨大白虎也變得無比的狂躁了起來,喉嚨裡不斷發出低低的嘶吼聲,渾身不自然地戰慄,仿佛隨時都有可能把我給甩飛一般。

  我慌忙趴下來,手撫摸著它脖子上面的毛髮,而小米兒也感受到了它的不安,趴在那虎頭之上,對著它的耳朵吹氣。

  在我的南海禦獸術和小米兒的雙重安撫下,那白虎終於沒有再受到影響,而這時我們也追上了海龍一行人。扔雜妖血。

  我沖著那傢夥大聲喊道:“海先生,在馬瘋子這傢夥面前,我們或許應該合作,你說呢?”

  海貝圖和苟智心慌意亂,這使得海龍有些照顧不及,聽到我的呼喊,終於拋開了面子和仇恨,回答道:“你說該怎麼合作呢?”

  我說道:“當下之計,只有離開這兒,將此事彙報給玉龍第三國的高層們,集齊眾人之力,將馬瘋子給鎮壓了,要不然,整個雪山都將崩潰,而你我也都蕩然無存……”

  我大聲吼著,而海龍則陷入了沈默,顯然是在計較著這裡面的得失。

  而就在此時,從樹林的深處突然傳出十幾頭雪狼犬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下子就將慌張掌控滑雪板的海貝圖給撲倒在了地上。

  它們眼睛通紅,張嘴就咬。

  犬決?


第四卷 天涯亡命

第三十七章 迷藏,雪林


  眼看著海貝圖即將要被一眾狂犬給吞噬,這時突然出現了一個黑影,一記旋風腿,將這些兇猛的雪狼犬都給踢飛,然後一把抓著他。扔到了不遠處的林子裡去。

  在這個關鍵時刻,救下海貝圖的不是別人,而是之前信誓旦旦要將那傢夥給殺之而後快的老鬼。

  他將海貝圖救下之後,沖著海龍喊道:“左前方有一個藏身點,先去那裡暫避!”

  他的語氣嚴肅,不容置疑,而海龍瞧見漫山遍野的瘋狂獸群,知道即便是以自己的實力,也未必能夠在這一幫無窮無盡的獸潮之中占到好處,於是沖著旁邊發愣的苟智喊道:“走,愣著幹什麼?”

  一群人一前一後,退入了那藏身的雪地洞穴之中,當白虎也擠入其中的時候。海龍一按機關,那出口處立刻有一塊大石砸落,封堵住了洞口。

  這石頭仿佛將一切狂潮都給阻攔在了外面,不管有什麼兇猛野獸,都沒有能夠在擠入其中。

  過來的路上,一番酣戰,我身上濺著許多鮮血,也有許多的傷痕,不過卻並不敢懈怠。而是手持彎刀,與老鬼、小米兒和白虎擠在了一塊兒。

  在獸潮之中,我們並肩而戰,然而身處靜室之中,卻又恢復了原本的立場來。

  我們是敵人,刀兵相見的對手。

  一盞燈點燃,照亮了整個雪地洞穴之中。海龍倒提著一把青色長劍,一身鮮血,殺氣騰騰地望著我。說就是那日出現的麻風病,為何變成這般模樣?

  我平靜地說道:“我不是麻風病,只是中了毒;既然是毒,自然有解除的一天。”

  九死一生的苟智瞧見我這一身打扮,想起我那日襲殺阿莫幹的冷酷和俐落,身子頓時就是一陣冷戰,沖著海龍說道:“海叔,阿莫幹就是被這傢夥給殺了的,只用一秒,腦袋就給擰了一個圈,死得好慘啊——海叔,你可要給阿莫幹報仇啊!”

  他的話語讓海龍的眉頭一皺,握劍的手就變得緊緊。

  很顯然。在這種情況下,他更傾向於“攘外必先安內”,把內部的問題先肅清了,在與那與魔鬼達成契約的馬瘋子爭鬥。

  然而老鬼的一句話卻將他的想法給改變:“海龍先生,你真的準備與我們魚死網破麼?”

  海龍眯著眼睛,說你覺得你們幾個,有跟我魚死網破的資格?

  老鬼顯得很坦然,將雙手一攤,說你可以試一試。

  老鬼的霸氣讓海龍有些投鼠忌器,而剛剛被他救下來的海貝圖也適時地閉上了嘴,只有被我嚇過得苟智一人在那裡呱噪,顯得格外刺耳。

  苟智瞧見海龍有些猶豫,又添著說了幾句,海龍終於惱了,說不想死的話,那就閉嘴。

  很顯然,我們的實力,終於贏得了海龍的尊重。

  在訓斥了苟智之後,海龍問道:“那你說一說,我們該怎麼合作?”

  老鬼自信滿滿地說道:“馬瘋子剛剛入魔,未必能夠迅速適應,我猜測,他剛才弄出的那動靜,已經是極限了,而只有等到這波獸朝退散之後,我們就趕緊離開雪山異域,將這裡的情況,立刻彙報給玉龍第三國的國主和高層,派駐高手前來,對剛剛入魔的馬瘋子給予剿滅。”

  海龍顯然是給剛才的動靜給嚇到了,說你怎麼肯定他沒有後手呢?

  老鬼的臉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說自覺。

  海龍的眼睛一下子就眯了起來,說這麼重要的事情,請你不要跟我開玩笑,好麼?

  老鬼搖頭,說我沒有再跟你開玩笑,現在的問題是,如果我們坐以待斃,那就只有死路一條,唯有想辦法沖出去,方才能夠活著離開。

  海龍問,說那你說,現在怎麼逃出去?

  老鬼左右一打量,說俗話說得好,狡兔三窟,你們這藏身點,未必只有一個出口吧?

  海龍說你的眼睛倒是挺亮。

  老鬼問他,說現在你可以說該如何離開雪山異域了吧?

  海龍說通道的鑰匙,在玉龍第三國,而不在這邊,只有前往迷藏雪林之中,發射信號,等到那邊的人過來接應,方才得以回返,而如果有人疏忽,或者無人值班,我們就可能永遠都被困在這裡。

  老鬼沈默了一下,攤開地圖來,說你說的迷藏雪林,在哪個地方?

  因為回到玉龍第三國需要對面的接引,所以海龍並不擔心什麼,在地圖上的角落處點了點,說在這兒。

  我這時插嘴,說馬瘋子知不知道這些?

  海龍臉上的肌肉一下子就扭曲起來,眼皮跳了跳,這才說道:“按理說他從來沒有進入過這裡,肯定是不知道的;不過連如何與雪原領主溝通的秘法,都被他給挖掘到,我也不確定了。”

  老鬼打量著地圖,說事不宜遲,我們得趕緊走,要不然時間拖得越久,就越難制住馬瘋子了。

  海龍同意了老鬼的話,伸出手來,說我們之間的恩怨,在處理完馬瘋子之前,暫且擱置。

  老鬼與他輕輕一握,微笑著說道:“成交。”

  兩人發出了會心的微笑,而我在旁邊則也跟著心中冷笑,只怕馬瘋子這事兒還沒有結束,那海龍也會忍不住出手了吧?

  不過我們離開這裡,到底還得他的幫助,所以此刻一團和氣,對大家都有好處。

  我們這邊商量妥當,而堵在洞口處的那塊大石則不斷地傳來震響,我們沒有再停留,而是在海龍的帶領下,從另外的一個曲折出口離開。

  這個出口與原來的出口相隔二十多米,還有一塊巨石遮擋,所以我們出來的時候,並沒有被圍住。

  我們出來之後,探頭望了原本的出口一眼,瞧見那兒密密麻麻,獸潮洶湧。

  沒有人想在這個鬼地方停留,於是開始朝著迷藏雪林奮力前行。

  此地與那兒相隔甚遠,我們不知道走了多久,天色黑了又複白晝,其間遇到過好幾次野獸,都被那海龍帶著我們給避開了。

  顯然,在此修行了數年之久的海龍,當真把這兒當成了自己的後花園。

  我一直跟隨在他的身後,默默估量著,倘若是我們真的與他發生衝突,雙方交手的話,勝率到底有幾分?

  越想我的心中越是沒底,而不知不覺間,我們終於來到了海龍所說的迷藏雪林。

  到了這地方,便能夠瞧見此處的樹木與別處大有不同,豎直的青松和柏樹都不見了,反倒是能夠瞧見許多鬼槐和楊柳,也不知道它們是怎麼在這低溫環境下生存的,總之沒有了那種一目了然的境況,反而多了幾分詭異。

  這兒的積雪,已經沒有之前那般多的,有的地方還能夠瞧見被凍得又黑又硬的泥地來。

  行走其間,不時聽到夜梟的聲音。

  在雪林外面的時候,天色還是白晝,然而走入其中,霧色漸濃,不知不覺間視線就變得很差了,四五米之外都瞧不清楚人影,再加上這兒的樹林,使得林子裡越發地詭異起來。

  海龍一直在前面帶路,不斷囑咐我們緊緊跟著,別掉隊,一直走了半個多時辰,終於來到了林子裡的一塊平地前。

  那平地用青磚修葺,平平整整,四角都有兩米高的石雕貔貅鎮守,而最中間有一個高出地面一米的平臺,差不多有十平米不到的樣子。

  他對我們說道:“就是這裡了。”

  他沒有立刻過去,而是吩咐我們檢查一下周圍,看看有沒有什麼人在。

  我們照做,找了一圈,都沒有瞧見任何蹤跡,海龍心中稍安,來到了那平地前,在一尊石雕貔貅的基台下方,抽出了一件黃色長袍來,自己披上,然後走到了平臺的正中心,手一揮,卻有一張符籙出現在食指和總之的間隙處。

  他口中念念有詞,幾秒鐘之後,那黃符紙無火自燃。

  火焰呈現出青灰色,豎直朝上。

  煙霧在半空之中,竟然形成了一個不斷旋轉的漩渦,而後那燒掉的灰燼並沒有掉落下來,而是朝著上方飄落而去。

  我死死地盯著這些瞧,想著原來這符籙之物,居然還有如此神奇功效。

  我當真是小瞧了世間英雄。

  一整張黃符紙燃燒殆盡之後,海龍走下了台來,對我們說道:“長則三兩個時辰,短則一刻鐘,那便就會有所回應,至於是什麼,就只有聽天由命了。”

  苟智一臉緊張地說道:“他們會不會瞧不見啊?海叔,我這裡也有一張,不如一起燒了吧?”

  海龍眉頭一挑,說如果瞧不見,燒一百張也沒用,你著急什麼?

  苟智這會兒開始害怕了,明明天寒地凍,還忍不住地去擦汗,我瞧見了,心中忍不住生出幾分鄙夷來,抱著小米兒,走到了一邊去,與老鬼用眼神交流著。

  按照玉龍第三國的尿性,即便是我們能夠回去了,也會對我們的自由強行限制,我們瞅見機會,還是得趕緊離開的好。

  兩人彼此明瞭,而就在這個時候,突然間我聽到海貝圖大叫了一聲,說寇然,你怎麼在這兒?

  寇然?

  他不是被那肉色長鞭給捲入了永凍湖裡去了麼,怎麼會在這裡?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感恩節快樂!


第四卷 天涯亡命

第三十八章 卑賤,逆襲


  我心中想著絕對不可能,然而滿身冰棱子、一臉慘白的寇然卻還是出現在了平地的邊緣處,直勾勾地望著一身黃袍的海龍,一字一句地問道:“叔,為什麼不救我?”

  這句話。直指人心。

  他就站在那裡,一動不動,如同一坨堅冰是似的,仿佛毫無威脅,但是在海龍的心中,卻沈甸甸的,如同放不下的砝碼。

  沈默了幾秒鐘,海龍認真回答道:“救不了你。”

  寇然搖頭,說怎麼可能救不了?叔,你是玉龍第三國之中,修為最厲害的那群人其中的一個,而且還在這雪山異域之中苦修了那麼多年,憑你的手段。怎麼可能救不下來?

  他執著,而海龍也不說假話,直接說道:“我若是拼命救你,必有閃失,顧此失彼,海貝圖和苟智就會有危險……”

  寇然默然,點了點頭,良久方才說道:“懂了,原來再如何親密。我都不如你兒子的性命重要。”

  海龍想要解釋,說也不是這樣的,我……

  這句話還沒有說完,就聽到寇然發出了哈哈的笑聲來,張狂地說道:“既然他的命比我重要,我就找他換命,讓他代我去冰湖之下受苦吧……”

  他一身厲喝。整個人就化作了一道幻影,沖到了海貝圖的跟前來。

  海龍瞧見,心中一陣驚悸。身子微微一動,人也鬥轉星移,轉到了海貝圖的跟前來,沖著那寇然猛然喝道:“既然已經死了,又何必回來依依不捨呢,滾吧!”

  他揮掌而去,那一擊結結實實,體現出了海龍數十年精湛的修為。

  我在旁邊看著,感覺得出來,我扛不住,老鬼也扛不住。

  但是這寇然扛住了。

  原本我都可以打倒的寇然,在於海龍對拼的一瞬間,身子就好像被堅冰封裹住了一般。緊接著連到了腳下的土地上去。

  它們結合為了一體,無法分離。

  海龍這一掌,相當於劈到了大地之上,傳回來的那種厚實回饋力讓他忍不住向後一個踉蹌,而就在這一眨眼的功夫裡,海貝圖給寇然給一把拽了過去。

  這一回,無論是我,還是老鬼,都選擇了旁觀,並沒有出手。

  至於苟智,他在開戰的那一瞬間,幾乎下意識地就縮到了我們的身後去,嚇得渾身發抖,幾乎忘記了之前在藏身點裡的時候,還大聲地慫恿著海龍將我們給殺之而後快。

  當初我殺了阿莫幹的時候,他就毫不猶豫地逃開,而此刻,他更是沒有一點兒心理負擔。

  海貝圖瞬間被制,不過他到底還是有些手段的,身子一扭,試圖脫離那人的掌控,結果卻發現搭在自己胳膊上的手掌堅實無比,並不是他所能夠抗衡的。

  正如玉龍第三國的段侯爺所說的,他們這些年輕人雖然都是第三國的貴胄,也是自小修行,但終究還是缺少一些實戰經驗。

  他們終究不瞭解,當對手實在是太過於強大,而自己的長輩又指望不上時,該怎麼辦?

  海龍瞧見自己的兒子被抓,而自己又對付不了,不由得豁出了臉皮去,沖著我們喊道:“愣著幹什麼,過來幫忙啊?”

  老鬼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上前。

  倘若海貝圖死了,天知道失魂落魄的海龍會做出什麼決定來,倘若他心生死志,只怕我們大家都難以存活。

  想到這裡,老鬼沖著我低聲吩咐道:“照顧好小米兒,還有警戒!”

  一聲招呼,他便似箭而去,人在一瞬間就擠入了戰場之中,那寇然瞧見了他,輕輕一揮手,便有一道冰棱子從泥土裡陡然刺出,沒想到老鬼一下子就轉到了他的身後去,雙手抓著他的肩膀,猛然就是往後一甩。

  老鬼固然不如海龍那幾十年的修為強大,但是他有一個很大的優勢,就是快。

  敏捷,快得讓人捕捉不到,這就是血族的強勢之處,老鬼配合著南海一脈的諸般功法,將其發揮到了極致,使得他的手段十分飄逸,神出鬼沒的。

  那寇然故技重施,將自己再一次連入了地上,使得老鬼並不能將其魯達拔柳,直接翻起,而且一身白霜寒氣,卻是從接觸面迅速傳遞而去。

  這種嚴寒,一般人絕對抵受不住,而老鬼終究是二班的人。

  他精準地拿捏著寇然的穴位,在他的胳膊上麵點了幾下,使得對方的手臂上失去力道,而海貝圖這時終於獲得了機會,連滾帶爬地狼狽逃生。

  這時海龍也終於反應過來,抽出了他的那把青色長劍,朝著寇然刺了過來。

  鐺、鐺、鐺……

  他的劍法溜得飛起,一秒十幾劍,配合著老鬼,刺在了寇然全身諸般要穴之上,然而這個時候,他才發現,渾身冰棱子的寇然雖然也承受到了那針錐一般的力道,但是面對著這鋒利的長劍,卻是毫無損傷。

  他跌落到了那冰湖之中,卻是練就了一身金剛不壞之身。

  海龍如同暴風驟雨一般的劍雨不但沒有制住寇然,而且還給了他囂張的資本。

  他寒聲笑著,說就憑你們這些平凡的人類,也想要我性命?

  平凡的人類?

  我在旁邊警戒著,心中比旁人更加明瞭,知道這寇然之所以出現在這兒,應該與馬瘋子逃不開關係——讓人在一瞬間提升實力的辦法,除了入魔,我真的想不到還有別的什麼路子。

  囂張之後的寇然,處於了睚眥必報的模式,老鬼將他的計畫徹底打亂,使得他對老鬼窮追不捨,口中嚷嚷,一定要將老鬼凍成冰坨坨。

  這傢夥就是一個刀槍不入的冰人,海龍追打著他,卻並不成效,老鬼也不得不開始周旋了起來。

  幾分鐘之後,老鬼終於有些不耐煩了,眉頭皺起,說你真的想找死?

  那寇然厲喝道:“我已然死了,心中不過是拉幾個同伴而已。”

  他雙腳站在雪地上,一股冰雪之力陡然從大地之上凝結而來,他雙手遲緩,重重地朝著前方不遠的老鬼猛然拍去,卻有一大股的白霜之氣,噴薄而出,籠罩在了老鬼的身子之上。

  他幾乎是在竭盡全力地對付老鬼,至於海龍,他僅僅只是用堅實的後背抵擋。

  這情形讓老鬼怒火中燒。

  他咬著牙,冷冷哼了一聲:“果真是個死人,腦子真的是不清楚了,連敵人都沒有選對,既然這樣,那就讓我送你一程吧……”

  他腳尖一點,卻是迎著那股白霜之氣而上,當接近的時候,身子在一瞬間化作了萬般蝙蝠,而下一秒,卻是又出現在了寇然的跟前來,右手之上,突然出現了一股黑色的火焰。

  冥火!

  這是當初我們迎戰魚頭幫秦長老之時我們遇到的恐怖手段,然而事後,老鬼卻是將這法門化作己用,成為了自己的一招絕學。

  冥火燃魂,對於那些死去的亡靈最有奇效,只是太過於殘酷了一點,被冥火點中的魂魄,只有灰飛煙滅的一種下場,而再無輪回的機會。

  啊……

  寇然在冰湖之中被凍得僵實的身體刀槍不入,然而內中的魂魄卻受不了那火焰的燃燒,發出了尖銳到了極點的叫聲。

  老鬼一觸即收,下一秒,卻是出現在了我們的身邊。

  而場中,只留下了執劍的海龍,還有……

  痛苦嘶吼的寇然,他依舊還是他,渾身的冰棱子看著就無比的堅硬,而唯有頭部,卻有無數黑色的焰火在歡呼跳躍著,他抱著頭顱,大聲哭喊著,在地上滾來滾去,先是怒駡,然後是哀求,到了後面,卻是將身子縮成一團,變得悄無聲息。

  整個過程,持續了短暫的二十幾秒鐘,瞧完這一切,死裡逃生的海貝圖和苟智瞧向老鬼的眼神都有些不一樣了。

  而海龍則全程眯著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寇然在悄無聲息之前,最後的一聲哀求,是對他說的。

  寇然說叔你救我啊,叔你救救我,我還不想死……

  這話語好可憐,讓人動容。

  誰都不想死。

  沈默了好一會兒,突然間我們覺得那石台之上有光亮出現了,下意識地朝著那兒望去,卻見那兒憑空出現了一面青銅大門,而在門口處,那玉龍第三國的國師卓然而立,眯眼打量著場中的一切,在他的身後,有隱約一隊的白虎騎士,為首的那一人,卻正是段寶婷。

  國師的目光巡視一圈,最終落到了海龍的身上,嚴肅地說道:“海龍,這些人流放不到一星期,你帶著他們來到這裡,燃放緊急符籙,到底是什麼意思?”

  海龍瞧見國師親自前來,終於松了一口氣,沖到了平臺上,對他說道:“大兄,出大事了,雪原領主曼因哈的封印,被人給解開了!”

  原本端莊肅穆的國師臉色一變,驚訝地喊道:“啊,是誰?”

  他的目光變得嚴厲,下意識地朝著我們這邊掃射而來,而就在這時,迷藏雪林之中卻有滾滾黑雲湧出,一聲狂妄而陰沈的聲音卻從林子深處傳了出來:“海天醬,是我,卑賤的養虎人,我回來了,哈、哈、哈……”


第四卷 天涯亡命

第三十九章 雪崩湧入第三國


  馬瘋子來了。

  又或者說,他一直都在。

  他並沒有撒謊,在這雪山異域之中的一切事情,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即便是我們的逃亡。也被他緊緊掌握。

  他之所以含而不發,又或者說會讓我們一直逃亡這麼久,並不是找不到我們,而是因為……

  他的目標並不是我或者老鬼,又或者對他有殺女之仇的海龍,而是帶給他無限屈辱的整個玉龍第三國。

  這仇恨不是殺一兩個人就能夠解決的,他要毀滅了這麼一個世外桃源的地方。

  當年蒙古滅了大理,段氏一脈都逃入其中,然而今天,他卻要將這一切,都給毀滅掉,用來給他曾經含冤受屈的女兒作為祭奠。

  用一國,給你陪葬。這便是馬瘋子作為一個父親,所能夠做的。

  吼!

  一聲蒼涼恐怖的聲音,從雪峰之巔遠遠地傳了過來,包括我們降服的這頭白虎在內,在場的所有獸類全部都變得無比狂躁了起來。

  我胯下的那畜生一跳,卻是將我給顛了下來,而在那青銅大門的白虎隊則紛紛有人落地,唯有段寶婷沒有,穩穩地騎在了座下白虎之上。不過卻下意識地將腰間長刀給拔了出來。

  “馬瘋子!”

  國師的臉色一變,將手中一根青綠色的木杖舉了起來,高聲吼道:“到底怎麼回事?”

  海龍深知那雪原領主僕從的恐怖,快步沖到了跟前,對著國師說道:“大兄,別的事情,都別講。先讓我們進去,然後把青銅門關上,可不能讓這雪禍蔓延到第三國去……”

  我們都跟著海龍湧到了門前。國師的目光越過了海龍、海貝圖和苟智,一下子就注視到了老鬼身上來。

  他舉起手,指著老鬼和我說道:“別人可以,這兩人不行!”

  我從地上爬起來,眼睛一瞪,吼道:“為什麼?”

  國師冷冷地說道:“你們兩個人的來歷十分蹊蹺,莫名其妙就進入了我玉龍第三國,剛剛把你們給流放到了雪山異域,那雪原領主卻又被放了出來,誰知道你們到底跟馬瘋子有沒有聯繫,所以……”

  他的話語還沒有說完,老鬼便沖著海龍喊道:“海龍先生,我們之前可是有協議的。你快點跟國師解釋一下啊?”

  眾人將目光都投向了海龍。

  此時此刻,只有他能夠證明我們與馬瘋子沒有關聯,也只有他能夠說服這位國師,畢竟他叫國師做“大兄”,應該是最有說服力的。

  然而他嚅動了一下嘴皮,卻說道:“大兄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

  什麼?

  儘管心中已經有過準備,但是聽到國師的話語,我還是覺得一陣噁心,而老鬼的反應卻更是激烈,沖著他怒聲吼道:“虧我還屢次三番地搭救你們,原來這良心,都給狗吃了……”

  就在這時,林子深處傳來了馬瘋子的大笑聲:“別吵了,你們一個都走不了!”

  話音剛落,突然間那青銅大門的基柱竟然變得一陣寒霜。

  冰雪在一瞬間將整個青銅大門給凍住了去,無論是國師,還是海龍都變得驚慌起來,說啊,趕快,快把這東西給解凍,別讓馬瘋子那傢夥有可趁之機。

  眾人紛紛圍上了青銅門,而就在此刻,卻聽到一聲厲喝。

  啊……

  那尖厲的聲音由遠而近,卻是帶著一大股的寒霜撲面而來。

  我心中陡然一驚,跳到了剛剛被小米兒給安撫了的白虎背上去,一把抱住小米兒,感覺到嚴寒倏然而至,整個身子都凍得一陣哆嗦,要不是在這時候,身體裡陡然傳來一陣灼熱的氣息抵禦,說不定我就已經變成了一大團的冰坨子。

  這氣息劃過之後,我下意識地摸了一把胯下白虎,結果發現它的皮毛都是硬邦邦的,全部都是雪沫子。

  還好小米兒並無大礙,睜著眼睛四處打量著。

  氣息在劃過的一瞬間,風聲驟起,我聽到那國師的怒吼聲:“馬瘋子,你是不是腦殼壞了,居然敢與雪原領主勾結?看我不將你給拿下,讓你死無全屍……”

  砰!

  一聲巨大的炸響陡然而起,剛剛從那一股陰風中緩過氣來的我又覺得前方傳來一陣衝擊波,下意識地緊緊抱住那白虎的身子,方才沒有被掀翻倒地。

  我嚇得一跳,循聲望去,卻見那國師與海龍兩人齊出,卻是一同抵住了一個背生雙翅的高大怪人。

  那傢夥渾身銀裝素裹,唯有冰雪之下,方才露出隱約的黑紅色肌理來。

  他的手中有一把骨節長劍,正在于國師和海龍兩人鬥成一團。

  他每揮一回劍,便有漫天風雪飛揚而起。

  淩厲的劍風如刀子一般撲面。

  這是一場恐怖的戰鬥,旁人紛紛被殃及池魚,修為低一些的,給掀翻倒地,甚至給凍成冰坨;而修為高的,則紛紛朝著後面躲避開去。

  就在我打量那場中的戰鬥時,我的手被人一拽,扭過頭去,卻是老鬼,沖著我低聲喊道:“你傻愣著幹嘛,趕緊趁亂進去,然後我們別的不說,直接離開玉龍第三國,這兒的恩怨情仇,幹我們屁事?”

  老鬼的話語說得我茅塞頓開,頓時就趁著這高手交戰,硬著頭皮就朝著那青銅大門之中沖去。

  我們剛剛跨入其間,突然間就有一把刀攔在了我們的面前。

  不準動!

  說話的卻是白虎隊的領頭段寶婷,她也是剛剛從地上爬了起來,瞧見我們強沖青銅門,頓時就出手阻止。

  身後的戰鬥千變萬化,多停留一秒,就多一分危險,老鬼臉色一肅,正準備來強的,而我卻一把拉住了他,對段寶婷說道:“段小姐你應該知道,我們都是無辜的,對於這一切不過是適逢其會,所求的也不過是一時的公義;我們會離開玉龍第三國,永遠不回頭……”

  我的話語還沒有說完,她卻是將刀子給移開了,急聲說道:“你們快走,趕緊離開這裡!”

  我心中一喜,與老鬼、騎在白虎身上的小米兒一起往裡面擠,這時還有人想來攔我們,結果段寶婷卻吩咐道:“讓他們離開吧!”

  她在白虎隊的威望甚高,既然開了口,那些人倒也不敢再阻攔,。

  我們順利地通過了青銅大門,往前沖了十幾步,發現前方居然是夜火闌珊的村寨,竟然回到了玉龍第三國的國境之中來。

  轟!

  就在我們剛剛跑進來沒一會兒,突然間聽到身後傳來一聲炸響,我忍不住回頭望去,卻見有如雪崩一般,無數的積雪竟然從那青銅門之中,如奔馬般狂湧而出,朝著這邊蔓延而來。

  不好,馬瘋子還有手段,這會兒可算是炸了!

  我們沒有任何猶豫,奮力向前狂奔而走,小米兒騎在了白虎的背上,興奮地吱吱呀呀大叫著,仿佛為這雪景歡呼一般。

  我們狂奔著,身後的積雪卻在迅速蔓延,一直沖向了下方處的村寨去,似乎要將這個延續了數百年的世外桃源,給全部淹沒了去一般。

  我們繞開著村寨走,然而瞧見這雪景,我的心中一跳,對老鬼說道:“你帶著小米兒先走,我去瞧一眼!”

  老鬼扭過頭來,問我道:“你幹什麼去?”

  我說我們過來這兒準備搭救的那兩個女孩兒,就是李靜靜她們,現在應該還在段府呢,我想過去接她們,一起離開。

  老鬼眉頭皺起,說能不去麼?

  我明白老鬼的擔心,看這情況,未必鹿死誰手呢,要是馬瘋子給人弄死了,他們一定會回過頭來找我們的。

  但做事情就得有始有終,我們來這裡,就是為了救人的,倘若是最後自己又逃開了去,到底還是留有遺憾。

  我搖了搖頭,說我去就好。

  老鬼苦笑,如當日孤身一日潛入那村子時的情況一樣,歎了一口氣。

  然後他告訴我,說要走一起走吧,我們不能分散了。

  我們從側面進入了那聚集點,因為蔓延而來的雪崩引開了眾人的注意,所以我們並沒有受到什麼阻攔,很快就來到了聚集點中心最大的幾處宅子前,並且鎖定了段家的所在。

  此時整個聚集點已經感受到了那股洶湧而來的雪崩之勢,到處都亂成了一團,我們毫無阻攔地沖進了段府。

  一路狂奔,在半路上,我卻碰到了段保保。

  這人是段府的家僕,為人還算不錯,我被流放之前,還跟我說了許多生存之道。

  我瞧見他,趕忙叫住了他,說前些天被留在這裡的兩位姑娘呢?

  段保保驟然瞧見我們一行人,頓時就大為驚詫,沒有回答,而是質問:“你不是在被流放麼,怎麼回來了?”

  我來不及跟他多做解釋,告訴他,說馬瘋子解開了雪原領主的封印,化身為魔了,正在和國師、海龍和白虎隊交手呢,段寶婷放我們回來的,讓我們找那兩個女孩,她們在哪裡?

  段保保不疑其它,指著旁邊的側院,有些擔心地說道:“人在那裡,有個女的幾天沒吃飯了……”

  我聽到,趕忙沖過去,而那側門打開的時候,卻有一個威嚴的男子站在那裡,對我黑著臉說道:“人你們不能帶走!”

  我眯眼一瞧,那人卻正是段侯爺。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今天加更,不過會晚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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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8-1-11 17:15:22



第四卷 天涯亡命

第四十章 護送,段府


  段侯爺也就是段寶婷的父親,之前在朝議對質的時候,我曾經跟他有過一面之緣,知道他的立場公正,在一片渾濁的玉龍第三國高層之中。算是出淤泥而不染的一位。

  說實話,我對他還是挺有敬意的,所以當他出現在我的面前時,我有些為難了。

  倘若是別人,我真的就不管了,持刀就上。

  但這段寶婷的父親,我卻不能。

  我只能問為什麼,那段侯爺看了我一眼,回答道:“國主判定這兩個女子暫時寄養在段某人的府邸裡,那麼我就有義務照顧好她們,不能出現任何意外,不然這些都是我的責任了。”

  聽到這迂腐的話語,讓我不由得想起了《天龍八部》裡面的段譽來。

  大哥。你跟那憨厚的段公子,真的是一模一樣的啊!

  老鬼手上的骨頭又響了,而我卻知道如何對付這樣的人,便焦急地對他說道:“段侯爺,你還有時間在這裡管那兩個與你不相干的女人?你可知道,你女兒段寶婷在青銅大門那兒,被那雪山異域奔湧而出的暴雪給掩埋了,生死不知呢!”

  聽到我這話兒,段侯爺一把抓住了我的胳膊。問你說的是真的?

  我舉起左手,單掌朝天,鄭重其事地說道:“我以我死去母親的名譽發誓,我若說得有半分假話,定然不得好死!”

  儒生!

  這是段侯爺給我的感覺,既然是儒生,自然就有一股迂腐的書生氣。更何況我發的誓言情真意切,一切都是真的,不帶半點兒水分。使得他沒有再作阻攔,而是陡然跳上了房頂。

  他放眼一望,卻不做停留,朝著雪崩而來的地方飛躍而去。

  事情都到了這個時候,他哪裡還顧得上完成國主的交待?

  段侯爺一走,我立刻沖到了院子裡,鎖定了房間,推開門去,瞧見李靜靜和另外一個女孩兒緊緊地抱在一起,不停地哆嗦著,瞧見我進來,方才放開,沖著我驚喜地喊道:“你是、你是……王明大哥?”

  我一愣。這才想起自己用那龍脈之氣沖洗經脈之後,渾身的燎泡疥瘡都已經脫落,整個人大變樣兒了。

  我點頭,說對,是我,李靜靜,現在這個鬼地方一片大亂,我過來接你們離開。

  聽到我的話語,兩個以淚洗面的女孩子終於高興了,跳下了床來,結果這時李靜靜發出了一聲尖叫,我轉頭一看,卻見那頭白虎馱著小米兒擠進了房間裡來,把她給嚇了。

  我笑了,說別怕,這是我們馴服了的,一會兒你們兩個,隨著我女兒騎著它走。

  李靜靜一邊穿著棉襖,一邊小心翼翼地問道:“它會咬人不?”

  我說會,不過咬的是壞人,你們不是。

  說著話,我的目光在房間裡搜尋一番,很快就找到了一面鏡子,走到跟前來,往裡面一瞧——哇擦,這眉清目秀、臉白麵嫩的瓜子臉小娘們兒,真的是我?

  我仔細打量了一下,剛才感覺到我還是我,只不過臉型的輪廓變得柔和許多,鼻形、唇形和眉目之間都稍微變得中性。

  仔細看,其實還是能夠瞧出我以前的影子來。

  只不過,那一對水汪汪的大眼睛,我自己瞧著都有些受不了……

  老鬼走進房間裡來催人,瞧見我在打量鏡子,忍不住笑了,說老王,別看了,說真的,你現在真不是隔壁老王,而是隔壁老王他婆娘了,哈哈……

  這話兒說得旁邊兩個女孩子都忍不住笑了,而我則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說滾蛋!

  罵完了人,我又給她們介紹,說這是老鬼,我朋友。

  簡單寒暄過後,我扶著兩女騎上了虎背,讓小米兒照顧好兩位大姐姐,然後離開了這院落,準備往外沖去,這時瞧見段保保也跟幾人帶著一群老幼婦孺離開,便快步趕了過去,問他準備去哪裡?

  段保保瞧了我一眼,欲言又止,說你們自己跑便是了,管我們作甚?

  聽這話兒,我不由得笑了,知道一定是打聽清楚了情況的段侯爺吩咐的,沒有再多問,而是離開了段宅。

  沒成想我們這邊剛剛一出門,瞧見滿大街都是銀裝素裹,到處都是厚厚的積雪,而後又瞧見一隊兇猛的雪狼犬從左邊的街道快速狂奔而過,幾個路人給撲倒在地,身下一地血泊。

  有一頭雪狼犬咬著一個血淋淋的腦袋,從我們跟前快速跑過。

  它十分兇悍,然而瞧見這麼多人,倒也不敢主動上前,只是退到了一邊,然後一雙黑眼睛仿佛充滿仇恨一般,喉嚨裡不斷發出了沈悶的吼聲來。

  除了這小巧的雪狼犬,那牆頭之上,卻是還有雪豹飛躍而過。

  馬瘋子不但將雪崩帶到了玉龍第三國,而且將雪山異域之中的一眾野獸,都給塞進了這裡來。

  我們心中驚歎,更是不敢久留,匆匆而走。

  那些成群結隊的雪狼犬不斷地從街頭巷尾冒出來,一開始還只是尾隨,然而等發現我們有離開的想法時,便如同豺狼一般,不斷地疾奔,朝著我們這邊撕咬而來。

  儘管這段府人跟我們並無親故,我們甚至可以揚長而去,然而無論是老鬼,還是我,都選擇了護送。

  白虎開道,由小米兒給控制著,騎在了最前面,而我和老鬼則與段保保等幾個護衛一起,與這些尾隨而來的雪狼犬拼搏著。

  這些比土狗大不了多少的畜生有著堪比野狼一般的兇悍性子,總是會不顧性命地沖過來。

  而這個時候,我們就真正地下狠手了。

  我心中有些惱怒,發狠,往往一刀過去,能夠將其擊飛,或者劈成兩半。

  我們護送著段家的老弱婦孺一路走,沒有丟掉一人,讓這些兇猛的雪狼犬也一事無成,不過正因如此,使得隊伍的速度很慢。

  走到半路的時候,旁邊突然有一隊騎著矮馬的傢夥飛奔而來,為了爭奪道路,他們紛紛揚著手中的馬鞭,大聲厲喝道:“前面的人別擋路,趕緊滾開,滾開……”

  對方鮮衣怒馬,即便是到了人前來,都不停留一下,顯然是給那邊的場景給嚇到了。

  眼看對方即將沖到了老弱婦孺的人群之中,段保保趕忙攔在了這六人的跟前來,高聲喊道:“這裡是段侯府的家裡人,你們別衝撞了……”

  最前面一人揮舞著馬鞭,歇斯底里地大聲喊道:“它們馬上就要追過來了,滾開,快滾開,別擋路!”

  我一聽這聲音,下意識地望了過去,卻瞧見這個幾乎臨近於崩潰的人,正是苟智。

  而海貝圖也在馬隊之中,在中間藏著呢。

  眼看著那馬就要衝過來了,而段保保對這些傢夥的道德也著實有些高估,使得衝突一觸即發,這時我忍不住跳到了前面來,一把攔住對方,然後大聲喊道:“苟智,你特麼的慌什麼,到底出了什麼事?”

  那苟智瞧見了我,不知道怎麼回事,眼圈一紅,大聲喊道:“海龍叔死了,被那馬瘋子活生生地掏掉了心臟,吞進了肚子裡去;這裡待不了了,到處都是野獸,到處都是死人……”

  他這人有些極端,很容易就面臨崩潰邊緣,我瞧向了耷拉著腦袋的海貝圖,說你爹真的死了?

  海貝圖緊緊閉著嘴,臉色青灰,並沒有回答我。

  這時段保保也終於忍不住開口了,說不會吧,咱們玉龍第三國那麼多的高手,怎麼能夠眼睜睜地看著海龍大人被活活殺死呢?

  苟智知道我們的厲害,不敢硬闖,只有苦苦哀求,說道:“求你們了,讓一條路出來吧。”

  這幫能夠找到馬的傢夥,肯定都是此地的貴胄,而且都是些修為不高的傢夥,要不然騎的就不是馬,而是白虎了,我沒有說話,而老鬼則對段保保說道:“讓出一條路來,讓這幫嚇破了膽子的傢夥先逃命吧。”

  他倒是淡定,苟智等人感激不盡,而這時段保保也與家人溝通,終於讓出了一條路來,讓這些人趕緊離開。

  重新上路,老鬼找到了我,說我知道入魔了的馬瘋子很厲害,不過這也太恐怖了吧,簡直有些離譜。

  我冷聲笑了笑,說他的目標,可不僅僅只是殺了海龍而已。

  他要殺光玉龍第三國裡的所有人。

  也正因為如此,他才會毫不猶豫地殺人,而沒有半點兒內疚之意,此刻回想起來,在他心中,恐怕只是早死晚死的區別而已。

  他在此之前,就已經變得瘋狂了。

  經過一段路程的疾行,我們終於來到了之前的那山壁前,下方的祭堂也歷歷在目,然而就在這個時候,我突然瞧見前方一片血腥之氣,趕過去一瞧,發現之前跟苟智、海貝圖等人一起的其餘幾人,皆橫屍於此。

  就留下幾頭無主的馬匹,圍著前主人在轉悠,仿佛並不知道他們已經死去。

  這是誰幹的?

  就在我們心中疑惑的時候,卻聽到了苟智尖厲的喊聲:“救命啊,救命啊,這個賤種是馬瘋子的外孫子,也是個瘋子!”

  我眯眼瞧去,之間一個渾身青紫的少年,正提著劍,追著苟智和海貝圖兩人。

  那少年的身上,散發著濃濃的死氣。


第四卷 天涯亡命

第四十一章 各為,所愛


  海貝圖和苟智兩人,本來是玉龍第三國年輕一代的高手,自小就得到傳承,接受著最正統的修行者教育,然而他們卻並沒有將修心作為一門功課來做。而是心思淫邪,屢次三番地出外擄人,實現自己的獸欲。

  這樣的行徑,使得他們雖然擁有了不錯的修為,卻並沒有得到同樣強悍的心。

  沒有強者之心的修行者,最終不過是一頭看上去比較凶的土狗而已。

  瞧見海貝圖和苟智被追得到處亂跑,我和老鬼站住了腳步,而小米兒則適時地叫停了那頭白虎。

  白虎之上的兩個女人瞧見了他們,頓時就響了起來,另外一個女孩兒對李靜靜說道:“姐,你看,那是不是把我們綁到這裡來的惡棍?”

  李靜靜渾身發抖,恐懼地說道:“是。就是他!”

  兩人嚇得都有些騎不住了,差點兒都要摔下來,這時我走到了她們的身旁,拍了拍白虎的身子,對她們說道:“相信我,我不會讓他們再傷害到你們的。”

  我的出現,讓兩女的心中稍微穩定了一些,而這時海貝圖和苟智也瞧見了我們這邊的一大堆人馬,狂奔而來。恐懼地大聲喊道:“救命啊!”

  這時我已經瞧見苟智應該是受了些傷,後背不斷在滴血,跑動的時候,身子有些歪。

  而海貝圖到底還是家學淵源的緣故,別的不說,逃跑倒是一流的水準。

  他朝著我們這邊跑了,而苟智則慢了一步。被那渾身青紫的少年給一把撲倒在地,緊接著那少年居然張開了嘴巴,朝著苟智的喉嚨咬了過去。

  苟智大聲叫道:“救命啊。救命啊……”

  這聲音淒慘恐怖,在這樣的環境下,充滿了驚悚之感,然而在場的所有人都不為所動,眼睜睜地瞧著他被啃去了半邊脖子。

  我注意到了段家這十幾個人裡面,除了有些小孩兒嚇得低頭不敢看之外,其餘的人,臉上都沒有半分同情。

  可見這苟智在玉龍第三國的風評,應該並不算好。

  或者說很差。

  苟智倒下的時候,目光還是瞧向了我們這邊,至死,他的眼睛都沒有閉上。

  他或許並沒有想到,大部隊就在眼前。眾人卻眼睜睜地瞧著他被殺,而作為自己最好的兄弟和狐朋狗友,海貝圖卻甚至連回頭瞧一下的動作都沒有。

  一如在雪山異域之中,阿莫幹被殺之後,他逃走時的決絕。

  他最終死於了別人的冷漠,如同別人死於他的冷漠。

  就在苟智被那並非人類的少年給啃去了半邊脖子的時候,海貝圖也終於跑到了我們的跟前來,開口說道:“救救我……”

  說這話的時候,他完全沒有了先前的公子哥兒形象,而是帶著小姑娘一般的楚楚可憐。

  我看了一下護送段家的護衛領隊段保保,沒想到他居然低下了頭去。

  他這顯然是要把決定權交到我們的手上來。

  我明白了,而老鬼在開了口,指著啃屍的少年說道:“那是什麼東西?”

  “鬼胎!”

  海貝圖驚恐地說道:“之前的時候,我一直聽人說起過,講馬瘋子的女兒跳井身亡之後,肚子裡面,其實是有個野種的,馬瘋子去收屍的時候,發現這野種還有一口氣,就用秘法將他給剖了下來,然後開始飼養。為了這事情,馬瘋子被抓起來過好幾次,結果一直都找不到證據,沒想到他居然真的在做——這鬼胎天生自帶著一股戾氣,凶煞無比,實在是太厲害了……”

  他說話的時候,那少年從苟智的胸口抬起了頭來,一臉的血汙,並且露出了殘忍而恐怖的笑容來,望著我們。

  那眼神,仿佛瞧見的並不是人,而是一堆食物。

  海貝圖一邊說著,一邊試圖朝著人群裡面擠過來,也許是感覺人多了,就會有安全感一些,我沒有任何猶豫,直接攔在了他的面前,冷然說道:“滾開去!”

  海貝圖一愣,說你說什麼?

  我一字一句地說道:“我說你滾開點,別擋路……”

  海貝圖乃玉龍第三國之中最有權勢的二代子弟,就連侯爺府也不得不委屈自己小姐嫁給她,以作聯姻,哪裡受過這等屈辱,眼睛頓時就是一紅,拔出了腰間的彎刀來。

  他沒有膽子跟那鬼胎少年決一死戰,卻有膽量朝著我們叫囂,說你別以為我父親死了,就可以欺負我!我海家在玉龍第三國,是一等一的名門望族,我大伯還在朝上當著國師,是頂尖的高手,等回過頭來,信不信我讓他給你們治罪,讓你立刻就去死?

  我對這傢夥本來就沒有好脾氣,瞧見他揮舞著彎刀,就露出了冷酷的笑容來,說我不知道你大伯會不會讓我去死,但是現在,我卻可以讓你去死——所以,滾開!

  老鬼在我說這句話的時候,不動聲色地站了過來,一副隨時準備開打的架勢。

  海貝圖不怕我,但是卻怕屢次三番救過他的老鬼。

  他的眼圈一下子就紅了,對著老鬼說道:“大哥,你救過我兩次,就不能救我第三次麼?”

  老鬼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轉過了頭來,一臉平靜地對著李靜靜兩女說道:“這個人是將你們擄到這兒來的主謀,對吧?”

  李靜靜嚇得抖如篩糠,不過聽到了老鬼的話語,卻咬著嘴唇,點頭,說是,就是他!

  老鬼說對你圖謀不軌、毀你清白的,也是他?

  李靜靜再一次堅定地點頭。

  老鬼歎了一口氣,說倘若有機會,你會怎麼對他?

  李靜靜沈默了幾秒鐘,她似乎在回憶著什麼,突然間,她的恐懼在一瞬間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憎恨,咬牙切齒的憎恨。

  她死死地盯著海貝圖,說道:“我們在爬玉龍雪峰的時候,他帶著人,二話不說就沖過來,拽著我們的頭髮就打,打完就拖著我們走;我們哭鬧,求他,跪著求,忍受著前所未有的屈辱懇求,招來的卻是一頓毒打,他是虐待狂,我身上現在還有著他咬出來的傷口……我若是有機會,恨不得喝他的血、吃他的肉!”

  聽到李靜靜這一番滿是怨恨的話語,老鬼回過了頭來,認真地對海貝圖說道:“知道麼,其實在我們的心中,像你這樣的雜碎,比馬瘋子更加可惡!”

  我在旁邊點頭說道:“馬瘋子不過是暴政之下的屁民反擊而已,那是自家女兒被人壞了身子、又死在井底之時爆發的絕望;而你呢,這世間沒有人對你有所不公,你出生起就享受著比別人好得多的一切,然而這些並不是讓你可以作惡的理由——我還是那句話,世間定有公義,倘若無人管,我和老鬼來管!”

  聽到我們三人的話語,原本一直表現得楚楚可憐的海貝圖臉色一下子就猙獰了起來,沖著我們吼道:“去你媽的!你們都是他媽的賤民,賤、賤!就該讓我們這些上等人欺負……”

  上等人啊……

  我輕輕歎著,指著他的身後說道:“上等人,不知道你的肉,會不會比別人的鮮美?瞧你的背後吧!”

  海貝圖扭過頭去,瞧見原本伏在苟智身上啃噬血肉的鬼胎少年,此刻居然撲到了他的身後來,下意識地舉刀去擋,結果被一把拍開,然後胸口被那少年惡狠狠地撞到了,一個踉蹌,卻是倒在了地上。

  我們沒有理會這邊的糾纏,而是由我、老鬼和段保保等人的警戒下,護送著這一隊人進入了祭堂,走進那通道裡面去。

  海貝圖給那鬼胎少年給糾纏住,忍不住地絕望了,厲聲喝道:“你們真的見死不救?”

  我忍不住笑了,說說起來,這孩子還是你同父異母的弟弟,你們哥倆兒,就慢慢敘舊情吧,我們走了……

  我們沒有任何停留,在那滿是壁畫的通道前匆匆而走。

  走了幾分鐘,突然間我聽到後面傳來一聲驚叫聲,心中一跳,卻是趕緊跑了過去,卻見那一身鮮血的鬼胎少年居然追了過來,將一個段家護衛給殘忍的分屍了。

  這鬼東西的眼中沒有善惡,不會放過任何一個逃走的人,所以我們若是想要護送著其它人離開,就得攔住它。

  或者殺掉他。

  這般想著,我沖著前面的小米兒喊道:“寶貝,你送兩個姐姐先離開,爸爸等一會兒再過來。”

  段保保也吩咐幾個兄弟將人給送走,卻與我在此並肩而立。

  同樣站在我們身邊的,是老鬼。

  三人扼守住這條通道,讓那些我們所關心和愛的人,先行離開。

  狹長的通道口,每隔十米的油燈忽閃忽閃,地上散落著人的屍體,想必是前人離開的時候,被這個鬼胎少年給殺害的。

  馬瘋子別看人瘋狂,其實心思細膩得很,早就準備了這一切,而這個鬼胎少年,則是封堵出口最關鍵的所在。

  他要讓這裡的所有人,都死。

  他要讓玉龍第三國的一切,來為自家女兒陪葬……

  不能讓任何人,逃離這一場等待了二十多年的審判。

  吼!

  鬼胎少年一聲嘶吼,像野獸一般,朝著我們飛撲而來,而戰鬥,則在這一瞬間爆發了。


第四卷 天涯亡命

第四十二章 打了小的,來了老的


  一開始的時候,我對那鬼胎少年憑著一己之力,滅掉了鮮衣怒馬的整個隊伍,感覺到不以為然,覺得那些傢夥都是紈絝子弟。雖然家學淵源,不過修為卻不堪一擊。

  然而只有真正與他交手的時候,方才感覺到不對勁。

  他有一種冰冷得如同兵器的氣質,就是冷冷的鋒芒,對於一切都沒有畏懼,甚至不惜一切,用性命來與你為敵。

  無論是力量,還是速度,還是反應能力,他都遠遠超出於我們。

  他被馬瘋子放在玉龍第三國與世間的出口處,並非沒有道理,那手段簡直就是讓人目不暇接,倘若不是我這段時間來經歷了巨大的變故。打通了任督二脈,又引入了龍脈之氣洗刷經脈,說不定就得在交手的幾個回合之內,就栽倒在了他的手上。

  那是一種讓人心驚膽戰的感覺,好像每一分、每一秒都會死于對方的劍下。

  一直交手了好一會兒,我方才發現那鬼胎少年手中的長劍,居然是一塊通體晶瑩、冒著黑氣的冰晶,看著仿佛十分脆弱,然而交手之時。給人的感覺卻宛如精鋼。

  反而是我手上這把從阿莫幹那兒繳獲而來彎刀,顯得十分脆,斬了幾回,刀刃上卻是出現了好幾個缺口。

  籌謀多年,一照牌掀。

  鬼胎少年身子在那通道裡不斷跳躍,他對於這裡仿佛十分熟悉,每一次的站位。都能夠將自己給弄到了陰影處,讓人一時半會兒找尋不到他,而下一秒。就會從黑暗中陡然跳了出來。

  他的劍,招招都往最致命的地方招呼過去,沒有半點兒留守。

  這就是一把磨礪了十幾年的兵器,現如今,終於展示出了它的鋒寒出來,讓所有瞧見的人,都為之心驚肉戰。

  所幸的一點,在於並非我一人與他面對,我的旁邊,還有老鬼,還有段保保。

  老鬼自然不說,他的速度絕對趕得上那鬼胎少年,甚至於更加快一些。使得他總是能夠在最關鍵的時刻,把我給救下來;至於段保保,他的手段卻也真的讓我心驚。

  他給人的感覺,只有兩個字,那就是“厚重”。

  這年輕人不急不慢,手中一把與我一般的彎刀,總是徐徐而落,看著仿佛毫無用處,卻往往能夠封住了對方最為淩厲的進攻。

  他仿佛能夠未蔔先知一般,總是能夠猜測得到那傢夥的所有走向,這使得幾個回合之後,鬼胎少年立刻鎖定了目標,要將此人給優先斬殺,只可惜他越是急切,卻越難找到對方的缺點,反而被那慢悠悠的彎刀耍得團團轉,最終還是沒有半分功效。

  伴隨著大隊人馬逃離得越來越遠,鬼胎少年越來越急躁了,他屢次想要越過我們的方向,朝前沖去,卻總是被我們給攔下。

  段保保堅若磐石,老鬼速度牽扯,至於我,則總是能夠在最關鍵的時候頂住壓力。

  這樣的組合顯現出了極為強大的堅韌性來,就如同彈簧,你強我就弱,你若我就強,雙方再次僵持一會兒,那鬼胎少年終於耐不住了,一聲厲吼,那一對眼睛陡然間就變成了血紅色,然後渾身有嫋嫋的冥火冒出,身子一震,卻是朝著段保保傾軋而來。

  他身上這火焰跳躍不定,瞧著讓人心中恐懼,段保保有些心慌,下意識地退了兩步,而這個時候,老鬼卻站了出來。

  他的手上,也有黑色的冉冉冥火冒出,與那傢夥對拼了一記。

  轟!

  一大蓬的火焰,在那通道裡陡然炸裂了開來,火星子四散而落,有的彙聚成了一團火苗,有的則將那通道旁邊垂落而下的幔布給點燃,將通道照得透亮。

  我們的眼前一片光明,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而等到睜開來的時候,卻瞧見那個鬼胎少年不見了蹤影。

  不好!

  我們心中皆是一陣慌亂,知道這傢夥肯定是與我們久戰無果,便耍了一個障眼法,繞開了我們,朝著裡面追去。

  沒有任何猶豫,我們直接朝著通道盡頭奔跑,而這時那便聽到一個段家護衛大聲喊道:“保保哥,那出口被人給封死了,侯爺給的辦法也出不去,怎麼辦……啊!”

  這聲音驟然而止,卻是被人給擊殺了,我們更是沒有敢停留,發足狂奔,走到了一處轉角處,瞧見那鬼胎少年居然一掌拍在了小米兒的身上。

  小米兒也回來了?

  我心中一跳,瞧見小米兒伸手過來擋,結果到底人小體弱,並不敵那鬼胎少年,結果給一掌拍到了前面的黑暗處去。

  啊!

  我感覺自己的心臟在那一瞬間就炸開了,以為小米兒出了什麼事兒,於是箭步狂奔,飛身過去,一把就抱住了那個傢夥。

  鬼胎少年渾身青紫,隱隱還有寒霜,我將他一對手給抱住,結果他猛然回身,雙腳一蹬,就帶著我朝著那牆壁之上猛然撞了過去。

  我在他的身後,後背重重地撞了一下牆壁,頓時間上面的溝坎砸落在了我的脊椎上,我感覺到致命的疼痛。

  轟……

  我的腦袋一陣炸響,然而卻擔心他對小米兒趕盡殺絕,只有死死抱住了他,沒有撒手,而那傢夥在感覺到了我的堅持之中,沒有半點兒停留,直接再一次撞了過去。

  玄武金剛劫!

  第一次非常突然,我幾乎沒有做任何準備,而第二次,我卻在相撞的一瞬間用出了玄武金剛劫。

  痛,依舊是一樣的痛,然而在經過第一次之後,那劫數卻給我刷上了一層抵禦的氣勁,使得我的抵抗力大大增強,雖說還是吐了一大口的鮮血,但是在第二次、第三次的時候,身子變得越來越堅硬,宛如金剛。

  這就是玄武金剛劫,受到的打擊越多,刷在我周身肌肉上面的勁氣就越足,此法與那海邊浪潮是一個道理,日復一日,周而復始。

  那鬼胎少年一開始的時候,試圖用巨力將我給撞下來,或者直接撞死,沒想到我居然越發的堅硬起來,身子也沈重了好幾分,立刻改變了策略,揮舞著手中的那根冰晶長劍,想要過來刺我。

  然而我的雙手死死抓住了他的胳膊,不讓他對我有人任何傷害。

  在短短十幾秒鐘的時間裡,我承受了巨大的傷害,然而最終忍了下來,而且死死地束縛著這個傢夥,旁邊的段保保也反應了過來,舉刀來斬。

  那鬼胎少年十分厲害,即便是被我抱著,拘束了手腳,卻還是能夠通過挪移轉動,避開段保保的刀鋒。

  就在段保保屢次誤傷於我的時候,老鬼突然大吼一聲:“讓我來!”

  他沒有用任何東西,也和我一般,直接就撞了上來。

  他迎著鬼胎少年手中的長劍而入,根本不懼直刺胸口的鋒芒,只是在最緊要的時候,稍微一偏,讓那長劍穿過自己的肩窩下而過,而他則與鬼胎少年,還有我滾落在了一團。

  在這天旋地轉的時候,他的臉色在一瞬間變得無比青厲,口中山下的一對犬牙突起,惡狠狠地咬在了鬼胎少年的脖子上。

  因為那傢夥本來就已經被我束縛住了行動,所以這一下很準。

  這鬼胎少年的身體堅如磐石,劍刺而不入,然而卻終究還是抵擋不住老鬼的牙齒。

  在被咬的那一瞬間,鬼胎少年爆發出了最為恐怖的力量來,我胸口給一肘砸中,緊接著腦袋一昏,人給直接甩了出去,等有人扶著我站起來的時候,才瞧見那傢夥就像一頭暴怒的猛獁,在地上不斷地翻滾著,而老鬼則像一條毒蛇,死死地纏住了他。

  不管他如何撞擊,老鬼都沒有鬆開一下。

  終於,隨著血液的迅速流失,那傢夥的動作開始變得遲緩起來,漸漸的、漸漸的,終於停止了下來。

  而一直到這一切結束之後,我才長長地呼出了一口氣,低頭一看,卻瞧見把我給扶起來的,居然是剛才被打飛了的小米兒。

  小姑娘沖著我笑了笑,然後跑到了老鬼的跟前來。

  顯然,她對老鬼叔叔也是十分的關心。

  我們沖到了跟前,瞧見老鬼和鬼胎少年兩人糾纏在一起,就好像一對剛剛酣戰一場的男女,怎麼分都分不開來,我先是確定了一下老鬼的情況,發現他睜開眼睛來,亮晶晶的,知道無恙,然後指著地上這已然了無生息的鬼胎少年,說他怎麼樣了?

  老鬼下意識地舔了舔嘴唇,回味地說道:“真鮮美啊,可惜血並不多,只有心臟附近有一點兒。”

  他爬起來,結果剛剛站起來,又倒落了,我趕忙將他扶起,還待說些什麼話,突然間整個通道一震,光明大放,眼中頓時就是一片刺眼的光。

  還沒有等我們睜開眼睛來的時候,突然間聽到一聲淒厲的叫聲:“我的孫兒啊,你怎麼了?”

  孫兒?

  我強忍著酸痛,睜開眼睛,卻見到一身濃漿翻滾、黑氣凜然的馬瘋子出現在了通道的不遠處,瞧著我們,還有老鬼懷裡那死去的鬼胎少年,他發出了絕望的怒吼聲:“我要殺了你們,給我孫兒償命!”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最終還是要刀兵相見啊,馬瘋子,真的準備你死我活了麼?


第四卷 天涯亡命

第四十三章 排排坐,赴黃泉


  在一瞬間,大雪紛飛,整個通道裡陷入了一陣極度深寒之中。

  馬瘋子化了魔,心中卻還有情感。

  他人性之中唯一剩下的善念,也就是對於自己外孫子鬼胎少年的情感。然而在此刻,卻被我們不得已地出手給全部扼殺了,此時此刻,他的心中,已經填充著滿滿的憤恨,再無其它。

  殺!

  殺意在一瞬間如同澆油的烈火陡然膨脹,那傢夥陡然間就伸出了手來,朝著我們遙遙一拍。

  無數的風雪撲面而來,讓人在一瞬間就感受到了死亡的絕望。

  這個時候,第一個站出來的,卻是段保保。

  這一個來自大理段家的後裔,雖然自己僅僅只是一個小小的段府護衛,卻有著超出常人的意志和手段。他高高舉起了手中的彎刀,朝前一劈。

  驚濤駭浪之中,他想要劈出一絲生機來。

  然而他所面對的這人,並非是那個鬼胎少年,而是已經入魔了的馬瘋子。

  兩者的實力,相差得天差地別。

  段保保承受了這一擊大部分的勁力,整個人在一瞬間,居然變成了一個冰雕,彎刀還在半空中高高揚起。人卻變得晶瑩剔透。

  冰冷的氣息在洞子裡訊速蔓延著,周遭傳來了嘶嘶的聲音,卻是整個洞子仿佛都要凍塌了一般。

  老鬼在與鬼胎少年交手的時候,已經耗費了大部分的體力,雖然有那傢夥的一點兒精血滋補,卻也並不能迅速回復,我扶著她。左手拉著小米兒,突然有了一種從容就義的慷慨與悲壯來。

  死便死了,又有何懼?

  就在我這般想著的時候。再一次的狂風暴雪撲面而來,然而突然之間,我感覺前面的景象一陣轉移,恍恍惚惚之間,一下子,整個人仿佛就穿越了好長的一段距離。

  下一秒,我面前出現的不再是那幽深的通道和遍目的風雪,而是擠擠的人頭。

  我最先瞧見的,是騎著白虎、英姿颯爽的段寶婷。

  而在她旁邊的,是穿著一絲不苟、頭髮灰白的段侯爺,他身穿黃色法衣,應該是剛剛施展了手段,整個人的身體裡都透著一股密密麻麻的小米汗。將整個身體都給濕潤了。

  我出現的莫名其妙,而旁人卻不管我,沖著我喊道:“馬賊呢?”

  啊?

  我愣了一會兒,卻聽到段寶婷居高臨下地對我解釋道:“是我父親,用鬥轉星移之法,將你們給轉移出來的,那馬瘋子現在在何處?”

  我這時才反應過來,剛才問我話的人,卻是玉龍第三國的國主。

  我回過神來,左右一打量,瞧見周圍盡是先前朝議之時的那些一流高手,國主、段侯爺和國師都在身旁,臉色極為嚴肅,而再往遠看,則是一片雪白,漫山遍野的暴雪將以前那個世外桃源一般的聚集點都給吞沒,知道他們對馬瘋子肯定是恨之入骨,心中稍安,指著不遠處的通道處說道:“他應該還在通道裡面……”

  國主他們決定了這事兒,紛紛朝著通道口的祭堂走去,而段寶婷卻沒有走,而是走到了我的跟前來,沖著我說道:“我娘她們呢?”

  我這時才想起來,我護送的那兩位姑娘,和段家的老弱婦孺,可都困在了出口處。

  我趕忙對段寶婷說道:“出口打不開,剛才你們家的護衛跑過來,說出口那兒的法子被人給篡改了,一時半會兒離不開這裡,我們正在想辦法,結果就打起來了……”

  段寶婷頓時就焦躁起來,說啊,這怎麼辦,馬瘋子不讓一人逃離,他會把其他人殺光了的!

  想到這裡,她淚水一下子就湧了出來。

  然而我想了想,卻試著安慰她道:“別著急啊,馬瘋子最開始的目的,是讓所有人不得離開,不過現在,他應該還有更加緊要的事情要去做。”

  段侯爺在旁邊也緊張不已,不過卻還得一本正經地問道:“什麼事?”

  我指著我和老鬼說道:“殺我們!”

  “為什麼?”

  段寶婷和段侯爺兩人脫口而出,我回答道:“因為,我們殺了馬瘋子的外孫子,也就是被他派在這裡守住出口的鬼胎少年!”

  段侯爺倒吸了一口冷氣,說原來傳說是真的啊?

  我聽到,忍不住埋怨起來,說既然你們都知道這事兒,而且還一直在眼皮子底下,為什麼就不出手管一管呢,何必鬧成今天這模樣來?

  段侯爺輕歎,說此事大家都有耳聞,不過一來馬瘋子為人謹慎,屢次被調查都找不到任何證據;當然,最重要的還是好多人對他抱著同情的態度,畢竟在他女兒的那件事情上不能幫他,其餘的小節,能夠忍耐的,也就忍耐過去了,並沒有想著跟他真的多做計較。沒成想……

  聽到段侯爺的話語,我也忍不住歎了一口氣來,這事兒到底是誰的錯呢,我也想不清楚,仔細想一想,玉龍第三國這樣畸形而沒有法理的地方,毀了也就毀了,說不定更好。

  只是,我可不想在這裡跟人陪葬啊!

  就在此時,突然間一聲穿越了空間的厲喝聲響起,我們紛紛循聲而去,卻見一股黑色的漩渦在那祭壇之中出現,而渾身黑氣的馬瘋子,則從那漩渦之中走了出來。

  他的懷裡,抱著氣息不再的鬼胎少年。

  他的目光凝望,最終聚焦在了我和老鬼的身上來。

  在他的面前,有著玉龍第三國的國主、國師以及十幾個稍微低一級別的高手,然而卻都被他給無視了,那目光跨越人群,最終集中在了我們這兒來,寒冷到了極點的聲音響了起來:“是誰殺了他?”

  “是我!”

  “是老子!”

  我和老鬼不約而同地喊了起來,然而一人雄壯,一人虛弱,那馬瘋子先入為主,覺得老鬼如此模樣,並不像是殺了他外孫子的兇手,反而是我,精神抖擻的,方才最有可能。

  他的眼睛眯了起來,一字一句地說道:“我要你死!”

  他這話說得無比凝重,而這時馬瘋子前面的國主則開口說話了:“馬瘋子,我第三國待你並不薄,這些年來,你吃的喝的穿的,哪一樣不是第三國給你的?你生於斯長於斯,沒想到居然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站在這祭堂之上,你有什麼面目,去見你那死去的父母,和列祖列宗?”

  聽到他的話語,馬瘋子突然間陷入了一陣瘋狂的笑聲之中,笑到最後,他卻是淚流滿面,指著祭堂的角落處,說馬氏一族的臉面,早在二十年前我女兒慘死、沈冤未雪之時,就已經丟了個精光。

  國主依然嘴硬,說豆豆她是死於自殺,與任何人都無關,這一點你要清楚。

  自殺?

  馬瘋子喃喃自語,仿佛聽到了什麼好笑之時,忍不住就笑了,說是自殺啊,你有見過誰自殺的時候渾身青腫,脖子上面還有淤青的勒痕,結果最後卻在井底發現,然後根本不給家屬查看的時間,匆匆將人給火化了去,原來這是自殺啊……

  這話兒說得國主的眼皮一陣跳,頓時就有些惱羞成怒了,指著他說道:“你到底想要幹什麼?”

  馬瘋子頂天立地,端正站著,冷冷說道:“我要將這玉龍第三國,從這世間一把抹去,讓它為了你們的罪孽而陪葬。不過在此之前,我得殺了那小子……”

  他渾身風雪席捲,無數棗子大的冰雹從那漩渦之中噴了出來,許多人不得不後退,最後站在他面前的,唯有修為最高的國主、國師。

  還有兩個一臉嚴肅的老頭子。

  國主終於忍耐不住了,厲聲喝道:“馬瘋子,你離經叛道,心懷怨恨,有違和諧,今日便將你給殺了,破了這玉龍第三國的戒律吧!”

  一聲招呼,四人立刻站定位置,段侯爺也飛身過去,青、紅、黃、綠、紫五道氣息噴薄而出,鎖定了馬瘋子的本體。

  馬瘋子被玉龍第三國的五位頂級高手圍攻,卻不急不慢,從半空中落了下來,從雪地裡拔出了一把長劍來。

  這長劍仿佛是被埋在了地上一般,仔細看,卻是一根長長的脊椎骨。

  是骨頭打磨而成的劍。

  他拔出來之後,開始與那五人應敵,舉手投足之間,先有風霜,又有戾氣,再有便是那黑色魔氣翻滾而來,如此酣戰一番,驚天動地,整個空間都為之顫抖,我們知道跑也沒有地方跑,便索性原地蹲坐著,老鬼儘快回神,而我則肆無忌憚地吸收著龍脈之氣。

  我越吸越多,地下那剩餘的氣息被我一陣不要命的涉及,仿佛全部都傾瀉到了我的身上來。

  轟……

  一聲巨響,我忍不住睜開眼睛來,卻見在風暴的中心處,突然間有一個古怪的神像從裡面浮現,而下一秒,五色光芒陡然崩潰,四散而去,我瞧見有一人沒有任何障礙地砸落在了我的腳下。

  身首分離了,我仔細打量一番,方才發現這個頭顱,原來屬於這兒最為高貴的那一位。

  玉龍第三國的國主,居然死了?

  這般簡單?

  就在我整個人都懵住了的時候,身前陡然一陣浮動,馬瘋子出現在了我的面前,冷冷地說道:“該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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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8-1-11 17:15:46



第四卷 天涯亡命

第四十四章 額頭,爆開


  馬瘋子出現在我身前的一瞬間,我就將老鬼朝著小米兒的身邊退去,厲聲吼道:“照顧好你聞大爺!”

  我讓小米兒照顧好老鬼,是因為不想她傻乎乎地攙和進來。

  集齊了玉龍第三國五大高手之力,都沒有辦法困住的馬瘋子。已經不是我這個級別所能夠抗衡的了,遇到這樣的傢夥,要麼就遠遠地避開;若是避不開,那麼……

  唯一能夠做的,也就只是讓自己死得比較有尊嚴一些了。

  在那一刻,世間仿佛只有我和他兩人。

  馬瘋子仿佛也沒有再理會別的人,而是一揮手,將那鬼胎少年的屍體給抓到了手裡來,扔在了我的跟前,一雙眼紅通通的像兔子,盯著我,一字一句地說道:“為什麼要殺他?”

  我不知道他剛才還準備將我碎屍萬段,此刻卻這麼有耐心地對我提起問題來。

  不過不管為什麼。我都不會讓自己死得太過於猥瑣。

  我深吸一口氣,平靜地說道:“我不殺他,就跟那些躺在地上的人一樣,被他給殺了。”

  馬瘋子這個時候,卻仿佛一個失去了孩子的老人,有些偏執地對我說道:“他還只是一個孩子,若是要殺你的話,你儘管跑就是了,何必與一個孩子計較?”

  儘管這道理怎麼都說不通。但是他卻說得一本正經,好像再跟我商量一般。

  我的心中咯噔一下,突然間想明白了過來。

  他是真的瘋了,腦子出了問題。

  入魔之後的馬瘋子人格變得四分五裂,此刻的他,估計是切換了模式,沒有了之前的戾氣。我想著是否能夠跟他講一下道理,於是先前一步,然後說道:“他是個孩子。而我在你面前,也是一個孩子,那些死者,也都是些孩子。你讓這孩子去屠殺其他的孩子,難道不是一種罪過麼?”

  馬瘋子猛然搖頭,說不對,是因為你們害了我的女兒,我才會報復的,我要讓整個玉龍第三國來為我女兒陪葬……

  我當時的心中也是憑空生出一股勇氣來,沖著他喊道:“對,你女兒是無辜的,是可憐的,那麼你有本事。就把海龍殺了,把當初包庇他的人也給殺了,這些我都支持你,但是其餘人,跟這個又有什麼關係?你這般胡亂殺人,是非不分,跟你憎恨的這些人,又有什麼區別呢?”

  他猛地一下,雙手抓住了頭,皺著眉頭說道:“不對,不是這樣子的……”

  我氣血上湧,頓時就來了勁兒,沖著他瘋狂喊道:“他只是一個孩子,你卻讓他做這種血腥之事;孩子的腦子裡沒有是非對錯,他只是相信你不會害他,但是最後害死了他的人,不就是你麼?”

  馬瘋子使勁兒地搖頭,說不對,不是我害了他,我是為了讓他得到救贖,我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他……

  我喊道:“既然如此,那麼為什麼要讓他在做這種九死一生的任務呢?那些無辜的平民跟你又有什麼仇,為了濫殺一幫無辜的人,你卻把自己外孫的性命給貼了上去,值得麼?”

  我之前工作時,閑著無聊,看過一些關於精神疾病和心理健康的書籍,瞧見他幾乎崩潰了的模樣,覺得或許能夠將這入魔的瘋子給拉回來。

  然而很快我就失望了。

  陷入迷茫之中的意識很快就敗退了下去,魔化之後的馬瘋子抬起了頭來,渾身濃黑如墨,散發著仿佛有腐蝕性的黑色氣息。

  他眯著眼睛,靜靜地打量著我,冷笑著說道:“巧舌如簧啊,既然如此,一會兒就將你的舌頭給拔下來吧?”

  他提著那把骨節打磨的長劍,緩步向前,我下意識地往後一步一步地推,瞧見他毫不猶豫地踩著自己死去外孫的屍體,朝著我慢慢靠近了來。

  他一邊走,一邊說道:“殺了就殺了,既然為魔,又何必在乎這世間的規則呢?”

  他平靜地將手中的長劍高高舉起,而就在這個時候,突然間旁邊沖出一人來,朝著他猛然撞了過去。

  砰!

  馬瘋子早有防備,揮劍斬去,卻與那高速而來的黑影對拼了一記,這時我方才發現,這個半路沖出來的傢夥,卻正是白虎女子段寶婷。

  在一片塵埃之中,她揮舞著手中的彎刀,與馬瘋子對拼著。

  白虎帶著巨大的威勢,從半空中落下,而她則是滿臉通紅,顯然在剛才的那一下之中,受了太多的力道。

  然而她並沒有放棄,反而是駕馭著白虎,再一次朝著馬瘋子沖去。

  她拼命纏住了馬瘋子,用自己的身子抵擋著那狂魔的攻擊,老鬼則個時候對我喊道:“老王,快走啊?”

  我沒有走!

  事實上在瞧見那玉龍第三國的國主在我面前身首分離的一瞬間,我差點兒都有種想要放棄抵抗的感覺,然而在瞧見段寶婷那種類似於自殺一般的攻擊時,我卻突然間腦中開了竅。

  對啊,既然是死,我為何不死得有尊嚴一點呢?

  在正面戰場上,背後中槍和胸口中槍,是兩個不同的概念,前者是懦弱的逃跑者,而後者,則是無畏的勇士。

  不管怎麼樣,至少他在生命結束之前,都是充滿了光榮的,而即便是死,也受人尊敬。

  戰!

  在那一瞬間,我沒有利用段寶婷給我爭取的時間而逃走,而是沒有任何猶豫地沖了上去。

  你特麼的說自己已經是魔了,我也就不當你是那個失去女兒的可憐父親了。

  既然是這種赤裸裸的弱肉強食,那麼大家就拼死吧,不管怎麼樣,老子王明也不枉來這世間走一朝!

  我揮舞著彎刀就沖了上去,而這時段寶婷剛剛被馬瘋子一劍劈飛,跌落到了旁邊。

  我的上前拼命,正好攔住了他對段寶婷施加毒手。

  鐺!

  刀劍相搏的那一瞬間,我感覺到了一股排山倒海的恐怖力量,渾身都為之一震。

  然而我最終還是頂住了壓力。

  在那一瞬間,我突然感覺到自己其實並沒有想像中的那般弱,作為南海一脈傳承的我,諸般手段術法都是世間一等一的,儘管修為並不算強,但是擁有了南海降魔錄和軒轅內經的我,卻能夠通過磨煉妖丹和龍脈之氣洗刷而迅速強大。

  事實上,這些日子以來,我的修為已經出現了成倍的增長,比起當初從荊門長湖狼狽而逃的時候,已經不知道強了多少倍。

  儘管我不知道馬瘋子為什麼沒有我想像中的厲害,但是在對拼的一瞬間,卻突然有了一絲希望來。

  戰吧,那就!

  南海一脈用劍,然而刀劍到底還是有想通之處,我與這又高又壯的魔頭交手著,使出了渾身解數,拼死抵擋,沒想到那傢夥越打越快,越打越疾,人如閃電,化作幻影,我不得不高度集中精神,然而即便如此,還是有些疲于應付,十招不到,一劍西來,用刀一擋,人穩住了,而刀卻在這一刻碎成了數段。

  我向後飛跌而走,而就在這時,老鬼也終於緩過了神來,從側面牽扯。

  他手中利爪鋒利,沖著那人高聲喊道:“殺你孫兒的人,是我,沒看到脖子上面,有兩排牙印呢?”

  馬瘋子長劍一揮,不為所動地吼道:“別爭了,反正你們都得死!”

  他手中的劍高高舉起來,四面八方,卻有白霜迅速蔓延,朝著他的身子迅速集中,而在這個時候,有人從天而降,拿著法杖砸落而來。

  來人確實國師,他身上的袍子變成了無數布條,撕成碎片,不過卻也表現出了十二分的悍勇。

  那法杖之上,有無數青色氣息凝聚,卻是正好擊中了馬瘋子手中的劍。

  那劍受到國師處心積慮的一擊,在那一瞬間,居然也碎成了一節又一節,不過國師也不好過,被巨大的反震之力給擊飛,人朝著那邊的山壁上摔了過去。

  又有人從朦朧的風雪之中走了出來,沖著我們大家喊道:“此獠已經被我等擊傷,功力大損,不要讓他回復,將其擊殺!”

  說著話的,卻是段寶婷的父親段侯爺,他走路的姿勢踉蹌,顯然是受了傷,不過還有一個老者卻是宛如獵豹一般地沖了出來,朝著那馬瘋子一劍刺去。

  他轉瞬即至,然而馬瘋子卻避開這一劍,一把抓住了他。

  緊接著他雙臂一展,那老者卻是被撕成了兩半。

  漫天的血光飛舞之中,他越過無數距離,沖到了我的跟前來,舉起拳頭,朝著我的胸口砸落而來。

  我全身僵硬,被他控制,唯有使出玄武金剛劫,頂住了一下。

  砰!

  拳頭與身體接觸,發出了一聲悶響,我一口鮮血噴出,卻並沒有死去。

  馬瘋子一拳不奏效,又大了一拳。

  三四拳、七八拳……

  玄武金剛劫遇強則強,給我保留了最後一絲氣息,而就在這時,一個黑影飛了過來,想要阻攔他。

  結果馬瘋子毫不猶豫地揮手,將其拍飛了去。

  就如同拍打一隻蚊子。

  那黑影,是小米兒。

  他的輕描淡寫,讓我怒了,突然間,我感覺自己整個人就仿佛要爆開了一般,怒火中燒到了極致,而龍脈之氣在這一刻狂湧而出。

  終於,我真的爆開了,從額頭處有一道金光陡然射出,插入了馬瘋子的胸口。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氣球爆裂的一瞬間,發出了巨大的響聲,和威力……
砰!


第四卷 天涯亡命

第四十五章 逸仙刀,二郎神


  說真的,在那一刻,我的耳中似乎出現了幻聽,一種急促的鼓點聲似乎從無盡的虛空之中傳遞而來,擊打在了我的心頭。

  咚、咚、咚。咚、咚、咚……

  我的目光隨著那道金光瞧去,卻見它落在了馬瘋子的胸口處,竟然凝結成了一根木頭。

  不對,不是木頭,而是……

  是刀柄!

  那一刻,我感覺腦袋都要爆開了,氣息從缺口處噴湧而出,心中恐懼,暗自喊道:“完了完了,我完了,腦袋炸開了,我可怎麼活?”

  然而下一秒,我卻發現隨著那金光射出、腦袋炸裂而去的。並不是我的靈魂,而是馬瘋子加諸于我身上的所有痛苦。

  那些所有的傷害和恐懼,在一瞬間都全部爆發了出來,使得我通體舒暢,竟然有一種在津門水牢之中,打通了任督二脈的那種暢快之感……

  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力量在快速增長,那軒轅內經在沒有經過我意識引導的情況下,居然飛速地運行起來,那玉龍第三國地下僅存的龍脈之氣。在這一刻瘋狂地湧到了我的身體裡,並且開闢出了一條通道來。

  意識在迅速蔓延,在我的身體之外,似乎還有一樣東西,如同手一般,可以讓我把握。

  此時此刻,所有的語言都變得無比的蒼白。我張大著嘴巴,無意識地大叫著。

  龍脈的氣息烘托著我,讓我迅速地成為了風暴的中心。大地在枯萎,草地、樹木,一切植物在這一刻都變得那般蒼白,那氣息瘋狂地湧入了我的身體裡來,而在那一刻,我不由自主地伸出了手,朝前一抓。

  我這一抓,就握到了那根木頭。

  哦,不,是刀柄。

  這刀柄是木頭做的,而那木頭則溫潤如玉,雖然有木頭的紋理,卻如同女人的小手一般柔滑。

  我緩緩地拔出來。然後看到了刀刃。

  這是一把並不算很長的刀,只有三尺青鋒,青色劍身應該是金屬所制,但非金非鐵,流光瀲灩,光華內斂,表現出了溫潤如玉的性質來,然而我提在手中,卻又一種可以斬盡世間一切的信心。

  我的手握住了這把刀,然而卻發現自己不用握,也能操控它。

  它仿佛我的第三只手。

  如同男人的第三條腿一般。

  我越看越熟悉,越看越親切,突然之間,我想起了它的名字來。

  逸仙刀。

  好漂亮的名字,好霸氣的名字,中山先生的字,便也是叫做逸仙,它竟然能夠跟國父的名字相重疊,仿佛隱隱喻示著什麼一樣。

  就在我為了這把美輪美奐的長刀而陶醉的時候,突然間感覺到了有一股勁風撲面而來。

  這個時候,我才從自己的世界裡掙脫出來,瞧見一隻手掌,將整個空間的炁場都給封鎖了,然後突然間就出現在了我的額頭之上,將我所有的氣息和生機都給鎖住。

  一掌斃命,妥妥的。

  對方來得非常快,整個時候我避都避不開,能夠做的,恐怕只有瘋狂運轉著那玄武金剛劫,用來抵禦這致命的攻擊。

  而剩下來,我唯一能夠做的,恐怕就只有祈禱自己不會被一掌拍死了。

  然而就在那一瞬間,我突然間放棄了。

  所有的勁力在那一刻突然擊中了起來,精神也放棄了妥協,而是聯繫到了那剛剛獲得的肢體。

  第三只手,逸仙刀。

  唰!

  我的手沒有動,但是逸仙刀卻動了,它在一瞬之間,從我的手中跳了出來,然後朝著那只拍向我額頭上面的手掌斬去。

  對方想要一擊致命,幾乎沒有留手,因為他有信心將我給當場擊斃。

  然而他顯然沒有預計得到,這逸仙刀無論是出刀的角度,還是速度,都遠遠超出了他的想像。

  伴隨著一聲暢快的響聲,那手掌並沒有拍在了我的額頭上,而是掉落了下來。

  啪嘰一下,那張仿佛籠罩了全世界的手掌,就變成了一坨血肉。

  沒有任何意義的蛋白質。

  我給嚇到了,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幾步,而同樣向後退的,則是我的對手,這個時候,我終於回過了神來,發現我面前的這個對手,居然就是剛才橫行整個玉龍第三國、無人阻擋的馬瘋子。

  雪原領主的代言人,入了魔的馬瘋子恐怖起來,連玉龍第三國的五大高手合力,都對付不了。

  玉龍第三國的國主被斬殺當場,身首分離,國師被擊飛到了山壁上去,生死不知,段侯爺重傷,另外一個老頭子居然被手撕成了兩半,還有一個,不知所蹤。

  在他面前,幾乎沒有任何對手。

  然而此時此刻,我再一次瞧向他的時候,卻發現他胸口處有滾滾黑氣冒出,臉色蒼白,右手被齊肘削下,正用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看著我。

  當我抬頭看向他的時候,他終於張口了。

  這聲音不是馬瘋子的,而是帶著一種蒼涼雄渾的回音:“逸仙刀、逸仙刀……這就是傳說中斬殺了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的逸仙刀,對不對?”

  這聲音雖然充滿了無邊無際的大法力,然而給我的感覺,卻憑空生出一絲恐懼來。

  斬殺了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

  什麼鬼?

  我雖然弄不明白,不過卻還是知道什麼叫做淡淡的裝波伊,於是冷冷地說道:“刀,確實是逸仙刀……”

  啊……

  從馬瘋子的體內傳來一聲淒厲的叫聲,就好像狗熊的咆哮,而緊接著馬瘋子身上的黑氣狂湧而出,他本人也張口說道:“你這個規則破壞者,我要殺了你,殺了你!”

  他瘋狂地沖了上來,就像一台高速行駛的東風卡車。

  轟!

  在對方發力的一瞬間,在我身邊瘋狂遊弋的龍脈之氣,在一瞬間鎖定在了我的右臂之上,我伸出了手,一把抓住了那懸空浮動的逸仙刀,然後朝著前方,猛然一刀斬落。

  這一招,叫做力劈華山。

  簡單地講,就是把刀高高舉起,在對手來臨之前,掌握好時機,往下一劈就是了。

  唰!

  再一次響起那聲音,卻有漫天的鮮血撲面而來,我居然將這個恐怖的馬瘋子,從中間,給一刀劈成了兩半。

  當馬瘋子變成了兩半,中間的內臟和鮮血飆射的那一刻,我感覺渾身一陣發軟,一屁股坐在了血泊裡,意識遊離,恍惚間,我突然瞧見了沒有化魔之前的馬瘋子,他似乎飛到了半空之中,牽著他的外孫子。

  那個鬼胎少年也沒有先前的猙獰,而是靦腆地躲在了姥爺背後,一言不發。

  馬瘋子的臉上,還帶著笑容,他對我平靜說道:“我的想法,是毀掉玉龍第三國,而現在,你幫我做到了——你吸收了玉龍第三國核心的所有龍氣,這兒將會變得不毛之地,那些享受著祖先榮光和權力的傢夥,終於得離開這個地方,變得一無所有了,哈哈哈……”

  他仰天大笑著,然後緩緩升空,消失在了我不知道的空間裡去。

  我感覺自己出現了幻覺,使勁兒甩了甩頭,果然眼前一片空白,什麼也瞧不見。

  事實上,從我的腦袋炸開的那一瞬間,我整個人的精神都有些不正常了,那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這些我都感覺到太虛幻了,一點兒都判斷不出來。

  過了好一會兒,我感覺有人在推我,下意識地朝那人望了過去,卻見此人竟然是老鬼。

  他的嘴巴一張一合,過了好一會兒,我耳邊的鳴叫聲方才消失,我皺著眉頭聽了一下,才知道他再問我,說感覺怎麼樣?

  我愣了一下,說還好,我很好啊?

  我試圖抓著他爬起來,結果一個踉蹌,又跌落在了血泊之中,感覺那些龍脈之氣已然消失一空,此刻的我渾身無力,仿佛一個大病初愈的人一般,不過意識卻迅速回來,我左右一望,說小米兒呢?

  喏……

  老鬼指著旁邊說道:“不在這裡麼,你瞎啊?”

  我低頭一看,瞧見我的右手上面,可不正牽著小米兒麼,瞧見這小寶貝兒一對水汪汪的大眼睛,和滿是關懷的表情,我的心中就是一陣溫暖,不顧身上的汙穢,將她給抱得緊緊,深深吸了一口她頭髮裡的香氣,忍不住說了一聲髒話:“媽的,真沒想到我們居然活了下來。”

  老鬼在旁邊也十分激動,說對啊,更讓我沒有想到的是,老王,你居然還把那傢夥給殺了,一刀劈成了兩半,簡直是碉堡了!

  聽到他激動的話語,我忍不住捏了捏手……

  等等,我的刀呢?

  我鬆開小米兒,在四周找了一圈,都沒有發現逸仙刀的蹤影,不由得一陣錯愕,下意識地摸了一下額頭,才發現那兒出現了一個疤痕。

  難道,逸仙刀又回到了我的腦袋裡面去。

  我用手指摩挲著這疤痕,越摸越覺得有可能,而旁邊的老鬼則笑了,說老王,你特麼的一天三變樣啊,像是個娘們,現在又是二郎神了——不過,多了這麼一個“三隻眼”,反倒顯得爺們一點兒了。

  聽他的話語,我有一種照鏡子的強烈想法,而這時,那段侯爺卻終於走到了我的面前,沖著我躬身說道:“段某人在此,多謝王小哥對我玉龍第三國所有人的救命之恩!”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二郎神!!!


第四卷 天涯亡命

第四十六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玉龍第三國之中,倘若說還有誰能夠讓我尊敬,也就只有這大理後裔、段氏父女了,瞧見那段侯爺向我行著大禮,我慌忙擺手。說侯爺何必如此客氣,大家不都是為了活命麼?

  段侯爺恭敬說道:“可那賊人到底還是給你斬殺了的,就這一點,足以讓我玉龍第三國的眾人感激不盡。”

  我與他客氣兩句,而這時周圍的人則聚攏了來,那段寶婷瞧著我,說你還真的是扮豬吃老虎啊,這般厲害,竟然還跟我裝得那般低調,差一點兒我都給你騙了呢。

  有人認不得我,低聲問這人是誰啊?

  段寶婷跟他們解釋,紛紛詫異,說原來如同一麻風病人。現在這般,卻好像天神下凡一般,實在了不得。

  眾人圍著我們誇獎一陣,這才停歇,回過頭來,瞧見地上身首分離的國主,許多人的心中忍不住就生出了繼續悲涼來,有人甚至直接跪倒在地,悲慟大哭了起來。

  顯然。這國主雖然在我看起來不咋地,但是在玉龍第三國眾人的心目中,卻是個不錯的頭兒。

  眾人悲慟,而那邊的通道處又湧出了來人,卻是得到了通知之後,從盡頭回來的段府眾人。

  我還瞧見了那頭被我們降服了的白虎,它的身上是李靜靜兩女。毫髮無損。

  大災過後,一片狼藉,仔細回望整個玉龍第三國。發現萬物枯萎,整個聚集地已經被風雪掩蓋,到處都是一片死氣沈沈,不知道有多少人死去,又有多少人需要救治。

  段侯爺過來與我打過招呼之後,便與自己女兒組織人手,前去救人。

  身邊人來人往,而我則沒有閒心管得太多,而是盤腿坐下,行了一遍氣息,感覺到之前的龍脈洗刷,將我的身子強化不少,不過我到底還是修為有限。並不能容納那種強度的氣息。

  如同杯子,不管接再多的水,都會溢出去。

  所以大部分的龍脈之氣消散在了空中,而另外一部分,則在我與逸仙刀之間,搭成了一道橋樑。

  在此之前,我雖然行氣之時,能夠感受到逸仙刀的存在,不過終究還是外物,譬如闌尾,沒有辦法有任何聯繫。

  然而此刻卻是不同,我能夠感覺得到,只要我恢復了足夠的氣息,便能夠再一次操起這把刀。

  世間事,當真是奇妙到了極點。

  宋家人不希望我與那火焰狻猊有任何聯繫,而它偏偏在我的威逼利誘之下,變成了不得不交房租的可憐租客;而黃金王家就是不肯教我那逸仙刀的操縱之法,結果卻最終還是讓我誤打誤撞通曉了。

  龍脈之氣。

  原來使用這逸仙刀的辦法,就是使用龍脈之氣與其產生勾連,最終讓它變得如同我的手臂一般。

  我與老鬼兩人相互攙扶著,來到了那祭堂附近的一個角落,瞧見那洞頂之上垂落下來的屍體,然後開始努力地回氣,讓自己儘快回復狀態,免得又有什麼新的變故在。

  我與老鬼都需要時間恢復,因為無論是老鬼對鬼胎少年,還是我對馬瘋子,都是遭受過重創的。

  既然是重創,一時半會也是沒有辦法好轉的。

  對於這個,我們實在是沒有辦法,而李靜靜兩女歸心似箭,我也是理解,不過外面出去之後,也是連綿的雪山,憑著她們兩人,根本走不出去,只有拜託她們耐心等待。

  一番靜坐,不知不覺就過了許久,迷迷糊糊之間,我聽到有人在叫我,睜開眼睛來,卻瞧見是那段寶婷。

  她沒有了胯下白虎,不過個兒還是挺高的,提著一些食物來到了我們的面前來,說你們餓了吧,這裡有一些吃的,你們將就著吃一點兒。

  我四處打量了一番,瞧見出口這片的草地上佈滿了帳篷,燈火闌珊,到處都是火把,不由得疑惑,說這是怎麼了?

  段寶婷歎氣,說馬瘋子這邊一亂,卻是將整個玉龍第三國的生機抽盡,我父親問了國中老人,得到的答案,是這個地方將會慢慢荒蕪,草不長、樹不生,牛羊都會滅絕,變成一處不毛之地,即便是重建家園,也是沒有什麼用處。

  我說那你們是怎麼決定的?

  段寶婷猶豫了一下,說族人吵了一下午,現在還是沒有什麼頭緒,不過我聽我父親說,既然如此,那就暫時封存起玉龍第三國來,我們這些人,都搬到外面去住。

  啊?

  我下意識地眼皮一跳,說你們確定要出去?

  段寶婷說對啊,怎麼了?

  我搖了搖頭,說沒什麼,只不過在什麼山,唱什麼歌,你們躲進小樓成一統,自立為國,也無人說你們什麼,但倘若出到外面去,可能就需要遵守別人的規矩,這個你可忍得?

  段寶婷笑了笑,說你不要覺得我們是“不知有漢,無論魏晉”裡的桃園中人,外面什麼樣子,其實我們是知曉的。

  我說這個我只要,要不然海貝圖等人也不會出去強擄女子。

  聽到我話語裡面有刺,段寶婷的眉頭皺了一下,不滿地說道:“海貝圖、苟智他們與你有恩怨,你找他們去便是了,又何必來我這裡發生麼牢騷?”

  她這般一說,我也覺得自己有些小題大做,笑了笑,說也對,我只是提醒一下你,如果你們有辦法的話,那是最好不過。

  段寶婷瞪了我一眼,放下東西之後,轉身就走。

  老鬼在旁邊瞧見了,笑,說人姑娘挺不錯的,特地過來給我們送吃的,你多少也給點兒好臉不是,何必這般呢?

  我聳了聳肩膀,招呼大家過來吃東西。

  籃子裡面有饅頭,還有一些烤羊肉,味道其實不錯,不過小米兒慣于吃帶毒的蟲類,老鬼剛剛飽飲一頓血餐,至於李靜靜兩位姑娘,受到了驚嚇,食欲也有一些不振,稍微吃了一些,淺嘗則止,只有我一人胡吃海嚼,將食盒裡面的所有東西都給塞進了肚子裡去。

  如此又過了一個夜晚,次日清晨的時候,我已經將身體裡面的淤毒都給排盡,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精神。

  老鬼也恢復得差不多了,我們便找到了在玉龍第三國主持大局的段侯爺,向他告辭。

  他之前阻止我們離開,是因為尊重廷議,而此刻那最終拍板的人都已經身首分離,而馬瘋子又是我給親自宰殺的,段侯爺自然沒有約束我們的道理,便讓段寶婷送我們離開這裡。

  而他們則會在不久以後的一段時間裡,陸陸續續地遷出玉龍第三國。

  當然,至於他們離開了這裡,到底會怎樣生活,就不關我的事了。

  之前的時候馬瘋子用秘法堵住了出口,不過此刻被玉龍第三國裡面的老學究給恢復了,我們很輕鬆地就離開了那秘境,回到了玉龍雪山附近的山谷之中。

  入目處是一片皚皚的白雪,山風如刀子,颼颼刮過,段寶婷與我們揮手告別。

  臨行前的時候,段寶婷低聲對我說道:“有件事情,父親不讓我跟你講,不過我覺得你還是應該知道的好。”

  我點頭,說請講。

  她咬著嘴唇,最好還是開了口:“海貝圖沒有死。”

  我一愣,回憶了一番,有些難以置信,說不會吧,我們之前逃入那通道裡面的時候,分明是瞧見海貝圖已經被那鬼胎少年給撲倒了的啊?

  作為白虎隊的隊長,段寶婷昨日就已經打聽清楚了,對我說道:“他的確是有被那鬼胎撲住,不過卻並沒有死。”

  我說為什麼?

  段寶婷搖了搖頭,說我也不知道,也許那鬼胎真的把他當做哥哥了,所以就沒有殺他,我也是後來的時候段保保說起的,他告訴我,說海貝圖跟他大伯在一起,屢次想要對你們不利,結果最終還是被攔住了,然後被國師給送出了這個地方,至於去了哪裡,我也不知道。

  這事兒應該是挺隱秘的,段寶婷肯跟我們講,已經是十分難得了,我也沒有為難她,對她揮揮手,說道:“那我們走了,你多保重,以後若是在外面安了家,我過來找你玩兒。”

  段寶婷與我揮手,說好,這一次不算,下回一定熱情招待你們。

  辭別段寶婷,我們往山下走,一直來到了我們之前藏身的冰縫附近,剛想找過去,結果老鬼突然停下了身子,手一揮,讓我們都停下,並且藏好。

  他小心翼翼地靠近那冰縫下的熊窩,讓李靜靜兩女扭過頭去,然後開始施展起了“鏡花水月”的手段來。

  隨著咒訣念出,前方的空氣變得一陣浮動,模模糊糊的,隨後畫面清晰了幾分。

  我瞧見那畫面上,有七八個穿得嚴嚴實實的男人,有人持劍,警戒洞口,而有人仿佛是首領一般,正在對角落裡的一個黑影在說話。

  畫面轉動,那黑影便浮現到了我們的眼前來。

  此人卻正是之前段寶婷告訴我的傢夥。

  沒有死的海貝圖,正在與一群來意不善的傢夥說些什麼,不時朝著外面指了過去,情緒非常狂躁的樣子。

  老鬼凝望了好一會兒,張口對我說道:“黃家的殺手,來了。”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黃家的殺手,到底專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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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8-1-11 17:16:11



第四卷 天涯亡命

第四十七章 棄南,向北


  我心中一跳,說你怎麼知道是黃家派來的殺手?

  老鬼說你瞧他們手中的劍,跟之前我們在荊門黃家時遇見那些人手中拿著的,幾乎是一樣的。

  我下意識地瞄了一下,發現很普通。並無什麼出奇之處,也根本記不得那個時候黃家人到底拿著什麼樣的劍,不過還是相信了老鬼對於細節的把握,說那我們該怎麼辦?

  老鬼沈吟了一番,然後說道:“原本想憑著你樣貌大變的優勢,逃脫出包圍圈,現在看來,這辦法有些難了。”

  我點頭,說對,且不說海貝圖已經跟黃家殺手勾結在了一起,過幾日玉龍第三國的人也會陸續出來探路,到時候你我的消息肯定還會流傳出去——那幫傢夥既然能夠找到這熊穴之中來,必然有很高明的追蹤手段。我們得趕緊離開這裡才行。

  老鬼回頭,望了一眼騎在白虎身上兩大一小三個女人,對我說道:“這麼說來,送她們回去的事情,我們都不能出面了,只有拜託白虎。”

  我點頭同意,然後問道:“那我們又如何與白虎匯合呢?”

  老鬼堅決搖頭,說這頭白虎雖然能夠大大提高我們的行動力,不過如果離開了這一片玉龍雪山。就會成為我們的累贅——它是屬於雪山的,就讓它留在這裡吧?

  聽到老鬼的建議,我愣了一下,想起我們在山林之中還好,倘若到了人群集聚地去,帶著這麼一頭白老虎,的確有些行動不便。

  不過我有些擔心小米兒。這些天來,她跟那頭白虎親密無間,不知道能否忍受著分離。

  老鬼笑了笑。讓我來說服自家女兒。

  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我歎了一口氣,走到了那頭威風凜凜的白虎跟前來,抬起頭,將我們的計畫說給了三人聽。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李靜靜,她有些擔憂地問道:“王大哥,你不跟我們一起走了麼?”

  我說不但是我,老鬼和小米兒,都會留下來,不過你們放心,這頭白虎會送你們到有人煙的地方去的,到時候你們回去之後,記住一點。千萬別跟任何人提起這裡的事情,也別說起我們,知道麼?

  李靜靜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而我則對小米兒伸出了手來,說寶貝,過來,爸爸抱。

  小米兒現在聰明得很,知道我要將白虎給放歸雪山,緊緊抱著它的脖子,不斷搖頭,就是不肯放開。

  我無奈了,只有對她說道:“那行吧,爸爸現在和老鬼伯伯走了,你就跟那白虎過日子吧……”

  這話兒是殺手鐧,到底是老虎,還是我這親人,聽到我的話語,小米兒頓時就委屈了來,眼睛裡噙著淚,難過地哭了起來,不過到底還是從那白虎的脖子上跳了下來,讓我抱抱。

  我抱著小米兒,然後摸著那白虎的耳朵,用禦獸術對它低聲細語著,交代任務。

  完畢之後,我沖著李靜靜和另外一個姑娘揮手,微笑著說道:“人的一生,難免遇到很多溝溝坎坎,當時的時候,覺得真的活不下去了,然而很多年之後回憶起來,卻未必不是人生裡的一筆財富,希望你們能夠擁有一個幸福快樂的人生,再見!”

  兩女抹著眼淚,依依不捨地騎虎離開。

  在她們離開之後,我們也踏上了征程,此行離開的時候,段寶婷給了我們三塊滑雪板,這玩意是他們最高明的制器師的作品,能夠在雪山之中來去自如,也算是玉龍第三國的精華所在。

  踏上這玩意,憑著氣勁控制方向和速度,可比我們來之前用的那現代化滑雪工具要強上太多,連小米兒都能夠操控自如。

  很快,三人揚長而去。

  我們在第二天的清晨時分離開了玉龍雪山,來到了附近連綿不絕的深山老林子裡,在滇南西南部那連綿不絕的群山之中,我和老鬼商量著接下來的後續。

  講了許多,我突然想起一事兒來,是關於小米兒的。

  之前我們在麻栗山西熊苗寨裡,曾經通過康妮跟蛇婆婆有一個約定,那就是半年之後,將小米兒送到那兒學習。

  之所以半年之約,是因為蛇婆婆考慮到這半年是孩子飛速成長的一個階段,也是她認知世界和培養親情的時間,如果這段時間裡由她來代替的話,對我來說,難免會有些不公平。

  正因為蛇婆婆的這考慮,使得我對她充滿了信任。

  時至如今,雖說離半年之約還差一些時間,不過相差也不算很遠,我現在一屁股的債,麻煩得很,倘若一直帶著小米兒,是在不算妥當,還不如將她送到麻栗山,跟著蛇婆婆學些本事。

  畢竟現在的小米兒雖然還不會說話,但在不知不覺間,卻是已經有了四五歲孩子的模樣。

  她一天一天地在長大,需要學習真的本領了。

  蛇婆婆到底有多厲害,這個我不知道,但是卻清楚,她教出了一個叫做“巫門棍郎”的徒弟,曾經與黑手雙城並肩戰鬥過,而且至今那黑手雙城對她還是畢恭畢敬。

  能夠讓黑手雙城這般敬重的人,我覺得應該能夠罩得住一個孩子。

  如果提前將小米兒交給蛇婆婆,那麼我們就必須轉變方向,不再往南,而是朝著北邊出發。

  事實上,之所以做出這樣的選擇,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因為換位思考,很多人絕對會以為我定然前往國境線,跨過邊境,抵達緬甸,然後逃竄到東南亞去。

  只有到了國外,方才能夠最好地躲避追殺。

  其實這也是我之前考慮的一個方案,不過現在回想起來,無論是黃家殺手,還是其餘聞風而來的追兵,一定會在那條道路之上布下重重埋伏,與其硬著頭皮去闖,還不如殺個回馬槍,回到內地去。

  這般決斷了,我們便沒有多想,開始了密林之中的長途跋涉。

  對於常人來說,這是一段很艱難的路程,因為茂密的樹林、高山與險壑,到處都藏著不為人知的危險,大量的山路基本上都是野獸走出來的徑道,時不時出現的一條長蛇有著毒蟲,都會讓人致命。

  然而這一切對於小米兒來說,卻如同到了天堂,因為無論何時何地,她都能夠找到填進肚子裡面的食物。

  她總是處於一種饑餓的狀態,無時不刻地在找吃的。

  一開始的時候,我還有些不放心這小娃娃四處蹦躂,時不時從落葉深處揪出一條張牙舞爪的蜈蚣來吃下,不過到了後來,才發現這小孩兒已經長大了,輪不到我來操心太多,也就放任了去。

  而正因為如此,反而使得小米兒天性解放,在附近給我們充當了斥候的作用。

  我們在寧蒗小涼山這一大片區域裡足足走了三天,終於瞧見了人煙,不過卻並不敢靠近,而是稍微地確定了方向之後,繼續前行。

  一直快到了寧蒗的時候,我們才在附近的農戶家中偷了兩套衣服換上,然後出現在了熱鬧的集市上。

  因為囊中羞澀,所以我們並沒有吃什麼好的,路邊攤,三塊錢一碗的米粉,稍微填了一下肚子之後,我找了一個報攤,給黃胖子打電話。

  電話那頭的黃胖子似乎剛剛起來,還有點兒迷糊,然而聽到我的聲音,一瞬間就清醒了過來。

  他問我在哪兒?

  我說我們還在滇南,黃胖子在那邊笑了,說你們可牛波伊了,聽說這一次荊門黃家大出血,請了當今繼亭下走馬之後,又一名頂有名的殺手馬拜庭去解決你們,結果那人在滇南的大山裡面轉了大半個月,愣是沒有瞧見你們半根毫毛,可以啊?

  我說馬拜庭是什麼鬼?

  黃胖子說不知道,傳說中此人是亭下走馬的徒弟和繼承人,在殺手界鼎鼎有名,不過具體的東西我也不知道,你知道的,做這一行的,行事從來都是很隱秘的。

  我沈默了一會兒,然後又問了他一些大概的情況,表示瞭解之後,對他說老鬼跟我在一起。

  電話那頭的黃胖子沈默了一陣子,突然歎氣,對我說老王,對不起,這個時候,我也應該在你身邊你的……

  我說你別這樣子,我還需要你負責後勤和情報工作呢,就那麼老是待著吧,幫我多探聽一下相關的消息。

  我掛了電話之後,把得到的消息講給老鬼聽。

  聽完之後,老鬼不由得皺起了眉頭來,說那人既然是亭下走馬的徒弟,莫非也是我們南海一脈的人?

  我苦笑,說別提什麼南海一脈了,當殺手的,只要出得起錢,連自己的爹娘都能殺的,又何況是我們這些素未謀面的同門呢?

  兩人心中有些堵,也不敢在集市停留,匆匆離開,不敢坐車,只有繼續走山路。

  走到了晚上的時候,前方有一個彜族村寨,我們打算進寨子裡面去找點兒吃的,順便找個地方睡一覺,然而走到寨子跟前的時候,老鬼卻停住了腳步,對我說道:“老王,小心……”

  這話兒還沒有說完,突然間我們的腳下浮現出了一個黑影,悄無聲息地朝著我們刺來。


第四卷 天涯亡命

第四十八章 彜族村寨,強取豪奪


  刺殺?

  小樣兒,我心中不由得浮現出一分憤怒來,瞧見對方刺來的那東西並不算鋒利,連後退的想法都沒有,而是側身移開。然後施展出十三層大散手,朝著對方抓去。

  那人沒想到我居然會還手,下意識地一避開,然後又朝著我刺來。

  這一回我接著月光,倒是瞧清楚了對方模樣,原來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半大孩子,而他手上的東西也不是什麼刀具,而是一根削尖了的竹子。

  瞧見對方並不是什麼厲害角色,我反倒是冷靜了下來,往後退了兩步,然後喊道:“小孩兒,別亂來,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

  少年緊緊握著手中的竹槍。沖著我們吼道:“滾,你們不要來了,那東西是絕對不會賣給你們的!”

  我一愣,瞧了老鬼一眼,說什麼意思這是?

  老鬼聳了聳肩膀,說估計是認錯人了吧?

  那少年眼睛裡面還流著淚,怒氣衝衝,我想著也是認錯了人,往後又退了兩步。牽著小米兒的手,說孩子,我們只是路過的遊客,一時間迷了路,想在這寨子裡找個地方歇一歇,不知道你到底在說些什麼。

  粉雕玉琢、呆萌可愛的小米兒成為了最有力的證據,那少年手忙腳亂地丟開竹槍。說啊,對不起,對不起……

  我瞧著這少年應該並不是有意偷襲我們的。便出聲問道:“孩子,到底怎麼回事?”

  少年抹著眼淚說道:“我爺爺在山裡的小溪裡捉到了一條赤練藍蛇,這蛇十分罕有,毒性十分強,便帶回了家裡來,結果給駱家屯的駱大兵一夥人知道了,非要逼著我爺爺把東西交出來,以一千塊錢收購——這赤練藍蛇的毒液十分特殊,只要養著,每年產出的毒液都能夠價值過十萬,我爺爺自然不願意。他們軟的不行就來硬的,打傷了我叔叔,然後說今天還要過來……”

  我眯著眼睛。說我瞧你這身手,有點兒功夫,是哪裡學的?

  他說我在星岩坡那裡跟人學藝,聽到這事情,特地跑過來的,沒想到沒有等到駱大兵,還把你們給誤傷了,不好意思。

  這莽莽群山之中,自有草莽深藏,這少年能夠藏在我們的眼皮子底下,並且在最初的幾下子,還給我極大的威脅,就知道這個地方的民風彪悍得很,我瞭解之後,對他說道:“匹夫無罪,懷璧其罪,既然你爺爺沒有辦法拿住那什麼蛇,不如找個大價錢給賣了,又或者你拿去你師門之中,或許還能混點資歷!”

  少年咬牙說道:“我才不呢,東西是我們抓到的,憑什麼送出去?”

  我也只是旁觀者,路過說句話而已,聽他這般說,不由得好奇起來,說既然如此,那你準備怎麼辦呢?

  少年捏著拳頭,說我要跟駱大兵那夥人拼了。

  我說駱大兵的身手怎麼樣?

  少年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駱大兵是駱家屯裡一霸,在我們這一帶地方也是有名有姓的,很厲害,而且他還有五個異性兄弟,他們六人在我們小涼山一帶橫行無忌,被稱為小涼山六狼,連我師門都有些忌憚。”

  我說既然如此,你肯定是打不過對方的,既然如此,又何必與其玉碎呢?少年人,來日方長,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又何必急於一時呢?

  少年似乎被我勸動了,點了點頭,說也、也行吧,我回頭去問問師門,看看他們能不能幫著養一下。

  瞧見勸動這少年,我們便準備進寨,他招呼我們,說你們若是要找地方吃飯歇息的話,不嫌棄的話,便去我家吧。

  我一愣,瞧了老鬼一眼,說怎麼?

  老鬼笑了,說沒所謂,旅途中人,有什麼可講究的,能有一口熱飯吃,一個地方睡覺,就已經足夠了。

  我、老鬼和小米兒三人在那少年的帶領下,朝著這個夜幕之中的彜族村寨走去。

  路上的時候,他告訴我們,他叫做黃石,而他的師門星岩坡是一個以彜族人為主的宗門,最早是由一個彜族土司創立的,是滇南一帶挺有名的修行門派,當然,比起太上峰等處,卻又弱上一些。

  我聽著,感覺應該跟麗江十三鏢差不多。

  我們穿過那彜族村寨,一路走著,不時有雞犬相聞,這寨子在深山裡面,都沒有通上電,除了一部分人家點了煤油燈之外,許多的房子裡都是漆黑一片。

  黃石帶著我們來到村東頭的一棟房子前,房屋老舊,黑乎乎的木板,房門緊鎖著。

  他過去敲門,說爺爺,我回來了,開下門。

  敲了兩聲,那門從裡面打開,一個稀疏頭髮的駝背老頭兒提著燈走了出來,沖著他喊道:“石頭你總算回來了,你剛才嚇死我們了知道麼,雖說你在星岩坡學了些本事,不過那駱大兵一夥人可都是豺狼虎豹,胳膊擰不過大腿,我們咬牙吃虧算了。”

  黃石一聽到這個,頓時就氣炸了,說憑什麼啊,明明值千百倍的東西,一千塊就賣了?

  老頭說那也只是你說說而已,這點兒毒液,哪裡可能賣那麼多錢?

  黃石瞧見老頭不以為然,說我在星岩坡學過的,這東西能夠治療癌症,黔陽、錦官城和渝城的那些老闆過來收,能值大價錢的,爺爺,你不能給他們,實在不行,就把蛇送星岩坡去,我求師父罩著咱們家。

  老頭說你能走,我和你叔能走麼?這些田土能走麼?我們老黃家的老宅和祖墳,能走麼?

  他一連串地問,讓少年有些暈,而老頭則搖頭說道:“你別以為跟顧老西他們學了點兒本事,尾巴就翹上了天,只要我沒死,這老黃家,就得由我來做主!”

  他說完這些話兒,方才注意到我們,說不知道幾位是……

  我上前拱手,說老大爺,我和朋友是進山旅遊的驢友,一不小心就迷了路,想著在寨子裡找個地方歇息,正好在寨子口那兒跟黃石遇到,他便帶我們來了。

  駝背老頭點了點頭,說哦,這個啊……若是平日裡,你們都是貴客,不過今天不行,小老兒家裡出了點事情,不想連累諸位。

  我們拱手,說這個理解,我們另外找地方……

  話還沒有被說完,那黃石就上前來打斷,說他們是我請來的客人,你不接待,我接待,走,去我房間裡,回頭我給你們送吃的過來。

  他沒有二話地把我們往裡面推,我有心想瞧一眼那惡霸駱大兵,便半推半就,與老鬼進了屋子裡。

  駝背老頭對自家這孫兒有些無奈,瞧見他這般堅持,也就改了口,說兩位客人,真的不好意思,碰上這樣的事情,也是沒法子的,一會兒那駱家屯要是來了人,你們站在旁邊瞧著就是了,別管這事兒,可曾曉得?

  我們滿口子答應,然後被黃石引到了他的房間裡來,剛剛坐下不久,便端來了兩碗苞米飯和一小碟鹹菜。

  少年黃石有些不好意思,搓著手說道:“家裡就這些吃食,兩位將就一下。”

  那苞米雖然是粗糧,不過吃起來卻很香,配上老罎子的鹹菜,我和老鬼這幾日風餐露宿,也是餓了,三兩下便吃進了肚子裡。

  我吃得有些撐,讓老鬼幫忙看著小米兒,便問黃石廁所在哪裡。

  黃石他找了點兒草紙給我,帶著我到了後院去,那廁所和豬圈在一起,農村裡常見的那種茅坑,環境十分差勁兒,我有點後悔問這事兒了,早知道的話,隨便找個山林野地裡解決就可以了。

  不過當著黃石的面,我也不好這麼說,再說我也是農村出來的,這點兒倒也是可以忍受的,便硬著頭皮進去解決。

  我這邊剛剛開始,突然間就聽到前面一陣吵鬧聲,黃石轉身離去,我則事兒進行到了一半,不得不等了一會兒,解決完畢之後,草草處理,然後走到了房子前面來。

  我瞧見了一個身材魁梧的大光頭,腦袋上有好幾個猙獰的疤痕,左眼嚇了,露出發白的眼珠子來,十分可怖。

  這人便是駱大兵,而他身邊還有五個同樣兇悍的漢子。

  那人正在沖著駝背老頭呼來喝去,問那條赤練藍蛇在哪兒,老頭兒先是求饒,結果被罵得狗血噴頭之後,只有老老實實地認栽,說那行吧,我去拿。

  他剛剛這般說,那少年黃石頓時就忍不住了,站出來,說駱大兵,你這是欺負人。

  大光頭滿臉獰笑,說就是欺負你,咋了?

  少年黃石就像個火藥桶,一點就著,揚起拳頭就要衝上去,結果被他爺爺死死攔住,苦苦哀求他,讓他不要衝動。

  大光頭抱著膀子笑,就好像在看戲一般,而少年黃石被爺爺痛哭流涕地勸解著,沒有辦法,只有咬牙忍著,駝背老頭勸完自己孫子,然後帶著大光頭來到了自己的臥房,點了煤油燈,走到了床尾處的一個大陶缸前,打開蓋子,往裡面一照,結果愣住了。

  大光頭瞧見他身子僵直,趕忙三兩步走過去,伸頭一瞧,頓時就怒了,說那蛇呢,跑哪兒去了?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今天有加更,不過會晚一點兒,大家見諒。


第四卷 天涯亡命

第四十九章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赤練藍蛇不見了?

  我和老鬼也擠在臥室門口,聽到這個消息,頓時就愣住了,而那大光頭更是一把揪住了駝背老頭的領口,惡狠狠地罵道:“黃老頭。你不肯賣就不肯賣,拿我當傻子騙有意思麼?”

  他一動手,那忍耐許久的少年黃石頓時就爆了,一下子就沖到了跟前來,朝著那傢夥的後背砸去。

  他氣勢洶洶,然而卻不知道大光頭駱大兵早有準備,反手一抓,拿住了黃石的拳頭,回過頭來,惡狠狠地沖著他說道:“小逼崽子,老子忍你很久了,聽說去星岩坡那邊學了點兒本事,就自以為翻天了對不?別說是你。就算是顧老西在老子面前,你信不信我照樣扇他?”

  黃石的拳頭給捏得緊緊,掙脫不開,一張臉憋得通紅,不過少年人就是嘴硬,說你們這樣強取豪奪,就是不對。

  駱大兵一把推開了黃老頭,按著黃石的嘴巴,冷笑著說道:“我就強取豪奪了。怎麼的?”

  對方的無恥讓黃石有些難以招架,他支支吾吾了好一會兒,最終才憋出了一句話兒來:“蒼天有眼,你們一定會遭到報應的!”

  報應?

  不光是駱大兵,還是其餘的五個結拜兄弟,不由得都哈哈大笑了起來,駱大兵更是笑岔了氣去。攬著黃石的肩膀,說小子,那勞駕問你一句話。老子橫行霸道這麼多年了,蒼天什麼時候有空理我過?

  黃石給駱大兵牢牢地控制著,掙紮無效,整個人都有些憋足了,牙齒咬得哢哢響。

  瞧見這兩邊一觸即發,準備要打起來一般,我瞧了老鬼一眼,走上前去,伸手說道:“哎呀,你們兩邊都消消氣,談生意嘛,不是這個樣子的……”

  有一個長頭髮的漢子伸手攔住了我,不讓我進去。

  駱大兵斜眼瞧了我一下。說我剛才進來的時候就納悶了,你們兩個一臉衰樣的傢夥,到底是誰啊?這有你說話的地方麼?

  被人給蔑視了,我略微有些尷尬,不過還是說道:“我們是誰不重要,但有事的話,好商量,沒有必要動手動腳的吧?再說了,強買強賣,破壞市場規律,這個在我們國家,是犯法的,你們可知道?”

  犯法?

  一屋子的人又轟然笑了起來,笑過之後,那幾個人將門口的我和老鬼給團團圍住,一個斜眼漢子沖著我說道:“怎麼著,是不是皮子癢了,準備強出頭啊?”

  我說不是,人黃大爺不是不賣給你們,只是那蛇不丟了麼,我覺得大家與其在這裡僵持,還不如趕緊去找蛇呢……

  駱大兵眉頭一挑,說真的當我是傻子?那蛇有多重要他不知道,怎麼可能丟了呢?

  我說現在的問題就是蛇不見了,你們再怎麼逼,還不是沒有?

  駱大兵搖頭,說那可不一定,人這東西呢,都賤得很,不見棺材不掉淚,不到黃河心不死,不給他們一點兒厲害瞧一瞧,還真的就給蒙混過關了。

  他說著,一把就掐著黃石的脖子,將他給高高舉了起來。

  黃石雙腳離地,一下子就呼吸困難了,他拼命掙紮著,然而就他這點兒修為,與駱大兵相差得著實太遠了,最終還是沒有能夠逃脫得了對方的魔掌。

  駱大兵挾持著少年黃石,然後扭過頭來,看著駝背老頭,一字一句地說道:“黃老頭兒,咱們也是鄉里鄉親的,你對我想必也應該有過一些瞭解,應該知道我能夠下得了多狠的心。現在我把你孫子的生死,讓你來做選擇——想他活,那就把蛇交出來;想他死,沒關係,那蛇你留著生崽,不過這人,可就救不活了!”

  駝背老頭一臉焦急,說那蛇我明明養在缸裡面的,之前的時候還看過一眼呢,怎麼好端端的,就不見了呢?

  駱大兵見他還是這般嘴硬,冷笑了一聲,說你真的把我當傻子了對吧?

  駝背老頭費力解釋,說不是,我說的是真的……

  啊!

  黃石口中傳來一陣急促的叫聲,頓時就給掐得死死,雙目似乎都快要凸出來了一般,顯然是駱大兵那兒用上了勁。

  眼看著黃石就要給駱大兵掐死,我終於耐不住了,使了些手段,一下子就擠到了跟前來,沖著駱大兵說道:“買賣不成仁義在,何必鬧出人命官司呢?”

  說罷,我伸手去搶黃石,結果駱大兵抬腿就朝著我踹了過來:“有你特麼的什麼事?”

  他這一腳又快又疾,我給踹到,一個踉蹌,差點兒摔倒,頓時就來了火氣,說駱大兵你是不是在這一片橫慣了,真的以為沒有人敢治你對不?

  我這話兒一說出口,那駱大兵頓時就來了興趣,將黃石丟給了旁邊一個漢子,眯眼打量了我一番。

  他打量過了之後,淡淡地說道:“三隻眼,看著眼生啊,什麼來路?”

  我說我就一路過的遊客,看不慣你橫行霸道,怎麼地?

  駱大兵說看不慣可以啊,不過你確定你敢管這事兒?你能夠承擔得起這裡面的後果麼?

  我說啥後果?

  駱大兵冷冷地望著我,說你不怕死?

  我說敢殺我麼?

  駱大兵露出了一排雪亮的牙齒,說哎喲,還真的有人敢跟咱駱爺較勁?那好,既然你要作死,我也就成全你了,小子,來吧,使出點本事來,讓我看看你這多管閒事,到底是哪兒來的底氣。

  聽到他的挑釁,我並不畏懼,反而是血一下子熱了起來,哈哈一笑,說好,我也想領教一下,你這橫行鄉里的惡霸,到底有什麼本事。

  那駱大兵眉頭一皺,伸手探來,我毫不猶豫地就是往前一搭。

  兩人的手掌觸碰,在一瞬間立刻交起了手來。

  短暫的時間,狹小的空間,兩人的手掌劈裡啪啦地拍打著,而在那一瞬間,我便差不多能夠估量起這駱大兵的修為來。

  到底是橫行一方、還讓那星岩坡為之顧忌的土豪惡霸,這傢夥的修為十分雄厚,顯然是修煉多年的老手,而且手段挺足,即便是我用了十三層大散手,與其交手,也能夠感受得到對方宛如泥鰍一般的油滑。

  山野之中有草莽,這是一個挺厲害的高手,不過我也沒有半分驚慌,而是耐下性子來,跟對方交手。

  在玉龍第三國裡,我最大的收穫,就是與顱內的逸仙刀產生了聯繫,並且能夠將其納為己用,隨之而來的則是一種前所未有的信心,那是在斬殺了馬瘋子之後所感受到的。

  所謂強者之心,信心是很重要的一部分構成。

  兩人在這狹窄的房間裡電光火石地拼了十幾個回合,勝負不分,那駱大兵頓時就兩眼冒光,來了興致,說好啊,我說黃老頭你挺老實的一人,怎麼會耍弄這些花花腸子,原來是請來了幫手啊?

  黃老頭給逼到了角落去,聽到這話兒,還是忍不住開口說道:“我真的不是……”

  閉嘴!

  駱大兵一聲厲喝,然後沖著周圍的五名大漢喊道:“兄弟們,咱可不是過來玩兒的,給我一起上,拿下這個傢夥!”

  我一人應對駱大兵,算得上是遊刃有餘,然而其餘人一同沖上來,頓時就有些手忙腳亂了,一不小心,後背給人拍了一掌,火辣辣的,突然間也惱了,說你們這是來真的了?

  駱大兵冷笑,說老子現在就殺了你,教你做人……

  他話音未落,卻也給人偷襲了一把,回過頭來,卻是一直挨在門邊的老鬼動了手。

  我和老鬼兩人都動了手,一時間屋子裡一片喧鬧。

  一夥人從屋裡打到了屋外,雙方的實力算得上是均等,不過對方到底人多勢眾,不一會兒,就將我和老鬼給圍住了。

  果然不愧是小涼山六狼,單個兒拎出來,或許並不算很強,但是合在一塊兒,卻產生了質變,無論是配合,還是進攻,都變得十分強勢起來。

  我和老鬼不想顯露身手,也不想拼命,只得在院子裡不斷地騰挪跳躍,避開對方兇狠的攻擊。

  雙方形成僵持,而就在這個時候,突然間屋子裡傳來了一聲厲喝。

  原本畏畏縮縮的黃老頭卻是拎著一根磨得油光水亮的長棍沖了出來,他沒有二話,直接一棍揚起,朝著抓著黃石的那傢夥給沖了過去。

  那人瞧見是黃老頭,不以為意,隨手抓去,然而那棍子似緩實疾,驟然而至,卻是一下子將其撂倒。

  一棍之後,駝背的黃老頭仿佛打了雞血一般,一根棍子上下飛舞,卻是將駱大兵一群人給打得鼻青臉腫,最終落荒而逃了去。

  整個過程,我和老鬼都有些呆滯,弄不明白那黃老頭怎麼突然就變成了這樣。

  這分明就是一頂尖高手啊?

  黃老頭一旦出手,絕對不留情,駱大兵等人倉皇逃離,他直接拎著棍子就追出,朝著寨子前方撲了去,我們並沒有跟著,而是扶著地上的黃石回到了房間裡。

  我照顧著接近昏迷的黃石,剛剛把他放到了側廳的涼床上,這時老鬼突然在房間裡叫我,說老王,你最好過來一下。

  我說等等,老鬼很堅持,說你過來。

  我沒辦法,拋下黃石,走到了房間裡來,結果瞧見小米兒正蹲坐在地上。

  而在她的手上,則有一條被咬得稀爛的長蛇……


第四卷 天涯亡命

第五十章 黃老頭,有殺氣


  呃?

  我擦咧,當瞧見小米兒手中那條腦殼被咬得稀爛的長蛇居然還流出了藍色鮮血來的時候,我心中頓時就是一萬頭草泥馬奔騰而過。

  萬萬沒想到,這一幫大人為之折騰拼命的赤練藍蛇,一條每年能夠產出十萬以上財富的玩意。居然被小米兒當做了晚餐。

  這算是怎麼回事兒啊?

  我感覺一陣蛋疼無比,而老鬼則走到我身邊來,對著我低聲說道:“那啥,老王啊,要不然,咱還是跑了吧?”

  跑?

  對,剛才那駝背黃老頭突然爆發出來的戰鬥力我們也是瞧見了,小涼山六狼個個兇猛,論實力,加起來絕對超出了我和老鬼,然而即便如此,還給他打得滿地亂竄,這要是給人家知道了咱女兒將那蛇給偷吃了。豈不是鬧大了?

  一年十萬,十年百萬,百年千萬……

  呃,咱可沒有那麼多閒錢來賠,數一數錢包,算上白天在集市上吃粉時補的零錢,我和老鬼兩個窮光蛋的兜裡面加起來,還有二十二塊五毛。

  然而一想到跑,我的心裡又猶豫了一下。畢竟做完壞事,招呼也不打一聲就跑了,其實也是一件麻煩事兒。

  我猶豫了一下,瞧見小米兒還在吧唧嘴呢,頓時就氣不打一處兒來,板著臉沖她低聲吼道:“你以為這兒是你家呢,見到好吃的就隨便拿。知不知道給我們惹了多大的麻煩啊?”

  小米兒正津津有味地啃著那長蛇呢,聽到這個,頓時就委屈地流出了眼淚來。嗚嗚一哭,卻是將那長蛇給扔到了地上去。

  她漸漸長大了,已經聽得懂了人話,這是我第一次罵她,心中自然悲傷。

  我是個孩奴,她不哭還好,倒也還能夠板著臉來訓斥幾句,這一哭,心中頓時就跟百爪撓心似的,自己個兒也都忍不住了,走過去,抱著她說道:“哦,哦。小米兒乖,咱不哭啊,不哭——不過爸爸得給你講一個道理,那就是別人的東西,咱不能隨便拿,這個需要征得被人的同意,你知道不?”

  小米兒是個懂事孩子,一邊委屈地抽泣,一邊點了點頭,胖乎乎的小手兒伸到了我的嘴裡,卻是想要我舔舐她手中的藍色鮮血。

  呃……

  你這是在孝敬老人麼?

  我正納悶著,突然聽到老鬼催促道:“走了走了,不要再停留了,我們本來就是一屁股的麻煩,你還準備再招惹一些麼?”

  我低頭一看,瞧見這傢夥居然撿起地上的蛇屍來,深深吸了兩口,也是一嘴巴的藍色鮮血。

  看得出來,這玩意真的很珍稀,連這殘羹冷炙,老鬼都止不住吸了兩口。

  不過這一回,他倒是將那玩意給吸成了一條乾屍,再也沒有挽回的餘地,我知道事情已經無可挽回了,領著兩人走出了堂屋,先是查探了一下少年黃石的情況,發現他只是短暫昏迷,並無大礙,於是便離開了這房子,奔著寨子的西側走去。

  經過寨子外的一條陰溝,我們順手將那條蛇屍丟進了裡面。

  做了壞事逃逸的感覺真的不是很好,我們趁黑而逃,離開了這個彜族村寨,一路想著西北方向逃去,走了二十幾裡山路,爬到了一處高山險峰之上,已然是半夜時分。

  三人都有些疲憊了,老鬼在這兒找到了一個山洞,先進去查探一番,然後帶著我們進去歇息。

  即便是疲憊不堪,我也仍然堅持修行,照顧小米兒熟睡之後,我盤腿而坐,閉目修行,而老鬼則在我附近不遠的地方半躺著,過了一會兒,幽幽說道:“老王,你心裡面不舒服,對吧?”

  在兄弟面前,我毫不隱瞞,點了點頭,說對,我覺得人家帶我們回家,給我們飯吃,不回報也就算了,還把人家的寶貝給吃了,這事兒有些欠妥。

  老鬼開解我,說你不能這麼想,事實上那少年領著我們到他家,應該也是另有目的。

  我故作不解地說道:“哦,是麼?”

  老鬼笑了,說你別跟我說你不知道,那熊孩子帶我們回家,就指望著那駱大兵過來耍橫的時候,我們能夠站出來“見義勇為”,也就是說,他準備用一頓飯,收買我們當打手,小小年紀,能利用道德綁架來算計,也算是不錯的人才了。

  我歎氣,說他倒也沒有什麼錯,也許他只是更願意相信人心裡面的善良而已。

  老鬼說你別自責了,事情既然已經出了,那就這樣吧,總不能叫小米兒重新吐出來吧,你也別怪她了,這事兒,我也有一份。

  我說你就慣著她吧,為了分攤責任,居然也跟著吸了兩口血……

  老鬼嘿嘿笑,我覺得良心受擾,不過到底還是沒有什麼辦法,只有閉目修行,不知不覺運行了十幾個周天,精疲力竭之後,昏昏沈沈地睡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突然間我聽到洞子外面有講話的聲音,下意識地就從深度睡眠之中蘇醒了過來。

  我睜開眼,瞧見老鬼俯身蹲在洞口位置,卻是早已醒來,而我則悄無聲息地走到了他的身邊,老鬼回頭瞧了我一眼,將右手食指豎在唇上,示意我安靜,不要出聲。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我靠近了洞口之前,豎起了耳朵,便聽到有人在不遠處低語著,一開始的時候模模糊糊,過了一會兒,當我集中精力捕捉那聲音,便能夠聽得清楚了。

  當聽清了那聲音時,我忍不住心臟跳動了一下。

  說話的那人,卻是剛才追擊小涼山六狼的黃老頭兒,而跟他講話的人,從那話語裡面揣摩,卻是追逐我們的黃家殺手。

  這回事兒也太詭異了,荊門黃家,怎麼會跟這一個居住在深山老林子裡彜族村寨的駝背老頭還有聯繫呢?

  我耐著性子聽了一會兒,越發地心驚膽戰。

  我說這個駝背老頭兒怎麼這麼兇猛,原來此人居然是荊門黃家的一份子,在多年之前的時候,因為跟當時的主家,也就是黃門郎的父親鬧矛盾,於是就遠走了南疆,最後在這個地方安下了身來。

  老頭兒曾經發過毒誓,此生也不會再用黃家手段,故而能夠一輩子隱忍,安安穩穩地做著一個無害的山中老頭兒,即便是別人欺負到了頭上來,也絲毫不想著反抗。

  然而這誓言最終還是破了,當他發現自己最愛的孫子被別人拿捏在手中的時候,他終於忍不住了。

  老子一身修為,怎麼可能被你們這些鄉野的粗鄙漢子欺負了?

  老頭兒大發神威,打得小涼山六狼抱頭鼠竄,一番追逐之後,心中的憤怒卻又冷卻了下來,回到家中,才發現孫子帶來的客人已然不見了蹤影。

  他倒也是有些手段,很快就在寨子外面的陰溝處,找到了那頭已經變成乾屍的赤練藍蛇。

  他活了那麼多年,人老成精,都不用多想,便知道是怎麼一回事兒了。

  強取豪奪是真小人,而偷奸耍滑是偽君子,更加遭人憎恨,他將自家孫兒黃石搖醒,問清楚了來龍去脈之後,止不住地心頭冒火,準備要拿住那兩個逃跑的小子,教訓一下他們。

  利用別人的感情,這事兒實在是太可惡了。

  老頭子一遭覺醒,心頭惡念橫生,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卻碰到了尾隨而來的黃家追兵。

  正好帶隊的那中年人認識這老頭兒,而且還是很近的關係,雙方一見面,並沒有打起來,反而是平添了幾分“度盡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的戲碼,然而黃老頭兒得知了一個消息,那就是他二哥的孫子黃養天,就是被那兩個小子給殘忍的殺害了去。

  這還得了?

  黃老頭兒是跟黃門郎的父親有一些私人恩怨,因為自己修為低微,也就自己離去了,跟其他的兄弟卻還算是挺親的,特別是黃養天的爺爺,當初他走的時候,十裡相送,那情分,絕對是親兄弟。

  我不知道黃家追兵的領頭人到底是怎麼跟黃老頭兒描述當時的情形,總之殘暴狡詐這四個字,是安在了我們的頭上。

  黃老頭兒一輩子住在這大山裡,對這裡的一草一木都是熟悉無比。

  他答應了那人,會幫忙找到那兩個小畜生。

  商談完畢之後,他們開始搜山。

  這些人離去之後,我和老鬼低聲交流,得知了這大概的情況,止不住地心中發冷,萬萬沒想到,事情居然會變成這個樣子來。

  那黃家老頭兒跟荊門黃家有關係,這是我們沒有想到的,但這並不是最讓人頭疼的。

  關鍵的問題在於,黃家的追兵,為什麼能夠這麼快地確定我們的方向,並且照過來。

  這才是關鍵,如果我們搞不清楚,不管逃到哪兒,身後的麻煩都會不淺。

  我和老鬼兩人商量一陣,越發感覺頭疼,知道這兒不能久留,倘若夜間一過,到了白天,對方籌集了人手,即便這洞子在隱秘,也會被找到,而到了那時,妥妥的甕中捉鼈,哪裡有逃脫的機會。

  當下我們也是叫醒了小米兒,摸出了洞子。

  然而剛剛出來,突然間一股冷風就在耳邊輕輕吹拂著,我的心中一跳,暗道不好。

  有殺氣!

  凜冽而又森寒的殺氣,直指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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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8-1-11 17:16:32



第四卷 天涯亡命

第五十一章 南海,同門


  感受到殺氣的一瞬間,我身子宛如遊蛇,朝著旁邊滑了過去。

  一道冷風貼著我的身邊劃過,我下意識地用餘光打量,瞧見那山壁之上。居然有一道深深的印痕,直入其中。

  那攻擊來得蹊蹺,而人卻是來無影去無蹤,出手過後,很快卻又隱藏了起來,而老鬼和我則在一瞬間背靠著背,左右打量,正暗自心驚的時候,突然間旁邊的小米兒卻是一個箭步前沖,朝著旁邊的一棵大樹踹了過去。

  她自然沒有踹著,因為那大樹的前方突然間就是一陣扭曲,有一個黑衣人浮現而出,手握黑色刀刃。朝著小米兒的頭上斬落而來。

  這就是襲擊我們的兇手!

  小心!

  我大聲喊著,而小米兒卻似乎有所感應一般,身子驟然落下,躲到了一旁,這時老鬼卻是在對方現身的一瞬間沖了過去,從側面飛起一腳來。

  那人用刀脊反撩,將老鬼給一下擋了回去,身子如同流水,仿佛又要隱入虛空之中。老鬼冷笑一聲,說還想玩障眼法?

  話音剛落,一大把沙土砸落在了對方的身上,使得他整個人都現了形狀出來。

  我這時正好封住了對方的去路。

  我、老鬼和小米兒三人正好呈現出一個三角形,將這人死死封住,這時方才瞧見此人穿著一身全黑的勁裝,蒙著面。臉上只露出一雙兇狠的眼睛來,又黑又亮,身子習慣性地低伏著。挽著一把塗得漆黑的長刀。

  我在圍住對方的時候,還有意地四處打量了一番,發現周圍並沒有別的埋伏,也就是說,只有這個傢夥在這兒。

  他能夠找到這裡,並且在我們出現的那一刻出手,顯然是有著很充足的信心擊殺我們。

  他就是那個擅長追蹤的高手。

  我心中一跳,沖著那人說道:“閣下可是馬拜庭?”

  面罩將那人的臉容給遮掩,讓我們瞧不見他的表情,而他在愣了一下,卻是回答我道:“你怎麼認得我?”

  對方一開口,我心中就確定了七八分,冷然說道:“我不光知道你是馬拜庭。而且還知道你是以前天下第一殺手亭下走馬的傳人,是不是?”

  那人站直了身子,抱著刀,傲然而立,說這是很多人都知道的事情。

  我說既然如此,那麼你就不該找我們麻煩。

  那人冷然笑道:“那人錢財,替人消災,做殺手的,對任何人都無仇無怨,只是替錢辦事,兩位對不住了,日後到了黃泉,自己知道,是荊門黃家找你們的茬,與我馬某人無關。”

  他倒也坦然,講完這一句話,準備動手,我卻開口說道:“慢著,你既然是亭下走馬的傳承,那麼可知道,他的師父是誰麼?”

  那人被我打斷,心中十分不爽,不過他對於傳承一事,還是十分自豪,所以也是耐著性子說道:“自然知道,我師父亭下走馬的授業恩師,是南海一脈的南海劍魔,與當今天下十大一字劍,是同一個師父!”

  我說那你可知道我們是誰?

  他說我管你們是誰。

  我指著老鬼說道:“那人名叫老鬼,是南海劍魔的關門弟子,算是你的師叔,而我王明的師父叫做南海劍妖,論起輩分來,也是你的師叔輩——聽到這裡,你還準備動手?”

  那人冷笑連連,說兩個信口雌黃的小兒,屁大點兒的年紀,還敢在我面前誆騙,真以為我剛出來闖江湖的?

  我說你若不信,為何不問一問我們是否懂得南海傳承呢?

  那人渾身一僵,說你想說什麼?

  我說南海降魔錄,這心法亭下走馬可曾有跟你講過,還有南海龜蛇技,瞧你剛才的手法,應該也是懂的吧?

  他終於震驚了,說你們兩人,真的是南海一脈?

  我說的確如此,我剛才所說的話,絕對不是誑你,馬拜庭,你我其實都是南海一脈,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不如放下執念,通力合作可好?

  那人被我的一番話給說懵了,有些猶豫,而我則舉起了雙手,說馬拜庭,你仔細考慮一下我的提議。

  對方將信將疑,緩步走到了我的跟前來,凝望著我,一字一句地說道:“我再確認一下,你叫做王明,對不對?”

  我點頭,說對,就是我……

  話語未落,旁邊的老鬼突然驚聲叫道:“老王,小心!”

  伴隨著老鬼的提醒,那傢夥卻宛如一頭獵豹一般陡然沖了過來,我心中一驚,往旁邊退開,那人的刀鋒卻抵臨我跟前,沖著我胸口刺來,而他則發出了寒冷到極點的話語來:“殺手就要有殺手的職業道德和修養,只要是接了單,別說是南海一脈,就算是我師父死而復生,老子照樣會把這刀插在他胸口去的!”

  對方出手兇猛,那刀鋒淩厲,宛如暴風驟雨一般撲面而來,我沒有辦法硬撼,唯有利用南海龜蛇技靈活的走位躲避。

  然而對方確定是亭下走馬的傳人無疑,對於南海龜蛇技也有著自己獨到的理解,總是能夠瞧出我下一步的動作,將那鋒芒遞到了我的身邊,讓我在一瞬之間,就險象環生。

  不過好在我並非一人在此,旁邊還有一個老鬼。

  南海劍魔與南海劍妖,雖然都是南海一脈,但是門下傳承卻到底還是有一些不同,面對著這個兇猛而無情的“師侄”,老鬼也是惱怒了,縱身撲來,將其纏住。

  老鬼的手段犀利,最重要的一點在於他的速度,那是一種超出了肉眼反應的急速,給這人產生了極大的牽制。

  不過那馬拜庭本就是成名了十幾年的殺手,最得意的也正是自己的速度,當下也是以快打快,展現出了強大的戰鬥力來。

  只有跟這樣的強手交戰,我方才能夠感受到自己的不足。

  對方除了詭異的身法和宛如幻象一般的手段之外,使出的招式其實我也都明瞭,然而不知道為什麼,總感覺他對於南海一脈諸般手段的理解,似乎要高出我們一籌,使得同樣是一般地手段,在他的手上使出來,卻變得更加恐怖一些。

  我與其交手,總有一種慢半拍的感覺。

  如此一番激烈交鋒,那傢夥的身子扭動了幾下,卻是又消失在了半空之中,無論是肉眼,還是炁場,卻都難以捕捉到他的身影,而就在這時,小米兒突然發出了一聲尖叫。

  我低頭一看,卻見一道鋒芒竟然從地上伸出,朝著我的胯下刺來。

  唰!

  刀鋒閃過,我踏著罡步走移,那傢夥偷襲再一次失敗之後,終於將注意力集中在了能夠識破他障眼法的小米兒身上來。

  那傢夥是個沒有人性的東西,儘管小米兒不過是一孩子,在他眼中卻並無區別,手中的長刀一揚,卻是朝著旁邊的小米兒給襲殺而去。

  小米兒瞧見這傢夥來勢洶洶,慌忙躲閃,沒想到那傢夥殺心濃重,卻是刀刀致命,將小米兒追得到處亂竄。

  混蛋!

  瞧見對方真的是下手不留情,我的心中也是一股怒火生出來,想著我與老鬼之所以拿他沒有辦法,一是對方神出鬼沒,突然一下就沒有了影子,二則是他有著兵器之力,隨手一揮,便能夠將我們給逼開。

  不過你有兵刃,我便是空著雙手麼?

  想到這裡,我當下也是將軒轅內經陡然運行,左手與心臟一齊發力,血液湧入頭頂,一股氣血噴薄,那一瞬間,一道金光就從我額頭上的疤痕中射了出來。

  逸仙刀!

  那玩意在受到了我體內龍脈之氣的滋潤,就好像打氣的充氣娃娃,一下子就變長變粗,落在了我的手上來。

  一刀在手,我沒有任何猶豫,朝著前方就是猛然一撲,長刀由上而下,重重劈向了對方。

  馬拜庭感覺到了危險來襲,放棄了對小米兒的追殺,反手來擋。

  鐺!

  一聲清脆的響聲錚然而起,我感覺右臂一陣酸軟,下意識地一愣,想著老子這把刀,好歹也斬殺過成魔的馬瘋子,那人活生生地斬成了兩半,怎麼在這兒,卻感覺好像扛不動對方呢?

  我一個愣神,身子就是踉蹌朝著退去,待那傢夥將長刀一卷,朝著我撲過來的時候,我這才想明白了。

  並非逸仙刀不厲害,而是因為我身體裡的龍脈之氣並不充足。

  先前之所以能夠將馬瘋子給一句斬殺,並不僅僅只是逸仙刀的作用,而是我將玉龍第三國所有的龍氣都吸收入了體內來,在那一刻,形成了一種勢不可擋的刀勢。

  然而此刻我緊緊憑藉著體內積累下來的龍脈之氣,哪裡能夠和這個修行了幾十年的馬拜庭硬拼?

  我往後退了幾步,心中疑慮,而馬拜庭卻仿佛也受到重擊一般,朝著旁邊退去。

  這是老鬼右手之上,浮現出了一大團的冥火,朝著他的後背印去,馬拜庭揮劍來擋,而被他一直欺負了的小米兒卻在這關鍵時刻飛出了一腳來。

  砰!

  小米兒一腳正中對方,那人跌落倒地,我也終於舉起刀,朝著那傢夥斬落而去。

  三方一齊出手,而就在此刻,那傢夥突然間身子一扭,一大蓬的光芒從胸口爆開了來,緊接著我們眼前一片刺眼的明亮,一瞬間失去了所有視力。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牛皮糖的功夫,真正是不錯的,老王、老鬼合在一起,也能夠對抗那些修行已久的老資格了。


第四卷 天涯亡命

第五十二章 兄弟,同心


  漫天璀璨的光芒讓我們在一瞬間失去了視線,而在那一瞬間,我感覺到有無數刀鋒寒芒朝著我的周身罩來,當下也是揮刀去擋,感覺這玩意四面八方。根本就找不到落點。

  馬拜庭的手段讓人防不勝防,就在我即將要被這刀鋒斬落的時候,突然間我聽到一陣金石之聲,那人氣急敗壞地罵了一聲,卻是抽身後退了去。

  光芒還未消散,我流著淚睜開了眼睛來,瞧見小米兒躺在了地上,而那馬拜庭則躍身,朝著遠處逃去。

  怎麼回事?

  我的腦子轉了一圈,頓時就猜測到了剛才發生的事情,定然是馬拜庭趁著我們失去光明的那一瞬間對我進行斬殺,而這個時候小米兒卻是站出來,替我擋了一刀。

  我沒有去管飛速逃離的馬拜庭。而是一下子跪倒在地,抓著小米兒,瞧向她左邊的身子,那滿是五彩光芒的鱗甲上,卻是有一道深深的刀痕。

  馬拜庭那一刀傾盡全力,不過到底還是破不開小米兒的鱗甲。

  不過他還是一刀將小米兒給劈暈了去。

  老鬼最是心疼小米兒,瞧見小東西昏了過去,慌忙上前過來,掐了一把她的人中。又捏了她幾處要穴,小米兒終於醒來,結果開口卻是吐出了一大口的鮮血來。

  這是受了內傷。

  當小米兒的鮮血從口中溢出的那一刻,我頓時就有一種拔刀殺人的衝動。

  這個馬拜庭雖說也是我南海一脈的,不過在他的眼中,並無交情,只有利益。倘若是就此放過我們,絕對會對他的殺手事業和信譽產生重大影響,所以最終他還是選擇了對我下手。

  而任何阻擋他的人。都將會是他的下手物件。

  即便是三五歲小孩兒模樣的小米兒。

  殺!

  對方毫不留情,甚至冷血的態度激怒了我,也將我心底裡的那股殺氣給勾引了出來,然而望著那人幾個鵲起,飛入了山坡之下,卻也無力追擊。

  老鬼眉頭緊皺,對我說道:“我們得快走,這兒並非他一人,黃家的追兵和先前那個老頭兒,都是十分厲害的主兒,倘若是給他們堵住了,只怕我們就真的沒有辦法了。”

  我心中有些悲觀,說老鬼。我求你一事兒。

  老鬼望了我一眼,說啥事。

  我說如果一旦我們身陷重圍,你幫我一個忙,那就是別管我,帶著小米兒突圍出去,把她交給蛇婆婆,可以麼?

  老鬼瞪了我一眼,將小米兒遞到了我的背上來,然後冷冷說道:“要走一塊走!”

  我說不是,我說實在是沒有辦法了,我們……

  話還沒有說完,他說起了下一句來:“要死一塊死!”

  所謂兄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生死,彼此不分離。

  聽到老鬼這短促而又鏗鏘有力的話語,我終於不再說話了。

  我收起逸仙刀,背起了小米兒,兩人朝著山路的另一邊飛速而走。

  如此一路狂奔,當天就離開了滇南境內,然而我和老鬼卻能夠感覺得到追兵越來越近了,甚至仿佛聽到了對方的腳步聲來。

  他們一定就在附近,有人甚至都已經追上了我們,只不過在等待機會,將我們一網打盡。

  這種感覺是讓人絕望的,特別是馬拜庭那傢夥是個頂級的追蹤高手,不管我們怎麼掩飾行蹤,他都能夠找尋過來,就跟一條野狗一般,死死咬住,這事兒讓我和老鬼頭疼不已。

  如此過了幾天,而就在我們有些走投無路的時候,突然間前面出現了一條大河。

  黑夜中,我和老鬼對視一眼,毫不猶豫地跳進了冰冷的河水裡面去。

  河水能夠掩藏住一切的氣味和資訊。

  我們並沒有隨著河水漂流,往下行走,而是在水底裡一路潛遊,朝著上遊的方向逃去。

  在河水裡泡了大半宿,當天光大亮的時候,我和老鬼在一處河灣處浮出了頭來,旁邊有兩顆大槐樹,是鬼槐,根深葉茂,將這一大片的河灣給遮掩得格外陰森。

  我們在那槐樹落水的根系深處藏著,度過了一整天,當夜幕降臨的時候,再一次地潛遊朝上,又遊了大半夜,最終找了一個亂石灘上岸,然後往東南行走,等到了天亮時分的時候,我們到達了一個村子裡。

  這是一個自然村,只有十幾戶人家,而且大多都是些老人和小孩,並沒有什麼青壯年。

  我們在村子裡找到了一戶無人居住的房子,在二樓的通風處找了個地方躺下休息。

  如此四處轉折,我們以為自己已經將那人給甩脫了,然而睡到了下午三點多鐘的時候,老鬼突然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從熟睡中睜開眼來,瞧見他一臉嚴肅,立刻就清醒了大半。

  我隨著老鬼來到了二樓的東邊,朝著遠處瞧去。

  這房子坐落在半山腰,能夠瞧見有十幾個人從那邊的山彎子裡轉了過來,為首的卻正是之前我們在熊窩裡面瞧見的那個中年人,另外我還瞧見了黃老頭兒,唯獨沒有瞧見前些日跟我們有過交手的馬拜庭。

  瞧見這夥人突然出現,我忍不住歎了一口氣。

  看得出來,馬拜庭不除,我們就永遠都得過上這樣被追得到處逃竄的日子。

  走!

  沒有任何話語,老鬼開路,而我則拍醒了小米兒,三人悄無聲息地朝著後山撤離。

  這一次的追逐,遠遠要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來得驚險,對方一直在我們的身後死死咬著,根本就不給任何放鬆的機會,好在小米兒現在已經能夠自己走動,用不著我一直抱著,倒是給我省了很大的一塊負擔。

  那是一段不堪回首的日子,我一直跑得鞋子都磨破了,如此又走了兩天一夜,突然間前面一空,漫山遍野的群山消退,前面出現了一塊宛如碧玉的高原湖泊。

  那湖泊挺大,內中有三五個島嶼,各島婷婷玉立,形態各異,林木蔥郁,翠綠如畫。

  我們來到了湖水邊緣,身臨其境,瞧見那水天一色,清澈如鏡,藻花點綴其間,緩緩滑行于碧波之上的豬槽船和徐徐飄浮于水天之間的摩梭民歌,使其更增添幾分古樸、幾分寧靜。

  這大湖的西北方向有一座雄偉壯麗的高山,巍然矗立,東南與草海連接,淺海處茂密的蘆葦隨風蕩漾,蔟蔟的花草迎風招展,許多動物出沒其間。

  而在大湖周圍,則是茂密的原始森林,朝著草海那邊望去,阡陌縱橫,田園萬頃,木摞房舍,炊煙嫋嫋。

  我和老鬼對視一眼,忍不住擊掌大笑,真是天助我也。

  兩人沒有任何猶豫,直接跳入湖水之中,一陣潛遊,來到了湖心處的一個島嶼上,剛剛藏身在一塊茂密的林子裡,便瞧見遠處的湖邊上,出現了十幾個黑影子。

  因為隔得遠,只能夠瞧見微微的黑點,不過即便如此,我們也能夠猜得到,那就是黃家的追兵。

  經過這些日子的逃亡,我們也基本上掌握到了那馬拜庭的追蹤手段了。

  簡單來講,他憑藉的,就是一個氣味。

  通過氣味,再輔以卦術之類的推演,使得他至始至終地一直準確把握著我們的逃離的方向,若是想要避開他的追逐,就必須先考慮到氣味的擴散。

  下水,這事兒就是對他最大的限制。

  這兩天一夜的時間裡,我們都沒有休息過,完全就是在憑藉著毅力在支撐著,剛剛爬上了那島嶼的樹林中,即便是追兵就在眼前,我們也忍不住疲倦,輪流放哨,稍微打了一個盹。

  老鬼的精力比我要旺盛一些,他讓我先睡。

  我眯了半個小時,睜開眼睛來,換老鬼去休息,他搖了搖頭,對我說道:“那些人應該去了湖邊的人家搜尋,暫時不會上島,我在想一個問題——追兵之中,水性比咱們好的,應該不多,我們得想個辦法,將這幫人給解決在這裡去。”

  我一愣,說什麼意思,你是說我們不逃了?

  老鬼點頭,說我們不逃了,被人追得滿世界亂跑,從滇南追到了西川來,如果繼續跑,不過又是被追到黔州去,他們不累,我累了,既然我們在這裡占著地利,不如就懂些心思,將這幫人,包括那狗日的馬拜庭,一起解決在這裡吧?

  他話語說得豪氣,然而我卻止不住地擔憂,說一個馬拜庭我們都對付不了,對方還有黃家的精銳追兵,還有那個人不可貌相的黃老頭兒……這麼多人,我們怎麼動手?

  老鬼微微一笑,將右手伸了出來。

  他張開手掌,對我說道:“對方看似強大,然而如果我們能夠讓對方不能集中,利用我們的優勢,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斬斷,便能夠打痛對方。”

  我明白了他的意思,那就是化被動為主動,主動將這幫追兵給吞了。

  然而,就我們兩個剛入江湖沒多久的小角色,真的可以辦到麼?

  我心中疑慮,而老鬼則伸出手來,搭在了我的肩膀之上,一字一句地說道:“老王,你不是說,總有一天,我們能夠取代一字劍,成為南海一脈的新人物麼?那麼咱倆的成名之戰,就在這個地方吧——”

  他指著遠處一塊大石頭,說道:“就在今天,就在瀘沽湖!”


第四卷 天涯亡命

第五十三章 伏擊,引弓


  立下宏圖大志,卻需從腳下做起。

  倘若說我或者老鬼任何一人,能夠有那天下十大的實力,絕對不用講究什麼,提著劍就直接殺過去。將那一幫追了我們這麼多天的傢夥給挨個兒撂翻到底,然後指著他們的鼻子大吼道:“還有誰?”

  然而我們兩個,不過是被追得到處亂竄的江湖菜鳥,說的話再熱血,也只是給自己鼓鼓勁兒而已,真正想要將這幫人的追逐截止於瀘沽湖,還需要有很多準備。

  首先一點,我們所要做的,就是偷襲。

  對,偷襲,唯有偷襲能夠讓我們獲得短暫的優勢,折損對方的實力,從而逐步蠶食這一大幫子人。最終完成我們的目的。

  而我們最重要的優勢在於南海一脈的閉氣之法,遠甚于尋常宗門,遇到任何事情,只要是打不過,那廣闊的湖水,便是我們的退路。

  在長時間的逃亡過程中,老鬼幾乎都沒有休息過,此刻也沒有準備再閉眼,而是與我商議起了蠶食計畫來。

  在他的計畫之中。首先一點,那就是對方此刻一定會在瀘沽湖附近搜尋我們。

  既然是搜尋,那麼人員定然不會很集中,而且我們這一路疲憊,對方也不是鐵人,所以一樣會困倦,就趁著這個時候。我們先擊傷一部分人。

  對,沒錯,是擊傷。而不是擊殺。

  擊傷對方,讓其在短時間內損失戰鬥力,這樣子不但可以給我們減少麻煩,而且還能夠讓追兵不得不分出一部分戰鬥力來對這些人進行照顧。

  這樣子能夠起到折損雙份的效果。

  這一路過來,我們也能夠大約估計出這追兵的數量,十五人到二十人之間,除了荊門黃家請來的殺手馬拜庭、彜族村寨裡隱居的黃老頭兒和那黃家追兵的領隊之外,其餘人我們都有信心能夠擺脫。

  在最開始的襲擊之中,我們需要擊傷三到五個人,這樣子才能夠進行接下來一步的計畫。

  商量妥當之後,我們準備出發,而在老鬼的計畫裡,小米兒是至關重要的一個棋子。

  誘餌。

  對。小米兒就是引對方入甕的誘餌,這小傢夥已然成熟了起來,能跑能跳,能夠理會我們的意圖,並且不會有太多的危險,這使得我能夠放心大膽地用她來勾引黃家搜索的隊伍。

  在進行計畫之前,我和老鬼先將退路給捋了一遍,並且準備了好幾套的方案,然後親自前往查探了一番。

  弄完這些之後,已然是傍晚時分,我們兩人潛遊到了湖邊的不遠處,瞧見在附近林子裡有一支四人隊伍,正在林中小心搜查著。

  我們觀察了好一會兒,然後浮出了水面,在林邊的灌木叢中潛伏了起來。

  確定了那幾人裡面沒有太紮手的角色之後,我拍了拍小米兒的肩膀。

  小丫頭沖著我甜甜一笑,然後貓著腰走去。

  瞧見她快捷的身影,我的心中不由得多了幾分刺痛。

  別人家的孩子,還在享受著父母的關心和照顧,什麼也不用擔心,而她一生多磨難,這麼小,就跟著我幹起了殺人越貨的勾當來。

  想想還真的有些對不起她。

  不過這也是沒有法子的事情,因為倘若我們不反抗,到時候死的人,就是我們。

  這個世界上有太多的混蛋,我們不得不變得堅強。

  小米兒離開的幾分鐘之後,林子裡突然傳來了驚呼聲,很快那聲音便朝著我們這邊快速奔來:“在這裡,在這裡,我看到那個小孩兒了,應該是王明的女兒,快點跟上,別讓她跑了!”

  其餘幾人驚喜不已,紛紛喊道:“快追,快追!”

  我們疲憊,他們這一幫人也是辛苦得很,足足跑了大半個中國,好不容易聽說人在麗江,剛過去的時候,結果什麼都沒有找到,因為那個時候我們在雪山深處的玉龍第三國,好不容易有點兒消息,結果又一路奔波,就是抓不到半點兒影子,怎麼叫人不著急呢?

  那幫人瞧見小米兒,就跟餓了幾天肚子的貓見到了老鼠一般,嗷嗷叫著追了過來,我低伏在灌木叢中,不斷地調整著呼吸,感受著即將到來的追兵位置。

  我的腦海裡不斷地模擬著即將發生的事情。

  我仿佛等了一萬年。

  當腳步聲在我身邊響起的那一瞬間,我終於松了一口氣,繃得如同彈簧一般的身子從灌木叢中陡然躥了出來,跳到了一個傢夥的身上去。

  我就像一個大蛤蟆,抱住了那人的腦袋,然後猛然一擰。

  雖說宗旨是要擊傷對方,不過在沒有確定自己安全的情況下,最好的辦法就是下死手。

  決不能留情,稍微一猶豫,死的就是自己。

  果然,我對上的這個傢夥,是個非常精幹的修行者,至少比玉龍第三國那幫紈絝子弟的作戰經驗要豐富許多,就在我的雙手摸到了對方脖子的一瞬間,他身子一低,猛然朝著地上一滾,卻是避開了我的這必殺一擊。

  不過我剛才蹲在那兒,一系列的過程都已經在腦海裡千錘百煉過,怎麼可能讓此人逃過?

  有心算無心,我整個人順著他往地上滾去,然後用腦袋朝著對方的額頭猛然一頂,再接著一記南海龜蛇技之中的大蟒纏身,將對方給鎖得死死。

  反抗,很強烈的反抗從那傢夥的身上傳來,我的手也終於摸到了他的脖子。

  我猛然一扭,發現那人的脖子穩如磐石,不但如此,而且還摸出了一把匕首,朝著我的胸口捅來。

  十三層大散手!

  頂級小擒拿術在這種狹小的空間之中,終於有了用武之地,我身子一拱,手腳並用,將那人的胳膊一把卸了下來,緊接著抓過他的匕首,朝著他的腹中切了一刀,一股血腥之氣噴出,便有熱烘烘的腸子流了出來,緊接著我沒有任何猶豫,將對方的手腳全部劃了一道。

  那人發出了淒慘的尖叫聲,終於沒有力氣再與我拼搏。

  而我剛剛將這人給解決了去,突然間又有一道勁風沖著我的後背砸來,我就地一滾,餘光處瞧見是一個虎背熊腰的彪形大漢。

  不過就在他朝著我踢過來的時候,身後卻突然多出了一個黑影來。

  是老鬼。

  這時的老鬼已經解決完了一個人,緊接著飛身一撲,直接躍到了那人的背上去,張開嘴巴,變得猙獰青厲的臉孔無比扭曲,獠牙長長,一口就將那人的脖子給咬了去。

  那大漢被老鬼一口咬下,臉上頓時露出了極度痛苦的表情來,淒厲尖叫。

  而與他一起響起的,則還有一聲穿透雲霄的哨子聲。

  吹哨子的是剩下的最後一人,只見他一邊跑,一邊瘋狂地吹著哨子示警,不過快了沒幾步,他的腳下突然多出了一個小人兒來,將他給一下子絆倒了去。

  好機會!

  出手留住那人的,卻正是小米兒,我沒有任何猶豫,如同脫籠的獵豹,一瞬間速度就達到了最高峰,陡然間沖到了那人的跟前來。

  那是一個身子瘦小,只有一米六幾的精悍漢子,在倒地的一瞬間,他從腰間摸出一把匕首,惡狠狠地朝著小米兒刺了過去。

  他的出手十分狠戾,絕對不是沒有見過鮮血的初哥。

  不過他的對手並不是一個真正的五歲小孩兒,而是在苗疆地區大名鼎鼎的蠱胎。

  小米兒低頭避開了那人的刺擊,反手一拳,重重砸在了他的小腹處。

  啊!

  他發出了尖厲的叫聲,繼而咬著牙,還想再去刺抱著他雙腳的小米兒,不過這個時候我也終於趕到了。

  一刀。

  拿著剛剛繳獲而來的匕首,我猛然一下,直接將他拿刀的右手給斬落了下來,齊腕而斷,鮮血頓時就噴了出來。

  那人痛苦地喊了起來,還想反抗,不過我卻沒有給他機會。

  我手腳俐落地將他手筋腳筋挑斷,然後一把拽著小米兒,就朝著不遠處的湖邊狂奔而走。

  這個時候老鬼也搞定了剛才那個彪形大漢,沖著我們喊道:“快點,他們有高手趕過來了,快點走……”

  咚……

  飛身入湖,冰冷的湖水將我們整個人都給淹沒,一個悠長的潛泳,讓我直接遊到了離岸數百米的地方,我的身邊是小米兒緊緊跟隨,至於老鬼,他則朝著另外的一個方向遊了去。

  那個方向,瀘沽湖附近的那個村落。

  作為機動能力最強的老鬼,他將在這邊的事件發生之後,快速轉移到那村子裡,伺機折損幾名稍弱的追兵,然後與我在湖心最深處的島嶼匯合。

  而作為疑兵,我將浮出水面來,儘量牽制住這邊的高手。

  對方的反應還是十分快的,當我浮出水面來的時候,瞧見剛才入水的湖畔那兒,聚集了七八個黑影,雖然隔著這麼遠的距離,但我還是能夠確定那三個主要人物都在那兒。

  我看過去的時候,對方也正好朝著我這邊瞧了過來。

  敵我雙方的目光在湖面上空碰撞,而就在這個時候,突然間有人陡然挽起了一把大弓,取手那箭,引弓拋射,那利箭卻是如流星一般,直直地沖著我射了過來。

  嗖!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隔了幾百米,能夠射得到麼?今天晚上有加更!


第四卷 天涯亡命

第五十四章 水下,激戰


  利箭在長空炸響,驟然而至。

  那幾百米的距離,中間的過程仿佛在一瞬間就消失了一般,當我瞧見的時候,那利箭就已經破空而來。射到了我的眼前來。

  直指我的眉心處。

  這箭術讓人震驚,不過到底還是隔得太遠,讓我有了一定的反應時間,我一偏頭,那箭便貼著我的額頭射了過去,重重地砸落在了水中,濺起浪花點點。

  我被這一箭給驚到了,下意識地往水裡鑽了進去,剛剛潛入湖底下方,便感覺到幾聲炸裂聲傳來。

  那人發了連珠箭,估量著我的方位,不斷地拋射了利箭過來。

  這長箭的勁道很大,砸落進湖水裡面的時候。就好像炸彈一般,有勁氣往四處散發,這情況讓我為之震撼。

  好在離得很遠,那水又有一些阻力,使得沒有一支能夠命中到我。

  射不中,卻將我給嚇得不敢再停留,直接就潛入了湖底,朝著深處遊去。

  我遊了一會兒,突然間一直跟隨在身邊的小米兒抓著我的胳膊搖了搖。我回頭看了她一眼,發現小米兒朝著我的身後指了過去。

  我扭頭瞧去,發現不遠處有兩個身影,正在快速地朝著我們這邊接近過來。

  我擦?

  倘若是一人,我還可能會以為是老鬼,但是有兩個聲音,又氣勢洶洶地快速接近。我不用猜,都能夠想得到是黃家追兵裡面的水戰高手。

  這情況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沒想到這追兵之中。竟然還有這樣的好手。

  稍微猶豫了一下,我立刻理解過來。

  荊門黃家是對我有一定的瞭解,方才準備這樣的陣容,要知道我們之前在長湖,就是憑藉著在水中超強的水性逃避了神風大長老的追殺,此次肯定是有所防範了的。

  怎麼辦?

  猶豫了幾秒鐘,我沒有在此停留,而是朝著那瀘沽湖的深處遊了過去。

  這人既然是對方長弓的籠罩範圍,我就不能停留。

  真的要在水下交手,那我也要到無人打擾的地方,免得奮戰正酣的時候,突然間水上射出一道利箭來,將我給釘在湖底下面去。

  我奮力地遊動。一開始的時候感覺還挺費勁兒的,然而當氣息沈入丹田之中,突然間就生出一大股的氣力來,卻是用南海降魔錄熔煉那妖丹所發出來的氣息。

  蟆怪兒擅水,對於這種環境,倒也十分適應,使得我平白多了幾分動力來。

  如此一追一逃,我們卻是遠離了岸邊。

  我算著距離,感覺差不多了,再次浮上水面來的時候,瞧見這個時候距離岸邊已經很遠了,基本上人影都瞧不見,不過讓人心中驚詫的事情是,對方居然找到了一條船,正準備著朝這邊劃來。

  有船,又有箭,這可危險了。

  就在我心中有些緊張的時候,水下卻是又有了動靜傳來,我往湖水下方沈去,卻見那兩人終於追了上來,然後各拿著一把鋒利的分水刺,朝著我這邊撲來。

  對方來勢洶洶,而且氣勢挺足,而我在瞧見這兩人並不是我們所忌憚的三人之一,也生出了幾分對拼的勇氣來。

  然而就在我嚴陣以待,準備著對方到來的時候,前面那人突然間從懷裡摸出了一把魚槍,朝著我瞄了過來。

  啊?

  我的心中一驚,還沒有等我反應過來,便有一道鋒芒陡然射來。

  我往旁邊一晃,那玩意從我的身邊射過,還沒有等我緩過一口氣來,突然間後背一陣疼痛。

  我伸手一摸,卻是那魚槍的尖端處陡然張開,掛住了我的後背,然後往回抓去。

  我不知道對方還有這種裝備,一下子就受了傷,後背火辣辣地疼,而且還給那魚槍掛住了,手忙腳亂地用匕首去割魚槍上面的細線,結果試了兩下,卻並沒有割開來。

  那繩子的韌性實在是太大了。

  對方在迅速地接近,這時小米兒過來,幫我把掛在腰間的鉤子給取了下來,不過這個時候那傢夥已經遊到了我的跟前來,拿著那魚槍發射器就沖我頭上砸來。

  我剛剛避開這玩意,那傢夥的分水刺也跟著朝著我的心窩刺來。

  整整一套,行雲流水,顯然是預謀已久的招數。

  我揮著手中的匕首去格擋,結果那分水刺又長又尖,輕輕一挑,就將那匕首給格擋開去,然後再一次堅定地朝著我的心窩裡刺來。

  這一次,我只有用手去抓著他的手腕,結果那人渾身滑得如同遊魚,七扭八扭,居然想要將我給甩開。

  我哪裡能夠讓他得逞,一把揪住了他的胳膊,就朝著水下拖去。

  對方是個水戰好手,而且經驗豐富得很,不過單論起力道來說,卻還是輸了我幾分,給我死死拿著,往下沈去,忍不住就有些慌亂了,拼命地掙紮。

  而就在這個時候,他的同伴到了,繞開那人,從側面朝著我刺了過來。

  這兩人一前一後,對我的威脅著實很大,不過我好歹也是南海一脈出身,怎麼可能在水中被人給料理了呢?

  一想到這裡,我心底裡憑空有多出了幾分信心來,腦海裡不斷地浮現起了當初師父給我傳承的時候,那大海大浪之中的種種畫面。

  每一張畫面,都是一種意境。

  水中討生活,講究的就是一個狠字,弱肉強食,叢林法則。

  強者將自己的基因傳承下去,而弱者在這世間的痕跡,則被時間給緩緩抹去。

  得狠!

  電光火石之間,我突然間感覺身子一陣發熱,腦子裡的南海龜蛇技和十三層大散手快速而過,人陡然間就變得兇狠起來,與這倆人在水中激鬥,你來我往,卻是並不弱於下風。

  在激烈的對抗之中,那兩人一開始覺得能夠穩穩拿下我,然而隨著我的實力逐漸顯露出來,對方就開始有意地與我控制距離了。

  他們在拖延時間,只要等那小船過來,配合著船上的人一起,應該就能夠把我給拿下。

  他們能夠拖得起,我卻拖不起。

  就在這關鍵時刻,小米兒終於發威了,她一把拽住了其中一個傢夥的褲腳,就朝著湖水深處拉了下來去。

  在湖水深處,終究不如地面上那般靈活,那人被拽住之後,不斷攻擊,結果最終還是沒有夠到小米兒,而我在小米兒給我分擔了壓力之後,終於反過了身來,一把揪住了那個拿魚槍射我的傢夥,諸般手段齊出。

  我用了死力,特別是癸水之力的熟練運用,使得那人最終還是給我在胸口捅了一刀,浮上了水面去。

  解決掉一人,我再一次深潛,一直到達幾十米深的湖底處,瞧見那人終於折過了身子來,手中的尖刀差一點兒就要捅到小米兒。

  我及時趕到,一把抓住了他手中的尖刀,然後順著這刀勢,往他的肚皮一劃拉。

  在刀子拔出的那一瞬間,一大股的鮮血就從傷口處浮現了出來,那人瞪著雙眼看我,口鼻處突然有一大蓬的氣體噴出,顯然是忍不住叫了一聲。

  我揪住此人的脖子,另外一隻手則毫不留情地在他背後橫七豎八地劃了好多刀。

  那人渾身一陣劇痛,再難拼鬥,緊張之餘,口鼻處又嗆了好幾口水,臉色頓時就變得一陣青紫。

  我瞧見他已然受到重創,短時間內是不可能恢復戰鬥力了,便示意了一下小米兒,讓她放開此人,然後兩人一直潛入幾十米深的湖水裡,朝著預設的集合地點遊了過去。

  湖水清澈,不過到達了一定的距離,就什麼也瞧不見,更何況現在天色已晚,只要我藏得夠深,對方未必能夠拿我有辦法。

  在湖底裡潛遊了一會兒,上面果然有利箭射了下來,不過離我有一段的距離,倒也沒有什麼傷害。

  對方並不僅僅只有利箭而已,過了一會兒,我突然感覺到水中一股震動,耳膜處壓力陡然增大,下意識地回望了一眼,瞧見我們剛才拼鬥的地方,卻是有一股巨大的水柱往上噴湧。

  造成這動靜的,應該是手雷吧?

  就在我驚駭莫名的時候,連續好幾個區域,都有類似的水底爆炸發生,這情況嚇得我沒有敢回頭,奮力往深處遊了去。

  如此遊了大半個小時,我終於抵達了與老鬼約定的預備集合點。

  我浮出了水面,貪婪地吸著那清新的空氣,這才瞧見大地已經變得一片黑暗,很遠的地方有水聲傳來,卻是之前在船上對我進行追蹤的船隻靠岸而去。

  我後腰處受了一些傷,不過並無大礙,小米兒用右手幫我按著,過了一會兒,居然結起了血痂來。

  水下的戰鬥耗費了我太多的精神,躺在那湖心島濕漉漉的泥土上面,我長長地吸了一口氣,感覺渾身疲憊不堪,而小米兒則依舊神采奕奕。

  她沒有跟我一起躺著,而是找尋起老鬼的身影來。

  過了一會兒,她還是沒有找到,跑過來對躺在泥地裡面的我搖了搖頭,而就在這個時候,我聽到附近的草叢中有聲音,強忍著疲憊爬了起來,走過去一瞧,卻見一聲鮮血的老鬼剛剛到達。

  他瞧了我一眼,說不辱使命,又有三個人失去了戰鬥力,我們可以進行下一步計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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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8-1-11 17:17:02



第四卷 天涯亡命

第五十五章 引蛇,出洞


  多點攻擊、分而化之只是第一步,第二步我們把它叫做引蛇出洞。

  仔細算了一下,最開始有四人被我和老鬼伏擊,一死三傷,緊接著我在逃離的過程中。在水中又重傷兩人,而老鬼這邊夜襲營地,又讓三人死去戰鬥力,如此算了一下,也就是說,追擊我們的隊伍報銷了九人,至少有一半以上的人喪失了戰鬥力,為了照顧這些人,不但需要高手坐鎮,而且還得有一定的人手在此留守。

  然而正因為如此,使得追兵仇恨的情緒越發的濃重起來,只要是確定到了我們的蹤跡,肯定會不顧一切。集中所有的力量過來圍剿我們。

  如果確定呢?

  這裡肯定需要那名叫做馬拜庭的殺手過來找尋,所以說,我們的第二步,則是需要將馬拜庭這個關鍵點給敲掉。

  如何辦呢?

  商談這個問題的時候,我先跟老鬼確定了一個問題:“你現在還好吧?”

  他這一身鮮血看著有些嚇人,老鬼搖了搖頭,笑著說沒事,剛才回來的時候被那個姓黃的老頭給纏住了,老傢夥果然厲害得很。一掌禁錮,差點兒就讓他回不來了。

  我準備詳細問,老鬼卻不願回答,只是跟我講起了此人的手段和特點,並且告訴我如果碰到了他,千萬不要讓他摸出棍子來。

  那是一個是棍子的行家裡手,一根棍子在手。就跟孫悟空拿到了金箍棒一樣,兇猛得很。

  說完這個,老鬼對我說道:“除了之前伏擊的那個。我還咬了一人,應該會給他們帶來一些麻煩的……”

  被血族咬過的人,分為三種,第一種叫做初擁,是需要血族通過複雜的儀式和換血之後締造而成的,這種人將會成為新的血族,擁有獨立的人格,也繼承了之前的一切;第二種叫做食屍鬼,就是已經被咬死了,大腦組織被破壞,形成了一種類似於僵屍、不過行動卻更加快速的鬼物,腦中充滿殺戮,對人肉充滿渴望。所以叫做食屍鬼。

  還有一種,叫做血奴,就是被咬傷沒咬死,雖然擁有一部分自我意識,不過大腦已經被感染,對於咬過自己的血族沒有半點兒反抗能力,有的時候甚至還會屈從於血族的威脅,做些並不情願的事情。

  就如同吸毒人員一般。

  一般來說,這種血奴存活的時間並不算就,最多一個月,就會自動變成食屍鬼。

  這般想一想,其實還是蠻恐怖的。

  我有些擔心,說你這樣一來,只怕血族的身份就會驟然公開了,到了那個時候,你就有可能變成整個江湖的公敵了。

  儘管我一直認為世界上沒有邪門的手段,只有心懷不軌的人,不過老鬼的這手段實在是太過於古怪和邪惡了,很容易引發大眾對此的恐慌和不滿,而到了那個時候,問題可就有些麻煩了。

  老鬼苦笑,說這件事情其實瞞不了多久,畢竟我化作蝙蝠的事情,已經有一部分人知道了。

  我沈默了一下,對他話說道:“這一次,我們儘量全部滅口吧。”

  老鬼對於自己的身份,其實是最敏感的,甚至都不願意在我們的面前提起,顯然是對這事情的曝光有著很大的抵觸,也知道它帶來的後果是什麼,不過他最終還是選擇了這樣做。

  並不是他渴望去吸那一兩口的鮮血,事實上他已經不需要靠鮮血來維持自己血族的身份了。

  之所以如此,是因為我們此刻幹的事情實在是太過於危險了,就如同在懸崖上走鋼絲,任何一點兒差錯,都能夠讓我們陷入萬劫不復之地。

  能夠給對方增添一點兒麻煩,我們這邊就能夠多一些勝算。

  老鬼都已經豁出去了,我又有什麼不能捨棄的呢?

  反正黃家派來的這一幫人,都是專門替他們做髒活的傢夥,雙手之上定然是血腥累累,死不足惜。

  老鬼知道我是堅定的溫和派,聽到我突然說出這話兒來,有些意外。

  不過在看了我一眼之後,他還是點了點頭。

  好的。

  他輕輕地說道。

  讓小米兒幫我們簡單處理了一下身上的傷勢,然後我們前往下一個的預備伏擊點。

  這一次沒有在瀘沽湖,而是來到了西北角的格姆山之上,這是一處巍然矗立的平峰,連綿十餘公里,山頂的最高處有近百畝的平緩地,而翻過這座山,就能夠前往別處去。

  我們要造出一種伏擊完了之後,倉促逃離的假像來。

  兩人爬山,穿過了一大片的杜鵑林,在山腰間行走,感覺得到山峰邊沿上凸現出來的奇峰異石在歲月的浸蝕作用下,形成了形態各異的石筍,行走其間,頗有特色。

  從半山腰回望,能夠俯瞰大半個瀘沽湖,永甯壩古樸安寧的村莊,此刻星星點點鑲嵌在壩子邊沿的山腳下,瀘沽湖千姿的海灣一個接一個,婉蜒的山脊狂龍般的一條條從遠處直伸湖中,氣象萬千,而老鬼則無暇欣賞此等美景,而是對我低聲說道:“這個地方的視野最是開闊,馬拜庭那傢夥絕對在這兒的某一處角落裡打量著,一旦發現我們有逃走的意圖,依他的性子,絕對會出手阻攔。”

  格姆山又叫做獅子山,如同一頭盤踞在瀘沽湖畔的獅子,而我們則也如同一隻張開了血盆大口的獅子,等待著整個繼承了當年天下第一殺手亭下走馬衣缽前來。

  不過當年的天下第一殺手,可是威震中原的頂級高手,這個傢夥到底還是格局太小,最終都走不出名和利。

  不過馬拜庭走不出名利二字,營營碌碌,對我們來說倒是一件好事。

  倘若他真的成為新一代的天下第一殺手,只怕我們就不過兩塊墊腳石而已,哪裡能夠現在這般暢快?

  我們在林中飛速行走,而小米兒則負責給我們放哨。

  之前的交手經驗告訴我們,小米兒雖說並不能當做主力,但是她對於危險的敏感和天性卻遠遠勝出於我們,而且身手敏捷,甚至能夠爬到樹頂之上去,觀察四周,做這事兒正合適。

  很快,在接近山頂平地的時候,小米兒終於出聲示警了。

  馬拜庭動了。

  那傢夥終於瞧出了我們準備“逃離”的目的,正在全速趕來,希望把我們留在此處。

  魚兒上鉤了,我和老鬼立刻切換到了獵人的狀態來,兩人再一次地朝著林子裡的灌木叢中隱了身子進去,而小米兒則在高高的樹梢之上。

  我將耳朵貼在了濕潤的泥土之上,靜靜地聽著大地的聲音。

  風聲、樹葉的搖動聲、蟲子的叫聲、鳥類的叫聲……這些一點一點地進入到了我的耳朵裡,然後被我一一淘汰,最後變成了那輕微的腳步聲。

  在東南方向,正快速而又輕微地行進著。

  對方是用足尖點地飛奔。

  很快,越來越快,越來越近,我的腦海裡勾勒出了這麼一個圖像來,那馬拜庭在黑夜裡高速地穿行著,焦急地想要去攔截兩個即將脫離自己視線的大魚。

  近了、近了……

  就在馬拜庭即將進入我和老鬼的伏擊圈之時,突然間他停住了腳步。

  常年在生死邊緣徘徊的他對於危險有著一種異于常人的敏銳,這種第六感讓他停下了腳步,仔細地打量著黑黝黝的林子,試圖找到一些不一樣的感覺來。

  我趴在地上,耳朵貼著泥土,儘量地控制著自己的呼吸和心跳。

  我感覺自己仿佛已經融入了這個林子裡去。

  我仿佛亙古以來,就是這林子的一份子,這種感覺蔓延過去,思維為之伸展,不知不覺間,我感覺自己獲得了更加廣闊的感知力,而就在這時,卻聽到馬拜庭沙啞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了出來:“別埋伏了,偷襲這事兒,我是你們兩個人的老祖宗,何必在我面前班門弄斧?”

  他說了幾句話,林子裡一片空寂,沒有任何回應。

  他止不住地笑了,說兩位,你們真的以為我會上當麼,信不信我現在就吹響口哨,把那邊的人給叫過來,陪著你們一起玩耍一下?

  “你不會的!”

  老鬼的話語從林子的深處傳了出來,緊接著他出現了,緩緩地走近了馬拜庭的視線範圍之內,平靜地說道:“如果讓那一大幫的傢夥過來幫著捕殺,就凸顯不出你的作用了。”

  馬拜庭瞧了他一眼,說怎麼只有你,王明呢?

  老鬼說在湖裡。

  馬拜庭不信,說別扯了,我分明瞧見你們朝著山那邊逃走的,怎麼可能在湖裡?

  老鬼沒有給他思想的空間,直接朝著他沖了過去,說你愛怎麼想,就怎麼想。

  砰!

  兩人交手了,老鬼在第一時間裡使出了極度快疾的手段來,與馬拜庭糾纏在了一起,兩人都是南海劍魔的傳承,不過馬拜庭到底修行了幾十年,自然要高明許多,三兩下,卻是將老鬼給壓制,然後慢悠悠地說道:“我明白了,你一定是覺得自己行動迅速,過來攔我的對吧?沒有用的,我馬拜庭想要殺的人,絕對逃不了!”

  是麼?

  老鬼冷笑,與其糾纏,並且越戰越快,一點一點地朝著我們這邊靠來。

  近了,近了,就在我都已經能夠感受到兩人氣息的時候,我終於沒有再忍耐了,而是從額頭上拔出了逸仙刀。

  唰!


第四卷 天涯亡命

第五十六章 清理,門戶


  額頭拔刀,這事兒對於很多人來說,估計是一件駭人聽聞的事情。

  事實上,我也是過了許久,方才勉強接受的。

  不過相對於腰間的位置來說。從額頭拔刀,其實有許多好處——刀與劍不同,那劍剛柔並濟、吞吐自如,有諸多手法,劈、砍、崩、撩、格、洗、截、刺、攪、壓、掛、掃,威力皆是不錯,但是刀,講究的就是一個雄渾、豪邁、揮如猛虎,講究的是一個猛。

  所以劍由下而上,那叫做詭異,而刀卻不行。

  它最大的威力,是由上而下。

  一劈。

  刀比劍簡單易學,因為來來去去。就只是劈、砍、刺、撩、抹、攔、截與裹胸,訓練不多的士兵也能夠用得著,這使得它成為了冷兵器戰鬥時的主力。

  十八兵器之中,刀槍劍戟、斧鉞鉤叉,刀排第一。

  年刀月棍,一輩子的槍。

  學刀比學劍容易,然而我一腦門的劍法,全部都是南海傳承而來,卻並沒有什麼刀式。唯有知道一點,那就是得猛。

  勢如猛虎,刀如山倒,疾如閃電。

  劈!

  講一千道一萬,那馬拜庭從我的藏身之處交錯而過的時候,我沒有任何猶豫,陡然躍了起來。刀勢淩空而起,朝著那人的側身劈砍了過去。

  快、準、狠!

  這三點算準了,刀可就要飲血了。不過馬拜庭到底是常年在生死邊緣徘徊的殺手,對於危險的預知有著出人意料的迅速。

  就在逸仙刀即將抵達了他的後背之時,他居然在萬分之一秒的時間裡,微微一錯足,朝著旁邊倒去。

  他這倒是真倒,因為強行扭轉原來的軌跡,使得他在瞬間失去了平衡。

  然而想憑著這個,就避開我的突襲,未免也太小瞧我了。

  我是誰?

  人稱草叢小王子,蹲這兒等了這麼久,難道就是給你秀手段的麼?

  當下我也是刀勢不減,陡然一下反撩。

  這一下,我卻是感受到了龍脈之氣灌注進逸仙刀裡面之時。那刀身傳來的回饋,就好像是高頻振動的機器,有一種格外奇怪的韻律,讓我仿佛讀懂了它一般。

  它在渴望鮮血,渴望勝利,逸仙刀有著封存已久的輝煌歷史,而到了今天,終於到了它大展神威的時候了。

  唰!

  刀勢不止,連綿而上,鋒芒無人可擋,僅僅只是稍微順帶了一下對方的左臂,就在一瞬間,將那馬拜庭的臂膀都給卸了下來。

  鮮血飆射的一瞬間,我沒有半點兒猶豫,趁勝追擊,再次斬出一刀。

  一刀、兩刀、三刀!

  三刀過後,那逸仙刀卻是微微模糊起來,仿佛我手中的刀並非實物,而是一道光芒一般,馬拜庭踉蹌倒地之後,在一瞬間跳了起來,朝著旁邊撲去,結果老鬼卻擋住了他的後路,獰笑著說道:“終日打鳥,今被雁啄,這感覺,應該還不錯吧?”

  馬拜庭單臂拿劍,另外一隻手鮮血噴出,一邊踉蹌往旁邊走著,一邊恨聲說道:“你們兩個使詐,居然偷襲我,算不得本事。”

  我與老鬼兩人,一前一後,將這傢夥給堵住,我冷聲說道:“偷襲?你當殺手的,偷襲目標,沒有一百回也有八十回,在我們面前,你好意思說著話兒麼?”

  馬拜庭聽到我的話語,身子一縮,那劍卻是朝著胸口摸去。

  光!

  光芒在那一瞬間從他的身上閃耀出來,而在他施展出來的一瞬間,我便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然後將手中的逸仙刀朝著對方猛然投擲過去。

  唰!

  刀身在半空中發出一道氣力的破空聲,緊接著叮叮噹當,卻是有清脆的響聲出現。

  我閉上眼睛,避開了他的故技重施,很快睜開眼睛來,瞧見逸仙刀正浮在半空之中,將馬拜庭給留在樹林中,並沒有給他任何逃走的機會。

  不過我也瞧見他居然趁機發射了一個信號彈,在半空中照耀著。

  他這是呼喚追兵趕過來。

  這傢夥殺人之心不死啊,難道他真的以為自己能夠拖延到援兵到來麼?

  我心中發怒,而對方被這逸仙刀給攔住,也是驚駭莫名,失聲喊道:“飛劍?怎麼回事,你怎麼可能會有飛劍呢,請報上沒有的啊,這不應該啊?”

  我伸出右手,通過龍脈之氣與其相牽連,然後冷笑著說道:“請報上沒有說我有飛劍,但是卻沒說我不能有飛刀啊?”

  去死吧!

  老鬼在旁邊籌謀許久,待那人被我的逸仙刀給吸引,從旁邊陡然沖了出來,惡狠狠地撞到了馬拜庭的右側。

  馬拜庭到底是個厲害角色,定然也是獲得了亭下走馬的諸多傳承,即便是在左臂被斬、劇烈失血的情況下,依舊能夠對周遭的敏感性,當老鬼沖到跟前的那一瞬間,他朝著旁邊挪開兩步,反劍刺向了老鬼的胸口。

  逆襲反殺,能成功麼?

  就在馬拜庭自以為這一劍簡直是如有神助、老鬼不管怎麼樣都是避之不及的那一刻,而他的對手則化作了一大蓬的蝙蝠,消散無蹤。

  他的劍,刺空了。

  那把塗得黑漆漆的長劍刺在了空處,而且還是用著九分九的氣力,這種刺在空氣之中的感覺對於任何人來說,都是一種巨大的失誤,而我沒有浪費老鬼為我苦心孤詣製造出來的機會,將所有的氣息凝聚在了一點,陡然刺去。

  馬拜庭再一次地躲了過去。

  那刀刺向他的胸口,結果最終卻沒有如意,而是插在了他的左腿之上,長刀鋒利,連著腿帶著人,將他給釘在了地上去。

  啊!

  即便是憑藉著驚人的意志和超強的修為,他避開了最致命的一擊,不過到底還是沒有逃脫落敗的命運,老鬼在半空中驟然凝結成形,落到了地上來,伸出手,一把抓住了他拿劍的手,將其按到在了地上。

  右臂被按,左腿被釘,馬拜庭是徹底落敗了,眼看著我們即將要奪他性命,這個做了一輩子殺手的男人心底裡,突然間流出了一絲恐懼來。

  死亡是如此的可怕,他仿佛第一次知道一般。

  幡然醒悟過來的馬拜庭喊出了一個他從來沒有說出嘴的稱呼:“師叔,王師叔,老鬼師叔,劍下留人!”

  老鬼一愣,說你說啥子咧?

  馬拜庭急切地喊道:“師叔啊,我師父是亭下走馬,他的師父是南海劍魔,而您的師父,不也是南海劍魔麼?這樣算來,你是我師叔啊,我也是南海一脈的,我們是一家人呢……”

  得,敢情他現在記起來了。

  老鬼有些無語,而這個時候,頭頂上傳來了小米兒嚶嚶的叫聲,我知道定然是援兵趕到,幹嘛對老鬼說道:“來人了。”

  面對著這個傢夥的無恥,老鬼沒有跟他廢話,只是簡單地問了一句話:“你現在是南海一脈的了?”

  為了活命,馬拜庭驚惶地高聲大喊道:“對,對,我是南海一脈的!”

  哦……

  老鬼點了點頭,一本正經地說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以南海一脈嫡系弟子的名義,清理門戶,執行家法吧!”

  他摸出繳獲而來的匕首,遞到了馬拜庭地脖子處,低聲說道:“吸氣,閉上眼,很快的……”

  他讓馬拜庭冷清,然而那傢夥在感覺到自己的生命即將走到盡頭的時候,陡然間生出了極度的驚恐來,猛然掙紮,口中大聲罵道:“我艸你……”

  最後一個字沒有說出口,因為老鬼已經冷漠地將他的咽喉給割斷了。

  脖子裂開了一個大口,鮮血“嘶、嘶”噴了出來,這個有著神秘追蹤技法的傳奇殺手,終於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走!

  馬拜庭被割去喉嚨的一瞬間,我拔出了釘在他大腿上的逸仙刀,招呼著老鬼,而老鬼則不慌不忙地抽身後退,瞧見馬拜庭回手過來,緊緊地捂住了自己脖子處的刀口,試圖阻止血液的飛速流逝。

  在我們離開的時候,他應該還活著,不知道他在生命的最後一刻,到底在想些什麼呢?

  我估摸著,估計百分之九十,應該是後悔吧?

  又或者別的什麼溫情場面?

  援兵來得比想像中還快,我們剛剛抽身撤離不久,就感覺有人從山下快速接近而來,那腳程飛速,倘若我們往山上跑,估計很快就給追上了。

  老鬼招呼我,說走水路!

  兩人早就有了計畫,朝著不遠處的斷崖飛速跑動而去,沖出了杜鵑林,不遠處的人也正好瞧見了我們,有人彎弓搭箭,隨意射來,而更是有人快步而沖,試圖追上我們。

  那利箭在半空中颼颼而飛,儘管我知道在這黑夜裡,對方肯定也是瞧不清楚,幾乎沒有什麼準頭,不過想起白天的那玩意,我就止不住地害怕。

  要萬一被那流矢給咬到了,那可就真的是倒楣透頂了。

  在離懸崖還有兩百米不到的時候,終於有人出現在了我們的身後不遠處,卻是彜族村寨裡的那個黃老頭兒,瞧見我們兩個,口中厲喝道:“你們兩個小偷,給我站住,偷我的蛇,我要讓你們償命。”

  他跑得迅速,幾乎眨眼就到了眼前,而這個時候,我們也終於跑到了斷崖邊。

  沒有任何猶豫,直接騰身一跳。

  人在那一刻,飛了起來。


第四卷 天涯亡命

第五十七章 決戰,前夕


  老頭子到底還是沒有太拼命,並沒有跟著我們一起跳下斷崖。

  不過那傢夥淩空拍了一掌,卻宛如整個天空籠罩下來。

  鄉野之中,多奇人也。

  我人在空中,根本沒辦法動彈。只有急速墜落,而這個時候老鬼終於展現出了自己強大的優勢來,身子一扭,卻是抓著我和小米兒的手,在半空中憑空多了一股勁兒,朝著前方滑翔而去。

  我們並不是垂直落入湖中,而是以一個很小角度的角度切入。

  這種切入很大程度地緩解了我們入水時的水花,而在全身進入了那黑乎乎的冰冷湖水之後,我沒有半點兒停留,拽著大家就朝著前方使勁兒潛遊離開。

  我現在都還記得對方的那長箭,此刻居高臨下,威力說不定更大。

  好在現在是夜裡,黑乎乎的一片。即便有手電筒的照耀,隔著那麼遠,也瞧不出什麼來,所以雖然斷崖上面有箭落下,卻也並不算準,根本威脅不到我們。

  我遊動的時候還特別注意了一下,發現並沒有人跳下來。

  顯然,在經歷了白天我一人斬了兩位水戰高手的事情之後,對方已經有所提防了。

  他們終於明白過來。自己追殺的這個傢夥,既然敢做出如此挑釁荊門黃家的事情來,根本就是一個水火不進的二混子,誰也不怕。

  我們不是案板上面的肥肉,而是滿身都佈滿了刺的刺蝟。

  刺蝟雖小,但是卻能夠讓無數猛獸為之懼怕。

  因為在殺死我們的同時,那猛獸估計也要受到極大的傷害。而這傷害是否能夠承受得住,還真的是一個很大的問題。

  我們的逃跑很順利,當爬上了離斷崖最近的島嶼。人在濕漉漉的濕地蘆葦叢中躺著,不斷呼吸清冷的空氣時,老鬼也在我的旁邊不斷喘著粗氣,好像比我還要疲憊。

  我聽到有異常,坐了起來,問他是否受了傷。

  老鬼轉過身來,給我看,我這時方才發現那黃老頭兒的隔空一掌威力巨大,老鬼的後背居然焦黃一片。

  我嚇了一跳,說這是怎麼回事?

  老鬼苦笑,說那傢夥的手勁之中,隱約帶有雷意,能夠自動尋人。我們三人之中,我的陰氣最足,所以受到的傷害也最大——到底是荊門黃家的人,即便是最不出息的兄弟,也有這般厲害的手段。

  我說那你還能堅持不?

  老鬼說我若是普通的血族,說不定就真的斃命在他這一掌了,不過老子一不以人血維生,二能夠自由行走于陽光之下,本就是破天荒的血族,這點兒陽力,稍微忍一忍也就過去了。

  我點了點頭,說好,接下來如果再跟這老傢夥對上,由我來對付他。

  老鬼有些擔心地說道:“你可不是他的對手!”

  我捏了捏拳頭,說不經歷風雨,怎麼見彩虹,不過是個一輩子沒有與人拼鬥的老頭兒而已,我這麼久也不是白混的,拼命還是會的。

  老鬼提點我,說你閒暇沒事的時候,多感悟一下南海一脈的劍法——雖說刀劍迥異,不過原理相通,倘若是能夠將你這逸仙刀發揚光大,未必不會另闢蹊徑,走出一條屬於自己的路子來。

  我點了點頭,想起之前襲殺馬拜庭的那一瞬間,腦海裡浮現出來的種種畫面。

  之前的時候,我一直覺得師父給我的南海傳承,最精華的在於那些手段和招式,現在回想起來,真正值得我去下功夫研究的,恰恰是那些並沒有什麼卵用的意境和畫面。

  這些傳承自前輩經驗和感悟之中意境,才是最傳神的地方,只要能夠將自己的感情融入其中,便能夠由術入道,成為一個真正的高手。

  何謂高手?

  並非拿刀那劍,能夠欺負些普通人,就已經算是厲害了,真正的高手,簡單地來講,那就是虐修行者跟虐普通人一般。

  這是一個最樸素的道理,就比如我在小刀寨的時候,一字劍戰良辰大和尚的那一次。

  良辰大和尚說若是要我住手,除非我手中的刀斷掉。

  一字劍輕輕一揮,那刀就斷了。

  事情便是如此簡單,良辰大和尚何等厲害,拿捏我們就如同逗貓逗狗一般,然而在一字劍的跟前,得意兵刃說斷就斷,倘若是我能夠達到這種境界,天下之大,哪裡去不得?

  我心中靜靜感悟著,並沒有趁著調虎離山的機會,再進村子裡搞一波,而是與老鬼躺在爛泥地裡休息。

  我們都不是鐵打的,雖然都是修行者的體質,卻並不代表我們是永動機。

  之前就已經奔逃了兩天一夜,此刻又是馬不停蹄地多點出擊、引蛇出洞,我們已經累得成了狗,倘若是強行出擊的話,很容易會給那些以逸待勞的傢夥抓個正著。

  所以與其強行逼迫自己,還不如養精蓄銳,等待時機。

  事實上,當最重要的追蹤者馬拜庭被老鬼割斷喉嚨的那一刻,我們已經將局勢扭轉,化被動為主動了。

  沒有那煩人的蒼蠅跟隨著,我們可戰可走,機動性能大大增強了。

  事實上,我們此刻找一條路,遠走高飛,這幫人未必能夠追得上,也絕對跟不過來,不過此時此刻,無論是我,還是老鬼,都有些厭煩了。

  如果此刻我們就此離開,也許會獲得些許安寧,但不久之後,定然又會有新的人加入,特別是荊門黃家出的那個懸賞令,還會讓許多如同麗江十三鏢這樣無仇無怨的江湖組織和散客加入進這追殺隊伍裡面來。

  所以我們得立威,一下子將對方打疼了,也給那些蠢蠢欲動的傢夥看一下,這錢可不好掙。

  一不小心,那是要喪命的!

  既然要戰,便要戰到底,我和老鬼稍微休息了一個多小時,終於稍微回過了身來,而這時小米兒也趁著我們休息的機會,抓了七八條魚兒過來給我們。

  這小傢夥知道自己惹了禍,這一路來倒是乖巧無比,小心翼翼地伺候著,就好像舊社會地主家裡的丫頭。

  生魚腥味十足,我真不知道日本人為什麼好這口,不過為了恢復體力,我不得不用匕首將其割開,把那又腥又嫩的魚肉反復嚼完之後咽下,感覺那食物一點一點地變成能量儲積起來。

  到了下半夜的時候,我和老鬼再一次出發了,這一次,我們的目標已經變成了村子裡的黃家追兵。

  這幫專門給荊門黃家幹髒活的傢夥,都是一些亡命之徒,儘管我們殺傷了一部分,但還是留有許多戰力,特別是黃老頭兒和帶隊的那個中年人,都是非常厲害的高手,至少現在的我和老鬼,並不能與其正面交鋒,並且戰而勝之。

  倘若我們傻乎乎地強攻,只怕最終躺倒在地的人,是我們。

  不過我想經過了這幾場拼鬥之後,雖然敵人提高了警惕,但是他們的士氣,應該是已經低落到了穀底裡。

  最關鍵的一點,是對方或許沒有想到,他們一直追尋的獵物已經反過來,變成了面目猙獰的獵人。

  他們或許想過,但是並不確定我們會反攻回來。

  按照我們之前的習性,說不定已經走上了逃亡的道路,他們接下來要做的,可能是將找兩人將傷者和屍體送回去,然後打報告,重新召集人馬,開始再一輪的追殺。

  這些應該是那個中年領隊和幾名骨幹考慮的事情,然而他們卻未必能夠猜得到,我們已經回來了,並且殺氣洶洶。

  我們小心翼翼地靠近摩梭人的小落水村,瞧見在靠水的一面,有兩個人在警惕地望著湖面。

  有人放哨,我們不得不在很遠的地方登陸,擰乾了濕漉漉的衣服,然後緩步靠近這村子。

  我們在村子外面,幾乎觀察了半個多小時,確定對方因為人數的關係,估計也就只能弄出兩個鳴哨,最多再加上一個暗哨。

  至於其他的人,要麼休息,要麼照顧傷患,再也分不出別的人手了。

  這對於我們來說,無疑是一個好消息。

  我們從西邊緩慢靠近,然後潛入了這村子裡,在那屋子和牆壁的陰影處小心翼翼地行進著,很快就發現了這幫人的駐地。

  不但是因為那兒有亮光,而且還有隱隱地呼喚聲傳來。

  在痛苦叫喊的,應該是被老鬼咬到的那個傢夥。

  此刻的他已經變成了血奴,身體已經開始了變異,血液溫度逐漸升高,高溫讓他的腦子陷入一陣迷糊之中,渾身痛苦無比,而這一切,都是老鬼在操縱的,就是希望將這一幫人的精神給拖垮。

  我們循著叫聲緩慢靠近,並且隨時隨地地注意著有可能潛伏暗哨的地方。

  對於這個,老鬼最是熟悉,而小米兒則最是輕巧。

  她被我們派著去監視那兩個明哨,跳上了房頂,不一會兒就消失了蹤影。

  我和老鬼兩人繼續行進著,快要趕到那大院子的時候,突然間聽到那低低的叫聲戛然而止,我們趕忙將身子縮著,藏在了一個角落地。

  過了幾分鐘,老鬼在黑暗中輕聲說道:“他們把自己人,給宰了!”

  好狠的心啊!


第四卷 天涯亡命

第五十八章 聲東,擊西


  儘管那個傢夥已經被咬了,不顧到底還是有一些神志的,能夠沒有任何猶豫地就將自己人給殺了,這幫人倒也真是狠心。

  我和老鬼兩人將自己藏在了那院子附近的角落中,讓陰影將自己給遮擋住。

  我們的心情。難免有些沈重。

  這是一幫真正的亡命之徒,也許我和老鬼還在玩泥巴的時候,他們就已經在為荊門黃家幹髒活兒了,見過的鮮血,絕對要比我們強許多。

  他們是一群強大的對手,是我們出道以來碰到最大的挑戰。

  我們能夠活著回來麼?

  黑暗中老鬼伸出了手來,我與他輕輕一搭,然後兩人重重相握在了一起。

  在這個時候,唯有兄弟齊心,方才能夠活著生還。

  就在我們兩個收回手的時候,這時那小院子的門開了,有兩個人一前一後走了出來,前面的那人用手電筒在照路。而後面那人,則背著一具屍體在慢騰騰的走著。

  那具屍體,想必就是被老鬼咬過的傢夥。

  埋屍這事兒挺晦氣的,這兩人顯然也是平日裡不受待見的主兒,一出門,嘴裡面就頗多怨言,兩人穿過村子,朝著左邊的蘆葦地走了過去。

  瞧見這場面,老鬼猶豫了一下。對我低聲說道:“我去處理這兩個人,順便鬧出動靜來,將院子裡的高手引開,然後你進去找機會料理那些傢夥……”

  我們就兩人,還要分兵,這事兒說起來有些愚蠢,不過也符合我們的主要思路。

  運動戰。

  在不斷的奔波之中消磨對手的實力和精神。通過製造傷亡打擊敵人的士氣,然後迎來最終的決戰。

  隨著老鬼躡手躡腳地離開,朝著那兩個倒楣的背屍人摸去。我表現得更加謹慎,小心翼翼地將自己藏好,然後瞄著那邊的小院子,努力回憶起今天伏擊馬拜庭之時的感悟,讓自己完全地融入進那環境之中。

  這裡講一個小常識,那就是關於炁場的波動。

  對於危機感受十分強烈的頂級高手,往往能夠在那一時半會的片刻間,感受到殺機和危險,然後就會瞬間察覺到周遭的不同,這時方才會感受炁場的波動,從而發現藏在黑暗中的襲擊者。

  但是對於一般高手來說,隨時隨地保持對周遭炁場的波動和變化,是一件難如登天的事情。因為那需要極為強大的神經,方才能夠滿足這樣的強度。

  人終究不是雷達,即便是修行者也不是。

  突然的襲擊,對於任何人都有著巨大的殺傷性,除非是一些常年拼鬥、殺人如飲水的頂尖高手。

  所以我藏在這裡,然後小心翼翼地隱藏著自己的氣息,並不害怕會有人找到我。

  除非是正好撞到了。

  老鬼走了不久之後,小院子裡又走出了兩個人來,我瞧了一眼,止不住地心臟狂跳了起來,不過很快又強行按捺了住。

  這兩人,居然就是那個領隊的中年人,和彜族村寨的黃老頭兒。

  似乎感受到了什麼,那黃老頭兒下意識地朝著我的這個方向瞟了一眼,不過我卻是低下了頭來,不敢看過去,只是豎著耳朵聽。

  因為真正的距離相隔不遠,所以兩人的對話一字不漏地落進了我的耳朵裡。

  中年男人問怎麼了?

  黃老頭回答,說沒事,感覺有點兒心神不寧……

  兩人出來之後,那中年人點了一根煙,然後要遞給黃老頭兒,給攔住了,那老頭兒從腰間摸出了一根旱煙杆子,說抽不慣你們那個,太淡了,還是我這個夠味兒。

  中年人深深吸了一口煙,然後將它給徐徐地吐了出來,歎了一口氣,沒說話。

  老頭兒也歎了一口氣,說堅娃子,這事兒可能不太好辦啊。

  堅娃子?

  那中年人說對,之前的時候沒有整明白,想不通兩個初出茅廬的江湖菜鳥,怎麼敢把黃家往死裡面得罪,後來深入一瞭解,才發現對方大有來頭——那黃小餅就不說了,這傢夥居然跟天下十大一字劍有關係,據說是那殺豬匠的侄子,動不得;那好,不動他,就動這王明唄,沒想到這小子也不簡單,他居然是錦雞蠱苗的蠱胎鬼母,就他身邊的那個小女娃子,就是苗疆一帶傳聞頗久的蠱胎,而他居然生了蠱胎之後,竟然沒有死……

  黃老頭兒說我的那赤練藍蛇,肯定就是那個女娃子給吃了的,一開始我就不想讓他們摻合進來,結果石伢子非要挽留,沒想到……

  中年人說老叔,一條赤練藍蛇並不足惜,關鍵是此人就像打不死的小強,剛剛出江湖並不久,結果一下子就躥了起來,我聽說這王明可是江湖上最為神秘的南海一脈傳人,如果放任其成長,日後必成大害!

  黃老頭兒說對,本以為拿下這兩個傢夥,輕輕鬆松,沒想到他們的反擊居然這麼淩厲,而且惡毒。

  中年人歎了一口氣,說我們現在死了三人,六人受傷,重金請來的殺手也橫死於此,包括你我在內,就剩下八個人了,只要對方不露面,根本就組織不起像樣的搜索來,估計這一次追殺要暫時告一段落了。

  黃老頭兒說難道就這麼放過他們?

  中年人說當然不是,除了我們之外,荊門黃家還有一支最精銳的秘密隊伍,叫做獵鷹,這幫人個個都是經過家主親手培訓的,骨幹都是我們荊門黃家的本家子弟,由家主的親衛黃漢率領,如果我這邊失敗了,估計就會由獵鷹親自執行,到了那個時候,只要他們還在中國這片土地上,就讓他們逃脫不了。

  黃老頭兒歎了一口氣,說現如今的黃家,可比當年昌盛許多。

  中年人馬上勸道:“老叔,黃家是棵大樹,不過還是需要咱黃家人相互扶持,同氣連枝,才能夠日益茂盛,我覺得你不要再等待了,趕緊回歸吧。就算是不為你,為了石頭他們這些下一輩,都應該這麼做啊?”

  黃老頭兒還是猶豫,說甘於貧窮,並不是什麼壞事,只是……

  唉!

  千言萬語,道不盡其中辛酸,就在黃老頭兒這一聲長歎之時,突然間湖邊處傳來一聲哨響,兩人渾身一震,中年人惡狠狠地將手中煙頭往地上一扔,說他們居然還敢露面?看我不弄死他們!

  這麼久來,我們打完就跑,往湖裡面一鑽,弄得他憋屈不已,空有一身本事,卻施展不出來,心中的憤怒已經積累到了頂點。

  雖然他說得輕鬆,可以讓荊門黃家的秘密精銳獵鷹接過這任務,萬無一失,不過這事兒對於他來說,其實是一個打擊。

  因為這正好凸顯了他的平庸和失敗。

  誰不想風風光光地將任務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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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8-1-11 17:17:37


  倘若是有可能,將王明那小子給弄死了,把屍體帶回去,絕對要比帶著殘兵敗將灰溜溜離開要強上無數倍。

  中年人豁然站起,對黃老頭兒說道:“老叔,你在這裡守家,我去提那兩個傢夥的頭顱過來。”

  黃老頭兒有心回歸黃家,自然想立些功勞,好增加顏面,所以也高聲喊道:“同去!”

  中年人猶豫了一下,但是並沒有提出異議。

  在他的想法裡,那兩個小賊應該是沒有膽量到這麼多人待著的據點來鬧事兒的。

  所以中年人吩咐了院子裡一聲,然後氣勢洶洶地與黃老頭兒沖向了村口湖畔處。

  兩人剛剛離去,我就從角落的陰影處站了起來。

  在中年人的想法裡,這兒是一屋子的人,然而在我的心中,真正需要面對的並不多,要知道他們這兒有活動能力的,兩個在湖畔放哨,兩個去埋屍,估計已經被老鬼偷襲了,這兩個大Boss剛剛離開,那麼我只需要考慮兩個人。

  而倘若是對方再專業一點,布了一個暗哨在村子裡,那麼我更是只需要對付一個。

  這樣的事情,我哪裡會膽怯?

  不但不膽怯,而且我還有一種強烈的緊迫感,因為只有趕緊將這兒的事情給辦妥了,方才能夠給老鬼那邊減輕壓力。

  我快速地沖到了那小院子裡來,然而在剛剛準備進門的一瞬間,身子突然一僵。

  我瞧見了院子門口,有一個銅鏡。

  這銅鏡應該是新裝,上面還有紅線纏繞,應該是黃家追兵在這裡做的佈置。

  好奸詐!

  對方知道自己人手不足,居然用那陣法來彌補,我下意識地朝著旁邊的那院牆望去,瞧見上面隱隱有黑氣纏繞,顯然也是有著充分的準備。

  怎麼辦?

  我猶豫了一下,而這時村口處卻傳來了一聲淒厲的尖叫。

  老鬼動手了!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我在那一刻再也沒有猶豫,而是避開了那銅鏡,伸出手來,在那門上輕輕扣動了幾下。

  一開始的時候沒有回應,過了一會兒,裡面有人走到了院子裡,不耐煩地說道:“誰啊?”

  我沒有說話,而是又敲了幾下門,方才悶著嗓子喊道:“阿巴、阿巴……”

  我這是被逼到了沒辦法,只有裝啞巴!

  對方走到了門口來,有些警惕地又問了兩聲,我依舊敲門不停,那人猶豫了一下,吱呀一聲,將門給開出了一條縫來。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不要總是帶著傲慢看人,這是黃家追殺隊失敗的原因……


第四卷 天涯亡命

第五十九章 天傷,百鬼


  裝啞巴的時候,我其實是在賭。

  賭什麼?

  賭荊門黃家的傲慢。

  正如同我們襲殺馬拜庭一般,在此之前,從來都是他偷襲別人,一刀斬殺。卻從來沒有被人給埋伏到;而荊門黃家也是如此,他們橫行霸道慣了,哪裡會有什麼人膽敢胡亂闖這機關重重的大院兒?

  在他的思想中,這啞巴,估計也就是當地摩梭人過來找茬吧?

  這樣的麻煩,隨口打發兩句就是了,總不能讓那啞巴一直吵下去吧?

  至於襲擊……

  開玩笑,頭兒和那黃老頭兒不是已經過去抓人了麼,怎麼可能還會有敵人呢?

  門開的一瞬間,我屏氣凝神,而當開到一半來的時候,我一個箭步沖了過去,一腳踹在了那人的胸口處。開門人應腳喊了一聲,朝著後面跌飛而去。

  我沒有用逸仙刀,因為每一次請出之時所需的龍脈之氣實在是太過於繁瑣,所以抓著匕首,就如同餓狼一般撲到了那人的身上。

  那傢夥藝高人膽大,故而才會如此大大咧咧,被我一把壓在身下的時候,也是將身子一扭,竟然脫離了我的掌控。緊接著雙手抓住了我的胳膊,讓我那匕首沒有辦法寸進一步。

  那匕首,懸空停留在了這人眉心一寸的地方,再難寸進。

  兩人在死死糾纏著,那人也是慌了,開口大聲喊道:“馬癩子,馬癩子。有敵襲,你特麼的快點過來幫忙!”

  還有人?

  我的心臟在驟然之間跳了一下,想著倘若再來一人。是生是死都還難料,於是沒有再僵持,而是讓力量從心臟與左手手心處一起陡然爆發了出來。

  這是一種超越出我修為的蠻力,它的構成十分複雜,有龍脈之氣,有火焰狻猊之力,有磨煉妖丹之力,還有我本身精煉而成的修為。

  這些東西在一瞬間爆發而出,其實也是蠻嚇人的。

  噗!

  終於,那一把匕首帶著無可扭轉的氣勢重重插入了對方的額頭之上,我能夠看到對方臨死之前眼睛裡流露出來的絕望和憤恨,不過卻沒有任何猶豫。

  殺人,說起來很複雜。但其實很簡單。

  當匕首插入那人的腦門之上時,對方所有的反抗在幾秒鐘之後就消退了,而這時我也沒有任何猶豫,直接一個箭步就沖進了正對面的廂房裡面去。

  直到此刻,那個叫做馬癩子的傢夥還是沒有露面,也不知道他在做些什麼事情。

  我沖到了那房門口,一腳踹開了房門,瞧見裡面是一個大通鋪,躺著五七個傷者,他們似乎被剛才院子裡的搏鬥給吵醒了,紛紛爬起,朝著門口望了過來。

  我陡然一出現,把這些人給嚇了一跳,有認識我的人,驚聲喊道:“王明,是王明,你怎麼來了?”

  我緊緊握著手中的匕首,瞧見這一幫失去了爪牙的野獸,冷笑著說道:“諸位,追了我一路,可還安好?為了報答各位的苦苦相隨,我這是特地過來,送諸位上路的!”

  這些人大多受了重傷,有的手腳筋都給挑斷,站不起來,只有沖著我怒聲大罵。

  有人還試圖用荊門黃家的威嚴來壓我,說我們都是荊門黃家的,你可敢趕盡殺絕?

  我哈哈大笑,說黃養天這樣的嫡系,我都殺得,你們這些幹髒活、都不敢公之於眾的傢夥,我即便是殺了,又能如何呢?

  又有人喊,說你莫得意,若是獵鷹過來了,絕對有你的好下場!

  我在房間裡面找尋著,口中應付道:“我相信你絕對沒有瞧見的那一天啊!”

  我在屋子裡找尋了一番,終於從角落裡找到了煤油罐子來,將這玩意挨個兒地灑了一下,然後將桌子上的煤油燈掌著,對這些人說道:“在我眼中,你們都是可殺之人,不過老子今天心情好,讓你們吃個教訓就行了,不想死,就給我爬出去吧……”

  瞧見我拿起了煤油燈,這幫人都知道我準備放火燒屋了,他們都是刀口舔血的亡命徒,不過能夠活命,也沒有必要在這裡等著燒死。

  雖說都受了些傷,不過他們倒也都是狠角色,咬著牙就跳下了床來,也不用手,憑藉著自己的手肘膝蓋就那般爬著,即便是身上有傷,也強忍著。

  死最可怕,為了活著,又有什麼可以抱怨的呢?

  瞧見這幫人開始往外爬,我就沒有再等待了,將那煤油燈往滿是被褥、蚊帳的床上一扔,然後越過了這些爬動的人群,朝著院子外跑去。

  這屋子是木結構的,屋頂上蓋著的也不是黑瓦,而是樹皮,陳年日久,只要一著火,立刻就會迅速燃起來。

  這邊的火一點,那便圍殺老鬼的人就立刻反應過來,肯定就有人回援的。

  老鬼的壓力,應該就會少了很多。

  不管怎麼心狠,對於這麼多的傷患,對方絕對不會放棄的。

  我將屋子點著,跨過了人群,剛剛來到院子,突然間,前方的院門一陣模糊,然後在瞬間就不見了蹤影。

  啊?

  我腳步停止,下意識地往後望了過去,瞧見那漸漸旺盛起來的烈火在燃燒,不過也是同一時間,也變得模糊了起來,仿佛遠在天邊一般。

  就在這個時候,我身後傳來了憤恨的罵聲:“馬癩子,你媽隔壁的,這個時候開啟天傷百鬼陣,這不是讓爺們陪著一起死麼?”

  這一聲話語剛落,立刻有人紛紛叫嚷道:“對啊,馬癩子,你特麼的快點關上,啊……”

  慘叫聲起,我沒有聽到任何回應,反而是瞧見眼前的空間慢慢虛化,緊接著無數的黑霧發現在了眼前,一張張詭異扭曲的臉,在半空之中晃蕩。

  這些臉大多一片慘白,眼圈黑乎乎的,頭髮長長,沒有脖子……

  鬼臉。

  無數的鬼臉在我的周身晃蕩而過,我口中默念著“天傷百鬼陣”,心中暗道大意,原來那個一直沒有露面的傢夥,並沒有逃走,而是暗自躲在了角落,開始準備起了法陣來。

  法陣,這玩意涉及到的東西很多,機關術、幻術、算學和空間推理等等。

  南海一脈也有講這東西的,不過這些對於我來說,宛如天書,師父又走得早,哪裡懂得這玩意?

  不過,那院門在我的前方,應該是沒錯吧?

  只要我不顧這些幻象,徑直向前走過七八米,應該就能夠出院子了。

  這般想著,我沒有再猶豫,朝著前方奮力而走,快步疾行,然而走了十來米,發現自己並沒有沖出那小院,反而是身後的聲音變得模糊,好像一切都消失了一般。

  當然,唯有那些鬼影始終在我的面前晃蕩著。

  瞧見這些,我的心中頓時就後悔起來了,因為我想起了關於法陣的一段論述,大意是指在法陣之中的空間,它與普通的空間距離是顛倒不同的,讓人失去了空間感,使得我本來是走直線的,結果實際上卻是在走弧線。

  我倘若一直往前奔走,自以為能夠逃出法陣的範圍,卻不知道自己其實一直都在繞圈子。

  掌握不到訣竅,走到累死都未必能夠出去。

  這個就叫做鬼打牆。

  我的心中止不住地後悔了起來,如果我剛才不急躁的話,或許還不會陷入如此被動的局面,再推一萬步想,如果我剛才不進入院子裡,而是選擇直接在外面放火的話,或許情況就有所不同。

  我之前分明是瞧見了那銅鏡和紅線,知道這裡面是有佈置的兒啊!

  唉,到底還是太年輕……

  就在我陷入懊惱之中的時候,那些鬼臉突然一下子就散開了,我有些詫異,不知道怎麼回事,突然間就瞧見有七八個全身穿著黑色盔甲的傢夥出現在眼前,有的拿著斬馬刀,有的拿著長矛,就朝著我沖了過來。

  這,也是幻象吧?

  我心中猜測著,然而當一根長槍朝著我面門戳來的時候,那種危險的感覺是那般的真實,我下意識地避開了去,然後伸手,一把抓住了槍聲。

  一股格外冰冷的寒意,從那槍身之上傳遞了過來。

  好真實。

  天啊,這是真的!

  我的心中一跳,原本懈怠的精神在瞬間就打緊了起來,而這個時候,那刀槍劍林,都朝著我的身上招呼了過來。

  我沒有敢有任何懈怠,憑藉著南海一脈的手段,在這輪番的攻擊戰陣之中翻滾騰挪,避開這些致命的攻擊,而幾個回合過後,我也終於有機會將手中的匕首刺進了其中一個鬼兵的胸口。

  我是用了很大的勁兒,匕首刺穿了鎧甲,進入內中。

  然而讓我差點兒吐血的情況發生了。

  盔甲裡面,空空如也。

  裡面什麼都沒有,然而攻擊卻是實打實的,也就是說,這些不知道怎麼出現的鬼兵可以斬殺於我,但是我對它們卻沒有任何辦法……

  怎麼辦?

  我往後一躍,一邊避開這些攻擊,一邊心急如焚,而就在這個時候,遠處傳來了一個咬牙切齒的聲音來:“沒想到你居然還自投羅網了,哼哼,在這天傷百鬼陣中,你就等著死吧!”

  那中年人,終於趕回來了!


第四卷 天涯亡命

第六十章 老將,新兵


  當聽到中年男人話語想起的那一刻,我整個人都為之一僵,知道自己到底還是犯了蠢,讓對方逮到了尾巴。

  雖然計畫的最後一個環節,還是要跟這人交手。不過我卻是將自己安置在了最不利的地位。

  天傷百鬼陣。

  這陣中鬼影重重,雖說那些重傷患基本上沒有什麼戰鬥力,但是有這中年男人,還有那個叫做馬癩子的傢夥,就已經足夠了。

  中年男人完全可以用這法陣裡面的百鬼將我給纏得精疲力竭,然後給與我致命一擊。

  此時此刻,我已經陷入了最為被動的地步。

  沒有任何迴旋餘地了。

  我將那一把匕首給丟掉了,緩緩地吸了一口氣,瞧見面前的這些鬼兵鬼卒將我給團團圍住,一副要將我殺之而後快的架勢。

  我王明會死在這裡麼?

  不知道為什麼,對於死亡,我沒有想像中的害怕,仿佛活在這時間實在是太累了。還不如閉上眼睛一般的感覺,不過很快,另外一種恐懼就侵襲到了我的心裡面來。

  小米兒,我若是死了,她會怎麼辦?

  她會不會被荊門黃家給捉住,然後被用來煉製丹藥,最終成為了別人更上一層樓的踏腳石?

  老鬼呢?

  他得知我被人追殺、受難的消息之後,千里迢迢地趕了過來,沒有任何猶豫。與我同生共死,然而此刻他卻不得不獨自面對著黃家追兵中的幾名精銳,以及修為讓人害怕的黃老頭兒。

  那傢夥手中的掌心雷勁,可正是克制老鬼的強力手段啊,他會不會也栽在這裡?

  想到這裡,我的心中不由得一陣狂跳。

  我不能死。

  至少不能死在這裡,想到這件事情。我突然間心中又騰出一股力量來,腦子飛速轉動,想著什麼東西能夠克制住這些鬼陣。

  逸仙刀?

  不一定。不過……

  不如試試這個?

  我終於想起來了一物,猛然一拍手掌——出來交房租了,交房租了……

  火焰狻猊。

  狻猊,龍之第五子,形如獅,喜煙好坐,渾身火焰通明,乃威武百獸率從,傳說中曾經被佛祖看上,覺得它有耐心,便收在胯下當了坐騎,因此佛座上和香爐上的腳部裝飾就是它的遺像。

  這就是狻猊,有著佛性以及極度威嚴的生物。而在我的體內,就有這麼一頭。

  那天傷百鬼陣裡陰氣叢叢,需要一些陽剛之氣了!

  我這是死馬當作活馬醫,被逼得沒有辦法了,因為倘若那傢夥裝傻不理我,我也是沒有任何辦法,眼睜睜地就要被這些黑盔黑甲的鬼兵給斬殺。

  而就在此時,突然間我的腦海裡卻是浮現了一句詩詞來。

  “春光主,芙蓉堂,窄堆花乳,手提金桴打金鼓。

  天花娉婷下如雨,狻猊座上師子語。

  苦卻樂,樂卻苦,盧至黃金忽如土。”

  這詩詞在我的腦中鼓蕩不休,而一股灼熱的力量從左手之上傳出,並且迅速蔓延,朝著四周發散出了最為灼熱的光芒來,將整個空間照得一片紅光大放。

  這光芒裡面充滿了炙熱的能量,而那些原本刀槍不入、讓我為之煩惱的鬼兵鬼卒遇見之後,就如同春陽融雪,冰消雲散。

  這空間之中,有無數的哀嚎與厲喝浮現,到了最後,卻變成了一聲又一聲低低的哭泣聲。

  我的視線之中一開始一片紅,到了最後,卻是凝聚到了一面鏡子上。

  那是一面銅鏡,它原本掛在了院子的門上。

  現在拿在了一個獨眼龍、癩子頭的傢夥手裡,而那個傢夥唯一安好的那只眼睛,正在驚恐地望著渾身冒著火光的我。

  咯、咯、咯……

  他的牙齒打顫,腿肚子發抖,仿佛瞧見了什麼怪物一般。

  “王明啊王明,你到底還有什麼底牌?”

  馬癩子的身後,有一個留著兩撇黑色鬍鬚的男人,在這個現代社會,很少人會留鬍子,而且還留著這麼標緻的鬍鬚。

  他就好像是古龍小說裡面那位四條眉毛的陸小鳳一般,讓人過目不忘。

  我沒有理會別人,而是朝著拱手,鄭重其事地問道:“南海一脈,王明!”

  那人一愣,立刻肅穆地站直了身子來,朝著我拱手,還躬身說道:“荊門黃家,黃堅!”

  苦卻樂,樂卻苦,盧至黃金忽如土。

  我在嘴裡反復地默念著這句話,心中反倒是豁達了幾分,平靜地說道:“黃兄,不知道小弟犯了何事,居然會勞煩老兄追了這一路?”

  黃堅說道:“你這不是明知故問麼,若不是你殺了荊門黃家的嫡系子弟黃養天,我又何苦在這大半夜裡,與你生死交戰?”

  我沒有半點驚慌,而是據理力爭道:“黃養天先是謀算於我,無故用重型卡車製造車禍撞我,隨後在我逃脫之後,又潛入湖中追殺,不留半點兒活路,小弟也是被逼到了死胡同,不得不奮起反擊,純屬自衛。黃兄又何苦為他出頭?”

  黃堅說不管怎麼說,你殺了我荊門黃家的嫡系,就必須付出代價,不然我黃家在江湖上的顏面,豈不是蕩然無存了?

  我仿佛認著死理,說那如果我當日被黃養天無故殺害,又當如此?

  黃堅笑了,一字一句地說道:“關我吊事?”

  我沈默了,沈默了足足有半分鐘,而就在黃堅有些不耐煩的時候,卻終於開口了:“也就是說,你們在乎的,只有黃家的顏面,而並非這世間的公義咯?”

  黃堅眯著眼睛打量我,說答案你早就知曉,何必在這裡問東問西,難道是打算拖延時間?

  我搖了搖頭,說不是。

  黃堅好奇,說那是為何?

  我說我之所以問這些,是想說服自己,我殺人,並非嗜殺,也不是享受血腥,只是因為被逼到了牆角。匹夫一怒,只因沒有退路,你們是為了你們那狗屁的顏面,而我,則是為了我心中的公義。

  聽到這話,黃堅顯得格外好笑,一臉滑稽地指著我,說道:“你瘋了麼,難道在你的心中,這世間還有公義麼?”

  我摸了摸自己的額頭,道:“對,我認為有。”

  他說在哪裡呢,你拿出來給我看看?

  我對自己說道:“王明,這世間還有公義,而那公義,在你的心中!”

  為了公義而戰!

  我對自己說著,突然間一股前所未有的歡樂充斥在了心頭,我感受到了一種解脫,覺得束縛在自己心頭的恐懼和悲哀、迷茫在一瞬間就消失了。

  我開始朝前踏步,一步兩步,當走到第三步的時候,那個馬癩子突然間發出了一陣尖叫聲,將手中的銅鏡拋掉,人朝著旁邊跑去。

  不過他並沒有跑多遠,胸口處突然多出了一道劍尖。

  劍尖在馬癩子的胸口,劍柄在黃堅的手中。

  這個中年男人的眼睛變得一陣血紅,一字一句地說道:“荊門黃家,雄霸天下,江湖第一,無人能敵!任何膽敢臨陣逃脫的傢夥,無論是誰,就算是我的兄弟,都要受我一劍超度!”

  鐵血!

  這個男人的身體裡有一股濃烈森寒的氣息散發了出來,拔出了劍,那染血的劍變得格外犀利,而他的身子似乎又變高了幾分,不顧軟軟倒地的馬癩子,而是走到了我的面前來。

  長劍前指,他的臉上突然長出了一大圈的黑毛來,眼睛的地方變得一陣漆黑,裡面紅芒微動。

  他一咧嘴,露出一口血牙來。

  氣勢攀升到了最高峰,黃堅狂笑著對我說道:“不要用你那虛偽的正義感來左右戰鬥,我告訴你,實力就是實力,老子修行了三十多年,這劍下斬過的狂妄之徒,沒有一百,也有八十,個個說話都掉渣天,然而那又怎樣?熱血的話,只適合鼓動憤青,到了最後,還是要用劍來說話——我的劍,殺過人,你呢,你呢,學會了點三腳貓的功夫,就來老子面前裝牛逼?”

  黃堅的話語裡充滿了強烈的自信,這些自信是通過無數的鮮血和屍骨積累起來的,是那累累戰績堆積起來的。

  他是人生的贏家,成為黃家的爪牙多年,處理過的高手無數。

  他有著無數壯志豪情,面對著我這樣的小角色,充滿了蔑視。

  我呢,我能夠就此屈服?

  不能!

  不能怎麼辦?

  那就戰!

  兩人遙遙對視,而幾乎在同一秒的時間裡,一同躍向了對方。

  兩人在同一時刻,高度契合。

  黃堅雙手握著那把剛剛殺過了人,兇氣正盛的長劍,騰身到了半空之中,高高地揚了起來。

  那一下,他就如同雄鷹展翅,翱翔在了半空之中。

  帥得驚天動地,而倘若是能夠將對面的那個傢夥給一劍劈成兩半,則幾乎就是完美了。

  而他對面的那個傢夥,也就是我,姿勢卻顯得無比奇怪。

  我也是同樣的騰身到了半空之中,然而雙手卻是空空如也,沒有任何東西。

  想要憑一對雙手硬扛那把兇氣四散的長劍麼?

  就算是四十年單身漢的手,有著超人的力量和速度,也未必能夠扛得住這金屬之軀啊?

  就在黃堅的疑惑之中,我的手卻是摸到了額頭上的刀疤處。

  刹那間,金光一現。

  逸仙刀!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戰鬥真的僅僅只拼實力?
錯了,男兒熱血,不怕一灑,殺殺殺!


第四卷 天涯亡命

第六十一章 決戰,第一槍


  刀出!

  一刀、兩刀、三刀!

  半空之中,在那電光火石之間,兩人硬生生地拼了三下,黃堅在那一刹那表現出了極為牛逼的反應力來,儘管不知道這道金光從何而來。是啥玩意兒,卻能夠憑藉著炁場捕捉,硬生生地與那流光相交,抵禦住了那致命的三刀。

  落下來的時候,我已然是滾落到了地上去,因為三記全力而為的劍芒已然將我給擊潰。

  我到底還是不如黃堅。

  即便是我有無數奇遇,肚子裡還吞了那盤蛇祖丹和蟆怪兒的妖丹,特別是後者,可是有好幾百年的修為。

  即便如此,我的資歷和修為也終究還是太過於淺薄。

  沒有底蘊,撐不起那種派頭來。

  所以我跌倒了。

  然而黃堅卻也並不好受,龍脈之氣禦使的逸仙刀有著犀利無比的鋒芒,那是一種讓人抵擋不住的氣勢。馬瘋子擋不住,他也未必能擋,只不過這刀身之上承托的龍脈之氣過於淺薄,方才沒有對他產生太多的作用。

  所以黃堅也跌倒在了地上。

  兩人的動作保持著驚人的一致,這情況是讓人為之動容的,就好像兩個孤獨的角鬥士,憑藉著意志在戰鬥。

  不過事實並非如此,我在地上滾作一團,然而逸仙刀的攻擊。卻並沒有停下來。

  它雖然失去了豪勇慘烈的氣勢,卻多了幾分飄逸和詭異來。

  因為它,飛了起來。

  對,逸仙刀脫離了我的手掌,便停滯在了半空之中,而黃堅在沒有想明白怎麼回事的時候,那刀鋒就落了下來。一開始的時候他還以為我在攻擊,心中膽顫,然而當他從地上爬起來的時候。瞧見孤孤單單一把刀,頓時就愣住了。

  他失聲喊道:“飛劍?”

  我淩空抓住了那逸仙刀,再一次騰空而起,陡然劈了下來,厲聲吼道:“錯,是飛刀!”

  小王飛刀!

  我如同打不死的蟑螂,再一次地飛劈而下,黃堅再次舉劍來擋,不過他整個人已然變得黑氣繚繞,臉上的長毛開始往四周彌漫,就如同一頭狗熊一般。

  他的氣勢宛如一頭惡魔,雙眼赤紅,就好像要流出血來一般。

  顯然。他也是將修為提升到了最巔峰的狀態。

  這惡魔之力,難道也是荊門黃家的手段麼,怎麼看著都覺得好邪門啊……

  然而就在黃堅準備大發神威的時候,他的劍斷了。

  那劍並非凡物,黑黢黢的,卻又一股流光遊弋,不過即便如此,在於逸仙刀硬生生地拼了好幾個回合之後,劍身終於抵擋不住那傳奇的法器,斷成了好幾截。

  這情況是黃堅沒有想到的,而當他反應過來的時候,那逸仙刀的刀鋒已經劃了他的身上來。

  我劈得是是頭顱,倘若是對方不閃不避,估計也會如同馬瘋子一般,變成兩半。

  然而此刻的黃堅已經是將氣息攀升到了最巔峰的狀態,所以對於這意外之後的必殺一擊,卻也做出了最及時的防範。

  他避開了。

  避開了即將劈中額頭的刀鋒,卻沒有辦法移動得太多,讓那刀鋒一順,竟然將左手的臂膀,給捎著卸了下來。

  歷史仿佛重演,馬拜庭曾經的遭遇,卻是又落在了黃堅的身上來。

  啊……

  左臂被劈去,黃堅的口中發出了歇斯底里的尖叫聲來,整個人一下子就瘋狂了,他將手中的殘劍朝著我猛然一擲,趁著我避開的時候,用要穴鎖血的辦法,處理了血流不止的傷口,緊接著身子猛然一震,上半身的衣服全部繃成了碎布條,零零落落地掛在了身上。

  我瞧見了他渾身的黑毛,就好像一個直立行走的大猩猩。

  那滿滿的肌肉,跟看健美比賽冠軍一般,每一處的肌肉都充斥著爆炸的力量。

  吼!

  黃堅口中爆發出了野獸一般的怒吼,然後縱身飛撲,朝著我的這邊沖了過來。

  他迎著我的刀鋒而上。

  他不要命了?

  我心中疑惑,不過卻沒有任何猶豫,揮刀就朝著他斬去,沒想到他居然用右臂護住了面門,猛然一甩。

  我本以為這一刀能夠將對方的右隔壁給卸下,卻沒想到他的右臂之上,居然傳得有護手,金屬材質不說,而且隱隱之間還有黑光遊弋,顯然也是一件法器。

  鐺!

  一聲震響,我感覺自己握劍的手掌發麻,震得疼痛不已,而那傢夥則趁著這機會,想要將我給撲到身下。

  我沒有給這傢夥近身的機會,往後一躍,退出了他的撲擊圈。

  左臂一失,黃堅就已經陷入了落敗的困境之中,我不能夠在這個時候與他硬拼,而是要等到了他虛弱的時候,再想辦法與他進行最後較量。

  遊擊之術。

  我反正是有著逸仙刀,也不急,人往後,刀往前,讓那逸仙刀騰空而起,尋找縫隙,對他進行攻擊。

  黃堅氣勢洶洶,對我進行了好幾次撲擊,差點兒就將我給摟住,一爪拍死,然而我憑藉著南海龜蛇術那靈活油滑的動作不斷走位,讓他不能如願,頓時就憤怒了,口中怒吼道:“王明,偷偷摸摸,算什麼英雄,可敢與我一戰?”

  他幾乎是用了咆哮的話語吼出來的,然而我卻表現得十分淡然,一邊與他保持一定的距離,一邊揮舞右手,讓逸仙刀乘隙而入。

  整個過程中,逸仙刀每一分每一秒都在進攻與試圖進攻的模式之中切換。

  對於他的話,我回答道:“且看刀!”

  鐺!

  又是一記,黃堅不得不再擋。

  一鼓作氣勢如虎,再而衰,三而竭,黃堅那大猩猩模樣、黑氣縈繞的狀態並沒有能夠保持多久,隨著我的拖延,黑氣漸漸消散,滿臉的黑毛也縮回了毛孔離去,露出了他蒼白的臉孔來。

  就在此時!

  我並沒有等到黃堅徹底虛弱,因為那個時候是他最為警戒之時,而是在這轉變的過程中,身子突然一下就突進來去。

  對方單手來擋,而這個時候,早有準備的我陡然使出了十三層大散手。

  在我的感覺中,十三層大散手,其實是所有南海一脈中唯一能夠與南海劍技相提並論的頂尖手段,就連南海龜蛇技都未必能夠比得上。

  傳說中他的創始者寧道奇是取之於莊子的《南華經》,感受那“逍遙無為,神遊天地,無為有為,玄通萬物”的真義,招式隨心所欲,全無定法,如天馬行空,不受任何束縛規限,其況猶如逍遙乘雲,禦氣飛龍,妙不可言。

  最先創造之時,只有八式,等到晚年時期,彌留之際,又積累了一世經驗,補足了五式。

  總共十三層。

  我所學的,只有變化萬千的招式,而並非得到起真諦,然而這感覺卻隨著不斷的練習和對敵,慢慢地浮現於心中。

  絞龍手。

  雙掌對一手,我那一雙手宛如雙龍奪珠,陡然絞住了黃堅的右手,那傢夥抬腿來踹,被我給閃過了,而就在這個時候,逸仙刀如期而至,刺穿了黃堅的胸口。

  和他殺馬癩子的情形一般,那刀鋒從他的胸口透體而出。

  唯一不同的是,刀柄之上,空無一物。

  砰!

  黃堅砰然跪倒在地,一雙眼睛瞪得滾圓,死死盯著我,口中鮮血狂湧而出,幾秒鐘之後,他那滿是鮮血的口中吐出了兩個字:“好厲害的飛劍!”

  這人倒是執念,即便是死了,也不肯承認是敗於我的手下,而是暗指自己是死在了飛劍之上。

  這是他的驕傲,然而我卻並沒有讓他如意。

  面對著即將閉上眼睛的黃堅,我一字一句地說道:“不是飛劍,是飛刀,我王明的飛刀!”

  在人生的最後時刻,黃堅口中吐出了三個字來:“飛你妹!”

  闔目。

  這個為荊門黃家做了一輩子髒活的黃家高手,終於在此時閉上了眼睛,我將逸仙刀拔了出來,環顧四望,發現現場一片狼藉,那院子已然給大火燒得滿是灰燼,周圍一陣冷清,那些傷患也不知道爬到了哪裡,周圍的屋子黑乎乎的,不過卻能夠感覺得到,黑暗中有無數眼睛正在往這裡瞧來。

  這些都是普通的村民,與我無關。

  望著黃堅變得冰冷的屍體,我突然間生出了一種極不真實的虛幻感來,仿佛這一切就如同做夢一般。

  倘若沒有火焰狻猊,沒有逸仙刀,躺在這地上的,絕對是我王明。

  然而人生就是這般奇妙,荊門黃家怎麼想,都想不到一點,我居然是龍脈守護家族的一員,雖然沒有被承認,那黃金王家和離水宋家的寶貝,卻都在我的身上。

  這就是我敢於與之一戰的底氣。

  放下了黃堅,我沒有任何猶豫,穿村過戶,徑直朝著湖邊那兒狂奔而去,十幾秒鐘之後,我到達了這兒,瞧見湖邊散落著幾具屍體。

  然後還有兩個人。

  一人是黃老頭兒,他整個身子都繃得挺直,雙手虛張,而在他的面前,則有一大蓬的蝙蝠在空中。

  那些蝙蝠仿佛死去了一般,一動也不動地被禁錮在了半空之中。

  而就在我試圖靠近的時候,一支箭射在了我的足尖處,黑暗中有人厲聲喊道:“別動,再動,就射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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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8-1-11 17:18:05



第四卷 天涯亡命

第六十二章 決戰,第二槍


  我的目光循聲望去,卻見在有一個傢夥正騎在一顆老槐樹上面,彎弓搭箭,朝著我這邊瞄了過來。

  這是一個用箭的高手,我之前就領教過了他的手段。

  隔著幾百米。他都能夠相差無幾,而這麼近的距離,絕對能夠對我造成巨大的威脅。

  然而當瞧見半空中凝固不動的老鬼之後,我沒有任何念頭。

  只有救人。

  微微一頓,我箭步向前跨去,而就在我身子動了的那一下,便有一道利箭從樹上朝著這邊飛射而來,我走了七步,他就射了七箭,每一箭都堪堪與我擦肩而過,而倘若不是因為我修行南海龜蛇技身子柔軟,說不定就要中了這傢夥的道。

  我想要扔出逸仙刀去干擾他,不過感覺距離好像有點兒遠。可能起不到作用。

  我都不確定自己到底能夠在多遠的距離內控制逸仙刀。

  就在我糾結的時候,突然間有一個小小的身影出現在了湖畔,然後迅速朝著那箭手沖了過去。

  速度極快,很快就要接近了。

  是小米兒。

  那個箭手也發現了,沒有再照顧我,而是回過身去,朝著小米兒連珠而射,破空聲颼颼而起。

  不過不管他的箭有多快,終究不如小米兒快。

  那小東西沒別的有點。就是快。

  我一直都不想讓這小東西參加戰鬥,就是害怕她有什麼閃失,心中看她遊刃有餘,而起老鬼又危在旦夕,便朝著她大叫了一聲,說“寶貝小心”,然後就朝著黃老頭兒撲了過去。

  一直到我與老黃頭兒還有十米距離的時候。他都還在保持著那個姿勢,一動也不動,仿佛死人一般。

  他這是對我極大的蔑視。然而我卻知道他有這個資格。

  恰如猛虎臥荒丘,潛伏爪牙忍受。

  黃老頭兒因為家族恩怨,一個人來到了這南疆之地,在那一個彜族村寨之中過著隱居的生活,輕易不露出手段來,就算是被人欺負,也選擇隱忍。

  他沈默了太久,而這沈默,其實也是有著強大力量的。

  火山隱而不發,一旦突破,立刻驚天下。

  射!

  我人沒到,逸仙刀卻是直接朝著那傢夥投擲過去,眼看著那刀身入體。而在一瞬間,卻與黃老頭兒錯身而過。

  他在全神貫注的注視下,居然平移了半米,避開了這一刀。

  不過我哪裡能夠讓這傢夥全力對付老鬼,當下也是讓逸仙刀回轉過來,朝著橫斬,而我這邊也沖到了他的身前,飛出了一腳。

  不能讓他再繼續下去,不然老鬼就可能真的危險了。

  咚!

  黃老頭兒再次平移,又回到了原來的地方,卻是避開了逸仙刀的回擊,而就在這個時候,我也終於沖到了他的跟前來,腳尖直接踢中了那老頭兒的胸口。

  他居然不閃不避,硬生生地接著了我的這一腳。

  我感覺自己好像踢在了銅鐘之上,居然還發出了一聲沈悶的響聲來,然後有一股強烈的反震之意陡然沖出,我跌倒在地,而那傢夥紋絲不動。

  這傢夥居然修煉了金鐘罩鐵布衫之類的硬派功夫。

  我眯著眼睛,而這個時候,那老傢夥終於開口了,冷冷地說了一聲:“滾開!”

  殺!

  就在他輕蔑地喊著一句話的時候,我也是伸手抓住了那逸仙刀,順著它的沖勢,朝著黃老頭兒的胸口砍去。

  這個時候,黃老頭兒終於不能再無視我了,他的右手猛然收了回來,朝著我的手腕處捉來。

  “找死!”

  黃老頭兒發出一聲厲喝,而他的身影,則在那一刻消失一空。

  只有手。

  這種詭異的情形讓我大吃一驚,知道向前斬去定成空,於是回手來防,那傢夥的手掌拍在了我的刀背之上,陡然間一股恐怖的巨力傾瀉一般地噴薄而出,我擋不住這般恐怖的力量,朝著身後飛跌而去,落下的時候,旁邊卻也傳來了一聲悶哼。

  我轉頭,瞧見無數蝙蝠又凝聚成形,老鬼跌落在了我的身邊,痛苦地叫著,一大口的鮮血就噴了出來。

  啊……

  我提防著那老傢夥,然後將老鬼扶起,說你怎麼樣了?

  老鬼的臉色慘白得嚇人,一雙眼睛變成了熊貓眼,喘了一口氣,方才說道:“這老東西的勁氣裡面,有雷罡之氣,並且還能夠掌控空間,我的分身術被他破了,十天半個月,恐怕是好不了了。”

  我瞧見他面無血色,說人沒事吧?

  老鬼說沒事,還有半條命。

  老鬼的話只能聽一半,沒事是假,半條命是真,而這個時候,那黃老頭兒則死死盯著我手中的逸仙刀,一字一句地說道:“王紅旗是你什麼人?”

  王紅旗?

  我搖了搖頭,說我不認識王紅旗。

  他又問,說那你是龍脈守護家主的人,對不對?

  我一愣,笑了,說你懂得真多。

  黃老頭兒眯著眼睛,看著我,說堅娃子過去找你了,你為什麼還能夠過這裡來?

  我說你指的是黃堅麼?他已經被我給殺了。

  黃老頭一愣,吃驚地說道:“這怎麼可能,你即便是有這刀,也不可能對付得了堅娃子的,你難道還有援兵?”

  我搖了搖頭,說援兵沒有,就我。

  黃老頭兒沈默了好一會兒,方才長長地歎了一口氣,說你們兩個,一眼看上去並不是什麼厲害角色,沒想到憑著兩個人,居然將我們這麼多人玩弄於鼓掌之中,是不是很得意啊?

  我說若是不反抗,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不過是無奈之舉而已。

  黃老頭兒說既然知道害怕,為何還要殺害黃家嫡系?

  我說你不知道我們為何殺了黃養天?

  黃老頭兒說這個堅娃子倒是未曾細講過,只說是年輕人的意氣之爭……

  儘管知道並沒有什麼幫助,但我還是將事情的來龍去脈給他簡單講了一番,到了最後,我一字一句地說道:“荊門黃家行事霸道,但凡給一條活路,我們也不可能兵戎相見,人若是要殺我們,引頸受戮這事兒並非王某人的風格,就算是死,也要戰死。”

  黃老頭兒搖了搖頭,說我不管你們這些破事,但是你既然殺了人,我就要殺你。

  我眯起了眼睛來,說好吧,不過在此之前,我需要跟你講一聲,那條赤練藍蛇是我女兒吃了的,是我沒有看好她,這一點,我向你道歉。

  黃老頭兒說你我之間的事情,與赤練藍蛇無關。

  我點了點頭,說我知道,我道歉,只是想讓我的心中無所掛礙。

  我舉刀,說請。

  老鬼在我旁邊深深吸了一口氣,也準備拼命。

  這老頭是個厲害角色,老一輩的人物,跟我們這些人,從年代上來說,差著好幾代。

  那黃老頭兒瞧見我擺出這架勢,臉色木然,右手一伸,那人卻是朝著我的跟前沖了過來,我揮刀斬去,他輕而易舉地避開了去,然後雙掌翻飛,朝著我的胸口拍來。

  我向後急退,試圖與此人拉開距離,然而他居然通過罡步,從我的刀鋒之中劃過,然後撞入了我的懷中。

  一寸長,一寸強。

  這理論是相對于實力均等之人所說的,在那黃老頭兒詭異莫測的步法面前,那長刀反而成為了限制我施展的阻礙,而老鬼則已然跟黃老頭兒戰成了一團,我再揮刀,卻面臨著誤傷老鬼的窘境。

  薑還是老的辣。

  我在幾個回合之後,終於明白了對方的思路,知道他明白逸仙刀的威力,並不與我論刀兵之鋒,而是憑藉著手腳功夫取勝。

  三人混戰一團,我在猶豫了幾分之後,拋飛了逸仙刀,雙手一震,也是加入了戰團。

  啪、啪、啪、啪……

  一入其中,六隻拳頭就在瞬間打成一團,那黃老頭兒別看半截身子入土,然而以一敵二,卻也是遊刃有餘,不但能夠掌控整個局勢,而且進退自如,將我們給鎮得翻不出什麼風浪來。

  我的力猛,然而黃老頭兒的勁氣比我更猛。

  老鬼快疾,而他卻能夠比老鬼還要快。

  如此一陣交鋒之後,那老傢夥突然間口中喝念出了一句咒訣來,整個人的身上藍芒四溢,我與他一掌相對,感覺到半邊膀子都發了麻。

  掌心雷。

  我聽到老鬼慘叫一聲,整個人頓時萎頓了下來,徑直跌落在了湖邊淤泥上,而我也是給震得向後連連後退。

  就在那傢夥將手掌印到我的額頭之上時,逸仙刀這時趕來救駕,攔住了這致命一擊。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他突然間猛一伸手,卻是捉住了那把刀的刀柄。

  嗡!

  被控制了的刀柄之上,傳來一陣蜂鳴,渾身顫動不已,使勁兒想要脫離對方的掌控,而就在此時,那黃老頭兒卻是口念訣咒,一開始的時候那刀身還反應劇烈,幾遍之後,竟然是沈默了下來。

  而我這個時候,也喪失了與逸仙刀的聯繫。

  這情況讓我大為驚駭,失聲喊道:“你怎麼能夠降服它?”

  黃老頭兒說一輩子的仇敵,怎麼可能一點準備都沒有?小子,受死吧……

  他處理完了逸仙刀,陡然沖到了我的跟前來,一把揪住了我的衣領,然後右手朝著我的額頭處拍了下來。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居然懂得刀訣?


第四卷 天涯亡命

第六十三章 決戰,第三槍


  這一掌拍下來,就算是我的玄武金剛劫修到了滿層,估計也擋不住那奔湧而出的勁氣。

  死定了?

  瞧見這右手朝著我的額頭拍來,避無可避,我雙手去捉勒在我脖子上面的那只手。卻怎麼也撼動不得,心中狂跳不已,想著自己莫非就這樣報廢在此處了?

  就在此時,我聽到一聲厲喝,有個黑影朝著那黃老頭兒的側身猛然撞了過來。

  那一掌並沒有拍下,而是陡然間一轉,抓住了那個黑影。

  黑影是老鬼。

  黃老頭兒一隻手抓著我,另外一隻手則抓著老鬼。

  在那一刻,他仿佛變得成了一個巨人一般,身上不斷地傳來了藍色電芒,我陽氣充足,倒也還算是好受,然而老鬼就慘了。之前就受了重傷,現在屢次三番的打擊,讓他萎靡不振,整個人都變得幾乎沒有生息。

  瞧見老鬼為了救我,已然快要死去的模樣,我心中的憤怒就已經攀升到了極點。

  啊!

  我叫了起來,嘶啞的喉嚨裡仿佛迸射出了無限的氣力,整個人憋到了一定的極點,憤怒仿佛隨著這反抗的吼聲而陡然沖出……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憤怒。我不屈,我不舍,我對這個世界充滿了留戀,我覺得自己不應該死,我覺得自己是在為了心中的公義而行事,我並無過錯,為何會承受失敗者的下場?

  【你沒錯麼?】

  仿佛之中。似乎有人在耳畔問我,我咬著牙,大聲吼道:“沒錯。我沒錯!”

  這時之前那聲悠悠的話語再一次浮現而出:“春光主,芙蓉堂,窄堆花乳,手提金桴打金鼓。

  天花娉婷下如雨,狻猊座上師子語。

  苦卻樂,樂卻苦,盧至黃金忽如土。”

  這聲音古怪,仿佛吟唱,而那種調調又似乎是很遙遠的古曲,回蕩耳邊,當我從那樂曲之中掙脫出來的時候,瞧見黃老頭兒的手掌,再一次地朝著我的額頭處拍了過來。

  吼!

  一聲充滿了力量和野性的怒吼聲。從我額頭的傷疤處陡然傳出,熾熱而宛如岩漿一般的紅芒一下子就傾瀉到了黃老頭兒的手掌之上。

  他沒有拍到我的額頭,而是拍到了一大鍋滾燙如鐵水一般的熔漿。

  啊……

  這一下的淒厲喊叫,卻是從黃老頭兒的口中喊出,在與其接觸的一瞬間,他的身上就有藍芒浮現,將他的周身都給覆蓋,然而即便是如此,那從我額頭之上噴湧而出的熔漿也在那一刻,變成了一頭渾身都是火焰的巨大猛獸,一把就將其按倒在地,碩大的嘴巴張起,沖著這老頭兒噴著火光。

  煙霧騰騰之間,我瞧見黃老頭兒半邊臉給燒得焦黑,頭髮全部都給熏光,不過他倒也是彪悍得很,身子一扭,就奮力掙脫了開來。

  緊接著他拔出插在了地上的逸仙刀,朝著那頭現形的火焰狻猊陡然劈去。

  火焰狻猊對於這逸仙刀到底還是心存一絲畏懼,往旁邊躲閃了一下,而他則是頭也沒有回地朝著湖水那兒狂奔而去。

  對付火,只有水。

  老頭兒腳步如飛,而火焰狻猊則在後面追趕,我瞧見他一個猛子就紮入了湖水裡,心中一動,也跟著沖到了湖邊,瞧見從我身體裡冒出來的那頭火焰狻猊踏步在了湖面之上。

  它的腳下有無數漣漪,似乎能夠清晰地感受到黃老頭兒所在的地方,然而卻並不敢下水。

  當初我瞧見此物的時候,它能夠憑著一己之力,將一雪山直接轉化為溫泉,並不懼水,不過此一時彼一時,沒有了定星盤,它的實力大減,早已沒有了當日灼熱。

  我不知道這玩意能夠維持多久,照宋家的說法,它可是三五年之內不會現形的。

  那麼也就是說,此刻它的顯形,很傷。

  既然如此,未必能夠維持。

  我知道此時此刻,只有迅速結束戰鬥,方才是最好的辦法,於是一個箭步衝刺,也跳進了那冰冷的湖水裡去,順著那火焰狻猊的指引,深潛入水中去。

  很快,我瞧見了黃老頭兒,只見他一人持刀,正縮在不遠處的淤泥底下。

  在火焰狻猊的火光映照之下,我能夠瞧見黃老頭兒的水性並不是很好,而且因為剛才被火焰狻猊的突然襲擊給燒傷了,身子止不住地微微發抖,仿佛也堅持不了多久。

  水性不好,得到這個結論,我心中狂喜。

  陸地與水下,是兩個不同的世界,並不是說黃老頭兒在湖畔邊吊打我,在水下還能夠欺負於我。

  若真的是如此,那我南海一脈,不就是吃翔長大的了?

  禦水術!

  我在那一瞬間,雄心萬丈,整個人都變得精神抖擻起來,裹挾著一股水流,就朝著前方撲騰了去。

  當接近黃老頭兒五米的距離時,他也是反應了過來,揮著手中的逸仙刀,朝著我砍來。

  水力阻擋,那刀並不算快,我不慌不忙,右掌一揮,一股潛流就裹挾著陰柔的暗力湧去,將那傢夥的身子一下子沖歪了,刀鋒自然也落在了空處,而我則沒有任何猶豫,趁著他身子歪到一邊的時候,如遊魚一般地滑了過去。

  我伸出手來,一把抱住了黃老頭兒。

  他的身子陡然一震,下意識地反抗,我不管,緊緊抱著他,然後施展禦水術,將他往湖底深處拖了過去。

  水性不行的人,在水下是不能慌張的,一慌張,就會亂了神,很容易就調整不得呼吸。

  儘管那黃老頭兒的修為不知道比我強上多少,氣息也綿長,按說在水中潛遊過十幾分鐘,絕對不是什麼難事,然而他這邊一陣劇烈運動,再加上傷勢擠壓,一下子就有些處於被動狀態。

  我被打了,他的一雙手宛如鐵爪一般,死死地掐著我的胳膊,還猛然砸我的腦袋,然而我巍然不動,用那玄武金剛劫硬扛著。

  越來越深,禦水術將我們送入了湖底深處去。

  越往下走,壓力越大。

  瀘沽湖到底有多深?我們之前勘察地形的時候已經試過了,平均水深四十五米,而最深的地方竟能達到一百米……

  這樣的距離,足以讓人絕望。

  遠離了湖畔岸邊,兩人在一片漆黑的湖底深處墜落,那下方陰氣森森,也有鬼魂遊弋,還有滑不溜丟的魚類聞訊而來,撞擊著抱作一團的兩人,這個時候,那黃老頭兒終於扛不住了,力氣變得越來越弱,口鼻之中有大把的氣泡冒了出去。

  溺水了!

  這個讓我和老鬼為之驚悸的隱居高手,終於屈服在了大自然的面前。

  事實上,即便是熟識水性的我,待著這瀘沽湖的深處,也感覺到不寒而慄,仿佛那湖底下潛藏著什麼東西一般,感覺有一種陰柔的氣息不斷地掃量著我。

  這種感覺讓人恨不得趕緊逃離,我甚至覺得倘若不是有火眼狻猊的氣息在,這玩意會不會一下子就躥了出來,將我給一口咬下……

  黃老頭兒一閉過氣、昏迷過去,我立刻往上浮了去,禦水術裹挾著幾股水流,把我往上面托著。

  很快,我就浮到了水面上,瞧見黃老頭兒口鼻之中只有一絲氣息,此刻已經在昏迷之中,心中稍安,而就在這時,遠處有一頭火紅的巨大身影,踏著湖面的水,就朝著這邊狂奔而來。

  是火焰狻猊,它很快就趕到了我的身邊,用腦袋一拱,就將給我給甩到了身子上,然後朝著湖畔折回。

  這畜生的速度極快,很快就把我運回了岸邊。

  當我將黃老頭兒扔在了泥地裡面的時候,它用腦袋惡狠狠地拱了一下我,差點兒把我撞到了泥地裡去,我愣了一下,瞧著它,發現這畜生沖著我兇神惡煞地吼了一聲,又張著嘴,仿佛要咬我一般。

  而就在我以為它準備拉杆子造反的時候,這廝居然又化作一大團的紅芒,鑽入了我的左手之上去。

  呃……

  原來不是造反,而是威脅我不要沒事叫它出來,這樣子好像是有損于它的修為。

  我一臉苦相,這畜生倒是會討價還價,只不過,老大,我若是有辦法的話,又何必勞煩你來抛頭露面呢?

  火焰狻猊消失之後,我低頭瞧了一眼那黃老頭兒,發現他喝了太多的水,肚子高高鼓起,就好像一孕婦似的,半邊臉燒得一片燎泡,頭髮全沒,十分淒涼,我確定他一時半會醒不來,慌忙跑到老鬼躺著的泥地邊上,扶著他,叫道:“老鬼,老鬼你沒事吧……”

  被我搖晃了好一會兒,老鬼悠悠醒來,瞧見我,又瞧了旁邊,露出了燦爛的笑容來,說我本就不是人,哪裡那麼容易死?

  老鬼無恙,我心中方安,朝著遠處望去,卻見那邊的戰鬥也已經結束,小米兒最終戰勝了那個箭手,將其五花大綁,然後朝著我這邊奔跑了過來。

  我與小米兒緊緊相擁,聞著她頭髮的香氣,有一種劫後餘生的感覺。

  在湖邊一具屍體的身上搜到一根堅韌的繩子,我將黃老頭兒捆得緊緊,然後準備將他腹中的水弄出,喚醒他來。

  而就在這個時候,旁邊突然躥出了一個黑影,大聲喊道:“別殺我爺爺!”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天寒地凍,中午加更。


第四卷 天涯亡命

第六十四章 決戰,交易


  別殺我爺爺……

  來人是葫蘆娃麼?

  呃,不是,這個黑影沖到跟前來,卻是黃老頭兒的孫子黃石。

  那少年風塵僕僕,一身露水地趕到了我們的跟前來。伸出雙手,舉起來,表示自己並無敵意,然後小心翼翼地懇求道:“求求你們了,別殺我爺爺……”

  我的眼睛眯了起來,盯著他,說你怎麼會在這裡的?

  在我們的注視下,少年從脖子處摸出了半塊玉玨來,小心翼翼地解釋道,我這裡有半塊,我爺爺那裡有半塊,兩個合在一起,就是完整的;這兩個之間是有聯繫的。所以我就一路追過來了。

  我拉著小米兒,說黃石,你我之間有些情分,我不想傷你,你走吧。

  黃石說能不能讓我把我爺爺帶走?

  我眯起了眼睛來,說你知道你爺爺做了什麼事麼?

  他搖了搖頭,說不知道。

  我說你看到我們沒有,兩個人差一點兒就死在了你爺爺的手裡,倘若是把他交還給你。日後他恢復了實力,還會過來殺我們的。

  黃石慌忙搖手,說不會,不會,我爺爺除了筋骨強壯一些,並不會修行的……

  我冷冷笑了一聲,說你覺得一個普通尋常的老頭兒。能夠把我們弄成這樣?

  黃石支支吾吾,解釋不了,我對他說道:“你爺爺跟這一幫追殺我們的傢夥。是同宗同門的;他這些年來隱居在南疆之地,只是因為跟家族鬧了一些矛盾而已,現在跟他仇敵的那人死了,他自然不必再這麼自我折騰。”

  黃石驚訝地說道:“你是說,我爺爺很厲害?”

  我說對,有多厲害,我不知道怎麼跟你說,駱大兵等小涼山六狼你應該知道,連你們那星岩坡都有些畏懼,結果你爺爺趕得他們滿地亂跑——這樣的角色,我們怎麼可能放虎歸山?

  黃石依舊苦苦哀求,說怎麼可能,我爺爺要是能夠對付駱大兵他們。又怎麼可能平白受他們欺負?

  我說那你以為駱大兵是被我們趕走的?

  黃石無語了,而這個時候老鬼則開口說道:“老王,你先把人弄醒吧,你再如何解釋,又怎麼能夠比他自己現身說法更加有用?”

  黃石與此事並無關係,所以我們方才會這般苦心解釋,我想想也是,蹲下身子來,在黃老頭兒的肚子按了幾下,一聲雷鳴,他的口中頓時就有噴泉一般的水柱沖了出來。

  一直按了好幾回,那黃老頭兒方才悠悠醒轉過來。

  與之前那天神降世一般的威猛相比,此刻的他半邊臉,一對手都給燒焦,捆得緊緊,渾身無力,顯得有些落魄。

  不過他的眼睛,卻一下子就瞧見了自家孫子,驚慌地喊道:“石頭,你怎麼過來了?”

  黃石舉起了手中的半塊玉玨,說我用這個找過來的……

  話還沒有說完,黃老頭兒就大聲喊道:“走,快走!”

  黃石沒有動,而這個時候,我則蹲下了身子來,平靜地說道:“黃大爺,你先前告訴過我,說殺人不問緣由,那麼我現在再問你一句,因為你要殺我們,所以我們殺了黃石,算不算是秉承了你的精神呢?”

  黃老頭兒渾身一震,怒吼道:“你們敢?”

  我看了一眼黃石,然後說道:“這句話,倘若是換了一個場景,我被捆著,而你在我的面前,我或許不敢這麼說;但是現在,我有何不敢?”

  黃老頭兒怒聲罵道:“難道你們就不怕荊門黃家的報復麼?”

  他不提荊門黃家還好,一提起這事兒,我頓時就是一肚子的火,一把揪住了他,說老子要是怕了荊門黃家,就不會殺了黃養天!實話告訴你,荊門黃家為非作歹,強取豪奪,遲早有一天,老子就把它給滅了!

  黃老頭兒被我這麼破口大駡,陡然一愣,過了好一會兒,繃得緊緊的身子突然鬆弛下來,長聲而笑道:“哈哈哈,這就是命啊……”

  我說你什麼意思?

  黃老頭兒緩緩說道:“黃家和王家鬥了幾百年,而我黃君今日死在你的手裡,不過也只是命運輪回而已;罷了罷了,你動手吧,死去了,便什麼也沒了,何必再擔心什麼呢?”

  聽到他這話兒,我不由得好笑,說什麼意思啊,老子叫王明沒錯,可是身單影只,王家是個什麼鬼?

  黃老頭兒的右眼被燒得不成模樣,睜著左眼瞧我,說你既有逸仙刀,又有火狻猊,敢說自己不是龍脈守護家族的人?

  他的面容十分可怖,我竟然不敢與他對視,還下意識地退了一步。

  很快我就意識過來,這傢夥已經是頭被拔了爪牙的猛虎,再也不能興風作浪了,我又有什麼好怕的呢?

  這般想著,我深吸一口氣,說是,不過我的來歷,與你一般,長輩早就出了王家,現如今也與龍脈守護並無瓜葛;只是因為機緣巧合,代為保管這兩件物品而已——本來我都不會用這些,若不是你們苦苦相逼,讓我屢次瀕臨死亡,估計這輩子都用不上……

  黃老頭兒那半邊安好的臉上終於露出了釋然的表情來,說我說你怎麼連逸仙刀都掌控不住,原來是這個原因——黃金王家沒有給你逸仙刀訣吧?

  我點頭,說對。

  黃老頭兒說道:“逸仙刀本來是唐代道士黃冠子李淳風於五臺山遇仙所贈,後來因受皇恩,將其供奉大內,落入了你王家先人之手,作為歷代傳承;此刀著名的一役卻在宋朝,大宋仁宗,嘉祐三年,洪太尉受皇命前往龍虎天師道,卻是誤放走了那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一百零八妖魔;後來那妖魔橫行中原齊魯之地,最終一役,卻是都被逸仙刀斬落仙台……”

  我想起之前在玉龍第三國的時候,聽馬瘋子好像說了這麼一回,說應有此事。

  黃老頭兒說這逸仙刀專斬神魔,犀利無比,然而需要配以刀訣方可,只可惜當年王家祖先在那一役過後,因為此物太過於鋒芒畢露,便將那斬神訣埋藏,只有些斬魔、斬人兩訣留存,唯有歷代族長知曉。

  我說你怎麼知道這些的?

  黃老頭兒冷笑一聲,說你王家乃龍脈守護一族,卻不知道我黃家也是其一,只不過當年滿清入關,黃家順應時勢,迎接清帝登入大寶,而王家則不識好歹,寧死不做貳臣,於是便分道揚鑣,兩家從此皆為死敵;就在那一劫之中,黃家卻是得了半部刀訣,乃斬人訣,一直傳於族中重要子弟,人人習得,好有備無患。

  聽到他的講述,我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氣,覺得當真是駭人聽聞得緊。

  萬萬沒想到,這荊門黃家,卻就是當年那個叛變了龍脈守護的家族,而更讓我沒有想到的時候,它居然還一直延續到了現在來,還成為了當今江湖的第一豪門世家。

  不倒翁啊!

  我心中驚駭,卻想起他將逸仙刀失手落入了瀘沽湖中,便問他在我的刀上動了什麼手腳,讓我感應不到?

  黃老頭兒冷冷一笑,說我既然必死無疑,又何必教你?

  我說你若是合作一點,黃石自然不會死。

  他眼睛一亮,說此時可當真?

  我說鄭重其事地點頭,而他正是想讓我說出這話兒來,趕忙確定道:“你得發毒誓!”

  我表示可以,並且照著做了,那黃老頭兒方才開口說道:“其實很簡單,刀訣之中,有一招禁閉術,只要解開了,你和它自然就會恢復聯繫。”

  我眯著眼睛,說你說了這麼多,到底有什麼想法,直說吧。

  黃老頭兒說其實你我之間,並無仇怨,只不過是被荊門黃家牽扯進來了而已,並非你死我活、不死不休的局面,不如我們來做一個交易吧。

  我說你講來聽聽。

  他說你若是能夠放了我,我便將逸仙刀的斬人訣傳授於你,你看如何?

  我猶豫了一下,問道:“你若是回過頭來,再追殺我們呢?”

  黃老頭兒說你我之間並無恩怨,現如今兩敗俱傷,又何必糾纏不清呢?我可以向你保證,此事之後,我們再無瓜葛,你看如何?

  我又說,你若是拿那假的刀訣來騙我呢?

  黃老頭兒說刀訣是真是假,你自己一試便知,用不著疑神疑鬼。

  我沈默了,看向了老鬼。

  我與黃老頭兒兩人相鬥,他打得我一身內傷,而我則弄得他人不人鬼不鬼,兩不相欠,而老鬼卻是給這老頭兒折磨得幾乎快要死去,對他最恨的、也最有發言權的,應該是老鬼才對。

  老鬼瞧我望來,並沒有太多怨恨,而是灑然一笑道:“不打不相識,我沒意見。”

  說罷,我也點了頭。

  雙方達成交易,兩人便各自發下毒誓,然後黃老頭兒便沒有再顧忌什麼,給我傳授起了那逸仙刀的斬人訣來。

  這刀訣只有幾百字,言簡意賅,字字珠璣,我本來就已經有了操控逸仙刀的經驗,此刻再聽在耳邊,很快就水到渠成,感覺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明悟。

  我學了逸仙刀的斬人訣,立刻解了那禁閉術,然後開始感應起了逸仙刀來。

  很快,我的腦海裡就出現了一點亮光。

  而就在我準備召喚回那逸仙刀的時候,突然間,感受到了一股森寒莫名的阻力出現。

  就在湖底深處。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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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天涯亡命

第六十五章 湖怪,遠遁


  這感覺,跟我剛才在湖底深處幾十米的時候,那一股陰森寒冷的意識,是一模一樣的。

  在那瀘沽湖底深處,還有一個未知的存在。

  儘管我不知道是誰。是什麼,但是它卻一直在旁邊冷眼瞧著我們與黃家追兵的廝殺,就仿佛高高在上的天神一般,甚至都沒有讓我們感知到,而就在逸仙刀遺落湖底的時候,它終於按捺不住出手了。

  我的意識朝著湖底延伸過去,試圖掌控住逸仙刀,然而卻遇到了這股冰冷而龐大的意識。

  兩人在虛空之中,硬生生地碰撞。

  咚!

  一股宛如銅鐘一般的鳴聲從虛空出傳來,波紋無數,漣漪浮動,我感覺腦子就好像被重錘給惡狠狠地敲打了一下似的,疼得厲害。

  就好像頭顱給人鑽開了一般。

  啊……

  我忍不住大叫了一聲。一大口的鮮血就噴了出來,旁邊的老鬼瞧見,頓時就是臉色鐵青,沖到了黃老頭兒的跟前,摸出了一把匕首,怒聲吼道:“你敢誆我兄弟?”

  “我沒有!”

  黃老頭兒驚聲喊道,而這時我感覺眼前一黑,那意識竟然給彈了回來,差點兒就站不住。這時小米兒扶住了我,而我也一把拉住了老鬼,說不是他,是湖底下……

  老鬼一愣,說湖底下怎麼了?

  我說湖底下有一個東西,似乎想要搶奪逸仙刀,它的精神力量太強大了。我有些扛不住。

  老鬼詫異,說怎麼可能,這兩天我們在那瀘沽湖裡遊了那麼多回。也沒有感覺到有誰啊,你確定真的不是這老東西在搞鬼?

  我搖頭,說有一碼算一碼,這回不是。

  聽到我這話兒,那黃老頭兒突然對我說道:“你若是信得過我,便將手放在我的後背,我祝你一臂之力。”

  老鬼有些懷疑,說你敢確定不會做手腳?

  黃老頭兒苦笑了一聲,說我們的合作既然生效,我又何必在這個時候與你們鬧翻呢?其實我當做什麼也不知曉,不是更好?只不過是因為那刀是我弄丟的,若是真的給留在了湖底裡,反倒是給你們留下了心結。日後又有反復,還不如祝你奪回,愛信不信。

  老鬼還待說些什麼,我心憂逸仙刀,攔住了他,說黃大爺,我信你,請幫忙吧。

  我將右手手掌放在了他的後背,而他則念起了訣咒來。

  這是逸仙刀的斬人訣。

  閉上眼睛,意識之海中的那一縷星光再次閃亮,那是逸仙刀在與我主動發出聯繫,而很快,那股陰冷的氣息再一次籠罩了過來,我不管這些,口中念著那剛剛學到的刀訣,不斷地加強著與逸仙刀之間的聯繫。

  如同上一次那般,那意識再一次惡狠狠地撞擊過來,而就在這個時候,一股堅實的力量擋住了那股精神衝擊,而就在此時,我聽到黃老頭兒的一聲慘叫:“快,趕緊!”

  收!

  湖底深處的那攻擊,在集中全力的過程中,也產生出了一縷破綻,我抓住了黃老頭兒給我製造出來的機會,陡然凝聚全身的龍脈之氣,將意念凝聚到了最巔峰。

  颼……

  逸仙刀動了,在我的腦海之中,宛如如燕投林,化作一道流星,朝著我的這邊飛越而來。

  我睜開了眼睛,瞧見夜空之中,逸仙刀宛如流星劃過,跨空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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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8-1-11 17:18:38

  最終,它融入了我的額頭之上。

  在逸仙刀進入了我額頭的一瞬間,我心中狂喜,心裡面空缺的那一塊仿佛被填充了一般,滿足無比,而那疲憊感則如同潮水一般地襲上了心頭,雙腳再也站立不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去。

  小米兒慌忙把扶住,我越過旁人,朝著湖水深處望去,卻瞧見似乎有一雙眼睛在黑暗中浮現出來。

  綠色的光芒,就好像翡翠。

  而還沒有等我瞧明白,那湖水的中心處,突然傳來了一聲巨大的水花聲。

  啪……

  這聲音陡然而起,讓人驚詫,旁邊的黃老頭兒驚聲喊道:“這湖水裡面有水怪,那精神力度,幾乎堪比山神,走,快走,離開這瀘沽湖的範圍……”

  聽到他的催促,我們不敢再在這湖畔停留,解開了黃老頭兒的繩子,讓黃石背著他,而老鬼與我則相互攙扶著,與小米兒一起逃離。

  我們朝著湖面的反方向奔了一裡地,聽到湖畔處傳來了巨大的拍擊聲,砰砰作響。

  眾人沒有停留的想法,匆匆而走。

  如此又走了幾裡地,方才停歇下來,這個時候,我也算是喘勻了氣息,深深吸了一口清冷的夜風,然後沖著那黃老頭兒拱手說道:“剛才多謝前輩相助了。”

  那老頭子倒也灑脫,揮手說道:“刀是我丟的,幫一把,只是怕你反悔而已,現在既然事了,你我兩看相厭,便不說再見,在這裡說離別,咱們兩不相欠,從此天涯之間,永不相見。”

  我躬身,說君子一諾,駟馬難追,從此離別,拜了個拜。

  老頭兒一愣,說“拜了個拜”是啥意思?

  我說沒別的意思,就是祝你身體安康,老頭兒氣呼呼地說道:“安康個鬼,老子這樣,能多活兩年,就算是不錯了……”

  黃石沖著我們鞠了一躬,然後也沒有再多話,背著自己的爺爺就離開了。

  望著兩人的背影融入夜色,老鬼突然感慨道:“這老頭兒,其實挺有趣的,當年一個人跑到南疆來隱居,居然還真的過了幾十年小人物的生活,空有一身本事也不用,現在又敢愛敢恨,能屈能伸,算得上是個人物,倘若不是彼此的立場不同,我倒是想跟他做個朋友。”

  我說對,這年頭,裝逼的人多如牛毛,扮豬而不吃老虎的,估計也就他了吧?

  一番感慨,老鬼這才想起問起那邊的事情來,我們這才想起那村子裡還有幾個重傷的傢夥沒有料理,另外那湖邊樹上的神射手給小米兒捆得結實,剛才那湖怪發瘋,不知道有沒有把他當做替罪羊……

  如此想想,當真是有許多事情沒幹呢。

  老鬼問我要不要回去把那幫傢夥給料理了,我想了一下,對他說道:“算了,得饒人處且饒人,這幫人手腳筋都給挑斷了,即便是能好,不留下後遺症,也得歇上個一年半載,這就是我先前繞過他們的原因,既然繞了,能不能活,就看他們自己命大了。”

  老鬼聳了聳肩膀,說也好,剛才那玩意真的是太恐怖了,我可不敢回去。

  一想起我們兩個人利用瀘沽湖周轉藏身,待了這麼就,就不寒而慄。

  幸虧之前那玩意並沒有醒過來。

  它或許一直都在沈睡,要不是逸仙刀的出現,估計都不會醒過來的。

  決心不再管那些傢夥,我和老鬼都放下了心防,想起這兩日我們的層層計畫,看著膽大包天,沒想到居然都實現了,而且還戰勝了那幾乎不可能打敗的敵人,那種前所未有的自豪感,頓時就籠罩在了我們的心頭。

  兩人朝著山中走去,儘管身體疲憊不堪,倒是還有精神撐著,老鬼說經過這一次之後,黃家暫時組織不出什麼像樣的追殺來,這段時間算是空檔期,我們就趕緊把小米兒送過去。

  我說對,等那什麼獵鷹反應過來,我們就找個地方隱居起來。

  老鬼說與其隱居,不如出過,去國外避難。

  我有些犯難,說去國外倒也不是什麼問題,不過我英文雖然過了四級,但僅限於書寫,口語問題很大,不好溝通啊?

  老鬼說我們能去的,估計也就東南亞這一片,用不著英語,緬甸語、老窩和泰語才是王道。

  我說你會?

  老鬼心情不錯,哈哈大笑,說會個毛,不過沒關係,咱這麼難的事兒都過來了,學門語言,有什麼難的?

  兩人哈哈而笑,走了大半宿,到了附近一個村莊,我們在村口破廟的樓板上找了個地方躺下,讓小米兒幫著放哨,然後昏昏沈沈地就睡了過去,這一覺睡得昏天黑地,一直到第二天的夜裡方才醒了過來,好在我們兩人睡覺都挺安靜的,呼嚕聲也沒有招來狼,這一回,再也感受不到有人在追蹤。

  這種感覺,當真是極好的,當下兩人也沒有再多停留,一路翻山越嶺,晝伏夜出,穿越了川西,又穿了大半個黔州,終於在一個多星期之後,到達了麻栗山附近。

  這一路下來,我和老鬼兩個老爺們弄得跟乞丐一樣,渾身又酸又臭,也虧得小米兒是自己的孩子,方才沒有嫌棄。

  這一回,我們送小米兒過去,是去拜師學藝的,不管怎麼樣,都得打扮得整齊,於是在附近縣城找了一家洗浴,將小米兒寄託在門口,兩個大老爺們就進去洗澡,擺脫了上前過來推銷保健專案的服務生,兩人躺在大澡池裡泡著身子,正迷糊著呢,突然間就聽到隔壁洗浴間裡傳來了一個聲音:“你聽說了麼,就黃家那事兒?”

  立刻有人應道:“怎麼可能沒聽說,荊門黃家牛逼哄哄,自稱江湖第一世家,這回給人甩臉子了吧?”

  那人說道:“聽說那兩個初出茅廬的小子,一個叫做王明,一個叫做老鬼?”

  聽到我的名字,我一下子就清醒了過來。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老子們現在在江湖上,可也是出了名呢……
哎呀,叫什麼匪號好呢?


第四卷 天涯亡命

第六十六章 爸爸,不哭


  “對對對,是叫這麼一個名,我跟你說,現在黃家放出話來了,說那個叫做老鬼的傢夥。是個吸血鬼!”

  “什麼,不能吧,這玩意不是國外才有的麼,咱大天朝什麼時候也出現這玩意了?”

  “你不信?不信算了,反正是黃家親自發佈的,而且聽說那王明的懸賞金額已經提到了六百萬,這老鬼也被提到了四百萬,好嘛,這兩人加到一起來,整整一千萬,不愧是荊門黃家啊,真當人民幣不是錢,出手這太特麼闊了吧?”

  “切。你可不知道,荊門黃家超有錢的,生意遍佈鄂北湘南,在晉西還有煤礦,京都的四合院一套又一套,隨便賣兩套京都的小房子,這錢就有了,你可別擔心它付不出來。”

  “媽的,這房價也正是離譜——對了。老杜,你家二小子結婚準備買房,你不是天天嚷著窮麼?聽說那兩人就在川黔滇一帶,你不考慮考慮?”

  “考慮個毛線,老子至少還有四十年好活,沒必要去送死。”

  “老杜你這什麼話呢,啥叫送死啊?”

  “不是送死?我告訴你。荊門黃家派去追殺王明的隊伍,十六七個人,加上馬拜庭這個繼承了曾經天下第一殺手亭下走馬衣缽的殺手。這麼強悍的隊伍和實力,居然在瀘沽湖那個地方,被王明協同老鬼兩人,活生生地玩死了,不但馬拜庭給殺了,就連負責帶隊的荊門猛獒黃堅都給人殺了,一時間整個江湖一片譁然——這樣的實力,你說咱們過去,不是送死?”

  “我的娘咧,老杜,你說這兩小子,到底啥來歷啊?”

  “啥來歷?不是說那老鬼是一西方的吸血鬼麼,至於王明。有人傳他是南海劍妖的徒弟,不過那南海劍妖聽說在黃山龍蟒的時候就死了,也不知道怎麼教的他,聽著很假;還有人說他姓王,說不定是王紅旗的孫子呢,不過這個也是亂掰,要是王紅旗的孫子,荊門黃家跪舔都嫌怠慢了,哪裡敢追殺他?”

  “這也就是說,這兩人的來歷,就跟迷霧一樣咯?”

  “對!現如今的江湖,新人輩出,風起雲湧,先是那左道一出,無數老傢夥紛紛跌倒,再出了這麼一個鬼王,聽說臺灣也出了一個天才人物……唉,長江後浪推前浪,我們倒在沙灘上了!”

  兩人感慨著,施施然地來到了我們旁邊的池子裡躺下。

  那老杜是個大胖子,至少得有三百斤,一身好肉,肥顫顫、油光光,往那池子裡一躺,池水就不斷地溢了出來,而另外一個傢夥則瘦骨嶙峋,感覺有點兒像是那吸毒人員一般。

  他們打量了我和老鬼一眼,沒有在意,舒服地躺著,旁邊那服務員又跑過來跟他們推銷起特色的保健項目來。

  所謂保健項目,就是些非法的勾當,那服務員說得天花亂墜,老杜不由得笑了,說老江,你玩不?

  那瘦子惡狠狠地罵道:“玩個球,滾蛋,老子看起來是擱你這破地兒耍那逑的人麼?”

  服務員訕訕離開,兩人的對話繼續。

  老杜說這世間事,說不清道不明,一會兒巔峰鼎盛,說不定轉頭就空,你看過紅樓夢沒?

  瘦子說沒。

  老杜搖頭晃腦地吟唱道:“這紅樓夢說得好,‘賈不假,白玉為堂金作馬。阿房宮,三百里,住不下金陵一個史。東海缺少白玉床,龍王來請金陵王。豐年好大雪,珍珠如土金如鐵’,瞧一瞧,這富貴,幾人能享?不過那最後呢,黛玉死了,寶玉出家,薛寶釵孤苦守寡,王熙鳳一生爭強好勝,結果淪落為丫鬟,最後一卷草席裹屍體……”

  瘦子道:“停停停,老杜,別說書,就是那哼不哼哈不哈的電視劇,老子都沒看幾回,別跟我扯這個,你想說啥?”

  老杜說你別看那黃家勢大,不過他這家業,可都是強取豪奪而來的,你說它靠的是什麼?

  瘦子說這還有啥說的?黃門雙傑,黃天望坐鎮中央民顧委,黃公望貴為邪靈左使,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好傢夥,這可是黑白兩道的泰山北斗,誰敢惹他們啊?

  老杜說陳勝吳廣田頭起義的時候,強秦天下無雙,然而那又怎樣,回頭不就二世而亡了?

  瘦子說你意思是黃家囂張的日子長不了了?

  老杜舒舒坦坦地伸著胳膊,說我可什麼都沒說,盛極而衰,自然道理,不過這些跟咱又有什麼用呢,我們還是舒舒服服地過著自己的小日子吧,別老想著那種一飛沖天天上砸餡餅的美事兒了,小心有錢花沒命享……

  他說得頗有道理,那瘦子也歎了一口氣,說唉,也對,那一千萬,讓別人去掙吧。

  老杜說毛線,我估計這特麼就是一幌子,也就是荊門黃家暫時弄出來的煙霧彈而已,就想著驅使咱們這些江湖小雜魚、閒散人士過去送死的,這錢,哪有那麼好賺?

  他說完這話兒,卻是打起了呼嚕來,也不知道昨個兒去哪兒瀟灑了。

  我和老鬼一直聽他說完了,方才離開了池子,回到了更衣間來。

  兩人一路上都沒有說話,把先前的衣服給直接扔掉了去,然後換上剛買的一套衣服,便宜貨,不過現在的我和老鬼身材精瘦,穿衣顯瘦脫衣有肉,都是挺不錯的衣服架子,倒也撐出了點兒檔次來。

  出到門口,結了帳,瞧見小米兒窩在那沙發上已經睡得正想,我過去將她抱起。

  嘿,小姑娘還挺沈的……

  被我抱了起來之後,小米兒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瞧見是我,又閉上了眼睛去,雙手攀著我的脖子,我則將她放到了背上,然後背著離開。

  兩人一路無話,一直出了縣城,路上沒有人的時候,老鬼才惡狠狠地罵了一聲:“我艸!”

  我知道他在憤恨什麼,安慰他道:“事情也許沒有想像中的那麼麻煩。”

  老鬼卻陰著臉,說整個荊門黃家,除了黃養鬼一人,其他的,都特麼是混蛋,真恨不得滅了它。

  荊門黃家在追兵盡損的情況下,一時半會兒組織不出追兵來,卻並不停歇,一邊馬不停蹄地提高了江湖懸賞的金額,讓那些亡命之徒過來找我們麻煩不說,再一個則是將老鬼的身份給公開了。

  其實他們也未必確定老鬼的身份,不過因為有人瞧見過老鬼化身蝙蝠的場景,就牽強附會地隨意栽贓。

  卻沒想到他們正好點中了老鬼的逆鱗。

  當真陰毒無比。

  好在不管黃家如何出牌,我們還有一個優勢,在於樣貌的問題,我是大變了模樣,不但變得陰柔中性,而且還三隻眼,這些雖然發生在瀘沽湖一戰之前,不過那幫人黑燈瞎火,肯定瞧不清楚,而老鬼沈睡過後,再一次回來之時,整個人的氣質也發生了很大的變化,跟之前的容貌多少也有一些改變。

  這正是我們兩個在澡池裡面,沒有被人認出的原因。

  更何況那荊門黃家傳言老鬼是吸血鬼,結果老鬼不但能夠在陽光下行走,而且還不用吸血維生,反而打消了有心人的注意,起到了一個反方向的作用。

  儘管我這般安慰老鬼,不過他的心情到底還是有一些不好。

  血族的這身份,並沒有給他帶來太多的自豪,反而一直被當做了人生最深處的秘密,小心翼翼地掩藏著,現如今被荊門黃家給扒了出來。

  血淋淋的傷口,著實有些痛。

  生了好一會兒的悶氣,老鬼方才對我說道:“這段時間,我們真的不能再待在中原之地了,不管如何隱居,總是會過著提心吊膽的日子,我們送完小米兒拜師之後,就得立刻想辦法琢磨出國事宜了。”

  我點了點頭,說對,出國去躲一陣子,應該也是不錯的。

  兩人從縣城來到了麻栗場鎮,又進了麻栗山,一路走著,一直到了傍晚時分,夕陽西下,晚霞印染了半邊天空,我們方才趕到了西熊苗寨。

  因為馬上就要跟小米兒分別了,我特別珍惜跟著小傢夥在一塊兒的機會,一路抱著,不停手。

  我一遍又一遍地看著她熟睡時的臉龐,心裡面空空蕩蕩的。

  唉,寶貝,我們這一回,可能真的要分離了……

  這麼久以來,她一直就像個小尾巴一般地跟著我,有的時候調皮得很,有時候還經常給我闖禍,讓我都沒有辦法收拾殘局,然而回想起這一切來,腦海裡卻充斥著滿滿的溫情。

  她的哭、她的笑、她的淚水和純真,她的一切,都已經成為了我生命裡不可或缺的東西。

  今天,我卻要跟她分離了。

  而這一切,小米兒卻好像什麼都不知道一般,只以為爸爸是帶她進山裡面來找吃的,過了龍家嶺,便四處晃蕩,找些吃食。

  瞧見她矯健的身影,還有時不時捉了一大蟲子,得意地跑到我面前來炫耀,最後一口吞進肚子裡面的時候,我止不住的就有淚水流了下來。

  小米兒這時也感受到了那沈重的氣氛,回到了我的懷裡來,伸手給我擦眼淚。

  而就在這個時候,她突然開口了:“爸爸、不哭!”


第四卷 天涯亡命

第六十七章 小虎,王童


  爸爸……

  聽到小米兒的話語,雖然口齒不清,並不流利,然而當她開口說話的那一瞬間,我整個人就愣住了。

  等等!

  我抱著小米兒。激動得眼淚都快要出來了,哽咽地喊道:“寶貝,你叫我什麼?”

  “爸爸,爸爸……”

  小米兒艱難地開著口,牙牙學語,然而卻顯得十分明確,這個時候,我的眼淚一下子就流了出來,一把抓著老鬼,指著我懷裡的小米兒說道:“老鬼,聽到沒有,你聽到沒有?小米兒她會說話了,她在叫我爸爸。她讓我別哭……”

  老鬼顯得也很激動,反手拽著我,猛地點頭,說對,我聽到了,她會說話了,什麼時候的事情?

  我抱著小米兒,將她給高高拋了起來,興奮地轉了好幾個圈兒。感覺到一股巨大的幸福感籠罩在了我的身上來,老鬼在旁邊吃醋,沖著小米兒說道:“叫叔叔,叫老鬼叔叔!”

  小米兒給我轉得一陣咯咯直笑,瞧見老鬼殷切的目光,笨拙地開口說道:“豬豬、豬豬……”

  儘管這口音著實有些不對,但是對於老鬼來說。卻是莫大的安慰,之前一片陰霾的心中頓時就變得陽光燦爛來,罕有的笑容也浮現在了那蒼白的臉上。

  太快了了。

  真的。沒有什麼事情能夠比小米兒開口說話,跟讓我們開心。

  在度過了最開始的興奮期後,我和老鬼便開始測試起了小米兒的語言能力來,才發現她大概只會說一些最平常的簡單對話,大部分都是疊詞,並沒有完全的表達能力,不過即便如此,對於一個出生半年不到的小孩兒來說,這已經是一場奇跡了。

  而我們,則是奇跡的見證者。

  小米兒給我們帶來了最大的驚喜,這驚喜讓我和老鬼的心思都變得開朗了起來,也使得路途變得那般的短暫,不知不覺。便到了麻栗山的西熊苗寨。

  來到了寨子前,已是傍晚,按照規矩,我和老鬼如同當日黃養鬼一般拜山,很快羅大叔就趕到了寨子門口來,引我們入寨。

  路上的時候,我們說明了來意,羅大叔告訴我們,說康妮不在。

  我問大概什麼時候能夠回來,他有些犯愁,說這個啊,不知道,她最近總是出門,一去就是十天半個月,一時半會兒,誰也說不清楚。

  我點了點頭,問那能不能讓我們在寨子裡暫時借住幾天,等待康妮小姐回來?

  羅大叔是個好客的人,說那當然可以,你們是康妮的客人,也是寨子裡的貴客,住多久都可以,我回頭給你們收拾房間。

  西熊苗寨十分閉塞,這兒與外界幾乎是完全封閉,所以在這兒暫居幾日,想來應該是沒有問題的。

  到了神婆院子,那院門果然是緊鎖。

  羅大叔來到了門口的一處小甕前,用旁邊的小錘子輕輕敲打那小甕,叮叮迴響,然後他沖著那掛著的小甕口子輕聲講了幾句話,又從兜裡掏出了一個小瓶子,往裡面滴了幾滴油脂,點燃之後,雙手合十,拜了又拜。

  如此三下,他方才回過身來,對我們微微笑道:“話已經傳過去了,至於康妮小姐什麼時候回來,這個就看她的意思了,兩位請。”

  我有些發愣,說康妮小姐到底去了哪兒,這小甕也能傳話?

  羅大叔笑了笑,卻沒有回話。

  我瞧見他這般,知道自己剛才的話語有些失禮,便沒有再繼續追問,而是跟著羅大叔來到了他的家中。

  羅大叔領著他十六歲的兒子羅小虎給我們收拾出了一個二樓的房間來,然後吩咐婆娘做飯。

  當天我們就在羅大叔家裡吃的,羅小虎前兩天從山裡打了一隻麅子,本來準備做臘味的,這會兒倒也豁開了出去,煮了一大鍋來,湯熬得又白又鮮,再加上幾把老酸菜,那滋味,簡直沒法提了。

  除了野味,還有自釀的包穀酒,初嘗並不濃烈,然而後勁十足,口感綿長,讓人越喝越起勁兒,越喝越熱。

  小米兒在房間裡面呼呼大睡,竈房裡面,四個男人正喝得熱火朝天。

  這是我們第一次與羅大叔的兒子羅小虎一起喝酒。

  這孩子在鎮子上的寄宿高中讀高一,平日裡很少有回來,不過別看他才十六歲,但是那體型卻魁梧得很,而且天生神力,自小就一直跟寨子裡面的榔頭修行,算得上是文武兼備,西熊苗寨裡年輕人裡面的出類拔萃者。

  只可惜蛇婆婆自從找到康妮作為衣缽傳人之後,就罕有露過面,要不然能夠拜入蛇婆婆的門牆之中,未來的成就不可限量。

  羅大叔是少數知道我和蛇婆婆約定的人,知道我的女兒也將會拜蛇婆婆為師,心裡面便有些熱,想著能不能讓自己的兒子也搭這麼一班順風車。

  要知道,寨子裡面的老人可是經常拿羅小虎來跟當年的巫門棍郎努爾相比。

  眾人一致認為,羅小虎的資質,未必會比努爾差。

  相對于父親的熱切,羅小虎本人卻顯得十分靦腆和內斂,他告訴我們,他從小就是聽著努爾哥和龍家嶺陳志程故事長大的,希望有朝一日,也能夠如他們一樣,為國效力,然後為寨子謀取福利。

  所以他想等自己十八歲之後,去找龍家嶺出去的黑手雙城,通過他的關係,進入國家機關,為國效力。

  羅大叔似乎不太欣賞兒子的想法,父子兩人在酒桌上就起了爭執。

  那羅大叔沖著兒子呼喊,說就你那點兒三腳貓的本事,能去幹嘛,還得多學點兒本事才行!

  羅小虎初生牛犢,喝了酒,就來了勁兒,說我的棍子,天下皆可去得。

  老鬼也是來了興致,拍著手說好,耍一套來瞧瞧。

  那羅小虎受不住起哄,老鬼一說,少年人的心性就起來了,一大大碗公的包穀酒就喝下了肚子裡,然後沖出了竈房,來到前院,從黑暗中抽出一根光溜溜的榆木棍,便開始演練起來。

  他那棍,有著少年人猛虎一般的凶性,力不虛用,握也堅固,挪展身形、只在數尺之地進退閃讓,讓人眼花繚亂。

  長棍起舞,一時間棍影如山,環護周身,棍勢如長虹飲澗,拒敵若城壁,破敵若雷電。

  我和老鬼在旁,瞧得熱切,忍不住猛然拍手,大聲吼道:“好,好棍法!”

  羅小虎毫不扭捏地舞完了一套如風雷一般的棍法,又回到了酒桌前,繼續飲酒,然後問我們,說按照他這棍法,在江湖之上,能夠排得上幾流?

  呃……

  這話兒問得我們一時啞口,不知道如何回答,要知曉羅小虎雖說是自小修行,一身蠻力,不過那棍子兇狠,卻不帶殺氣,也無實戰經驗,貿然去排,還真的難說得上什麼。

  好在老鬼比較精明,哈哈一笑,說我覺得是挺厲害的,不過我們也是江湖新丁,實在不知曉。

  羅大叔在旁邊打擊他,說你這棍子打狼合適,打人欠了點兒。

  一場酒喝道了後半夜,那包穀酒後勁挺足,我和老鬼有些不支,回房昏昏沈沈睡去,我仿佛還記得小米兒跟我說些什麼,不過卻也沒有精力傾聽,一直到了次日中午,方才起床來,剛剛清醒一些,聽到樓下有人在說話。

  我和老鬼爬起床,草草收拾一下,下樓洗漱,瞧見堂屋那兒,羅大叔正陪著一個年輕人在說話。

  那年輕人長得端正,剃著個小平頭,十分精神,看那穿著打扮,應該是從外面來的,瞧見我們,還沖我們禮貌地點了點頭。

  羅大叔瞧見我們下來,便跟我們介紹:“你們來得正好,介紹一下,這位是王童,青城山的,他父親是努爾的朋友,與西熊寨也是世交。”

  接著又介紹我們:“這是王明,跟你算是本家,還有這位,老鬼。”

  那年輕人很有禮貌地與我們點頭寒暄,互道久仰。

  我們與他寒暄兩句,然後去洗漱,回來的時候,聽到那羅大叔與王童說道:“你與康妮的婚事,我倒是聽蛇婆婆提過一次,不過不知道她老人家的具體意思;至於康妮,她這一時半會兒,可能也不會回來……”

  什麼,這王童是康妮那個凶巴巴婆娘未來的男人?

  呃……

  我和老鬼胡看了一眼,沒有說話,而那王童則堅持地說道:“沒事,我會在這裡等,一直等到她回來的。”

  羅大叔說道:“我這裡還有一間客房,你若是不嫌棄,就住我這裡吧。”

  王童說那就麻煩您了。

  兩人說著話,我和老鬼也回到了房間裡來,把小米兒給叫醒,我問她昨天晚上找我說了什麼,小米兒奶聲奶氣地說道:“爸爸,呼嚕太響了,睡、睡不著……”

  聽到她略帶埋怨的話語,我和老鬼忍不住哈哈大笑。

  與小米兒逗弄了一會兒,這時房門給敲響了,我去打開門,只見那個王童出現在門口,沖著我微微一笑,說兩位,外面滿世界都在找你們,一千萬的身價呢,沒想到居然躲到了這兒來?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兩位重要人物登場,鐺鐺鐺……


第四卷 天涯亡命

第六十八章 君子,之交


  王童說這句話的一瞬間,我的眼睛就眯了起來。

  我死死地盯著他,過了好一會兒,方才慢悠悠地說道:“王童兄弟既然當著我的面說這些,想必不會為了那一千萬而動心吧?”

  王童笑了。伸出手來,與我正式相握道:“再次自我介紹一下,王童,家父青城王朋,見過隔壁老王、神秘老鬼。”

  我與他相握,說現在江湖上都這麼叫我們?

  王童一臉古怪地說道:“這隔壁老王可不是你自己喊出去的麼?還是說,你隔壁當真住了不少的美麗人妻,禍害得別人不要不要的?”

  他說得有趣,我不由得聳肩說道:“事實上,某家已經單身快兩年,魔法師的技能都已經點滿了……”

  王童與我們年紀相等,這裡面的梗卻也知曉,不由得笑了。說道家有雲,“煉精化氣、煉氣化神,煉神還虛,煉虛合道”,擼多傷身,這事兒還是得談個女朋友,正正經經地陰陽協調的好,你說對不?

  我說自從踏上這條不歸路,整日裡到處奔逃。哪有時間勾搭妹子?

  王童說不對啊,聽說你最早跟荊門黃家鬧翻,就是因為上了人家的大小姐黃養鬼而不負責任,這不是挺厲害的麼?

  我看了老鬼一眼,瞧見這兄弟的眼皮直跳,頓時就抓狂了,說我擦。別啊,你這是聽的哪門子八卦,我跟黃養鬼是絕對純潔的男女關係。你是你想像的那樣。

  王童呵呵而笑,說都男女關係了,還怎麼純潔?

  我指著老鬼,說事實上,跟黃養鬼有些曖昧的,是我兄弟老鬼。

  王童以手扶額,說啊,還是三角戀,咋這麼複雜呢?

  老鬼聽出了他話語裡的調侃之意,說王童你丫別在這裡胡亂糾纏啊,信不信老子跟你拼命?

  王童哈哈大笑,臉色變得嚴肅起來,朝著我和老鬼拱手說道:“兩位現如今身陷危難之中。危機四伏,按理說貿然找上門來,著實會引發誤解,只是王某人對兩位膽敢挑戰荊門黃家的風骨實在是太喜愛了,遇到這樣的人物,若是不能坐在一塊兒,開懷暢飲幾杯,實在是人生遺憾。還請兩位滿足一下王某人的請求,謝謝……”

  我摸著鼻子說道:“你這麼說得,咋讓我有一種明星偶像的感覺,飄飄然了都?”

  王童哈哈一笑,說荊門黃家這些年來,做得確實有一些太過於霸道了,我們這些人都看在眼裡,自然也是有人心生不滿的,不過黃家此刻勢大,大家都是敢怒不敢言而已,此刻跳出你們兩個這般膽大包天的人物來,莫不希望你們能夠活得舒暢,讓那荊門黃家難受一陣……

  這王童是一個妙人,好是一番勸解,使得我和老鬼推卻不過,雖說昨夜已經有些宿醉,中午圍著那熱騰騰的火爐,卻又再一次喝了起來。

  相對于我們,羅大叔招待這王童更加熱情,請自家婆娘使勁了十八般解數,整了一大席,盤盤碟碟,著實豐富。

  其間我們也知道了一件事情,這王童的老爹,叫做王朋,可是黑手雙城進入宗教局的領路人,就是他介紹進的國家部門,他一直都在總局擔任重要職務,後來外放到西南局,算是一方封疆大吏。

  我這才曉得,原來有膽量娶康妮的人,背景竟然這麼不一般。

  官二代啊!

  不過與我印象中的官二代不同,這王童為人不但豪邁爽朗,而且絲毫不擺架子,反而是把姿態擺得極低,與我們稱兄道弟,十分熱絡。

  一開始的時候,我和老鬼對此人多少還有一些防備,不過當得知了他的身份之後,卻也收起了一些心防來。

  他若是江湖人物,我們或許會忌憚幾分,但是有著這一層的關係,到底還是值得信任的。

  席間羅大叔再一次把話題引導到了自己兒子羅小虎的身上來,說這孩子自小如何如何,只可惜他沒有啥本事,給不了他一個好前程。

  那王童聽出了意思,倒也沒有大包大攬,而是說道:“今時不比往日,沒有文化,著實會吃虧一些,不過也無需太過著急,現在宗教局在幾個大學設立了民族學院,有專門的選拔體系,小虎若是讀到了高三,有這個想法的話,我倒是可以幫忙聯繫考試……”

  他這話中規中矩,那羅大叔裂開嘴笑了,說我這崽子要是真的能夠考上你說的那個大學,也是不錯的,到時候可能就要麻煩你了。

  羅小虎在山外讀過書,想法跟自家父親並不一樣,對於拜入蛇婆婆門下這事兒並不熱切,但倘若是去讀大學深造,誘惑力卻十分大,當下也是端起一碗酒來,恭恭敬敬地敬了一碗,一口幹盡。

  喝過酒,劃過拳,大家也算是熟識的朋友了,那王童是第一次過來,也沒有認識的人,便與我們湊在一起廝混。

  羅大叔讓自家兒子領著我們去山裡打獵,那獵犬給力,當天夜裡摸到了一頭體型健碩的野豬,激動得我差點兒就弄出了逸仙刀。

  然而直到此刻,我突然發現了一個問題,那就是我的龍脈之氣,居然有一些枯竭了。

  逸仙刀需要靠那龍脈之氣推動,然而我這些日子以來修行的龍脈之氣,大部分都熔煉進了經脈之中,化作了修為,而其餘的則都被用來屢次三番的使用了逸仙刀,已然被消耗一空。

  沒有龍脈之氣,就暫時用不了逸仙刀。

  黃老頭兒傳我的“斬人訣”只是刀法,而非基礎的操縱之術。

  我這時方才發現,自己的殺手鐧,居然又少了一份。

  可是,這世間哪兒還有那殘餘的龍脈之氣吸收呢……這般一想,煩心事還真的不是一點點兒啊。

  不過此事無關野豬,有著四個精神抖擻的修行者在,那野豬倒是逃不了我們的手掌心,當天我們拖著那只黑毛大野豬回來,三百多斤,羅小虎一人拖著,倒也是天生神力,羅大叔特別興奮,叫了村子裡的好多人過來殺豬,不但辦了殺豬菜,而且挨家挨戶還送了肉,顯得特別歡樂。

  再過一天,羅小虎出去上學了,而我、老鬼和王童則天天在一起,等著康妮的回返。

  這日子其實一點兒也不無聊,平日裡就逗弄著小米兒,教這小丫頭說話,沒事的時候我們三人就在一起比試切磋,那王童不愧是名門之後,雖然路子不同,但是修行之中的很多講究和細節,做得卻比我們好得多。

  如此過了足足一個星期,羅大叔終於找到我們,說康妮小姐回來了。

  康妮回來了,最先處理的不是我們,而是王童。

  王童最先被叫了進去,過了沒十分鐘,給罵得灰頭土臉的出來,狼狽不堪,我們瞧見他的時候,眼圈都紅了,我瞧得心中不忍,說你沒事兒吧,要不要替你報警?

  王童正神傷,此刻卻忍不住地笑了,說好嘛,我還以為老爹給我找了一軟妹子呢,尋思著過來見一面就行,還琢磨著怎麼給推了,結果給這小辣椒一通罵,小爺還真的就不服了,容我回去辦幾件事情,再過來纏著她,反正我有婚約在身,她也拿我沒辦法……

  我瞧見他一副遇難而上的鬥志,不由得歎氣,說你這人真是賤,非要給自己找不自在。

  王童灑脫而笑,說那是,與人鬥,其樂無窮,我還就真的跟她耗上了。

  說完這些,他過來與我們相擁告別,說他讓我過來叫你們進去呢——媽的,搞得像是醫生叫號一般,真的有意思……

  這傢夥在這裡等待了一個星期,結果就逗留了十分鐘不到,故作灑脫地離去,臨走前,還捏著小米兒的臉蛋親昵一番。

  可惜,小米兒驕傲,就是不給這個傢夥親一下。

  送走王童,我和老鬼牽著小米兒,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後來到了那小院門口,敲響了門,推門而入,徑直來到了堂屋前,推開門,瞧見康妮正一臉晦氣地在那兒生悶氣呢,瞧見我們進來,沒好氣地說道:“咋了,這個時候過來,又有啥事兒?”

  我沒有跟她爭執什麼,而是拍了拍小米兒的腦袋,說要有禮貌,叫姐姐。

  小米兒怯生生地看了一眼凶巴巴的康妮,小聲喊道:“姐姐。”

  這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然而聽在了那康妮的耳畔,卻宛如仙樂一般,讓她頓時就忘記了先前的煩悶,臉上露出了欣喜的笑容來,走過來抱住小米兒,開心地喊道:“哇,她居然會說話了?”

  我在旁邊微笑,點頭說對,現在能夠說一些簡單的話語了。

  小米兒似乎有些害怕凶巴巴的康妮,瞧見這怪阿姨走過來,慌忙抱住我的大腿,口中叫道:“爸爸,爸爸……”

  康妮沒有抱到小米兒,略微有些尷尬,埋怨道:“你這小丫頭,就是認生,想當初我還抱過你呢!”

  她倒是不會跟小孩兒生氣,抬頭看我道:“你是準備提前把孩子送過來?”

  我點了點頭,剛要解釋,她自顧自地說道:“我一猜就是,為這事兒我師父特地趕過來了,你跟我去祭堂吧!”

  什麼,蛇婆婆也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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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8-1-11 17:19:22

第四卷 天涯亡命

第六十九章 本卷終


  在康妮的指引下,我與小米兒來到了一個神秘的小廳之中,而老鬼則被禁止進入。

  按照康妮的說法,老鬼是異族人。

  對於這女子的脾氣,我們早就有所領教。所以老鬼倒也沒有太多的脾氣,離開了這裡。

  臨走之前,他與小米兒告別,親了一下那小寶貝的額頭。

  小米兒也輕輕地親了他一下,口中親親念道:“鬼鬼豬豬,拜拜……”

  我牽著小米兒走進了那屋子裡,康妮過來,將門給關上,四周都沒有一絲光,黑漆漆的,只能夠隱約感覺到前方的蒲團之上,有一人盤腿而坐。

  在我們面前囂張跋扈的康妮,在這人面前卻規規矩矩。直接跪倒在地,磕頭說道:“師父,人帶來了。”

  來了啊?

  一道恍恍惚惚的聲音在房間裡迴響著,緊接著房間裡有一盞油燈亮了起來。

  那油燈如豆,散發著微光,接著這光芒,我瞧見最為神秘的蛇婆婆。

  當我瞧見對方真面目的時候,身子下意識地就是一抖。

  蛇婆婆渾身上下,居然有無數長蛇蠕動。就仿佛蛇群之中,露出了一張老婦人的臉來一般。

  我下意識地後退一步,而小米兒卻在往前走。

  很明顯,她喜歡這樣造型的蛇婆婆。

  就在我心中一顫的那會兒,蛇群驅散,露出了蛇婆婆的上半身來,她穿著農家自織的黑藍布。儘管有無數毒蛇纏繞,不過散開之後,卻顯得無比的乾淨。讓人覺得頗為詭異。

  我感覺我不管怎麼集中精神,都瞧不清蛇婆婆的臉,因為注意力全部都集中在了那不斷蠕動的長蛇身上去。

  康妮指著我說道:“師父,這個就是王明,還有小米兒。”

  蛇婆婆伸出右手,對我說道:“坐!”

  她的前面,有一個青草蒲團,旁邊無數毒蛇纏繞,如果要過去,就必須跨越兩米左右的蛇群。

  我知道她這是對我的考驗,緩步走上前去,平趟著步伐,任由那些滑膩的長蛇在鞋子、褲腳邊遊走。一直走到了青草蒲團前,然後端坐了下來。

  剛剛端坐下來的一瞬間,旁邊好幾條毒蛇長大了嘴,仿佛要啃我的一般,然而我卻只能視而不見。

  我不能在蛇婆婆面前給小米兒丟臉,所以只有硬著頭皮忍著。

  眼看著那些毒蛇就要咬過來的時候,這時小米兒卻站立出來,沖著那些毒蛇的腦袋拍去:“不乖,不乖……”

  她身上有一種隱隱的威壓,使得那些毒蛇並不敢靠近,所以肉呼呼的小手掌一把拍去,那些細鱗長蟲卻不敢上前過來報復,只有悻悻地在旁邊環視著。

  就在這眾蛇纏繞的蒲團之中,我安然坐著,平靜地向蛇婆婆問安:“您好。”

  我躬身向前,額頭貼地。

  過了幾秒鐘之後,蛇婆婆那獨特的複試音節出現在了我的耳邊來:“不必多禮,你抬起頭來吧。”

  我抬起頭來,她認真打量了我好一會兒,方才一字一句地說道:“好,很好,王明,你是我這十年來瞧見過的,最優秀的年輕人,沒有之一。”

  我謙虛地笑了笑,說您抬舉了。

  蛇婆婆搖頭說道:“我這輩子,從來都只說真話,不貶低任何人,也不奉承任何人。”

  她說得如此一本正經,反倒是讓我不知道如何回答,而就在這尷尬時分,那老婦人卻伸出手來,沖著小米兒喊道:“你叫小米兒對吧,過來給婆婆抱一下。”

  小米兒並沒有馬上去,而是回過頭來,看了我一眼,徵詢我的意見。

  這小孩兒倒是挺乖,不過我瞧見她的眼中,隱隱有幾分期待。

  為什麼蛇婆婆在我看來如此恐怖,但是小米兒卻如此親近呢?我有些不太理解,不過還是點了點頭,說去吧。

  小米兒得到了我的同意,十分興奮,一個躍身,就跳進了蛇婆婆的懷裡去。

  蛇婆婆將她擁入懷中,那些長蛇紛紛遊動過來,伸出口中的信子,舔舐著小米兒的臉蛋和手掌,仿佛瞧見了親人一般,而小米兒則被逗得咯咯直樂,仿佛十分開心。

  蛇婆婆溺愛地瞧了一會小米兒,方才抬頭看我,說果然不愧是蠱胎,對於毒蟲之物,天生親切。

  讚揚過後,她問我,說你想好了?

  我點了點頭,說對,我最近惹了一些麻煩事,可能要跑路了,帶著小米兒並不方便,而且她跟著我,風餐露宿,吃也沒吃好,誰也沒睡好,而且什麼都學不會,不如早日拜您為師,也好學成人才。

  蛇婆婆搖了搖頭,說她這個時候,最應該做的,就是安安靜靜地待在自己的親人身邊,認知這個世界。

  聽到蛇婆婆有推脫之意,我躬身下來,拜託道:“請您務必收下小米兒。”

  蛇婆婆歎了一口氣,說我這是為你著想,蠱胎出生不易,子母存留的更是少之又少,我希望你們之間能夠培養出情感來,免得日後這小東西少了人性,變成一方禍害。

  我一愣,說啊,怎麼會?

  蛇婆婆說蠱毒之物,本來就有違天和,蠱胎即便是有先天之氣承受,但到底還是缺失許多,人格並不健全,最易成魔,她在這世間最為依戀的人就是你,也最聽你的話,所以我才希望你們能夠多待一段時間。

  我歎了一口氣,說唉,可是……

  我話語還沒有說完,她搖頭說道:“你不必多言,我只是說說而已,小米兒既然交給了我,那她就是我的徒弟,我會好好對待她,把她培養成材的,你請放心。”

  我一愣,說好,拜託了。

  蛇婆婆說孩子就放在這兒吧,你與她告別,然後我就帶她遠行了,日後你若是想她,可以回來這裡看,不過最好不要頻繁,我怕耽誤她的課業。

  我點頭,說勞煩您了。

  蛇婆婆搖頭,說對於任何一個養蠱人來說,能夠收這蠱胎成為弟子,悉心培養,都是一件值得欣慰和感動的事情,所以這事情談不上感謝;從今以後,她是你的女兒,也是我的徒弟,我會好好待她。

  我直起了身來,沖著小米兒說道:“寶貝,從今往後,你就跟著這位婆婆學習修行,她便是你的師父;爸爸已經把你,拜託給了她,你記得,要乖乖的,聽師父的話哦……”

  小米兒正在眯眼享受著那些長蛇的按摩,仿佛沒有聽到一般,只是咯咯地笑著。

  我不舍地瞧了小米兒那精緻可愛的小臉兒,心中突然生出了一點兒痛來。

  以後,可能很久很久,我都見不到她了。

  再見面的時候,將會是什麼樣子呢,她會不會已經忘記了我這麼一個爸爸呢?

  我站起身來,恍然若失地往外走去,剛剛走到門口的時候,突然間聽到身後傳來一聲撕心裂肺地哭喊聲:“爸爸,爸爸,不走,不走……”

  這童稚的哭聲一下子就將我緊繃的心情給擊潰,我回轉過身來,瞧見小米兒跳出了蛇婆婆的懷中,沖到了我的跟前來。

  我跪倒在地,一把抱著這個小女孩兒,腦袋埋在她的脖子上,聞著她身上的香氣,眼淚止不住地就流了出來。

  “女兒,爸爸要走了,你要乖乖的……”

  我反復地在她的耳邊講著,小米兒撕心裂肺地哭喊,說我不要,我不要……

  她的一雙小手緊緊拽著我,死死不肯停歇,在那一刻,我竟然有了一種想放棄,帶著小米兒離開的衝動,然而最終理智還是戰勝了情感,我輕輕撫摸著小米兒的頭髮,一遍又一遍地說著同樣的話。

  小米兒又哭又鬧,過了好一會兒,哭累了,只是伏在我的胸口抽噎,這時康妮走了過來,在小米兒的鼻子間抹了一點香。

  她聞到了這個香氣,昏昏沈沈地睡了過去。

  我看向了康妮,她伸手過來抱小米兒,說別擔心,是安神凝氣的迷叠香,沒有副作用的。

  我將小米兒交到了康妮的手中,然後又沖著蛇婆婆跪倒在地,恭恭敬敬地說道:“前輩,我女兒就拜託你了。”

  蛇婆婆沒有再說話,而是朝著我躬身回禮。

  離開了這個黑乎乎的房間,康妮跟出來送我,瞧見我眼睛紅紅的,滿臉淚跡,忍不住笑了,說你好歹也是一個男人,要不要這麼黏黏糊糊啊?

  我苦笑了一聲,說你日後若是有了孩子,也會有這種感覺的。

  康妮不置可否地笑道:“我一生侍奉師父,哪會生孩子?”

  出了小院兒,我與康妮告別,然後匯合了老鬼,他瞧見我一臉淚痕,眼睛也紅紅的,說就這麼交給她們了?

  我聳了聳肩膀,說不然還能幹嘛?

  老鬼止不住地惡意揣測道:“若是她們也對小米兒心懷叵測,那可怎麼辦?若是她們對小米兒不好,又該如何?”

  我哭笑不得,說行了,走了。

  老鬼和我恍然若失地收拾了心裡,與羅大叔告別,離開了西熊苗寨,兩人走在山林中,望著前面的山路,不由得一陣恍惚,不知道接下來的路,該往哪兒走去。

  而就在我和老鬼討論的時候,突然間有一陣氣息籠罩住了我們。

  老鬼的渾身一震,居然噗通一下,跪倒在了地上來。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本卷終……


《捉蠱記》 第五卷   作者:南無袈裟理科佛   TXT版本整理:暖風(nuanfeng6747)


第五卷 翻滾吧,歐羅巴

第一章 密黨六戒


  老鬼跪倒在地上的那一瞬間,我將目光投向了前面那個穿著黑色斗篷的男人身上來。

  我與老鬼認識這麼久,最知道一件事情,那就是他的驕傲。

  這是一個驕傲的男人,這世間能夠讓他跪倒在地的。只有他的父母,以及曾經教過他手藝的男人,也就是南海劍魔。

  除此之外,這世間在沒有別人,能夠讓他心甘情願地跪倒在地。

  只是,我瞧見老鬼的這反應,應該有一些古怪。

  好像是被迫的。

  那個男人是突然出現在山道上的,他身材很高,穿著一件遮掩住全身的黑色斗篷,將自己的臉都給遮住,這種藏頭露尾的感覺很不好,而且平日裡誰沒事會穿成這種樣子來?

  難道是害怕見到陽光?

  想到這裡,我一下子就站到了老鬼的前面來。伸出雙手,低聲喝問道:“來者何人?”

  那人目光越過我,盯著跪倒在地的老鬼,過了好一會兒,方才將斗篷的頭套給摘了下來,慢條斯理地說道:“你就是大名鼎鼎的隔壁老王?”

  當對方摘下頭套的時候,我忍不住在心中歎了一聲:“啊,好一個美男子。”

  這是一個西方人。

  東方人與西方人對於美男子的定義有些不一樣,在咱們這個國家。美男子大部分時間裡被定義為韓國男團那種甜得發膩的奶油小生,美而言之“小鮮肉”,而在西方裡面,健碩的身材、陽剛的肌肉和稍微規整一些的小鬍鬚,和那深邃的眼神,才是真正的性感。

  我說的美男子,是用自己這些年來看過的美國大片裡面。對於帥哥的定義。

  這個男人,絕對是個大帥哥。

  剛才所說的那五點,這個人全部都佔據。組合在一起,有一種別樣的美感,而他瞧向我的時候,也給我一種古怪而慌亂的感覺。

  就好像被獵鷹注視的小雞仔一般。

  我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拱手說道:“不知道閣下是?”

  這個外國人言簡意賅地自我介紹到:“威爾,威爾岡格羅。”

  呃?

  這名字咋這麼熟悉呢,難道是……

  我看了一下跪倒在地的老鬼,突然間就明白了過來,這個人,應該就是那個給予老鬼二次初擁,讓他能夠以血族的身份自由行走于陽光之下的那個男人。

  他怎麼找到這裡來了?

  瞧見我的目光,外國人威爾詢問道:“你認識我麼?”

  我點頭,瞥見老鬼跪在地上。一動也不動,不由得心生警戒,提防地說道:“你怎麼會找到這裡來的?”

  威爾微微一笑,作為一個血族宗主,要想找到自己的後裔,並不是什麼複雜的事情,因為所有的後裔,都在我的腦海裡形成了一個圈子,只要我想,就能夠找到。

  說到這裡,他沖著老鬼輕輕擺手說道:“我知道你憎惡這種關係,起來吧,我只不過是想確認一下而已;以後,不必了。”

  老鬼艱難地站起了身來,我瞧見他腦門之上,竟然分泌出了許多的汗水來。

  他到底是怎麼了?

  沒有理會我心頭的疑惑,老鬼沖著威爾恭敬地施了一禮,然後說道:“您怎麼來了?”

  那威爾微微一笑,說我與魔宴同盟的戰爭即將打響了,而面對龐大的魔黨勢力,我並沒有任何獲勝的機會,但是我必須贏,才能夠挽回安吉列娜的生命,所以我來到了中國,召集所有可以幫助到我的力量,然後我找到了一個人。

  他拍了拍手掌,有一個渾身散發著寒氣,眼神冰冷如鐵的男子,出現在了我們的跟前來。

  在瞧見那人的一瞬間,我的心頭就是一陣顫動。

  龍魔兒。

  這人居然是龍魔兒,在滇南麗江五毒教中的百年大妖,此人曾經被老鬼收為了後裔,而正是因為此人的臨陣反水,方才使得我最終從蠍神兒的手中救出了小米兒。

  只可惜我們後來逃竄,這龍魔兒一直沒有出現,過來與我們匯合,再接著我們一路翻身越嶺,卻是跟此人失去了聯繫。

  萬萬沒想到,這龍魔兒居然出現在了這裡,還跟威爾走到了一起來。

  龍魔兒的出現讓我們大為驚訝,而老鬼瞧向龍魔兒的時候,他卻並沒有太多恭謹的表情,而是依舊一臉麻木的杵在那裡。

  我是見過老鬼後裔對他的恭謹,所以這龍魔兒的表現顯得格外奇怪。

  難道是因為這兒有一位比老鬼更加高階的血族?

  對於這些東西,我並不是很瞭解,而那大帥哥威爾則指著龍魔兒,對老鬼說道:“天才的創意,你當時到底是怎麼想出來的?”

  老鬼苦笑一聲,說哪裡想那麼多,只不過是為了救人而已。

  威爾點頭,又問道:“你是我血變之後,第一個後裔,也即使該隱之子,無論是對於我,還是對於整個新岡格羅族來說,都有著最為重要的意義,不過讓我奇怪的是,那個時候,你為什麼跑了?”

  老鬼沈默了好一會兒,方才說道:“害怕。”

  那是老鬼人生裡面最為黑暗的一段日子,甚至很久以後,他都不願意回憶起來,不過此刻在面對著威爾,他倒是已經能夠直面自己的過往,也算是一種進步。

  威爾沈默了一番,然後說道:“當時的我,還太過於弱小,考慮事情也並不是很周全,錯過了許多東西,而你也走上了自己的人生道路——關於你的未來,我不會進行任何干涉,而是把你當做一位值得信任和尊重的同盟,這一點,請你相信。”

  老鬼一字一句地說道:“您是我的締造者,也是我的救命恩人,倘若沒有你,我已經變成血奴,早已死去;所以,有任何事情,我都會伸出雙手的。”

  威爾瞧了他一會兒,然後說道:“除了這一位,你還發展了多少後裔?”

  老鬼身子一震,過了好一會兒,方才說道:“還有兩位。”

  威爾面無波瀾地說道:“他們都叫做什麼名字?”

  老鬼如同儀式一般地回答:“第一個,叫做牛娟;第二個,叫做張威。”

  聽到這回答,威爾點了點頭,伸出右手來,咬破中指,然後用鮮血在半空之中畫了一個古怪的符號,口中說道:“我以新岡格羅一族親王的身份,賦予我的第一名後裔自由的身份,並且給予他發展十二門徒的權力,此戒律將深入我與他的血脈誓言之中,天長地久,生死不棄。”

  老鬼走到了威爾的面前來,雙腿想要跪下,卻被威爾給扶住。

  那個帥得飛起的男子將半空中那個隱約成型的血印一抓,拍進了老鬼的額頭之上,然後口中說道:“我新岡格羅族加入了血族密黨之中,密黨有六戒,分別為“避世”、“領權”、“後裔”、“責任”、“客尊”和“殺親”,我將封你為這個神秘國度裡新岡格羅族唯一的領主,負責統禦你的十二門徒,而這些戒律,你必須知曉……”

  說罷,他開始解釋起了“六戒”來。

  每解釋完一項,他都會問老鬼,說你可知道?

  老鬼都會回答:“知道了!”

  這一問一答,一直持續了半個多小時之後,方才結束,威爾弄出一滴血來,點在了老鬼的額頭之上,雙方的儀式方才完成。

  而這個時候,我能夠感覺到一直對威爾表現出十二分畏懼的老鬼,此刻卻挺直了腰杆來。

  看得出來,威爾對於老鬼的天然威壓,已經消失了。

  一開始的時候,我有點兒弄不明白威爾的想法,因為他如果是求著老鬼辦事兒的話,通過這種血脈上的威壓,以命令的形式讓老鬼做事,其實就不會出什麼岔子,何必這般多此一舉呢,難道是為了收買人心?

  然而當他解釋起六戒裡面的“責任”時,我卻一下子就明白了。

  責任裡面說道,那些被你創造出來的血族,都是你的後輩,當他並沒有完全成熟,成為一個獲得認可的高貴血族之前,他的罪,需要你來忍耐。

  也就是說,每一個後裔,其實都是你的孩子。

  我有點兒不太明白血族這裡面的關係,不過也是能夠感覺得到,威爾對待老鬼,並非那種簡單的關係,而是有著一份血脈親情在裡面的。

  當一切結束之後,威爾問道:“你們應該認識一個叫做黑手雙城的男人吧?”

  啊?

  聽到威爾突然提起這位大名鼎鼎的人物,我和老鬼不由得都為之詫異,下意識地點了點頭,問怎麼了?

  威爾說道:“陳局長是我最重要的盟友之一,他的朋友徐淡定在歐洲,給了我最關鍵的支持,而我這一次來華,也曾經見過他,他告訴我,說你和王明兩人,最近會有一些麻煩,而如果我需要人手的話,可以過來找你們——這就是除了龍魔兒之外,我來找你們的原因。那麼,我在這裡發出正式的邀請,兩位,你們是否願意隨我一起,前往歐羅巴?”

  居然是黑手雙城陳志程向威爾岡格羅推薦的我們?

  難道他早就已經知道了老鬼的身份?

  聽到威爾的邀請,我腦海裡一片混亂,不知道到底該不該接受這邀請。


第五卷 翻滾吧,歐羅巴

第二章 那個男人


  士為知己者死。

  威爾找到了這兒來,並沒有跟我們聊太多的東西,上來就直接賦予了老鬼自由的身份,只承認了彼此的傳承,而並沒有要求他如傳統的血族後裔一般。進行封建式的效忠,這是一份很大的人情。

  除此之外,威爾確確實實地救過他。

  儘管這事兒老鬼一開始的時候並沒有意識到,然而隨著自己對於這東西的理解越來越深,就多了最終的認識。

  從本質上來說,威爾並不是一個討厭的人,他跟龍澤喬這樣的傢夥,有著根本的區別。

  面對著威爾的邀請,老鬼毫不猶豫地點頭答應了,然後回過頭來看我。

  我還沒有從與小米兒分離的悲傷之中走出來,心思亂糟糟的,不過此前就已經有過深思熟慮,知道荊門黃家一旦回過神來。將那黃家家主身邊的得力助手黃漢以及那秘密部隊獵鷹派出,只怕我們很難能夠再如之前那般輕鬆應對。

  想清楚了這一點,我也沒有再多的思慮。

  畢竟我跟老鬼說過,一人力短,這漫漫長路,需要風雨同舟,並肩走過。

  得到了我們的點頭,威爾表現得十分高興,不過他不得不提醒我們。說此次前往歐洲,並非度假,而是需要面臨著十分艱難的鬥爭,與那勢力龐大而恐怖的魔黨較勁兒。

  這是一件九死一生的事情,希望我們能夠有所預見。

  有些話,現在說,總比事到臨頭了說要好得多。對於這一點,我們表示了理解。

  此時此刻的情況,國外對於我們來說。或許危險,但畢竟比面臨荊門黃家這頭江湖巨鱷要來得輕鬆一些。

  畢竟我們不是一個人在戰鬥。

  在確定了行程之後,我們離開了麻栗山,乘車前往湘湖省,然後坐飛機抵達南方省的白雲機場。

  一路上,那個龍魔兒沈默寡言,顯得十分低調,我甚至都沒有聽過他說話。

  那是一個沈悶到了骨子裡的男人。

  老鬼也沒有與他聊過一句,雙方似乎達成了一種默契,那就是對於龍魔兒的歸屬,表達了一種閉口不談的態度。

  不過威爾與我們倒是挺多的話,他告訴我們,在此之前。他只是一個普通的岡格羅血族,崇尚自然與返璞歸真,常年都在原始叢林、荒野和雪山之上獨自行走,磨礪自己的內心,害怕陽光以及一切灼熱的東西,也渴望鮮血,不過作為一名密隱同盟的成員,他遵循著隱世的規則,不食活人之血。

  然而這所有的一切,在遇到了兩個人之後,就變得不同了。

  這兩人,一個叫做陸左,一個叫做蕭克明。

  聽到這兩個人,我下意識地一愣,繼而響了起來,當初威爾之所以對老鬼進行二次初擁,就是因為陸左的關係。

  老鬼是陸左的同鄉,而且還是他堂弟陸言的同學。

  有了這兩層關係,使得老鬼在那個最黑暗的時候,最終還是活了下來。

  威爾告訴我,他通過不斷的研究,終於發明了一種叫做“該隱的祝福”的藥劑,這種藥劑能夠讓血族能夠如同尋常人一般正常行走于陽光之下,並且不嗜鮮血,與此同時,還不會喪失作為血族而擁有的一切力量和手段。

  這種藥劑的作用,是終日裡生活在黑夜和陰冷地下的血族,說不能夠想像的,它的出現,具有劃時代的意義。

  他從而變成了一個全新的種族,甚至重新定義了血族。

  然而這樣的藥劑,由於原料的關係,只有三管,他服用了一份,給他的愛人安吉列娜用了一份,最後一份,準備用來進行研究,找到替代品,從而量產。

  然而消息走漏了,威爾找到了追殺,而他的女友安吉列娜則也受到了同樣的待遇。

  她甚至已經變成了昏迷不醒的植物人,即便如此,還是被人給搶奪了去。

  威爾在歐洲大陸上掀起了一場風暴,甚至引發了隱世不出的十二氏族關係的重新定義,現如今,是他第二次返回中國求援。

  我和老鬼並不是他唯一的幫手,還有兩個人,也將隨我們而行。

  那兩人就是傳說中的陸左和蕭克明。

  除了這些,威爾還跟我們談起了許多血族的隱秘往事,這是一個十分有趣的男人,他給我的感覺,更像是好萊塢電影裡面那種麻省理工畢業的高材生,或者博士之類的高智商人物,而不像是一個血族。

  對於我的印象,威爾解釋,說通常來說,血族是一種擁有漫長生命的種族,為了打發時間,他們通常都會學習很多的知識。

  每一個血族都是知識淵博的學者。

  這話兒聽得我好想讓老鬼咬一口——當年的秦始皇要是能夠遇到一個血族,哪裡還用費心找徐福出海?

  當然,這樣僅僅只是開玩笑而已,作為血族,其實也是一件很困擾的事情。

  這一點我深有體會。

  這一路暢通無阻,有人幫著我們安排好了一切,看得出來,威爾在國內混得還算是不錯,而到了南方的白雲機場之後,有個男人開了一輛商務車過來接人。

  威爾與那人相擁,稱呼他為董先生。

  那個董先生年紀看著也就比我們大幾歲,但是氣質卻十分沈穩,戴著一雙黑框眼鏡,與威爾交流過後,轉過頭來看我們,微笑著伸出了手來,與我們相握道:“你們好,老早就聽說過你們了,現在才見到真人。認識一下,董仲明。”

  我們有點兒弄不清楚這個男人的來歷,與他握手寒暄,那人瞧見我們有些拘謹,不由得笑了,不過也沒有多說話,而是問威爾,說需要去跟陳先生打聲招呼不?

  威爾說這是當然,不過已經約好了陸左,過兩天再登門拜訪吧。

  董先生點頭,說好,我送你們。

  威爾顯得很客氣,說您事情這麼多,還勞煩你親自跑一趟,真的是怪不好意思的。

  董先生微笑,說岡格羅先生是我們的親密盟友,地主之誼,還是該盡的。

  雙方客套一番之後,驅車朝著東官方向行進,這個地方對於我和老鬼來說,那是十分熟悉的,車子一路行進,並沒有進市區,而是來到了莞城郊區的一處山區附近來。

  車子一直在走小路,七拐八拐,來到了一個蠍子養殖場。

  一路上不斷有危險的標誌,而到達了門口的時候,那鐵門緊閉,好像廢棄了一般,喇叭響了好久,方才有人過來開門。

  是一個滿身肥肉的女子,一臉警戒地看著我們,說你們找誰?

  董仲明說你是二春吧,我們找陸左。

  那二春警惕地又問,說你們找他啥事兒?

  瞧見這女子防賊一般的樣子,董仲明不由得苦笑道:“你告訴他我來了,他自然就會過來的。”

  女子將門一關,說你們等著,剛剛回身準備走,這時有一個梳著可愛西瓜頭的小女孩兒從遠處走來,董仲明連忙揮手喊道:“朵朵、朵朵,我是董叔叔!”

  那個小女孩兒抬起頭來,小臉兒精緻無比,就好像瓷娃娃一樣,可把我給驚豔到了。

  我忍不住地心中就想著,回頭的時候,我也給自己家的小米兒,也弄一西瓜頭。

  那小女孩兒走到了車前來,瞧了董仲明一樣,咧嘴笑了,說秘書叔叔,你怎麼有空過來啊?

  董仲明說我過來找你陸左哥哥有事。

  而就在這時,威爾也開門下了車,沖著朵朵喊道:“我的朵朵寶貝兒,你瞧瞧誰來了?”

  “威爾叔叔!”

  那小女孩兒瞧見了威爾之後,一下子就沖到了他的懷抱裡來,威爾將她高高舉起,轉了一圈,大聲笑道:“我們家朵朵,真的是越來越漂亮了呢。”

  他伸頭去親朵朵,那小姑娘一把推開,奶聲奶氣地喊道:“陸左哥哥說了,不能隨便給人親。”

  威爾一臉無奈地大聲喊道:“威爾叔叔不是別人啊。”

  朵朵笑了,說那也不行。

  如此親熱一番,那個胖妞大概也看出來了,便不再攔我們,而是引導著車進了養殖場,在門口附近停下,然後說道:“我師父他現在應該在蠍池那邊取毒呢,我去叫他。”

  說罷,她匆匆離開。

  沒多一會兒,有一個穿著個大褲衩子、人字拖的男人就匆匆趕了過來,那人穿著隨便,不過舉手投足的氣質,卻給人一種深邃的感覺。

  他的右臉之上,眼睛附近的區域,有一個很細微的疤痕,娃娃臉,不過卻沒有給人予幼稚的印象,反而多了幾分帥氣和成熟。

  那男人走到了我們面前來,與董先生握手,然後朝著威爾哈哈大笑:“你可算來了。”

  威爾沖著那男人張開雙手,兩人抱在一起,他說道:“我的老闆,好久沒見。”

  男人揮了揮手,說事務所都已經解散了,我可不是你老闆了。

  威爾說不是老闆,那就是兄弟,是朋友。

  兩人聊了幾句,男人的目光注意到了我們這邊,最終落到了老鬼的身上,眉頭一揚,驚訝地喊道:“唉,你不是聞銘麼?”

  講到了答應威爾的要求,然後我們乘車前往南方省匯合,與陸左和蕭克明的會面,聊天,久仰。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這兩天在梳理苗疆蠱事裡面的劇情和文字,更正了一些出入的地方,也將在實體書上面進行訂正,不過都只是一兩句涉及細節的地方,不會影響太多,比如陸左在老屋得道的時間點,曾經聽說過聞銘被一個老道士帶走的消息,那裡訂正過了,大家多多理解,見諒。


第五卷 翻滾吧,歐羅巴

第三章 她叫小妖


  面對陸左,老鬼顯得有些尷尬。

  當初的時候,陸左曾經在老鬼最絕望的時候,對他伸出過援助之手,並且還告訴過他。讓他等待兩日,回頭的時候幫他安排接下來的事情,然而由於恐懼和不信任,他最終選擇了逃離。

  而正因為這一段逃離生涯,使得他遇上了南海劍魔,並且走上了另外的一條人生道路。

  對於這個事情,老鬼的心中一直覺得很尷尬,因為他誤會了陸左。

  他曾經覺得陸左對他有著一些不可告人的目的,所以幾次有可能遇到的時候,都下意識地遠遠離開。

  那個時候的老鬼是有心結的,下意識地想要遠離任何一切知道他身份的人。

  不過現在不會。

  他想開了。

  面對著陸左的溫言話語,老鬼真誠地說道:“對,是我。陸哥好久不見。”

  老鬼為人,一向孤傲,在我的面前也是經常承擔起兄長的角色,然而這時我第一次聽到他心甘情願地叫人家“哥”,而那男人則哈哈笑著,說我後來還找過你幾次,想著你一個人啥也不懂,不知道你跑哪兒去了,擔心得很;後來聽說你回了一趟晉平。這才安心——你小子,這麼久的時間,到底跑哪兒去了?

  老鬼說當時出於害怕,漫無目的地奔跑,跟了一個老道士學了點兒修行的法門,然後也是四處流浪,不值一提。

  陸左打量著老鬼。好一會兒,方才笑著說道:“看出來了,好小子挺厲害的嘛。感覺不比當初的威爾差多少了,你拜的那個師傅,一定挺厲害!”

  威爾在旁邊笑了,說你若是知道聞銘現在叫做什麼,就一定會驚訝了。

  陸左愣了一下,說啊,他現在還有江湖匪號了?可以啊,不過我跟你講,這玩意兒呢,一定要自己提前想好了,免得別人給你取,簡直噁心到爆——你瞧瞧,現在江湖人都特麼的叫我疤臉怪客。這名字是不是想六七十年代的港片反派一樣?

  董仲明在旁邊笑,說有點兒“火雲邪神”的意思。

  陸左說對,我一想起來,飯都吃不下——對了,聞銘現在叫做啥呢?

  威爾也不賣關子,對他說道:“他叫做老鬼。”

  陸左琢磨了一下,說聽著咋這麼耳熟呢,好像在哪兒聽過一般。

  二春這時說話了:“師父你在這裡養蠍子都養傻了,外面發生了什麼事情都不知道,前段時間蕭大哥去擺攤算命回來的時候,不是跟你講過麼,說終於出了兩個人,可算是噁心了一把荊門黃家,那兩人一個叫做隔壁老王,一個就叫做老鬼……”

  這胖丫頭一提醒,陸左頓時就想起來了,說哦,對了,我想起來了,對,老蕭還告訴我,說那個老鬼,極有可能跟黃劍君是同門師兄弟,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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