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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他是跟屁蟲?還是幸運之神?
因為她煎蛋餅賣早餐的認真模樣而煞到她,
從此,她走到哪打工賺COCO,他就跟到哪,活像個跟蹤狂,
可是當他知道她住的公寓失火燒掉了,
二話不說就收留她,讓她不用去公園和人搶地盤睡覺……
他到底是太笨?還是聰明過人?
嚴格說來,他們是陌生人,就算十年前她請他吃過生日蛋糕,
可是除此之外,他們沒有交集,
他真的用不著為了報蛋糕之恩,要她嫁他為妻……
但他是不會生氣?還是火山終於爆發了?
她因為不能說的秘密,再三拒絕他的求婚,
他都不曾發過一頓脾氣,
今天只不過又得去代班,不能和他一起共進晚餐,
他竟然給她鬧失蹤!她才在擔心,這時電話突然響起……
楔子
家裡的小說店,從小慧懂事的時候就已經存在了。
而自從她按捺不住過多的不解、懷疑與好奇,終於看了人生中的第一本小說,並一頭栽了進去之後,她便開始覺得好奇,好奇這些各行各業愛看羅曼史小說的朋友們,在看多了充滿幻想與美好的愛情小說之後,會不會對未來的另一半充滿過多的幻想與期待?
因為小說裡的男主角每一個都是完美情人、完美老公,完美到令人懷疑這世界上真有這樣的男人嗎?
其實她本人一直都覺得世上是不會有小說裡的那種男人的,可是近來她卻遇到一個客人跟她說人生如戲,戲如人生,她就碰到一個讓她的真實人生有如一部愛情小說的情人,而且還結了婚,有了身孕。
哇啊∼這該不會是真的吧?
本來她還半信半疑,之後某天在賣場巧遇了那位客人和她先生,那個男人啊,唉,該怎麼說呢?簡直就美好得光是回想就讓她想流口水。
總之,因為太神奇了,她忍不住和別的客人分享並討論這件事,沒想到因而讓她聽見更多關於完美情人的故事。
像最近呀,她就聽到一個客人跟她說,她的一個一日同事嫁給帥上司的真實故事。
故事曲折離奇,簡直比小說還誇張。
想聽嗎?
來,坐下來聽我慢慢說……
第一章
突然遇見記憶中那張臉,還是在油煙四溢的早餐店裡,讓莫天與一瞬間因極度驚震而呆若木雞的愣在原地。
「先生,請問你需要什麼?」
莫天與完全無法開口回答問題,只能目不轉睛的瞅著她。
她為什麼會在這裡工作?為什麼一副很熟練的樣子?為什麼會有這麼職業的笑容,好像她做這份面對人群的工作,已經做了一輩子似的?
「先生——」
「小姐,我要兩份蘿蔔糕和一個總匯三明治,不加西紅柿醬。」一個剛從外頭走進店裡的客人揚聲說。
「兩份蘿蔔糕和一個總匯三明治,不加西紅柿醬。」她對剛點餐的人點頭說,一邊將土司放進烤麵包機裡,一邊回過頭來再次問他,「這位先生,你呢?要什麼?」
莫天與根本沒辦法回答她的問題。
眼前的她不可能會是她吧?也許只是一個長得像她的人罷了,畢竟自己已有好多年沒見過她,嗯,至少有十年了吧?
十年可以改變許多事,但他就是沒辦法接受眼前這個女人是以前住在「城堡裡」的那個公主。不可能會是她的。
「妳叫什麼名字?」他不禁脫口問道,想證明自己的想法沒錯,他記得那女孩姓夏,名叫心寧。
這突如其來的問題讓她倏然皺起眉頭,一瞬間恢復笑臉,當作沒聽到他剛才那句話般的再次問他,「先生,請問你需要什麼?」
「妳的名字。」他目不轉睛的看著她。
她再度皺起眉頭,這回乾脆當他不存在似的逕自轉頭去招呼別的客人,不再理他。
「小姐,請問妳需要什麼?」她對另一位剛走進店裡的女客人問道。
「我要兩個蛋餅和兩杯奶茶,帶走。」
「好的,麻煩妳稍等一下。」說完,她轉身去裝奶茶,完全無視他的存在。
即使如此,莫天與仍然目不轉睛的盯著她,看她以熟能生巧的動作做著早餐店裡所有的工作,裝飲料、煎蛋餅、做三明治、打包客人所要的東西,再一手交錢一手交貨的向客人微笑道歉。
雖然他心裡說不相信她就是她,但是所有思考邏輯卻將答案導向相信那一端,因為她的長相幾乎和十年前一模一樣。
優雅的眉、會說話的眼、挺俏的鼻和一張紅潤誘人的櫻唇。她依然和十年前一樣令他驚艷,不同的是,十年前的她仍是個青澀少女,始終穿著漂亮優雅的衣裙,頭髮又長又直又黑的住在像座城堡的大房子裡,就像個高不可攀的公主,但是現在她卻站在油煙四溢又忙碌的早餐店裡,身上穿著滿是洗不乾淨的油漬的圍裙。
她的長相沒變,神情少了份單純,卻多了份成熟與忍耐,那種他很熟悉,被現實逼迫磨練到不得不接受一切的忍耐。即使如此,她渾身上下依然散發著讓人難以忽視的教養與氣質,就和以前一模一樣。
世界上真的有如此相像的兩個人嗎?
問題還在他腦袋裡迴響著,在工作檯裡,模樣像是這間早餐店的老闆娘卻突然揚聲說話,給了他想知道的答案。
「心寧,蘿蔔糕好了,我放這裡。」
「好。」她應聲答道,手腳利落的迅速將剛才做好的總匯三明治和蘿蔔糕裝在同一個提袋裡,然後抬頭尋找點了這份早餐的客人。「先生,你要的兩份蘿蔔糕和一份不加西紅柿醬的總匯三明治好了。總共九十元,謝謝。」
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後,她又接了另外兩位客人的點餐,整個人只能用一句話來形容,那就是忙得不可開交。
心寧?
莫天與相信,世界上或許真的有長得很像的兩個人,但是要長得像又剛好擁有同一個名字的兩個人,機率根本比微乎其微更微乎其微。
是她,真的是她!
問題是,身為千金小姐的她為什麼會在早餐店裡頭工作?是因為生活太無聊,沒事找事做,順便體驗不同的人生?抑或者她的生活環境發生了什麼變化?
答案毫無疑問應該是後者才對,因為去年回台灣之後,他曾經去過她家的城堡附近閒逛過,他無法否認自己這麼做是想看看有沒有機會遇見她,令他萬萬沒想到的卻是城堡大門外的「夏寓」二字,竟然已被一個「葉」字取代了原本的位置。
正當他疑惑不解時,剛巧遇見該戶人家有事外出,他便將對方的車子攔了下來,詢問了下。
結果對方根本就不知道之前住在那裡的人的任何事,因為他們是從房仲那裡買了這間房子的,並且已經在那裡住了快三年了。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想幹麼,但後來他又去找了房仲業,得知那間房子是銀行的法拍屋,原屋主向銀行借了很多錢,最後因為還不出來,房子才會被查封拍賣,至於之後屋主的下落卻沒人知道,而那已經是五年前的事。
夏家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他其實也不是真的很想知道,因為對他而言,夏家只是過去他做送報生時,上百個客戶中的其中一戶而已,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一回事,就是無法阻止自己去想那位原本住在城堡裡的公主現在在哪裡?
結婚嫁人了?依然被父母家人保護得好好的,只是從大城堡搬到小城堡居住?還是……
他一直不願意讓自己去想公主,但公主卻這麼突然的出現在他面前,讓他既震驚、措手不及又難以置信。
他無法阻止自己像個呆子一樣,杵在原地目不轉睛的盯著她看,直到早餐店裡的客人變少了,工作檯裡的老闆娘終於發現到他突兀的存在為止。
「心寧,那位先生好像等很久了,他的還沒好嗎?」轉頭問她。
「他還沒決定要吃什麼。」她這樣回答。
老闆娘愣了下,忍不住好奇的看了他一眼,隨即目光往上飄,定在某一點上,接著驚呼出聲。
「心寧,妳上班的時間快到了!」
聞言,她倏然瞠大雙眼抬頭看向他後方,讓他不由自主也回頭望了一下。在他身後的牆面上有個時鐘,時鐘上的時間顯示著八點二十五分。
「喔,天啊!天啊!」她驚聲叫道,一邊迅速的脫去身上的圍裙,一邊低下身抓起皮包往肩上背,「老闆娘,我——」
「我知道,快點走吧。」老闆娘不等她把話說完,就揮手點頭道。
她禮貌的點了頭,然後飛也似的從工作檯裡跑出來,一瞬間便從他眼前跑了過去,轉眼消失於早餐店門外。
莫天與呆愣在原地好一會兒,一時之間不確定自己該不該去追她,等他下定決心邁開腳步追出去時,卻只來得及看見她坐的摩托車,噗的一聲騎到大馬路上,不一會兒便淹沒在上班的車潮裡。
「該死!」他忍不住低咒一聲,為自己先前的猶豫而懊惱的握緊拳頭。
但是想了一想,他又覺得自己根本就沒必要這麼生氣,正所謂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只要確定她在這間早餐店工作,他還怕找不到她嗎?
問題是,他找她想幹什麼?
沒錯,這是個非常重要的問題,他到底想找她做什麼?問她記不記得他曾經幫她家送報半年的事?問她記不記得他嗎?簡直就是莫名其妙。
他蹙緊眉頭看著她消失的方向。
看樣子,他得好好的想一下這個問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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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想出一個答案,莫天與竟然又在同一天巧遇夏心寧,這回的她竟然在餐廳裡端盤子!
「妳在這裡做什麼?」站在通往廁所與廚房的交界點上,莫天與一把抓住經過的她問道。
夏心寧被嚇了一跳,抬頭一看,立刻認出他是早餐店那個向她要名字的傢伙。
他是一個令人一見就難忘的男人,有著高挑修長的身材,和一對黝黑銳利的雙眼,以及高挺的鼻樑和薄情性感的嘴唇,再加上將烏黑頭髮全數往後梳攏的髮型,讓人要忘記這麼一張有個性的臉,真的很困難。
「你跟蹤我?」她難以置信的脫口問。
「妳在這裡做什麼?」莫天與緊盯著她再次追問。
「那你呢?我簡直就不敢相信,你這個人有什麼毛病呀?竟然跟蹤我!」
「我沒有跟蹤妳,如果我跟蹤妳的話,不會相差十個小時後才又出現在妳面前。」他為自己辯駁。
夏心寧微愣,想想也對。所以一切都只是巧合嘍?即使是巧合又如何?他憑什麼用這種興師問罪的表情拉住她問話?簡直就是莫名其妙!
「請你放開我,這位先生。」她冷冷地瞪著他抓著她的手。
「先回答我,妳到底在這裡做什麼?」
「工作。你看不出來嗎?這位先生。」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
「見鬼的工作!」她為什麼需要工作?
夏心寧忍不住瞇起雙眼。「這位先生,請你放手。」
「妳不該在這裡工作的。」
「你這個人到底有什麼毛病?你再不放手,我就要放聲叫人來了。」她對他下最後通牒,話才脫口而出,就有同事出現在走道裡。
他立刻不著痕跡的鬆開她,而她則把握機會邁開步伐,一瞬間便離得他遠遠的,鑽進廚房裡。
莫天與無法阻止她逃離,這間餐廳還在營業中,而和他一起來的客戶也仍坐在座位上等他,時間地點都不適合他追根究底。
即便如此,他還是忍不住攔下正要與他錯身而過的一名餐廳服務生,用兩張千元大鈔將他誘到男廁去,問了一些關於她的事情。
聽說她是服務生們的救火隊,任何人臨時有事都可以找她代班,只要她有空的話。
那名服務生還告訴他,聽說夏姊以前曾在某餐廳工作過,因為找到了在公司上班的工作才離職,不過因為她工作認真,令管理階層難忘,所以餐廳例外的讓她兼差上假日班。
後來好像不知道是她正常班的工作不順,還是因為兼差賺得比較多,她便成了餐廳服務生們的救火隊,至於餐廳老闆則因為她的認真而對這件事睜隻眼閉只眼。
所以她並不是餐廳的正職員工,只是兼差人員而已,而且很多間餐廳的老闆都願意用她,也算是服務生界裡的傳奇。
為了賺兩千元,那名服務生將所知一切全都告訴他,卻讓他聽得一肚子火。
這是什麼爛傳奇!爛工作!這些年在她身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竟讓一個千金小姐成為別人呼來喚去的對象?
他該死的非搞清楚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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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寧,電話。」
去趟廁所回來,夏心寧的前腳才剛剛踏進辦公室而已,便聽見坐在她隔壁桌的同事揚聲朝她叫道,她急忙加快腳步走回座位,先朝同事說了聲謝謝,才接起電話。
「喂?我是夏心寧。」
「心寧,是我,張媽媽。不好了,小譯被人帶走了!」
「什麼?」突如其來的消息讓她激動得大叫出聲,引來辦公室其他同事的側目,但她已管不了這麼多。「怎麼會被帶走?是誰帶走小譯的?張媽媽,妳快點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有一個頭髮染成金色的男人,他說他是小譯的爸爸,硬要把小譯帶走。我不肯,他要動手打我,小譯為了救我就跟他走了。小譯說,他是他爸爸,沒關係。」
夏心寧緊緊的握著話筒,憤怒不已。
「心寧,怎麼辦?小譯是不是要我不要擔心,才騙我說那個人是他爸爸?我們要不要報警?」張媽媽的語氣中充滿了擔憂與自責。
「不用,沒關係,這件事我來處理。」她穩住自己的情緒,先安撫電話那頭的張媽媽。
「小譯會不會有危險?」
「不會。」她知道那個人要的是錢,小譯還有利用價值,他是不會傷害孩子的。
「那個人真的是小譯的爸爸嗎?」
「對,所以張媽媽不用擔心小譯會有危險,那個人不會傷害他的。」她安撫她,其實自己已經急得半死。「對不起,張媽媽,我現在急著打通電話,有話晚點再說好嗎?對不起。」
她掛斷電話,急忙撥出另一通電話,可是電話那頭竟傳來沒有開機的響應。
可惡,他一定是故意的!
現在怎麼辦?她真能相信自己剛才跟張媽媽說的話,說小譯不會有危險,那個人不會傷害他嗎?
不行,她沒辦法,因為那個人早就已經不是她所認識的那個人了。如果他今天之所以會趁她不在的時候跑去把小譯帶走,目的就是為了實現他過去幾年一直威脅她的那些話的話,怎麼辦?
愈想愈心慌意亂,也愈擔心害怕,夏心寧迅速的收拾東西,關掉計算機,鎖好抽屜,把私人物品全往皮包裡丟去。
「心寧,妳在幹麼?」同事問。
「我有急事要提早下班。」
「可是待會兒——」
「對不起,我先走了。」她心急如焚的說,根本沒聽同事說了些什麼,背起皮包就往門口跑,連同事在後頭叫她,她都沒聽見。
那個人會把小譯帶去哪兒?她邊跑邊想,眉頭緊蹙的思索著。
他還和那個叫小莉的檳榔西施住在一起嗎?還是又換女朋友了?
這幾年來,她已數不清他到底換了多少個女朋友,又被多少的女人掃地出門。
如果他又換了女朋友,不在小莉那裡的話,那她要去哪裡找他呢?賭場,還是酒店?但是現在大白天的,賭場和酒店有開門營業嗎?
不管如何,先去找小莉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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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心寧覺得自己快要發瘋了,她找不到人,最糟糕的是,公司竟然還連打了十通電話給她,她都沒有接到。
十通。到底是為了什麼事,要用索命連環叩這樣叩她?
她檢視過時間,最後一通是在一個小時之前,之後就沒再打過,這是不是表示他們之所以要找她解決的問題,已經解決了呢?
她拿著手機站在路邊猶豫不決,不知是否要打電話回公司,關心一下到底找她有什麼事?
正常的做法其實應該要打的,但是她怕打了,如果問題還沒解決,公司的人又要她立刻回公司去的話,她該怎麼辦?因為她還沒找到小譯。
想到小譯,她眉頭緊蹙的驀然深吸一口氣,毅然決然的把手機丟回皮包裡,再度跨上機車,準備朝小莉跟她說的柏青哥店去找人時,剛剛被她丟進皮包裡的手機卻在這時候響了起來。
鈴鈴……
她立刻將手機從皮包裡翻出來,因為剛才她去找過的幾個地方,她都留了聯絡方式,要對方看到人就通知她。
手機上的來電顯示完全出乎她意料之外,既不是受她委託的陌生來電號碼,也不是她害怕的公司號碼,竟然是令她馬不停蹄,四處找尋的那個混蛋傢伙!
「你在哪裡?小譯呢?你到底想怎樣?」電話一接起,她劈頭就問,語氣中充滿了憤怒與冷冽。
「幹麼這麼凶,妳那個來呀?」
「你到底在哪裡?小譯呢?我要跟小譯說話,把電話給他。」
「他正在吃炸雞和薯條,沒空和他最愛的姑姑說話。真是可憐呀,親愛的妹妹,沒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輸給了炸雞和薯條吧?」
「夏冠傑,你到底想怎樣?」她怒吼。
「注意妳的語氣,我是妳哥哥。」
「你是我的惡夢!你到底想怎樣?」
「我想怎樣?只是想和我兒子多相處一下,培養一下父子親情也不行嗎?」
「要我相信你說的話,除非太陽打西邊出來!」她怒不可遏,不想和他再繼續廢話下去。「你要多少錢才肯放人?」她直接問。
「說得好像我是綁匪一樣。」
你比綁匪更令人髮指、可恨!夏心寧在心裡咬牙切齒的說。
「你這次要多少?」她冷冷地再次問道。
「既然妳這麼迫不及待的話,先給我三萬吧,用ATM轉賬給我就行了。」
「先是什麼意思?還有為什麼要用轉賬的?我去接小譯的時候,可以直接把錢拿給你。」她沉聲問道,突然有種非常不祥的預感。
「我要留小譯和我住一陣子。」
「不可以!」她驚懼的瞠大雙眼,激動的大叫。
「我是他爸爸,當然可以。」
「你到底想怎樣?你根本就從來沒有關心過小譯,一天也沒有。我告訴你,除非你把小譯還給我,否則我一塊錢也不會匯給你!」
「喔,是嗎?那就讓他陪我這個爸爸一起餓肚子好了。再見。」他冷笑著說完,掛斷電話。
夏心寧緊緊抓著手機,緊握到關節泛白,氣到全身發抖。
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一個原本讓父母覺得驕傲,妹妹覺得榮耀的人,可以在一夕之間改變,然後墮落、泯滅天良到如今這個地步?她真的不懂。
鈴鈴……
握在手上的手機突然再度響起,她連看也沒看來電顯示,直接接起來就朝電話那頭咬牙怒吼,「夏冠傑,我告訴你,你別以為這樣我就會心軟受騙,再匯錢給你,我——」
「心寧?」
電話那頭傳來的女聲,讓她倏然閉上嘴巴,迅速將手機拿到眼前看了一下。
是公司打來的,老天!
「心寧?是妳嗎?我是慧珍。喂?心寧?我打錯電話了嗎?」最後一句像是在喃喃自語。
「妳沒有打錯,慧珍。」夏心寧無聲的吸了一口氣,「妳找我有事嗎?之前的電話都是妳打的嗎?」
「老天,終於找到妳了。」
「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慧珍誇張的語氣讓她忍不住問道。
「妳現在人在哪裡?」慧珍著急的問。
「我在景美。」
「妳在景美做什麼?妳知不知道妳闖大禍了,老闆很生氣,氣到叫妳以後不用來了?」
「什麼?!」
第二章
人若衰,種瓠仔生菜瓜。
夏心寧真的不知道她最近到底走了什麼霉運,會在同一天內,接二連三的倒大楣。
小譯的事已經夠讓她心力交瘁了,沒想到老闆卻又選在這時候捅她一刀,要她捲鋪蓋回家吃自己,然後,她又因為太生氣,稍微騎一下快車而已,就摔車出了車禍,雖然傷勢並不嚴重,卻把她最重要的交通工具給摔壞了。
她原以為這樣的自己已經倒霉透了,今天不可能會有更糟的事再發生在她身上了,沒想到……
大火在夜空裡熊熊的燃燒著,點亮整個夜空。
火災現場的周圍馬路,被愛湊熱鬧的街房鄰居擠得水洩不通,大家正七嘴八舌的討論著眼前這場突如其來的火災。
剛從音樂教室教鋼琴下班回家的夏心寧,站在人滿為患的租屋處樓下,和看熱鬧的民眾站在一起,一臉茫然。
她看著消防人員在火災現場跑來跑去的救火,除了無言以對和覺得自己快要發瘋之外,還有更深層的欲哭無淚的感覺。
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
她真的很想哭,卻發現自己竟然哭不出眼淚。
她的眼淚似乎在五年前就已經流乾了,這些年來,不管發生任何事都沒辦法再教她流出一滴淚,包括被親大哥威脅利用、失去工作、發生車禍,到現在居住地又突然付之一炬。
為什麼會這樣?
她不懂老天為什麼要這樣對待她?短短一天之內,讓她失去了一切,小譯、工作、車子和她唯一的棲身之所,以及放在住所那一點點真正屬於她的家當。現在她真的是一無所有了。
「夏小姐!」
吵雜人聲中傳來一聲疑似叫喚她的聲音,她茫然的轉頭尋找出聲之人。
住在二樓之二的劉小姐穿過層層人群,來到她身邊。
「剛才房東還在找你,擔心你人還在屋子裡呢,你沒事吧?」劉小姐對她說。
「我沒事。」她茫然的問道:「火災……怎麼會發生火災?」
「誰知道?我被敲門聲吵醒,一逃出來,就發現整棟公寓都已經濃煙密佈,三樓和四樓都已經陷入一片火海中。有人說可能是電線走火,不過我懷疑是三之三的小孩玩火而導致火災的,那家的孩子一點教養也沒有,和你家的小譯完全不同。」劉小姐氣憤的說。
夏心寧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麼,這難道真的是她和小譯的命嗎?
「說到你家小譯,怎麼沒有看到他?」劉小姐左右張望了一下,隨即驚嚇的睜大眼。「他該不會還在火場裡沒逃出來吧?」
「不,他今天剛好沒住在我這兒。」她搖搖頭。
「好家在。」劉小姐頓時拍胸鬆了一口氣。
夏心寧勉強扯了一下唇瓣,回應她的擔憂。
「房子燒成這樣,看樣子屋子裡的東西肯定都完了,最重要的是,房子燒成這樣,以後要住哪兒?」劉小姐無奈的歎息。
夏心寧無言以對,將目光投向前方殘火中燒的公寓。
「看樣子也只能暫時搬回家住了,雖然每天要從桃園通勤到台北上班很煩,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劉小姐繼續自顧自的歎道。
原來她還有家可以落腳,不像她只有眼前這個「家」。
以後要住哪兒?夏心寧的腦袋除了空白還有茫然,因為她除了眼前這個家之外,根本沒有其他地方可以去。
呆呆的看著眼前紊亂的火災場景,一直看到火被滅了,消防隊員整備離去,看熱鬧的人們也逐一散去後,她才緩慢地回過神來,發現受災的鄰居們一個個的都被朋友或家人接走,唯獨她仍是孤伶伶的一個人站在街頭,既沒有打電話給任何人,也沒有任何人聞訊前來接她。
誰會來呢?在這世上,除了上個月才剛滿五歲的侄兒小譯之外,還有誰會在乎她、關心她呢?
「姑姑,我的排骨給你吃。」
「姑姑,我可以一個人在家,你不用擔心我。」
「姑姑,我不要去上幼兒園,老師教的我都會,我可以自己學。」
「姑姑,我和爸爸回家,你不要再管我,也不要再給他錢了,我不要你這麼辛苦。」
懂事的小譯、早熟的小譯、令人心疼的小譯,她怎麼能夠不管他呢?從出生的那一刻起,他們姑侄倆就像是命運共同體般的相依為命至今,誰少了誰根本就活不下去。
同樣身為夏家人,小譯和她比起來真的很可憐。
小時候的她集三千寵愛於一身,小譯卻在還沒出生就先後失去了會很疼他的爺爺奶奶,出生後沒多久,又失去因為受不了夫家經濟每況愈下而拋夫棄子的媽媽。
至於爸爸,原本該是他們夏家的希望,結果卻成了他們姑侄倆的惡夢。因為受不了夏家的沒落和老婆的嫌貧愛富而性情大變,不僅變得自暴自棄、好吃懶做、渾噩度日,後來甚至還染上賭博的惡習,並因缺賭資而泯滅人性的說出要賣兒子的話。
想起那個人曾經考慮以三百萬將小譯賣給別人,她就不寒而慄。
不,她一定要想辦法快點把小譯帶回來才行。
可是,看著眼前被火燒過殘破的公寓,再想到自己失去的工作和機車,她就覺得心灰意冷,還有一股衝動想要大聲質問上天,為什麼要這樣對待她和小譯?她真的覺得好不公平、好生氣!
她用雙手環抱住茫然,不知今後該何去何從的自己,卻在下一秒鐘,感覺有人將一件仍帶著溫暖體溫的衣服披在她肩上。
她愕然的回頭,卻因對方太高而不得不退後一步抬起頭來,才看見對方的臉。
巷子裡的街燈因老舊而顯得有些昏暗,即使如此,依然將面向街燈而站的人的長相清清楚楚的顯露在她面前。
她竟又看到那個之前曾在早餐店和她兼差工作的餐廳裡出現的男人。
「你這個傢伙真的是跟蹤狂是不是?」她怒不可遏的衝口罵道,將對上天不公的憤怒爆發出來。
「你打算要在這裡站到天亮嗎?」沒理她的憤怒,莫天與問她。
「是又怎樣?你這個人到底想幹什麼?跟蹤我到底有什麼企圖?」她用力的推了他一下,氣沖沖的質問。
「我並沒有跟蹤你。」
「啊哈!」她嘲諷的大笑一聲。
「早餐店和餐廳都是巧遇。」
「你以為我會相信?」
「我說的是實話,至於信不信隨便你,我並不在意。」
「好,那兩次是巧遇,現在呢?不要告訴我,你是因為看見火警而跑來湊熱鬧,然後不小心又『巧遇』到我,還真是好巧啊!」語氣中充滿了嘲諷與攻擊。
「不,這次我是特地來找你的,夏心寧。」
突然聽見自己的名字由一個陌生人口中念出來,她忍不任露出了張口結舌的震愣表情。
「你怎麼會知道我的名字?」憤怒的臉龐上多了一抹防備。他那天早上在早餐店時,明明還不知道她叫什麼名字,不是嗎?
「是早餐店的老闆娘告訴你,還是餐廳裡的人說的?」她目不轉睛的盯著他,以防他有任何不利她的舉動。
「我一開始就認識你了,之所以會問你的名字,只是確定自己沒有認錯人而已。」莫天與回視著她,平靜的對她說。
「你要我相信你說的話?」她冷哼,擺明不信。
「你請我吃過你的生日蛋糕。」他告訴她,那是一段甜蜜的記憶。
「生日蛋糕?」夏心寧再次瞠目結舌的表情,因為她已經有好多年沒過生日了,自從爸爸因經商失敗自殺,夏家垮下來之後……
等一下!難道他說的生日蛋糕之事是在爸爸未過世之前的事?
「那是什麼時候的事?我什麼時候請你吃過生日蛋糕?」她緊盯著他,懷疑的問。
「許多年前。」
果然是許多年前,換句話說,他就是那些原本和夏家來往得很勤,卻在夏家遭逢經濟困境後,突然消失得無影無蹤的那些人?她的神情裡不由得又加入了怨恨。
若是那些人一開始願意對他們夏家伸家援手,幫他們渡過難關的話,也許爸爸就不會自殺,媽媽就不會憂鬱而死,大嫂不會和大哥離婚,大哥也不會因此而性情大變、判若兩人,小譯能夠擁有愛與家,而她更不需要經歷今天這一切!
突然意識到他的外套還掛在她肩上,她用力的將它拿下,伸手遞給他。
「感謝你的外套,但它實在太重了,重到讓我承受不起。」她諷刺道。
她臉上的神情和說話的語氣明顯得不同,讓莫天與不解的皺眉。
「你怎麼了?」他懷疑的問。
「衣服還你。」她冷冷地說,將衣服丟向他。
莫天與接住衣服,臉上表情更加不解與疑惑。
「抱歉,我一點也不記得你。如果我爸媽還在的話,也許他們會記得。因為他們絕不是會在朋友有難時,就避而遠之、視而不見的人。謝謝你們過去的漠不關心與形同陌呫,如果以後能繼續這樣下去,我會更加感激不盡的。」她皮笑肉不笑,冷嘲熱諷的對他說。
莫天與瞬間恍然大悟,她突生的敵意是因何而來了。
「我們的父母並不認識。」他告訴她,不想讓她誤會自己是當年出事時,冷眼旁觀的眾多人之一。
夏心寧愣住。「不認識?」
「不認識。」他肯定的凝視著她說。
「難道你不是我爸媽在世前那些朋友的兒子嗎?」她忍不住問道。
「不是。」
「不是?那你是誰?找我又有什麼事?」敵意微微地散去,但緊繃了一整天的怒氣仍在,讓她沒辦法有好臉色或好口氣回他。
莫天與沒有馬上回答她,而是抬頭看向前方即使在黑夜裡,他能看得出被燒得殘破模樣的公寓。他雖然不想幸災樂禍,但是這場火災來得正是時候,可以讓他有理由對她伸出援手。
「你住的地方被燒掉了,今晚你要住哪裡?」他轉頭問道。
「你怎麼會知道我住在那裡?」夏心寧渾身緊繃,戒心再度升起的瞪著他。
這個男人到底是從哪裡冒出來的,這樣跟蹤她、打聽她的一切,到底有何目的?
心一驚,她突然想起以前似乎也有過類似的事,有個男人不斷地觀察她幾天之後,突後走到她面前宣佈他很中意她,願意以兩百萬的聘金娶她為妻。她那時候才知道,大哥除了想把親生兒子小譯賣掉換錢之外,連她這個妹妹也想賣。
難道說,他這次之所以會把小譯突然從她身邊帶走,又不肯乾脆的說他要多少錢,就是為了這個原因?因為待價而沽的貨物身邊,不該有個拖油瓶?
夏冠傑到底要惡劣到什麼程度、腐敗到什麼地步,他才甘願?而那些男人,包括眼前這個傢伙,又算是哪一種混球、敗類?
「離我遠一點!」她厲聲叫道,轉身就跑。
因為她知道這些像伙都不是善類,上回那個是開汽車貸款的,那現在這個呢?是酒店、賭場,還是更糟的賣春集團?上回那個還想娶她,現在這個呢?
「等一下,夏心寧。」
身邊傳來那男人的叫喚和追逐的腳步聲,讓她更加使勁的往前跑。她絕對不能被捉到!
可是女生的步代和體力怎麼比得過比自己高壯的男人?她才轉進另一條巷子,根本還來不偶跑到有人煙的地方求救,已被後方追來的他緊緊地捉住。
「等一下。」他說。
「走開!放手!」她掙扎的叫道,不斷地推打著對方。
「冷靜一點,夏心寧。」
她用力的掙扎,心中充滿了恐懼,蒙住了她所有的理智與冷靜。她被賣掉了嗎?大哥是不是已經拿了對方的錢了?前幾天是去看貨,現在則是來領貨?
「不!」她用力掙扎,幾近瘋近的尖叫著,「放開我,我不是貨物,我不賣,不賣!」
莫天與頓時瞇起雙眼,整張臉變得凶狠了起來。
「誰把你當成貨物賣了?」他咆哮出聲。
他的怒吼讓原本就充滿憤怒、恐懼與緊繃的夏心寧,在一瞬間驚恐到了極點,情緒也跟著崩潰,整個人倏然一僵,接著就像斷了線的傀儡般往下沉落,失去了意識。
莫天與急忙將她抱住,以防她墜地受傷。
他的臉上除了擔心外,依然充滿了凶狠的憤怒與殺氣。
她剛才為什麼會說那樣的話?我不是貨物,我不賣?媽的,到底是誰膽敢對她做出這種事?若是讓他知道,他絕對、絕對不會放過那混蛋。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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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開眼,眼前的陌生景象讓夏心寧呆呆愣愣的,還沒完全醒來的腦袋,好半晌都是一片空白。
好陌生的房間喔。她忖度著,腦袋慢慢地因這個思緒而逐漸甦醒轉動了起來。
這裡是哪裡?她納悶的想,因為這並不是她的房間。她為什麼會在這裡?她記得昨天--
昨天?!
夏心寧猛然從床上翻坐起身,雙目圓瞠的想起了一切,包括小譯被帶走,她被解雇、摔車、火災,以及那個企圖將她帶走的傢伙!
渾身一僵,她立刻掀開身上的被單,低下頭來查看自己。
上衣、內衣、長褲、內褲、絲襪全都還在她身上,只除了鞋子不在她腳上外,她身上的穿著一樣也沒少。
太好了!她不禁鬆了一口氣,卻在下一秒再度繃緊神經告訴自己,現在放心還太早,因為她連自己現在在哪裡,以及為什麼會在這裡都不知道。
她起身下床,小心翼翼的走到門邊,伸手試探的輕轉門把。
門沒有鎖。輕輕一推,就開了。
問題是門外有什麼人或事正在等著她。
夏心寧眉頭緊蹙的站在房門裡,只猶豫了一下,便決定鼓起勇氣面對一切,反正逃避也解決不了事實,重點是她逃得了嗎?
推開房門,她筆直的走了出去。
沒人!至少在她放眼可及的視線裡,空無一人。
她應該要趁這機會逃跑的,但是眼前的一切讓她充滿了疑惑與不解,因為這根本就不像是一個會作奸犯科的人所居住的地方。
這是一間簡約時尚的住家,屋裡的裝潢風格成熟而穩重,大量的書籍與CD陳列在一間與客廳相連的開放式書房裡,書籍多是商業管理書與專業書,CD則從古典樂到流行樂都有,可謂應有盡有。
客廳裡甚至還擺了一台漂亮的三角鋼琴,白冥的,和她以前擁有的那台好像。
她忍不住走上前,輕撫著它美麗的外表。
為了賺錢,她現在一、三、五晚上都在樂器行的音樂教室裡教人彈鋼琴,但是彈的都是立式鋼琴,這種只有在演奏會才會使用的三角鋼琴,她好久都沒碰過,也沒彈過了。
雖然理論上,這兩種鋼琴的基本結構是一樣的,彈出來的音色也與鋼琴的外型無關,但是她就是喜歡三角鋼琴勝過立式鋼琴。
她一臉想望的看著鋼琴,又左右張望了一下四下無人的屋內,掙扎不已。
她可以彈彈看嗎?屋主或這台鋼琴的主人會介意讓人彈它嗎?
掙扎了半晌,她終於還是無法遏制自己的想望,小心翼翼地將琴蓋掀了起來,然後坐下下來輕輕地按了一下琴鍵。
清脆美麗的琴音一下子便攫住了她所有的注意力,讓她忍不住又試了幾個音,然後不由自主的將手腳放至定位,自然而然的彈奏出一連串美麗的音符,然後譜成一首又一首唯美浪漫的鋼琴組曲,稅耳動聽的縈繞在空中。
在另一間房間裡的莫天與被琴音吸引出來,他靠在牆邊,目不轉睛的看著坐在鋼琴前,以愉稅的神情彈得忘我的女人,嘴角微微地向上揚了起來。
他就知道她一定會喜歡這台和以前放在她家客廳里長得很像的鋼琴,所以他當初在看到它時,才會毫不猶豫的將它買了下來,即使他根本就不會彈琴。
莫天與猛愣了一下,被自己這突如其來的想法嚇了一跳。
難道說早在八百年前,他下意識就已經知道自己一定會找到她,然後娶她為妻嗎?
自從那天突然與她重逢後,他便發現自己對她的感情並不單純,因為他竟然無法忍她辛苦工作的模樣,甚至於還為此對她的家人充滿了憤怒。這解釋了為什麼在經過了這麼多年之後,他還記得她,甚至於對她念念不忘,因為他喜歡她。
她並不是他的初戀,事實上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戀過她。
當年看見她時,他已經是個二十歲的大學生,而她還是個十五歲的國中生,對當時的他來說根本就是個小孩子。
他記得那時,自己將她歸類到有錢人家的小孩那一類,或者再加冠個公主的封號。他從沒想過自己與她的發展性,因為當時的他只是個每天送報到她家的窮工讀生,憑什麼條件去覬覦一個金光閃閃的公主?
而當「覬覦」這兩個字出現在他的想法裡,他已經為她心動了。
事情到底是怎麼發生的,其實他自己也不知道,只知道十年前的他什麼都沒有。說人才,一個二十歲的工讀送報生,誰會相信他將來會鴻圖大展?說錢財,如果他有錢,又何需每天一大早四點多就起床到報社折報紙,風雨無阻的賺這辛苦的送報錢?
十年前的他別說是配了,就連想,他都覺得似乎會玷污她,所以他從來不想,也不敢去想。
可是現在和以前不同了,現在的他不僅擁有自己的公司事業,據旁人說,還前途無通限量,所以即使公主沒落難仍住在那座豪華的城堡裡,他想,他也有那個資格條件配得上她。
因此,在排除了配不上的問題之後,他很快就想通自己找她想做什麼了。
他想要幫她,想要照顧她,想讓她恢復往日神辨下揚、開朗無憂的模樣;他還想保護她,以及過去他從來沒想過,也不敢想的擁有她。
他想娶她,相和結婚,想和她成就一個溫暖幸福的家,然後和她白頭偕老的過一輩子。
他真的很想,只是不知道她想不想?願不願意?
悅耳的琴音突然戛然而止,讓他猛然回過神來,他看向她,只見她渾身僵硬,雙眼圓瞠的瞪著他,臉上儘是難以置信的表情。
「你的琴聲還是跟以前一樣令不驚艷。」他對她微微一笑,然後身手鼓掌道。
夏心寧忍不住露出疑惑的表情。「你聽過我彈琴?」
「和你請我吃生日蛋糕同一天。」他點頭。
夏心寧不禁皺起眉頭,四周充滿正派的佈置氣氛,突然給了她勇氣與冷靜,擺脫昨晚的驚惶失措與歇斯底里。
「我不想再聽你胡說,你到底是誰?接近我到底有什麼目的?」她冷凝的質問道。
「目的嗎?」莫天與看著她,喃喃地重複。
「你敢發誓說你沒有嗎?」她抬起下巴,微微地挑釁勢。
「我沒說沒有。」
「所以是真的有了?」她瞇眼。
「對。」
「什麼目的?」她防禦的看著他。
「你想知道?」
「廢話!」
莫天與忍不住微笑,發現自己很喜歡她平易近人的反應。廢話這兩個字在他的認知裡,不像是有著公主氣質的她會說的話,但是她卻說得這麼自然,真的很可愛。
「不如我們邊吃飯邊聊天。」他笑笑的建議,「我肚子餓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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