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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erosmall
王子 | 2009-5-20 13:15:53

本文最後由 zerosmall 於 2009-5-20 13:38 編輯

前言:

人家是不打不相識,可她跟他卻是……不打不相愛嗎?
真的不是她愛找他的麻煩,也不是她看他不順眼,
事實上,剛好相反──她覺得他很順眼,也一點都不想讓他對她有反感,
她甚至拋開矜持,主動跟著他、纏著他,以照顧他為己任,
可他會不會太過分?老是對她口出惡言,總是不給她好臉色看,
讓她覺得很苦惱,不知該如何讓他喜歡她多一點,讓他對她有興趣一點?
所以一當他提及「結婚」之事,她二話不說就答應,
一心以為在婚姻的庇蔭下,他跟她的感情應該會更上一層樓,
但她真是想得太單純了,原來他之所以會娶她,並不是因為愛她,
而是他不得不……這讓她情何以堪???


第一章

  「羅先生,我這間房子的環境很贊,而且我可是請風水先生看過的,財運、桃花都十分旺……」包租婆熟練的介紹,並帶著羅韋升四處參觀房內四周。

  羅韋升仔細觀察著房子的實際狀況。

  「我跟你說啊……」包租婆雙眼不停的打量著他,「尤其是桃花,那可真是不得了,只要住在這裡兩、三個月,就一定桃花朵朵開,幾乎我的房客都是因為住在這裡,然後就找到另一半,再然後就結婚買房子搬走,所以……」

  「OK!」他打斷包租婆的滔滔不絕,「我先租一年。」懶得聽那些毫無意義的吹捧。

  環境清幽是真的,不過鬼才要什麼旺桃花哩!

  「沒問題、沒問題。」

  「可以馬上簽約嗎?我現在就要搬進來。」

  「當然可以,前兩天上個房客才搬走,我馬上就把房子裡裡外外全都打掃乾淨,就連床單都是新的。」包租婆看著他手中提的一隻行李袋,「你的行李就這些?」

  「我又不是女人,哪來那麼多的東西!」

  包租婆挑挑眉,沒有答腔,「這是鑰匙,」將手中的鑰匙交給他,「每次只要房客搬走,我就會把大門的鎖統統換新,所以你放心,除了我和你,沒有其他人有這裡的鑰匙。」

  「謝啦!」

  「那……房租就照我們剛剛說定的囉!」一說到金錢,包租婆的雙眼更為明亮。

  「好,你去準備合約書,我去提錢給你。」

  「馬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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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寧寧,你不要去啦……」文茱儷死命用雙手緊拉著黎寧靜,不讓她走進大樓。

  「放手啦∼∼如果我不去替你討回公道,我還是你最親愛的表姊嗎?」黎寧靜停在一棟大樓的黑色玻璃大門前,「為了你,我可是丟下工作,不顧一切馬上搭機飛回來,」將手掌攤在表妹面前,「鑰匙拿來。」

  「不要……」文茱儷拚命搖頭,將斜背包藏在身後,一步步後退。

  「給我!」她展現出從未有過的威嚴,一步步的進逼。

  「不要啦∼∼表姊……」這是她第一次喊黎寧靜為表姊。

  「你不給,我還是有辦法進去,你信不信?」

  停下腳步,文茱儷點點頭,她當然相信,只大她一歲的黎寧靜從小就是帶頭的老大,什麼調皮胡鬧的鬼主意都是出自她的腦袋。

  「那你還不乖乖把鑰匙交出來!」

  沒辦法了!文茱儷屈服於淫威,不甘願卻又無可奈何的交出鑰匙。

  「這樣才是我的好妹妹!」黎寧靜得意的一笑,走向大門。

  「你想要怎麼對他?」她也趕緊跟了上去。

  「他都甩了你,你還在擔心他!」白了表妹一眼,「不會才三個多月就陷得這麼深吧?」

  「沒有、沒有。」文茱儷急忙搖頭否認。

  「既然沒有,你管這麼多幹嘛?放心,殺人的事我不會做,頂多只會讓他斷手斷腳,讓他不能再去害其他女人而已。」

  「寧寧……」

  鑰匙被插入鑰匙孔中,「喀擦!」一聲,大門輕鬆被打開。

  「不要這樣呀!」文茱儷緊張極了。

  「Showti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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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羅韋升將手中的錢交給包租婆,「你數數。」

  快速的點鈔後,「沒錯、沒錯,數目對了,」包租婆將一疊千元大鈔收進口袋,「那我就先走囉!有問題隨時打電話給我。」

  「嗯。」

  送走房東,羅韋升有些疲憊的躺在舒服的米色沙發上假寐。

  只是以為能獲得屬於私人空間安靜的他,卻在下一刻才發現,他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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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電梯門在十三樓緩緩開啟,「寧寧……還是算了吧!」文茱儷拉拉她的手,希望她會改變心意。

  「你要是不想見他,就先躲在一邊,總之,我是絕對不會原諒對感情不忠的男人,劈腿就該死,尤其是害你哭得昏天暗地的壞男人!」

  「你也知道我天生哭點就很低,所以會那樣哭是很正常的,而且我現在已經沒事了啦∼∼」被甩就已經夠嘔了,萬一再自取其辱,還連累到表姊受氣,那還得了!

  「少囉唆,女人可不是弱者,被欺負了還悶不吭聲的不反擊,就算不能對他怎樣,至少也要出一口氣才行。」黎寧靜踏出電梯,看了看前後左右的三戶人家,「是哪一間?」

  文茱儷跟著踏出電梯,「我又沒叫你回來!早知道就不要告訴你了。」

  「是啊、是啊!從小到大,你什麼芝麻綠豆的事都要跟我說,你不知道我也很困擾耶!沒想到有機會離你遠一點,科技竟然還發展到無遠弗屆,一封mail在一秒鐘就可寄到,到底是你倒楣,還是我倒楣啊?不知感恩的傢伙,我告訴你,處理完這件事後,你就不要再跟我說任何事,免得我的雞婆病又犯,吃力不討好!」她碎碎念的白了表妹一眼。

  「好啦、好啦!是我說錯話,你不要這樣嘛!」

  「到底是哪一間啦?」

  文茱儷指指右前方,「那一間。」她知道表姊是最疼她的,所以她也最愛表姊,算了,就讓表姊為她出口氣吧!

  來勢洶洶的黎寧靜拿著鑰匙插入大門的鑰匙孔,卻赫然發現,「咦?怎麼開不了?」

  她轉動著鑰匙,「真的是這間嗎?」轉頭看著早已躲在一旁的文茱儷。

  「嗯。」她無辜的點點頭。

  「可惡的傢伙!連門鎖都換了。」她生氣的拔出鑰匙,舉手正要將拳頭落向大門時,忽然──

  「喀啦!」一聲,大門在她毫無預警之下被打開了。

  黎寧靜愣了一下,但隨即端正自己的氣勢,「你……」

  只是她醞釀已久的憤怒還來不及發威,就被羅韋升滿臉的不耐煩給壓住──

  「你是誰?」

  一百六十一公分的黎寧靜怔愣的看著眼前一百七十九公分的羅韋升,一時之間竟語塞了。

  「你到底是誰?」羅韋升愈來愈不耐煩。

  「寧寧,走了啦!」躲在一旁的文茱儷氣音小聲的說,希望能夠逃離這尷尬的場面。

  「我……」怎麼了?為什麼她準備好的台詞一點都派不上用場?

  這傢伙的確是帥得不像話,五官立體又深邃,身材也沒話說,真是個不折不扣的大帥哥,難怪有本事拈花惹草,讓她的表妹著迷。

  以前就一直告誡表妹──帥哥不可靠,尤其是這麼帥的男人,但表妹就是不聽,真是氣死人了。

  她的怔愣讓被打擾的羅韋升十分不悅,他不想再浪費一秒鐘和她毫無意義的對望,於是他順手就要將大門關上。

  雖然他沒忽略到她有一雙水汪汪的美目,白嫩的臉配上挺直的鼻和紅嫩的性感雙唇,是個可愛中又帶點性感的女孩,但他對女人沒興趣,更討厭美女!

  他糾結的眉宇和關門的舉動讓黎寧靜想起她之所以上門的目的,「你給我等一等……」毫不客氣的一手擋住即將關上的大門。

  這回,羅韋升是真的發火了!他拉開大門,「我又不認識你,你到底想要幹嘛?」火氣不小。

  他的怒氣讓黎寧靜也大為光火,「我想幹嘛?你不認識我是沒錯,不過你總該認識文茱儷吧?」

  「誰?」

  「誰?!」這句問話徹底惹惱黎寧靜,「啪!」不由分說,她先賞他一個耳光再說,「你再給我說不認識文茱儷,就給我試試看!她就是一個禮拜前被你劈腿甩掉的女人!」

  莫名其妙被一個陌生女子打擾,還硬是為了莫須有的罪名挨上一個耳光,羅韋升抵抗不住自己的脾氣,「小姐,你最好給我說清楚,你這一巴掌是什麼意思?我說我不認識她就是不認識!」君子是不打女人的,但絕對要討回公道。

  只要一句道歉有這麼難嗎?「你再說一次!」她最恨這種死不認錯又滿口謊話的男人,她準備和他槓上了。

  「你要我說一百次也行,但請你先解釋一下你為什麼要打我?」那個包租婆說得沒錯,這房子的桃花是很旺,不過是爛桃花。

  此時,在一旁的文茱儷發現到男人的聲音好像不是她所認識的,於是她偷偷瞄了一眼,「啊∼∼」這下事情可嚴重了!

  「寧寧……」冒著被黎寧靜凌虐至死的後果,「寧寧、寧寧……」她衝了出去。

  看見了表妹,「這下我看你還想怎麼狡賴?」她得意的一把拉住文茱儷的手腕,鐵證如山的盯著他。

  「怎麼又來了一個莫名其妙的女人!」看來他可要好好的考慮是否還要繼續住在這裡!

  「錯了、錯了!」文茱儷的聲音小到不能再小。

  「你在說什麼啦?」黎寧靜聽不清楚,「做錯事的人又不是你,你怕什麼?有什麼話就大聲說!」

  「錯了!」文茱儷還是沒膽。

  「大聲點啦∼∼聽不見!」

  「好,我說,」文茱儷豁出去的喊道:「不是他!你認錯人了∼∼」

  聞言,黎寧靜當下傻住,數條尷尬的黑線爬滿額頭,「啊?!」這下可好,該怎麼落跑才是重點。

  「快跟人家道歉啦∼∼」文茱儷拉她。

  做著垂死的掙扎,「你不是說是這間嗎?為什麼會錯?還是這房裡還有住其他人?」她真想在鑽進地洞前,先殺了表妹。

  「我怎麼知道?」文茱儷聳肩。

  「什麼叫你怎麼知道!」

  聽著她倆的對話,羅韋升雙手環胸的等著看這個敢打他巴掌的女人要怎麼收場?「我是今天才搬來的新房客。」

  他簡單的一句話解決了這對表姊妹的疑惑。

  完了!事情真的鬧僵了,「都是你啦∼∼為什麼要躲在一邊?」黎寧靜老羞成怒。

  「我早就叫你不要來的啊!」

  「為什麼之前不偷他的照片給我看看?」

  「我不是說過,他就是不喜歡拍照,所以沒有半張照片啊!」

  「鬼扯!他是長得多麼見不得人嗎?你就不會偷拍嗎?」

  「怎麼可以這麼不尊重人家,而且他長得很帥啦!」

  「尊重?他有尊重你嗎?他是故意騙你不喜歡拍照,然後藉機到處劈腿才不會露餡,笨蛋!」

  藉著爭吵,黎寧靜好希望這個男人能默默關上大門,當作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只是世事無法如她所願,「你們要吵就回去吵,不過請先向我道歉!」他怎麼可能會如她的意呢?

  「對不起。」文茱儷率先賠不是。

  「我要的是打人的人道歉。」羅韋升以直勾勾的眼神盯著黎寧靜。

  「好啦!」她嘟囔,「對不起。」心不甘、情不願的。

  「你說什麼?道歉是這樣的嗎?一點誠意都沒有,那你也讓我打一巴掌算扯平了好不好?」故意刁難。

  聞言,「對不起、對不起……」文茱儷嚇得趕緊行一百八十度的大禮,「我表姊不是故意要認錯人的,請你不要打我表姊,我跟你道歉。」

  「嗯…」他點點頭,「這才叫作誠意,你呢?」

  「寧寧……」不敢抬頭的文茱儷拉著黎寧靜的手,「快點道歉啊!」

  算了,這傢伙最好不要在路上被她給碰到!

  她恨得牙癢癢的,「對不起。」不甘願的彎腰鞠躬道歉。

  沒有回應,「砰!」的一聲,羅韋升關上了大門。

  「可惡!什麼態度嘛!」

  看見黎寧靜發出火光的雙眼,「走了啦!寧寧……」文茱儷硬是將她拉離案發現場,以免節外生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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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熱鬧的星期六,在人聲鼎沸的PUB裡。

  「寧靜,真是羨慕你,能做這旅遊作家的工作,把一般人夢寐以求的遊山玩水當成是工作,還能賺錢,真是好呀!」小風大讚道。

  趁著這次回台,黎寧靜吆喝三、五大學好友到PUB狂歡,大學畢業後能從事自己最愛的工作,黎寧靜當然不會放棄,能靠環遊世界賺錢還真是人生一大享樂啊!

  「寧靜、寧靜,你這半年都去了哪些國家?說嘛!有沒有艷遇?」小真只對這件事感興趣。

  「這不是廢話嗎?一定有的嘛!寧靜可是校花,我看她一定會為了要趕蒼蠅而無法專心工作。」這是暗戀她已久的小禾為她做的答辯。

  「哪有這麼誇張!你們可別以為這份工作有多輕鬆,我可是要寫出讓人感興趣的旅遊書,要讓出版社有錢賺,我才會有錢賺呀!」

  「你放心,出版後我一定會買一千本。」小禾繼續獻慇勤。

  「大家都聽到了喲!我一定會親自跟你收錢的。」黎寧靜開心的笑說。

  「沒問題、沒問題。」

  就這樣,大伙酒酣耳熱的閒聊到了深夜一點。

  「解散吧!」黎寧靜已經不行了。

  「寧靜,這麼晚了,我們一起坐計程車吧!」小禾邀道。

  「不用了,一點都不順路。」

  「寧靜,你一個人真的沒問題嗎?」小真有點擔心。

  「沒問題,有問題怎麼能出國冒險呢?」黎寧靜揮揮手,「你們快回去吧!我去付錢。」夜的深沉和酒精的持續發酵,讓她不得不趕快回飯店去找周公報到。

  「好啦∼∼那我們就先走囉!下次回來換我們請你。」小風說道。

  「自己小心一點。」小真揮揮手。

  「OK!拜!」

  「拜。」

  於是在和好友們道別後,她等著服務生花了近十分鐘為她結完帳,再踏著蹣跚的步伐走到大街上去等計程車。

  只是等了二十幾分鐘,竟然連一輛可以載她的計程車都沒出現──不是有載客人,就是在她面前呼嘯而過的空車。

  「怎麼搞的?真是氣死人了。」

  就在她覺得快要撐不下去,想要打電話叫計程車時,忽然,她看見在遠處有一輛亮著空車車燈的計程車正朝著她的方向駛來。

  她趕忙揮手,希望這位好心的司機不要再將她當成空氣,能停下來載她回飯店去睡大頭覺。

  「拜託……計程車、計程車……」她拚命揮手,邊喊邊跳的希望能引起司機的注意。

  果然這個社會還是有溫情的,黎寧靜感覺計程車似乎有減速的趨勢,只是她萬萬沒想到就在此刻,在距離她前方不到六公尺的方向,竟然不知從哪冒出一個人影,而她就這樣眼睜睜的看著那人舉手招了那輛原本是要載她的計程車,而那輛計程車竟然也不顧先來後到的道義,就這樣停在那人面前!

  喂……這是搞什麼啊?她不可置信的看著那人伸手拉開車門。

  可惡!真是士可殺不可辱……嗯∼∼好像太嚴重了點……啊!不管啦∼∼她已經在路上罰站快要半個小時,而那人竟然可以如此不費吹灰之力的捷足先登,真是太可惡了,不管那人是何方神聖,她都一定要討回公道。

  「喂……」她扯開嗓門邊跑邊叫,「你給我等一下!」

  她氣炸的喊叫聲引起羅韋升的注意,他看著氣呼呼跑到他面前的黎寧靜,不明就裡的看著她,「你叫我?」

  「廢話!」昏暗的夜燈、愛困的神智,再加上憤怒的心情,讓黎寧靜一時之間完全認不出站在她面前的男人就是昨天被她打的羅韋升。

  不過他可不然,「是你!」認出她來。

  沒聽到他的聲音,「你為什麼要搶我的計程車?」她雙手環胸,抬頭怒視著他。

  「我?!」又來了,她還真喜歡無理取鬧。

  黎寧靜側身指著後面,「我站在那邊等了半個小時,這輛計程車是我先叫的,但卻被你這個傢伙給攔截了。」

  「我沒看到你呀!」羅韋升探進車裡,「司機先生,你有看到這位小姐嗎?」

  「沒有啦∼∼你們到底要不要上車啊?!」

  「請等一下,」他站直身子,「不好意思,司機說他沒看到你,看來你得再耐心等下一輛車了。」說完彎身準備坐進計程車。

  見狀,「喂……」瞪大雙眼的黎寧靜哪肯就這樣善罷干休,她用兩隻手一把抓住他壯碩的手臂,硬是拖住他不讓他上車,「你這人怎麼這樣耍無賴的欺負弱女子呀?我不准你上車!」

  「小姐……」羅韋升真的快受不了她,「是你在無理取鬧吧!」

  「什麼?你竟敢說我無理取鬧!你……」然而話才說到一半,她就抵擋不了酒精的後座力和睡魔的襲擊,意識在瞬間完全被拋到九霄雲外,再也撐不開眼皮,整個人在瞬間失去知覺,就像趴趴熊一樣軟綿綿的往羅韋升的身上一癱,開始呼呼大睡。

  現在是什麼狀況?!

  「ㄟ……」他一愣,「喂!小姐……你怎麼了?!小姐……」搖著她,卻怎麼也無法讓她清醒!

第二章

  天才剛亮,羅韋升便雙手環胸出現在黎寧靜的床邊。

  要不是一時良心不安,他應該把她丟在路邊不管她才對;現在天已亮,她可沒理由繼續打擾他清淨的生活。

  於是羅韋升坐在床邊搖晃她的肩膀,「小姐,起床了,小姐……」

  只是他還來不及把她叫醒,突然黎寧靜舉起雙手不停揮舞,「走開……走開啦∼∼」就像雷達鎖定目標一樣,「啪、啪!」兩聲,恰巧正中他左、右兩邊臉頰。

  「SHIT!」來不及閃躲,就又莫名其妙挨了兩巴掌的羅韋升摸著有些疼痛的臉頰,這女人到底是真睡還是假眠啊?竟然可以打得這麼準,還這麼大力,他真不知自己是不是跟她犯衝!

  人果然不能太好心,撿了個野丫頭回來,讓她睡覺還要被她打,天底下最倒楣的人應該非他莫屬了吧?

  失去耐心的羅韋升一把抓住她亂舞的雙手,「你快給我醒過來!」用力將她拉坐起來。

  或許是因為力道過猛,倏地,脫離夢境的黎寧靜終於睜開雙眼,怔怔的和他相望。

  「你終於醒了。」羅韋升放開她的手,像是完成了一件大事般的鬆了一口氣。

  但他卻萬萬沒想到──

  「啊──」愣了好幾秒的黎寧靜突然放聲尖叫,並「啪!」的一聲,將她的小手烙印在他的臉頰上,「你是誰?!你想幹什麼?」鑽進棉被裡讓她就像蠶蛹似的被團團蒙住。

  又再度莫名其妙的被她掌嘴,「我是誰?!」他忍無可忍的扯開棉被,將她拖了出來。

  「你想怎樣?」宿醉的頭痛和尚未清醒的神智讓黎寧靜根本就搞不清楚狀況。

  「你到底要打我幾次才甘心?」他抓住她的手腕,「你給我看清楚我的臉,看清楚這張被你打了好幾次的臉!」

  她定定的看著他好一會兒,「啊∼∼」大叫著,「是你!」

  「你終於清醒了。」

  「怎麼會是你?!你好大的膽子,竟敢綁架我!你到底想對我怎樣?」因為害怕而微微顫抖的黎寧靜就像只落難的小狗般抓著棉被瑟縮著,卻睜著一雙大眼恐懼的看著他,「這裡是哪裡?」

  「我綁架你!」他啼笑皆非,「你是有問題嗎?這裡是你前天登門打我的地方,昨晚三更半夜,你說我搶了你的計程車,就在跟我爭執時卻突然昏倒,早知道會這麼倒楣,我當時應該把你丟在路邊!」

  聞言,回憶撞進她的腦子,讓她瞬間憶起,只是這是攸關面子問題,「厚∼∼我知道了!」她怎能輕易認輸?

  「你知道什麼?」

  「一定是你在跟蹤我!」黎寧靜十分確定。

  「什麼?!我跟蹤你?我幹嘛要跟蹤你?我是神經病嗎?」

  「不然你說,你為什麼這麼剛好的出現在那裡?還這麼好心的把我帶回來,你一定是意圖不軌,覬覦我的美色!」

  聞言,「哈哈哈哈……」羅韋升忍不住大笑起來。

  他的笑讓她很生氣,「你笑什麼?有什麼好笑的?不准再笑聽到了沒?」她不高興的嘟起小嘴。

  「我為了什麼事出現在那裡是關你什麼事?一個女孩子家喝酒喝到那麼晚還喝醉,我看應該是你跟蹤我,想藉酒裝瘋的混進我家吧!你該不會是……覬覦我的帥氣吧?」

  「亂講!你一定是躲在PUB的某個角落監視我,不然你怎麼會知道我喝醉了?」

  「我又不是沒鼻子,你滿身酒味,誰會聞不出來?不過……」羅韋升突然正經的看著她。

  「不過什麼?」

  「其實我是個中醫生,我剛才把過你的脈,你難道不知道你已經懷孕了嗎?你怎麼可以喝那麼多酒呢?」他決定整整她,以報那幾個莫名其妙巴掌的仇。

  聞言,「懷孕?!」黎寧靜瞪大了雙眼,「怎麼可能?你到底是庸醫還是密醫啊?你為什麼要胡說八道?我還是處女耶!我從來都沒那個過,怎麼可能會懷孕?!」她噼哩啪啦的為自己的清白護航,卻忘了自己已抖出最私密的事。

  「哦∼∼」他促狹的笑了笑,「原來是這樣,那就是我診斷錯誤了,對不起囉!」

  只是他的解釋並未讓她安心,忽然她像是想到什麼似的,「還是……」這個想法讓她霎時震驚不已的紅了眼眶,「你這個趁人之危的小人!」

  明白她的怒罵,「你是說……」不在乎的羅韋升順勢將她壓往床上,「我對你這樣嗎?」

  看著距離她只有幾公分的羅韋升,他均勻溫暖的氣息讓黎寧靜在瞬間漲紅了臉,什麼話都說不出口,一顆心就快要跳出胸口,因為她根本沒有發現她的心已經開始對愛情的元素發酵,冒出炫麗的泡泡。

  「放心吧!」他將她拉起來,揶揄的笑了,「我還沒那麼飢不擇食,會對一個毫無反應的女人下手,不過看你的樣子應該是有念過大學,怎麼性知識還是這麼不足?若我真對你怎樣,我們才剛『交配』完,哪有可能會馬上就驗出懷孕的道理!」

  不過說實話,剛才還真有那麼一秒鐘,他差點無法控制自己的想要吻她,但理智還是最後的勝利者。

  為什麼?為什麼碰到這個女人,會讓他一直處於有點失控的狀態呢?

  「王八蛋!」她朝他揮了一拳,沒想到卻被他給閃過。

  「我現在可是處於備戰狀態,不會再被你打了,」他起身,「你還想賴在這裡多久?」

  「哼!鬼才想要待在這裡。」她跳下床,氣呼呼的以跑百米的速度離開。

  只是才一出門,她看見電梯正亮著維護停用中的燈號!

  「吼!」她只能氣急敗壞的走進安全門。

  就在她下樓沒多久,就聽到羅韋升的聲音,她轉頭瞪他一眼,「你不要跟著我行不行?」

  「誰要跟著你,我也要下樓啊!還有……」

  「還有什麼?」她是踩到狗大便了嗎?怎麼會碰到這麼欠扁的臭男人!

  「你忘了你的皮包。」

  她停下腳步回頭,「討厭鬼……」但她萬萬沒想到這一轉身,卻讓緊跟在後的羅韋升根本來不及煞車,害她撞進他厚實的胸膛因而重心不穩,「啊∼∼」根本無法控制自己的平衡,就這樣直直往後倒。

  「小心!」眼尖的羅韋升身手矯健的一把抓住她的手,卻還是抵擋下了重力加速度的拉力,「啊∼∼」

  兩人就這麼雙雙滾下樓!

  「好痛喔!」她嚇得花容失色。

  「你痛夠了沒?我才是那個當肉墊的人,應該比你更痛吧?而且你的胸部壓著我的眼睛,讓我很不舒服!」

  什麼?!聞言她將視線勉強往下移,媽呀!她看到自己豐滿的左胸正不偏不倚壓住羅韋升的臉,這個情況讓她又害羞又驚慌失措的彈跳起來。

  但卻因為慌張,讓她一時忘了自己的手還壓在他的右前臂上,就在她藉力使力起身的同時,卻也同時聽見「喀答!」一聲!

  緊接著羅韋升發出慘叫聲,「啊∼∼我的手!」不車當肉墊的他,右手就這樣硬生生的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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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飯店的房間裡,黎寧靜焦躁的來回踱步,思緒回到發生意外的當下──

  「走開!你別再靠近我。」羅韋升惱怒著。

  「我送你去醫院!」黎寧靜滿心的歉疚。

  「不用!我自己會去,我只拜託你別再出現在我面前!」

  於是……她只好滿心愧疚的被趕回飯店。受人恩惠千年記,她矛盾的想著,雖然他看似沒給她什麼大恩惠,不過至少他沒讓她流落街頭。

  而且他為了救她,手可能斷了,只是她又沒叫他救她!

  不對、不對,她怎能這麼想?太小人了,更別說他之前還莫名挨了她好幾個巴掌!

  「嘖,不行!」坐在椅子上的她突然有了想法,彈跳起身,抓起皮包就往門口沖。

  門才一拉開,黎寧靜就被站在門外的文茱儷嚇了一跳。

  「寧寧……」文茱儷疑惑的看著她手中的皮包,「你現在不是該準備到機場了嗎?你的行李呢?」

  「計畫有變!」她拉著表妹的手,「走,陪我去買東西。」

  「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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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哇∼∼原來你們又對上啦?」在抵達超市途中,黎寧靜將事情原委和表妹說分明。

  「對呀!所以你說,我怎麼可以就這樣對他不聞不問呢?」她邊在超市走著,眼睛卻像雷達般掃視著貨架上的商品,手和嘴也沒閒著。

  「是不應該。」文茱儷點頭,「可是萬一那男人不同意呢?」

  「再說啦∼∼」

  「也對,」文茱儷又點頭,「對了,我媽說,下次你回來就不要再住飯店了,又貴又不方便,我家的房間永遠留給你。」

  「阿姨對我真好,不過……」黎寧靜有所顧忌。

  「放心啦∼∼我們家可是和你站在同一陣線,絕對不會透露你的行蹤,只是寧寧,姨丈畢竟是你爸爸,你這樣……好嗎?」

  「只要他收回成命,不逼我嫁給喬胤村,那一切都好談,而且我在國外也有寄mail給他,並不會和他完全斷了音訊。」

  「我瞭解了。」

  過了一會兒,黎寧靜提著大包小包戰利品走出超市,「好啦∼∼你幫我去飯店退房,我今天就搬到你家,你身上有現金嗎?」

  「有提款卡。」

  「先幫我付一下房錢,我晚點再還給你。」

  「不用我陪你去嗎?」

  「不用啦∼∼這點小事我OK的。」

  「那好吧!我就先回飯店去幫你搬家。」

  「記住喔!」黎寧靜邊說邊招了一輛計程車,「千萬不可以走漏風聲讓我爸知道,一點都不行!」

  「知道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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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叮咚!」

  門鈴聲讓才剛從醫院回到家的羅韋升不耐煩的從臥室裡走出來。

  「叮咚!」

  他拉開大門,「怎麼又是你!」眼睛瞪得超大。

  「哇∼∼手真的斷啦!」黎寧靜看著他的右手被厚厚的石膏裹住,還用三角巾懸掛在脖子上,「借過、借過,東西很重。」側身硬是走入屋內。

  「喂!」他滿臉困惑,「你在幹嘛?」

  「我是來照顧你的,廚房在哪?」她左顧右盼,「哦∼∼應該是那間。」自顧自的走進去。

  「等等,」他也跟了過去,「我又沒叫你來,重點是,我不是叫你不要再出現了嗎?」

  「是一位黎小姐請我來的。」她開始動手擺放她買來的東西。

  「黎小姐?」他的問號又更多了。

  「是啊!黎小姐說,她把你的手給弄斷了,她對你很抱歉,加上你的日常生活也一定會受到影響,所以她要我來照顧你,直到你復原為止。」

  「少在這裡裝神弄鬼了,你就是黎小姐!」他一下就聽懂了。

  「真聰明,」她回眸對他甜甜的一笑,「請多多指教,主人。」開始忙了起來,「我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麼,所以等一下午餐,我先煮我拿手的燴飯給你吃,然後再燉一鍋雞湯讓你晚上喝;對了,醫生有交代什麼嗎?需不需要忌口?把你記得的統統說給我聽。」

  「是我傻了,還是你瘋了!」他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我不需要別人的照顧,更不需要你的愧疚!」

  將她一路拉出門外,「謝謝你的雞婆,如果你真要報答我,就請離我遠一點,少來煩我。」

  「喂,你……」

  「砰!」大門拒絕了她未完的話。

  冷漠的被拒絕,早就是她預料中的事,沒關係,國父革命尚未成功,區區的一次失敗算什麼?如果這個恩不報,那她肯定終生都會不好過。

  「叮咚!叮咚!」她再度按門鈴。

  等了一會兒,大門又打開了。

  「你聽我說……」

  只是她的話還沒說完,「你的東西!」羅韋升將她買來的東西全都打包裝袋放在門外。

  「這……」她想說的話又被打斷了。

  「你的皮包。」羅韋升將她的皮包丟在她的手上,「不送了!」

  「砰!」的一聲,伴隨著關門聲,黎寧靜又失敗了。

  「可惡!真是個固執的傢伙。」她為之氣結的躊躇一會兒,提起不受歡迎的東西,莫可奈何的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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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HIT!」花了比平常多好幾倍的時間,羅韋升終於洗了澡,換了一身乾淨的衣物。

  原來缺了一隻手還真的很不方便,尤其是慣用的右手。

  他彎著身子,熟練的取下替代他右小腿的義肢後,往床上一躺,調整了一下姿勢,想要小睡一番。

  只是莫名其妙的,始終找不到一個好姿勢的他一直被腦海中的影像給擾亂著。

  怎麼會是那個莫名其妙的女人!

  「嘖!」他又坐起身,點燃一根香煙,開始吞雲吐霧。

  他看著自己在兩年前失去的右小腿,殘破不堪的傷痛仍是不肯放過他,隨著眼前的煙霧繚繞在他眼前。

  身體的痛楚,心理的傷痕,揪著他的心揮之不去,現在的他只是一個放棄自己的廢人,一個戴著假面具的廢物罷了。

  或許今生就這樣過了,什麼都不想的就這樣度過餘生也許會好一點吧?

  他讓香煙一根接一根的麻痺著自己,卻趕不走像噩夢般緊抓著他不放的過往。

  此時,電話響了。

  「喂。」他接起電話。

  「韋哥,是我。」

  「阿克,什麼事?」

  「酒商提早到了,他問你能不能現在過來?」

  「這樣啊!」他看了一下時間,「好吧!那請他等我半個小時,我盡快過去。」

  「沒問題,拜。」

  收了線,當他再度準備換裝出門時,「叮咚!叮咚!」門鈴聲又再度響起,該不會又是那個陰魂不散的女人吧?

  他瞪著大門,該去回應嗎?算了,還是讓她等吧!等她覺得自討沒趣後,就會識相的離開,於是羅韋升拿了一瓶啤酒坐在沙發上牛飲。

  「叮咚。」門外的人不放棄的又按了一聲。

  還是不打算搭理,羅韋升裝作不在家的繼續讓外面的人乾等。

  就這樣,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當他終於喝完了一罐啤酒後,門鈴聲果然也停止了。

  他就知道,對付難纏的女人用這相應不理的招數最有效。

  他看了一下時間,毫無顧忌的打開大門。

  「我就知道你在家,我送午餐來囉!」一直等在門外的黎寧靜突然從一旁跳到他眼前,笑嘻嘻的看著他。

  「你……」他都快抓狂了。

  「你要出門嗎?」

  「廢話!難道我是出來迎接你的嗎?」

  「可是我已經做好吃的東西,那……你帶去吃好了。」

  「你以為我是去旅遊嗎?」羅韋升沒好氣的關上大門,自顧自的走進電梯。

  見狀,「喂!等等我啦∼∼」黎寧靜也趕緊跟了進去,「我只是想彌補一下我的愧疚,你幹嘛這樣冷漠的拒人於千里之外?我又沒有要跟你交朋友,只是希望能多少報恩一下。」

  「我說不需要就是不需要,你是聽不懂國語嗎?」

  「我知道之前對你很不好意思,可是……」

  黎寧靜的懺悔還沒了結,突然,「咚……咚……」兩聲,原本順暢運轉的電梯在毫無預警的狀況下不正常的震動兩下,接著所有燈光全都暗了下來,剎那間,漆黑籠罩住整部電梯。

  「ㄟ……」羅韋升怔了怔,看看四周。

  「怎麼回事?是停電嗎?還是電梯壞掉了?」黎寧靜收起笑臉,驚慌逐漸掩蓋了她的思緒。

  「不知道。」

  「什麼爛電梯啊?早上不是還在維修嗎?」

  「你可不可以安靜一點?」羅韋升蹙眉,鎮定的拿出打火機,藉著火光,他按下電梯上的緊急通話按鈕。

  「喂……有沒有人在?外面有沒有人在?有人被關在電梯裡,有沒有人在?!」他對著電梯的通話孔大聲喊道:「聽到的話,請回應一聲好嗎?」

  只是不管羅韋升多麼大聲的喊,就是沒人回應他,「SHHI!」他生氣的用力拍了對講機一下,「管理員不曉得偷懶到哪去了!」

  「不會吧……」黎寧靜開始感到自己的呼吸有些困難,語帶哽咽的低呼著,「我不想被關在這裡!」

  「誰想被關在這裡呀?怎麼每次碰到你就一定會出事,真不知道是你倒楣,還是我倒楣?」羅韋升不耐煩的踱步。

  他想硬拉開電梯門,無奈現在的他是個殘障人士,想逃也逃不了。

  「你以為我想啊……」已害怕到無法鎮定的黎寧靜,整個人瑟縮在電梯的角落,蹲坐在地上,臉上早已佈滿淚水,而雙手更是環胸顫抖著,呼吸也愈來愈急促。

  「你說什麼?」

  「我……想出去,我不要被關在這裡!」她的聲音愈來愈細微,幾乎無法分辨她說話的內容,和之前的她判若兩人。

  「喂!你在說什麼?」羅韋升感到有些不對勁,於是將打火機的火光移向她,赫然發現到她的異狀,「你怎麼了?」

  他怔愣的無法坐視不理,「喂!」趕緊蹲在她面前試圖安撫她的情緒,「別怕啊!我們馬上就可以出去了。」

  但他的安慰並未緩解她急促的呼吸和顫抖。

  「喂,你鎮定一點,可別死在這裡,我可不想為了你還要上警察局、跑法院的,你聽見沒啦?」

  「我、我……快呼吸不過來了!」她微弱的迸出字句,並用力吸著剩餘的空氣。

  「什麼?呼吸不過來!」羅韋升錯愕的看著她,「不會吧?現在才過了幾分鐘,這裡面的空氣應該還很足夠啊!」

  「我……我有……我有幽室恐懼症……我不想死在這裡!」

  他怔了怔,「這迫是什麼鬼東西啊?你怕這種黑暗的小空間?」

  「對!」像是快窒息般,她仍是不停的用力吸著空氣,氣若游絲的求救著,「快、快救我出去……拜託你!」

  「你放輕鬆點,我們馬上就可以出去了。」

  「救我……」她覺得自己好像快要死掉了。

  黎寧靜的求救聲和喘氣聲讓從來沒遇過這種情形的羅韋升一時也無法冷靜下來。

  「快點放我出去!」

  「嗯……這樣好了,你先試著想些別的事情,不要一直想自己被關在這裡,我跟你保證,我們馬上就可以出去了。」

  「救我……」只是完全深陷在恐懼中的黎寧靜壓根聽不進他的話,她像是隨時要昏倒似的,仍舊難受不已的用力喘氣、顫抖著。

  「媽的!」羅韋升不知所措的起身又按著對講機的按鈕大喊,「到底有沒有人在外面?電梯裡有人被困住,就快不行了!」

  他倆就像是被這個世界遺棄的人類,這部電梯就是他們唯一生存的空間。

  他火大的用力敲打著電梯門,「到底有沒有人在外面?是全都死了嗎?」

  「救我!」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我的頭好暈……我快不能呼吸……我不想死在這裡!」黎寧靜愈來愈虛弱。

  「你怎麼樣?是不是真的很難受?我能怎麼幫你?」這是什麼鬼病,他根本沒聽過,是要幫她做CPR嗎?該怎樣才能讓她轉移注意力?

  看著她滿臉驚恐的淚水,管不了三七二十一的羅韋升心慌意亂的一把將她擁入懷中,並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吻住她柔軟的雙唇。

  這一吻,著實嚇傻了身處恐懼中的黎寧靜,他的體溫讓她忘了害怕、忘了顫抖,更忘了要呼吸,她只能直勾勾的睜著黑白分明的眼睛,但腦中卻是一片空白的任由他吸吮著她的芳香。

  這一刻比電梯帶來的意外還要令她震驚,時間彷彿靜止似的,安靜得讓人分不清是夢境,還是現實?

  就這樣不確定到底過了多久,電梯突然又毫無預警的震動兩下,瞬間,光明照亮了電梯,不一會兒,電梯開始向下垂降。

  電梯的重新運作和投射到電梯內的光線,讓黎寧靜在瞬間像是重獲生命和自由般的大夢初醒。

  此時,羅韋升緩緩離開她的唇,他靜靜的看了她一眼,眼中有著連他自己都搞不清楚的情緒。

  不一會兒,一樓到了。

  「你們還好吧?」管理員已經站在電梯門口擔心的看著他們,「剛剛是停電,我正到處找人來救你們呢!」

  「沒事。」他起身走出電梯。

  「小姐,你還好吧?」管理員關心的問道。

  看著羅韋升漸漸離去的背影,黎寧靜還暈眩在那個不可思議的吻裡,「我……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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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09-5-20 13:20:12

第三章

  忙到半夜才回家睡覺的羅韋升起床梳洗後,打開冰箱,卻發現裡面除了啤酒外,什麼也沒有。

  沒辦法了,只得下樓去覓食。

  只是當他一踏出門口,差點就踢到地上的東西,他嚇了一跳,「這是什麼東西?」

  袋子裡裝了三盒保鮮盒,最上面那盒盒蓋上貼了一張紙。

  撕起紙,他看見工整的字跡印在上面──

  嗨,這是我剛做好的早餐還有水果,一定要趁新鮮吃喔!希望能合你的口味,吃完後,盒子不用洗,直接放在門外,午餐時間我會過來收;我也會為你準備晚餐喔∼∼如果你有什麼想吃的東西,或是不方便做的事,隨時告訴我,這是我的電話:0952××××××。

  對了,我叫黎寧靜,不論是做家事或是跑腿辦事我都OK,千萬不要客氣,請讓我彌補一下我的愧疚,拜。

  他踏出屋外看看,沒人!「這女人是真的有問題吧?」邊說邊打開蓋子,一陣撲鼻的香味搞得他飢腸轆轆起來,「好像還滿好吃的,算了,別浪費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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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他會不會吃?」在廚房熬煮雞湯,黎寧靜有些擔心。

  「寧寧,這不像你喔!」站一旁幫不上忙的文茱儷表情饒富趣味的看著忙得停不下手的表姊。

  「什麼啊?」

  「只是斷一隻手而已,又不是不會好,你幹嘛要這樣辛苦的虐待自己?他要是不吃,就是沒口福,你不再理他就行,擔心什麼?」

  「我哪有擔心啊?我只是怕浪費而已。」

  「哦∼∼」文茱儷笑了,「好香喔!也給我吃一點啦∼∼」

  「等一下,貪吃鬼,等我裝好有剩的再給你吃。」

  「厚∼∼不公平,為什麼我要吃剩的?你好偏心,他是陌生人,我是你的親表妹耶!」

  「那下次等你為了救我斷一隻手,我也會好好的照顧你好不好?」她開玩笑著。

  「重色輕妹。」文茱儷嘟著嘴,轉身走出廚房,「不理你了。」

  黎寧靜輕攪動著雞湯,專心看著熬煮的色澤,卻意外看見了羅韋升的容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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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來的三天,在羅韋升住處的門外,都會在用餐時擺上熱騰騰的食物和切好的新鮮水果。

  每天他只要一聽到門鈴聲,就知道是食物來了,而他也照舊將沒洗的空盒子擺在門口讓她帶走。

  為了要讓羅韋升能吃得豐富又營養,黎寧靜不僅去買了一堆食譜,還特別去詢問營養師該如何搭配食物對病人最有幫助。

  她的忙碌不僅羅韋升有口福,就連文茱儷一家三口也跟著享受美食。

  「阿姨,菜都已經煮好,我要去送晚餐囉!廚房就麻煩你了。」黎寧靜提著袋子往門口走。

  「好,騎車小心一點。」

  「嗯。」戴上安全帽,她騎上摩托車,催了油門便往羅韋升家的方向奔馳。

  還好文家和羅家間的距離不算遠,騎快一點只要半個多小時就可以到達,所以一天往返三次對她而言絕對沒問題。

  然而就在騎了一段路後,前方的紅綠燈讓她停了下來。

  「寧靜!」

  她聽到有人在喊她的名字,她轉頭看向左邊,沒人:再看看右邊,「ㄟ……」原來是喬胤村──是她最不想遇到的人。

  怎麼這麼倒楣呀!

  「真的是你!」他探出車窗,「我還以為是我認錯人了呢!你什麼時候回台灣的?」

  「關你什麼事!」她冷淡的直盯著紅綠燈的秒數,怎麼這麼慢啊?

  「我昨天還去看伯父呢!我沒聽伯父說你回來了。」他還是一直笑臉相對。

  她側頭瞪他,「你要是敢跟我爸說你遇到我,你就死定了!」

  他頓了頓,但仍維持著不慍不火的神色,「你還是一樣對我這麼凶,我就這麼讓你討厭嗎?」黎寧靜是他唯一想共度一生的女孩。

  「無聊。」如果不是老爸專制下令,或許她還願意跟他和平共處,當個普通朋友。

  「寧靜,我……」

  綠燈了,黎寧靜一點都不想聽他說話,當燈號一變,她馬上催足油門,將他甩在身後。

  當摩托車引擎才要開始發揮實力,此時衰神似乎不願離她而去!

  「奇怪!」正當她覺得摩托車的車頭有些不穩定時……

  前方的車又突然亮了煞車燈,於是她趕忙減緩車速,可是當她壓下了左煞車的同時,卻也聽到了「喀!」的一聲,這聲音和左煞車的突然失靈讓她知道煞車壞了!

  她趕緊又壓住右煞車,只是控制前輪的右煞車也失效,車輪甚至破掉並持續在洩氣中,就這樣,暴露在危險中的黎寧靜因為緊急煞車,讓車頭左右劇烈搖晃,「啊∼∼」終於她被甩下摩托車。

  「好痛喔……」跌坐在路邊的黎寧靜痛得爬不起來。

  而和她行駛在同一條路的喬胤村緊張的下車,「你怎麼了?還好嗎?我送你去醫院。」

  聞聲,她抬起頭,「喂!你到底想怎樣?幹嘛跟蹤我?你有神經病嗎?」將怒氣全都宣洩在他身上。

  滿臉無辜的喬胤村,「我真的沒有跟蹤你,你不要這麼凶嘛!我是要在前面路口轉彎,真的。」

  「最好是這樣,我警告你,離我遠一點!」算了,沒空理他,她撐著地面,「不要碰我!」怒斥想要扶她的雙手。

  他縮回手,「你的牛仔褲磨破好幾個洞了。」

  「死不了啦∼∼」痛!真的好痛,黎寧靜一跛一跛的將倒下的摩托車扶起來,「啊──」此時她想起放在車廂裡的食物。

  她急忙打開車廂檢查,「還好、還好。」這保鮮盒還真不錯,蓋得很緊,食物一點都沒灑出來。

  「你真的不去醫院嗎?」他看了看她的車況,「摩托車的前輪都破了,你要去哪?我載你去。」

  「你有完沒完啊?真倒楣,今天是走什麼衰運啊?前輪破掉、後輪沒煞車,」瞪著他,「一定是你!就是碰到你才開始倒楣的,你最好離我愈遠愈好,拜託!」

  不理會她的怒罵,「這樣好了,我陪你找家機車行修理好不好?」

  「不需要。」她左右張望一下,在她視線所及之內並沒有機車行的身影,她看了一下手錶上的時間,扶著摩托車把手,踢開了腳架,「請讓開!」

  「女孩子騎這樣的車太危險了!」

  「你是哪只眼睛看到我要騎車啦?」她不耐煩的將摩托車牽到一旁停好,拿了食物轉身招了一輛正好駛來的計程車。

  「寧靜……」

  「記住我的警告,不准告訴我爸!」丟下這句話,她頭也不回的坐上計程車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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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時鐘、望著電話,羅韋升拿起話筒,有股莫名的衝動想要打電話給黎寧靜,但他混亂的思緒卻讓他的手指沒有動作。

  那女人是玩膩了嗎?算了,這樣也好,不然為了怕食物冷掉,害他都不好出門。

  拉開大門,羅韋升不再等待的離開屋子。

  他才剛走不久,搭著計程車來的黎寧靜下車,拿出表妹給她的鑰匙自行開門上樓。

  「叮咚!」這次,她並沒有直接放下食物,拿了空盒再按門鈴後就走;因為她需要借錢,剛剛還是那位好心的計程車司機先生少收她十元的車資呢!

  現在她沒錢搭計程車回家,至少得借一元或是電話也行,好讓她通知文茱儷來接她。

  「叮咚!」再一聲,仍末得到回應,他出去了嗎?!

  沒辦法了,黎寧靜只好忍著雙腳好幾處紅腫又滲血的痛楚,靜靜的坐在門口等候。

  而跟著她來到大樓的喬胤村坐在車上,看著消失在大樓的黎寧靜,「寧靜住這裡嗎?」觀望好一會兒後,才踩下油門離去。

  不知過了多久,吃飽喝足的羅韋升終於現身在住家外,一踏出電梯的他,隨即被黎寧靜的身影給嚇了一大跳。

  雙腿伸得直直的,斜靠在牆壁的黎寧靜根本不知道有人在她面前看著她睡覺。

  這女人……是在幹嘛?

  「起……」正準備把她叫醒,這時赫然發現她腳上的傷痕,她……怎麼了?毫無預警的驚見,讓他的心緊揪了一下。「喂,醒醒!別睡了。」

  「唔……」黎寧靜迷糊的睜開雙眼,「你回來啦?」

  「你跑來這裡睡覺?」

  打了一個大呵欠,她揉揉眼睛,讓自己清醒一點,撐著地板,「好痛……」爬了起來,「借我一點錢,或是借我打一下電話。」

  「你的腳怎麼了?」

  「摔車。」

  「你是笨蛋啊?摔車還來!」

  「總不能讓你餓肚子啊!我又沒你的電話,沒辦法通知你。」她的雙眼閃著無辜的神采。

  「我又不是小孩子,不會自己去吃東西啊?」

  她嘟著嘴,沒答腔。

  「算了!」他打開大門,「進來吧!」

  該死!他怪自己怎麼又來了?他應該要她滾蛋,為什麼又要讓她進屋?

  他生著自己的氣,卻不知他的同情心是因為一顆心早已在不知不覺中飛向愛情的國度。

  「你吃飽啦?」她跟著進屋。

  「嗯。」

  「那……這些……」

  「不會放在冰箱嗎?」

  「冰了再熱就不好吃了。」

  「那你就吃掉啊!你應該還沒吃飯吧?」羅韋升走向廚房。

  「對喔∼∼」她這才想起自己的肚子餓了,「那我就不客氣囉!」一屁股就坐在沙發上準備享用。

  「你很好笑耶!」他從廚房拿了一雙筷子,「你自己煮的東西幹嘛要跟我客氣?」

  「也對。」她接下筷子。

  「等等。」他阻止她。

  「幹嘛?」

  「先去浴室把傷口清理一下,我拿藥讓你擦。」

  「沒關係啦∼∼只是小傷口而已。」她已經開始吃了起來。

  「快點去!」不容她拒絕,「要是發炎的話,就有你受了。」

  難得他也會有同情心,「好啦∼∼」

  她聽話的清理完傷口後,再餵飽自己的肚子。

  「哇∼∼好飽喔!」黎寧靜滿足的靠在沙發上,「對了,你的手傷怎樣了?什麼時候可以拆石膏?」

  「只是稍微骨折,兩個禮拜就可以拆了。」

  「哦∼∼還好沒我想的嚴重,對了,」她起身,「你的打掃用具擺在哪裡?」

  「幹嘛?」

  「打掃啊!屋子滿髒的,衣服也沒洗,正好我今天就幫你一次都弄乾淨。」她說得理所當然。

  「不需要,你請回吧!」

  「怎麼可以不需要?屋子乾淨,身體才會好,運氣也才會好。」他不告訴她,她就自己找。

  「我已經說不需要了,」他一把抓住黎寧靜的手,「明天以後,你也不要再送食物來了。」

  「可是……至少要讓我看到你的手康復為止呀!」

  「你不用工作嗎?」他放掉她的手,「這麼閒,就去當義工啊!總之,不要再來煩我。」

  不知為何,羅韋升直覺就是不能再讓她介入他的生活。

  「哦∼∼我的工作很有彈性,是專門寫旅遊的書籍,你不用擔心。」她會錯意了。

  「你……」他的耐心逐漸告罄,「好吧!」冷靜的頓了頓,不再理她,走進臥房。

  終於知道她是認真的吧?黎寧靜不在乎他的離去,找到打掃工具,開始動手整理客廳。

  不一會兒,只見羅韋升拿著筆記型電腦走出來,自顧自的坐在沙發上,「我在這裡不會干擾你吧?」

  「還好,我會很快,不會打擾你太久的。」

  「沒關係,你慢慢來就好。」羅韋升看著她,抹上一絲詭異的笑容。

  就在此時,「啊……嗯……嗯……啊……」忽然間,一陣女子呻吟聲從筆記型電腦中傳出來。

  「ㄟ……」正在掃地的黎寧靜突然頓住,是她聽錯了嗎?難道這是……那個聲音嗎?!

  偷瞄到靜止不動的黎寧靜,羅韋升忍不住偷笑,手指也不自覺將電腦的音量調到最大。

  「啊……嗯……嗯……啊……」女聲持續不斷的宣洩著她的快感。

  哼!他就不信這樣她還待得下去,在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還播放著A片的空間裡,她會不害羞到落跑嗎?除非她反應遲鈍到無可救藥。

  為了加強效果,「你要不要一起過來看?陪我一起看嘛!這個AV女優好正!」羅韋升拿起筆記型電腦移到她身邊。

  只見黎寧靜瞄了一眼螢幕上的火辣行為,倏地,赤熱的紅潮上身,染滿了她的臉。

  「哦∼∼好想要喲!」他看著她,邪惡的笑著。

  「你……」丟下拖把,黎寧靜羞赧的滿室亂鑽,「砰!」將自己反鎖在廁所。

  她的反應讓他怔愣,「這女的……是少根筋嗎?」

  沒辦法,羅韋升只得關上電腦,走到廁所門前,「你在裡面幹嘛?」

  黎寧靜也不知為什麼?她應該衝到屋外,為什麼要把自己關在這裡?死路一條嘛!「你……你想要……就自己解決啦!」

  他好笑的搖頭,這女人……能說她單純嗎?!「出來吧!我不會碰你一個細胞的。」

  「真的!」

  「真的。」

  過了好一會兒,廁所的門終於被打開,黎寧靜探出頭左右張望,沒看到人也沒聽到聲音,看來警報應該是解除了,她躡手躡腳的走出,正想乘機溜走以保清白時

  「我不讓你在這裡,都是為了你好。」羅韋升的聲音卻突然傳來。

  她嚇了一跳,就地頓住,看著他從廚房走到客聽,「什麼為我好?」她的好奇心讓她忘了剛才的窘境。

  「因為……」他走到她身邊,壓低音量,「因為我不想連累你被人砍!」

  「什麼?」她怔愣的瞪大雙眼。

  「其實我是個職業殺手,所以仇家很多,只要在我身邊的人都會有危險,這樣你明白了嗎?」

  「殺手……」

  「知道怕了吧?」誰會不怕跟一個殺手在一起!

  靜默了一下,「噗哧……」一聲,黎寧靜竟然笑了出來,「你少騙人了,上回你說是中醫師,現在又換了個殺手的職業來騙我,我才不會連續上兩次當呢!」

  他受夠了!「你不信?」

  她搖搖頭。

  「真的不信?」

  「怎麼可能?」她笑得很燦爛。

  看來不嚇嚇她是不行了,「砰」的一聲,羅韋升將右腿跨上桌面。

  「你幹嘛?」

  「摸我的小腿。」

  「為什麼?」她有些猶豫。

  「摸啊!」他抓住她的手放在他的腿上,「和正常人不一樣吧!」

  是耶!她有感覺到,那是……

  就在某個答案飛快閃過她的思緒時,羅韋升放開她的手,拉起褲管,「看清楚,這是一隻假腿!」

  眼前冰冷的事實和她腦中的答案不謀而合,但驚訝還是讓她怔愣的退了兩步。

  「怕了吧?」他放下褲管,將腿落地,「被人砍斷的!」

  「被砍的?」

  黎寧靜眼中的震驚正是他想要的效果,但為什麼他的心還是有些許的失落呢?「所以你走吧!如果你不想找死,而我也不想害你斷手斷腳,畢竟刀槍無情啊!」

  「難怪你在家還穿襪子。」她喃喃自語著。

  「什麼?!」

  「怕什麼!」黎寧靜並沒有被嚇跑,反而開心的笑了起來,「這樣正好,我可以體驗一下職業殺手的生活:除了寫旅遊書外,說不定未來我還可以寫殺手的故事,來個多方發展,哇∼∼好刺激啊!」

  「你……」他被打敗了。

  「ㄟ……快告訴我,」她興奮的拉著他的手,「真的和電影一樣嗎?我很愛看古惑仔的電影喲!殺手的生活真有那麼刺激嗎?」

  「你真的不怕死?!」他緩緩靠近她。

  「不怕。」

  「要你幫我什麼都可以嗎?」

  黎寧靜看著他的臉、感覺他的氣息慢慢吞噬掉她,心跳忍不住加速,「嗯……」她控制不了臉上潮紅的點頭。

  羅韋升盯著她的雙眼,突然不由分說的攬過她的頸項,狠狠的、毫無顧忌的攫取她的吻。

  「哦∼∼」她是真的嚇傻了,這是怎麼回事?她應該要害怕、要逃跑,甚至還要打他一巴掌,罵他幾句,可是為什麼她會有種熱熱的、甜滋滋的感覺?她為什麼沒有抵抗的能力,只能軟弱的任由他擺佈?

  正當這個吻就要融化黎寧靜的理智時,羅韋升倏地放開她,冷淡的眼中有著複雜的情緒,「就算是陪我上床,讓我發洩慾火,你也願意嗎?」

  瞬間,「你……」她感到自己被羞辱了!

  「如果願意,那麼就等我隨時Ca」」你吧!」

  「啪!」在巴掌落到羅韋升臉頰的同時,「你……太過分了!」隱忍不住落下的淚水,黎寧靜一秒也不想停留的轉身離去。

  「砰!」當大門重重被摔上的瞬間,那一聲也同時震擊了羅韋升的心。

第四章

  心臟怦怦怦的像萬馬奔騰似的,讓站在路邊等計程車的黎寧靜差點喘不過氣。

  什麼嘛?那傢伙為什麼一點都不知道感恩,還欺人太甚!

  要怪只能怪她自己笨,明明就可以先搭計程車回家,然後請人來幫她付錢,幹嘛要那麼雞婆的在那裡自取其辱?

  長這麼大,從來沒人敢對她這樣,尤其是男人──那些男人就像蜜蜂見到花一樣的巴著她不肯放,哪像他……黎寧靜若有所思的抿著嘴唇。

  看著遠處一輛向她駛來的計程車,她煩躁的準備舉手招喚時,卻被身後突然現身的羅韋升一把抓住。

  「啊……」被嚇了一大跳的黎寧靜本能的轉身就要出手反擊。

  「又想打人啊?」只見他輕易閃過。

  「幹嘛?」她瞪著他,他是想和她道歉嗎?她才不會輕易原諒他呢!

  「你怎麼老是忘東忘西的,是不是想故意接近我,所以才用這招?」他放開她,將手中的便當盒塞進她的懷中,「這些錢夠你坐計程車了吧?」連帶抓起她的手,將千元大鈔放在她的掌心,「別再來煩我了!」

  「你……」看來她又會錯意了。

  看著動也不動的黎寧靜,「幹嘛?你的計程車走了。」

  「ㄟ……」她轉身看著呼嘯而過的計程車,為什麼連計程車都要欺負她呢?

  「這麼不想走呀?是不是……」他意有所指的笑了,「想幫我暖床?」

  羅韋升的挑釁是真的讓她生氣了,「你以為我會怕,我不敢嗎?」惱怒的踮起腳,環住他結實的頸項,將自己柔嫩的雙唇準確的貼在他的唇上。

  這一吻,著實怔愣了羅韋升,他就像尊希臘石雕般的任由她不停進攻,「別再繼續了喔!不然就別怪我沒警告過你,你別再親了!」喃喃自語卻沒有推開她。

  他想逃,卻發現自己似乎逃不了。

  她得逞的吻住他,一顆心卻怦跳不停,腦中更是亂七八糟的無法安靜。

  他想警告她?誰理他啊!別忘了是這男人先口出惡言的,怎樣?現在他知道她可是不好惹的吧?

  不過她也實在是太大膽了,竟然在公開場合主動吻一個半生不熟的男人,要是被她老爸知道,一定會氣得把她吊起來痛扁一頓。

  「我可是個再正常不過的男人,我叫你別再吻了,你是外星人聽不懂國語是嗎?」強烈的感覺到他沉睡已久的情慾就快要被喚醒,可是他的手卻怎麼也不聽使喚的不願推開她。

  「好!那你就別後悔。」把持不住的羅韋升一把握住她的手,不由分說的轉身將她帶回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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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狂烈的慾火怎樣也澆不熄,羅韋升褪去黎寧靜的衣物,來不及欣賞的吻遍她的全身,重重的撩起她的慾望。

  「幫我脫衣服!」他命令她,手停不住的撫揉著她豐腴的胸部。

  知道自己即將要進入情慾世界的黎寧靜,理智一直在勸阻她,可是情感卻也不停出來攪局。

  她順從的、小心翼翼的脫下他的衣物,劇烈的心跳讓她無法冷靜下來,只能不停的嬌喘著。

  直到燃燒過熱的愛撫讓羅韋升再也控制不了,「要是後悔了,現在馬上就給我滾!」他啞著聲線,聽似命令,卻像懇求。

  一秒鐘的等待就像一個世紀般的難忍,羅韋升不放過自己,也不準備放掉她,長搗直入的讓兩人合而為一。

  「啊∼∼痛死了!」

  她嘶喊的痛楚讓羅韋升霎時停下動作,他猛然記起,她曾說過她還是清白之身,原來是真的!

  他望著她,「你不該這樣毀掉你的第一次!」他退縮了。

  忘了剛才的痛,黎寧靜不知打哪來的勇氣,輕輕環住他的頸項,「你放心,我不會因此而要你負責的。」

  「為什麼?」他不懂。

  為什麼?她也很想知道答案,不是自詡要把最寶貴的第一次留到新婚之夜嗎?為什麼會給了這個男人?

  「原來你比我還膽小啊!如果要結束,那就算了。」她作勢要起身。

  拋開心中的猶豫,「今天你是我的!」羅韋升環抱住她,不再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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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夜時分,黎寧靜不知為何突然醒來,她沒有忘記自己身在何方,做過些什麼事!

  側身,她望著臥房內羅韋升的臉,她到底是怎麼了?

  是因為他有一張好看到不可思議的臉嗎?還是他身上那抹獨有的男人味?抑或是他那雙溫暖的大手和安全感的胸膛?

  如此完美的男人,為什麼雙眼卻總是掩藏不了孤獨與落寞?

  即使他努力的想用冰冷來掩飾,但他或許能騙過其他人,可她就是能感受到!

  她不是沒有男人要,一直以來,圍在她身邊打轉的男人們都無法令她心動,可她真的不明白,為什麼唯獨這個男人能讓她如此的喪失理智,做出一x情的決定!

  是因為愛嗎?她愛上了這個謎樣的男人嗎?會是這樣嗎?

  她不在乎他是不是個殺手,更不在乎放在地上那只冰冷的義肢,只是……他們之間會有結果嗎?

  唉!事情都已發生了,又沒時光機可以回去,現在想那麼多又能怎樣?

  伸出手,她輕緩的用纖細的指尖從羅韋升的額頭輕輕的滑過他尖挺的鼻子,落到他性感的唇線,直到他迷人的下巴。

  原來男人的胡碴真的可以在一夜間就長出來啊!

  黎寧靜依戀的摩挲著他的下巴好一會兒後,轉過身,她躡手躡腳的起身,雖然她並不想離開,但她可不願面對明早天亮時的尷尬。

  「唔……」或許是床板的聲音吵醒了羅韋升,他睜開雙眼,「你要去哪?」

  她轉身看著他,「對不起,吵醒你,我要回去了。」

  羅韋升看了一下鬧鐘,「凌晨兩點多,這麼晚,很難叫到計程車,而且你一個女人這個時候出門不安全。」

  「不會啦∼∼我不回去,怕家人擔心。」

  「我說不准就不准!」

  他的霸氣讓黎寧靜有些驚訝,卻不排斥。

  「萬一你出了什麼事,一定會查到我,我可不想被你牽扯登上社會版面!」他挪動身子坐起,搜尋著地上的東西。

  她又搞錯了,原來他不是在擔心她啊!

  有些失落,「你在找它嗎?」黎寧靜拿起一旁的義肢走到他面前。

  他接過義肢,戴了上去。

  「你要去哪?」

  「這裡讓你睡,我去別間睡。」

  「為什麼?」

  「我不習慣身旁有人,總之你等天亮再離開,」他站起來,「打個電話讓你家人安心吧!」

  看著羅韋升離開的身影,滿滿的惆悵填滿了她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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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黎寧靜並未看到羅韋升的身影,他是刻意避開她的嗎?不願多想,她將屋子稍微打掃過,便默默離開他的住處。

  「寧寧,快點告訴我,你們昨天……」一見到表姊的身影,文茱儷便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昨晚發生的事。

  「你不用上班啊?」

  「今天是國定假日,」她穿著睡衣,趴在黎寧靜的床上,看著正在換衣服的表姊,「發生了嗎?」

  「嗯。」她有些氣弱。

  「天咧!我就知道你抵擋不了,還說帥哥不可靠,那男人還真是帥到無法無天,也難怪你會淪陷。」文茱儷羨慕的笑著。

  「帥哥本來就不可靠。」

  「你又沒有戀愛過!」

  「用眼睛看也知道,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九九九九都是不可靠的。」

  「人不可貌相,現在也有很多醜男比帥哥還花心;要是我,寧願被帥哥甩,也絕不肯被醜男劈,那才會讓人真的想去自殺呢!」

  「所以就注定有許多女人要為愛流淚。」黎寧靜若有所思的說。

  「你現在哪有資格說這種話,如果你真的不愛帥哥,那為什麼不跟喬胤村在一起?那男人長相斯文,溫柔體貼又專情。」

  「沒感覺就是沒感覺,」黎寧靜往床上躺,「哪可能勉強得來?」

  「什麼感覺,說來說去,你最終還是外貌協會的成員;不過還是要恭喜你,終於找到願意讓你放開心去戀愛的男人了,算起來我可是大媒人喔!等你結婚時,一定要包個大紅包給我才行。」

  「你在扯什麼?我們又沒有在一起。」

  「什麼?」文茱儷不解的問。

  「那只是一x情罷了。」

  「一x情?!」

  於是黎寧靜將昨晚發生的事詳細說了一遍。

  「寧寧……」她不敢相信,「這不是你會做的事啊!」

  「我也這樣覺得,可是我真的不知道為什麼會如此的鬼迷心竅?」

  「這有什麼好疑惑的,你就是愛上他了啊!」這是文茱儷得到的結論。

  她怔了怔,沒有否認,「那又怎樣?我連他叫什麼名字都不知道,我和他是不會有結果的!」

  「你真的要放棄?」

  「不知道,就順其自然吧!我想我應該沒有勇氣再去找他,我不想讓他認為我是個隨便的女人。」

  「他不會這樣認為的啦!你都把最珍貴的第一次給了他,要是隨便的女人,怎麼可能還會有第一次?」

  「誰知道他會怎麼想!」

  「不過……他的體力還真好。」文茱儷曖昧的笑著。

  「什麼啊?」她一時會意不過來。

  「你不是說你去洗澡時,他也進去要你幫他洗嗎?」

  「對啊!」

  「結果又發生了第二次,感覺應該很不錯吧?」

  「神經病,出去啦∼∼我要睡覺。」

  文萊儷下了床,「好啦、好啦!等一下再叫你起來吃飯。」

  「嗯。」黎寧靜閉上眼睛,但卻阻擋不了腦海中羅韋升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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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寧寧、寧寧……」下了班的文茱儷滿屋子找著表姊,「這次你一定要幫幫我。」

  在廚房準備晚餐的黎寧靜抬眼看了她一下,「幹嘛?」

  「今晚聯誼,有三個男生要去,你也跟我一起去,幫我看看哪個男人比較好?」

  「我不想去。」

  「為什麼?」

  「沒興趣,而且出版社要如期出書,我得先把稿子整理一下,下禮拜我就要再到日本去了。」

  「你已經三天沒出門,別這樣嘛!去放鬆一下,回來我幫你打字啊!好啦∼∼又不是叫你去參加,只是要你在我旁邊給點意見嘛!」

  「反正你喜歡帥哥,還有什麼好給意見的。」

  「那就去喝一杯,那間PUB是新開的,聽說還有舞池呢!」

  靜默了一會兒,黎寧靜心想,也好,她混亂的心情也該整理一下,就當是這趟回國行的句點吧!「好吧!可你說話要算話,要幫我打字喔!」

  「沒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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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聊天抒壓、填補寂寞……為了各式各樣的理由,男男女女齊聚在人聲鼎沸的PUB裡。

  「韋哥,生意不錯耶!」阿克走進主管室,看著正在瀏覽資料的羅韋升。

  「這就好,」他闔上文件起身,「現在還只是剛開始,新開的店總是會吸引想嘗鮮的顧客,這附近類似的店很多,之後我們還要更努力,經營才能長久。」

  「嗯,我會跟韋哥一起努力的。」

  他拍拍阿克的肩膀,「一起到外面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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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眼前的三男、三女聊得十分起勁的黎寧靜,她完全不感興趣的一個人靜靜坐在表妹身邊埋頭喝酒、吃東西。

  她不是這樣個性的人,通常負責炒熱氣氛的人總是她,完全融入群眾的人也會是她,可是今晚為什麼她的心情就是悶悶的?

  做什麼事都提不起勁,或許是大姨媽快來了,生理影響到心理吧!不過偶爾這樣讓聲帶休息,當個文靜的淑女也不錯,她自我解嘲著。

  「喂,茱儷,我去上個洗手間。」黎寧靜拍拍表妹的手臂。

  「哦∼∼好,」文茱儷敷衍的回應,又和大伙花枝亂顫的大笑了起來。

  這女人……不知叫她來幹嘛?黎寧靜白了表妹一眼便起身離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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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站在洗手檯前,心裡想著,不知他現在怎樣?手好一點了嗎?黎寧靜看著鏡中的自己,落寞的仍是忘不了羅韋升。

  「他都沒有想起我嗎?」算了,他應該會放鞭炮慶祝她沒再去煩他,「黎寧靜!別再把一顆心懸掛在一個根本就不在乎你的男人身上,這不像是你呀!」

  歎了一口氣,她擦乾雙手,強迫自己微笑的走出洗手間。

  當她一踏出洗手間,沒走幾步,「嗨!prettygirl,請你喝一杯聊聊天好不好?」一個陌生男子端著酒,擋住她的去路。

  看著眼前長得還算人模人樣的男子,「改天吧!」面無表情的拒絕。

  「擇期不如撞日,難得上天安排我們在這裡相遇,你就跟我一起享受這美好的夜晚吧!」他不死心的繼續搭訕。

  「不好意思,我還有朋友。」

  「就去跟你朋友說一聲嘛!我從你剛剛進來時就注意到你了。」男子開始強人所難。

  「真的不用了。」

  沒想到黎寧靜想走,卻硬是被阻擋。「別這樣拒人於千里之外嘛!我才剛從美國回來,你別讓我吃閉門羹,我們只聊聊天,你又不會少塊肉,」男子心生大膽的抓住她的手,「我保證不會對你怎樣。」

  「放手!」黎寧靜嫌惡的瞪著他。

  「不要這樣嘛!」男子仍厚著臉皮不肯撤退。

  「我叫你放開,你聽見沒?」她壓抑著逐漸擴張的怒氣。

  「我就是喜歡像你這種外表甜美,內在卻火辣的女人,夠嗆!」

  「你很煩耶!」她不耐煩的想要甩開他的鉗制,男子的手卻突然被人用力的拍掉。

  「這位小姐叫你放開她!」是羅韋升!

  「是你!」黎寧靜又驚又喜。

  「誰啊?活得這麼不耐煩,敢管……」男子轉過身,「哦∼∼」愣了一秒後笑了,「我還以為是誰呢?原來是我們最偉大的賽車手羅韋升呀!」

  賽車手?!黎寧靜怔愣的看著羅韋升──殺手果然又是在唬她!

  羅韋升蹙眉不再多說,「回你的座位去。」拉著黎寧靜的手轉身要走。

  「ㄟ……」男子手腳俐落的擋住他們的去路,「幹嘛這麼生疏呢?師兄,我們好久沒見了,原來你躲回台灣來啦!有空要常回來看看嘛!我們車隊的人都很想你;還有,我已經替車隊爭取到許多好成績,沒讓你失望,不過……」

  他低頭,不懷好意的看了看羅韋升的腿部,「還習慣用假腳走路嗎?嗯,會來這種地方,應該是已經滿習慣了。」

  聞言,黎寧靜莫名惱怒了,「關你屁事!這裡不歡迎你,快滾啦!」

  「好凶喔!她是你女朋友嗎?哦∼∼對了,我已經甩掉伊倫娜,那女人拈花惹草的,實在很差勁。」男子再看看黎寧靜,低俗的笑說:「這小妞是不錯啦∼∼不過還是輸伊倫娜,你的品味果然愈來愈差,還是……她的床上功夫一流?」

  羅韋升緊蹙著眉宇,瞪視的雙眼已經點燃熊熊怒火,緊握的左拳再也忍不住朝著男子狠揮一記。

  突如其來的力道讓男子踉蹌的退了幾步,嘴角也見紅了。

  「走!」羅韋升帶著黎寧靜離開。

  「可惡!」男子哪肯就這樣善罷干休?他怒不可遏的衝上去,拿起其他顧客桌上的酒瓶,「死瘸子!」惡狠狠的朝著羅韋升的後腦勺用力揮擊。

  「鏗啷!」酒瓶碎裂!

  「啊∼∼」黎寧靜驚聲尖叫。

  頓時,PUB內驚聲四起,趕來的保全也立刻抓住那名男子。

  「韋哥,」阿克隨即趕到,緊張不已,「你怎麼樣?」

  此時,黎寧靜見到鮮血已順著他的脖子滑落,「你流血了!」

  「我馬上去叫救護車!」

  羅韋升阻止阿克,「不用了,」他摸了一下脖子,看著被染紅的手掌,「沒事,給我一條毛巾,我自己去醫院;阿克,你先處理一下,記得要安撫客人。」

  「我知道。」

  「我跟你一起去。」黎寧靜好擔心。

  「不需要。」

  「韋哥,毛巾。」

  接過毛巾,他按住受傷的頭部,「阿克,這裡就交給你了。」說完便離開PUB。

  由不得他拒絕,「等等我啊!」黎寧靜硬是跟在他身邊。

第五章

  「還好沒腦震盪,玻璃也沒刺進去,傷口不算嚴重。」黎寧靜陪著羅韋升回到租屋處。

  「你可以走了。」他並不打算讓她進到他家。

  「你都受傷了,手又還沒好,怎麼說你也是為了我受傷,我怎麼能不管你?」

  「請你搞清楚,我並不是要救你,那是我的店,你進來店裡就是我的客人,保護客人是我的義務,所以你完全不需要覺得愧疚。」他明白自己是在說違心之論。

  要不是她被人羞辱了,他是可以硬忍下去的。

  「好好好,那就當我是傭人行不行?」她推開他,「借過!」強行入屋。

  「就是碰到你,才讓我災難連連,你還想害我多久?」他碎碎念的關上門。

  為什麼他會一直讓她肆無忌憚的闖進他的世界?而他卻無力阻攔。

  「等你全都康復了,我就不會再出現。」她放下手中的袋子。

  「不會有那一天了。」他淡淡的說。

  黎寧靜並未忽略他口中落寞的口吻,明白他是指那只永遠都回不來的腳,「總之,」她笑著讓氣氛變輕鬆,「你想要讓我消失,那就乖乖聽話,我現在先去放熱水。」

  雖然……她一點都不想從他眼前消失!

  「幹嘛?」

  「幫你洗澡啊!」

  「拜託!我又不是小孩子。」

  「一隻手已經很不方便了,萬一再不小心弄濕頭上的傷口,讓它發炎了怎麼辦?難道你就這麼想讓我留下來啊?」

  「好啦、好啦!囉唆。」

  「你先去把剛買回來的東西歸位好,記住別自己脫衣服,要等我,知道嗎?」

  「吵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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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蒸氣繚繞的浴室,「你……自己洗那邊啦!」黎寧靜不好意思的轉過頭。

  原以為發生了關係就不會在意,但一看到一絲不掛的羅韋升,他的好身材立刻就讓她臉紅心跳。

  「你是在臉紅個什麼勁?」羅韋升注意到了,「又不是沒看過,你不是堅持要幫我洗澡嗎?那就快點啊!」促狹的看著她。

  「誰說我害羞,我是怕摸了你,萬一你衝動起來就麻煩了。」

  「上回我表現得不夠好嗎?」

  「哎呀!不知道啦∼∼」她都快要窒息了。

  「我可是對自己很有信心,倒是你,連替我暖床的資格都沒有,」他自顧自的清洗著,「建議你,多看看A片學習。」

  「你……」黎寧靜嘟嘴,「得了便宜還賣乖!」拿起沐浴球,「轉過去啦∼∼」不甘願的將他的背轉向她,用力的搓洗著。

  「喂,輕一點,痛死了,這可是肉做的耶!」他大叫。

  「痛死你活該!」

  「凶婆娘,哎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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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表妹家後,夜晚睡不著的黎寧靜,腦中一直盤旋著那名在PUB裡打人的男子所說的話。

  難道纏結在他心裡的原因會是賽車嗎?於是她起身試圖上網找尋線索,她輸入賽車兩字,果然找到了──

  原來羅韋升真的是一名賽車手,而且是個頂尖好手,許多車隊為了想要爭取他而出高價聘請,但在兩年前,他卻因為練習時輪胎打滑,致使賽車翻覆,才會因此失去右小腿,當時他退出車隊的消息在美國也炒得沸沸揚揚,之後便從賽車界淡出。

  黎寧靜找到羅韋升獲獎時意氣風發的照片,當年的他穿著賽車服,拿著勝利的獎盃,真的很帥、很驕傲。

  她也看到在PUB裡那名男子的照片,原來自從羅韋升離開後,那人便取代了羅韋升的位置;而男子口中的伊倫娜確實是名非常美麗的外國女子,和羅韋升站在一起,令人欣羨。

  看著伊倫娜親密的依偎在羅韋升懷中的照片,不知為何,糾結的心濕潤了黎寧靜的眼眶。

  關上電腦,她躺回床上,腦中盤踞著雜亂的心思……直到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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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樣也無法放棄她內心的衝動,隔天在照料過羅韋升的起居後,晚上黎寧靜又來到PUB。

  「對不起,」她攔住服務生,「我找阿克。」

  「請問你是?」

  「請告訴他,我是羅韋升的朋友。」她是瞞著羅韋升來的。

  「哦∼∼韋哥的朋友啊!好,請等一等。」

  或許那個阿克會知道一些羅韋升的事情吧!

  過了一會兒,「是你?!」阿克出現在她眼前,「韋哥還好吧?」他坐在她對面的椅子上。

  「他沒什麼大礙。」

  「你是韋哥的女朋友嗎?」阿克直截了當的問。

  「不是,」她有些尷尬的搖頭,「我們只是普通朋友。」

  「是喔!那……你來找我有什麼事?」

  「你跟他很熟嗎?」

  「對啊!我們認識好多年了。」

  「那……可不可以讓我知道他的事?」

  「什麼?為什麼?」

  「因為……」她垂下眼簾,「因為現在的他並不是真正的他,我想要瞭解真正的他,並且幫助他,他的人生不該就這樣走下去的!」

  阿克頓了頓,「你喜歡韋哥?」

  聞言,「沒有、沒有。」黎寧靜急忙搖手否認,「我怎麼可能會喜歡他嘛!你還真是愛開玩笑,呵呵呵……」硬是乾笑幾聲。

  不理會她的否認,「如果你是真的喜歡韋哥,那我希望你能讓他快樂,我知道從前的韋哥不是這樣的。」阿克的表情是認真的。

  黎寧靜靜靜的望著他。

  「韋哥從小就在美國長大,因為韋哥非常熱愛賽車,但卻遭到父母的極力反對,所以韋哥便離開家,經過一番努力後,終於讓他如願以償的當上賽車手。」阿克點燃香煙,細細的回憶,「也就是這樣,韋哥在車隊裡認識了我哥。」

  「你哥也是賽車手?」

  「嗯,或許是因為個性、興趣以及緣分吧!我父母也是很早就移居到美國,同為台灣人的他們,自然而然變成無話不說的麻吉,說真的,在異鄉,除了自己的家人外,還能跟好友用中文聊天實在是很棒的感覺,我也是因為我哥的關係才認識韋哥的。」

  「原來如此。」

  「但就在韋哥最意氣風發的時候,命運之神卻悄悄的扭轉結局──在一場練習中,因為輪胎打滑,讓韋哥的賽車三百六十度翻轉,而緊跟在韋哥後面的就是我哥,他因為閃躲不及,失控撞上而翻覆,整輛賽車起火燃燒,當場死亡!」阿克深吸了一口煙,又重重的吐了出來。

  這段過往讓阿克紅了眼眶,也讓黎寧靜震愣不已。

  「傷重的韋哥在醫生們的搶救下總算是活了下來,但卻因此失去右小腿。」

  原來網路上的資料,那個意外喪生的賽車手麥森就是阿克的哥哥,「對不起,又害你難過了。」

  阿克搖搖頭,「韋哥知道消息後,根本無法原諒自己,雖然這不是他的錯,但他卻為此付出極大的代價──他失去了小腿、失去了最愛的職業、失去了我哥,更失去了女友。」

  「伊倫娜?」

  「嗯,昨天那個動手傷害韋哥的男人就是保羅,在車隊裡,他一直視韋哥跟我哥為眼中釘,所以那場意外讓他成了車隊裡的第一,也搶走了韋哥的女朋友!」他彈掉煙灰,「我知道韋哥並不在乎伊倫娜的離去,但那場意外改變了韋哥的人生,他變得沉默寡言,把自己關在自己的世界裡,拒絕任何人的關心,並且再也不碰車子,甚至排斥任何有關車子的事物。」

  「那他為什麼會回台灣?」

  「不知道,可能是不想繼續留在傷心地吧!所以當我得知韋哥要回來開這間店時,我就執意要跟他回來一起經營,韋哥一直都很照顧我,他就像我的另一個哥哥一樣,我不能放下他不管,」阿克歎了一口氣,「不過我哥的骨灰也一起回到了台灣,但至今,韋哥仍無法面對現實,不願去看我哥,我知道我哥一定很希望看到韋哥能走出陰霾。」

  阿克捻熄香煙,「我哥的死是意外,沒人會怪韋哥,我是真的很希望韋哥能放開自己、忘了過去,所以如果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儘管來找我,」他起身,「好了,我該去忙了,你自己坐坐吧!」

  「嗯,謝謝你。」

  阿克的一席話讓黎寧靜默默思考,她的思緒猶如萬馬奔騰般的繁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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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認真的想了一夜,還是不知道該怎樣才能解開羅韋升心中的結,煩惱的黎寧靜先帶著早餐到羅韋升家報到,不管怎樣,讓他身上的傷先康復是最重要的事。

  只是當她將摩托車停好,準備開門進入大樓時──

  「寧靜!」

  循著聲音調整視線,「怎麼是你?!」喬胤村的出現讓她嚇了一大跳。

  他捧著一束九十九朵的玫瑰花束,「送給你。」

  「你跟蹤我?」她想起上次在路上的巧遇,這是唯一有可能讓他知道這裡的方式,「還是你找人調查我?」

  「不不不,我怎麼會調查你,上次看你摔車,所以擔心你……」

  黎寧靜攔截他未完的話,「所以你就是跟蹤我嘛!太過分了你。」蹙起眉頭瞪視他。

  「你別生氣,我只是關心你,沒有其他的意思,你放心,我沒有告訴伯父或是任何人你住在這裡,真的!」他舉手,「我發誓,請你一定要相信我。」

  「說完了沒?說完的話就給我消失!」她不假辭色的說。

  「寧靜,你為什麼這麼討厭我?是不是我做錯了什麼事讓你不高興?」

  「沒有。」

  「那你為什麼要這麼冷淡?你明知道我對你的心意。」

  「就是因為我知道,而我也已老實告訴過你,我們是不可能的!」此時,黎寧靜瞄到去買報紙回來的羅韋升,「你看左邊走過來的那個男人,他是我男朋友!」

  聞言,喬胤村轉頭瞧見走來的羅韋升。

  「對不起,我馬上就上去準備早餐。」黎寧靜望著羅韋升,眼中淨是溫柔。

  看了兩人一眼,「你們慢慢聊。」羅韋升不帶任何情緒,隨即開門上樓。

  「所以你這是在浪費時間,天下比我好的女孩何其多,其中一定會有你的真命天女。」

  喬胤村紳士的微笑著,「我知道你的心裡從沒有我,我也知道你愛上其他的男人,不過沒關係,我願意當替代品,就算你的心裡只有他,但我只要能待在你身邊,這樣就心滿意足了。」

  軟硬都沒用,她真的快要詞窮了,「你……」

  打斷黎寧靜的話,「只有你,」他的眼神是如此的堅定,「這麼多年來,我的心裡就只有你一個,可是你卻一直拒絕,讓我走不進你的世界裡,我知道如果不是你父親執意安排這門婚約,我和你或許永遠都不可能有交集,可是……」

  他定定的望著她,「可是我愛你,我已經愛上了你,無法控制的好愛你,就像你愛剛才那個男人是一樣的,所以我會一直等下去,我願意等,只要有一天你會開始有一點點喜歡我,那就足夠了。」

  這是她第一次聽到喬胤村如此真心的回應,有一個這麼深情的男人愛著她,她真不知是喜還是悲?

  黎寧靜怔愣著,於心不忍的覺得自己是殘酷的,可是愛情是無解的,尤其是羅韋升的出現,讓她的心裡再也容不下任何男人。「你為什麼要這麼固執呢?」

  「我已經付出了,這份感情無論如何就再也收不回來,所以我願意等,我願意愛著心裡已有別人的你,除非你結婚,有了幸福的家庭,否則我是不會停止愛你的。」

  「不值得的。」

  「值不值得由我自己決定,難道你連這麼一點卑微的願望都不願意給我嗎?我是不會妨礙你們的,我相信會有那麼一天,你的眼中將會有我,你會願意施捨一點愛情給我的。」他遞出手中的花束,「別讓這麼美麗的花跟我一樣可憐,收下它並不代表你接受了我,好嗎?」

  靜默了一會兒,無奈的收下花束,「謝謝。」黎寧靜轉身走進大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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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想到你的愛慕者還滿多的嘛!竟然追到這裡來。」看著報紙的羅韋升,一閃即逝的醋意讓黎寧靜根本來不及注意。

  「還不是因為上次摔車,在路上碰到他,沒想到他竟然偷偷的跟蹤我,」黎寧靜著手準備早餐,「說來說去,還不都是我老爸害的,我是獨生女,我爸就像個專制的皇帝,什麼事都要聽他的,就連結婚對象也一樣,他認為女孩子最好在大學一畢業就結婚,免得在外面亂搞,破壞門風!

  「剛剛那個男人叫喬胤村,就是我老爸欽點的對象,他是一家貿易公司的老闆,是我爸朋友的兒子,他除了很得我老爸的緣外,最重要的是,他願意入贅到我家,所以我就這樣被賣掉了。」她自顧自的解釋,只是希望他不要誤會,更希望他能多瞭解她。

  「不過我也不是那種逆來順受的小孩,所以大學四年,我一直在一家出版社打工,存了不少錢,一畢業,我馬上偷溜到日本,開始了旅遊作家的生活,還好,因為我爸一直督促著我要學習做家事、煮飯,所以我才能這麼獨立,」她歎了一口氣,「可是沒想到我爸竟然不死心,如果這次不是為了我表妹被甩而回來,我應該能躲得掉!」

  「桌上的巧克力給你。」他突然蹦出牛頭不對馬嘴的對話。

  「你怎麼知道我最愛吃巧克力?謝謝,還讓你破費。」她開心的咧嘴笑著。

  「我怎麼可能會知道,是買報紙送的,丟了也可惜。」

  「幹嘛說得這麼白啊?讓人家開心一下會怎樣?」她不滿的嘟囔,「早餐準備好了。」

  他放下報紙,起身走向餐廳,「誤會是一件很麻煩的事,說清楚最好。」

  「怕我纏著你啊?!放心,我可是很多人追著要哩!」

  「那最好。」

  和他一起吃著早餐,黎寧靜打破沉默,「對了,為什麼你在家不用枴杖?裝那個走路不是很不舒服嗎?」

  「用枴杖也不舒服,況且它要跟著我一輩子,不能適應也得適應。」

  「那摔下樓的那次,它沒摔壞吧?」

  「還好,只是稍微撞壞一點,不過我有備用的;這個東西就像壁虎,根本不怕壞掉,比真的腳還好用。」他自我解嘲。

  「對不起,我不該問的。」知道她讓他的心情變不好,「什麼時候要去醫院拆石膏?」

  「五天後。」

  「知道了,我會幫你先預約掛號。」

  忽然羅韋升抬眼,定定的看著她,「為什麼要對我那麼好?是愛上我了嗎?」

  「什麼?」瞬間,黎寧靜的兩頰跑出兩顆紅蘋果,「哪有?只是愧疚……愧疚而已。」

  「別怪我沒警告你,不要愛上我!否則你的下場會像剛才那個愛你的男人一樣。」他放下餐具,起身走回臥房。

  望著他的身影,黎寧靜潸然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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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了節省時間及體力,除了回表妹家睡覺外,黎寧靜幾乎隨侍在側的照顧羅韋升的生活。

  「明天你頭上的傷口就可以拆線了,」整理好杯盤狼藉的碗筷,黎寧靜走出廚房,「正好石膏也可以拆了,我已經預約了明天下午一點鐘的診次,所以……」她坐在羅韋升的右前方看著他。

  沒聽見她的聲音,羅韋升將視線從電視畫面挪到她臉上瞄了一下,「所以怎樣?」

  「請我到你的店裡喝一杯,慶祝一下囉!」

  「慶祝什麼?我可以脫離你嗎?」

  「就知道你會這麼惡毒,雖然是我害你受傷的,不過我也盡了全力當傭人彌補啦∼∼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就當是歡送我不行嗎?」雖然她多希望他能說「我們還是朋友啊」。

  聞言,他再度看了她一眼後,關上電視起身,「只有一杯,喝多了請自費,喝掛了不負責。」

  「好啦∼∼小氣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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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哇∼∼今天人也好多,真好,你為什麼想要開PUB?」一踏進PUB,黎寧靜立刻被HIGH翻天的氣氛給挑動了。

  「當然是好賺啊!」他引領她走向吧檯,「你要喝什麼?」

  跟在他身後,黎寧靜東瞧西瞧,看著五光十色的四周,「幫我介紹吧!」

  「真囉唆。」

  只是當他倆才一靠近吧檯,「嗨,韋哥,」在吧檯裡的阿克立刻向他打了聲招呼,「你猜誰來找你了?」

  一名背對著他,坐在吧檯前的長髮妙齡女子轉向他,「韋哥。」甜甜的喚著。

  「凡妮莎……」羅韋升有些驚喜,笑逐顏開的給了她一個深深的擁抱,「你怎麼突然跑來了?」

  「想你啊!就來看看你和阿克:這間PUB真的很不錯耶!恭喜你囉∼∼」

  「這都得謝謝阿克。」

  「沒有啦∼∼韋哥太過獎了,」此時,阿克發現站在一旁被忽略的黎寧靜,「嘿,你也來啦?要喝點什麼嗎?」

  怔愣的她並沒有回應,「凡妮莎……」她意外的盯著眼前女子的側臉。

  阿克的招呼聲和黎寧靜的喚聲,引起了凡妮莎的注意,「啊!寧靜……」她也嚇了一大跳。

  「你們認識?」羅韋升很訝異。

  「嗯,她父親就是我母親再嫁的人,」凡妮莎一派輕鬆的解釋,「所以我們是異父異母的姊妹。」

  「這麼巧啊!」阿克接著說。

  「那你們……」凡妮莎看看黎寧靜,又看看羅韋升。

  「普通朋友。」羅韋升完全沒有遲疑。

  「是嗎?」凡妮莎並沒再讓這個話題繼續,「對了,寧靜,你不是在日本嗎?怎麼會突然跑回台灣?爸爸應該不知道你回來了吧?」

  相較於凡妮莎的落落大方,黎寧靜則顯得心不在焉。

  忘了擔心凡妮莎是否會說溜嘴告訴老爸她的行蹤,「哦∼∼沒有啦!只是先回來幫茱儷處理一些事。」

  他們是什麼關係?為什麼凡妮莎可以得到他那麼多的笑容?

  「這樣啊!」凡妮莎貼心的點點頭,「放心吧!我不會告訴爸爸我見到你了。」俏皮的在嘴上假裝拉上了拉鏈。

  「對了,你是什麼時候回來的?」沒有理會黎寧靜的情緒,羅韋升自顧自的與凡妮莎聊了起來。

  「今天下午,公司派我回台灣做事,這次大概會逗留將近一個月,我剛到這裡沒多久,才跟阿克說我等一下要去你家找你,沒想到你就出現了,我們還真有緣呢!」

  「是啊!我跑到哪裡都躲不了。」

  「這麼想躲我啊!那我走好啦∼∼」凡妮莎噘起嘴,故作委屈。

  「好啊!那就到我家吧!」

  「嗯。」她點頭起身,「阿克,我先走囉!有時間再過來找你。」

  「一定喔∼∼別把時間都留給韋哥了。」

  留下甜甜的一笑,「拜,寧靜。」凡妮莎親密的勾著羅韋升相偕而去。

  看著他倆有說有笑的身影,黎寧靜的心就是無法平靜下來,羅韋升為什麼能夠這樣把她當成透明人一樣?

  她在他的心中,應該連普通朋友都不如吧?!

  發現到黎寧靜的落寞,阿克心裡明白,試圖轉移她的情緒,「嘿,坐啊!幫你調杯好喝的。」

  回過神,失去開朗的她,勉強微笑入座。

  「你是真的喜歡韋哥,我沒說錯吧?」阿克邊調著飲料,邊和她閒聊。

  這一次,她沒有承認,卻也沒有否認。

  「放心吧!凡妮莎已經心有所屬了,他們只是干兄妹而已,不過他們兩個的感情是真的非常好。」

  「他們是怎麼認識的?」

  「凡妮莎的父親是美國人,在台灣工作時認識了她母親,她剛剛說她母親跟你父親是……」阿克等著她回應。

  「嗯。」她點點頭。

  「在凡妮莎六歲時,她的父母就離婚了,而她父親也正好被調回美國。」阿克繼續說道。

  「我爸好像是因為朋友的介紹才認識她母親的,凡妮莎比我大兩歲,她母親和我爸結婚時,她已經念國一了。」黎寧靜也回憶道。

  「她和韋哥之所以會認識,是因為在高中時,她到美國唸書,和韋哥是同班同學。」阿克將調酒遞到她面前。

  「謝謝。」黎寧靜點點頭,「我記得她母親很希望她能出國唸書,所以我和她相處的時間也就只有短短的兩年,之後每年的暑假才會見她回台灣來找她母親,雖然我和她的感情並不是很深厚,但我們會關心彼此,也會聊聊彼此的事,只是不是那種很深入的話題,所以我並不很清楚她的過去。」

  「你也知道,白人的世界是外國人很難打進去的,雖然凡妮莎也有張混血的臉,但她畢竟還是突然進入的外國人,所以被排斥的她成了班上不受歡迎的人!看到她被欺負,卻沒有一個同學敢出面幫她,更因為怕被牽連,也沒有人敢跟她交朋友,就只有韋哥,大她一歲的韋哥給了她溫暖,和她做朋友,更為了保護她而受到許多傷害。」阿克喝了一口冰飲,「這一切的一切,凡妮莎全都放在心上,感激在心,他們還誓言要當一輩子的好朋友,禍福與共的好兄妹。」

  「原來如此。」

  「在韋哥出事躺在醫院時,凡妮莎全程照顧他,忍受他張牙舞爪的暴怒,陪著他適應裝義肢的痛苦與復健,所以除了我以外,在她面前,韋哥才能稍微的放鬆自己。」他拍拍黎寧靜的肩膀,「感情的事情沒有誰能說得定,最重要的是,你自己怎麼看待想要的幸福,我不能給你任何意見,因為我不是韋哥,但我願意祝福你,至少你和韋哥看起來很登對。」

  「每次都讓你這麼的鼓勵我,真是不好意思。」她的心情變好了一點點。

  「朋友就是這樣啊!你不介意有我這個朋友吧?」

  「當然,」她微笑的舉杯致意,「謝謝你。」一口飲下。
引言 使用道具
zerosmall
王子 | 2009-5-20 13:22:30

第六章

  「拜託!寧寧,程咬金都已經出現了,你還在這邊蘑菇什麼?」盤腿坐在黎寧靜的床上,聽完整個後續報導的文茱儷,只覺得皇帝不急,急死太監。

  「什麼啦?小聲一點,什麼程咬金,就跟你說了他們是干兄妹,要發生什麼早就發生了。」

  「就是這樣才更危險,世界之大,卻也不大。」

  「你現在是在咬文嚼字個什麼勁?我根本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世上的人口有這麼多,怎麼偏偏就有這麼巧的事呢?」

  「那又怎樣?」

  「我只能說,寧寧,你太看輕男與女了,世上最複雜的感情就是男女之情,以前不愛,不代表以後不會愛上,干兄妹又怎樣?干兄妹才是最曖昧的關係,不來電的時候,就是兄妹;等到哪一刻突然對上眼,就馬上不是兄妹,這種關係是最方便了。」

  「可是阿克說凡妮莎已經心有所屬了。」黎寧靜又開始不安了。

  「那又怎樣?」文茱儷瞪著眼,「她心有所屬的人是誰你知道嗎?有另一半的人都可以劈腿,這世上還有什麼事是不可能的?更何況他們的感情是這麼……這麼的深厚。」

  黎寧靜煩惱的蹙眉,「我該怎麼辦?明天過後,我還能怎麼去接近他?況且他的態度一直都是這麼冷淡,哎呀!算了啦∼∼」倒頭躺平,「給我一點時間,我會忘記他的。」

  「嘖嘖嘖!這麼膽小,又這麼容易放棄的寧寧,我還是頭一次看到,真讓我大開眼界,算了,上帝是不可能把幸福就這麼輕易的給你這種人,也好啦∼∼你就繼續跟喬胤村勾勾纏,說不定嫁給他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聞言,黎寧靜馬上彈跳起來,「我才不要嫁給他!」

  知道黎寧靜禁不起被激,「你想想看,那個凡妮莎現在就在他家,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感情又這麼好,他都可以跟你一x情了,難保他們兩個現在……」

  黎寧靜受不了腦海裡一直浮現出羅韋升親吻凡妮莎的畫面,「停!不要再說了。」摀住耳朵,拚命搖頭,想趕走那討人厭的幻象。

  情人眼裡是容不下一粒塵沙,此時此刻,黎寧靜是真的相信了。

  羅韋升這個名字、這個人,總是能輕易牽動她的情緒,左右她的思緒,她清楚知道自己是真的已經陷入感情的流沙,無法自拔。

  「告白吧!寧寧,不試一試,你又怎麼知道結果呢?我覺得他對你一定也有某種程度的好感,否則他長得那麼帥,何必要接受你一直登堂入室的騷擾?」

  「怎麼告白啊?萬一失敗了怎麼辦?很丟臉耶!而且我跟凡妮莎怎樣都算是家人,如果她真的喜歡他,那……不太好吧?」

  「拜託,你又不是奪人所愛,現在也不知道凡妮莎是不是喜歡他,你去告白是再正常也不過的事,況且失敗就失敗,至少你已經知道結果,就不需要一直掛著一顆心;失敗了會難過沒錯,可是現在你要強迫自己遠離他,不也一樣會難過嗎?

  「人生本來就是一場賭局,要不要出乎,完全操之在己,你都有勇氣反抗姨丈的威權,怎麼會連這麼一點小事都退縮呢?」

  表妹說得沒錯,明天就是最後一次的機會了,為了她的幸福,就放手豪賭一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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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環顧著四周擺設的凡妮莎,「韋哥,你真的不打算回美國了嗎?」

  「要不要喝點什麼?」

  「不用了。」她移坐到沙發上

  「回去要幹嘛?我再也不能進入車隊,美國那裡對我而言,已經沒有什麼意義了。」

  「伯父、伯母也同意嗎?」

  他也坐下來,「我的任何決定他們從沒同意過,不過我會每年回去看他們一次的。」

  凡妮莎淡淡一笑,靜默了一下,「對了,你的傷好點沒?」

  「嗯,明天就要到醫院去拆線、拆石膏了。」

  「我還真沒想到你竟然會認識寧靜,而且還發生了這麼多的事。」她剛剛已經在計程車上聽完羅韋升大致的說法。

  「我也沒想到啊!」

  「韋哥……」她欲言又止。

  「怎麼了?」

  「你……你喜歡她嗎?」

  「她?」

  「我是說寧靜。」

  她突如其來的問題讓他頓了一下,不答反問:「你怎麼會突然問這個?」

  「我想請你幫我一個忙。」

  「你說。」

  「還記得我曾經跟你說過我喜歡一個人嗎?」

  「嗯。」

  「那個男人就是在追求寧靜的人,他叫喬胤村。」

  「是他?!」羅韋升很訝異。

  「怎麼?你也認識他?」

  羅韋升搖頭,「他曾跑來這裡找過她,我聽她提起過。」

  「自從有一年回台灣時第一次見到他,我就知道我完了,我的心再也容不下任何男人,沒人知道我喜歡他,我不敢說,寧靜也不知道,雖然我知道他愛寧靜,也知道寧靜的父親想讓他們結婚,可是我再怎麼勉強自己也無法忘記他!」

  羅韋升微蹙眉,「你希望我怎麼做?」

  「我知道寧靜一點都不喜歡他,寧靜跟我說過,她跑到國外四處旅遊,當個旅遊作家,除了是興趣外,也是為了能夠順理成章的躲開胤村哥和她爸爸的逼婚,所以如果……如果你和寧靜……」

  「你要我跟她在一起?」

  「我知道這是很過分的要求,而且就算你和寧靜在一起,喬胤村也不見得會因此而跟我在一起,可是……我是真的不知道該怎樣才能讓他注意我、愛我?」

  羅韋升知道,除非是萬不得已的煩惱,否則凡妮莎絕不輕易求助於任何人。

  靜默了好一會兒,「你今晚要住這裡嗎?」

  「不了,我還要回飯店去趕一份文件。」

  「那就不留你了,我陪你下樓叫計程車吧!」

  「O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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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一大早見到羅韋升,黎寧靜就感到心跳不已,想要找話題和他聊天,腦袋卻像被三秒膠給黏住似的動彈不得,做任何事也綁手綁腳的一點都不自然。

  而羅韋升的態度也依舊是冷冷的,沒有改變。

  直到下樓要前往醫院時,「我的車就停在那裡。」黎寧靜指指前方一輛白色的小車。

  「你什麼時候買車了?」

  「不是啦∼∼是我表妹給我的,」她邊說邊走,「這輛車是她滿十八歲時她爸送給她的,已經開了五年;最近她又買了一輛新車,這輛就讓我在台灣代步用。」她按下遙控鎖,「上車吧!」

  「你的技術好不好?」他有些擔心的上了前座,「我可不想再受傷。」

  「這個嘛……」她心虛的笑著上車,「十八歲考上駕照後,開過兩次就沒再開過,還不都是我老爸,說什麼台灣的交通糟,開車很危險。」

  「我看我還是坐計程車好了。」他想下車。

  她發動引擎,「別這樣嘛!給我一次表現的機會。」

  「別把我的命給表現掉就好了。」

  「呵呵……」踩下油門,黎寧靜看著後視鏡準備倒車離開,只是她卻因角度的拿捏不準而出包,車子右後方嚴重的和旁邊的柱子磨擦,「啊∼∼怎麼辦?」

  她緊張的往回開,車子卻又再次慘遭狼吻。

  「我的天!連開出去都有問題,你剛才是怎麼停進來的?用抬的嗎?」慘不忍睹的狀況讓羅韋升簡直大開眼界。

  「來的時候左邊又沒停那輛車!我怎麼知道會這樣?他幹嘛要停這麼靠近我啊?真討厭,到底會不會停車啊?」進退不得的黎寧靜緊張的直冒冷汗。

  「自己技術差還怪別人,人家明明停得剛剛好,要是太近的話,你剛才能上得了車嗎?」

  「你來幫我開啦∼∼」

  「你竟然開口要一個殘廢來開車?!」

  「你是頂尖賽車手耶!」

  聞言,羅韋升的臉色陡然劇變,「誰說的?」

  「上次那個……」她知道自己提了他最不想聽的事,愈說愈沒聲音。

  打開車門,「不用麻煩你了,我自己去。」羅韋升二話不說的下車。

  「喂!」黎寧靜用力敲打方向盤,「氣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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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論如何,還是硬著頭皮開車到醫院的黎寧靜,千拜託萬懇求的讓羅韋升答應坐上她的車。

  這一次,她終於順利的回到他的住處。

  沒有多說什麼,羅韋升不自覺的緊揪眉峰,停頓的手還是拉開車門下車。

  望著他逐漸離去的背影,黎寧靜的眼淚無聲滑落,她感覺到她的心好像要脫離她的身體和他一起離去似的,那種痛真的好痛……

  羅韋升打開大門,他拉門的動作驚覺了她的神經——

  「不要走!」她下車,飛奔到他身後,一把從他的背後緊緊的將他環抱住,「不要走,韋升!我求你不要走,不要丟下我!」

  這樣的毫無預警,讓他清楚的感受到她的心跳、她的體溫,還有她的愛。

  轉過身,羅韋升低下頭,顫抖的將唇貼在她柔軟的唇上。

  從輕輕的淺嘗到深深的擁吻,黎寧靜再也無法控制狂跳不已的心,任由他輕敵她的唇,和他纏綿著,感覺著渾然忘我的美妙。

  輕推開她,「結婚吧!」羅韋升定定的望著她,霸氣的語調是認真的。

  出乎意料的求婚讓她呆傻得久久說不出話來。

  「既然我們都已經半同居了這麼多天,我想也沒必要再繞遠路的去談那些小情小愛,如果你也願意,那就去公證結婚吧!」他把他們之間的關係,說得像是件非常理所當然的事。

  她強烈的知道她是為了愛他,才誕生在這個世界上的。「我願意。」

  沒有甜言蜜語,更沒有浪漫的求婚戲碼,黎寧靜心甘情願,毫無怨言的接受了羅韋升為她安排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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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親的強烈反對,甚至威脅要斷絕父女關係,都阻止不了黎寧靜想要和羅韋升相守一生的決心。

  就這樣沒有喜宴,更沒有來自父親的祝福,公證結婚後,黎寧靜就搬進了羅韋升的住處。

  放棄了旅遊作家的職業,黎寧靜努力當個稱職的賢妻,無微不至的照顧丈夫,每天更是攪盡腦汁的變化菜色、研發新口味。

  或許可以當個料理達人,或許可以開間餐聽,但無論是什麼樣的願望,在她的每個心願裡都裝滿著愛丈夫的心。

  羅韋升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完完全全就是她喜怒哀樂的導引。

  「呼……」熱烈的愛火在燃燒殆盡後,羅韋升反身躺回床上。

  婚後的一個禮拜,羅韋升依舊是淡淡的,話不多的和她相處著,沒有新婚夫婦會有的濃情蜜意與溫柔,更不會主動閒話家常的瞭解彼此;唯一的改變就是他默默的買了枴杖,在家裡默默的使用著。

  雖然他的態度讓黎寧靜有些挫敗與失望,偶爾還會忍不住在心中閃過問號,這段婚姻是幸福的嗎?雖然她沒有確定的把握,但她仍堅信丈夫是愛她的,否則沒有愛,他為什麼要娶她?

  她也相信她絕對能慢慢弭平他心中的傷痕纍纍,所以她仍是樂觀的笑臉以對,即便他當她是空氣,她也絕不後悔──空氣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嗎?

  她的付出,總有一天他會感受到,也會願意為她敞開受傷的心房,她相信他倆目前像是沒有交集的平行線總會有重疊的一天,只因她發現她已不能失去他,就像瘋狂般的深愛著他、依戀著他。

  「你沒看A片吧?」

  「什麼?」她聽不懂他突如其來的問話。

  「一點進步都沒,當人家的老婆,如果無法滿足老公,你不怕我去找別的女人嗎?」

  「我又沒跟過別的男人,是要跟誰練習啊?早知道以前就當個大花癡,到處跟男人上床,現在就不會被嫌成這樣了。」她起身穿上睡衣。

  「還頂嘴啊!愈來愈不溫柔了。」

  「哼!」她嘟嘴走向房門。

  「去哪?」

  「去喝水,順便上網看A片。」她理直氣壯的邊說邊離開。

  望著她的背影,羅韋升靜靜的勾起一抹好見不久的溫柔笑容。

  「什麼嘛!看就看,要是我變成放浪、淫蕩又好色的女人,到時可不要怪我!」她站在廚房喝水解渴。

  就在此時,「啪!」的一聲,廚房在瞬間被黑暗吞噬。

  「是停電嗎?」黎寧靜嚇了一跳的大喊。

  聽見她的聲音,「是吧!房間的小夜燈也熄了。」

  「沒得看啦!」她聳聳肩,「睡覺去。」

  黎寧靜伸手正要放下杯子,突然一個不小心,雙眼沒來得及適應黑暗,「鏗鏘」一聲!

  「啊∼∼」

  玻璃碎裂聲混雜著她的尖叫聲,同時傳進羅韋升的耳中。

  「打破杯子了嗎?」被她嚇了一跳的羅韋升趕緊起身戴上義肢,「站在原地不要動,小心玻璃碎片,我去拿手電筒。」

  他話才剛說出口──

  「哎喲∼∼痛死我了,我的腳!」想要後退的黎寧靜忘了玻璃散落一地,就在她才移動一小步時,右腳已不幸的被割了一道傷口。

  羅韋升摸黑找到手電筒,來到廚房門口,「啪」的一聲電來了,光線又在瞬間照亮四處。

  只見滿地玻璃碎片和黎寧靜腳下的血跡,「笨蛋!我不是叫你先不要動嗎?怎麼這麼不聽話?」

  羅韋升生氣的先拿起旁邊的紙拖把掃走碎片,再走到她身邊,「快給我看看傷口。」

  他蹲下身,抬起她冒血的腳底。

  「不用看了!」卻被黎寧靜給撥開手。

  「幹嘛?」他不明白她現在是在生什麼氣?

  「這麼凶!人家只是不想當木頭人一直維持難受的站姿,我也不想受傷啊!你還這麼凶我。」羅韋升的表達讓黎寧靜一時委屈得忍不住潸然淚下。

  她的淚水無預警的刺痛了羅韋升的心,讓他不由自主放軟聲調,「流了這麼多血,還會記得凶呀?」由不得她拒絕,他起身一把橫抱起黎寧靜走出廚房。

  「你要幹嘛?」他的舉動嚇到黎寧靜。

  「把你從窗戶丟下去。」他走向浴室。

  「救命啊∼∼有人要殺妻了!」她不生氣了,她對他始終都無法生氣。

  「閉嘴,三更半夜的,等一下萬一警察來了,看你要怎麼解釋。」他將妻子安置在浴缸邊。

  「就說你意圖不軌啊!誰教你……」

  「你可不可以安靜一點?」他打斷她的話,「受傷了還這麼多話,真不知道你父母為什麼要幫你取名叫寧靜?」

  他打開水,將她的腳放進浴缸沖洗傷口,「小心一直講話會加速心臟跳動、血流不止,到時我就不管你了。」

  「你不會的。」她信心滿滿的看著他抬著她的腳,為她沖水,忍不住幸福的微笑。

  過了一會兒,他遞了衛生紙給她,「先把腳擦乾,壓住傷口,我去拿藥來幫你包紮,不准再站起來,聽見沒?」

  「聽見了。」她點點頭,看著他的背影,自言自語道:「誰說我老公不在乎我的!」

  沒聽清楚的羅韋升回過頭,「你說什麼?」

  「沒事。」她笑著搖頭。

  不一會兒,羅韋升拿著急救包走回她身邊,將她的腳放在自己的腿上,為她進行傷口處理。

  「哦∼∼好痛!」

  「忍一下,不消毒是不行的,」他盡量輕柔的替她塗上雙氧水後再上碘酒,「還好血沒愈流愈多,不然就真的要跑急診室了。」

  看著羅韋升細心的為她包紮傷口,「謝謝你。」黎寧靜真希望此時此刻的幸福能一直延續到永遠。

  仔細的處理完畢,「好了。」羅韋升收拾完急救包,起身就走。

  「老公!」

  他停下腳步,「幹嘛?」轉身看著她。

  「我不能走路啦∼∼」

  「哪有這麼嚴重,用腳後跟踮著走就行。」

  「痛……」她撒嬌的攤開兩手,「抱抱!」她好愛他溫暖的胸膛。

  「真麻煩。」走上前,羅韋升如她所願的抱起她回到房間。

  環著他的頸項,黎寧靜窩在他的懷中,「老公,我好愛你喔!你愛不愛我?」她好想聽他溫柔的甜言蜜語,即使是騙她的也好。

  「囉唆。」

  「哼!小氣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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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寧靜的閃電結婚讓喬胤村傷心到難以接受,但木已成舟,除了祝福,他又能如何?

  結束了冗長的工作,疲累不已的喬胤村在晚上八點半回到住家樓下。

  停好車,他邊走邊轉動著脖子,完全沒留意到旁邊有人正在等他。

  「胤村哥──」

  聞聲,他停下腳步,看向旁邊,「凡妮莎,怎麼是你?」愣了一下。

  「你好嗎?這麼晚才下班?」凡妮莎微笑的走向他。

  「嗯,你呢?好久不見了。」他微笑著,「怎麼突然來找我?發生了什麼事?需要我幫忙嗎?還是……」他頓了頓,神色突然緊張起來,=晅是寧靜出了什麼事?」

  他還是忘不了寧靜!凡妮莎失望的搖頭,「沒有,她很好,很幸福。」

  「是嗎?」他點頭,「那就好。」

  「胤村哥……」她喚著,眼神中流露出複雜的神情。

  「有什麼事就直說,若是有我可以幫得上忙的地方,我很樂意幫你的忙。」 

  沉默了好一會兒,「胤村哥,我們……我們可以試著不再當普通的朋友嗎?」這就是她此行的目的。

  她的請求讓他怔愣住,這是他從未想過的事,他也從來不知道凡妮莎竟會有這樣的心意。 

  喬胤村靜默的看著她好一會兒,「對不起,凡妮莎。」

  「為什麼?」雖然這個答案是她預料到的,但她卻沒有想到,喬胤村為何連考慮一下都不願意就斷然拒絕。

  「我們可以是朋友,但,對不起,我們並不適合當情人。」

  「我知道你還忘不了寧靜,沒關係,我願意等,直到你願意站在公平的起點上看看我。」

  喬胤村微蹙著眉,「凡妮莎,我很感謝你對我的這份心意,但是不管將來如何,我想我們都只適合做朋友。」

  最後的話語重創了她蕩到谷底的心,她苦笑一下,卻引來了淚水,「我知道,現在對你說什麼都沒用,不過我相信,有一天你一定會看見我的好。」

  「你這又是何必呢?凡妮莎,你的條件這麼好,溫柔、體貼又漂亮,是個好女人,在你身上找不出什麼缺點,你要找個比我更好的男人是很容易的,而我也會祝福你。」

  「別這樣說,你在我心中,是個獨一無二的好男人,雖然我們相處的時間很短暫,對彼此的瞭解也有限,所以就讓我們從朋友開始吧!我會讓你知道我才是最適合你的女人,我會跟公司請調回台灣!

  「我只要求你別在一開始就排斥我,給我們一個機會,希望以後我們能好好的相處喔!」她用笑容拚命隱忍住快要滑落的淚水,「拜拜。」揮揮手,留下一個甜美的笑容和他道別。

  看著她的離去,「唉!」除了歎氣,喬胤村是既無言又無奈,上天為什麼總是安排不對的人愛著不對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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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公──」黎寧靜晃啊晃的,來到正在使用電腦的羅韋升面前。

  「幹嘛?」隨口回應一聲。

  「剛剛……是阿克打來的電話。」

  「怎麼沒叫我聽?」

  「他說……」

  他終於將視線移到她的臉上,「說就說,幹嘛吞吞吐吐的?」

  或許是心理作用吧!黎寧靜發現羅韋升的眼神有種穿透力,似乎能看穿她眼中的秘密,於是她趕緊轉開視線,不敢再和他對望。

  「阿克說……」她用力吞了一口口水藉以潤喉,「那個阿克說……」深吸了一口氣,「今天是他哥哥的忌日,他希望……希望你能去看看他哥哥!」

  呼∼∼終於說完了,臭阿克,幹嘛不自己說,害她緊張得都快昏倒了!

  只是就在她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她瞄到不發一語的羅韋升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原本她想話已帶到,可以功成身退了,「我可以陪你一起去啊!」如果羅韋升跨不過這一層心裡的傷痛,那麼他一輩子都將會與快樂絕緣,而她又怎麼會快樂呢?

  「我沒空。」他逃避的繼續看著報表。

  「這些東西晚點再看也可以,韋升,麥森的死根本就不是你的錯,為什麼你要如此的自責?」

  「你說夠了沒?」他峻冷的眼神令人震懾。

  「沒有,」黎寧靜豁出去了,為了他,為了她的幸福,她要當個壞人,拉扯他從未癒合的傷疤,「那是一場意外,誰都不想發生,可是事情就是發生了,除了面對,別無他法,難道你從來沒想過當個賽車手是危險的嗎?

  「麥森離開了,愛他的人都很傷痛,但那場意外也有可能是你離開啊!難道你也希望麥森自責一輩子嗎?你們是這麼要好的朋友,他絕對不希望看到你這樣子!」

  「給我閉嘴,你懂什麼?」這是他第一次對她怒不可遏的吼叫,「那是一條人命,一條寶貴的人命,如果那天我不叫他跟我一起去練習,事情就不會發生,他的未來被我毀了,我害他的家人傷心一輩子,難道我連自責的權利都沒有嗎?我還有什麼資格去談未來?」

  「我懂,我當然懂,」黎寧靜也激動起來,「我的母親是為了生我難產而死,我父親難過到氣我,甚至不要我,他曾說過我是不該來到這世上的孩子,如果不是我,他深愛的女人也不會離他而去,是我阿姨去醫院把我帶回她家照顧,整整三年,我父親從未去看過我……」

  她的眼淚因為回憶而流下,為了羅韋升,她說出了從沒讓任何人知道的內心傷痛,「我阿姨說,那天生產,醫生說我母親失血過多,問我父親要先保住大人,還是小孩?沒想到我父親想也不想的就回答他要母親,直到我阿姨提醒他,我母親在生產前就說過,如果有任何意外,請一定要先保住孩子,因為那是她和我父親愛的延續,無論如何,請別奪走她愛我父親的證明。」

  她抹去斷不了的淚水,「直到三年後,我父親終於把我接回家,終於第一次抱住我痛哭失聲,他說他終於明白我母親的想法,因為在我身上,他看到了我母親生命的延續。」

  吸了吸鼻涕,她哽咽的繼續抒發情緒,「可是你能感受我的心情嗎?我母親是為了我而死的,我內疚的心讓我一直很痛苦,但就算我死去,我難過一輩子,也換不回我母親的生命,所以我決定要好好的活下去,將我母親的生命好好的延續下去;你說我不懂,我怎麼可能會不懂呢?」

  黎寧靜的過往震撼了羅韋升,原來在她開朗的外表下,竟有著如此深刻的痛。

  「韋升,你當然可以自責,但是請你想想,你的未來不是只是你自己,你還有我,」她上前緊緊環抱住他,「你沒有資格一個人再自怨自艾,你要勇敢的面對,靜靜的想念麥森,我相信麥森在天上也會為你感到開心的。」

  「麥森……」羅韋升流下眼淚,將壓抑了許久的淚水宣洩而出。

第七章

  來到麥森長眠的靈骨塔,「你在車上等我就好。」羅韋升打開車門準備下車。

  「咦?我一個人啊?」雖然是光天化日、雖然是在戶外停車場,但一想到這裡是靈骨塔,黎寧靜還是會害怕。

  「這麼大個人了,你該不會是害怕吧?!」

  聞言,她有些心虛的趕緊擺出天不怕、地不怕的表情,「誰會怕啊?我又沒做虧心事,怕什麼?」

  沒有回應,「砰!」的一聲,羅韋升關上車門,轉身往靈骨塔大門前行。

  看看四周,「唔──」黎寧靜忍不住胡思亂想,發出哀鳴聲。

  南無阿彌陀佛……南無觀世音菩薩……耶穌基督……拜託、拜託!她從沒做過壞事,拜託禰們一定要行行好,保佑她,千萬不要讓她碰到還是看到什麼不該看的東西,求求禰們……

  真的沒怕過什麼的她,就連女生最怕的爬蟲類或是老鼠等動物都不怕,但她怕鬼,沒錯,從小到大,她最怕的就是鬼,所以別說她從沒看過恐怖片,就連鬼故事都是她的拒絕往來戶。

  她還記得在國中時,有個男生故意扮鬼嚇她,就在她受到驚嚇的那一瞬間,除了尖叫聲外,還奉送一拳給那個男生。

  所以她是真的很怕鬼,雖然她從未親眼證實過在這世上到底有沒有靈魂的存在,但她不要也不想證實,她現在只想快點離開這裡。

  她突然打開車門,「老公,等等我啊∼∼」三步並作兩步的飛奔到羅韋升的身旁,拉住他的手,「讓我跟你一起去!」

  「膽小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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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公,他就是麥森?」

  「嗯。」

  看見羅韋升眼中深沉的痛,黎寧靜雙手合十的悼念著麥森。

  靜靜的站在麥森的牌位前,羅韋升專注的望著照片中的好友,麥森,你好嗎?在天國的你快樂嗎?或者你已經投胎到另一個幸福的家庭,正快樂的長大著?麥森,雖然我們無法再一起完成夢想,但我真的很高興曾經有你這麼一個兄弟,你放心,我會幫你照顧你牽掛的家人,希望來生我們有緣再見。

  只是麥森的笑容還是拉著他,慢慢的墜入那年他此生最寒冷的一個夏天──

  巨響的爆炸聲後,大火在瞬間吞噬了麥森的賽車。

  「麥森──麥森……」被困在翻覆的賽車中,羅韋升拚命的想要掙脫,想要去救他的好兄弟,可是他就是動不了,他的腿壓根不聽使喚。

  熊熊的烈火無情的燃燒著,竄升的黑煙將白晝變成了黑夜。

  「麥森……」他痛苦的怒喊著,但劇烈的撞擊讓羅韋升的意識逐漸消失,就在他閉上眼睛前,他看到救難人員撲滅了大火,也看到了……麥森最後的身影!

  痛苦的回憶殘忍的將羅韋升拋回現實!

  閉上雙眼,他狠狠的將這傷痛深埋在時間的洪流中,再見了,麥森,他最愛的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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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廚房邊輕鬆哼唱著流行歌曲,邊洗碗的黎寧靜,心情好得不得了。

  自從悼念過麥森之後,羅韋升的神情明顯柔和許多,就連阿克也感覺到他的改變。

  她有預感她的幸福已經在敲門了!現在除了等待她父親的諒解外,她覺得自己已經向最幸福的女人邁進一大步了。

  「啦啦啦……別讓我一個人獨自想念……」只是歌才唱到一半,「哦∼∼好痛!」一陣毫無預警的腹絞痛瞬間朝她襲來,「鏗鏘……」痛到她手中的盤子硬生生墜落到流理台,碗盤的碰撞聲讓正好開門進屋的羅韋升嚇了一跳。

  「怎麼會這麼痛?」黎寧靜撐不住的跪坐在地上,臉色慘白的蜷曲著。

  放下剛買的東西,「你怎麼了?」到廚房一探究竟的羅韋升緊張的上前扶住她,「你怎麼在發抖,還冒冷汗?」

  「我的肚子好痛、好痛……」她連說話的聲音都是顫抖的。

  「怎麼回事?」

  「老公,救命……」她的眼淚無法制止的向外噴灑。

  一把抱起她,「別怕!」羅韋升一秒都等不了的飛奔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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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羅韋升焦急不已的將她放進車後座,「我馬上就送你去醫院。」已無法等待救護車了!

  「你開車?!」痛到無法思考的黎寧靜還是意識到他的行為。

  「別說話,馬上就到。」

  「老公……」她好開心,幾乎是喜極而泣,只因他的行為已證明他心中是有她的存在。

  他忘了心理的障礙、忘了自己的殘疾,也忘了逃避,現在的他只想馬上將黎寧靜安全送到醫院,他曾經是個賽車手,所以他要用過去他意氣風發的職業來保護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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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醫生,我老婆還好吧?」羅韋升擔憂不已。

  「只是急性盲腸炎,要馬上動手術。」

  「沒問題吧?」他不敢輕忽。

  「放心,只是小手術,不過……」

  醫生的頓句讓他大為緊張,「不過什麼?」

  「病人懷孕了,已經有五個禮拜。」

  「什麼?!懷孕?!」

  「雖然割盲腸是小手術,但我們還是會盡全力保護母親和胎兒的安全,請你放心。」

  醫生的告知,讓羅韋升怔愣的久久說不出話,發白的臉色更讓雙手不自主的緊握雙拳。

  「麻煩你到護理站去辦住院手續,我們也需要你簽署手術同意書,」醫生並沒有忽略他的神情,「放心吧!母親與孩子一定會平安無事的。」

  面對醫生的好心安慰,羅韋升一句話也說不出口,因為此時他的內心正掀起巨大的波瀾將他淹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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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術終於順利結束,只是當黎寧靜一睜開雙眼,看到的不是羅韋升擔心的臉,而是文茱儷的關心!

  「怎樣?傷口很痛嗎?」

  「怎麼是你?」

  「幹嘛?就這麼不想看到我啊?」文茱儷作勢起身,「那我走好啦!」

  「你明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她挪動身體,卻不小心拉扯到傷口,「哎喲∼∼」

  「怎麼了?小心傷口,別亂動呀!」文茱儷趕緊挨近她身邊,「我幫你把床調高一點。」

  「韋升呢?你有看到他嗎?」

  「沒有,是他打電話給我,我才知道你得了盲腸炎,你老公還叫我幫你準備一些日用品,怎麼?吵架啦?」她調整著病床的高度,「這樣可以嗎?」

  「可以。」黎寧靜搖頭,「沒有啊∼∼你知道嗎?是他開車送我來醫院的,這還是我第一次看到他為我這麼緊張,我真的好開心,要不是因為肚子痛得快死掉,我一定會巴著他大親特親。」

  「那就奇怪了……啊!」文茱儷突然想起了重大事件,「你懷孕了耶!寧寧,你知道嗎?」

  「我……」她瞪大雙眼,「懷孕了?」輕撫著腹部。

  「護士剛剛有來巡房,是她告訴我的,已經五個禮拜囉!恭喜你,寧寧,你要當媽媽了耶!」

  「真的嗎?」她也好開心,「韋升知道嗎?」

  「是他送你來的,應該知道吧!」文茱儷頓了頓,「不過在電話裡,他沒跟我提這個,只托我照顧你,所以我才會問你們是不是吵架了?」

  聞言,突如其來的沉重與擔憂掩蓋了懷孕的喜悅,「我什麼時候可以出院?」此刻,黎寧靜巴不得立刻回家。

  「醫生說要看傷口復原的程度,大概也要一、兩個禮拜吧!」

  「茱儷,你幫我一個忙。」

  「你說。」

  「幫我打電話給韋升,告訴他,我想見他。」

  「沒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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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直到黎寧靜出院的這一天,羅韋升始終未出現,他就像是人間蒸發,沒有人知道他的行蹤!

  整整十天,讓黎寧靜的笑容早已不復見,擔心、不安,種種負面的情緒讓她早就忘了自己的身體正孕育著新生命。

  一直陪在表姊身邊的文茱儷貼心的問:「要我陪你上樓嗎?」

  「不用了,」她硬擠出笑容,打開車門,「這些天辛苦你了。」

  「有什麼事一定要找我。」她為表姊擔心。

  「嗯。」默默上樓,「叮咚。」她按了一聲電鈴,不抱希望的等著。

  她應該先找鎖匠來才對,當她失望又無奈的轉身要離去時,「喀答!」大門被打開了。

  頓住腳步,黎寧靜轉過身,看見站在門口的羅韋升,「你在家?!」

  沒有擁抱,沒有該有的喜悅,羅韋升看了她一眼後,自顧自的轉身走往客廳。

  黎寧靜怔愣著,「韋升……「

  他的眼神好冷漠,就像最初相識時的羅韋升一樣,為什麼會突然變成這樣?是什麼讓他突然改變了?

  「進來,我有話跟你說。」

  明顯的感覺到空氣中凝聚著冰冷,黎寧靜踏進客廳,「你怎麼了?」

  靜默了一會兒,羅韋升看著她,眼神銳利得讓人害怕,「你肚子裡的孩子是誰的?」

  聞言,黎寧靜整個人呆傻得無法反應。

  「你還不想說嗎?」他雙手環胸,緊盯著她。

  「你知不知道你到底在說什麼?」她以為是自己聽錯了,「這孩子當然是你的!不然還會是誰的?」

  「你還想說謊?」

  緊蹙著眉頭,她不可置信,「你懷疑我偷人?!」

  「這就要你來告訴我了。」

  「啪!」狠狠的賞他一記耳光,渾身顫抖的她怒不可遏,卻又無比傷心,「好過分!你怎麼可以這樣污辱我?」

  她哭喊著,「我的人、我的清白,甚至是初吻,全都是你一個人拿走的,現在你卻在這裡質疑我的貞節!羅韋升,你實在是欺人太甚!」

  她明白了,為什麼她住院的這段期間他從未出現,更沒有隻字片語的關心,只因他已認定她的孩子不是他的!

  她的控訴激怒了羅韋升,他一把抓起她的手腕,「讓我告訴你,這輩子我是不可能有小孩的!」

  「為什麼?」

  羅韋升甩開她的手,「我結紮了!你聽清楚沒?我結紮了!在多年前,我就已經結紮了。」一字一句,真實的、憤恨的由他的唇間迸出。

  「結紮……」這兩個字是她完全沒想過的。

  所以他才會這麼生氣,才會懷疑她的背叛。「不!我沒有……」從生氣轉為意外,這是多大的一個誤會啊!

  「韋升,」她抓住他的雙臂,「這孩子真的是你的,相信我,我沒有背叛你,我的心、我的人一直都是屬於你的,從來沒有二心,請你一定要相信我。」

  「你讓我怎麼相信?」

  「沒有一種避孕方式是百分百的,我也看過這樣的新聞,」她慌了、亂了,根本來不及思考他結紮的目的,「韋升……」

  她的腦子一片混沌,忽然她想到可以證明她清白的方式,「對!我們去醫院讓醫生幫你檢查,讓醫生告訴你,就算結紮了還是會有意外發生:韋升,我們現在就去醫院!」

  黎寧靜激動的推測並沒有軟化羅韋升的怒氣與漠視,「就算有可能又怎樣?我不要孩子、我討厭小孩,你明白嗎?我永遠都不要有小孩!」

  「為什麼?韋升,告訴我為什麼?他是你親生的孩子啊!」她的心在瞬間摔落到地獄,「你怎麼可以如此的不屑一顧?」

  淚水再也禁不起刺激,一串串滑落下來。

  「什麼為什麼?好!就算這孩子是我的,你也給我去拿掉,聽見沒?」

  他的命令就像一把利刃,刺進黎寧靜的血肉之軀,毫不留情。「不!」她哭喊著,「他是一個生命,是我們的孩子,你不可以這麼殘忍,不要這樣對我,韋升……」

  「走!」他抓住她的手,「現在就去拿掉,走!」硬是拖拉著她走出門外。

  「不要!我求你,韋升,」她死命抵抗,跪坐在地上不願屈服,「不管你是為了什麼原因,請你讓這個孩子有機會來到這個世界上,他會有我們的愛,會有好多人的愛,請你……不要剝奪他生存的權利。」

  「不會的,沒有人會愛他,沒有!」

  「為什麼?就算全世界的人都不愛這孩子,我也會愛他,我會用我所有的愛、全部的愛去照顧他,讓他快樂,所以韋升,我求你不要這麼做,韋升……不可以……你不可以這麼做!他是我們的孩子,你不可以傷害他,你不可以這麼自私,孩子是無辜的,你不可以扼殺我們的孩子……」

  放掉她,羅韋升定定的看著她,「無論如何,你都不肯拿掉孩子是不是?」

  「是。」沒有一絲動搖的回答。

  「即使付出任何代價,你都還是要他?」

  「是。」

  「好。」羅韋升不再說話的走進臥房。

  他的背影讓她再也忍不住的崩潰痛哭,為什麼會這樣?屬於她的幸福不是應該已經到來了嗎?

  這個孩子的來臨不是應該會讓她成為世上最幸福的女人嗎?為什麼?到底是哪裡出了錯?誰來告訴她呀?

  凝重的空氣籠罩著,時間、空間幾乎是靜止的。

  而她的痛哭並沒有得到丈夫的安慰,不一會兒,羅韋升走了出來,將手中的紙和筆丟在她面前。

  「這是什麼?」黎寧靜不明就裡的拿起來定睛一看,錯愕的看著他,「離婚協議書?!」力氣在瞬間被抽離得一乾二淨。

  「我要離婚!我已經簽好名了,你也快簽吧!」他一字一句的將這痛心疾首的話語自唇間吐出,他不相信自己會說出這麼殘忍的話,但他的確說了,他終於還是對她說出如此殘忍的話!

  「你……」她措手不及的怔住。

  「你該有的贍養費,我一毛也不會少。」羅韋升知道自己的話是殘忍的,因為他正承受著萬箭穿心的痛楚。

  「只是因為我要留下這個孩子?」

  「沒錯。」

  他的回答像條鞭子,一鞭鞭狠狠抽打在黎寧靜的心上,讓她感到好痛、好痛。

  原來從天堂摔到地獄的感覺是如此的痛不欲生,舉起顫抖的手,黎寧靜痛心的撿起筆,「你怎麼可以這麼冷血、這麼殘忍?」

  已經沒有後路可退,只能隨著命運走,她再也無法選擇,黎寧靜如此想著、痛著,雖然不想認命,卻無法不認命的走向命運。

  羅韋升走到沙發上坐下,「去收拾行李離開吧!後續我會請律師跟你聯絡。」

  黎寧靜怒視著他,緩緩的起身,這不是她要的答案,這也不是她願意接受的結果,但此時此刻,她那顆已經凍結成冰的心在剎那間就像是自由落體般,急速掉進深淵,無聲無息的破了,碎片散落一地。

  眼淚在冰冷的空氣中蒸發得無影無蹤,「你是惡魔!羅韋升,你是個大惡魔!我恨你……」

  沒有淚水,她卻用盡所有的力氣轉過身,為自己保留住最後的尊嚴,舉步維艱的遠離她最愛的男人,不再回頭多看他一眼。

  她好想痛哭,但卻掉不出眼淚!

  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難道真的是她太強人所難了嗎?還是她太任性?她真的好愛他,但他為什麼沒有像她一樣的愛她?

  儘管如此,她仍然沒有一絲後悔,至少她愛過,真真實實的愛過,即使如此短暫,即使像夢境般的虛幻,即使她一輩子都無法再去愛人,但她絕不後悔!

  她無法預料羅韋升會在她的心裡烙下多深的痕跡,但她明白在她的內心深處,她將會帶著「羅韋升」這個名字度過這一生。

  看著她離去,羅韋升癱在椅背,忍受著痛楚,這樣的心痛是他從未感受過的。

  對不起,寧靜……請你原諒我……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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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寧靜崩潰的走在街頭,帶著淚水漫無目的的無法思考,她不知道該怎麼做才能挽救她得來不易的幸福,才能讓時光倒轉,回到最初?

  她不後悔愛上羅韋升,不後悔為他懷這個孩子;但他呢?他是否早已後悔擁有這段婚姻?所以他才會有這麼瘋狂的行徑?

  下雨了,毛毛細雨飄灑在灰暗的空中,一幕幕與羅韋升的喜怒哀樂在她眼前跳動著。

  她的心碎得離譜,她想拾起,卻從指縫中散落,一陣微風就可以讓碎片消失無蹤。

  這時她才瞭解,情關難過是什麼樣的痛!

  雨在不知不覺中已淋濕她的身子,而她也不知在何時走到表妹家。

  這段遙遠的路程磨破了她的雙腳,但千瘡百孔的心卻讓她感覺不到任何疼痛,黎寧靜一直認為,她的人生背負著母親的不幸,雖然她一直強逼自己樂觀的面對人生,但直到遇見羅韋升,她才知道上天還是疼惜她的,只是如此濃郁、熾熱的幸福原來全是她自以為是的誤會罷了。

  老天爺怎能將給了她的快樂在下一瞬間就收回,怎麼可以這樣?

  但命運總是緊緊牽引著每個身在其中的人,就算她想逃,卻怎麼也逃不了,無論是幸或不幸,都由不得她來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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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離婚了!這段婚姻來匆匆,去也匆匆。

  黎寧靜終日關在房間以淚洗面,她的模樣看在親人眼裡,除了心疼,還是心疼。

  為了失戀而痛不欲生,黎寧靜壓根兒就不曾想過她竟會這麼的不堪一擊。

  只是如此短暫的相逢,為什麼會這麼的痛?

  此時她終於明白──兩個人如果是真心相愛,那麼即使只有一天,也會成為永遠;但若不愛,兩個人勉強在一起一輩子,也會像水、像冰一樣互相的折磨。

  只是傷了、痛了,時間終究還是不會為她停留,但她必須要療傷,她必須再給自己機會,不能一直深陷在痛楚的泥沼中無法自拔。

  只是她該恨誰、怪誰?這一切如果要怪,就只能怪老天、怪緣分、怪命運吧!

  黎寧靜痛心疾首的想著,即使肝腸寸斷的痛,但她仍是無法控制的想著,而隨之而來的悲傷總會讓她不爭氣的滑落淚水。

  她好想羅韋升,但她知道他倆的感情已成回憶,這一切都只會在午夜夢迴時讓她痛徹心扉。

  她的存在只因有羅韋升,但她的世界、她的心、她的愛,卻因為羅韋升終將枯萎。

  趴在床上痛哭失聲的黎寧靜感覺自己的靈魂正一點一滴的消失中,或許是太過難過,身體承受不了,突然一陣反胃讓她衝進浴室。

  是因為孩子和她一樣的難過嗎?是孩子和她一樣在向上天抗議嗎?

  寶貝,對不起,媽媽終究無法給你一個完整的家,但媽媽一定會竭盡所能的給你最完整的愛。

  「叩、叩。」文茱儷敲門,「寧寧,我要進去囉!」

  「嘔……」黎寧靜不舒服的跪在馬桶邊,將不久前才吃下少許的食物全都吐了出來。

  聽到聲音,「怎麼了?」文茱儷緊張的跑進浴室,「你還好吧?」趨前關心。

  她搖搖手,「還好……」直到反胃的感覺淡去,她做了個深呼吸,起身漱口。

  「寧寧,懷孕很難受是不是?」她好為表姊感到不值。

  自從得知表姊被傷害後,她就好生氣、好愧疚,當初她不該鼓勵表姊去告白的,但現在就算說再多的對不起也沒用!

  「不會啦∼∼」話還沒說完,「嘔……」又吐了。

  只是這次除了噁心感外,胃裡已經沒有東西讓她嘔吐了。

  「寧寧,姨丈來了,就在門外。」

  走出浴室,「爸爸。」她驚訝的看見父親嚴肅但卻滿是焦慮的眼神,這是她任性結婚後第一次見到父親,她一直都知道父親其實是愛她的,只是嘴硬而已。

  文茱儷悄悄退出房間。

  看著女兒毫無精神的模樣,黎父既生氣又心疼,他在椅子上坐下,「寧靜,你真的要這個孩子嗎?」

  「我要。」她毫不考慮。

  「可是你還這麼年輕,將來不打算嫁人了嗎?單親的孩子是很可憐的,未來的路並不是你想像的那麼容易。」

  坐在床邊,「將來的事誰也說不定,如果我要嫁人,那個男人一定要愛我的孩子!爸爸,我知道我很任性也很不孝,對不起,一直惹你生氣,但這是我的人生,我該為我自己做的決定負責。」

  她輕撫小腹,眼中有著愛和悲傷的複雜神采,「這是韋升留給我的禮物,我不能不要他,你知道嗎?當我看到超音波上那小小的胚胎,我的內心立刻充滿了激動,我知道我將和這個孩子共度這一生,他是見證我和韋升這份愛的禮物,我不能沒有他!」

  「你這孩子真是太傻了,現在是那個混蛋不要你啊!為什麼你就是不聽爸爸的話呢?胤村那麼愛你,他是個好男人呀!」

  「對不起,爸爸。」

  沉吟了好一會兒,「唉……」黎父長歎一口氣,摸摸她的頭,「也罷,你就是和你媽媽一樣的任性,但願你的決定是對的。」

  「我知道這孩子是不會寂寞的,大家都會愛他的不是嗎?」她感動的淚水已在眼眶中打轉。

  黎父點點頭,「寧靜,你想回家嗎?」

  「爸爸……」黎寧靜沉靜了好一會兒,「如果可以的話,我想暫時住在這裡,等我找到全新的黎寧靜,我就會回家,還給爸爸一個全新的女兒!」

  「好,我只要你記住,家門永遠會為你而開。」

  「謝謝爸爸。」再也忍不住掉下眼淚,黎寧靜緊緊的擁抱著父親,讓受傷的心感受著慈父的溫暖。

第八章

  站在梳妝檯前,黎寧靜看著鏡子裡的自己整整消瘦了一圈,臉色也十分蒼白,只好無可奈何的為自己化上薄妝。

  之前她一直期待著今天的生日,她好想和羅韋升一起慶生,好想聽到他的祝福,但她的心願卻在生日的這天落空了。

  深深歎了一口氣,她始終不明白為什麼上天給她的幸福永遠是缺了一塊?雖然她擁有親人的呵護,但失去母親、失去丈夫,是誰也彌補不了的遺憾。

  別再想了吧!她對著自己這麼說:「黎寧靜,失去了就再也回不來,但看看你的親人是多麼的愛你,你可別再讓他們為你擔心;你心中的傷痕該自己舔,總有一天那傷口會癒合結痂,更何況你還有寶寶,你不會是孤單一人的!

  「為了你的生日,阿姨一大早就去買菜,爸爸、繼母、凡妮莎也都要來,有這麼多關心你的人,你該滿足了。」將這份落寞掩藏好,她走出臥房,決定重新開始自己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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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老頭,」文母在廚房裡手忙腳亂的大喊,「快把菜端出去,把客廳整理一下,我在廚房忙得要命,你不要在那邊一直看電視。」

  「好啦∼∼」文父無奈的起身,開始動手將散落在客廳的物品一一歸位,卻在匆忙間將杯子裡的水灑落一地,「怎麼搞的……」

  他蹙眉,正想著要拿拖把把水拖干時──

  「老頭!叫你把菜端出去擺桌,你是在蘑菇什麼啊?」

  「來了啦∼∼」於是他先放下手中的東西,走向廚房。

  就在同時,下樓的黎寧靜並未發現客廳的地上濕了一片,「阿姨,我來幫你。」

  當她快步走向廚房時,地上的水讓她的腳底一滑!

  「哎喲∼∼」她重重的跌落到地面,「砰!」的一聲,她的後腦也不小心撞到櫥櫃,「寶寶……救我的寶寶……」

  在昏厥前,她感覺到自己的身體似乎在流血──她的寶寶就要離她而去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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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緊急將黎寧靜送到醫院,孩子總算是在有驚無險之下保住,但後腦的撞擊卻讓她一直昏迷不醒。

  但腦部手術可是困難度高的大手術,為了腹中時胎兒及病人的體力,醫生決定先觀察個幾天,看看腦中的血塊是否會自動消失;而如果病人一直無法甦醒,或許到時就得考慮做最適當的安排。

  為了能不間斷的貼身陪著黎寧靜,黎家和文家兩家人排好時間,每天輪流著到醫院守候她。

  接獲凡妮莎的通知,「寧靜沒有好一點嗎?」阿克隔天就到醫院。

  已順利完成請調回台灣工作的她搖搖頭,「還是一樣。」

  「見到韋哥了嗎?」

  「沒有,我有在他的手機裡留言,你見到他了嗎?」

  「他昨晚有來PUB,我有跟他說,我還以為他會來的,」阿克歎了一口氣,「真不知道韋哥到底是在想什麼?」

  「都是我不好。」一想到此,凡妮莎又紅了眼眶。

  「為什麼這麼說?」

  「如果不是為了我,韋哥是不會跟寧靜結婚的。」

  「什麼?」

  於是凡妮莎把前因後果說了一遍,「我真的不知道韋哥會有和寧靜結婚的這個決定,我只是希望他們能在一起而已,可當他們閃電結婚時,我嚇了一大跳,我問韋哥為什麼突然做出這樣的決定?他只是笑笑,並沒有回答我,我還天真的以為韋哥是喜歡寧靜的,可是我真的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

  「原來如此,我完全沒聽韋哥提起過;當他們閃電結婚時,我也被嚇了一跳,因為寧靜是喜歡韋哥的,但對於韋哥的態度,她其實有些心灰意冷,那時我還勸她要為自己的幸福加油,沒想到就突然傳出他們要結婚的訊息!

  「我還以為是韋哥終於敞開心房,找到真命天女,畢竟他已經願意接受我哥的離開,願意去看我哥了。」

  「看來韋哥還是不願意讓任何人走進他封閉的世界,我……」

  他們的對話對躺在病床上的黎寧靜仍是毫無作用,但卻一清二楚的傳進站在病房外準備探望病人的喬胤村。

  他氣急敗壞的闖進病房,「凡妮莎,你說的全是真話嗎?」

  「胤村哥……」他突如其來的出現嚇到了凡妮莎,讓她的心在瞬間凍結成冰。

  「你怎麼可以做這種事?!」喬胤村憤怒的抓住她的手,「你怎麼可以這樣對寧靜?你怎麼可以這樣利用她的單純與善良?是你害她變成這樣的!」

  「別這樣,有話大家好好說,」阿克上前制止,「這裡是病房,請你尊重一下寧靜好嗎?」使力的將他倆分開。

  「尊重?!」喬胤村遷怒的看了阿克一眼,繼續怒視著凡妮莎,「跟我談尊重!那誰來尊重寧靜的幸福?我是多麼的珍惜她,雖然她不愛我,雖然她嫁給別人,但為了她的幸福,我還是願意忍痛給予滿心的祝福;但我萬萬沒有想到她的婚姻竟然是你自私的犧牲品!你怎麼可以做得出來?

  「再怎麼說,她也算是你的家人啊!你看看她,懷了一個不愛她的男人的孩子,如今又昏迷不醒的躺在那裡,如果她知道自己的婚姻竟是這樣發生的,你要她情何以堪?你又要如何面對愛她的家人?」

  「對不起、對不起……我也不想看到這種情況啊!全是因為我太愛你,我……知道自己太自私,害了寧靜,可是……」凡妮莎聲淚俱下,「我只想讓你的眼中有我,我只想跟你在一起啊!」

  「我不要再聽你說這些話,你最好祈求寧靜能平安無事的醒過來,否則……我絕不會原諒你!」喬胤村怒氣衝天的轉身離開病房。

  「胤村哥、胤村哥……」淚流滿面的凡妮莎立刻追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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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悄悄來到醫院,為了避開其他人,羅韋升選擇在結束探病時間前的十分鐘,出現在黎寧靜的病床前。

  「寧靜……」他望著毫無反應的她,輕撫著她的臉龐,「你為什麼要這麼傻?為什麼要執意留下這個孩子?」他的心從離婚的那天起就痛不欲生。

  「就算全天下的人都罵我冷血,我也不會在乎;但就只有你讓我好心痛,你不可以這樣罵我,因為這孩子來到世上是不會幸福的,就是因為我太瞭解,所以我才會如此的強烈阻止你。」

  他沉痛的執起她的手輕輕摩挲著、親吻著,「寧靜,你知道嗎?」

  繼續訴說著他心底的痛楚,「直到現在,我依舊能感覺你在我身邊陪著我,這樣的感覺好強烈,就像你從來都不曾離開過我似的,我好後悔那樣的傷害你,我的心絕對比你痛上一千萬倍,但除了讓你恨我,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讓你忘了我!

  「上天給我太少的時間,讓我來不及好好的去愛你,卻狠狠的傷了你,你會原諒我嗎?寧靜,如果你肯原諒我,讓我們重新來過好嗎?我從來沒讓你知道,和你在一起,是我這一生中最快樂的時光,雖然我們兩個時常鬥嘴,但我最愛的永遠都是你!

  「是你改變了我,是你讓我變得勇敢面對過往的傷痛,可是我卻將你折磨成如此,你曾問過我,我有多愛你?問我為什麼都不對你說『我愛你』?寧靜,你聽好,我是真的好愛、好愛你,或許從第一次見面時,我就愛上你了!

  「我不說是因為我好怕……我好怕會失去你,我好怕會像失去我最愛的一切一樣的失去你,而我再也無法承受失去的痛楚……為什麼你一定要這個孩子呢?為什麼你寧願離婚也不肯放棄?

  「其實我一點都不想和你離婚,不想對你放手,原以為只要我說離婚,你就會放棄孩子,只是現在說這些已經太晚了嗎?我知道你恨透我,我知道你再也不會原諒我,可不管你有多恨我都沒關係,我只要你醒過來,我要你醒過來打我、罵我,我只要你醒過來……」

  但他的懊悔,黎寧靜壓根不會知道!

  巡房的護士進入病房,「這位先生,探病的時間已經過了,麻煩你先離開囉!」

  「對不起,我馬上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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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裡是……是韋升……原來這裡是她「曾經」的家!

  黎寧靜不知為什麼她會來到這個曾經讓她快樂,卻也讓她痛苦的回憶之處?但看到沉睡中的羅韋升,她伸出手想要撫摸他的臉,但……她驚訝的看著自己的手竟穿過他的臉,而沉睡中的他也沒有醒來。

  她嚇得縮回手,為什麼會這樣?她看著自己的手,為什麼她會感覺不到羅韋升?她是怎麼了?這是怎麼一回事?

  她驚慌的再試了一次,但結果依舊沒變。

  「韋升、韋升……是我,我是寧靜呀!我在這裡,你聽到我的聲音了嗎?醒醒啊!韋升……」她怔愣著、害怕著。

  為什麼羅韋升會聽不見她的聲音?她說話了啊!她是真的在說話,為什麼她碰不到羅韋升,也叫不醒他?

  不管她再怎樣大聲喊叫,再怎麼觸碰羅韋升的身體,但她就像是一抹空氣般,在這寂靜的深夜裡,透明得讓人感覺不到她的存在。

  她不知道該怎麼辦,四處張望,直到……她瞥見一旁的梳妝鏡,她霎時怔愣得說不出話來。

  是因為黑暗的關係讓她的眼睛無法適應嗎?還是她的眼睛生病了?

  她緩緩的靠近鏡子,緩緩伸手想要觸摸鏡子,但結果卻讓她驚嚇不已的倒退了好幾步。

  為什麼她看不到鏡子裡的自己?為什麼她連鏡子都碰不到?她害怕的奔到羅韋升身邊,「韋升、韋升,你快醒醒呀!我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我好害怕,韋升……」

  就在此時,「對不起!」睡夢中的羅韋升突然呢喃著,並翻動了身體。

  「我在這裡,韋升,你聽到我說話了是不是?韋升,你快跟我說話啊!韋升……」

  只是羅韋升又再度沉睡了。

  他的舉動擊潰了黎寧靜的希望,怎麼辦?她到底是怎麼了?為什麼會這樣?有誰能告訴她?

  就在她極度不安與沮喪時,突然有個想法跳入她的思緒──魂魄!難道她已經……

  倏地,她想起在兩天前,也就是她生日那天──她摔倒了,昏迷了!

  哦∼∼天哪!她幾乎嚇傻了,她已經死了嗎?所以她才會摸不到羅韋升,而他也才會聽不到她的聲音嗎?

  所以在鏡子裡才會沒有她的存在嗎?

  現在的她只是一縷幽魂,飄蕩到她最愛的人的身邊,存在在這抹空氣裡,靜靜的看著他,卻無法觸摸到他。

  這個結果讓她備受打擊,卻也無能為力的繼續感到心碎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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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寧寧……」坐在病床旁,文茱儷輕聲喚著,「寧寧,你快睜開眼睛看看我,不要再睡了,我一個人好寂寞喔!」她搓揉著表姊的手,「你想睡覺,也不需要睡這麼久啊!都已經是第三天了,你還睡不夠嗎?你再不醒過來,我就要生氣了∼∼我真的會不理你囉!」

  上帝啊!寧寧是這麼善良、熱情的人,請禰不要帶走寧寧、不要帶走寶寶,她的人生才剛開始,請禰放過她好不好?

  她不是沒有想過要去找羅韋升,可是一個心已變質的男人,會願意來探望一個被他害得傷痕纍纍的女人嗎?

  不過說不定表姊會希望見到羅韋升呢?

  如果能讓表姊醒來,她願意嘗試任何方法,即使要她下跪,要她去懇求羅韋升,她也絕不會皺一下眉頭。

  「寧寧,我去找羅韋升來看你好不好?如果你想要讓他來看你,就動動你的手指頭,讓我知道好不好?」文茱儷仔細盯著表姊的手,「寧寧,只要輕輕的動一動就好,你不要這麼小氣嘛!你有聽到我說話嗎?我去找羅韋升好不好?」

  只是無論再多時間的等待,黎寧靜仍然絲毫沒有反應。

  「寧寧,你真的不願意再見到他嗎?如果是真的,那我就不去找他囉!」

  她原以為「羅韋升」這個名字能讓黎寧靜有些反應,但最終,她還是挫敗的趴在病床邊啜泣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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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經過了昨夜震驚的發現後,黎寧靜難過又無奈的接受了自己已經成為幽魂的事實,或許死亡的到來遠比失去羅韋升還讓她較易接受。

  只是她不知道她還能停留在人世間多久?

  但只要讓她在消失前,都能待在羅韋升的身邊陪他,那麼她也就能死而無憾了。

  或許上天還是對她很仁慈,在她灰飛煙滅前,還能再看見她最深愛的男人。

  但寶寶……對不起,都是媽媽太不小心,讓你還來不及看這個世界一眼,就剝奪了你的生命,強迫你跟著媽媽一起離開!

  她隨著拿著啤酒的羅韋升來到客廳。「韋升,一大早不要喝啤酒啊!你怎麼不先吃點東西墊墊胃呢?」

  她發現他瘦了,他的兩頰都凹陷下去,臉上的胡碴讓他顯得更為憔悴;她好心疼,卻無能為力為他做些什麼。「韋升,你知道嗎?我恨你,不管每分每秒我都在恨你,可是你一定不知道,如此恨你的我,卻還是無法停止的去愛你。

  「雖然我們的相處是如此的短暫,但謝謝你曾經陪在我身邊,讓我擁有最美好的回憶,我永遠都不會後悔曾經深愛過你。」黎寧靜跪在他身邊,輕輕的觸摸著他的眉、他的眼、他的鼻和他的唇。

  雖然她仍觸摸不到真實的他,但她卻能靠著感覺想著他的一切,他的體溫、他的氣息仍殘留在她身上,清晰得令她無法忘懷。

  為什麼她還會留戀在人世呢?

  會是人們常說的……還有未完成的心願嗎?

  那她的心願是什麼?她望著羅韋升,她好想知道,「韋升……為什麼你要和我離婚?真的是因為孩子嗎?你究竟有沒有愛過我?」

  可是來不及了,現在的她只是一個毫無感覺的魂魄,終將魂飛魄散。

  上天啊!禰為什麼非要安排如此殘酷的劇情不可呢?

  「叮咚。」門鈴聲突然無預警響起,打破了羅韋升的安靜,他不想見任何人。

  走開……走開……不要來煩他……走開……

  「叮咚、叮咚。」但門外的人似乎和他一樣堅持,就是不願意離開,「叮咚、叮咚。」

  「煩死了!」他不耐煩的放下啤酒罐,拿起枴杖起身去開門!

  「韋哥。」是凡妮莎。

  「你怎麼來了?」他逕自的走回客廳。

  她進入屋內,「為什麼一大早就喝酒?」

  「你不用上班嗎?幹嘛專程來管我!」他飲完剩下的啤酒。

  「今天是禮拜天,」她無奈的搖搖頭,坐在沙發上,「你日子都過得忘了今天是什麼日子啦?」

  「你到底來幹嘛?」他又到冰箱拿了一罐啤酒,坐回原位。

  「你知道嗎?胤村哥知道了你為什麼要和寧靜結婚的事了。」凡妮莎落寞以對。

  他有些驚訝,「你說的?」

  「不!是他在病房外聽見我跟阿克說的話,他非常生氣,所以我跟他是再也不可能在一起了,但韋哥,你愛寧靜嗎?其實你是因為喜歡她,並不是全然為了我才娶她的吧?」她好愧疚,希望能聽到一些讓自己稍微心安的答案。

  飄蕩在空中的黎寧靜有點不懂凡妮莎所說的話,羅韋升是有原因才跟她結婚的嗎?

  他們有事瞞著她?羅韋升不是因為喜歡她才娶她,是這樣嗎?

  閉上雙眼好一會兒,他說:「我根本沒有資格得到愛,當初若是我能更堅持下去,拒絕她的好、她的愛,不要奢望上天會對我還有一絲憐憫的話,一切都會沒事!愛上我是寧靜不幸的開始,她不該愛上我的,我曾經警告過自己,也警告過寧靜,為什麼她就是不肯聽我的話呢?」

  「為什麼你沒有資格得到愛?韋哥,這世上的每個人都該得到自己的幸福,而且你為什麼不要小孩呢?」她是真的不瞭解,「寧靜說你已經結紮了,這是真的嗎?」

  「真的。」

  「可是你不能因此就斷定孩子不是你的,任何一種避孕方法都不是萬無一失的,你去醫院做過檢查了嗎?」

  「做了。」

  「醫生怎麼說?」

  「醫生說結紮後又懷孕的失敗率極低,而我就是那失敗率極低的其中之一。」他不明白上天為何要開他這樣的玩笑!

  「那孩子就是你的呀!」

  「其實我根本沒懷疑過那孩子不是我的,只是當時我不知道該如何去接受寧靜已經懷孕的事,所以才會對她那麼殘忍的辱罵,就像瘋狗一樣的亂咬人!」他簡直快恨死自己了。

  「既然這孩子是你的,你為什麼還要這麼做?或許你討厭孩子,但孩子是無辜的,無論如何,你都該接受啊!為了這點小事就要離婚,寧靜是多麼的無辜啊!韋哥,你不是這麼殘忍的人,這不是我所認識的你!」

  「你不懂。」他面無表情的喝了一口酒。

  「對啊!我就是不懂,所以你要告訴我啊!」

  「凡妮莎,你別管了。」他漸漸變得嚴肅起來。

  「韋哥,我從不當你是外人,相信你也沒把我當成是外人吧?那麼你為什麼要拒絕我的關心?有任何事,多個人總是比較好商量的,你一個人在這裡喝悶酒,問題是不會解決的;我不相信你是真的不要孩子,就算不要,總該也有個合理的理由吧?」她動之以情、說之以理,希望能幫幫他,也幫幫正在跟死神拔河的黎寧靜。

  「沒有人能幫得了我,沒有人……」

  「我不相信,這世上沒有什麼事是解決不了的。」

  「你去做你的事,不要管我了。」他大口喝光啤酒。

  「我怎麼能不管你呢?如果換成是你,你也會不管我嗎?」凡妮莎的情緒也是無法平靜。

  就在此時,黎寧靜突然感覺有一束很強烈的白光,不知從何而來的讓她抵抗不了,似乎想將她帶走。

  她覺得自己漸漸的在崩解、在融化、在消失……

  「不……上天!拜託禰再給我一點時間,讓我知道答案,我想要知道韋升對我是否有愛?雖然我要走了,但這對我而言是多麼的重要,請讓我在離開人世前,帶著韋升的愛一起離開吧!上天……我求禰!」

  但上天並沒有聽見她的呼喊、她的請求。

  「韋升,救我……韋升!」她伸出手想要抓住些什麼,但卻什麼也留不住。

  漸漸的,白光消失了,黎寧靜也隨之煙消雲散。

  她的離去沒有人發現,就如她的存在也不曾被人發現過。

  「你能怎麼做?你能讓這個孩子正常嗎?」他壓抑不了的激動喊道:「這孩子是不會正常的,他生下來是不會幸福的!」

  「什麼意思?韋哥,為什麼孩子會不正常?」凡妮莎得到這個令她十分錯愕的答案。

  痛苦逐漸在他臉上加溫,「在美國的父母並不是我親生的父母。」

  「韋哥……」原來她並不認識真正的羅韋升。

  「我的母親是天生聾啞人士,在我小時候,我和母親被人欺負和嘲笑已是家常便飯,常常對著我們比手畫腳的恥笑,雖然我父親很心疼,但卻無能為力,只能默默給予我們安慰。」回憶讓羅韋升的眼眶泛紅,他啞聲說道:「若外人的欺負只能無奈的接受,但親人呢?對於親人的欺侮又該如何自處?」

  他停頓了一會兒,像是想拒絕痛苦般的緊皺著眉,「我父親家是當地望族,當初我父親不顧家人反對,娶了他心愛的女人,而我父親的母親當然不能接受自己的兒子娶回這樣的老婆,可想而知,她是怎樣極盡所能的在凌辱我母親,當時我好恨自己為什麼不快點長大,才能保護我母親!」

  凡妮莎終於明白了羅韋升的痛,「那麼為什麼你會和家人分開?」

  「托孤。」

  「托孤?!」

  「是的,在我十歲那年,一次全家出遊中發生了車禍,因為對方的酒駕,奪走了我爺爺、奶奶、爸爸和媽媽,而我卻因為媽媽的保護而逃過死神之手,幸運的活了下來;在臨終前,爸爸請求他即將前往美國的好友照顧我,所以我就這樣到了美國,成了現在父母的養子。」

  「韋哥,這並不是什麼見不得光的事,為什麼你從不告訴我們?」

  「這也不是什麼值得炫耀的事。」

  「所以就因為你母親的關係,你拒絕有孩子?」

  「是的,我不要我的孩子是聾啞人士而被人欺負,那種痛苦不是正常人所能瞭解的,為了不讓遺憾發生,我毅然決然去做結紮手術,但是為什麼老天要這樣整我?

  「為什麼要讓這微乎其微的可能發生在我和寧靜的身上?為什麼要讓寧靜有了孩子?我愛她,我想要跟她廝守終身,可是我無法看到寧靜生下一個不正常的孩子,我無法想像那種充滿痛苦又無助的淚水呀!」

  「但是韋哥,這孩子並不一定是聾啞的呀!你並不知道你母親的聾啞是不是遺傳所造成,或許是你外婆在懷孕或生產時所造成的遺憾也不一定;而就算是遺傳,也未必這孩子就會如此啊!

  「我有個朋友的丈夫就是聾啞人士,但他們的孩子卻是正常的,醫生告訴他們就算沒有家族病史,正常的夫婦也有可能會生出不正常的孩子,所以這樣的事情是很難預料的!

  「韋哥,既然上天給了你們孩子,為什麼你不願意去賭一次呢?而且現在已經不是從前的時代,有太多事都已經改變了。」

  「這些我都知道,可是……」他就是拋不掉那些壓在他身上的痛苦記憶。

  「那你去醫院做過檢查了嗎?」

  就在此時,「鈴……鈴……」凡妮莎的手機響起,她接聽起手機,「喂。」

  「凡妮莎,你快到醫院來!」文茱儷聲淚俱下,「醫生發出了病危通知,寧寧快不行了!」

  「什麼?!」凡妮莎霎時呆住了。

  「如果你找得到羅韋升,如果他對寧寧還有一絲愛與愧疚的話,你就叫他也過來看寧寧吧!」

  「好,我馬上就到。」她掛上電話,「韋哥,快跟我走!」

  「寧靜她……」他的心不斷的湧現出強烈的痛。

  「寧靜她不行了!我們快去醫院。」

  聞言,羅韋升的心在瞬間被震碎!
引言 使用道具
zerosmall
王子 | 2009-5-20 13:24:51

第九章

  一秒鐘也無法耽擱,羅韋升瘋狂飛車趕到醫院。

  只是他看見的不是令人安心的畫面,而是在病房外,深愛黎寧靜的家人們各個傷心欲絕。

  「寧寧……」文茱儷淚流滿面。

  看著醫生正在為黎寧靜施以電擊,有如青天霹靂,狠狠擊潰了羅韋升最後的防備,「寧靜……」

  他鐵青著臉,不敢相信雙眼所看到的事實,崩潰的將拳頭狠狠落向牆壁,「為什麼會這樣!到底是為什麼?啊——」

  他靠著牆壁無力的蹲下,「為什麼?為什麼要讓這種事發生在寧靜身上?為什麼?」

  雙眼泛著淚水,痛不欲生的喊道:「老天!放過寧靜,不要這樣折磨她,一切都是我的錯,懲罰我吧!讓我代替寧靜受苦吧!求求禰……」

  他的痛讓站在一旁目睹一切的喬胤村終於忍無可忍,「混蛋!」

  他一把抓起羅韋升,「你在這裡做什麼?是誰准你過來的?你是最沒資格出現在這裡的人!看看寧靜,她會變成這樣完全是拜你所賜,是你把她害成這樣的!你怎麼還有臉出現在這裡?」

  他罵的都對,羅韋升無法反駁。

  「如果寧靜有個三長兩短……」他無法想像,終於對羅韋升飽以老拳,「我一定饒不了你。」

  重重的一拳讓羅韋升的嘴角滲血。

  「不要這樣!胤村哥,」凡妮莎嚇壞的拉開他,「現在大家都這麼擔心寧靜,你為什麼還要這樣呢?韋哥的心裡也很難受,你不要這樣!我求求你。」

  「哼!」喬胤村不屑的走到一邊。

  大家同心祈禱,但上天似乎是忘了回應——

  「對不起,請各位節哀順變!」醫生沮喪的放棄了急救。

  「不……不要!」衝到病床邊的羅韋升完全不能接受,激動的搖著她的雙肩,「不要放棄!不要放棄……醫生,我求你!寧靜……你不可以就這樣放下我!我的人生沒有你該怎麼辦?!

  「寧靜……醒過來!你給我醒過來……我不准你這麼任性,醒過來!還有我們的孩子,我不會再因為過往的痛苦而一意孤行了……我要你,我也要我們的孩子,醒過來……」

  老天啊!他是個怎樣殘酷又無情的男人,請懲罰他,赦免寧靜吧!不斷向上天懇求的羅韋升只希望時光能重回到過去。

  「寧靜……」

  「寧靜……」

  每個人都是悲痛萬分。

  或許是羅韋升過於悲痛的淚水滴落在黎寧靜的臉頰,觸動了她欲走還留的靈魂,此時那道帶走她的白光突然直直貫穿進她的心窩,而原本已經停止跳動的心電圖竟然又有了動靜!

  「醫生、醫生!」護士趕忙叫喚。

  「對不起,請各位讓讓!」醫生趕緊為黎寧靜做最初步的檢查,「太好了!病人又恢復了生命跡象,請各位先到外面,我要為病人做詳細的檢查。」側過頭要求護士,「去安排檢查室,順便請婦產科吳醫生一起來會診。」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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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恢復心跳後的一個禮拜,黎寧靜腦中的血塊竟然奇跡似的消失,她清醒了,身體也無大礙,而腹中的胎兒更是安然無恙的在長大。

  「寧寧,」文茱儷來接她出院,「東西都差不多收好囉!應該沒有遺漏的吧!」東瞧西看。

  「茱儷……」她坐在床邊欲言又止。

  「嗯。」文茱儷拉合行李袋的拉鏈。

  為什麼她清醒的這三天都不見羅韋升?

  他不知道她住院嗎?凡妮莎、阿克都沒跟他說嗎?如果他知道,為什麼不來看她?他就真的這麼討厭她,討厭寶寶嗎?

  可是在昏迷時,為什麼她又感覺到羅韋升就在她的身邊對她說話呢?

  為什麼她好像回到了羅韋升的家,看著他憔悴的面容而心疼不已?這些感覺好真實,好像真的發生過,可她卻無法確定,真的是她太想念羅韋升而產生的幻覺嗎?

  她微笑的搖頭,「沒事。」她想問,但既然表妹沒說,沒有任何人跟她提起,那就代表羅韋升根本沒有來過!

  既然如此,問了只會讓她更傷心。

  從前的她不是這樣的,想說什麼、想做什麼,從不考慮就往前行,她知道自己改變了,自從遇到羅韋升,她就知道自己已經徹底的為愛情改變了。

  「叩、叩。」

  是韋升嗎?黎寧靜忐忑的順順自己的頭髮。

  「嗨!」是喬胤村。

  瞬間,黎寧靜的心又涼了。

  「我已經辦好出院手續囉!可以走了嗎?」他的笑容依舊。

  「可以了吧?寧寧。」文茱儷問道。

  「嗯。」

  韋升是真的不要我了,他是真的決定放棄我們之間的一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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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搬回自己家的黎寧靜為了寶寶,順利找到一份上班族的工作。

  自從甦醒後,她絕口不提「羅韋升」,而大家也似乎一樣有默契的不和她提起「從前」,日子就這樣一天天溜走。

  這天,平淡如往常的到了下班時間,她走出辦公大樓,站在馬路邊等計程車,為了她和寶寶的安全,她暫時放棄開車,選擇方便的交通工具。

  只是左等右等,始終等不到計程車,或許是因為禮拜五,路上慣性大塞車吧!

  「咕嚕、咕嚕……」肚子發出飢餓的訊息,她摸摸肚子,輕柔的自語,「寶寶,你真是個小貪吃鬼,你想讓媽媽變成大胖子呀?」

  沒辦法,她決定步行到前方的麵包店購物。

  這個孩子是她愛的寄托,是她生存的動力,她相信這孩子的誕生將會癒合她支離破碎的心。

  「叭叭!」

  雖然車陣川流不息,但為什麼一直有人在她身後亂按喇叭?

  「叭叭叭!」

  吵死了!她停下腳步,回頭看個仔細!

  她一眼就看到一輛黑色跑車以牛步之姿在路邊行駛,跟著她的腳步,就在她的面前停下來。

  黎寧靜蹙起秀眉,盯著烏漆抹黑的玻璃,瞧不出個所以然來。

  沒一會兒,主人下車了。

  韋升!

  那一瞬間,她原本平靜的心又狂亂的舞動起來,從沒想過還會再見到他,黎寧靜驚訝的瞪大雙眼,目光隨著他的身影移動。

  羅韋升走到她身前,「下班了啊?黎小姐。」

  「韋升……」是她出現幻覺了嗎?從離婚那天起,她已經有三個月沒見到他了,而他臉上的笑容更是她從未看過的。

  「空氣這麼糟,一個孕婦是不該這樣走在街上的,上車,我送你。」

  呵!還是一樣的霸氣。

  「你……怎麼會在這裡?」她還是不明白。

  「當然是來找你啊!」

  「你的車?」

  「嗯,好看吧?」他得意的笑了。

  是什麼原因讓他改變了?為什麼他可以像沒發生過任何事般和她對話?之前的那些痛苦呢?寶寶呢?全都是她一個人想像出來的嗎?

  「你……好嗎?」她語塞了。

  「我可不想站在這裡邊吸髒空氣,邊和你閒聊,」他一把牽起她的手,「上車!」

  即使心已傷透,即使無法忘記痛楚,但她仍然無法拒絕他的魅力,甚至更愛他了。

  韋升……他是那個讓她魂縈夢牽的男人呀!

  羅韋升的身影、羅韋升的一舉一動,在在都刺痛著黎寧靜的心,她清楚的知道自己這輩子都會活在他的桎梏裡。

  夠了!如果這是夢、是幻覺,那她該讓回憶放在一旁,就算再捨不得也還是要捨得。

  感受著他溫暖的掌心,黎寧靜就像是被催眠似的隨著他走到車邊。

  他拉開車門,「上車。」

  像是被施了魔咒的黎寧靜正要上車時──

  「寧靜!」不知何時出現的喬胤村,臉色鐵青的阻止她。

  「你怎麼會在這裡?」黎寧靜被他嚇了一跳。

  就算是離開羅韋升,就算是事過境遷,就算是喬胤村比以前對她更好,她還是沒辦法勉強自己愛上喬胤村。

  「朋友給我兩張電影票,我想找你一起去看,就順道過來看能不能接到你,你手機沒開嗎?」

  「沒電了。」

  雖然不悅,但喬胤村仍對她保持溫文儒雅的語調,「我的車就停在後面。」

  「放開她!」羅韋升不滿的拉開黎寧靜。

  「韋升……」黎寧靜擔心兩人會有衝突,「他是……」

  「我知道他是誰。」不待黎寧靜的介紹,「你先上車。」他看著喬胤村,眼中有著肅殺之氣。

  「你憑什麼帶她走?」喬胤村不甘示弱。

  「我是她老公。」

  聞言,黎寧靜的心頭一震,韋升……原來他還在乎她。

  「哼!是前夫,別忘了你們已經離婚了。」喬胤村不屑的提醒。

  「那又如何?」

  「別吵了,胤村,是我要跟他走的,他沒有逼我。」她還是習慣性的護著羅韋升。

  「寧靜,」喬胤村很無奈,「別忘了這個混蛋是怎樣傷害你的。」

  她沒忘,她也還是恨著他的,但……卻也更愛他!「對不起,胤村,讓你白跑一趟了。」

  「寧靜,你不要再上當了,他只是在利用你而已。」喬胤村怒火中燒。

  「不管怎樣,他始終是我孩子的父親。」她為自己找到借口。

  「你好傻,人是不可能改變的,他以前那樣對你,以後也會,難道你要讓自己一再被他傷害嗎?」

  「你說夠了沒有?」羅韋升火大的怒吼,「你憑什麼認為我會再傷害她?」

  「你不敢承認,不敢說嗎?你是真的愛寧靜嗎?如果愛,你為什麼要跟她離婚?為什麼要那樣傷害她?你和凡妮莎做了什麼好事你自己心裡最清楚。」

  喬胤村的反擊讓黎寧靜有點怔愣,「韋升,你和凡妮莎……」

  她不明白這句話的意思,凡妮莎不是心有所屬嗎?難道他們之間有事不讓她知道?

  「寧靜,你別聽他亂說!」羅韋升不想舊事重提。

  「你不說,那就我來說,」喬胤村轉向黎寧靜,「寧靜,你聽好,你是個徹頭徹尾被利用的大傻瓜,你以為他娶你是因為愛你嗎?哼!他是為了凡妮莎才這麼做的。」

  「為了凡妮莎?我不懂!」為什麼事情愈變愈複雜?

  「凡妮莎為了要讓我對你死心,為了要讓我喜歡上她,所以她去要求這個混蛋跟你在一起,這是凡妮莎親口承認的,這下你明白了嗎?這個男人一點都不愛你,所以他才能夠那麼殘忍的對你!」

  「胡說!」忍無可忍的羅韋升出拳了,「你懂什麼?」

  羅韋升的否認並沒有讓黎寧靜寬心,她緊蹙著眉,思緒混亂的翻攪著,忽然她想起她的靈魂在她昏迷時,確實飄蕩到羅韋升的身邊,而那天凡妮莎也確實在場,他倆還說了些很奇怪的對話!

  所以喬胤村的話是真的?韋升他……他真的不愛她?!他真的從來沒有愛過她?!這個想法讓她震驚,更讓她心碎。

  「是男人,敢做就要敢承認,你這樣算什麼男子漢?」抹去唇角的血漬,喬胤村可不怕他。

  「韋升……是真的嗎?」她要聽羅韋升親口否認。

  他握住她的雙肩,「寧靜,聽我解釋……」

  還需要解釋?那就代表是真的!不管之後如何,但他娶她的目的並非因為愛,而是為了凡妮莎,所以他才能夠這麼輕易的不要孩子,像扮家家酒一樣說離婚就離婚!

  哈!她怎麼會這麼傻!

  這一切都是有跡可尋的啊!一直以來,她就像個隱形人一樣在他身邊煩他,直到凡妮莎回國,他突如其來的向她求婚,這一切直到現在想起仍然夠荒唐,而她竟完全不自覺,像個白癡一樣被利用,掉下陷阱還欣喜若狂。

  這個真相比她被拋棄還讓她感到痛苦一百倍。

  「放開我!」她揮開他,淚水也滑落,「不要再解釋了,這種事胤村是不可能編得出來,現在想想,每件事都因為這個理由而變得合理了。」

  「我不否認若不是凡妮莎……」

  她痛心疾首的摀住雙耳,打斷他的話,「不要再說了!我不要聽,」她不停的直向後退,「我求你,請你不要再出現,不要……」轉過身,她潰堤的奔離他的視線。

  「別跑啊!」喬胤村隨即也追上去,「寧靜,小心孩子!」

  「啊∼∼」羅韋升痛不欲生的朝旁邊的行道樹不停揮拳,直到手破了,淚也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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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喬胤村將車駛往黎家的方向,「我不是外人,如果你想哭,就痛痛快快的哭吧!哭過了,人生就再重新開始,一切都會是美好的。」

  她靜默了一會兒,「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在你昏迷時,我去醫院看你,在病房外聽到凡妮莎和那一個男人說話!」

  「為什麼不告訴我?為什麼都沒有人告訴我?」

  「我也不知道他還會來找你,所以我心想,就別再跟你提起那個人應該是對你最好的決定,你的家人都贊成,只除了凡妮莎。」

  是啊!知道了又怎樣?只會讓她更難堪、更痛苦罷了!

  她側過臉看著車窗外的景物被拋在後方,她的人生是否也可以像這樣輕易的被拋掉?

  喬胤村看看他,「寧靜……」,在紅燈前停下,他伸出手,輕輕的握住她的手。

  感受到他的溫度,黎寧靜蹙眉,縮回了手。

  她的舉動讓他受挫,「之前我對你說過的承諾依然存在,嫁給我吧!寧靜,我一定會把這個孩子當成是自己的親生孩子一樣的疼愛他,就算你不想再生也沒關係,請讓這個孩子有個完整的家,有父親的愛吧!這是一個身為母親的人該為孩子做到的不是嗎?而我十分願意當他的父親、當你的丈夫。」

  「這孩子……不需要父親!」

  「寧靜!別這樣。」

  「因為……」她隱忍的淚水還是無法止住,「因為我不要他來到這個世上!」

  聞言,喬胤村被震住,「什麼意思?」他無法專心開車的將車子駛停在路邊。

  「沒有什麼意思,既然他的父親不要他,而我也從來沒被他的父親愛過,我不要生下一個利用我而不愛我的男人的孩子,我不要!」她再也止不住的痛哭失聲。

  原本她還抱著一絲希望,希望能和羅韋升重新開始,但這樣的希望在得知真相後是多麼的可笑。

  喬胤村萬萬沒想到黎寧靜會有如此強烈的反應,「寧靜,你太衝動了,這不是解決問題的方式,孩子是無辜的啊!」

  抹著斷不了的淚水,她努力平復著自己的情緒,「什麼都不要再說了。」她開了車門就要下車。

  「你要去哪?寧靜,我送你啊!」

  「不用了!」

  看著黎寧靜傷痛欲絕的背影,他後悔了,該怎麼做才能讓事件和平落幕?或許他一輩子都奢求不到黎寧靜的笑容,或許她是因為太愛了,所以才會太恨羅韋升吧! 

  但無論如何,他都不希望那個無辜的孩子會因為他錯誤的決定而被親生的母親剝奪一切。

  「寧靜……」無奈的踩下油門,喬胤村只希望一切都還來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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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個夜裡,對於黎寧靜說要把孩子拿掉的事,喬胤村一直耿耿於懷,不管她是一時之氣,還是認真的,他都要為自己的一時衝動而負責。

  他可以放棄黎寧靜,只要她不做傻事,他不希望自己會愧疚一輩子。

  於是一大早,他就出現在黎家。「凡妮莎,」喬胤村急忙問道:「寧靜呢?她在嗎?」

  「不在。」

  「她去哪了?」

  「不知道,她昨晚下班就沒回來,她有打電話說要去茱儷家,現在可能還在那裡吧!」

  「你幫我打電話去問一問好不好?」

  她發現喬胤村的神色似乎很焦慮,「你有急事找寧靜嗎?」

  「我說了!昨天我一時衝動,就把羅韋升為什麼要娶她的事給說出來了!」

  凡妮莎嚇了一大跳,「哎喲∼∼你為什麼要說出來呢?她會受不了的!任何女人都會受不了丈夫娶她的出發點竟是為了幫忙另一個女人,更何況是寧靜,她是多麼的愛韋哥呀!而且實際上,韋哥對寧靜是有感覺、是有愛的,事情不是你想得那麼單純,胤村哥你……唉!」

  「因為我看到羅韋升去找她,一時氣憤才脫口而出,但我真的沒想到寧靜的反應會那麼強烈,她說要去拿掉孩子,她說她不要生下一個不愛她的男人的孩子!」

  「我的天呀!」她嚇得只差沒天旋地轉,「韋哥已經願意要這個孩子了,他打算要和寧靜重新開始,現在怎麼會變成這樣呢?胤村哥,現在該怎麼辦?」

  「我知道錯了,我們現在要先找到寧靜才行!」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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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預約了固定產檢的婦產科時間,黎寧靜痛心的拒絕留下這個孩子,她坐在等候區,輕撫著小腹,心卻是疼痛不已。

  擁有一個愛她的丈夫和可愛的寶貝是她一生最大的幸福,可是這樣的幸福卻是虛幻的、欺騙的。

  現在……寶寶,對不起!

  「黎寧靜小姐。」護士小姐喚道。

  她起身,隨著護士走向診療室。

  「黎小姐,現在孩子已經十八周了,動手術的風險相對會提高,我真的不建議;但如果你有無法抗拒的因素,依然堅持這麼做的話,這份是手術同意書,請你看過後簽名,之後我們就會開始做手術。」醫生說道。

  她握著筆,手卻不自然的顫抖著。

  她愛這個孩子,自從離婚後,是這個孩子一直陪在她身邊安慰她,現在她卻要變成和這個孩子的父親一樣做個殘忍的劊子手!

  為什麼她會有這麼殘忍的想法?只因為羅韋升不愛她,所以她就要把怨恨發洩在這個什麼都不懂,被動來到這個世上的無辜孩子身上嗎?

  什麼時候她也變成惡魔了?這個婚姻是她自己答應的啊!羅韋升並沒有強迫她,更沒有拿刀威脅她不是嗎?那她現在的行為是正常人該有的行為嗎?

  不!

  「黎小姐……」醫生希望她能打退堂鼓。

  怔然的感受著寶寶的生命與存在,她放下筆,「醫生,我不動手術了,我要留下這個孩子。」

  「我知道了。」醫生點點頭。

  「我想看看孩子。」

  「沒問題,我馬上幫你照超音波,順便做一下產檢。」

第十章

  聽著寶寶的心跳,和他乖乖待在腹中成長的模樣,黎寧靜好慶幸自己沒有做出錯誤的決定。

  「要記得下次產檢的時間喔!」櫃檯護士細心叮嚀著。

  「好的。」

  當她轉身步出診所,她看見焦急萬分的羅韋升!

  「孩子呢?」

  她怔愣著,腦中不斷浮現喬胤村口中的真相,她好恨他,「關你什麼事?」她再也不想見到這個男人了,雖然在她內心深處還是深愛著他。

  「當然關我的事,他是我的孩子。」

  「是嗎?可是你已經不要他,而且我們也已經離婚了,所以你沒資格!」她的態度是強硬的。

  「寧靜,不要這樣,凡妮莎告訴我你有可能會在這裡,你想拿掉孩子,不可以!」

  「走開!」她推開他,「不要再出現了,我不想再看到你!」

  「寧靜……」他不放棄的一把抓住她。

  「孩子已經沒了,不要再來煩我,放手!」

  怔愣的鬆了手,「什麼?!」他還是晚來了一步。

  看著她漸行漸遠的背影,他大喊,「我是不會放棄的,寧靜,就算沒了孩子,我還是不會放棄你的!我要重新開始追求你,你可以拒絕,但你卻不能阻止我要你的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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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個月後──

  羅韋升的宣言震撼著她,她真的不明白他的改變是為了什麼?

  才短短幾個月就可以這麼容易的改變一個人嗎?不!不可能,她絕不會再相信他的鬼話,她不要再當個傻瓜被他耍得團團轉,她要和他切割得乾乾淨淨,她不要再讓他輕易的闖進她的世界,攪亂她的平靜。

  「寧靜,相信我,之前真的是我的錯,你要恨、要怪,就都怪我好了,」凡妮莎不顧黎父反對,盡心的當個和事佬,一心只希望黎寧靜能原諒羅韋升,「若沒有愛,韋哥怎麼會娶你?韋哥不要孩子的原因,我已詳細告訴你了,為什麼你還是不肯原諒他?如果他是虛情假意,又何必在一接到我的電話,就馬上飛車趕到婦產科去阻止你?是你改變了韋哥,現在的韋哥已經不是從前那個封閉自己的人了,請你一定要相信我。」

  「夠了,凡妮莎,這些話你已經說很多遍了。」對於孩子有可能是聾啞人士,老實說,黎寧靜十分震驚,但再怎麼無法接受、擔心、害怕也於事無補,如果孩子真的不幸遺傳到這樣的疾病,身為一個母親,她一定會堅強的面對,雖然她真的很脆弱。

  「那就原諒韋哥好不好?孩子需要父愛呀!你沒有權利剝奪孩子被愛的權利;你要恨就恨我,不要再恨韋哥了!」

  原諒?他什麼也沒做,就要她原諒他?

  怎麼可能!他不是說要追她嗎?哼!他只是說說吧!都已經過了三個月,她卻連他的一個影子都沒看到,這樣就叫作追她嗎?那他追女人的方法還真特別,她想他是根本沒追過女人吧!

  「不說了,」她緩慢的起身,挺著肚子,「我要去散步了。」

  「寧靜!」看著她離去的背影,凡妮莎微微一笑,拿起電話撥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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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假日的天氣就像是為她設定的,暖暖的,好舒服。

  到超級市場晃了一圈,買了些日用品後,黎寧靜悠閒的往回家的方向前進。

  當她走到巷口,就看見眼前那輛黑色跑車被太陽的光芒照射得令人刺眼。

  「回來啦?」倚在車旁的羅韋升摘下太陽眼鏡,帥氣的外型依舊讓她目不轉睛。

  她的心一震,果然她還是忘不了他,「幹嘛?」沒好氣的瞪他,「是凡妮莎告訴你的?」家裡果然出現間諜了。

  沒回答她的猜測,「上車吧!」他提走她手上的東西,並打開副駕駛座的車門。

  「喂,你幹嘛?誰要上車呀?裡面的東西沒冰會壞的。」

  「壞了再買給你,上車!」他打開後座,將東西放進車內。

  「不要!」她不屈服的硬是往前走。

  不讓她離去,「脾氣還是這麼固執!」羅韋升上前一把橫抱起她,「那就別怪我狠心的綁架孕婦囉!」

  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到了黎寧靜,也讓一旁的行人忍不住好奇的駐足觀看,「喂,放我下來呀!大家都在看了啦∼∼」

  「對不起,我抱我老婆,誰管得著?」

  「誰是你老婆呀?快放我下來啦∼∼」她扭動著身子,硬要掙脫他結實且令她懷念的臂膀。

  「你不要亂動啊!要是傷到孩子,誰要負責?」

  「當然是你啊!」她不敢再亂動,只好擺起晚娘臉,「我警告你,要是孩子怎樣,我一定不會和你善罷干休的。」

  羅韋升不以為意的將她輕塞進前座,「懷了孕還比以前凶,注意胎教啊!我可不要一個跟媽媽一樣凶的女兒。」

  「誰說是女兒,是兒子啦!」

  「哦∼∼」他關上車門,坐入車內。

  「你到底要載我去哪?他們看我沒回去,會擔心的。」

  「放心,凡妮莎知道。」

  「我就知道是凡妮莎!」

  「要走囉∼∼」踩下油門,車子駛離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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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繁忙的街道上左彎右拐的將近半個小時,羅韋升將車停入停車格並熄火,「下車吧!」

  黎寧靜看向四周,「幹嘛載我來這裡?我可沒興趣陪你逛汽車用品!」

  他下車,繞到副駕駛座幫她開車門,「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婆婆媽媽了?你就下車,我不會害你的。」他伸手示意。

  黎寧靜看了他一眼,沒有回應他的好意及溫柔,「我自己會走。」倔強的不讓他牽。

  下了車,她看著眼前這棟三層樓高的汽車精品賣場,看起來是新開幕的。

  「進去吧!」羅韋升微笑著。

  既然都到這裡了,就看看他在搞什麼鬼吧?沒再說話,黎寧靜默默的跟著他穿過偌大的停車場,進入寬敞的賣場。

  只是她沒想到,他們才一跨進店裡,櫃檯小姐便親切的微笑又彎腰,「老闆好。」

  「嗯,」羅韋升點點頭,「阿克來了嗎?」

  「來了,克哥在會議室開會。」

  「我知道了。」語畢,「走吧!」轉頭對黎寧靜說道。

  跟著他一邊走,一邊聽著擦身而過的員工跟羅韋升問好。

  「你覺得這裡怎樣?逛起來舒服嗎?」

  「等等!」她一定要問清楚。

  他停下腳步,「幹嘛?」

  「你是這裡的老闆?」原來他不見的三個月,就是在忙這件事嗎?

  「對啊!你剛才沒有聽到他們喊我老闆嗎?」

  「你開的?」所以他是真的下定決心了嗎?

  「對啊!不然我怎麼會是老闆?」

  「然後呢?」

  「什麼然後?」

  「你只是載我來聽他們喊你老闆?」可她受的傷太重,她能再一次相信他嗎?

  「當然不是。」

  「那是什麼?」不!她不能……也不敢!

  「來巡視啊!順便讓我的員工認識他們的老闆娘,就這麼簡單。」他說得很順口。

  聞言,黎寧靜蹙起眉頭,二話不說,扭頭就走。

  她突如其來的舉動讓他差點反應不過來,「你幹嘛走?」他追上前,一把抓住她。

  「你開店關我什麼事?什麼老闆娘?你以為這樣我就可以忘記被你傷過的心嗎?我和寶寶都是被你拋棄的人,我是不會原諒你的!」她盡量控制情緒,壓低聲量,不想讓別人看笑話。

  「我知道我曾經傷了你,也知道要求你原諒我很難,」他正色的看著她,「但不論要我做多少事來彌補,我都不會皺一下眉頭,只要你回到我身邊,再多的困雖我都可以克服。

  「你盡量生氣、盡量恨我都沒關係,若不是你,我是沒辦法走出心痛的,現在的我是你改造而成的,」他握起她的手,放在他的胸膛上,「這裡將是你和寶寶永遠的居住地,我已經將PUB轉賣掉!

  「因為你的出現,讓我來不及過紙醉金迷的生活,現在我更不需要那樣的事業,我要當個好丈夫、好爸爸,雖然我不能再當個賽車手,但我還是可以從事我有興趣的工作啊!所以我決定開這間汽車精品店,因為是你讓我重新面對我熱愛的興趣,所以我也要你來看看我的改變。」

  「或許你只是為了報恩。」她好害怕她的愛情裡有著不是愛的因素存在。

  「報恩?」他不明白。

  「因為是我改變了你,所以你才會感激我。」

  「寧靜……」他蹙眉,「因為你,我才會改變,而且就算是感激,我也不可能拿自己一生的幸福來開玩笑,我可沒這麼偉大,你太看得起我了。」

  她的鼻頭酸酸的,心卻已經在流淚了。

  「還有,」他從口袋拿出一串鑰匙,放在她的掌心,「這是我送給你和寶寶的禮物。」

  她怔怔的看著。

  「我已經用你的名字買下一間房子,現在正等著你去幫我們的窩做設計。」

  看著手中的鑰匙,黎寧靜只覺得好沉重,「為什麼……」她的淚水再也禁不住的滑了下來,「為什麼要在傷害之後才來做這些事?難道你不知道,當你向我求婚的那一刻起,就已經傷害了我,就已經把我從天堂推入萬劫不復的地獄了嗎?」

  他無言,因為黎寧靜說得一點都沒錯,他找不到任何理由為自己脫罪。

  深深吸了一口氣,黎寧靜看著他,「我不愛你了!你聽著,我已經不愛你了。」

  「你說什麼?」他的心在碎裂中。

  只能任淚水狂流的黎寧靜,痛苦的靜默不語,她真的好想相信他,好想重回他的懷抱,聞著他獨有的氣息,但她不知道要怎樣克服心中的障礙。

  此時此刻,她的理智裡沒有一絲的安全感和勇氣,可以讓她去相信眼前這個男人是愛她的啊!

  將鑰匙丟還給他,「沒錯,房子、老闆娘,我都不需要,我會獨立照顧好寶寶的,不勞你費心。」

  再不走,她就要瓦解了。

  看著她傷心的背影,「寧靜……」狠狠的刺痛了羅韋升的心。

  他不能就這樣被丟下,他需要這個女人,此生再也沒有一個女人是他如此渴求的。

  如此強烈的希冀讓他無法忽視,只能急追出去。

  只是滿腦子只想逃離這裡的黎寧靜根本顧不得馬路上的車流量,她忘了自己正任性的闖入虎口。

  「叭叭叭……」喇叭聲響起。

  這一聲聲的抗議讓闖入車陣的黎寧靜驚覺自己就站在路中央,看著閃躲她的車子,她開始害怕得進退兩難。

  而就在她不知該如何是好時,一輛朝她迎面而來的大卡車猛力按著喇叭,試圖煞車,卻也擔心煞不住……

  我不想死,我還不想死啊!寶寶……韋升……

  就在黎寧靜感到雙腳虛軟得幾乎要跌倒之際,突然有一雙強而有力的臂膀從她的後背將她緊緊環抱住。

  直到大卡車快要撞上他倆時,司機終於成功的煞住了車。

  千鈞一髮的驚險場面,嚇壞了紛紛停止不動的路人和路上行車的駕駛。

  怒氣沖沖的大卡車司機搖下車窗,開口就是一陣國罵,「要死到別的地方去死,不要在這裡害別人啦!」

  「寧靜……你還好吧?」

  嚇到驚魂未定的黎寧靜,發現緊抱住她的人原來是羅韋升,她怔愣得淚流滿面。

  從沒有人像羅韋升這樣,不顧一切的用生命來保護她,而現在這個男人竟然為了她,願意失去生命也在所不惜。

  剎那間,她的心軟了、化了,恨也悄悄的退出了她的生命。

  將她帶回路邊,羅韋升生氣的輕抹她的淚水,「你怎麼這麼笨?我就這麼像牛鬼蛇神讓你憎惡嗎?我已經失去過你一次了,這次你準備要讓我永遠的失去你嗎?如果我無法留住你,那就讓我用生命來保護你吧!」

  她淚眼婆娑的看著他,「我不知道該不該相信你,雖然凡妮莎跟我解釋過好多次,可是我已經分辨不出什麼是真,什麼是假?我甚至害怕有一天醒來,你又變了,或是不見了,那我該怎麼辦?寶寶又該怎麼辦?」

  「不會的,不會有那一天,未來只有你不要我,只有你討厭我,只有你再也不願愛我,否則永遠不會有那一天的到來!相信我,寧靜,請你再相信我一次,我願意用我的生命來發誓。」

  她搖搖頭,「我的心好亂,讓我靜一靜吧!」她走向馬路揮手攔了一輛空計程車。

  「寧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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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時分,滂沱大雨嘩啦嘩啦的下著,黎家的燈火仍是一片通明,並沒有入睡。

  「我不答應!無論如何,我都不會答應讓我女兒再跟那個混蛋結一次婚!」黎父大為光火的吼道。

  「爸爸,」凡妮莎知道開啟這個話題一定會有這樣的場面,「寧靜都快生了,你真的想讓孩子沒有父親嗎?」

  「你還說,我還沒罵你呢!要不是你,寧靜會跟那個混蛋結婚嗎?原本我想說他們離婚就算了,現在你還敢大放厥詞的幫那個混小子說話,你看看寧靜,今天見了那個小子後,除了吃飯,就一直關在房間,又變回以前那個模樣,這樣你還想推她進火坑嗎?」

  「好了啦∼∼你就別那麼氣了嘛!」黎母在一旁緩頰。

  「但我說的是事實啊!韋哥已經改變了,誰沒有過去,誰不會犯錯?爸爸怎麼可以就這樣否定一個人!」

  「住口!這裡還輪不到你來教訓我。」

  「你們都別吵了,」黎母站中立,「這是寧靜的人生,為什麼不讓當事人自己來決定呢?什麼樣的結果對她最好,她自己應該是最清楚的,她都這麼大了,不需要別人來為她決定吧!」

  「除了任性,我可看不出她已經長大了,總之,如果她這次還敢這麼任性,那我一定會跟她斷絕父女關係!免得未來不知還要看她受傷多少次,我把她養大可不是叫別人來傷害她的,看她那樣,教我這個做父親的人情何以堪?」黎父心疼著女兒。

  客廳外的爭執,黎寧靜不是沒有聽見,她很清楚,不論是爸爸還是凡妮莎,都是愛她、關心她的人。

  只是傷口是需要時間來癒合的,現在的她傷口還很痛,無論她怎麼努力,就是抹不掉。

  「叩叩,」凡妮莎進入房間,「寧靜,我進來囉!」她知道黎寧靜一定無法入睡。

  「有什麼事嗎?」黎寧靜坐臥在床上看著她。

  「對不起。」凡妮莎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我知道你也是一片好意,就別再跟我說對不起了。」黎寧靜並不怪她。

  「寧靜,這是我最後一次對你提起韋哥,無論你聽不聽得進去,都請你聽我說。」

  「別說了,你要說的我都知道。」

  「不,你不知道,我一定要說,因為你從來沒有好好正視過你的幸福、你的心。」

  「凡妮莎……」

  「寧靜,如果你一味的認定韋哥全是因為我的要求才娶你,那你就真的太侮辱你自己,也太看不起韋哥對你的感情了。我的請求只是韋哥鼓起勇氣佔有你的踏板而已,娶你是因為吃醋,是不想讓別的男人對你有所追求。

  「寧靜,為了你,韋哥願意放鬆自己,承認自己的殘缺,在家使用枴杖;為了你,韋哥願意原諒自己,願意面對死去的麥森;為了你,韋哥願意再一次的碰觸那曾經他用生命熱愛的興趣;為了你,韋哥願意拋去沉重的過往,接受孩子有可能的殘缺。這一切一切都是為了你,這一切全都是他對你的愛呀!」

  凡妮莎真心的一番話,徹底的震撼著黎寧靜的心,她怔愣的走到窗前,看著窗外被雨淋濕的街景。

  是的,羅韋升一直是在用他的方式愛她,為什麼她一直都視而不見,一直都忽略掉他的愛呢?

  「寧靜……」凡妮莎也跟著來到窗邊,「不問對錯,我只知道上天應該給相愛的人再一次相守的幸福,而這樣的機會全都掌握在你的手裡,你的決定將會左右韋哥、你和孩子的命運。」

  韋升……在她盈滿淚光的眼中,竟交替出現了羅韋升的身影,是淚還是雨?也許是她的思念終於承載不了了吧!

  但隨著雨勢漸漸轉弱,她眼前的羅韋升卻愈來愈清晰,是錯覺,一定是錯覺……

  只是她的雙手卻違背了她的心思,顫抖的推開緊閉的窗戶。

  「寧靜,你幹嘛?雨會灑進來的!」

  深夜下的街燈異常明亮,她發現不是雨、不是淚,更不是錯覺!

  雖然她站在五樓,雖然她的眼前隔著一層紗窗,雖然她看不清楚那人的臉,但她知道,她清楚的知道那是韋升……在雨和淚的交錯中,羅韋升的身影就在那裡!

  他為什麼要跪在那裡?他跪了多久了?他的腿禁不起這樣的折騰呀!

  「寧靜……」凡妮莎順著她的視線往下而看,「啊∼∼是韋哥!他怎麼會跪在那裡?」

  不管了,她什麼都不管了,她可以拋棄一切,只求能再得到他的溫柔、他的一切,轉過身,黎寧靜不顧一切的飛奔出門。

  「寧靜,這麼晚了,你要去哪?外面在下雨耶!」黎父不明所以的看著焦急卻莫名綻放著光芒的女兒。

  「對不起,爸爸,原諒我又要再一次的任性。」不等父親的回應與諒解,黎寧靜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家。

  「ㄟ……」

  「爸爸,」凡妮莎笑著走出來,「就讓他們去相愛吧!」她拉著父親走到陽台,「你看……」指著樓下。

  「這……」黎父震驚著,他見證了一場令人動容的愛情。

  「韋升!」黎寧靜泣不成聲的快步走到他身邊,「別這樣,求你別這樣……」跪在他身邊緊抱著他,為他取暖。

  「寧靜……」濕透的羅韋升淚水佈滿臉龐。

  「你在這裡跪多久了?你為什麼要這樣?你的腿會受不了啊!如果我沒看到,難道你打算要在這裡跪上一整夜嗎?來,快起來!」

  「不……寧靜,你知道嗎?在賽車場,我得到的成就感讓我暫時忘記過去的沉痛記憶,但當意外發生後,我完全認定是上天徹底的遺棄我,我是個再也沒有資格擁有幸福的人,直到……

  「我這個廢物遇見了此生唯一的天使!雖然我拚了命的阻止,卻仍是抵抗不了你的闖入,失控的想要佔有你,但我真的好害怕我會毀了你的幸福!當凡妮莎向我提出請求,當你主動對我告白的那一刻,我胸口的希望在熊熊燃燒,我再也無法逃避你的到來。

  「如果不是因為孩子,我想我們應該會平靜的走下去,但在這個幸福裡面的我卻不是真正的我,這個孩子是上天的旨意,它讓你和孩子徹底的改變了我,現在我願意接受我應得的懲罰,直到我可以再度擁有奇跡。」

  「我原諒你、原諒你了……」此時她是真的相信了──羅韋升是愛她的,全心全意的愛她。

  「寧靜……」他輕推開她,扶她起身,「我一直忘了告訴你,你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的一x情,雖然我不確定當時在那種半生不熟的關係下能不能算是一x情!」

  「韋升……」她感動著。

  「我要把你對我的好,加倍……不!是用我的人生,無限的還給你。」

  她點點頭,「嗯。」這一次,她清楚的聽見車福終於來敲門了。

  「歡迎回到我身邊。」羅韋升輕柔的貼上她的唇。

  「謝謝。」

尾聲

  終於抱得美人歸的羅韋升再次迎娶黎寧靜,而孩子的正常讓兩人終於放心下來,並開始過著忙得不可開交卻又甜蜜不已的日子。

  「韋升……當時我是真的有陪在你身邊,否則我怎麼會知道那些事?」她還是希望羅韋升能相信她的靈魂是真的曾在她昏迷不醒時,去到他的身邊。

  「那你現在到底是人,還是鬼?」他笑著問。

  「你說呢?」

  他一個翻身,「那我來檢查看看。」壓住了她。

  但此時,「爸比……媽咪……」

  三歲的小蘿蔔頭不知何時躲在門邊,破壞了父母好事的衝到床上,「親親……」

  「好……親親、親親……」

  擁著這份得來不易的愛和珍貴的幸福,將會是他們一生中最大的寶藏。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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