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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什麼?她不幹了?那怎麼行!
雖然半夜挖她起床煮消夜是他不對,
可他也很認命的抱她上床睡覺啊!
而且在她遇上「仇家」時,
還很貼心的獻出熱吻來躲避追殺耶!
不是他自誇,
這款好頭家可不是年年有的啦!
可這小女人竟只因為他嘴刁就想說再見,
嚇得他趕緊帶她到小木屋偷閒順便賠罪,
僱主做到這樣已經很沒格了哦,
現在她又要奉啥鬼命嫁進別人家,
開什麼玩笑,他沒說當上他的廚娘後,
下一個頭銜就是他的老婆嗎?
第一章
晨曦清朗。
桑靜亞起了個大早,心情十分愉快,從今天開始她有半個月的假期,即使沒有遠遊的計畫,但能暫時擺脫忙碌的工作,便令她感覺格外輕鬆愜意。
正想下廚張羅自己的早餐,門鈴卻忽然響起,她狐疑的上前應門。不知這麼早會是誰來?
「海寧?」門開的同時,她訝異地喊道。沒想到來訪的人是自己的表妹。
「抱歉,表姊,這麼早把你吵起來。」樓海寧一臉歉然。
「我已經醒來好一會兒了。」桑靜亞笑笑的拉她進屋裡,「難得唷,七點就來找我串門子。」兩人雖情同親姊妹,但平時各忙各的,並不常見面。
「哪是串門子這麼簡單,我來搬救兵的.」
「搬救兵?」她愣然地看著垮下肩膀的表妹。
「還不是我那對寶貝父母,一聲不吭就替我辦好出國事宜,今天一大早才把我從床上挖起來,告訴我要搭兩個小時後的飛機到日本,甚至威脅我如果不去,他們也要放棄這次的旅遊。」
呵呵,先斬後奏,確實是她那對寶裡寶氣的姑丈和姑媽會做的事。「你想請我勸他們先去玩,等下次你挪出空檔再陪他們出國?」
樓海寧搖頭,「我知道爸媽老早就希望我能陪他們出國一趟,既然兩人已經為我買好機票,我也不想掃他們的興,所以特地來拜託表柿在我出國期間幫忙管理我的公司。」
桑靜亞睜大雙眼,「你在開玩笑吧!」要她代管她的公司?
「表姊,我很認真。」樓海寧揚聲抗議她一副被嚇到的表情。她怎麼可能拿自己的公司開玩笑。
「OK,你很認真,問題是,我雖然從今天起有半個月的休假——」她話才說一半就被打斷。
「太好了!表姊果然是我的救星,本來我只想麻煩你有空到我公司去看看,沒想到這麼巧碰到你休假,這樣一來,直到我回國前,你都能在我公司坐鎮了。」樓海寧眉開眼笑的挽著表姊的手。她這個美得賞心悅目的表姊和表哥成立了家管理顧問公司,更是名優秀的精算師,平常不輕易休假,難得挑了個她有事相求的時機排休,真是天助她也。
但桑靜亞可笑不出來。「迫個重責大任請你朋友幫忙比較好。」
「為什麼?你也要出國?」粲然的笑臉霎時垮下。
「沒有,是你的公司……有點怪。」
好幫手電召老婆公司,這即是表妹經營的事業,專門接受沒有老婆的單身男人各種家事委託,只要委託人一通電話,指明所需要的老婆種類,立即有專人到府服務。
她知道這種另類公司澳洲有人創辦,然而中、西風俗民情畢竟不同,也儘管表妹經營的是不含半點情色的正當生意,但在台灣開設這種公司,難免給人想入非非的空間。現在要她去當電召老婆公司的代理老闆,老實說,她還是覺得有些奇怪。
「哪裡怪啊!」另類公司的負責人跳腳上訴,「我的『好幫手』可是間前瞻性與潛力兼具的前衛公司,正派經營、服務專業,每個出任務的職員就像委託人的真正老婆一樣。」
是,她懂,這位小她兩歲的親愛表妹早在他們一干親友面前發表過,「電召老婆」的最高宗旨,便是讓委託人於委託期間感受到恍如擁有一位好老婆那樣的體貼、溫馨。
可是,懂歸懂,每每提及表妹的公司,她依然會有它實在前衛過了頭的保守想法。
「表姊,你心裡也跟那些帶著有色眼光的衛道人士一樣,認為我開的是不三不四的公司厚。」雙唇微噘,樓海寧控訴得極其委屈。
「我沒那樣想,只是覺得要經營這樣一家與眾不同的公司,需要極大的勇氣。」她是當真佩服表妹力排眾議成立電召老婆公司的氣魄。
聞言,樓海寧笑咧了嘴,左邊唇角的梨渦隱然浮現,撒嬌的再次挽住表姊的手,「還是表姊最瞭解我,有你坐鎮公司,我就能開開心心的陪我爸媽出國了。」
「我沒說要替你坐鎮公司哦。」她連忙搖頭。
「這樣啊,沒關係,我回去跟我爸媽說你沒空幫我,頂多就讓他們失望一次,下次再陪他們出國旅遊而已。」一反方纔的死纏爛打,有求於人的樓海寧這回倒也乾脆,狀似可惜的說完即往門口走。
腦海裡瞬間浮現姑丈與姑媽失望落寞的神情,桑靜亞反射性的喊住她,「等一下海寧,你跟姑丈他們去日本,我替你照看公司。」
「表姊沒騙我?」瞅向她的雙眼閃閃發亮。
螓首輕點,她將無奈往心底藏。「我幾時騙過你?」
「我就知道表姊最好了。」樓海寧笑著奔上前抱住她。這個表姊就是心軟,稍稍施點哀怨的苦肉計,就捨不得長輩難過,答應當她公司的代理老闆,有這位細心能幹的表姊幫她管理公司,爸媽就算要她伴遊非洲也沒問題。
唇畔噙著苦笑,桑靜亞很想反悔。不知為何,她心裡忽然有股詭譎的預感——她好像為自己攬了個大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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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爺,你就將就點,把這份早餐吃了吧。」
一棟巴洛克式風味的藍白雅致別墅裡,管家奎奧正苦口婆心的勸自家少爺用餐,只見他準備了起司漢堡和三明治,少爺卻半口都沒動,一逕連灌兩杯自己煮的Espresso咖啡。
「我不餓。」兩眼專注在報紙上,薩翼吐出的語句無半點溫度,一張俊臉格外冷冽。
奎奧無聲輕歎,少爺可說是從小看著長大的,自己怎麼會不瞭解他?他並非不餓,而是對他手上的食物沒興趣,那冰涼的語氣與緊繃的神色,在在說明他心中一觸即發的怒火,一切只因——吃不好。
沒有錯,就是吃不好。一向嘴刁又吃慣義式料理的少爺前天才抵達台灣,雖然昨天已吩咐五星級飯店的義式餐廳送外燴過來,但才吃不到一半,少爺便要他將那些高檔且價格不菲的食物處理掉。
「你確定這家飯店的等級沒灌水?」這是薩翼毫不留情的評語。
於是奎奧只得另外再找家五星級飯店訂餐,豈料下場同樣淒慘。
「這家飯店的主廚若是義大利人,我薩翼就是日本人!」
能讓他家中義混血的少爺改變血統當日本人,可見他不滿得厲害,為了防止他失控的找上那位做不出道地義大利佳餚的廚師,質問他究竟是哪裡人,自己只得盡速湮滅那些入不了他口的菜餚,好讓他熄火。怎知經過一天,他的火氣非但未見消減,反而有愈燒愈旺的趨勢,無論如何,他必須試著消消少爺的火氣才行。
「少爺,這張廣告單你看看。」放下托盤,奎奧將口袋內的淺綠紙張攤放在他閱讀的報紙上。
當「電召老婆」四個大字躍入他略瞇的褐色瞳眸裡,薩翼濃眉頓蹙,眸光犀利的掃向忠心的老管家,「奧叔,你明知我為什麼跑來台灣,居然還要我看這種傳單!難不成是我爸指使你的?叫你慫恿我隨便電召個老婆來整我?」
他無法不動怒,兩天前父親才擅自作主,要他與布萊曼財團的千金聯姻,以便借助布萊曼家的勢力,實現讓他們家的雷德裡茲集團事業遍佈世界各國的宏願,結果他氣憤難耐的和父親吵了一架。
提起雷德裡茲集團,在歐洲幾乎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這樣的盛名難道還不夠?爸竟還想拿他的婚姻當壯大事業的籌碼,恕他難以從命。
而現在他都負氣離開義大利,這會父親又企圖千里與他對戰,指使奧叔遊說他電召啥奇怪老婆?!
「你誤會了,這事和老爺一點關係也沒有。」奎奧急忙澄清。這次全賴夫人央求,少爺才同意讓他隨行照顧,現下他若被攆回義大利,如何向夫人交代。
「那你拿這個鬼東西給我做什麼?」儘管信了管家,他依舊沒好口氣。經過父親強人所難的聯姻命令,現在老婆、未婚妻這類字眼,他聽了只覺得感冒。
「少爺先看完宣傳單,我再向你解釋。」先讓少爺弄清個大概,才能避免不必要的誤會。
不是很情願的,薩翼低頭望向已讓他捏皺的宣傳單——
電召老婆,電召好幫手——
好幫手電召老婆公司專門提供單身男人各項家事委託,正當經營、專業服務,讓你體會有老婆持家的溫馨感覺。
家事上的疑難雜症,找好幫手保證搞定。
意者請洽……
「奧叔想請女傭?」深邃的眼眸緩緩抬起。
奎奧莞爾一笑。沒滿足口腹之慾的少爺說起話來果然犀利,硬將人家廣告上的老婆降級成女傭。
「這張宣傳單是我在街上發現的,既然飯店大廚的手藝你不滿意,不如問問這家公司,也許他們有能煮出合你口味義式料理的專業廚娘。」他自己也明白這提議有多荒謬,畢竟連知名飯店大廚的料理都得不到少爺的青睞,如何奢望區區一張宣傳單裡藏有什麼好幫手,這也是他遲遲不敢貿然打電話請人來的原因,然而現在少爺連早餐都不想吃,他也只能死馬當活馬醫的提出看法。
薩翼打從心底懷疑管家的話,一間古怪的電召老婆公司,豈可能網羅啥大師級的專業廚子。
但或許是企望飽食一頓的渴望令他無暇顧慮太多,懷疑的同時,他已取過手機撥號。
「喂,凱亞管理……呃,不對,好幫手電召老婆公司,您好。」電話鈴響未久即被接起,傳來的清脆女聲卻出了狀況。
「連公司名號都報錯,這就是貴公司給顧客的第一印象?」薩翼難以恭維的數落,完全沒料到接電話的會是個迷糊的服務人員。
要命!桑靜亞暗自在心裡哀嚎。自己一不小心竟將表妹的公司當成她和哥哥的管理顧問公司,可來電的這名男子未免也太失禮,有必要一開口就指責別人,而且語氣冷得足以凍死人嗎?
「不好意思,我是新進人員。」本著顧客最大的服務理念,她硬是壓下胸口的不滿,婉轉回話,「請問先生有何委託?」
「我要一名能煮出道地義大利菜的廚娘,馬上要。」
一旁的奎奧聽了連連搖頭,很想提醒一出口即給人難堪的少爺語氣放柔點,照他那冷硬的口氣,不知情的人只怕會當他是哪個道上大哥,嚇得掛上電話逃之夭夭。
幸好桑靜亞夠沉穩,面對入耳的傲慢語氣僅是皺起柳眉,未被嚇跑。「請稍等,我幫你找看看。」按下保留鍵,她轉頭問道:「晨慧,新Case的委託人要一位能煮道地義大利菜的廚娘老婆,公司登錄的出勤職員有沒有人符合這項要求?」
「我找一下。」丁晨慧立刻由電腦進入職員分類檔案裡搜尋。
基本上好幫手除了老闆與兩位助理,底下接案者皆為Stand By的專業人員,有適合的任務再出動即可,也因此檔案的詳細歸類便成為迅速指派任務的指標。
「靜亞姊,有人會煲港式濃湯,做客家料理,不過義大利菜好像沒人在行。」她從電腦螢幕前拾起頭,向代理老闆報告。
「一定要義大利菜嗎?我知道有幾個職員廚藝都不錯。」講完電話的許真聞言,很快的發表意見。
桑靜亞明白她的意思,好幫手裡的受雇者縱使不具複雜的外國料理技藝,本土美食的烹飪技巧仍能讓委託人滿意。
重新接起電話,她溫柔地回道:「請問先生非指定義大利菜不可嗎?我們——」
「你當我剛剛說的是外星話?我要一位能煮出道地義大利菜的廚娘,有或沒有一句話,我不想聽你拉拉雜雜廢話那麼多。」薩翼不耐煩的截斷她的話。讓他等這麼久,給的竟是不確定的反問,要他啊?!
桑靜亞發誓,即使脾氣再好的人聽見如此無禮的苛責,也會忍不住發火的,無奈她仍得以客為尊,強壓下怒火,客氣的回答他要的「一句話」——
「很抱歉,沒有。」
「果然,什麼家事上的疑難雜症找你們公司就搞定?誇而不實,你們公司遲早會倒。」
「你說什麼?!」始終好聲好氣的她忍不住揚高聲線。
「沒有真材實料的公司遲早會倒。」他沒讓她失望的再奉送一發淬毒冷箭。
「少爺。」自始至終站在一旁的奎奧壓低聲音喚道。這個肚子一餓脾氣就容易失控的少爺,話會不會講得太重了?
「多謝賜教,可惜我們公司不在先生所指的範圍內。麻煩給我你的住址。」她握緊話筒連做數個深呼吸,才能勉強沉住氣應對。
「幹麼?想派人來找我算帳?」薩翼氣勢未減的詰問,心裡卻奇怪早該掛電話的他怎麼會跟對方扯這麼久。
對,倘若可以,她肯定找人去K他!只是此時護衛表妹公司的招牌要緊。「你不給住址,我們如何派人到府服務?」
聞言,許真與丁晨慧面面相覷。兩人正納悶什麼狀況能令溫柔的代理老闆板起俏臉,就聽她道出接受委託的承諾,她指的莫非是之前的烹飪案子?
「是你說錯還是我聽錯?半分鐘前才說沒有人符合條件,這會卻改口接下這個案子,你在玩什麼花樣?」他同樣滿腹疑竇。
「抱歉,我很忙,沒心思跟客戶玩花樣,而且你說錯了,好幫手電召老婆公司向來人才濟濟,給不給住址一句話,其餘的沒必要多談!」一把無明火在她胸臆問嗶嗶啵啵的跳竄,她回嗆的話砸得順口。
薩翼聞言,深邃的褐眸裡閃過一道銳利光芒。好樣的,這個會把公司名號報錯的迷糊女,居然有膽量學他先前的語氣回駁他?!「你叫什麼名字?」
「桑靜亞。」她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就算他想登門找她麻煩,她也會挺直脊樑接招。
「很好。」他記下了。「住址我只念一逼,二十分鐘內如果不見你們公司派來的人,我不介意替貴公司免費宣傳你們的『能耐』。」
「你——」
她正欲反駁他冷然的譏誚,豈料他跟她作對似地逕自說出住址,她只得趕緊振筆疾書,而後電話便在他漫不經心的一句「就這樣」中,猝然中斷。
這個人實在是……「沒禮貌!」她都還沒跟他核對地址,也沒來得及詢問他的姓名,他卡嚓一聲就掛斷電話了。
「靜亞姊,你接下負責煮義大利料理的委託?」見她結束通話,丁晨慧忙不迭的問,比趄好奇代理老闆動怒的原委,這個問題比較緊急。
「是啊。」答應間她耳中彷彿又浮現那道冷極的聲音——我要一位能煮道地義大利菜的廚娘……
「可是我們公司沒人對義式料理在行啊,這個委託要派誰執行?」許真也緊張起來。這個代理老闆或許不知道,公司檔案裡若無記載到的專長紀錄,就一定沒有,現在這個節骨眼要她們上哪兒調派精通義式料理的人負責這項棘手的委託啊?
只見桑靜亞毅然由座位起身,說出令兩人錯愕傻眼的回答。
「這個委託,由我負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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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到底在幹什麼啊?望著近在眼前的獨棟富麗別墅,坐在銀白座車裡的桑靜亞懊惱的想著。
她是到義大利遊學過,也具有家人親友才知道的烹飪天賦,可明明只是情非得已的幫表妹看管公司,為何她現在得下海接下廚娘老婆的任務咧?
即使那個一開口就沒好話的無禮委託男講話不中聽,一向冷靜好脾氣的她隨他數落就是了,怎麼會沉不住氣的受他挑釁,在電話中與他槓上,演變成她必須為表妹公司的名譽背書,親自上陣的地步?
電召老婆?她作夢也想不到這種荒唐事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問題是,她已經允諾接下委託,不慷慨披掛上陣,難道真讓那個可惡男四處散播對好幫手不利的流言?屆時海寧一定會向她哭訴公司遭人污辱譭謗的。
「唉。」她認命的下車,消極的安慰自己既來之則安之。
「小姐,你是好幫手電召老婆公司派來的專員嗎?」
一句慈藹的問話自身後飄來,她轉過頭,瞧見一位笑容可掬,年約五十開外,有著灰褐頭髮的長者。
「你好,我是從好幫手過來的專員。」她回以淺笑。這位長者用的專員兩字聽起來挺舒服的。
「麻煩你了,請這邊走。」奎奧親切的領她走進別墅,一路上不忘先給這位看起來柔弱溫雅的小美人心理準備,「我是這裡的管家,我家少爺人很好,只是他吃慣了義式料理,肚子一餓脾氣就沖了點,等會他若在言語上冒犯到你,希望你多多包涵。」
桑靜亞很快地憶起稍早前的那通電話。那個有本事讓她發火的男人就是這位慈祥管家口中的少爺?
疑惑尚未問出口,甫踏進偌大廳裡的她,冷不防教映入眼簾的人影頓住腳步,微怔的望向廳中挺拔偉岸的男子——俊帥過人的臉上,五宮有型得宛如特地鑿刻一般,一雙褐色眼睛更是深邃迷人。
但這傢伙怎麼回事?儘管養眼得過火,渾身的氣息卻像在北極冷藏十年的寒冰那樣凍人。
「少爺,這位是好幫手派來的小姐。」奎奧低聲說道,猶豫著是否要叫少爺笑一個,擔心他那張臭臉會嚇跑嬌客。
「還真的派人來呢,我以為那個女的只是隨口胡說唬人而已。」薩翼面無表情的落話,目光卻從剛才便未離開過眼前的女子,眉宇間藏著只有他明瞭的疑惑。
適才聽見屋外的車聲,他便猜到是好幫手派來的人,因為從他掛斷電話到對方出現,時間正好是他有意刁難的二十分鐘。他著實好奇對方會派什麼樣的人來,於是早已回房的他特意又踅回客廳,不意會看見令他大感意外的女子。
該怎麼說呢?她柔美細緻的五官絕對稱得上美人胚子,渾身散發的高雅氣質讓他怎麼看都覺得她該是個老師,或者從事與藝術有關的行業,怎麼會當起奇怪的電召老婆?
無從瞭解他的心思,桑靜亞很自然地將他一句無意的「那個女的」當成藐視她的嘲諷,滿腔不服輸的肝火輕易被撩撥起來。
「哪個女的?誰隨口胡誨,誰又唬你了?」她口氣好不到哪兒去的回問。
「桑靜亞?!」這是另一個意外。薩翼記得她的聲音,想不到二十分鐘前在電話裡與他交鋒的人會出現在自己眼前。
「就是我。」她挺直腰桿,心卻在他喊出她的名字時莫名的漏跳半拍。呋,這個人記性好歸好,也沒必要喊那麼大聲吧。
聽著兩人交談,奎奧猜想這位桑小姐應該就是前不久與少爺通電話的人。這女孩真有膽識哪,不僅未被少爺的冷言冷語嚇到,反而只身前來赴約,現在還當面質問起他?
濃眉微挑,薩翼像存心一般,繼續說著氣死人不償命的話,「那還真是辛苦你了,專程跑這一趟來賠罪,表明你們沒人有能耐接受我的委託。」
「少爺。」奎奧無奈地低喊。少爺怎麼又和人家槓上了?
「沒關係,管家先生,如果你們家有砒霜,請借我一用,我會讓你家少爺明白好幫手不但有能耐接受他的委託,更有能力免費毒死他!」瞪著對方的水眸充滿挑釁,桑靜亞今天才知道自己的唇舌也能如此不饒人。
定定的看著她,薩翼似笑非笑,匆地長腿邁開走向她。
「你……做什麼?」他教人無法忽視的強烈存在感直接射向她,使她不由自主的後退。
「你說呢?」
該不會因為她撂話想毒死他,他就想先下手為強的掐死她吧?這麼一想,她後退的腳步倏地止住,「別以為女人好欺負,我才不怕你……哎呀!」
回嘴的話語猶在唇邊,她的腳卻絆到突起的地毯一角,整個人煞不住的往前撲跌。
「原來你的頭髮長及腰部。」
來不及詫異自己跌入一堵厚實溫暖的懷抱,由頭頂唐突兜落的沉渾嗓音先令她一陣錯愕,桑靜亞這才驚覺自己盤綰成髻的頭髮不知何時已垂散背後。
「你!」仰首瞠眼,她一時罵不出適當詞句。這傢伙步步逼近,只為確認她的頭髮長度?!
眼底藏著幾不可察的笑意,薩翼環放她纖腰及勾起她如緞黑髮的大手改而輕輕移至她的香肩,修長食指向前一指,「廚房在那兒,現在請你進去證明你的能耐吧。」
好吧,他承認自己有點壞,突然欺近她,純粹是想試探有勇氣威脅要用砒霜毒死他的她,在面對他威嚇的逼近時會有何反應?
果然,她確實不如外表看起來那般柔弱,在黛眉間跳染上一抹不馴後,隨即與他旗鼓相當的對峙,可惜笨手笨腳的絆倒了。他出於本能的攬住她,也不知打哪來的心思,抬手便抽走她發上的長簪,釋放遭她束縛的青絲,沒想到此舉不僅讓他嗅聞到沁人的茉莉花香,更發現她擁有一頭烏黑亮麗的及腰長髮。
「你等著吃撐吧你!」用力瞪他一眼,桑靜亞抓回他手裡的髮簪,三兩下俐落的將長髮綰好,扭頭就往廚房走。她很清楚,除非煮出道地的義大利料理讓這個嘴巴毒辣的冰塊男瞧瞧,否則繼續與他爭辯也只是浪費唇舌,徒添自己的怒火罷了。
「桑小姐,冰箱裡的食材你儘管用沒關係。」奎奧向自家少爺點頭致意後,跟隨她進廚房幫忙。
冰箱裡的食材,原是他打算少爺若滿意五星級飯店主廚的手藝,再請對方至別墅為他掌廚而準備的,現在剛好派上用場。
外頭,薩翼性感的唇邊淺揚起難得的弧度,他很好奇那位自己陰錯陽差電召來,半點也不怕他的廚娘,究竟擁有如何令人刮目相看的手藝?
第二章
桑靜亞沒讓他等太久,二十五分鐘後,一盤飄著熱氣與香氣的海鮮墨魚面已端上餐桌。
此刻,她與奎奧站在餐桌旁,那個又酷又帥的大少爺則端坐在椅子上,準備驗收她的廚藝,可笑的是,她現在竟感覺比參加大學聯招還緊張。
深呼吸,她要自己放輕鬆,可是……等一下!他愈吃眉頭愈皺是怎樣?她做的菜有這麼難吃嗎?
「蒜末爆香得太干、白酒量太少、花枝口感老了些、墨魚醬不夠、麵條Q度不足、蛤蝌開得弧度不漂亮。」有如回應她的心聲一般,薩翼鏗鏘有力的說出一連串嚴苛批評。
桑靜亞的情緒很難不波動。這個大少爺若不是嘴巴太刁,就是故意找碴,她雖然久未烹調義式料理,但頗有廚藝底子的她相信自己做出來的東西也差不到哪兒去,他卻吹毛求疵的挑出一堆毛病,甚至連蛤脷開展的弧度都列入評比範圍!
「你不是最討厭拉拉雜雜扯一堆,好吃或不好吃簡單的二選一問題,說那麼多幹麼。」過分!
「差強人意。」他如她所願的簡化文字,給的仍是足以氣炸她的評語。
「他說差強人意?!」冒火的瞳眸彷彿想確定自己沒聽錯的望向奎奧。
「就是好吃的意思。」老管家笑咪咪的回答。光憑嘴上不饒人的少爺已經吃下半盤的海鮮墨魚面,還沒有停下叉子的打算,他知道桑靜亞的廚藝已對了少爺的味,要不向來對吃挑剔的他早就拂袖離去。
埋首進食的薩翼難得沒出聲反駁,她煮的義大利面雖有小瑕疵,卻奇異的挑動他的味蕾,讓他一口接一口的往嘴裡送,而這也是他愈吃眉頭愈皺的原因,莫非是他餓過頭了,才會覺得這個敢挑釁他又敢跟他大小聲的廚娘做的食物還算美味?
只是桑靜亞怎麼也無法將差強人意與好吃畫上等號,她把管家的話當成安慰,而薩翼的沉默則是懶得理會的表現。氣悶的落坐在他身旁,準備告訴他自己已經很久沒做義式料理,他卻搶先一步地捲了口夾雜甜椒與蝦仁的墨魚面塞入她嘴裡。
「如何?」他從容自在的問。
她被迫嚥下食物,才鼓著腮幫子回答,「沒有九十也有八十五分。」
「是嗎?能做到滿分,為何只拿八十五?」他涼涼的評論,又捲起一口面放入嘴裡,壞心眼的決定不告訴她,他給她八十九分。
是,如果能滿分當然要盡力做到最好,這也是她的工作態度,可是不過煮個東西,也要如此計較嗎?
「明白了,我的手藝還差得遠,這就識相的離開,不打擾你了。」這樣他大少爺滿意了吧。
「等一下。」大手按住她的肩頭,阻止她起身。
她柳眉頓蹙,「你又想做什麼?」這個讓人摸不著頭緒的帥哥想幹麼?
話落,他溫暖的指腹毫無預警的拂過她的唇畔,使她心頭一悸。
「你——」
「墨魚醬。」她眼前沾著一點墨魚醬的手指適時止住她的怒罵。
奎奧也看見少爺為桑靜亞擦拭唇角的舉動,怔愣後,他微微一笑。依少爺平常對仰慕者的冷淡態度,要出現這個舉止簡直比登天還難,可見桑小姐的義式料理柔化了他的心情,他才會破天荒地為她抹去唇角醬漬,少爺還真是找對廚娘老婆了。
「我就勉為其難試用你一天,如果這當中有一餐不對我的味,就請你滾蛋。」心情大好的薩翼驟然下了決定。
奎奧聽得直搖頭,暗付該找個機會提醒少爺,對小姐說話措辭要好聽一點。
「勉為其難?」她由齒縫中進出不滿。這傢伙……「啊!」心底琢磨的罵人語句尚未成形,卻又突地驚呼出聲。
「怎麼了,桑小姐?」奎奧不明所以的問。
她紅著臉,不敢道出薩翼將抹拭過她唇邊醬料的那隻手指送入嘴裡吮舔。可她敢肯定他是故意的,因為那抹輕淺的捉弄笑意,自己絕對沒錯看。
可惡!
「奧叔,你們家有沒有老鼠藥?」
「嗄?」
回應她猝然詢問的,是一串渾厚的笑聲。
桑靜亞立即驚愕的杏目圓瞠,不敢相信惡劣冰塊男也會笑,而且笑得如此魅惑!
而奎奧也同樣呆怔的瞅視著少爺。打從得知老爺有意要他與布萊曼家聯姻,少爺已經繃著臉好一陣子了,今兒個竟奇跡的開懷大笑,是發生什麼事了嗎?
任由兩人愣愣的瞅望著他,薩翼愉悅的解決剩下的海鮮墨魚面。不知怎地,他就是覺得看似柔弱溫馴,實則倔強易怒的桑靜亞很可愛,讓他忍不住想逗弄,才做出令她想將他當成老鼠毒殺的曖昧吮指舉動。
只是為何沾附在她小嘴旁的墨魚醬,嘗起來格外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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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靜的夜。
才剛泡完舒服的香氛精油澡,桑靜亞便接到表妹的來電。
「表姊,日本春天的景色跟台灣有得拚哦!」電話裡傳來雀躍的女聲,充分讓人感受到她快活的心情。
她莞爾揶揄,「兩天前被姑丈、姑媽先斬後奏逼迫出國時,不曉得是誰苦著臉跑來跟我抱怨的喔?現在倒是挺樂不思蜀的。」
「那是因為有親愛的表姊替我打理公司,我才能放心的跟爸媽旅遊啊。」樓海寧撒嬌的表示。若非有表姊幫忙,她哪能玩得這麼安心,直到今天才記起該撥個電話給她。
然而提到她的另類公司,桑靜亞秀氣的眉峰頓時聚攏,「你公司的人才庫怎麼沒人擅長義式料理?」
「耶?」樓海寧被她突拋的問句問得一愣。
「有人電召會煮道地義大利菜的廚娘老婆,可惜晨慧調閱檔案資料卻查無符合條件的。」訴說的聲音有點悶。
「什麼?沒有符合的?意思就是說好幫手沒辦法接受委託人的委託!天啊,怎麼會這樣?我的好幫手成立至今從沒有應付不來的委託,始終保持全勝的不敗紀錄ㄋㄟ,毀了毀了,這項傲人紀錄如今居然蒙塵,傳出去只怕被笑掉大牙。」她不停在原地繞圈哀歎。
想當初她可是在一片質疑與不看好的聲浪中成立特立獨行的電召老婆公司,她也一直嚴苛的激勵自己只准成功,不許失敗,未料她努力追求的完美竟會毀在該死的義大利菜下。嗚,老天爺做啥這麼整她?
「放心,你還是東方不敗,因為我幫你的公司接下這項委託了。」不想表妹繼續碎念,桑靜亞沮喪的道出事實。而她口中的東方不敗,則是表妹自封的綽號。
像無頭蒼蠅兜繞的身子陡地停住,笑靨重綻。「對厚,表姊的廚藝精湛,任何料理都難不倒你,這次的委託案當然非你莫屬。」
「我是被逼的。」被薩翼逼的!
一想起那個帥得不像話,嘴巴也刁得可惡的男人給她的試用考驗,她就恨得牙癢癢。早餐的海鮮墨魚面他說差強人意;中餐的橄欖茴香蟹肉燉飯他說勉勉強強;晚餐的蔬菜沙拉總匯加風味南瓜湯,他則給個馬馬虎虎的評價。
「該死的差強人意、勉勉強強又馬馬虎虎,既然這麼不滿意,你幹什麼每盤都吃光!」她憋了一天的火氣,終於在他拋下晚餐的評語後燒向他.
誰知他只是唇角半勾,慢條斯理的說:「恭喜你通過試用了。」
什麼跟什麼呀,她一點都不覺得高興好嗎?
不料正當她猶豫著是否要推掉這個案子時,帥得很欠扁的酷哥又逕自落話,「我決定了,我待在台灣的期間就由你擔任我的專屬廚娘。」
「慢著,這事豈是你說了算,我也有考慮接不接受的權利。」她是聽奧叔提過他們主僕兩人前些天才由義大利來台,會在台灣待上一段時間,可那與她何干?更不代表她就得配合他的霸道,毫無異議的接受他的委託。
「也就是你只會這幾道菜,害怕自己很快就會出洋相,洩露你們公司是經不起考驗的三腳貓公司?」
「誰說的!」
「那不就得了。」
就這樣,她只能任他拍桌定案,成為他的專屬廚娘,但他真的很過分,昨天居然還敢嘴刁的點餐,氣得她好幾次都想拿盤子砸他。
她是招誰惹誰了,竟然淪為這麼苦命的電召老婆。
「別這麼說嘛,表姊,」樓海寧在電話那頭笑意盈盈的喊,「為了感謝你這麼幫我,親自接受顧客委託,這個Case的酬勞全歸你,另外我再包個大紅包給你。」
「我幫你可下是為了錢。不過你沒提我倒忘了,這個案子的酬勞你可以定價高一點。」表妹的公司對各項家事委託都有公定價格,但是對於老是刁難她的薩翼,她認為收費必須另當別論才合理。
「那當然,出任務的可是電召老婆公司的代理老闆ㄟ,案例特殊,就由表姊自行跟委託人議價。」她嘗過表姊的廚藝,高竿得沒話說,對方能委託到她為他服務,是他三生有幸,當然得付同等級的高標酬勞。
「那我倒要狠狠敲他一筆。」看那個薩大少還敢不敢隨便叫她煮這燉那的!
樓海寧輕聲而笑,她家表姊若會訛人錢財,天恐怕要下紅雨了。「表姊有簽互不侵犯合約吧?」她突然想到的說。
「什麼互不侵犯合約?」
「就是保護受雇雙方的合約,受雇者不能竊取委託人的任何東西,委託人也不能冒犯輕薄受雇的電召老婆,有合約約束,才能避免無謂的紛爭。許真她們沒提醒你嗎?」好幫手是正派經營的行業,自保契約是一定要的。
「她們大概以為你告訴過我,才沒跟我提這些。我會拿合約給委託人補簽的。一說著,桑靜亞忽然想起薩翼對她的拭唇舉動,心跳沒來由得加快。問不出口此舉是否算冒犯,也弄不明白自己為何怦然心跳,她倒記起有件事要叮嚀表妹,「我充當廚娘老婆的事你可別告訴姑丈和姑媽,萬一傳到我哥那兒,後果你自己負責。」
「逗點不必表姊交代我也會守口如瓶,我遺要靠好幫手多賺幾年,怎麼能讓表哥有拆了它的機會。」
表哥很寶貝表姊這個妹妹,若被他知道表姊為了她的公司「下海」當起電召老婆,不忍心揍她這位可愛表妹的他,很有可能直接拆了她的公司。
「瞭解就好。我問你,我的脾氣好嗎?」
「嗄?這還用說,你一直是公認的好好小姐。」當她表妹這麼多年,還從不曾見她發過脾氣。「表姊怎麼突然問這……啊,我媽喊我泡溫泉,我再打電話給你。」樓海寧匆匆說完便切斷通話。
這端,掛上電話的桑靜亞眉頭糾著疑惑,她也自認脾氣一向溫和,不曾與人發生衝突,為何一遇上薩翼,她的冷靜自持全不翼而飛?
平心而論,在自己原本的工作崗位上,她也曾遇過無理取鬧的客戶,以往她均能理智的壓下怒火,為何獨獨對他的挑釁無法平靜以對?
奧叔說薩翼二十八歲,剛好大她三歲,難道她對他的情緒反彈,正巧應驗台灣老一輩人認為的——男女年齡相差三的倍數,容易起爭執嗎?
她搖頭甩去腦海裡煩人的問號,將自己拋向柔軟的大床。這兩天為了「服侍」好薩翼的胃,著實耗去她不少精神體力,此時若再費神思索兩人是否對沖相剋,無疑是自我虐待。
她又不是傻蛋,當然是什麼都別想,睡覺要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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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震天價響的電話鈴聲格外驚心刺耳。
酣甜的睡意被擾,桑靜亞拉高絲被蒙住頭,企圖阻絕吵人的噪音,但鈴聲卻像是跟她作對似的拚命作響,她只得睡眼惺忪的翻身,不情願的伸長手臂,撈過床頭櫃上的話筒接起。
「海寧,你不用睡覺嗎?」直覺是表妹的來電,她嗓音微啞的小聲抱怨。
「是我。」厚實沉冷的男聲倏地傳人她耳裡。
怔愣一會兒,她一骨祿地由床上跳坐起來,殘存的瞌睡蟲霎時全部跑光。
「薩翼!」這傢伙半夜兩點打電話給她幹麼?
「我想吃消夜,請你馬上過來。」
「你說什麼?!」
「我肚子餓。」語氣驟降幾度,飢餓的他脾氣又開始不好了。
可惜滿肚子火的桑靜亞沒注意到這點,「莫名其妙,你肚子餓關我什麼事,半夜打電話擾人清夢很缺德你知不知道!」
「我只知道你是我的專屬廚娘,得負責填飽我的肚子。」薩翼站立臥房窗邊,臭著一張臉回話。
早知道夜半會肚子餓,今天就該要她留宿別墅,現在也毋需浪費時間等她過來。
一語驚醒夢中人,她總算記起自己現在的身份,但那又如何?「你當我是二十四小時待命的廚娘啊?還得連主子的消夜一起包辦。」
「是誰家公司在廣告單上廣為宣提,他們的電召老婆能讓委託人像擁有真正老婆的體己服務?原來不過是騙人的,如果你早點承認,我也就沒必要跟沒信用的你們打交道。」薩翼沒發現逃婚的他將令他感冒的老婆兩字說得既順又溜,大有認定她是他老婆的意味。
桑靜亞被堵得啞口無言。儘管公司是表妹的,但總不能因為她的關係,讓它背負失信的負面評價。現在她開始後悔為何要給他聯絡電話,自討夜半被Call的罪受。
「靜亞——」他忽喊。
「做、做什麼啦?」她不自在的回應。他幹麼突然喊她的名字,害她的心臟沒來由的跳快半拍。
「你到底來不來?」他真的很餓,非常想吃她做的義式料理。
誰理你!她很想這麼回答,無奈她終究無法不顧表妹公司的信譽。「我還有選擇嗎?」
沒得選擇的她只好在心底詛咒連連的換上外出服,在寒涼的深夜裡驅車趕至他的別墅,再用最短的時間為他做出一盤香草龍蝦義大利面。
同時間,無視於她板著一張俏臉,始終杵在一旁等候的薩翼,早已自動自發的接過盤子,坐在餐桌前大口進食起來。
桑靜亞這才發現,管家奎奧沒騙她,他家少爺確實肚子一餓脾氣就上來,不但聲冷臉臭,還特別霸道,而此時正大快朵頤的他,臉上寒霜已不復見,就像這幾天餐前與餐後的轉變一樣。她忽然想起他挑剔她做的海鮮墨魚面那天,他不就笑得該死的迷人?
說他是怪人一個實不為過,而這個怪人即使吃相像個餓死鬼,依然好看得可以,而且食量大的他身材還比模特兒奸上數倍,真的沒啥天理。
然而縱使他宛如上天偏心的傑作,與她的不對盤可不衝突。
「半夜不睡覺,你到底忙什麼忙到需要吃消夜?」在他身旁坐下,她不客氣的盤問。記得晚餐他才吃下兩大碗洋菇巴西利起上燉飯,怎麼到半夜又餓了?
「我嗎?」薩翼抬起頭,古怪的睇望她片刻,一本正經的說:「玩電腦。」
「玩電腦?!」換言之也就是打電動?
「噓,你會把奧叔吵起來。」修長的食指貼上她的唇,他好心的提醒。奧叔就睡在樓下客房。
她窘促的拉開他的手,稍微壓低聲音,繼續未完的抗議,「你還好意思說,被吵起來的人是我!」就只因為他玩到「沒電」,需要補充體力,便在夜半要她趕來?天可憐見,絕不是她修養差,遇到這種令人生氣的傢伙,她的脾氣好得起來才有鬼!
「沒辦法,我一忙起來肚子很容易餓。」今晚他要處理的事情很多,還好大致上都完成了。
虧他說得出口,打電動也叫忙?那她被迫深夜為他下廚叫什麼?辦家家酒嗎?
「有沒有人說你很可惡?」實在氣不過,她橫眉豎眼地啐罵。
「到目前為止好像只有你說過。」他不以為忤的回答,繼續大口品嚐他的面。
「哦?那我似乎得多做點敘述,才能顯示我的榮幸。除了可惡以外,還有霸道傲慢、目中無人、狂妄獨斷,你說是嗎?」她皮笑肉不笑的罵個痛快。
誰知他從容依舊,唇角勾著極度礙眼的笑弧。「多謝賜教,我今天才知道自己有這麼多過人的優點。」
桑靜亞難以置信的瞠圓眼。這傢伙的臉皮是銅牆做的不成,臉不紅氣不喘的就將她給的批評全數轉為優點?天哪!
「我要回家。」她有氣無力的往餐桌上一趴。跟這個她怎麼都佔不了便宜的惡少對戰,真的好累。
「你確定?我也許五點就想吃早餐。」管不住嘴巴的逗弄著她,薩翼望著她柔美麗顏的深眸有縷不忍的憐惜閃過。平時總將長髮盤起的她,現在一頭烏黑亮髮正柔順的披散於身後,想必是匆忙出門,才沒時間綰綁吧。
深夜兩點將她由睡夢中吵醒,似乎是殘忍了些,但他並非有意與她作對,實在是肚子餓脾氣便差的毛病一時改不了,加上現在能做出滿足他味蕾與挑剔胃口的就只有她,他也只能抱歉的為難她了。
「你的意思是要我待在這裡,隨時待命餵飽你不按時間唱空城計的肚子?」挑高半邊眉瞟他,她懶懶的維持原來姿勢。
「嗯。」三點多了,看起來有點疲累的她需要好好休息。
「如果我告訴你,我這個電召老婆的聘雇費用是千萬天價呢?」她賭氣的漫天開價,最好嚇得他把她當瘟神,還她自由。
「無所謂,我付得起。」
「噢——」她懊惱的闔眼呻吟。早該明白住在豪華別墅的闊少爺,千萬對他而言哪算什麼,他擺明就是「吃」定她這個電召老婆了!
「這代表你答應住下了?」他眉眼含笑,極其自然的伸手拂開她散落頰畔的秀髮,他喜歡她細柔髮絲在他指問流洩的滑柔觸感,於是忍不住纏捲一繒在指間繞玩。
「可惡,你根本就是……明知故問……」她若不答應,他不曉得又要如何詆毀表妹的公司……
見她沒張開眼睛,也沒抗議他把玩她的頭髮,回話又像夢囈般含糊不清,薩翼唇邊的笑痕緩緩加深。她累得睡著了。
小心翼翼的抱起她,轉身之際,他赫然發現管家不知何時竟含笑地站在那兒。
「我肚子餓,麻煩靜亞過來替我煮消夜。」沒有絲毫彆扭,他泰然自若的解釋。
「我想也是。」
當廚房傳來抽油煙機啟動的聲音時他就醒了,也猜出了情況,所以他只是想過來看看少爺有沒有為難人家,沒想到會恰巧聽見少爺要她在別墅住下。
「少爺打算讓靜亞住樓下或樓上客房?」這兩天桑靜亞堅持他喊她名字即可,而把她當女兒看待的他也就依了她。
「樓上吧,我有需要時喊她比較方便。」明瞭管家聽見了他和桑靜亞的談話,但他並無怪罪之意,嚴格說起來他也算被他吵醒的。
奎奧沒想歪,清楚他的需要是指肚子餓。「我這就去拿新的棉被。」
「謝謝,麻煩——」話未說完,懷中人兒猶如受到干擾的蠕動了下,薩翼下意識地收緊環抱她的雙臂,在她小臉孩子氣的偎埋在他胸前磨蹭數下,才恢復安穩的沉睡後,他淡笑的抬首,改以點頭示意管家離開。
同樣頷首回應,奎奧未有怠慢的離去,心裡充斥著滿滿的驚訝。除了小姐,幾時見過少爺這樣小心的抱過哪個女人,是因為靜亞能煮出合他口味的義大利菜,所以對她特別溫柔嗎?
不過話說回來,敢當面跟少爺針鋒相對,一點都不矯揉造作,烹煮料理又好吃得沒話說的靜亞,的確相當討人喜歡。
薩翼輕手輕腳的抱著她走上二樓,嘴邊始終噙著俊爾淡笑。明天若告訴懷裡的俏廚娘,她睡著時最有女人味,不知道她會不會在菜裡噴殺蟲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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