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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N00559922A
王室 | 2018-8-3 04:00:04

第一章

    秋天的腳步慢慢近了,夏季的悶熱一點點褪去,降頭師最心愛的季節就要來到了。

    清香的正宗伯爵紅茶,黑森林蛋糕----從來都不親近甜食的他只能接受這樣略帶苦味的茶點,他愜意的靠在椅背上,修長的手指溫柔的撫摸著膝上黑貓的毛皮,金色的茶匙在上等細瓷杯裡慢慢攪拌。他最享受的就是這樣涼爽平靜的午後,就連膝上的貓咪都發出了心滿意足的咕嚕聲。…

    如果不是這難得的清靜也會被人打攪的話。

    虛掩的房門被慢慢推開來,一個人猶猶豫豫地走了進來,看到桌子後面的淳于呂,明顯愣了一下,好像懷疑自己是不是走錯門了。

    這是個形容憔悴的女人,長相普通,頭髮淩亂的綁在腦後,不修邊幅。她的個子並不高,手裡提著一隻大布袋,高高隆起的腹部和她瘦小的身子毫不搭調,讓人擔心她是否可以承受那樣的重量。她將包帶挎在手臂上,浮腫的眼睛望著椅子裡的男人:「請問,這裡是不是……?」

    「你沒有走錯,我可以幫助你。」淳于呂優雅的放下茶杯,他膝上的黑貓一躍而下,伸了個懶腰,慢悠悠的從女人腳邊上晃了出去。女人還是一副猶豫的樣子,可是看到淳于呂示意她坐下的手勢後,還是走到桌子前面吃力地坐了下來:「你真的可以幫我嗎?看上去比我想像的年輕多了。…」

    淳于呂笑了一下,笑意卻未抵達眼底:「說說看,我到底可以怎樣幫你呢?」

    「我要復仇。」女人佈滿血絲的眼睛呆滯無神,她一手捂著肚子,一手緊緊抓著布袋:「你可以做到嗎?不是讓他生病還是拉肚子那種弱智的事情!我是要他死。要他…還有他的女人!」

    淳于呂眉尖都沒有動一下,他點了點頭:「可以。先說說是為了什麼。」

    女人深吸了一口氣,她地手下意識地緊緊貼在肚子上。好像有意在保護自己的孩子:「我懷了他的孩子,卻在轉眼間被拋棄了。他找到一個比我漂亮,比我有錢,比我會幫助他事業地女人,把我像一塊破抹布一樣的扔掉了。我現在什麼也沒有了,被父母趕出家門。和朋友們斷絕了聯繫,沒有錢,沒有房子,孩子生下來我都不知道可以怎樣照顧他。」

    她地聲音很平靜,眼睛裡沒有憤怒也沒有悲傷,只有那樣漠然的眼神,像是在說別人的事情:「為什麼要這樣對我呢?…所以幫我殺了他,我什麼都願意給你。我已經聽說了,向降頭師索要別人的性命。是要付出自己的性命作交換,只要你答應讓我把寶寶生下來,我可以為你做任何事情。」

    她低頭看著自己磨損地布鞋。聲音低了下來:「…但是我要先告訴你,我沒有錢。如果要錢的話。我一分也拿不出來。」

    「我可以幫助你。」

    細瓷茶杯裡的紅茶蕩漾著寶石色的光澤,淳于呂揚起嘴角。兩手放在面前,盯著桌子上的一點:「正像你所說的,我要你的生命作為交換,也許是今天,也許是幾年以後,總而言之,只要我們之間的契約簽訂,你的生命就不再屬於你了…」

    「我早就不需要它了。」女人突然笑了一下,像是鬆了一口氣地樣子,從布袋裡取出一張紙條:「這是他的生辰八字,還有這縷頭髮,是我從梳子和房間裡收集來的,我聽說你可以用到這些…」

    「你準備得挺周全啊。」淳于呂接過東西,沒怎麼仔細看就放到了手邊上:「可是在開始以前我必須要告訴你,一旦你決定借用降頭師地力量,就已經有一隻腳踏進了亡靈的世界,它們會永遠跟隨著你,直到生命結束。你真地想好了嗎?不管怎麼樣,都不會後悔?」

    女人依舊是呆呆地看著他,慢慢點了點頭:「是的,如果你真地像傳聞上說的那樣厲害,就請完成我的心願吧。」

    「好的,謝謝惠顧。」

    淳于呂站起身,走到了用紅布遮起的方盒子前面,那裡有一隻中等大小的花瓶,樣子很普通,供奉著祭壇前的鮮花。他從這些花束中抽出一朵,放在鼻子前面嗅了一下,轉身將花拿到了女人跟前。

    「這是…」女人有些詫異的將花接了過來。這是一朵白色的花骨朵,看不出是什麼品種的花,拿在手裡只覺得冰涼滋潤,像白玉雕刻而成,她疑惑的抬起頭:「這不是花嗎?用來做什麼的?」

    「最近我有一位親人外出遊玩,給我帶來了這朵花,不要看它現在貌不驚人的樣子,卻是真金白銀也換不來的珍寶,它有一個好聽的名字啊,叫做愛情花。」降頭師纖細的指尖掠過白色的花骨朵,女人覺得手裡的花枝似乎在微微顫抖:「每天午夜的時候,用你的鮮血澆灌它,一個月以後,它便會最終盛開,到那個時候,不用你許願,它就會完成你的願望。你願意試一試嗎?到花盛開的那一天,傷害你的人也就不在這世上了。」

    女人狐疑的看著他,似乎並不相信這猶如玩笑一般的話語。淳于呂並不生氣,他慢慢拉起女人的手,指尖在她的指肚上劃了一下,就看到鮮紅的血液像露珠一樣慢慢滲了出來,他拉著她的手指放在花朵上,圓圓的血珠滴落下來,落在花瓣上,卻好像滴在乾涸很久的土壤上一般,瞬間就消失無蹤了。

    女人驚訝得瞪大眼睛。

    「你可以再考慮一下,當你帶著它離開這個房間的時候,我們的契約也就無法更改了,再考慮一下…」

    「謝謝你。」女人慌慌張張地站起身,那朵花卻緊緊地抓在手裡,她有些侷促的將掉落下的頭髮別到耳後,向淳于呂點了點頭,快步向門口走去。黑色的貓咪不知何時就蹲在門框邊,金色的大眼睛緊緊盯著她,她像是偷了什麼東西一樣腳步匆匆,出了降頭師的房間,來到昏暗的走廊上。

    她的心跳得很快,一種莫名的快樂和疼痛混雜在一起,讓她既不能哭也無法笑。

    她從大大的布袋裡摸出手機,慢慢的撥通了一個號碼:

    「是我。…你不用擔心了,我不會再糾纏你,和你的女人好好過日子吧,我們總有一天會再見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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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N00559922A
王室 | 2018-8-3 04:00:24

第二章

  「我說,房租也到了該繳的時候,還有上個月的水電費,你還沒有給我呢。」

    邱蘭走進自己租住的民房小院時,房東從一樓一間房裡探出頭來嚷道,屋裡是一片麻將的嘩嘩聲,煙熏火燎。她捂著自己高高隆起的肚子,小心的低聲說道:「對不起…請再寬限幾天,等這個星期過了…」「都像你這樣的,我還去喝西北風嗎?!最多再給你兩天時間!」房東從嘴巴上取下煙蒂,咳了口痰吐在外面的台階上:「不是說你有個有錢的男朋友嗎?!人呢?!不來照顧自己的老婆孩子嗎?!…」

    她的心已經麻木了,根本就不會因此傷心或者惱火。房東還在喋喋不休,她輕輕點了點頭,慢慢向樓梯上走去。簡陋的設施,骯髒的公共廁所,沒有人會相信,這個拖著大肚子孤苦無依的女人,也曾經有過滿身名牌,風光張揚的時候。她現在唯一不願意回想的,就是曾經覺得幸福的心情,她不敢想,如果再留下一滴眼淚的話,她就真的支撐不下去了…

    走廊上走著一個老女人,她拄著枴杖,腿腳不靈便的樣子,邱蘭覺得自己這一層上並沒有這樣的房客,她與老人迎面走過,低頭在布袋裡翻找鑰匙。

    現在…你和我們在一起了…

    與老人擦身而過的時候,她突然聽到了這樣的話語!那聲音蒼老又不懷好意,當她飛快的轉頭時,卻發現走廊上除了她以外再無旁人!她緊張得趴在欄杆上往下看,院子裡也沒有老女人的身影。

    那到底是什麼?!幻覺嗎?!

    她出了一身冷汗,顫抖著雙手好不容易打開房門。一頭紮進自己家裡!

    不足十五平方米的小房間,只有一張床和一個衣櫃,她將自己埋在被子裡面。極力安撫肚子裡不安蠕動的孩子。她必須堅強!不管是什麼,她都必須要堅持下去!只要等過了這一個月。只要過了這個月……

    她地手裡,緊緊握著白色的花骨朵。

    …現在…你和我們在一起了…

    趙鑫舉起手裡的卷宗,照著面前地一顆腦袋就拍了下去!

    「在發什麼呆?!剛才開會的時候就見你神遊太虛去了!有什麼心事,說出來大家討論一下啊!「

    宋河星無精打采地抬眼看著她,到底是誰的傑作?茅山道士?還是老奸巨滑的降頭師?居然洗去了她的記憶。她什麼也不知道,之前發生了什麼,小楠的事情…對於她就好像故事一樣不切實際。他多麼希望有人也能洗掉他地記憶啊!沒有天人永隔的姑娘,也沒有光怪陸離的前世…:「猴子乾又在說什麼啊?派下任務來了?」

    「是啊…他看好的一組去調查碼頭兇殺案了,結果派給咱們這麼沒有前途的工作。「趙鑫歎了口氣,靠坐在桌子上,翻著手裡的卷宗:「黑幫老大垮台了,幫派資金卻不知去向,上頭查了很長時間才找到一個汙點證人。說是本市有名的經濟類訴訟律師,他可以出庭作證,揭發黑老大非法洗錢的內幕。不過警方一定要負責他和他家人的安全…害怕倒是情有可原。那些幫派分子,變成喪家之犬以後就跟瘋狗一樣了。」

    「等等!你地意思…難道是…」

    宋河星皺起了眉頭:「難道是讓我們當保姆?!」

    「很遺憾。你恐怕是說對了。」趙鑫啪的一聲合上卷宗。充滿威脅的看著他:「假裝出麻疹,被車撞。受到槍擊,小孩拉肚子…這些伎倆你已經統統都用過了,所以還是好好認命,不要再給我添麻煩了!」「你不覺得委屈嗎?!王頭在地時候,什麼大案子不是我們辦的啊!」他洩氣地把腳搭在桌沿上:「難道就這麼憋屈一直到退休嗎?真是受不了!…」

    「受不了也要受,不然吃什麼喝什麼?」趙鑫透過玻璃窗向外看,眼睛卻瞇了起來:「喂,快來看啊,人都到地頭上來了,還要避而不見嗎?」「什麼東西?」「這次任務地目標人物----嚴鐵。赫赫大名的律師,真是了不得…」

    辦公室地玻璃隔擋外,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正神情嚴肅地和陳思交談。他大約三十四、五歲的樣子,貌不出眾,可是卻有成功人士的幹練和精英氣質,就是那種臉上貼著鑽石標籤的男人,想必在某些場合會大受歡迎。

    「不是汙點證人嗎?為什麼不給他戴上手銬!」宋河星酸溜溜的說道。

    趙鑫瞥了他一眼:「真可惜他已經結婚了…這樣的人,應該是可以托付終身的吧?」「你是怎麼了?!」他皺起臉來看著她:「突然開始恨嫁了?我還不知道你已經有傍大款的考量了…」「不要貧嘴,要工作了。」

    趙鑫率先推開房門向公共辦公區走去,宋河星不情不願得跟在她身後。大律師背對他們站在陳思面前,走近一些他們聽到了他說話的聲音:

    「…兩個小警察怎麼能夠好好保護我?!我們之間是有協議的,如果不按照協議辦,我就算是要和國家上法庭都不會向你們說一個字!」「可是他們是我手底下最好的人了,如果人數再多,恐怕不能夠隱藏你的行蹤…」「這是你們自己的事情!我有家庭,我,還有我的妻子,單憑兩個小嘍囉肯定無法…」

    「小嘍囉有時候有小嘍囉的用處,譬如說,炮灰?」

    不用正面看她的臉,宋河星已經能聽出來,他的搭檔要氣瘋了。

    嚴鐵轉過身,有些錯愕的看著面前的警花:「你是…?」「我就是你口中的小警察和小嘍囉之一,我叫趙鑫,這位是我的搭檔,宋河星。」

    律師忍不住抬起頭,看著上前來和他握手的高大男子。宋河星臉上帶著報復過後的快感,使勁和他握了握手:「說實在的,我以前還真是看不起你們這些賣弄口舌的傢夥,不過你挺有意思的,我同意保護你了!不用太感謝我,這是我們該做的!」

    縱然法庭上口若懸河,嚴鐵也被這番話說得一楞一楞,不知道如何應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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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8-8-3 04:00:42

第三章

    宋河星出言不遜,嗆得嚴鐵說不出話來。

    刑偵組長陳思摸了摸他刻薄的鷹勾鼻子,皮笑肉不笑輕輕碰碰嚴鐵的袖子:「這兩位是我的得力幹將,他們的實力是有目共睹,所以才能夠派到你身邊去。嚴先生,請你放心,到下個月出庭以前,你和你的妻子都會平安無事的!…這樣好了,我再加派一隊便衣,除了你的住宅附近,就連你的辦公場所也嚴密監控起來,這樣一定就可以保證萬無一失了!」

    「我還是那句話,如果讓我覺得有一點不安全的因素,我就有權退出,打官司的話,我可不害怕你們警察!」嚴鐵瞥了一眼宋河星,目光落在他身邊的女警身上,這個女人不同於他以前認識的任何一個職業女性,棉布背心,牛仔褲,隨便的格仔襯衣,雖然說不上非常美麗,端正的五官間卻有一種別樣的味道,他抿了下嘴唇:「沒辦法。就先這樣好了,如果有什麼事情,我會直接找你的,陳組長。」

    「那是自然!嚴先生可是上頭特別交待要好好照顧的人,所以……」

    宋河星和趙鑫相視一眼,心裡突然湧起了不好的預感。邱蘭坐在床邊發呆,過了好久,她才意識到爐子上的水已經開了好久,連忙起身將煤氣竈關了。

    她只是想喝一杯熱牛奶,水燒開了。突然發現家裡連一顆奶粉都沒有。她又慢慢坐回床邊,捂著自己高高隆起的肚子。最近寶寶鬧騰得厲害,他一定有些不耐煩了。急著出來想和媽媽見面…可是現在還不是時候啊,得要等所有事情都處理完了…邱蘭小心翼翼的拿出藏在床頭抽屜裡的白花。她指尖上地傷口還沒有癒合,輕輕撥弄,一顆血珠就落了下來,很快滲透進花瓣裡去了。

    這朵花還真是奇怪,不需要土壤。擠壓揉捏也不會壞,只要用血液來餵養它…

    她的嘴角微微揚起,降頭師沒有欺騙她,與昨天相比,花骨朵確實好像張開了一點,距離它盛開的時間越來越近,她地心情居然也開始輕快起來了。她在心裡期盼著,就算要把靈魂賣給魔鬼,也必須給孩子一個交待。她不是一個打掉牙齒往肚子裡吞的人啊…

    突然感到有些餓了,她想到不遠處地超市買些吃的東西,於是站起身走到衣櫃前面。身無長物的她只有寥寥幾件御寒的衣服。外面天色陰沈,應該加件外套了…

    拉開衣櫃門。她往裡看了一眼。突然又很快的將門關了起來。

    衣櫃裡似乎坐了一個小孩子,膝蓋抱在胸前。長長地頭髮蓋在臉上…

    她並不確定自己是否真地看到了這樣一個孩子,懷孕以後,長期的精神壓力讓她的神經很衰弱,如果有幻覺出現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她的手有些顫抖,一手捂著肚子,一手很快的又將衣櫃門打開了!

    果然,衣櫃裡除了幾件衣服以外什麼也沒有。

    她長出了一口氣,取出外套來,將衣櫃門關了起來到短信的聲音,邱蘭一邊穿上外套,一邊吃力的彎下身子,從放在床上的布袋裡摸出手機來,打開一看,是一條沒有號碼顯示地短信:

    我們已經到了。

    她皺起眉頭,這是什麼意思?是有人發錯了吧?像她這樣境地的女人,是不可能有朋友到訪的。她將手機撇進包裡,又想起沒有拿些零錢,於是低頭往床鋪下面摸索。

    滴、滴!

    又是一條短信。邱蘭直起身子,看來有必要對這個發錯號碼地人解釋一下了,她拿起手機,果然是那個沒有顯示號碼的短信:

    我們已經到門口了。

    她覺得有些害怕,這樣地信息讓她毛骨悚然,好像並不是發錯號碼那麼簡單地事情。她顫抖著手指想刪掉這些短信,卻發現手機的操作已經完全不由她控制了,屏幕上地亂碼在不停跳躍,最後拼成一句讓她心驚膽寒的文字:

    我們已經進來了。

    小小的房間裡瀰漫著冰冷的氣息,就好像從地底湧上來的寒氣,在她的身邊慢慢擴散,她的冷汗在背上緩緩流下,每一個毛孔都緊張得縮起,她感到房間裡真的不止她一個人,就在她背後,很多的視線,不懷好意的視線…她渾身顫抖,僵硬,一手緊緊護著肚子,一手抓著布袋帶子,就在她面前門邊的窗格上,她看到了自己身後密不透風的影子,慘白的臉,若隱若現……

    邱蘭像一具屍體一樣向前走了一步,又走了一步,最後突然發瘋一樣衝向門口!她拉開門,衝到了走廊上,沒有尖叫,也沒有眼淚,她能夠感覺到自己的血液全部聚集在了頭上,只有逃跑的慾望,耳邊吵雜的聲音就好像上百人在對她嘶吼,不停的吼叫:

    現在我們在一起了!現在我們在一起了!!……

    「我不要和你們在一起!等我生下孩子,請讓我生下孩子!!…「

    她無法抑制的低聲嘟囔,衝出民房的小院時,她和一個從大門口路過的女人撞在一起,女人手裡的飲料灑得到處都是,她甚至無法讓自己停下來道歉,只有瞪大眼睛,看著面前一臉驚訝的陌生人:「…我不能和他們在一起……」

    「出了什麼事情?你需要幫助嗎?」女人扔掉手裡的空杯子,從口袋裡拿出一個證件在她眼前晃了一下:「我是警察!如果有什麼麻煩,我可以幫助你!」

    「沒有…什麼…」邱蘭推開她的手,慌張的搖搖頭:「沒有什麼事…我只是…」

    說著,她便不顧女人的阻攔,順著馬路逕自跑開了。

    這時,路邊超市裡走出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手裡提著一些方便面和零食:「怎麼了啊?小鑫?我看你和一個孕婦撞在一起,她沒事吧?怎麼慌慌張張的?」

    「有些不對勁。」趙鑫看著孕婦消失的地方,在襯衣上擦了擦被飲料弄濕的手:「她的臉色很蒼白,好像被什麼驚嚇的樣子。要不要跟上去?我實在有些放心不下…」「也許是孕婦常有的精神不穩!你就不要多管閒事了!」宋河星向她撇了下嘴:「如果再不快點的話,那位了不起的大律師又要發飆了!快走吧!」

    趙鑫點點頭,目光還是衝著女子離去的地方看了一眼。

    為什麼會感到一種熟悉的氣息?這個女人她以前從來都沒有見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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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8-8-3 04:00:59

第四章

    「早上九點去做頭髮,中午到法國餐廳用飯,下午還要和朋友小聚,晚飯不一定到那裡吃海鮮,也許還要到酒吧呆到半夜…你那邊怎麼樣?還不到一個星期,我怎麼感覺快要虛脫了…」

    趙鑫靠在車上,確實一幅靈魂出竅的樣子,宋河星的模樣也好不到哪裡去:「我那邊啊…早上一定要去打高爾夫球,然後是事務所的工作,雖然現在被禁止上庭答辯,這傢夥的社交生活可一點不馬虎,儘是些人多眼雜的地方…這兩夫妻還真是天生一對呢。」

    趙鑫喝了一口咖啡,今天天氣陰沈,穿著外套還是感到有些冷,嚴鐵夫婦兩個在對街的高級餐廳裡用飯,他們這兩個「小嘍囉」就只有在這裡眼巴巴地看著了。「你說有錢人是不是都是這麼沒有禮貌呢?」宋河星惱火的將手攏在褲兜裡:「這些天沒見到什麼不利於他的人出現啊,要不和猴子乾說一說,把咱們調回去算了!」

    「你覺得他能答應嗎?別做夢了。現在我只希望那位大小姐不要把自己送到黑幫手裡去。」

    嚴鐵的妻子據說是出身名門,長得很是妖艷,身材高挑,曾經是很受歡迎的平面模特,這女人可不是什麼省油的燈,表面上兩夫妻感情很好,天天蜜月,實際上背地裡是牆裡牆外百花香,就這幾天時間,她就親眼看到嚴夫人和好幾個不同的男人出入高級酒店了。

    「明知道是黑道組織,卻還是給他們提供經濟上的法律服務,幫忙洗黑錢…」宋河星瞇起眼睛,看著對街燈火輝煌的法國餐廳,感覺自己就好像賣火柴的小女孩。飢寒交迫地看著杯光交錯,衣裝筆挺地上流社會:「這傢夥應該被送進監獄,而不是做什麼汙點證人。天知道他吃牛排的錢有多乾淨!」

    趙鑫無可奈何的搖搖頭。目光卻被不遠處路燈旁地人吸引了,她連忙將咖啡放在車頂上:「你盯在這。我去去就來!」「喂!你去幹什麼啊?…」

    她沒有理會拍檔的問題,拉起外套地拉鏈,很快地穿過街道向對面走去。

    站在路燈下的女人表情呆滯,她好像餓了,聚精會神地看著法國餐廳的玻璃櫥窗。洗得發白的罩衫。樣式老舊的外套,不合身地樣子應該是福利機構捐贈的,她一手捂著自己高高隆起的腹部,一手抓著一隻大大的布袋,淩亂的頭髮好像有時間沒洗過了。

    「你好!」趙鑫大步走了過去,這女人看到她嚇了一跳,不自覺地向後退了一步:「你不要緊張!我只是過來打個招呼的!」她向她擺擺手,停在離女人幾步遠的地方:「我們昨天見過面,你還記得嗎?我從超市出來。你撞在我身上…」

    「很抱歉…我那天趕時間。」女人侷促的攏了一下鬢角的亂髮:「如果沒有事地話…」

    趙鑫見她想走,連忙道:「我沒有別的意思!我叫趙鑫,是警察局刑偵組的警官!」說著。她從口袋裡摸出一張名片,不由分說塞在她手裡:「如果你有什麼需要幫助地。不管是什麼!都可以打電話給我!我二十四小時開機!」

    女人看了眼手裡的名片。又抬頭看看她,一臉狐疑:「為什麼特別關照我?」

    「你不要誤會。我沒有惡意!只不過上次見面地時候你好像有什麼麻煩地樣子,你現在可以不告訴我,但是如果需要幫忙的話,我隨時都會趕到地!」趙鑫微笑地看著她:「你的丈夫呢?他是做什麼工作的?」

    這種情況她當然比較在意有沒有家庭暴力的發生,女人也明白她的意思,一面將名片裝進布袋裡,一面冷冰冰的說道:「我沒有丈夫,警官,而且我也沒有麻煩。雖然還是要感謝你的關心,可是這世界上並不是所有事情,都是警察可以處理的。我還有事,請恕我失陪了。」

    說著,她慢慢轉過身,沿著街道走掉了。

    趙鑫愣了愣,長出了一口氣。果然是個奇怪的女人,看上去像是生活在社會最底層的人,談吐卻好像受過良好的教育,而且她的樣子絕對不像是什麼麻煩也沒有,雖然她有心要幫助她,可是如果她拒絕的話…她突然發現那女子剛才站過的地方掉著一小片紙,應該是從便簽簿上撕下來的,她彎腰將其撿了起來,發現上面用娟秀的筆跡寫著一行字。

    這是個地址。湊巧的是,正好是一個她認識的地址。

    趙鑫皺起眉頭來,難道這女人和那個人還有什麼關係嗎?真是這樣的話恐怕事情就不是那麼簡單的了!

    她連忙回頭看著停在街對面的車子,卻發現宋河星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跑得不見蹤影了。陰暗的小巷,因為夜晚的到來變得更加黑暗,空氣裡充滿便溺和潮濕的味道,讓人作嘔。

    宋河星冷冷地看著面前的人,從上衣口袋裡取出煙來:「為什麼又來找我?我還以為上次已經跟你說得很清楚了。」

    「我也以為通過上次那件事情,你的想法會有所轉變。」藍色頭髮的少年在黑暗裡依舊很是顯眼,他眼睛下面的陰影有些嚇人,調兒浪當的站在那裡:「沒有發現嗎?你已經不能像以前那樣做個平凡的小刑警了,你有使命,就是繼續你前世的工作,為這個世間掃平妖孽…」「不要再跟我說教了,小鬼。」宋河星不耐煩的吐了一口青煙:「我之所以會跟你到這種地方來,就是想跟你說,以後我不會和你們任何人扯上關係!無論是茅山道士,還是降頭師,我只想當個平凡的小警察!明白了嗎?」

    「不明白的人是你吧?」潘戎面無表情的伸出一隻手,手心裡突然發散出金黃色的光芒,這光芒像是一把利劍狠狠刺進了宋河星的眼睛,讓他的大腦都感到了疼痛!他忍不住大叫一聲,一下子跪在了地上,煙卷也落在了潮濕的地面上:「見鬼!!你在搞什麼?!!」「我並沒有完全覺醒。」

    少年用一種居高臨下的口吻說道,冷冷地看著他:「所以我需要你的力量,醒來吧,鬱壘,你必須要站在和降頭師敵對的立場上!我們才能將這座城市從邪惡的陰影下拯救出來…」

    「先救救你自己吧!」

    巷口突然閃出一個人影,趙鑫緊緊握著槍,眼睛裡像是會冒出火花來:「殺人犯!!這次你可跑不了了!」

    宋河星依舊沒有從強光造成的暈眩中恢復過來,他跪在地上,兩手支撐著身體,大口大口的喘著氣。潘戎絲毫沒有緊張的意思,他看看趙鑫,又看看宋河星:「無知的人,遠遠不止你一個…後會有期,我的人會再來找你的。」

    幾聲槍響中,少年像一隻大鳥一般騰空而起!沿著隔壁大樓的消防梯飛快地消失在了夜色中!

    趙鑫心中暗暗驚訝,搶前幾步扶起宋河星:「你怎麼樣了?!哪裡受傷了?!」

    「不!我還好……」

    他搖搖頭,在她的攙扶下站起身來。

    這應該是第一次,他對他的朋友兼拍檔撒謊了。不是沒有受傷,而是在他的手心裡,長出了堅硬的東西,他根本不用低頭去看,這種熟悉的觸感曾經出現在他那個匪夷所思的夢裡---堅硬的,黑色的鱗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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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8-8-3 04:01:21

第五章

    「這就是陰陽草。白色的是陽草,黑色的是陰草…」

    修長白皙的手指讓一旁的少年看愣了神,在這一雙手的擺弄之下,一黑一白兩根乾草居然像是活的一樣,在桌子上不停蠕動:「它們會一直試圖向對方靠攏,最後緊緊纏繞在一起,是很癡情的東西啊…」

    淳于呂用手指撥弄著陰陽草,抬眼看看桌子對面目瞪口呆的少年:「你想好了嗎?一旦開始,就是無論如何也不能夠停下來的。」

    少年愣愣地看著他俊美的臉,片刻,堅定的點了點頭:「是、是的!我一定要這樣做!」

    「既然如此,就多謝惠顧了,客人。」

    淳于呂的手上多了一個漆黑的小木牌,他將少年遞給他的照片釘了上去,照片上的女孩顯然不知道自己被人偷拍了,一臉陽光燦爛的笑容,正在和什麼人交談,美麗的臉上洋溢著青春的活力。降頭師面無表情地拿起一對陰陽草,一隻手就將它們碾成了粉末,這黑色和白色混雜的粉末慢慢飄灑在照片上,漸漸響起了模糊不清的咒語聲。…

    少年緊張地看著對面閉起眼睛的男人。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應該信任他,可是他聽說這是一個神奇的男子,擁有不可思議的力量,能夠實現人們的所有願望…所以他不得不來試一試。

    「你真的愛她嗎?」

    降頭師睜開眼睛,黑不見底的眸子盯著少年,他連忙點了點頭。

    「請伸出你的手掌,謝謝。」

    少年連忙伸出手,淳于呂的指尖從他的手掌上劃過。他驚叫了一聲,鮮血從掌心一道不深地傷口裡流了出來,滴在釘在木牌上的照片上。..

    鮮血和陰陽草的粉末混雜在一起。竟然變成了一種異樣地淡紫色!這液體像油脂一樣在照片上滾動,降頭師抖了抖手。將這幾滴紫色的液體收納進一隻小小地玻璃瓶裡。

    「現在你還有後悔的機會。」

    淳于呂將玻璃瓶握在自己手心裡,冷冷地看著對面的少年:「讓她喝下這個,你們就可以一生一世永不分開了,就算是死亡,也無法將你們分開…可是這會讓你自己付出代價的。你還願意這樣做嗎?」

    少年這次沒有片刻的猶豫,他緊緊盯著男人手裡地玻璃瓶,用力點點頭:「是的!這就是我想要的!」

    「那麼你如願以償了。」

    男人臉上閃過一絲笑容,好像是嘲諷,又好像是憐憫,他將手裡的小玻璃瓶遞了過去,少年一把接過來,卻被降頭師飛快地抓住了手腕。淳于呂的手張冰冷如同死人一般,少年不禁打了個寒顫:「怎、怎麼了?!」

    「不要忘了。我的報酬。」

    少年慌慌張張地從他的手裡掙脫出來:「知、知道啦!不就是我十年的壽命嗎?!我給你!」

    「收到了。」

    他微微笑了一下,一隻黑色的貓悄然無聲地跳上他的膝蓋,一雙金色的眼睛緊緊地盯著他。少年緊緊攥著手裡地玻璃瓶。只覺得芒刺在背,不想在這昏暗的房間裡多呆半分鐘了。他匆匆忙忙地向降頭師點了點頭。轉身便向門外跑去了。

    淳于呂將嘴唇貼在黑貓柔軟地頭頂上,慢慢的閉上眼睛。

    「這就是人類啊…無論是金錢還是愛情。都想要能夠完完全全地佔有,那種執著的貪婪,可以說是可笑還是可愛呢?…不過要是沒有他們,我們還真是沒辦法生存下去呢,你說對不對?小楠?」

    黑貓抬起頭,摩挲著他的臉頰,溫順的「喵嗚」一聲。

    「你在和什麼人說話呢?」鐵門被粗魯的推開來,女警官皺著眉頭走了進來:「我看到有個孩子慌慌張張跑到樓下去了,你沒有作什麼奇怪的事情吧?」

    不知道為什麼,看到她,聽到她刻薄的話語,淳于呂像是放鬆了心情,感到渾身舒暢起來。他靠在椅背上,長長的睫毛掩蓋著黑色的眼眸裡所有的情緒:「是個想要對心愛的人下降的孩子。事實證明降頭術也是可以用在好的方面,比如說剛才我使用的合和降…」

    「我又不是茅山道士,不是來和你討論降頭術的是非的。」趙鑫不客氣的打斷他:「那個孕婦是怎麼一回事?她掉了一片紙,上面為什麼有你的地址?」

    淳于呂輕輕撫摸著貓咪的皮毛:「孕婦?哦,你說的是那個女人啊。是的,她是我的客人「你不要告訴我她到這裡來,是為了求順利生產的!這種事情找道士去還沒有那麼可笑!」趙鑫惱火的看著他:「不要再給我添麻煩了!我一直把你當成好人,所以不要做一些讓我失望的事情,不然…」

    「我並不是你想像中的那種人呢。」

    淳于呂抬起眼,黑色的眸子裡冷冰冰的:「我是一個怪物,茅山道士說的沒有錯,我沒血沒淚,卑鄙無恥,如果不是你莫名其妙的失去記憶了,興許現在恨我恨得連靠近這裡都做不到。」

    「你在說什麼啊?」趙鑫皺起眉頭,懷疑他的腦袋是不是也有毛病了。

    「你覺得我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呢?對這個世界絕望了,卻又還報有一絲希望,相信人心底依舊存有善良和純真,所以總是做一些模稜兩可,是非不分的事情?…」他看著她,冷冰冰的,就好像第一次見面時的樣子,趙鑫莫名覺得有些心酸,她好像真的忘記了什麼事情,不應該是這樣的…應該是…

    她又皺起了眉頭:「不要想這麼糊弄過去!我在問你呢,那個孕婦的事情,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呢?」

    「來找降頭師的,除了仇恨就是貪慾。那女人要為自己和肚子裡的孩子報仇,就是這麼簡單。」「誰是醜人呢?!孩子的父親?!」

    「很遺憾,恐怕是這樣的。」

    趙鑫呼啦一下拔出槍來!指著他光潔如同大理石般的額頭:「受害人在哪裡?!活著還是死了?!你現在必須跟我走一趟!直到我們確認受害者的生死!…」

    「他還沒有死。」淳于呂伸出一根手指,慢慢將她的槍口推開:「還不到時候,所以現在受折磨的,應該只有那女人自己。」「你難道沒有同情心嗎?!那是個孕婦啊!為什麼要對她做那麼可怕的事情?!」「我是在幫助她。你還是改改這衝動的性格吧,萬一遇見的不是我,而是……」

    他突然不說了。

    降頭師的膝上黑貓突然警覺起來,不安的爬起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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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8-8-3 04:01:40

第六章

    宋河星將車駛出街口,迎面閃過一輛麵包車,他連忙猛踩剎車,這才避免了一場車禍。

    他將額頭靠在方向盤上,在降頭師門口聽到的話讓他心裡一團亂麻。如果在以前的話,他一定會直接衝進去問個明白,可是他不知道為什麼現在他無法再理直氣壯的面對淳于呂了…他不喜歡這個男人,不光是因為他禁錮了小楠的靈魂,讓他們相遇,卻又不得不分離;還因為他身上那種莫測的力量,亦正亦邪的舉動…

    但是他救了趙鑫的命,也救過他的命,不止一次。

    所以他沒有辦法闖進去指責他了,可是明知道有人要受到降頭術的傷害,讓他置之不理,假裝什麼都不知道,那是比殺了他還要痛苦的事情…

    手機響了,他皺起眉頭,看到顯示的號碼輕舒了口氣,接了起來:「安源?什麼事?」

    「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啊!這傢夥居然和我一個學校?!」

    少女的聲音顯得有些氣急敗壞,連珠炮似的說道:「你快到我們學校旁邊的甜點屋來!這傢夥要見你!具體什麼事又不願意告訴我!快來啊!我還趕著回家寫作業呢!手機沒電了,不跟你多說了,快來啊!」喀吧!電話掛斷了。

    宋河星有些目瞪口呆的發了會呆,苦笑了一下,重新發動車子。

    與其自己在這裡煩惱,不如請小女孩吃蛋糕和奶茶,等晚上再給小鑫打電話看看,反正這件事情肯定不能就這麼算了……

    安源就讀的學校,是市裡有名的私立學校。.儘管從小就和家人的關係不好,可以看出來,在這方面她的家人並沒有虧待她。安源說地甜點屋。是一座獨立的歐式建築,維多利亞時代的裝飾風格最受女生地喜歡。雖然宋河星對這方面並沒有太深的瞭解,可是和安源呆久了,從她嘴巴裡面聽說了不少關於這家甜點屋地事情。

    將車停好,他穿過黑漆柵欄走進不大卻很精緻的花園,空氣裡已經充滿了香甜的氣息。就算是不喜歡甜食的他也並不覺得膩味。將手伸向大門,門首上繫著鈴鐺的木格玻璃門已經先他一步打開了,兩個穿著校服地女孩歡天喜地的跑了出來,她們並沒有注意到門外有人,當看到這個身材高大的男人時,已經收不住步子,一個女孩手裡的蛋糕徑直就向宋河星身上撞了過去!

    就算是受過專門訓練的刑警,這麼短的距離,這樣的突發事件。宋河星一時也根本反應不過來!

    「請小心腳下。」

    蛋糕的香甜一下子變得更加濃郁,只見人影閃過,兩個女孩的腰肢被輕輕摟住。連同她們手裡地蛋糕,都以一種優美的弧度向後轉去。像是某種圓舞曲的舞步!短暫地沈默之後。店裡爆發出女孩們近乎窒息的尖叫聲。宋河星皺起眉頭,看著面前地人。

    幾乎和他一樣高挑地身材。裁剪合體的高級西褲,白襯衫上套著西裝背心,齊腰地金髮像是從童話書上走下來的王子殿下,充滿異國風情的俊美的五官很能解釋為什麼這個蛋糕店裡都是清一色的中學女生。宋河星感覺好像一下子掉進了另一個世界,比上一次神遊度朔山還要玄幻……「裡邊請。客人是第一次光臨吧?有沒有什麼喜好的口味?」

    彬彬有禮的送走了聒噪的小女生,金髮男子轉頭來看著宋河星,中文說得十分流利,他的微笑給人以計算準確地感覺---無懈可擊----這就是宋河星對這個男人的第一印象。

    無懈可擊的長相,無懈可擊的衣著,無懈可擊的舉止,無懈可擊的笑容…完美的不著痕跡,渾然天成,但他的直覺告訴他,這傢夥並不是表面上看上去那樣溫和無害,他的冷漠藏在笑容背後。如果說淳于呂是一塊古怪的萬年寒冰,這個男人就可以說得上綿裡藏針了。

    「客人?」見他出神,金髮男子依舊微笑著輕聲喚道。

    「他是我的朋友,路易斯!」熟悉的聲音為宋河星解了圍,他看到安源從客座裡探出頭,向這邊擺了擺手。叫路易斯的金髮王子馬上點點頭,伸手將宋河星讓了過去:「有什麼儘管吩咐,我叫路易斯?史華森,謝謝光臨。」說著,他向安源點頭示意,這才轉身離開了。

    「是不是很帥?!是不是很帥?!!」

    安源壓低聲音,興奮的叫道:「早就想讓你見見他了!!據說路易斯有貴族血統呢!我看他根本就是流落民間的王子殿下吧!!……」「你叫我來就是為了這個?」宋河星揚起眉頭,不知為何,他對此充滿厭惡。安源沈默了兩秒鐘,發現如果自己再不切入正題,他就隨時可能會離席,這才不情願的指著他身後:「那個!就是他找你……」

    宋河星的第一反應,就是自己又招惹到什麼孤魂野鬼了,結果只看到一個小個子少年從洗手間裡走出來,除掉那顯得異常肥大的校服,他驚訝的發現,這小子不就是李承禎的師弟---方鐸嗎?!

    「怎麼這麼慢?!你不會在這麼神聖的地方解大號吧?!!」

    安源抱起手臂,一副小太妹的樣子,方鐸在她的斥責下根本抬不起頭來,漲紅臉站在桌子邊上:「這是你求我,我才帶你來見這位大叔的!到學校裡不要說你認識我,不然有你好看的!!知道了嗎?!!」「知道了…」小道士拖著哭腔說道。

    宋河星有點同情他了,擺手讓他坐下:「找我有什麼事?不是和你們說了嗎?不要再來煩我了。」

    「是因為…」方鐸緊張的扶了下眼鏡:「那個…我必須要想你解釋一下…我沒有師兄那樣強大的驅魔能力,可是我是一個很好的媒體,用你們的話說,我就是一個靈媒…」「靈媒?!」安源打斷他,挑釁的揚起眉毛:「那你可以告訴我,坐在外面台階上的老婆婆是怎麼死的嗎?」

    方鐸又漲紅了臉,拚命搖頭:「你那樣的能力是與生俱來的,我只不過是被挑選出來,進行道家的訓練…」「說重點。」宋河星看了眼腕表,有些不耐煩了。少年連忙點頭,在書包裡一通翻找,拿出一面手鏡來。這是一面裝飾古樸的鏡子,彷彿是十四世紀某位小姐的閨中之物。

    正當安源和宋河星詫異之際,他將鏡子正對向宋河星,無比嚴肅地說道:「這裡,有人想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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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8-8-3 04:02:01

第七章

    宋河星看著鏡子裡折射出的自己的臉,帶著一臉的驚訝,漸漸轉變成了怒氣:「這是什麼東西?!你想愚弄我嗎?!……」

    不等他咆哮完,原本光滑的鏡面竟然像水面似的,微微起了波瀾!他和安源目瞪口呆的看著這一切發生,就見鏡子裡像雲蒸霧罩一般,一團混沌,漸漸的,一個影子從白霧中顯現出來,覆蓋著黑色鱗片的寬大的頭顱,露出嘴唇外面的白森森的牙齒,凶神惡煞一般的眼睛…安源低呼出聲,用手緊緊摀住嘴巴。

    「神荼?!」宋河星皺起眉頭。他可忘不了他打在自己靈體上的那一爪子,就算是回到肉體來以後,背上依舊有一道深紅色的疤痕。神荼看到他的表情也好不到哪裡去,他發出了野獸一般的低吼聲,嘟囔半天,才緩緩開口:「要不是上使有令,我才不想跟你說話…喂,那個降頭師的事情!」

    聽他這樣一說,在場的三個人全都支起了耳朵。

    「那傢夥,不能再留在世間了!上使說他是流離人間的肉身鬼,不趕快除掉他,將會掀起一場血雨腥風,六道混亂,就算是我這樣的仙人也不能安生!」

    宋河星冷笑了一聲:「你不就是個看門的小鬼,還說自己是仙人?什麼上使,我看你是茅山道士的走狗吧?」方鐸在一旁皺起眉頭,神荼令人意外的竟然沒有發怒,他咧嘴一笑,露出滿口利齒:「我就說了,你這種弱小的人類什麼都幹不了,就算以前是我的哥哥…算了。我也只不過是帶個話,並沒有指望你自己除掉降頭師,不用多久。.更新最快.我就要到下界去了,到時候。不管是降頭師,還是你,我們都要好好清算一下了!」

    聽他這麼一說,宋河星愣了一下,倒是安源嚷了起來:「淳于先生到底做了什麼對不起你們的事情?!為什麼一直抓著他不放?!有那麼多壞人怎麼不見你們插手!不怕告訴你。我是支持淳于先生的!!…」話沒說完,方鐸竟然大著膽子摀住了她地嘴,安源用殺人的眼神緊盯著他。

    神荼不以為然地搖搖頭:「自古正邪不兩立。我只要告訴你,現在降頭師的法術正在一個無辜地女子身上發揮作用,她一腳已經踏進了鬼域,連帶她還沒有出世的孩子,我這裡已經為她預留了地方,如果你不出手地話,這世上又要多幾個枉死鬼了。」

    「這個…我知道。」宋河星不去看安源驚訝的眼神。猶豫的看著鏡子裡的神荼:「我能怎麼做呢?」

    「你又能把降頭師怎麼樣呢?先想想辦法救救那個可憐的女人吧,找到降頭師給她做法地道具,毀了它。你就能夠救回很多人了。」神荼用一種鄙夷的眼神看著他:「你自己看著辦吧,我不可能為你指點方向的。」

    安源掙開方鐸箍住她的手。在他後腦勺上狠狠打了一巴掌。不等方鐸反應過來,另一隻手上的手鏡就被宋河星拿了過去:「你要幹什麼?!」「這種臭屁的傢夥。看到他就覺得討厭!」

    將手鏡狠狠地甩在地上,這一面精緻的手工藝品立刻變成了一堆碎片,方鐸苦著臉,一副馬上要哭出來的樣子,宋河星沒有理會他,站起身大步向門外走去,安源連忙跟了上去,臨走還不忘狠狠地瞪了一眼方鐸。

    「你等等!腿長就了不起嗎?!」

    安源一路小跑,才追上了宋河星,她親暱的挽著他地手臂:「我就知道!你果然也是明白事理的!淳于先生救過我們的命,他才是好人!不要理會那些茅山道士了!他們看上去古古怪怪地!…」「安源。」宋河星收住腳步,一臉嚴肅地看著她:「我現在想靜一靜,可以請你今天自己回去嗎?」

    他的樣子和往常判若兩人,安源呆呆得看著他,慢慢放下手,點了點頭。

    宋河星拍拍她地發頂,鑽進停在路邊地車裡,迅速開走了。

    安源站在路邊,目送他的車子消失在街口,她沒有注意到身後甜點屋窗戶裡那抹探尋地目光,深思熟慮,像是潛伏在黑暗中的野獸,隨時準備撲向獵物……

    「今天晚上還有一場市政廳的晚宴,我這就去準備車子,九點以前要離開那裡。」

    趙鑫摘下墨鏡,翻看著行程表。她身邊正準備上車的嚴鐵停了下來,帶著一抹笑意說道:「市政廳的晚宴幫我推了吧,我今天晚上想到海邊去。上次的那個意大利餐廳你還記得嗎?趙警官?」

    她愣了一下,連忙拿出手機:「是準備和夫人一起用餐嗎?我這就聯繫小宋!因為行程表上並沒有安排,所以……」「你誤會了。」嚴鐵伸手輕輕按住她拿電話的手,低聲細語和手心裡的溫度讓趙鑫感到莫名的厭惡,她向後退縮了一下:「趙警官,這些日子以來你一直在我身邊保護我,可以說得上是盡忠職守,我在你們組長面前也會為你美言幾句的。初次見面時候我的無禮還請你原諒,所以今天想邀請你一起用餐,就算是我鄭重道歉了!「不用這麼麻煩。」趙鑫搖搖頭:「這是違反紀律的事情。」

    嚴鐵的笑容更甚:「放心,我已經和陳組長說好了,他也答應我的請求,就請你放寬心,和我共進晚餐吧。」「我並沒有可以去吃西餐的晚裝!!……」

    「不必拘謹,沒有什麼人會在意的。」

    嚴鐵拉開車門,向她做出一個邀請的手勢。趙鑫眼睛的餘光環視四周,發現三三兩兩在周圍負責警戒的同事已經用怪異的眼神在注視她了,全無辦法,她只好在更加尷尬之前低頭坐進車裡去了。

    無意中透過高級轎車茶色的車窗玻璃看向街對面,她發現那裡站著一個身材高大的外國男子,長長的金髮非常惹眼,俊美的五官好像女人一般柔和秀麗,他直勾勾的看著她,眼神裡有一種說不出的東西……

    「我們出發了。」嚴鐵在她身邊坐下來,笑著說道。

    就這樣,趙鑫生平第一次被一個男人塞進了車裡,向海邊的意大利餐廳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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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8-8-3 04:02:22

第八章

    這家海濱的意大利餐廳可不是一般的奢華,據說門口裝飾的小石子都是從佛羅倫薩專門運來的。姑且不問這裡飯菜的口感如何,落座後西裝筆挺的服務生遞上來的菜單就讓趙鑫目瞪口呆了,她頭一次發現自己原來也是廉價勞動力,一個月的工資只夠買兩份蝦色拉的……

    「有什麼想吃得儘管點,請不要客氣。」嚴鐵在她對面坐下來,大大的落地窗外是黃昏的海濱美景,如果不是身邊的人令她侷促不安,這一定是一頓非常美妙的晚餐。雖然並沒有多少和異性交往的經驗,短短兩個小時,趙鑫已經察覺到,這位嚴大律師恐怕是對自己另有所圖。她不免有些好笑,她長得不難看,可是二十歲以後就認定自己沒有什麼男人緣了…說起來這位汙點證人的眼光還真是不錯----可惜他並不是她喜歡的類型,又是個有婦之夫。

    「這裡有八五年的拉斐葡萄酒,有興趣嘗一下嗎?」前菜過後,嚴鐵問道。趙鑫已經是食不甘味,坐如針氈了,她看看腕表,嚴厲地說道:「嚴先生,時間已經不早了,為了配合夫人的作息,我現在必須和小宋聯繫…」「那個女人,現在應該還在哪裡狂歡吧?」嚴鐵鬆鬆領帶,輕鬆地說道:「我今晚是屬於你的,所以請不要再提到她了。用餐過後我們可以再安排一些節目,不知道你是不是喜歡…」

    「嚴先生!」

    趙鑫猛地站起身來,她的舉動引起了周圍人的側目:「如果我答應了你共進晚餐的要求,讓你有了什麼誤會,那麼我向你道歉!但是我必須要對你說清楚!我是一個警察,保護證人是我的職責。除此之外,我們沒有任何其他地關係!…」

    嚴鐵臉上一陣青一陣白,餐廳裡陷入一片令人尷尬的沈默。正當趙鑫有些不知所措的時候,她地手臂被輕輕抓住。她聞到一種淡淡的香甜氣味,就聽到有人在她身後輕聲說道:「現在應該把這位小姐還給我了吧?雖然很失禮,可是我們有約在先。不等呆傻地嚴鐵做出反應,拉著趙鑫的人就以這種不容抗拒的方式將她帶離了桌邊。趙鑫亦步亦趨,這高挑的男人耀眼的金髮和俊美地側臉。讓她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當她意識到這就是來這之前在路邊看到的那個人時,他們已經來到裝飾豪華的樓梯邊了。

    男人放開她,彬彬有禮的退開一步。趙鑫看著他,有些難堪的說道:「真是謝謝你,可是我還是要回去…」「沒有一個男人,忍心讓淑女置身那種境地。」男子溫和的笑道,他的眼神捉摸不定,金髮垂在肩膀上。在水晶燈的照耀下晃人眼睛:「何況我們並不算是陌生人,趙小姐,難道你已經完全不記得我了?」

    「你怎麼知道…?!」趙鑫皺起眉頭來看著他:「你是誰?!我肯定以前並不認識你!!」

    「不要急著下結論。和以前真是一點都沒有變。性子還是這麼急躁…」

    「雖然很感謝你剛才為我解圍,但是很抱歉。我要回去工作了!」趙鑫懷疑他是有意調虎離山地幫派分子。連忙轉身向餐廳走去!

    他突然抓住了她的手!這時的力道完全不似剛才地彬彬有禮,幾近粗暴!「你……!!」

    「瑪格麗特!」

    趙鑫這才發現他的眼睛是像天空一般湛藍地顏色。他用一種悲傷地眼神看著她,看得她不知所措,她不知道從他口中喚出的名字代表什麼,只是無比驚訝地看著他。

    「你果然全都忘記了…」他搖搖頭,卻沒有放開拉著她的手,趙鑫掙紮了幾下,卻發現這看似文弱的男人有著非同一般的力量:「請你放開我!」

    他的眼睛變得渾濁起來,就好像藍色的天空掀起了烏雲滾滾,這樣的轉變讓她竟然感到了害怕,好像有一種未知的危險正在慢慢靠近,她空著的一隻手抓向槍套,卻在半路也被緊緊抓住:「你到底想幹什麼?!…」

    「放開她,你想前功盡棄嗎?」

    冷漠的話語從樓梯下傳來,就好像是一道命令,讓金髮男人的手馬上鬆開來,他好像剛剛恢復了神志,連忙向後退開一步,趙鑫看到了正從樓梯上走上來的男人。

    淳于呂穿著一身正式的禮服,顯然是做好了準備來這裡用餐的,黑色的拿破侖翻領襯托他蒼白的臉孔,更顯出一種異樣的俊美,他不緊不慢的走上來,眼睛一直放在趙鑫身上:「真沒想到,在這裡還會遇見趙警官。為什麼你們警察局這樣吝嗇,不給你配備一件晚裝呢?」

    趙鑫看眼自己牛仔褲的心情都沒有,一邊揉著手腕,一邊瞥了眼一旁的金髮男子。他若有所思地站在原地,好像剛才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原來是你的朋友?怪不得…如果下次再這樣做,我可以控告他襲警!」

    「襲警?」淳于呂一副似笑非笑的樣子:「如果他想要襲擊你,你恐怕根本沒有還手的機會吧?」

    「請不要這樣對女士說話。」金髮男子在一旁輕聲說道。

    兩個風格不同的美男子站在面前,卻有種說不上來的奇怪感覺,趙鑫皺著眉頭看著他們,固執得想明白個所以然。金髮男子突然向她微微鞠了一躬,轉身走向了包廂的方向。

    「喂!你…!」

    「沒想到在這種地方見到T恤和牛仔褲,竟然並不顯得醜陋啊。」淳于呂從她身邊走過,留下一句莫名其妙的話。趙鑫呆呆的看著他的背影,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這就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嗎?!為什麼她不理解的男人,就連他的朋友都這麼令人費解!?這兩個人在這裡又想幹什麼呢?她還真不知道降頭師原來也是有社交生活的…

    正在胡思亂想的時候,她不經意間看到嚴鐵匆匆忙忙的穿過走廊,他身邊的人看不清長相,那身形卻非常熟悉…幾乎沒有什麼思考的時間,她趕緊快步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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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8-8-3 04:02:43

第九章

    「邱蘭!你到這裡來幹什麼?!」

    嚴鐵有些氣急敗壞的低聲說道,他拉著女人的手臂,讓她和自己一起躲進貨梯旁的角落裡。大律師沒有了冷靜沈著的樣子,額頭上青筋暴現:「上次不是說不會再來煩我了嗎?!為什麼又跑來這裡?!」

    「你就那麼肯定我是來找你的?」

    邱蘭穿著一件粗尼大衣,幾乎蓋不住她隆起的腹部,她冷冷的看著面前的男人,眼底卻是深深的悲傷:「我媽媽瞞著父親給我寄了點錢,我就想來讓我的孩子吃點好的,真不巧在這裡遇見你,所以請不要自作多情,無論是我還是孩子,都和你沒有一點關係了。」

    嚴鐵煩躁得看看四周,取出錢包來,將裡面的紙鈔統統拿了出來,塞進邱蘭手裡:「拿著!孩子出生之前我還是會給你錢的,但是生下來就必須把他處理掉!你不要想用孩子來威脅我!生完孩子就回到你父親那裡去吧!不要讓我在在這個城市裡看到你了!」

    邱蘭看著手裡的鈔票,足夠她生活一個月的了。她笑了一下:「如果沒有做你的秘書,我現在應該還是和父母住在一起的乖女兒。…如果你不明白,我可以再說一遍,無論孩子有沒有出生,他都和你沒有一點關係,我也不會再出現在你的生命中了,以後在外面遇見我,你完全可以當作不認識,還有這些臭錢…」

    她一甩手,鈔票像雪花一樣飄落下來,嚴鐵的臉色愈發難看了。

    邱蘭轉過身,像個公主一樣抬頭挺胸。向著樓梯的方向離開了。躲在一旁的趙鑫難掩心中的驚訝,她看著邱蘭走下樓梯,嚴鐵悻悻地彎腰撿起地上的鈔票。..想起包廂裡的降頭師,連忙從口袋裡取出手機。匆匆忙忙地撥了幾個號碼:

    「小宋?!你聽我說……!」將嚴鐵妻子交給另外的警員保護,宋河星匆匆忙忙上了車。

    原來降頭師下咒地人竟然是他們要保護的證人?!萬一他真的得手了,損失的就不僅僅是一個人的性命,警方歷時幾年地努力也會付諸東流!壞人逍遙法外,降頭師自鳴得意!

    他緊緊攥著方向盤。這些日子以來,只要他情緒激動的時候,手心裡就會莫名其妙長出黑色的鱗片來,等他慢慢平靜下來,鱗片又會消失無蹤!除此之外,他還感覺到了自己身體一系列奇怪的變化,比如說聽覺和視覺會變得非常靈敏,跑動時感覺身體沒有重量…這些日子是他人生中最難熬的時期,降頭師。茅山道士,神荼…一連串的事攪得他心亂如麻,他不知道該何去何從……

    但是接到了小鑫的電話。他至少知道自己現在該做什麼。

    趙鑫想讓他將委託降頭師殺人的孕婦找出來,想辦法阻止她的行為。而他自己心裡卻有更加清楚地計劃。正如上次神荼所說的。只要找到降頭師下咒的物件,破壞它。不但可以救人於水火,還可以重創降頭師。淳于呂地厲害他深有體會,相信這樣的舉措也不會至他於死地。…

    他來不及細想自己為什麼不願意看到淳于呂死,警車上步話機裡已經傳來了同事地聲音:「宋警官!我們找到了!和嚴鐵有關地叫做邱蘭的女子!」

    「她是幹什麼地?!住在哪裡?!」飛車駛上快車道,宋河星焦急地問道。她以前是嚴鐵的秘書,據說兩個人在嚴鐵婚前曾經短暫的交往過一段時間,嚴鐵結婚以後,這女人就辭職離開了事務所。我查到她在本市的暫住登記,現在就把住址告訴你!…」

    宋河星一手把著方向盤,一手在汽車面板上的便簽簿裡飛快地記下地址。手心裡的鱗片像刀子一樣割著他的皮膚。現在的當務之急就是找到那個女人,從她手裡得到降頭師的東西,然後把它毀掉!嚴鐵不能死,降頭師也不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殺掉任何人,哪怕是禽獸不如的人…!

    車子駛進狹窄的小巷,幾乎無法調頭,他停下車,對後面拚命按喇叭的車子亮了一下警徽,就向一旁的一排小樓跑了過去!令他意外的是,這個地方離警局只隔兩條街,他和趙鑫經常光顧這裡的超市,依照手上的地址找到了門牌號,原來是一座民房小院,院門低矮,讓人難以相信城市中竟然還有這樣的地方。

    害怕打草驚蛇,宋河星在院門外站了一會,裡面只有一戶人家開著門,幾個人坐在煙霧繚繞中打麻將,樓上的情況沒法看清,這些價格低廉的出租民房是最容易藏汙納垢的地方,三教九流雲集於此,很難想像一個單身的孕婦如何在這裡居住。正當他考慮怎樣進去找人的時候,一輛出租車在另一邊的街口停了下來。

    他往路邊閃了閃,看到一個穿著粗尼大衣的孕婦從車上慢慢走下來。

    他的運氣不會這麼好吧?!

    孕婦帶了一隻很大的布包,正彎腰將領錢遞給司機。

    「邱蘭小姐?!」宋河星快步迎上去,女人抬起頭,有些詫異地看著他:「你是…?」

    「我是民事局的辦事員,我姓宋!」情急之下,他想起同事查到了她的暫住記錄,隨口胡謅道:「您的暫住證很快要過期了,我必須來核實一下,看您還有沒有補辦的意思?」

    「暫住證?…」邱蘭的眼神顯得有些迷糊,轉而顯得悲傷起來:「我還要那種東西有什麼用?」那就是沒有續辦的意思了?請您在這裡簽個字吧,我回去會整理存檔的!」宋河星將手裡的便簽簿遞了過去,又從外套裡取出一支筆,邱蘭迷茫的看著他遞過來的紙筆,為難得看看自己手上的布袋。

    「不介意的話,我可以幫您拿嗎?」

    這幾年刑偵組的經驗不是白來的,宋河星臉不紅心不跳,慇勤的接過孕婦手上的布包。邱蘭猶豫的看了他一眼,覺得這年輕人並不像是作奸犯科的人,才將拉著包帶的手放開,接過他手上的紙筆:「就寫在這裡就可以嗎?這個空白的地方?」「是的,就在這裡寫下名字,還有你的身份證號…」

    邱蘭趴在路邊的郵筒上,寫好了自己的名字和身份證號,將紙筆交還給宋河星,拿回了布包:「沒有什麼事了吧?」「是的,邱小姐!謝謝你配合我的工作!」

    她點了點頭,慢慢轉身向民房走去,臃腫的身姿看上去有些落寂,步履蹣跚。

    宋河星看著她,臉上的笑容漸漸收起,變得嚴肅起來,他扭頭走向自己的車子,將一朵半開的白色花朵放進外套口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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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8-8-3 04:03:01

第十章

    「卡布奇諾和鮮奶油的完美結合。」

    路易斯放下叉子,心滿意足的微笑道:「果然還是甜食最能讓人打起精神,不試試嗎?」看到對方厭惡的表情,他失望的搖搖頭:「你還真是一點都沒有變呢。」

    「為什麼到這個城市裡來?為了瑪格麗特?你不是在和我開玩笑吧?」淳于呂冷漠的看著他,這種冷漠又和他平時表現出的有所不同,有一些鬆懈,平靜。路易斯想了想:「如果昨天我的舉動嚇到了你的朋友,我向你道歉,我不是故意的。」

    「問題可不在那裡。更何況,她並不是我的朋友。」淳于呂調開目光,路易斯微笑的看著他:「為什麼我覺得你似乎很在意她呢?請你放心,雖然我是為了瑪格麗特而來,但是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她是我唯一愛著的女人,我不會對你們任何一個人隨便出手的。」

    「你以為那女人是一個會坐以待斃,等待王子救贖的公主嗎?」降頭師冷笑了一下,路易斯卻從他的臉上看到了一閃而過的溫暖----還在嘴硬嗎?他搖晃著手裡的咖啡,慢慢說道:「淳于,還記得我們剛認識的時候嗎?我一眼就看出來了,你和我是同類,我們都是這個世界所不能容的怪物,你,還有我……」

    淳于呂沒有回答,路易斯傾身向前,伸出手,將手掌放在他疊放在膝上的手背上:「那時候我就說過了,我們兩個就好像卡布奇諾和鮮奶油,是世上最完美的組合,只要你放棄你對人類所抱有的那些幻想,和我站在一起。我們就可以是所向無敵的。為什麼還要愛他們呢?那些生物,明明是神都拋棄了地……」

    「你才是一點也沒變呢,路易斯。一直這麼驕傲。」

    淳于呂黑色的眼睛盯著他俊美的容顏,從他手掌下抽出手。溫柔地將他一縷金色的髮絲掠到耳後:「美麗,強壯,無人能敵…就算是我,也絲毫不能奈何你…可是在什麼地方丟了你心愛地女人呢?你說得對,我們都是怪物。美麗的皮囊下面,血肉在已經腐爛了,你還有什麼?她為什麼還要愛著你?因為一個沒有生命的身體?」

    路易斯像被什麼東西蜇了一樣,飛快地離開他的面前,用一種古怪的眼神注視著他。

    降頭師依舊是平靜冷漠,端起面前地茶杯,慢慢的喝了一口。意大利餐廳的不歡而散,讓趙鑫一聽到嚴鐵的名字都渾身不舒服,她不顧上頭的反對。重新編排了輪值表,現在嚴鐵已經沒有任何機會可以接近她了。

    宋河星回來說沒有找到那孕婦的蹤影,她越來越擔心起來。一個月的時間很快就要到了,萬一嚴鐵在出庭作證之前。就死在降頭師的法術之下。他們這些日子以來的辛苦還不都是白費了---除此之外,她倒不覺得那種人死掉有什麼可惜地。

    嚴夫人依舊是每天走朋訪友。出入各種奢侈品店,說起來這個女人除了庸俗一點,聒噪一點,浮誇一點…其實並不算是一個壞人,至少是比她丈夫要好得多的人,她還經常對於趙鑫太過男性化的穿著作出評價,有一次還想送給她一對寶石耳環…

    「你不進去嗎?」嚴夫人走下車,隨便問著一旁地趙鑫:「錢的問題你不用擔心,算我請你,這家美容院地香氛SPA很不錯!」

    趙鑫搖搖頭,絲毫不領情地樣子:「請你早去早回,我下午還要回警局報到呢。」

    嚴夫人從鼻子裡哼了一下,扭著小蠻腰,踩著高跟鞋,帶著兩個助理向美容院豪華的大門口走去,早有西裝革履地服務生畢恭畢敬的拉開大門,恭候她的光臨…

    「你這個賤女人!」

    就連趙鑫都沒有反應過來,打斜裡突然閃出一個人來,死死抓住了嚴夫人的手臂,嚴夫人嚇得大叫起來,兩個助理也慌了手腳!趙鑫三步並作兩步衝上前去,一把抓住襲擊者的手,卻不禁愣住了:「是你?!」

    「把花還給我!!」

    邱蘭聲嘶力竭,滿臉淚水,她不顧自己沈重的身體,拚命想撲到嚴夫人面前去:「是你偷的!對不對?!你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一直雇了偵探跟蹤我!我不會放過你的!快把花還給我!!」

    趙鑫拉著她的手,還要留神不要傷到她:「請你冷靜一下!有什麼事情好好……」

    「我跟這種人沒有什麼好說的。」嚴夫人驚魂未定,卻還是作出高傲的樣子,兩個助理手忙腳亂的整理著她被拉亂的衣裙:「像個瘋婆子一樣大呼小叫,真是丟臉!我這種身份的人還會去偷你的東西嗎?趙警官,你說有可能嗎?這樣子窮困潦倒的醜女人……」

    「請你先進去吧!」趙鑫有些忍無可忍,提高聲音對她說道。

    嚴夫人依舊是不依不饒的樣子,可是礙於警察的面子,還是一甩頭,帶著助理向門裡走去,臨走不忘撇下話來:「最好把她拘留幾個月!神經病!!」

    邱蘭癱在趙鑫的手臂裡,泣不成聲,她不明白她說被偷了的什麼花是什麼東西,但是看上去好像真的很重要的樣子,她扶起她,讓她坐到自己的車上:「你丟了什麼東西嗎?我可以幫你報案,請你告訴我…」

    孕婦悲傷的搖著頭,緊緊地抱著自己的肚子:「我該怎麼辦?!一直忍耐現在,卻什麼希望都沒有了…你不是警察嗎?為什麼保護這些欺辱別人,毀了別人一生的人?!為什麼不來保護我們?明明我們才是被傷害的人啊!…」

    趙鑫不知道該怎樣回答她了,她拍拍她的肩膀,又覺得不合適,只好無力地將手垂了下來:「邱蘭小姐,既然又見面了,我就不得不向你問個明白,你被偷走的花,到底是做什麼用的?難道和你去找降頭師做法有關係?你真的想要嚴鐵死嗎?他可是你孩子的父親啊!」

    邱蘭聽見她的話,抬起一雙淚汪汪的眼睛,驚訝得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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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8-8-3 04:03:28

第十一章

    宋河星請了病假,這是他當上警察以後唯一的一次。

    從頭天晚上開始他就覺得渾身不舒服,好像有什麼東西在體內膨脹,讓他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心煩氣躁,胸口頂著疼,一會一會的,最疼的時候,他只覺得兩眼發黑,一陣噁心想吐。

    給警局打完電話,他就掛在馬桶邊上,胃裡沒有什麼東西可以吐了,只能嘔出點酸水來。他從小到大可是出了名的健康寶寶,從來沒有像這樣難受過,這到底是怎麼了?!生病了?!還是……

    他抬起頭,看著靜靜躺在盥洗池上的白色花朵。根本不用仔細觀察,他認定這就是降頭師的東西,因為它散發著一種冰冷的氣息,不用水養,永遠都不會凋零…這朵花是做什麼用的?就憑著一朵花,就可以置嚴鐵於死地嗎?!

    但是他一點也不想碰到它了,身體上所有的不舒服似乎都來源於它,它就像一個可惡的輻射源,深刻的影響著他…他試著用打火機燒它,卻揮發出一股腐臭的味道,白花安然無恙,他自己卻噁心乾嘔起來。

    虛弱得撐著盥洗池站起身,宋河星看著鏡子裡自己的臉,蒼白得嚇人。這根本就不是他的臉啊,看上去和死人沒什麼分別。他覺得後背有些疼痛,側身看看沒看到什麼,將背心一把脫了,再站在鏡子面前,他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氣。

    鏡子裡他筋肉結實的後背上,竟然長出幾片堅實的黑色鱗片!!

    宋河星低聲咒罵了起來,他多希望自己只是在做夢,一覺醒來。.更新最快.他還只是個為沒有女朋友煩惱的小警察。他俯身打開水龍頭,冰涼的水沖在臉上,似乎感覺好多了。

    直起身再看著鏡子裡地自己。他覺得似乎有些不對勁。

    鏡子裡的他依舊是臉色蒼白的樣子,臉上卻沒有一點水星。嘴角掛著一抹古怪地笑容,就像是一個陌生人,透過鏡子壞笑著窺視著他。宋河星只覺得頭皮發麻,他一掌拍在鏡子上,這脆弱的擺設危險地晃動了幾下。鏡子裡他的影子竟然開口說話了:

    「發這麼大的脾氣…宋警官,你身體不舒服嗎?」

    「是誰?!」如果還是神荼那個王八蛋…他現在的心情確實不好,如果可以,他真想把鏡子裡的傢夥撕出來,狠掐他地脖子!!

    影子晃了晃,一抹水藍色漸漸盪開,最後出現在他面前的正是潘戎本人。

    「就算是以我的修行,這樣子跟你說話還是挺費力氣的。」少年笑得古怪,眼睛看著他放在盥洗池上的白花:「真不錯。看來你拿到了降頭師的東西。不要說我沒有提醒你,你現在已經有一隻腳踏進了我們的領域,再跟這樣的邪惡之氣糾纏。你會死的。…」

    「不關你地事,從我家裡滾出去。」宋河星惱火的看著他。

    潘戎一點也沒有生氣。依舊是古怪的笑容:「我是來幫你地。東西偷到手了。卻不知道該怎麼銷毀它嗎?」

    「你盡可以在那裡嘲笑我!這是我自己的事情,和茅山道士沒有關係!」

    「確實沒有關係。可是削弱降頭師力量地辦法就在面前。你想讓我就這樣白白錯過嗎?如果你抗拒我,我也有辦法把東西拿到手,你不相信嗎?」潘戎地手伸向鏡面,光滑的鏡面像水面一樣蕩起了漣漪,蒼白地指尖從漩渦的中心伸展了出來!宋河星心中湧起了不可言喻的恐懼,他猛地抄起一旁的不銹鋼水杯,狠狠地砸向鏡子!

    玻璃發出了尖銳的破碎聲,就像是女人的慘叫聲,這聲音在他的耳朵裡無法形容的迴響!他大叫一聲,一下跪在地上,兩隻手緊緊的摀住耳朵!

    好像過去了很久,又好像是一瞬間,他覺得身邊出奇的安靜,身體的痛苦一下子消失無蹤,就好像一天一夜的折磨只不過是他的惡夢一樣。宋河星慢慢睜開眼睛,發現原本放在盥洗池上的白花正靜靜躺在他膝蓋旁邊,上面繫著一張黃色的符紙。

    就像是被操控的提線木偶,他的行為完全不由自己控制了,他看到自己從褲兜裡取出打火機,毫不猶豫的點燃了白花和符紙。

    藍色的火焰瞬時騰起,猛烈的燃燒起來!白花很快被燒焦了,和符紙一起,變成了灰燼!「隨便吃一點東西吧,你這個樣子,餓肚子可不行。」

    天色漸晚,趙鑫把嚴夫人托付給同事,自己將邱蘭送到她住的地方附近,車停在便利店前面,她扭頭看著她。

    邱蘭臉上的淚痕還沒有乾,她情緒低落的搖搖頭:「謝謝你送我回來…我自己可以上去了。」「等等!」趙鑫拉住她,不讓她打開車門:「雖然這樣說很失禮,但是你不覺得自己這樣很可憐嗎?如果心疼孩子,就應該好好對待自己啊!我能夠理解你的心情,可是如果殺了人,就連你也脫不了罪!!」

    邱蘭輕輕揮開她的手:「趙警官,你說的一點也沒錯。可是我不能夠讓自己當成什麼都沒發生過。孩子的話,我已經為他安排好了,嚴鐵那種人,我絕對不能夠放過他!就算你是警察,我也沒辦法對你說謊。不管你是怎麼知道降頭師的事情,但是請不要將罪責怪到他的身上,我會為此付出代價,這我自己已經有心理準備了…」她這樣說,趙鑫甚至沒辦法回嘴,看著她拉開車門走下車去。

    說什麼理解,那只是說說,一個帶著未出世的孩子,每天在怨恨中煎熬的女人,她又怎麼可能會理解呢?所以不知道怎麼勸她,怎麼開解她…想當警察,就是想和父親一樣,做一個可以幫助別人的人,可是她越來越深刻感覺到,並不是所有人都可以被正義救贖的…冷不防想起淳于呂的臉。她搖搖頭,發動車子想要離開了。

    砰!

    一隻手拍打在她的車窗上,黑紅的鮮血順著玻璃流淌下來!!

    趙鑫驚恐的看向車窗外,邱蘭跪倒在路邊,下身流出的鮮血已經染紅了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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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8-8-3 04:03:50

第十二章

    「量血壓!快去血庫取血!病人需要急救!…」

    輪床被護士們一路小跑送進急救室,紅燈亮起,趙鑫呆呆得站在門外,外套上血跡斑斑。

    邱蘭抓得她的手還在痛,心裡卻一片空白。這個絕望的女人原來有著她所不能理解的堅強,就算是痛苦令她面容扭曲,卻一直斷斷續續的央求醫生保住她的孩子…這孩子是否還能保住呢?她不知道,她流了那麼多的血,一張臉像紙一樣的白,不要說那柔弱的小生命…

    將顫抖的手插進口袋,趙鑫在走廊的長椅上坐了下來。當了這些年刑警,她身上受過無數次的傷,卻從沒像今天這樣驚慌失措。急救室裡的女人,她已經吃過太多的苦,為什麼不能憐憫她的苦難?讓她往後的人生平靜一些?至少應該為她保住這個孩子吧!她不知道人的命運是不是真的掌控在一種強大的力量手中,如果真的有這樣的存在,她不禁要詛咒它,為什麼這麼不公平?這樣不公平….

    手機響了起來,她連忙從口袋裡掏出手機,卻是一個不認識的號碼。

    「喂?…」

    「到醫院門口來。」

    只說了一句,電話就掛斷了。趙鑫有些目瞪口呆,這聲音聽起來很耳熟….心裡湧現出不好的預感,她看了眼急救室外亮起的紅燈,急匆匆站起身,向醫院門口跑去。

    夜幕低垂,醫院門外被草坪燈照亮的地方並沒有她想見到的那個人,她在車道上跑動,東張西望,心臟幾乎要從嘴巴裡跳出來了!最後。她終於在草坪的一處陰暗裡找到了他。「你知道了嗎?!邱蘭剛才大出血!這到底是為什麼?!…」

    話沒說完,她就察覺到他有些不對勁。.

    降頭師的臉色本來就很蒼白,此時卻像失血過多地邱蘭一般。宛若一張白紙,他沒有了往常那樣氣定神閒的姿態。抱著雙臂,斜靠在樹幹上,氣息不勻。遠處的草坪燈照在他身上,光線卻好像可以穿過他一樣,趙鑫忍不住走近他。伸手扶住他地肩膀:「你還好吧?!」

    「你必須救我。」淳于呂黑色的眼眸緊緊地盯著她,讓她有些害怕起來:「你在說什麼啊?!」「我竟然大意了…」他地聲音顯得很虛弱,好像是病了一樣:「宋河星已經不是個凡人了…他要比茅山道士更加棘手。」「宋河星?!你在開玩笑吧?!」趙鑫皺起眉頭:「裡面那個孕婦,是不是因為降頭術才變成那樣子的?!」

    「一定是茅山道士插手了…」他好像沒有聽見她的問話,突然神情一變,反手緊緊抓住她:「它們來了!!必須要找個地方躲起來!」他的力氣出奇的大,趙鑫防不勝防,被他拖著向醫院大樓跑去:「你倒是先跟我說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淳于呂根本沒有理會她。拖著她就跑進了醫院大門!不知道是被他地情緒感染還是什麼其它的原因,趙鑫只覺得背後一陣涼風掃過,整個人莫名其妙地向前撲倒!

    「快走!晚了就沒命了!」淳于呂伸手拉起她。劇烈的跑動讓他氣喘籲籲,趙鑫卻記得上次在小樓與道士的妖獸爭鬥時。他抱著她卻是面不改色。沒事的人一樣!他們跑進安全通道,踢腳線上的安全燈綠幽幽的照著四周。淳于呂撇下她,將厚重的消防大門反鎖了起來!

    趙鑫瞪大眼睛,看著他從外套口袋裡拿出一隻小瓶子,修長的手指抖得厲害,甚至拿不住玻璃瓶,瓶子從他手指間落了下去,幸虧她撲救及時,不然就要變成一堆碎玻璃了:「這是什麼?!」她見過這裡面那種褐色地粉末,似乎是降頭師的法寶,她見過他很多次的使用它。

    「你最好不要知道。」淳于呂簡潔地說道,他兩下脫下外套,將它鋪在地上,又從趙鑫手裡拿過瓶子,這次他顯得小心翼翼多了,從瓶子裡倒出些許粉末在衣服上,又將瓶子遞給了趙鑫:「請退開些。」

    降頭師手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一根火柴,他在牆壁上狠擦了一下,火柴跳躍著橙色的光亮,呼呼地落在外套上地褐色粉末上,突然迸發出一團亮白色的巨大火焰!!趙鑫忍不住驚叫一聲,這火焰就好像什麼東西在眼前爆炸一般,她下意識地用雙手護住頭部,卻發現白色的火焰既不能點燃她的衣服,和皮膚接觸也沒有一點燒灼的痛楚。

    「這是什麼東西?!」

    迸發過後,火焰變得小多了,它神奇的在淳于呂的外套上燃燒,照亮了他們身處的安全通道。淳于呂鬆了一口氣,靠在牆壁上慢慢滑坐下來。趙鑫看到他額頭上豆大的汗珠,愈發不安起來:「喂!現在可以說了嗎?!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是反噬。」他喘了口氣,微微合上眼睛,濃長的睫毛遮蔽著黑不見光的眸子,看不出是痛苦還是憤怒:「是我大意了。原本降頭所有的物件,是至陰至邪的東西,茅山道士再怎麼高深的修行都不可能與它直接接觸。可是我忘記了一個人---宋河星。他身上有仙門的氣息,又有凡人的血液,如果是他的話,破壞我的法術並非不可能…」

    趙鑫坐在他身邊,疑惑的看著他:「我還是不明白….小宋怎麼了?」

    「他破壞了我給那女人施法的東西,現在我們兩個都遭到了法術的反噬。那女人……她所能喪失的,不過就是一條命,但是我…」

    淳于呂的身體突然微微向一邊傾斜,他靠在了趙鑫的肩膀上,在她的身旁急促的呼吸。趙鑫渾身緊崩起來,她不斷告訴自己這不過是個普通的男人,卻無法抑制自己的慌張。「…一旦降頭師失去了力量,和他簽訂誓約的所有惡鬼都會趕著來吃掉他,連同靈魂一起…因為它們相信,吃掉了曾經奴役它們的降頭師,就會得到前所未有的力量。」他的聲音很平靜,說的話卻讓趙鑫心驚膽顫:「什麼叫失去力量?!!你不是很厲害嗎?!怎麼會就這麼輕易失去力量了?!!你的意思,你現在和普通人一樣了嗎?」

    「也許還不如普通人…」他慢慢閉上眼睛,身體愈發沈重了些:「當然不會永遠失去力量。法術的反噬還帶來了道士的符咒,如果換一個法術低微的降頭師,這會恐怕就已經死了。我的話,只有這一晚,只要熬過這一晚,我就可以恢復了…」

    「但是邱蘭怎麼辦?!」趙鑫感覺他的短髮窩在自己脖子旁,癢癢的,讓她更加心煩意亂起來。

    降頭師似乎發出了一聲冷笑,他低低的說道:「我不是說過嗎?…那女人要喪失的,不過是她的一條命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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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8-8-3 04:04:10

第十三章

    不等趙鑫說什麼,她的耳邊突然「呼」的一聲,置身的狹窄的樓梯間,好像一隻口袋瞬間被抽真空了一樣,她幾乎不敢呼吸,空氣沈重地想要將她擠扁一樣!

    白色的火焰變得越來越小,光線越來越微弱,就算沒有降頭師的提醒,單憑她作為生物的直覺,她也感受到如果這火焰熄滅了,他們將屍骨無存……「我們…該怎麼辦?」她聲音低啞,渾身微微顫抖,淳于呂靠在她肩上,體溫透過她的衣物滲透進來,竟是滾燙的:「你還好吧?!你可千萬要挺住!你跟我說說,到底怎麼辦啊?!」

    「幫我…」他氣息微弱,身體猛地向前傾,趙鑫一把抱住他,才沒有讓那張俊美的臉直接和地面接觸。她從來沒有和一個年輕男子如此接近過,她甚至可以聞到他身上那種奇異的淡香,在這種情況下,這種香味竟然令她冷靜了許多,她用力搖晃著他的身體,一點沒有手軟:「醒醒!!醒醒啊!!」

    淳于呂突然全身一震,像是結結實實的打了個寒顫,他猛地抬起頭,好像又恢復精神一樣,只是火焰和昏暗的踢腳燈照射下,她發現他的眼神有些不對勁!他瞪大眼睛,可以說得上驚慌失措一般得看著她,她實在無法想像淳于呂臉上也會露出這樣的表情,於是用更加驚恐的神情回應他:「你沒事吧?!」

    「這是哪裡?!!」他居然說了一句非常欠扁的話,趙鑫皺起眉頭來:「喂!你傷到頭了?!…」

    「媽媽在哪裡?!爸爸呢?!還有爺爺和小楠!」他伸手緊緊抓住她,聲音好像隨時會哭出來一樣,趙鑫目瞪口呆,這樣子絕對不是裝出來的。..要不是情況太過怪異,她實在想跟他說,這張臉實在不適合這樣令人憐憫的表情:「淳于!你這是怎麼了?!不認識我了?趙鑫啊!」

    他搖搖頭。好像想要站起來,卻無法令雙腿聽他的指揮。

    不知道為什麼。趙鑫腦海中突然浮現一幅畫面,雖然是一閃而過,卻清晰地似乎親眼所見一般!她看到身穿黑色獵裝的男孩站在白色的柵欄外面,閃亮地髮絲上沾著飄落的花瓣,他地笑容燦爛。溫暖又親切…這是怎麼回事嘛!!不容她細想,淳于呂手腕上的鈴鐺突然發出了清脆的響聲!!趙鑫大驚失色,以往聽見鈴響都是在她生死危急關頭,現在它又響了,淳于呂卻用一種懵懂的眼神看著手上的鈴鐺:「怎麼…會在這裡?!」「不管你現在還是不是我認識地那個淳于呂!」趙鑫搖晃著他的肩膀,大聲道:「但是我一定會保護你的!你不會有事的!」

    如果降頭師出事了,邱蘭也活不了!她這樣對自己說。

    「你…」黑色的眼眸後面,似乎是另外一個人的靈魂,單純。潔淨,他看著趙鑫,一手依舊緊緊抓著她的衣角。像是個孩子一樣:「我的家人在哪裡?這裡又是什麼地方?!」「我不管你的記憶還停留在哪裡,也不管你還是不是淳于呂。現在給我乖乖呆在這裡!不要給我添亂!」

    趙鑫起身。從樓道地消防櫃裡拿出一把消防斧來,她看到降頭師裝著褐色粉末的玻璃瓶還扔在地上。想起他與絲羅瓶對峙的那一次,連忙抓起瓶子,將粉末倒在了斧頭上!讓人驚訝地是,這些粉末並不會四散飄落,而是像有生命的東西一樣,緊緊地依附在斧刃上!

    「你是降頭師?!」

    佔據淳于呂身體地少年看到她的所作所為,驚叫道。

    這世界上沒有比這個笑話更冷地了……趙鑫翻了下白眼,抄起斧頭退回到他身邊:「你不是降頭師嗎?那你是誰?淳于呂到哪裡去了?!」「你在說什麼?!我就是淳于呂啊!」他驚訝得看著她,好像她才是神經錯亂的一個,沒有功夫瞎扯了,趙鑫感覺到了一陣刺骨的寒氣!就在緊緊閉著的消防門後面!

    她做出一個噤聲的手式,樓梯間裡陷入一片令人窒息的靜默,厚重的消防門紋絲不動,可是他們都知道那後面並非空無一物,有東西正在那裡向內窺視,觀察著他們的一舉一動!

    「不要離開火焰!」趙鑫低聲說道。

    淳于呂瞪大眼睛,緊緊盯著緊閉的鐵門:「是戶….」「什麼東西?!」「戶…據說我爺爺有這樣的東西…保護降頭師的怨靈,被力量奴役的鬼魂,力量強大…」他突然皺起眉頭,顯得很是痛苦:「頭好疼…爺爺呢?!爸爸呢?!他們一定可以救我們的!」「不要說傻話了!這裡只有我們兩個人!你到底知不知道,怎麼才可以擊退這東西?!!」「不要問我!我不知道!!我的家人呢?!他們在哪裡?!你又是誰?!!我不要呆在這!不要…!!」

    門外的東西隨著他的聲音騷動起來,剛開始如同一隻大狗在門上碰撞,接著聲音越來越大,漸漸變得震耳欲聾!這東西正用盡力量想要闖進來抖,趙鑫站起身子,雙手緊緊抓著斧頭。現在沒有半點辦法了,只有放手一搏!

    讓她驚訝的是,現在淳于呂的狀態,就好像回到了年少時,但她發現他這時候似乎還沒有任何身為降頭師的自覺,難道他是在長大成人以後才開始修煉降頭術的?!

    …他殺了我們全家人……洛…

    …她覺得自己好像忘記了什麼重要的東西,卻無論如何也想不起來!

    「小心!!」他叫了一聲。

    厚重的鐵門被一下衝開來!白色的火焰瘋狂的搖曳起來!趙鑫根本沒來得及看到是什麼向她撲面而來,就見眼前黑影一閃,手裡的斧頭已經下意識地向前揮去!!

    她也搞不清楚自己是不是砍到了什麼,只聽到一聲尖銳的慘叫聲!這聲音明顯不是人類可以發出的頻率,她渾身上下被一種滾燙的液體覆蓋,皮肉被灼燒的疼痛!火焰搖曳的光芒裡,她看到一顆巨大的頭顱---如果一個長滿頭髮的圓球也可以稱得上腦袋的話----腥臭的氣息噴在她的臉上,在她面前出現了一隻血紅的眼睛,近在咫尺,惡狠狠的盯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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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8-8-3 04:04:28

第十四章

    不能害怕!一害怕就全完了!!

    趙鑫在心裡對自己大喊大叫,她握緊斧頭,向那只血紅的眼睛拚命砸去!!

    周圍響起一種詭異的吵雜聲,怪物突然變成了一種半透明的物質,像一股青煙,斧頭從中穿了過去,落在地上。趙鑫向後退了一步,地上白色的火焰非常微弱,淳于呂蜷縮在旁邊,驚恐萬分的看這一切的發生。…把他給我…

    就好像是頭腦裡被硬生生塞進一句話,趙鑫慌亂的摀住耳朵,面前血紅的眼睛依舊惡狠狠的盯著她!

    …把他給我!!

    「從我腦袋裡滾出去!!」她發瘋似的喊道,張開手臂擋在淳于呂前面:「死心吧!你什麼也帶不走!」

    無知的人類…

    血紅的眼睛鄙夷的看著她,突然四周刮起一陣狂風來!這小小的樓梯間裡一下子聚集了這麼強烈的風,只覺得牆壁都在搖晃,整座樓要塌了似的!趙鑫回頭緊緊抱住淳于呂,心裡納悶,醫院裡其他的人呢?沒有人發現這裡的騷亂嗎?…

    …沒有人可以打敗我了…

    怨靈發出嘶鳴的聲音,趙鑫懷裡的淳于呂突然開始劇烈的抽搐起來,他緊緊抓著趙鑫的手臂:「姐姐…姐姐…」「你怎麼了?!」「我不知道…好痛苦…」不用他說,趙鑫也看得出來,他臉色發青,牙齒緊咬著嘴唇,已經滲出血來了!她卻對此無計可施,狂風讓她連站都站不起來!

    奴役了我的降頭師!我要你的力量!

    狂風中伸出一隻巨大的枯骨嶙峋的手!直向趙鑫頭頂上抓了過來!她眼睜睜地看著。..雙手依舊緊緊抱著淳于呂的身體---就這麼結束了嗎?!!……

    突然,在她面前展開了一雙黑色的翅膀!這雙翅膀擋住了怨靈地進攻,傳來一陣金石相碰的聲音!

    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地眼睛。樓梯間頂上似乎開了一個洞,無限的虛空與混沌盤旋。黑色的翅膀承載著一個人飛快地向上攀升,又飛快地向下墜落,手裡一把金色的長劍猶如閃電一般劈下!怨靈發出了嘶吼聲,青色的煙霧四處流竄,它好像和趙鑫一樣驚訝。血紅地眼睛瞪得老大,像一個染血的圓盤!

    「醜怪的傢夥,真是不自量力!」長翅膀的男人格開了怨靈所有的攻擊,伸手一把將趙鑫和淳于呂兩個人統統抱了起來,強有力的翅膀呼呼作響,她看到他們正向頭頂上詭異的黑暗快速飛去!「放我們下來!」她驚叫道,緊緊抓著半昏迷的淳于呂。

    男人偏頭看著她,趙鑫這才發現,除了頭髮的顏色變成黑色以外。他地臉和上次在意大利餐廳看到的那個男人一模一樣,藍色的眼眸變成了銀白色,他地五官不再顯得那樣俊美柔和。感覺有些冷酷:「我叫路易斯,我的公主。」「現在不是自我介紹地時候了吧?!你要把我們帶到哪裡去?!你到底是…」她低頭能看到在後面窮追不捨地怨靈。聲音顫抖地喊道。

    「邪惡的生物…」路易斯抬頭看著頭頂上地一片黑暗。背上的一雙翅膀有力的揮動著:「降頭師還真是會惹麻煩,把他扔給他自己養的狗好了。」「胡說什麼?你們不是朋友嗎?!」

    他古怪的笑了一下:「他並不是我的守備範圍。他自己心裡最清楚。只有你…瑪格瑞特…」

    眼前突然出現一道強光,耀眼的讓她張不開眼睛,趙鑫根本聽不到他在說什麼:「這是什麼?!你不能扔下我們啊!唉呀!…」「它將你們拉進了異空間,我這就帶你們出去。不要擔心,淳于就快醒了。」他的聲音就如同耳語一般:「記住,不要把你的心交給降頭師,我的公主…永遠不要…」

    「在說什麼?!我聽不見了…啊!!」

    好像被從高空扔了下來,趙鑫緊抱著淳于呂,耳邊是呼呼的風聲!她來不及在心裡咒罵拋下他們的男人,屁股就撞到了什麼堅硬的東西,疼得她幾乎掉下淚來。

    慢慢睜開眼睛。

    她驚訝的發現自己正坐在醫院的走廊長椅上,淳于呂枕在她的膝蓋上,緊緊閉著眼睛。

    「小姐,您需要幫助嗎?」路過的一位護士看到她驚訝的眼神,忍不住關切地問道。

    趙鑫連忙搖搖頭,她的心還在劇烈的跳動,看護士走遠了,這才趕緊拍打著淳于呂的臉:「喂!快醒醒!你到底怎麼樣了?!喂!」

    他慢慢睜開眼,讓她失望的是,這還是一雙孩子的眼睛,虛弱,懵懂,充滿不安:「姐姐?…」

    「放心吧,已經好像安全了。」她歎了口氣,俯視著他的臉,給他擦擦額頭上的汗:「如果可以就睡一會吧,我會在這裡陪著你。」

    他竟然聽話的又閉上眼睛,輕輕舒了一口氣:「父親說得沒錯,我果然是個沒用的人…就連姐姐也比不上,你真的很勇敢,如果沒有你…」「不要說這種喪氣話了。」她靠在椅背上,手指自然地放在他的頭髮上:「再過些年,你就會變成一個了不起的男人,很厲害,雖然有時候有些固執,令人生氣,但是也還是一個讓人覺得可以依靠的人…」

    「我以前見過你嗎?」他打了個哈欠,輕鬆地問道:「為什麼覺得你好像很面熟呢?」

    趙鑫忍不住笑了一下:「也許真的在什麼地方見到過。不過我好像對長大了的你還比較瞭解一些,要是沒有那麼多臭脾氣,故弄玄虛的套路,應該也算是個好男人呢!」

    「你是在說我嗎?」

    突然下降的語調,趙鑫連忙低頭,卻看到一雙冷冰冰的眼睛,好像帶點怒氣的看著她。

    趙鑫驚叫了一聲,連忙跳起身,就聽到「砰」的一聲,降頭師的腦袋狠狠撞在了長椅上!「對、對不起!我絕對不是故意的!!…」「真是性格惡劣的女人,乘人不備偷襲是很不道德的。」

    降頭師好像剛睡起來一樣,行動顯得有些遲緩,他慢慢坐起身,一邊揉著後腦,一邊冷冷的看著貼牆站著的趙鑫:「怎麼回事?出了什麼事嗎?」

    「怪、怪物!」看到他又像以前那樣,趙鑫卻似乎一下子放鬆了,她的心被一直壓制的恐懼一下子填得滿滿的,不由自主的顫抖起來:「我們在異空間…明明還是樓梯間的樣子,有一個黑色翅膀的男人…帶我們飛起來…」她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言不達意,有什麼東西讓視線變得模糊起來,她停下不說了,緊緊地咬著嘴唇。

    降頭師站起身,突然伸出手,將她抱在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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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8-8-3 04:04:47

第十五章

    「話都說不清楚,真是沒用的女人呢。」

    趙鑫呆呆的看著他,他放開她,那僅僅持續了幾秒鐘的溫暖像是過眼雲煙,一下子不見了:「現在已經沒事了,我只需要一會就可以把那傢夥收拾了。」淳于呂扭過頭去不再看她,手放進了褲兜裡:「你幫了我的忙,現在輪到我了,降頭師從來都沒有欠人情的習慣。那個懷孕的女人呢?不想救她了?」

    趙鑫這才猛然間想起來,她一拍額頭,拉著他的手臂就向走廊的另一頭跑去!

    邱蘭發現自己坐在籐椅上。這是她和她的男人曾經生活過的房子,客廳很小,沒有窗戶,她就坐在昏暗中,看到一縷夕陽照在臥室的門框上,橘紅色這時顯得有些詭異,雖然它是明亮的,卻比黑暗還要陰沈。

    她懶洋洋的坐在那裡,想不起來該幹什麼,好像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要做…是什麼呢?…牆上的掛鐘在寂靜裡嘀嘀嗒嗒的響,這聲音突然就沒有了,好像被一把卡住咽喉。

    她看到門框上被夕陽照亮的地方伸出一隻蒼白的小手,五個指頭緊緊扣在木頭上,指尖發黑。她感到像有什麼東西壓在她的頭頂上,喘不上氣,動彈不得。

    …你準備好了?

    「什麼人?誰在那裡?!」她的聲音在顫抖。

    …我是來接你的,你要和我們在一起了「我男朋友馬上就要回來了!你要不現在就逃走。不然他不會放過你的!」虛張聲勢地聲音,她自己聽起來都覺得無力。躲在門後的人發出了輕笑,又一隻手出現在門框上。卻好像大了許多,蒼白的。像是個男人地手,如同死人一般…

    你不知道嗎?他也要和我們在一起了…一起走吧。

    「放開我!!放我走!!」她在掙紮,坐在椅子上的身體卻一動不動,她突然想起了重要地事情----她要保護她的孩子!她已經是母親了,她要保護她的孩子!

    不要做無謂的反抗了…來吧。一起來…在找什麼?你的孩子嗎?低頭看看,他也在等你呢…

    她地脖子突然好像可以活動了,連忙低下頭,卻看到了一片血紅!蒼白的小手突然從她身下伸了出來,緊緊抓著她的大腿,一張血淋淋的小臉仰著看著她。

    媽媽,一起走吧。

    「不!!這不是真的!!放開我!!放開我!!----」

    「邱蘭…!喂!……」

    她猛地睜開眼睛,卻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孔,這個女人。這個女警察,她記得她的臉。為什麼她也出現在了她的幻覺中?!這到底是什麼?另一種法術嗎?!…

    「清醒一下!看著我!」她俯身輕輕拍著她的臉,臉上似乎帶著欣喜地表情:「放鬆。你已經沒事了!你現在在醫院,醫生已經為你做了急救護理。你沒事了!」

    醫院?沒事了?

    邱蘭半張著嘴。呆呆的在枕頭上轉過頭,確實是醫院的樣子。白色地牆壁,身穿大褂的醫生…直到她看到那個站在一旁地男人時,她才確定自己已經從噩夢中逃脫出來了:「…你怎麼會在這裡?」

    「為了還人情。」他簡潔地說道,俊美的臉上像罩著一層冰霧,不知道從什麼地方變出一朵花來,她認得這朵花,就是一個月來她一直用鮮血澆灌地那一朵,白色的花瓣已經快要綻放了。她顫抖的伸出手,他將花放在她的指尖上:「原本你保管的那一朵已經不存在了,差點害死了我們兩個人…現在好好收著這一朵,如果再不見了,就連我也沒有辦法。」

    「不是已經不見了嗎?這是哪裡來的?」趙鑫皺起眉頭,淳于呂面無表情地說道:「這是愛情花,從來都是一根長兩朵,氣息相通。不用幾天,它就要完全綻放了,到那時你的心願…」

    邱蘭緊緊握著花,一手摸向自己的肚子,讓她安心的是,孩子似乎安然無恙,在她的身體裡靜靜睡著。

    接收到了身邊女子憤怒的目光,淳于呂一邊無動於衷的向門外走去,一邊對緊隨而來的她說道:「這就是降頭術,一旦你粘到它,無論生死都是仰仗著它,它可以害人,也可以救人,只不過,會在你的生命裡留下烙印罷了。」「那你又是怎麼一回事呢?出生於降頭師世家,卻不是從小修習降頭術,它對你來說似乎並不是什麼享受…你的故事又是什麼呢?」

    他停住步子,回過頭來看著她:「你似乎知道得太多了…」

    「想怎麼樣?!」她倔強的迎向他:「殺人滅口?來,讓我也見識一下你的厲害吧!」

    讓人意外的是,他竟然笑了,雖然又是轉瞬即逝的一下,卻足以讓她呆在了原地,眼睜睜的看著他轉身離開了走廊。

    門鈴響了。

    宋河星剛打開門鎖,臉上就吃了重重的一記,他被迫倒退幾步,正要發火的時候,卻看到怒氣衝天的趙鑫站在門口:「小鑫?!」

    「我知道你做的好事了!」她用力踢上門,一把抓住他的背心:「法術反噬?!是不是?!你是從哪裡學到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茅山道士?!你知不知道你昨天晚上差點害死了兩個人?!如果把我也算在內,就是三個人!!」

    「什麼?!」他吃驚的看著她。

    「裝什麼傻?!」她推開他,在不大的兩居室裡來回尋找:「他們在哪裡?!沒格的小人!如果看不順眼就面對面找他決鬥!在背後暗算別人算得了什麼?!」

    宋河星的表情陰沈下來:「你是在替降頭師鳴不平嗎?真不賴,才多長時間你已經變成他的隨扈了?那個男人就很光明正大嗎?王頭的死和他有關,小楠的靈魂是被他囚禁的!更何況他是一個絲……!!」

    他突然停下不說了,趙鑫抬起頭,狐疑的看著他:「他是什麼?」

    「從我這裡出去!」他拉住她的胳膊,無視她的反抗將她從大門裡推了出去:「不要煩我了!!我做事自有我的道理,如果你一定要和降頭師站在一起,那麼好吧!我們就是敵人了!!狠狠的摔上門,他像全身虛脫了一樣坐倒在地上,將臉深深的埋進雙臂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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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8-8-3 04:05:05

第十六章

    終於到了嚴鐵出庭的日子。

    警方的保全措施沒有鬆懈,趙鑫帶著嚴夫人,宋河星帶著嚴鐵,他們自從爭執後再沒有聯繫過,見面時難免有些尷尬,宋河星躲在墨鏡後面,趙鑫也不願意跟他說話,早上接到電話,說邱蘭午夜在醫院順利產下一個男嬰,她看著嚴鐵的眼神難免充滿敵意。

    法庭前面聚集了不少媒體,閃光燈晃人眼睛,本市最大的黑社會洗錢案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警方的神經也繃得很緊,除了恐嚇電話和郵件,這一個月嚴鐵並沒有受到什麼實質性的威脅,是黑幫的漏網之魚終於放棄了,還是他們另有打算?…

    「請靠後!」緊緊拉住嚴夫人的胳膊,趙鑫揮手擋開一個記者,宋河星在她身邊不遠的地方保護著嚴鐵,他們在其他警察的掩護下,向法院大門走去。

    「我們還有些問題!」一個攝影記者突然抓住宋河星的手臂,嗡聲嗡氣得說道。趙鑫連忙回頭,雖然已經是深秋,可是這個記者穿得未免有些太厚實了,而且他扛在肩上的攝像機吸引了她的注意----鏡頭蓋居然是蓋著的!!

    她的心跳得很快,這幾乎是在一瞬間發生的,宋河星似乎也察覺到了不對,他將嚴鐵猛地向旁邊推了一下,將手伸進懷中掏槍!

    可惜這假冒的攝影記者早有準備,他的手槍就藏在攝像機裡,在一片人群的驚呼聲中,他的槍口對準宋河星的眉心,毫不猶豫地扣動了扳機!!

    幾乎與此同時,趙鑫飛身向前撲倒了目瞪口呆的嚴鐵。..落地的時候,她看到宋河星高大地身子重重的倒在地上,背向著她。從鼻樑處斷成兩截地墨鏡就落在離她不遠的地方!

    「狗娘養的!!」

    她猛地直起身子,槍口對準了歹徒。卻和在場的所有警察一樣,雖然滿腔怒火,卻不敢扣動扳機。

    歹徒的自製手槍卡殼了,他拉開厚重地外套,露出裡面繫在胸前的炸藥來!周圍的人群早已四散逃竄。除了趙鑫以外的警察們也不敢輕易越雷池半步,嚴夫人抱著趴在地上的嚴鐵嚇得直哭,趙鑫發紅的眼睛看著面前瘋狂的男人:

    「你到底想要什麼?!!」邱蘭斜坐在床上,身邊新生的孩子正甜甜的睡著。

    生產耗費了她太多精力,可是她卻一眼也合不上,枕邊地白花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完全開放了,它原來是這樣美麗,就像一張美人的臉,當她的鮮血滴落在上面地時候。就好像這美人正在哭泣一般。

    「你應該稍微睡一會。」護士推門進來,這是個中年女子,笑容很是慈祥。此時嗔怪的看著她:「就算有心事也不能讓自己地身體虧了,孩子以後還要靠你照顧呢。這是什麼?」她看到了邱蘭手裡地花:「有人來看你嗎?」

    邱蘭搖搖頭。又點了點頭:「是別人送給我的…你能相信嗎?這樣素白地花竟然叫做愛情花…」

    「愛情花?」護士停下手裡整理被褥的動作。想了想,笑道:「說起來很貼切呢!」「什麼?」「愛情花啊。我覺得很玫瑰之類的花比起來,這樣素白又不起眼的花才真的最能表現愛情。當你開始戀愛的時候,它究竟是什麼顏色的你根本就不知道,也許是浪漫的粉紅色,也許是絕望的黑色…不如就讓它成為一片素白,由你決定它最終會是什麼顏色的。」

    她直起身,笑瞇瞇的看著她:「我真是的,讓你好好休息,卻又在和你聊天。好好睡一會吧,小寶寶醒了還要給他餵奶呢。」

    邱蘭呆呆的看著她走了出去。她靠在枕頭上,一手攬著兒子柔軟的身體,卻無論如何也睡不著,她突然想起來今天的日子,連忙吃力的夠向床頭櫃上電視遙控器,打開來,新聞上正在播出一條插播緊急新聞:

    「…原定在今天舉行的聽證會發生了騷亂,證人夫婦在法院門口遭到歹徒劫持,一位警員頭部中彈,另一位與身藏炸彈的歹徒對峙,目前證人和警員都暴露在歹徒的炸彈威脅之下,警方已經將該地區全面封鎖,進行人群疏散,以防最壞的情況發生……」

    當愛情花盛開的時候,你的願望就可以達成了。

    邱蘭呆呆的看著電視鏡頭上,趴在地上驚慌失措的男人,他已經沒有了往日的神采弈弈,和妻子抱成一團,任憑她的眼淚鼻水和五顏六色的化妝品糊在他的臉上,將她送來醫院的女警察手裡拿著槍,還有一個男人倒在不遠處,歹徒的情緒看上去很激動,他的藥裡纏滿了炸藥,一手緊緊抓著引線…

    她將目光從電視機屏幕上移開,看著手裡盛開的白花。這就是為什麼你是素白的嗎?必須要被鮮血染紅,那才是你的顏色…她的願望真的可以實現嗎?這對狗男女…奪走了她的幸福,她的未來,她的家庭…讓她孑然一身,貧困潦倒,每天必須要在仇恨中勉強度日。是的,仇恨….如果他們不復存在,那麼仇恨也就不復存在,就算是要下地獄去…

    嬰兒發出了聲響,他似乎要醒來了。

    她俯身抱起他,眼淚落在他小小的臉頰上,她趕緊給他擦掉----這是仇恨的眼淚,不能玷汙了孩子的清白!他必須要好好的活下去,清清白白的……

    不如就讓它成為一片素白,由你決定它最終會是什麼顏色的。她又看向了另一隻手裡緊緊握著的愛情花,與降頭師十年壽命的交換,她將要得到自己的報償了。

    手指上的傷口根本不用費太大力氣就可以弄破,她看著自己的鮮血凝成一滴,落在白色的花瓣上。這應該是最後一滴了,最後一次滋養,它要實現她的願望---她不再要仇恨,要消滅它們,她要一顆乾乾淨淨的心,可以在以後的日子裡面對兒子的,乾乾淨淨的

    巨大的聲響讓她受到了驚嚇,她急忙抬頭看向電視屏幕,記者的攝像機在可怕的顫抖,遠處法院門前騰起了濃烈的黑煙,一個女人的聲音在聲嘶力竭的喊著,通過電波向所有人大聲喊著:

    「天啊!!太可怕了!!歹徒最後還是引爆了炸藥!…天啊!!我們不敢想像,這種爆炸力,站在那裡的人們…太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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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8-8-3 04:05:25

第十七章

    「哪裡在放煙花嗎?」

    上午的蛋糕屋只有一位客人---安源一手拄著下巴,透過玻璃窗看著寂靜的街道,她的情緒不太好,小臉耷拉著:「怎麼連孤魂野鬼都不見蹤影了?好無聊啊…」

    一旁的店主正慢條斯理的過濾咖啡,抬起湛藍的眼睛,微笑得看著她:「今天不是法院開庭的日子嗎?不去看護你的白馬王子了?」少女白皙的面皮泛起一層淡粉色,她嘟起嘴巴:「能有什麼大不了的…你這裡怎麼連台電視也沒有啊?早知道就不來了…」「如果擔心的話,就直接告訴他,不要給自己留下遺憾才好。」路易斯將一縷金色的長髮掠到耳後,漫不經心的低聲道:「這世界上什麼東西最珍貴,只有到失去的時候才真正明白啊…」

    「你今天真是奇怪…」安源瞥了他一眼,又將目光轉向窗外。

    下一刻,她驚訝得張大了雙眼。

    下雪了!竟然在這深秋時節!…不,那從天空中緩緩飄落的並非雪片,而是無數粉白的花瓣,漫天的花瓣籠罩著整個城市,紛紛揚揚,不知道是從哪裡降下的,落在地上,卻又消失得無影無蹤。

    安源難以置信的揉揉眼睛:「這、這是怎麼回事?!……」

    「真漂亮。」路易斯出現在她身後,雙手抱在胸前,靜靜地注視著窗外這奇異又美麗的景色:「看來有人終於醒悟了,這樣的心情,還真是漂亮呢…」

    不明白他在說些什麼,安源呆呆得看著天空。..一場花雨,遮蔽了城市陰霾的天空……

    於是一個新的都市傳奇誕生了。法院門前引爆炸藥地歹徒當場身亡。漫天的花瓣從天而降,人們在爆炸的硝煙中驚奇地發現,與歹徒對峙的女警察安然無恙。還有一旁相擁而泣地證人夫婦,好像這一場只在神話中出現的花雨保護了他們。短短幾分鐘,粉白色的花瓣又全部消失在了人們的視線中,就像一場夢,一場成千上萬人同時沈浸其中的夢…宋河星被送往醫院,又一個奇跡---歹徒地子彈僅僅是讓他的頭部受到震盪。他神奇的活了下來。

    手裡緊握著那副斷成兩截的墨鏡,趙鑫坐在醫院的走廊上,身邊不遠處是被警察攔下的瘋狂的記者們,她卻對他們的提問和閃光燈渾然不知,腦子一片空白,卻好像有什麼都知道。邱蘭不見了,連同她的孩子,護士告訴她早上她地母親早上趕來了,說當爹的原諒了女兒。想將她接回家去。趙鑫趕回來的時候,空空如也地病床上只剩下一朵凋謝了的白花,上面沾著一點血跡。枯萎地花瓣變成了淡粉色。

    邱蘭只讓護士帶給她一句話,也許並不僅僅只是帶給她地。還有人也同樣需要它。她說:

    請一定要幸福啊。這個女人到底哪裡出了問題?這種事情怎麼還能和幸福扯上聯繫?!她在心裡惱火著,臉上卻露出一絲笑容。至少他們都還活著。她,小宋,嚴鐵…還有……

    「趙警官!」走廊一頭一位同事叫她:「宋警官醒了,他想要見你!」

    她連忙站起身,沒有發現一片粉白色的花瓣,從她地肩膀上緩緩的飄落下來……「…A-16區發生嚴重車禍!周圍警力前去支援!重複一遍……」午夜的大橋上被警車和救護車包圍了,一輛卡車與一輛轎車相撞,轎車的車頭被撞進了車身裡,破碎的玻璃和車體散落得到處都是,這種景象就連身經百戰的老警員都會感到心驚肉跳。

    卡車司機受了重傷,已經被火速送往醫院,轎車裡有三名乘客,一名在兩車相撞時被甩出車外,當場身亡,司機卡在車尾上早已身首異處,血肉模糊中,人們寄希望於後座上的乘客,也許還有那麼一絲生還的可能。

    消防局調來了人手,開始在醫師的指導下小心翼翼的切割車體,一旁負責指揮現場的警司卻得到了很讓人頭疼的消息:「你說什麼?!車上坐的是誰?!」他突然提高的聲音讓來報告的警員有些怯懦,還是硬著頭皮又說了一遍:「根據車牌已經打電話去核實了,車上坐的正是陳思思小姐!」

    這個陳思思在這座城市裡可以算得上家喻戶曉---她是票房的保證,是每位妻子的仇敵,是當著孩子的面不得不立刻換台的理由,是上流社會炙手可熱的名花…

    她是被譽為生下來就該吃這碗飯的女人----聞名遐邇的艷星陳思思。

    惹火的曲線,性感的聲帶,勾魂的眼神,百煉鋼化繞指柔的手段,不要去算有多少名士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她不是什麼貞節烈婦,甚至有人罵她是荒淫無度,厚顏無恥…可是她還是所有男人的夢想,那纖細的足踝和渾圓的臀部,就算是用麻袋片來裝點,她依舊是出眾的黑天鵝…

    警司難以置信得看著車禍中面目全非的轎車----就算是美艷妖後,這時也變成一堆爛肉了吧?「好了!!慢慢移出來!!」

    車體被小心翼翼的切割開,急救人員和警察消防員一起從車裡拖出一個人來,果然不出所料,只能用面目全非來形容了…急救人員現場對還有一息尚存的傷者展開了急救,插呼吸器,按摩心臟…一旁的警司卻只有不住冒冷汗,他該怎麼向那些痛失情婦的大人們解釋呢?萬一再被扣上一頂救援不力的帽子,他的前途可真的毀了!!

    當看到急救人員停下手裡的動作,沈著臉向他搖搖頭的時候,他眼前一黑,幾乎倒下……

    「真是可惜啊…」慢慢拉上屍袋的拉鏈,一個警員看著他的同伴直搖頭:「要是明天發現不是她就好了…也許真的不是她,是什麼助理啊,替身什麼的…」「不要再胡思亂想了!這邊還有一大堆事情要處理呢!快過來!」

    警員歎了一口氣,又看了眼靜靜躺在車廂裡的屍袋,這才關上車門。

    車廂的靜寂裡,黑色的屍袋包裹著支離破碎的女人的屍體,突然左右搖擺了一下!!拉鏈從裡面被緩緩打開了,探出一隻骨肉剝離的血手,緊緊抓著袋子!

    「…他媽的!我這是掉在哪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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