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KF 捷克論壇

搜尋
GN00559922A
王室 | 2018-8-3 04:17:23

 序

    人死之後,原本是有往生的地方。

    很多有過瀕死體驗的人都不約而同的說,在生命接近終點的時候,總能見到一束刺眼的白光,漸漸會變得溫和,耳邊聽見鈴鐺的脆響,會看到自己失去靈魂的身體,還有圍繞哭泣的家人,漸漸的,身體就會向上攀升,能聽見多年前早已故去的親人的呼喚……

    我們哭著來到這個世界,又有人哭著將我們送走,可是這之後有很多靈魂,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遁入歧途,也許羈留在人間,一遍一遍的重複著臨死時的痛苦,也許是為了等待,為了無法釋懷的未了心願…他們當中又有一些變成了擁有強大怨念的惡靈。

    我們這一次的故事,就是圍繞著羈留人間的靈魂展開的……
分享分享 收藏收藏
FB分享
小弟正在參加「好市民勳章」,請點一下網址給我愛心,感謝您的資持!
https://www.jkforum.net/thread-9144388-1-1.html
回覆 使用道具
GN00559922A
王室 | 2018-8-3 04:17:49

第一章

    視線從熱鬧的車廂轉向窗外,城市越來越遠,視野越來越開闊,目及之處鬱鬱蔥蔥,被茂盛的樹木遮蔽的山丘線條柔美,如同倒臥的少婦恬靜淑雅。

    安源看看手裡的手機,忍不住歎了口氣。

    淳于呂已經失蹤了好幾個月了,嚴冬過去,春季到來,漸漸又到了夏天,他卻依舊沒有半點音訊。警察方面的搜索也中止了,這個完全沒有任何身份證明的降頭師就這樣憑空消失了。不光是他,茅山派的掌門人潘戎也一直下落不明。

    惡靈谷具體發生了什麼事情她並不清楚,只是似乎平安歸來的趙鑫和宋河星都發生了一些微妙的變化,她不明白,所以心裡實在是一團亂麻,難以整理……

    「好不容易盼來的集體旅行,為什麼還是落落寡歡啊?」

    有個不識好歹的人在她身邊空位上坐下來,安源皺起了眉頭,轉頭看著他:「都說不要在同學面前跟我說話!怪胎!去那邊去!不要坐我這裡!」

    方鐸臉紅紅的,推了推鼻樑上的眼睛:「如果你覺得淳于呂的事情完全是因為我們掌門人,那麼……」「想挨揍嗎?」她冷冷得說道。

    「對不起!」少年慌張起來,連忙低下頭。

    安源沒有再趕他走,一手支起下巴,聚精會神的看著窗外。

    集體旅行的目的地,是一座山中的小旅館。說是小旅館,實際上也是一座很考究的庭院,坐落在一眼溫泉之上,完全是木質地古式建築。..亭台樓閣雖然面積都不大,但是不失一處消夏的絕好地段。

    「收拾了就趕快去泡溫泉吧!我都已經等不及了!」

    「和男生說好的,晚上我們一起聚餐!順便叫上老師一起吧!」

    「不要不要!想玩得高興就不要叫老師。不然又要開始嘮叨了!」

    「說地也是……」一個正在收拾行李的女生怯怯地看向房間的窗邊,極力壓低聲音:「…如果只有我們三個就好了。為什麼那個怪物……白癡,我能聽見啊。

    安源面無表情,心裡卻歎了口氣。自己曾經因為遭到這些人的排擠而想到結束生命,現在想想還真是愚蠢呢,如果沒有宋河星的話…是他救了她。所以就算為了他,她也不能輕易送命了。

    清新的空氣裡,混合著淡淡地硫磺味,溫泉就在庭院的另一邊,霧氣騰騰籠罩著整個庭院,人就像是在雲上走,如夢似幻。她欣賞著美景,突然看到對面的院牆下站著一個人。

    大紅色的旗袍,曼妙的身姿。齊耳的黑髮端莊秀麗,這個女人靜靜地站在那裡,如果不是她的脖子向一邊可怕的斜掛。那角度令人毛骨悚然以外,她應該是一個不可多得的美人。

    「你為什麼在那裡啊?!」安源突然對著窗外大叫。

    房間裡其餘地三個女生抱成一團。默默地注視了她幾秒鐘以後。不約而同的拿起自己洗浴的用品,爭先恐後地奪門而出。

    紅衣女人依舊站在牆角。一動不動,搭在肩膀上白色的臉像水霧中地花一樣。

    安源站起身跑出門去,皮鞋跑在木製走廊上發出很大地「咚咚」聲,走廊上的人紛紛以驚訝地眼神看著她,她毫不在意,轉過彎彎曲曲的走廊向庭院的另一邊跑去!

    「哎呀!痛…!」

    冷不防和轉彎處一個迎面過來的人相撞了,安源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一張臉疼得皺了起來。

    「沒事吧?為什麼在走廊上跑動啊?現在的孩子還真是不安分…」那人一邊老氣橫秋地說著話,一邊伸手把她拉起來,突然用一種驚訝萬分的聲音喊道:「安源?!你怎麼會在這裡?!」

    這聲音熟悉得離譜,安源連忙抬頭,卻看見站在自己面前的不是別人,正是有幾天沒見的趙鑫!

    「姐姐?!你終於被解雇了?!…哎呦!」

    「這孩子嘴裡吐不出象牙嗎?」在她腦門上輕輕拍了一下,穿著旅館棉制T恤趙鑫顯得清瘦了一些,她顯然剛泡完溫泉,濕漉漉的頭髮盤在腦後,手裡還拿著一串煮魚丸:「我們也是有年假的啊!這叫做公費出遊!」「花著納稅人的錢還真是不心疼…」「這種話能跟我們這些出生入死的警察說嗎?」

    安源偷眼看看她背後:「那個…大叔來了嗎?」

    趙鑫搖搖頭:「你不知道他新養了一隻貓嗎?所以說家裡走不開人,不願意來了。」「是嗎?…」安源有些失望的低下頭,趙鑫一把摟住她的脖子:「既然你也到這裡來了,姐姐我再怎麼說比你早到一天,就跟我一起四處逛逛吧!」「可是我…」安源掙紮著向院牆的方向張望,卻沒有了那個紅衣女人的蹤跡。

    「小氣毛,以為我要你請我吃東西嗎?」趙鑫鄙視的看看她:「帶你去個好地方,不來後悔啊!」

    安源自然沒有長年訓練的女刑警有力氣,被她拉著跌跌撞撞就走向前去,看著她的後腦勺,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會冒出一句來:「淳于哥哥不在,你不會傷心嗎?」

    趙鑫明顯停頓了一下,她沒有回頭,用一種輕快的語氣說道:「那個傢夥,就算拋到太平洋去都不會有事的,傷心什麼啊?」「說的…也是啊。充滿水霧和淡淡硫磺味的庭院一邊,遠離喧鬧的走廊一角,這裡生長著白色的曼陀羅花,不知道是水土的原因還是什麼,這裡的曼陀羅開得特別漂亮,花期特別長,也是這座山中旅店的特色之一,只不過這裡據說是旅店主人家祠堂所在的地方,沒有特別的允許客人們不得隨意進入的。

    這時,一個男人站在花壇邊,一動不動的看著長廊方向。

    他亞麻色的頭髮很有特點,窄長的眼睛和雅致的五官,配合身上一襲水青色的馬甲,就好像畫裡走下來的古裝人物,但是眉宇間卻似有一種妖媚之氣,說不上是一種浸淫水氣的靈動,還是似妖非妖的曖昧,總之是一種異於常人的氣息。

    遠望長廊,他漂亮的嘴角流露出一抹笑意。

   
引言 使用道具
GN00559922A
王室 | 2018-8-3 04:18:26

第二章

    「這地方還真不是一般的贊啊!」

    舒舒服服的泡了個澡,趙鑫坐在院子裡,一邊喝著涼爽的啤酒,一邊讚不絕口,天色已經漸漸晚了,安源卻沒有和自己同學們玩鬧的心情,捧著飲料坐在她身邊:「聽說這裡以前是一座貴族的別院,是這樣的嗎?」「我也聽說過類似的傳說啊,據說是很久以前一個什麼貴人的別院,後來不知道為什麼,也許是因為打仗的關係,所以整個家族都落末了,這個宅子現在落到什麼人手裡,我也不知道啊。」趙鑫喝了一口啤酒,把T恤的袖子捲到肩膀上,抹了下嘴巴:「不過我的同事說,這地方以前有過什麼離奇的兇殺案呢。」

    「兇殺案?」安源想起了白天在庭院見到的女人,可是依照她的經驗,她應該不是被人殺死的啊「我也不清楚啊,陳年舊事了。」趙鑫看著院子裡裝置巧妙的草坪燈緩緩點亮,歎了口氣:「沒看過電視劇嗎?以前那些大家族裡,怎麼可能沒有些齷齪的事情呢,誰殺了誰,誰又害的誰無法翻身,還不是很平常的事情。所以說,活在現代社會裡的我們是幸福的!」

    她笑著拍拍安源的肩膀。

    真的幸福嗎?笑顏之下,有多少是因為無法擺脫過去帶來的悲傷與痛苦?笑著說幸福,就真的可以幸福嗎?只有自欺欺人而已吧。

    「這麼說起來…」安源振作精神,也笑著說道:「我們就在以前有人揮刀互砍的地方度假啦?!」

    「如果因此帶來不便,請你原諒。」

    回答的聲音來自身後,兩人吃驚的轉過頭,就看到一個身材高瘦的男人站在那裡。..年紀不大地樣子,亞麻色的頭髮閃閃發亮,臉上帶著笑容。看上去和藹可親,看到她們驚訝的樣子。他連忙又說道:「冒昧插嘴,驚擾之處還請見諒。」

    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更何況是這樣一位畫一樣地美人,兩人連忙跳起身,幾乎異口同聲道:「不會!不需要道歉的!」「真是親切地小姐。」男人笑瞇瞇的看著她們:「我叫做落英。是繼承這塊土地的人,既然是這裡的客人,我希望可以陪你們一會,順便給你們講講發生在這裡的故事,以盡地主之誼,不知道小姐們願不願意賞臉呢?」「這裡地…主人嗎?!」

    兩人面面相覷,驚訝得合不攏嘴:「如果是這樣那當然好!就是麻煩你了!落英先生!」

    「客氣了。」落英伸手請他們坐下,庭院大樹下的石凳上並排坐下三個人依舊還很寬敞:「還沒有請教小姐的名諱。」「我叫趙鑫……」「安源!安靜的安,源源不斷地源!」安源笑成一朵花一樣。趙鑫瞥了她一眼:「沒想到這裡的主人竟然這樣年輕…」

    「小姐們剛才不是也提到了嗎?這裡是世襲的宅院,我從一生下來就擁有了它。」落英平常的說道:「很抱歉並不是有意偷聽你們說話,只不過剛好路過……」「不用一直向我們道歉啦。」趙鑫覺得這男人還真是有意思。她交往的異性,有淳于呂那樣冷若冰霜。傲慢無禮的。也有宋河星那樣衝動地毛頭小子,就連路易斯也有些牛皮糖似的煩人。但是面前這一位,顯然是非常的與眾不同,難道這就是傳說中地傳統世家子弟?

    「這個院子到底有什麼樣的故事,說給我們聽聽啊!」安源在一旁不住催促。

    落英停頓了一下,娓娓道來:「不錯,這裡曾經在三百年前,就已經是一座貴族地府第了,那時候卻還不屬於我地祖先,祖先那時候因為家貧,所以只是這裡的長工,每天受人白眼,食不果腹。不過我地祖先啊,傳說是一個勤奮好學的人,天賦異稟,每天偷看主人家孩子們讀書,若干年來,竟然也很有學問,就連書房的先生也不是他的對手。後來,他想要出人頭地,擺脫眼下悲慘的生活,就乘著黑夜偷偷溜出了這裡,想到京城考取功名。」

    「那後來呢?!一定是考上了吧?!不然這裡怎麼會歸你們家所有呢?」安源心急的嚷了起來。

    落英笑著搖搖頭:「祖先歷盡辛苦,終於到了京城,才發現自己的那點學問,充其量只是比鄉下給孩子上課的先生高出一些,卻與其他趕考的人天壤之別,一時間心灰意冷,卻因為是私自逃出來的,回來只有被打死一條路,他萬念俱灰,走投無路,那時候還是寒冬,便一口氣跑到山上去了,想要把自己凍死在了無人跡的地方。那一天雪下得很大,他凍僵的身體漸漸被白雪覆蓋了,就在他以為自己要離開人世的時候,卻有人來了。」

    兩人聽得聚精會神,這男子的臉孔在草坪燈的微光下泛著一層光暈,他的笑容有些縹緲,感覺不真實:「原來是山中狐仙的女兒,她思戀塵世,想要和祖先一起到人間生活,於是他們定下契約,祖先會好好照顧她,而她用她的法力讓祖先平步青雲,陞官發財。落到那種境地的祖先當然同意了。後來,他真的金榜題名,官居上品,用一大筆錢買下了這座曾經令他感覺到恥辱的地方。人類的壽命是有限的,狐仙卻可以永葆青春,為了不讓別人起疑,他迎娶狐仙做了正室夫人,居住在這裡,永不見外人,每月供奉,而為他生兒育女的,都是他的妾室,窮其一生,都只能將所有的溫情給狐仙夫人,如有違約,全家不得好死。」

    「後來呢?」趙鑫也忍不住插話道。

    「祖先去世的時候,將長子叫到床邊,將這些事情和盤托出,告訴他如果不像他一樣繼續迎娶狐仙做夫人,並且將這作為家規一代代傳承下去,我們的家族就一定會走向末路,根脈盡絕。於是在這後來的好幾代人,都依照這樣的家規,在這裡迎娶一位幽靈一般的大夫人,再和永遠不能寵愛的小妾生孩子……」

    「可是人的心又不是說怎樣就能怎樣的!誰一輩子不會遇見自己真心所愛的人,怎麼可能沒有人不反抗呢?」安源叫了起來:「一個每月供奉的妖怪,又怎麼比得上自己的枕邊人呢?!」「哎呦,說什麼枕邊人呢,你小小年紀懂得什麼啊?!」「你怎麼知道…」

    落英愣了一下,笑道:「誰說不是呢。後來真的有一個長子,說什麼也不相信父親的故事,要放火燒了這裡,就算拼盡所有也要迎娶自己心愛的姑娘,他甚至將那女孩接到山莊裡,被阻攔的時候笑著說,現在都是什麼時代了,誰還會相信妖怪的故事呢?」

    「這人後來怎麼樣了?!」

  
引言 使用道具
GN00559922A
王室 | 2018-8-3 04:18:48

第三章

    「死了。」

    落英非常平靜的說道,眼睛看著草坪上飛舞的小蟲:「據說下山去了以後便沒能再回來。」

    「那個女孩呢?她要迎娶的人?」

    「都是些傳說罷了,小姐們真的當真了嗎?」他笑了起來:「斷斷續續的故事,都是老人們吃飽喝足沒事時說的,我只是想告訴你們,這個宅子裡面並沒有發生過什麼流血事件,所以請安心居住。時間也不早了,我就不打擾了,兩位請容我告退。」說著,他站起身來,輕輕點了點頭。

    「可是,你又怎麼確定這樣的故事沒有真實存在過呢?」安源撅起嘴巴看著他。

    落英停下離開的腳步,輕聲說道:

    「那麼小姐你相信嗎?那個法力強大,對愛情偏執殘忍的女人,到現在還居住在這裡嗎?」

    在溫泉旅館的第一晚,安源睡的並不安穩。夢裡總有什麼困擾著她,她在掙紮,在逃跑,卻總是有什麼能夠抓住她…當她滿頭大汗淚流滿面的從夢中驚醒的時候,發現還是半夜,屋外不知什麼時候狂風大作,暴雨如注,樹影投射在窗戶上。瘋狂的搖曳著。

    她擁著被子坐起身,接著一點微弱的光線,發現同室的三個女孩竟然不知去向了。床上空蕩蕩地。「瘋子…這種天氣去那裡玩啊?」

    她覺得口渴,趿上拖鞋想給自己倒杯水喝。不知道是狂風刮斷了電線還是怎麼了。上上下下扳了無數次開關,屋裡的電燈還是毫無反應,她覺得喉嚨越發火燒火燎,摸黑走向開水壺的方向,想將就著喝一點算了。..

    吱呀。

    身後傳來一聲木門開合地聲音。她沒有回頭,說道:「你們晚上出去玩我倒是沒有意見,不過最好不要被老師發現了,知道嗎?這次採取的可是連坐制度,你們犯錯,我身為室友一樣倒黴。」

    沒有人回答她,不過安源對此已經很習慣了,同學們對她經常對著空氣說話地怪癖,從一開始的嘲笑已經發展為了恐懼。除了方鐸,沒有人願意主動接近她的。說起來,那個小道士也是個怪胎啊…

    端起半滿的水杯喝了一口。她轉過頭去,短暫的驚愕過後。水杯一下子掉在地上!

    床邊地籐椅。竟然自己慢慢移動到了地中央,就在她的眼皮底下像長了腿一樣!?耳邊傳來一種細小的聲音。漸漸變大,就像在這房間裡有女人在哭泣,近在咫尺,那聲音淒慘無比,聽到耳朵裡都覺得心要碎了。安源瞪大眼睛,看著一條白布憑空出現,飛舞著繞過房子正中的橫樑,幽靈一般的搖蕩著。

    她一動也不能動,不明白為什麼自己竟然會有恐懼的感覺,難道看不到不看見了還要嚇人嗎?她應該早就已經習慣了啊!

    「你在哪裡?!我能看見你的!你快出來!有什麼心願,你跟我說就好了,我一定會幫助你的!」她對著半空大聲說道,感覺好像鎮定了許多。可是接下來發生的一幕,卻讓她重新陷入了更深地驚嚇中!

    地中央的籐椅,在沒有任何外力作用下,竟然塌下去一塊,不是有人落座的樣子,倒像是有一雙腳站在上面!房樑上地白布被輕輕拉扯,扯成了一條直線!就算在孤陋寡聞的人,只要看過連續劇,就很明白這是什麼意思了,這個沒有形體地人或者鬼,想要在她面前上吊!

    「到底在搞什麼啊!」安源地眼淚都快出來了:「你到底是人是鬼?!到底想要什麼?!我能幫你的,一定幫你!!你說話啊!」

    我漂亮嗎?

    一個細細地聲音,就像是在她的耳後吹氣一般,她只覺得渾身上下像掉進冰窟裡,毛孔緊縮,汗毛倒立:什、什麼?!在說什麼啊?」

    漂亮嗎?

    房間裡一面穿衣鏡微微晃動起來,突然又靜止不動,安源連忙看向懸著白布的房梁,發現那裡空無一物了,她不禁鬆了一口氣:「現在願意談談了嗎?你在哪裡?如果你不想讓我看到你,就算是我這樣的人,也是沒辦法找到你的啊。」

    屋外依舊是狂風大作,電閃雷鳴,安源四下張望,突然又是一陣惡寒,她慢慢低下頭,就看到一隻蒼白的手出現在了她的左肩上,這是一隻骨骼均勻,細皮嫩肉的手,雖然散發著死亡的氣息,卻不能讓人不讚歎它的美麗,她注意到這隻手的無名指上有一道圓形的痕跡,像是剛剛摘下戒指,皮膚還沒有恢復彈性:「你想要什麼呢?是什麼讓你一直留在這裡?」

    …我漂亮嗎?

    還是一樣的問題,安源不能回頭,老人們都說,人的肩上有兩盞明燈,晚上被鬼叫住的時候,回一次頭,肩上的燈就會熄滅一盞,當兩盞燈都熄滅的時候,你就只能和叫你的鬼一起到陰間去了…雖然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是讓她拿自己的小命做實驗,那又是萬萬不可的事情。

    「為、為什麼總這樣問啊?!我又沒有看到你的臉,怎麼知道你漂不漂亮呢?」

    轟然而至的雷聲響徹天空,安源嚇得捂起耳朵,只覺得這聲音震得腳下都在顫抖!等一切都平靜下來的時候,她才敢慢慢睜開眼睛,令人驚訝的是,屋裡又恢復了剛才的樣子,水杯還在她的手裡拿著,籐椅還在原來的地方,就好像剛才只不過一場惡夢而已。

    她深吸了一口氣,大著膽子走到橫樑下面,抬頭看向黑漆漆的屋頂。

    「什麼都沒有啊…是不是真的睡糊塗了?」

    一道閃電劃過!強烈的白光照耀下,一個穿著大紅旗袍的女人懸掛在橫樑上,白布深深陷入她頸部的皮肉,渾身上下的皮膚沒有一點血色,她的臉正對著安源的視線,青紫的臉上有一雙往出凸現的眼球,舌頭掉的老長,又黑又紫……

    安源在心裡發出了慘叫,她轉頭不顧一切的踹開了房門,跑向外面!

    庭院裡,哪有什麼狂風暴雨的影子,樹靜靜地站著,草坪乾燥,一隻青蛙咕嚕了一聲,撲通一下跳進平靜的池塘裡。

    她身後,是被驚醒了的不明就裡的三個女孩,正抱成一團驚恐萬分的看著她。

   
引言 使用道具
GN00559922A
王室 | 2018-8-3 04:19:05

第四章

    「你的處境還不是一般的艱難呢。」

    將一罐牛奶放在她手裡,趙鑫打了個哈欠,天微微亮就被人從溫暖的被窩裡拽出來,就算是夏天,山上的清晨還是挺冷的:「為什麼要去招惹她們啊?把人家嚇壞了,自己不是連睡覺的地方都沒有了

    「我又不是故意的。」安源披著她的外套坐在門檻上,渾身還有些顫抖:「真是沒見過這樣的事呢就算是有再大怨氣的鬼,也是願意和我交談的,不管樣子多麼可怕,也不會用這種方法嚇人啊!太怪異了!」「我看你就挺怪異的趙鑫搖搖頭:「要不這兩天你就跟我住好了,省的大晚上再被趕出來。」「那怎麼行啊,你也是和同事一起來的,我住進去不方便。」安源笑了一下:「凡事總有第一次,再讓我遇見她,就不會害怕了。」

    「說起來趙鑫偏頭想了一下:「這裡有個吊死的鬼,為什麼落英先生沒有向咱們提起過呢?」「哪有開旅館的告訴別人自家有鬼的啊,再說了,也許落英先生也不知道呢。」安源突然露出惡作劇的表情:「說起來有鬼姐姐,你沒有想到什麼對付她的好辦法嗎?」「我?」趙鑫揚起眉頭看著她:「我什麼時候告訴你我會捉鬼啊?」

    「你是不會,可是不是有個人會嗎?而且還是正統傳人呢!」她笑嘻嘻的說道。方鐸看著突然把自己堵在庭院裡的兩個女人,緊張的扶扶眼鏡:「趙、趙警官?你怎麼在這裡?」

    「是拜託你們茅山道士,發揚你們一貫吹噓的正義精神啊!」雖然對這個孱弱地少年沒有什麼惡意,趙鑫還是覺得茅山道士這個身份,本來就是欺負他的最好理由:「難道偉大的道士沒有發現。..這座宅子不乾淨嗎?」「不、不乾淨?可是有專人打掃啊

    安源伸手拍了一下他地腦袋:「不要給我裝糊塗!這裡有鬼!你不是茅山道士嗎?負責處理掉她啊!」

    「可、可是,我從來沒有離開師兄單獨做過法事啊!」「你是小毛孩子嗎?只是個孤魂野鬼罷了,有什麼不好處理的?再說了。這裡有趙警官在,還有我這個通靈少女。你害怕被吃了不成?!」

    方鐸被她說得滿臉通紅,不知所措地低下頭去。

    趙鑫拍拍他的肩膀:「你們不是一直想要證實自己的正義為人嗎?現在就是一個好機會啊,如果讓你師兄知道了你這麼畏畏縮縮,一準把你罵成豬頭!」

    雖然知道一向笑臉示人的師兄不可能會破口大罵,但是方鐸心裡更加明白。真的讓他生氣了地話,李承禎的可怕是深不見底的他艱難的嚥了下口水:「那、那我做好了可是還有一些必要的東西,還要趕緊準備的。」「都需要什麼呢?」「黑狗血啊,蠟燭,還有貢品和用具……」

    「如果淳于先生在的話,才沒有這麼多麻煩事呢!」安源用一種鄙夷的眼光看著他。

    方鐸畏喏的神情一下子變了,他皺起眉頭,斬釘截鐵地說道:「好吧!就今天晚上,我說到做到!」

    話雖這樣說……

    入夜的溫泉旅店有一種白天體會不到的陰森。雖然是夏天,卻沒有蟲鳴風吟,整個庭院死一般地寂靜。來旅行的學生白天地時候。統統都到山下地農家體驗生活去了,只留下安源和方鐸。趙鑫的同事們泡溫泉泡累了。早早就睡下了,所以給他們地計劃創造了良好的環境。

    「就在這裡。沒問題吧?」安源有些擔心地問道。

    庭院的東北方,有一間棄置不用的茅廁,估計是現代改建以後每個房間都有洗手間了,所以變成一座空房子,房頂上長著茅草,看上去很是破敗。這裡一般很少會有客人過來,不過方鐸一口咬定這裡非常適合驅鬼:「這座宅子的風水很有意思啊,東北方是鬼門的方向,一般這裡不會修建容易聚集靈體的茅廁,可是為什麼偏偏建在這裡?風水口訣有雲水火不留十字線,可是這座宅子的方位很多地方都違背了這一點,茅廁在這裡,那邊正對的就是竈火間……」

    「停!停!」滿頭大汗的趙鑫放下手裡的木桌子,煩躁的對他比比手勢:「我們對博大精深的風水可一點概念也沒有,要是有興趣,以後會好好請教的,不過現在當務之急是趕緊把事情處理掉,我後天就要回去了!」「我們也是,後天就要離開了啊!」安源也凶巴巴的附和道。

    方鐸連忙噤聲,將手裡匆匆準備了的黃布(校服褲子)、蠟燭(山下小賣部買的)、黃香(洗手間裡的衛生香)、桃木劍(不知道為什麼總是隨身攜帶的)統統放在木桌子上,小心的擺放起來,又拿出晚飯時偷偷藏起來的水果,用紙盤子盛了擺在蠟燭前面。

    「這是在做什麼啊?」兩個女子在一旁發出疑惑的聲音。

    「這就是我們茅山道術與降頭術的不同了。」說起這個,方鐸眼鏡片後面的眼睛不由得閃閃發亮起來:「我們雖然驅鬼,可是尊敬鬼,他們都是先人,因為各種各樣不得已的理由遁入魔道,所以不會像降頭師那樣冷酷的驅使他們,奴役他們,得到了供奉的鬼魂,有的就會自願升天呢!」

    「快算了吧…」安源無情的打了個哈欠:「不要做你的黃粱美夢了,趕快解決她啊!」

    方鐸不敢怠慢,連忙點燃蠟燭和黃香,桃木劍夾在指間,嘴唇微動,催動咒法,整個人像是變了一個樣子,堅定又自信,腳下不緊不慢,開始有條不紊的移動起來,這個在上次解決小樓事件的時候,趙鑫就聽說過,叫做茅山道士的「步罡」,是做法中不可缺少,力量強大的一環。

    周圍的空氣隨著喃喃的吟唱聲漸漸發生了改變,原本靜靜向上飄蕩的香煙,突然向著東北方猛地傾斜而去,身邊的氣溫像是驟然降了幾度,趙鑫甚至能夠看到自己呼出的哈氣。

    「鬼門開了。」方鐸低聲說。

    安源忽然一手成拳,打在自己的手掌心裡,臉色蒼白的說道:「壞了!姐姐,我這次怕是要害死他了!」
引言 使用道具
GN00559922A
王室 | 2018-8-3 04:19:26

第五章

    不等趙鑫詢問,供桌前突然捲起了不小的旋風,草根枯葉被裹挾著團團轉,四五個旋風圍繞在方鐸周圍,他顯然難以應付,臉色變得蒼白起來,嘴唇顫抖,腳下不穩,趙鑫真擔心他會不會突然倒下去!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

    「他跟我說過的!可是我忘記了,真該死,怎麼可以忘記呢!」安源慌張地抓著她的手臂:「他說他沒有什麼驅鬼的能力,可是卻是天生的媒體…!」「什麼媒體啊?」「我也不知道!可是…」安源的目光緊緊盯著慌亂的方鐸:「情況有點不對啊!姐姐,快想辦法救救他啊!」

    趙鑫此時也開始焦慮起來,但是她對於怪力亂神完全一竅不通啊!怎麼幫助一個手忙腳亂的小道士,她也是一點辦法也沒有!可是眼看著他嘴唇漸漸發青,整個人停止了移動,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扼住,竟然慢慢升到了半空中!她覺得自己不能什麼都不做了,萬一這孩子在她面前窒息而死,不要說做警察了,以後的幾十年連覺也會睡不好吧!

    思及此,她便什麼也顧不得了,一下撲上去緊緊抱住了他的身體!有那麼一瞬間,她感覺一股無形的力量在和她爭奪方鐸的身體,不過也只有毛骨悚然的一瞬間,少年像沈重的口袋一樣落進她的懷裡!

    「怎麼樣?!喂,你還活著嗎?!」安源撲過去,緊緊抓著他的手。

    方鐸的身體有些僵硬,但是似乎還有意識,他微微睜開眼睛。桃木劍早就掉的不知哪裡去了。「感覺怎麼樣?我這就送你到山下看醫生!」趙鑫捧著他的頭,沒有明顯地外傷,可是他看上去越來越虛弱了:「安源。..你去拿件衣服給他蓋上,他的體溫很低!找個電話跟醫院聯繫。準備急救!快啊!」「是!我這就去……」

    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卻讓兩個人都愣在了原地。

    亮白地月色下,方鐸竟然自己慢慢坐起身來,眼鏡掉在地上,少年的臉上帶著一抹異樣地神情。他原本就長得不難看。沒有那幅老土的眼鏡,也還說得上清秀,可是他現在的樣子卻完全不一樣了…他抬起手掠了下耳邊的頭髮,活脫脫女人似的樣子!

    「出、出了什麼事啊?」趙鑫哭笑不得地看著他。

    安源則緊張的嚥了下口水,方鐸背後有一抹淡淡的影子,她再清楚不過這是什麼情況了,這小子…是被附身了啊!她拉拉趙鑫的袖子,示意她不要說話,自己上前一點。小心翼翼的說道:「你好…這個,是我們朋友的身體,可不可以行行好。放過他啊?」

    方鐸冷淡的瞥了她一眼:「想要做法來驅逐我嗎?我在這裡呆了很長時間了,從來沒見到有這麼適合附身的肉體。想要讓我輕易放棄他。恐怕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可是你想要做什麼呢?復仇?雪恥?還是有什麼未了地心願啊?!」

    「我要見一個人。」他堅定地看著她:「不見到那個人,我是不會離開這個身體的。」趙鑫有些目瞪口呆。愣愣的看著面前狼吞虎嚥地人:「那個…慢點吃….那孩子的胃也受不了啊…」

    方鐸抬起頭,臉上還沾著飯粒,凶巴巴地看著她,又伸過來一隻空碗。安源連忙接過來,將碗滿滿地盛上。幸虧為了應付食慾旺盛的中學生,旅館食堂裡總是留著飯菜,不然對於這個不停喊餓地鬼,她們還是一點辦法也沒有的。

    「上輩子是餓死的嗎?」趙鑫歎了口氣。

    方鐸聞言,馬上放下筷子,姿勢優雅的將碗推向一邊,一言不發的坐在那裡。安源吃驚的看著他:「為什麼不吃了呢?飽了?」「一個身體承受兩個靈魂的重量,當然是在超負荷運轉,如果嘲笑我的話我也完全可以不吃不喝,大不了這個肉體死亡了,再找一個便是了。」他用女人的腔調,傲慢的緩緩說道。

    趙鑫心裡已經把他打倒在地了,臉上卻不得不裝出勉強的笑容,雙手將飯碗捧到他面前:「請用。」

    方鐸毫不客氣的又開始吃了起來,安源將菜碟向他面前推了推,問道:「你要告訴我們,你找的是什麼人,這樣子才能幫你啊,老是呆在我朋友的身體裡也不是長久之計啊。」「你怕什麼?怕他的陽氣被我耗乾嗎?」他滿口飯菜,含糊不清的說道。

    「沒見過這麼不講道理的人…」趙鑫吃了一次虧,這次只好小聲說道。

    「你的目的就是想要了卻自己的心願不是嗎?就算是奪取了他的生命,也完全於事無補,你不如好好的跟我說話,然後我們一起想辦法幫助你啊。」安源苦口婆心的說道。

    「哪裡的大小姐嗎?……」趙鑫又小聲嘟囔了一句。

    方鐸停下筷子,板起臉來:「我是稻荷谷薛氏的長女,當然和你們這些庶民不一樣了。我想要見的人,身份當然也不一般,所以拜託你們不如我自己去找來的快!」「問題是…」安源用眼神制止想要出口嘲諷的趙鑫:「距離你去世到現在,恐怕已經過了好些日子,所以現在的環境和你預想的……」

    「那是誰?」方鐸的眼神投向窗外,打斷她的話問道。

    這種深更半夜還會有人四處溜躂嗎?趙鑫連忙探頭出去,就見有人打了一盞燈籠正往食堂的方向走來,那身形和淡色的頭髮很顯然正是屋主人。

    「壞了!」趙鑫開始手忙腳亂起來:「萬一被發現晚上吃東西,會不會罰錢呢?!」

    「你還是小學生嗎?……」

    「兩位小姐?」落英走近來,並沒有進到食堂裡面,只是站在窗外說道:「我看到這邊有燈光,需要幫忙嗎?」

    「不用麻煩你了!落英先生!」趙鑫連忙趕到窗前說道:「半夜醒來有些肚子餓了,所以想吃點東西,打擾你了!」「哪裡,如果食物不夠的話,我還可以叫廚子起來做飯。」「實在是太麻煩了,我們已經吃得差不多了!…」

    落英的眼神停留在趙鑫身後的方鐸身上,顯得有些迷惑:「這位是?」

    「噢,是安源的同學,快點啊,和落英先生問好!」

    「你好啊。」落英微笑道:「時候也不早了,我就不打擾諸位了,請慢用。」說著,又提著燈籠順著庭院的小路向後院的方向走去了。

    趙鑫鬆了一口氣,回過頭剛想說什麼的時候,卻看到安源驚訝的神情。

    方鐸臉上佈滿淚水,用悲傷至極的眼神看著落英離去的身影。
引言 使用道具
GN00559922A
王室 | 2018-8-3 04:19:59

第六章

    「你說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

    折騰了一夜,早上天濛濛亮的時候,一直一言不發的方鐸終於倒在床鋪上睡著了。趙鑫和安源送她早起爬山的同事們出去,這才累癱在鋪在地上的涼席上:「那傢夥,為什麼看著落英先生哭泣呢?」「我也不太明白啊。」安源皺起眉頭:「我甚至都不確定,她是不是就是那個在我的房間上吊自殺的女人。感覺很不一樣啊。」

    趙鑫倒下去,手臂枕在腦袋後面:「倒黴的我,為什麼總是遇到這些事情啊…」

    安源抱歉的雙手合十:「對不起!姐姐,都是因為我,你難得的假期都被攪黃了!對不起啊!…」「說那些做什麼啊?」趙鑫看了她一眼:「咱們從來就是一根籐上的螞蚱,還跑得了嗎?現在問題就是怎麼解決了這傢夥,好保住方鐸的小命。她昨天晚上見到落英先生的時候,那神情和淚水真是有問題,你說會不會他就是她想要見的人?」

    「鬼是不會說謊的,要是看到落英先生卻沒有安心升天,那就說明先生不是她想要見的人。」安源捏捏小巧的下巴,絞盡腦汁:「而且聽她的言談,還有那囂張的態度,依稀真的是個大家族的小姐,誰知道已經死了多久了,落英先生不過二十多歲,又怎麼會認識她呢!」

    趙鑫點點頭:「反正要趕緊問出個所以然了,我也會去問問落英先生的,不知道為什麼,我覺得那個人身上,有一種東西感覺……」

    她突然不說了。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呢?就好像那個男人。總是孤傲的離群索居,卻又總是無法拒絕痛苦者的呼救,每一次伸出手。..卻總是會受傷…

    那傢夥,他到底在哪裡呢?

    睡在床上地方鐸突然動了一下。趙鑫坐起身子:「怎麼了?……」

    話音沒落,一個東西突然像從他的身體裡迸發出來一樣,飛也似的向她撲了過來!趙鑫往旁邊一滾,就看那半透明地東西像是某種動物,快速的跳進庭院裡去了!她來不及說什麼。已經一個蹦子跳起來,向院子裡追了過去!

    這一切發生地太突然了,安源根本來不及反應,直到她回過神來,趙鑫已經消失在視野中了,她連忙回頭抱住床上的方鐸:「你怎麼樣啊?!喂!醒醒啊!」

    方鐸的眼睛吃力的眨動了一下,嘴唇裡吐出幾個微弱的字:「…小心…狐狸……」趙鑫跟著那半透明地怪東西一路往山上跑去,剛才急著追出來的時候連鞋都沒顧得上穿,腳踩在山石上咯得生疼。雜草也割著她的腳踝,但是那東西跑的速度非常快,就算她拼盡全力追到這裡來了。最後還是失去了它的蹤影。

    她癱坐在一塊大石頭上,放鬆了精神。肉體上的疼痛馬上便俘虜了她。她抬起腳板,疼得齜牙咧嘴。雖然都是些表皮傷,疼起來可一點不遜色於斷胳膊少腿。她將T恤的邊角撕下來,勉強裹在腳上,一瘸一拐的站起身來。

    就當她想要回到山下溫泉旅館的時候,突然聽到了一聲清響。

    清晨地山林,一片寂靜,頭頂上偶爾有鳥飛過的聲響,除此之外任何一點動靜都能把人嚇個半死。所以趙鑫認定自己並沒有聽錯,就是那個聲音!一串懸掛在紅線上的銅鈴鐺發出地聲音!

    她的心臟在胸口裡劇烈地跳動,所有神經都緊繃起來,恨不得自己再長出多一雙耳朵,多一雙眼睛,把那東躲西藏地傢夥揪出來!她像窺尋獵物的豹子一樣,壓低身子,藏在雜草叢中慢慢移動,一定就在附近了!現在地她已經完全無視了腳上的傷痛,無論如何,一定要抓到他!

    鈴鐺的聲音漸漸近了,究竟是為什麼,她從來沒有聽到過這樣持續不斷的響聲,它的主人有危險嗎?還是著附近有什麼不潔的東西?她看到有個人影慢慢從樹林邊上繞了出來,不及細看,馬上像餓虎撲食一般向他撲了過去,將他死死按在地上!

    「臭傢夥!你以為能從我手裡跑掉嗎?!…咦?!」

    定睛一看,她不禁羞得滿臉通紅,連忙放開來人的手,從他身上站了起來:「對、對不起!我把你當成了一個認識的人!…有沒有受傷?!實在對不起!請你原諒我!落英先生!」

    慢慢從落葉堆上爬起身的人正是落英,他臉上沒有一點惱火的樣子,還是一臉微笑,輕輕拍打著身上的灰塵:「小姐一定很討厭那個人吧?說老實話,你的手勁還挺重的啊。」「對、對不起!」

    他笑著搖搖頭:「平時只有我一個人溜躂的地方,突然多出一個同伴,我高興還來不及呢,不過小姐還真是個早起的人,昨晚半夜還沒有安歇,還能起這麼早,年輕人裡不多見了。」

    趙鑫留意觀察,他的手腕上竟然繫著一條一模一樣的鈴鐺,雖然紅線和鈴鐺組合起來都是平常的東西,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她覺得這就是一樣的鈴鐺,就算它從啞巴變得一動就會響,她也相信這是一樣的鈴鐺!

    「請問…這是你的東西嗎?」

    落英似乎被她的提問弄糊塗了,他呆了一下,看看自己的手腕:「這個啊,是家父留下來的,不要看毫不起眼,因為是父親留下的,我還是挺寶貝它的。趙小姐,你怎麼了?」「沒、沒什麼,我只是…呀呀…」精神放鬆下來,腳板馬上疼痛起來,她忍不住叫了一聲,坐倒在一旁的大石頭上。

    「這是怎麼回事啊?」落英吃驚的看著她的腳,連忙蹲下身來,他小心的取下她胡亂包裹的布條,趙鑫不好意思的想抽回腳,他搖搖頭:「女孩子,為什麼不會照顧自己的身體呢?你這樣子是走不回山下去的…」「沒關係的!先生你不用管我,我在這裡歇一歇,很快就能自己下山去了!你可以先走一步,我隨後…」

    話沒說完,趙鑫就說不出來了,落英不由分說拉起她的手臂,用平時根本看不出來的力量將她一下背在背上,輕鬆的向下山的路走去。趙鑫伏在他背上,滿臉通紅:「實在是對不起,這樣麻煩你…」

    「如果怕麻煩別人,就對自己好一點吧。」他溫和的說道,目光看著遠處被風吹過的樹叢。不用向我道謝,有一天覺得可以面對她的時候,就把一切都說出來吧,這樣才沒有一點遺憾…

    「哪裡有什麼人嗎?」趙鑫好奇地問道。

    他搖搖頭,腳步輕快的向山下走去。
引言 使用道具
GN00559922A
王室 | 2018-8-3 04:20:21

第七章

    「你還真是討厭呢。」

    一進門,趙鑫就看到被附身的方鐸抱著手臂站在門口,臉色發青,就算不用生具慧眼也看得出來,他印堂發黑…:「又怎麼了啊?」「為什麼要追著我?你想要幹什麼?」

    趙鑫一瘸一拐的走進屋裡來,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你侵佔了人家的身體,這叫剝奪公民人身自由,危害他人生命健康,我作為一個警察,不能管嗎?」方鐸斜眼看著她,氣呼呼地說道:「我要幹什麼你能夠阻止我嗎?!你們這樣的人,就會說大話而已!」「我可警告你啊,這孩子是茅山道士,雖然他不怎麼樣,可是他師兄師父都是很厲害的人物,他師兄啊,有一隻好大的白色狐狸,你見過嗎?這麼大!」

    她用手比劃了一下,很高興得看到他的臉上露出一絲驚慌:「所以乘著我還想幫你的時候,就乖乖配合,不要讓我打電話叫他師兄來,把你打得魂飛魄散!」

    「你、你怎麼敢?!我會殺了他的!」他還在作垂死掙紮。

    趙鑫毫不在乎的倒了杯茶,喝的津津有味:「沒關係,反正我看那小子也不順眼,大不了他死了以後他師兄來給他報仇,我又沒有什麼關係,你可就麻煩大了,見不到想見的人就一命嗚呼,死了又要被打得魂飛魄散…哎呦,可憐啊!」

    方鐸瞪著眼睛看著她,一幅怒氣衝天的樣子,眼睛裡含著淚水,委屈得像小媳婦一樣。

    安源端著一碗飯菜從門裡進來,看到這個陣勢。著實吃了一驚:「怎麼了?出了什麼事啊?…」

    「好!我告訴你們!」方鐸突然大聲說道:「要是我說了你還是幫不了我,我就要這孩子的命!」「那你要先說出來才可以啊。..」「姐姐!你怎麼可以這麼草率的就……」

    趙鑫使了個眼色,安源不情願的閉上嘴:「那就說說吧。你到底想要見誰?」

    「我地未婚夫。」方鐸的聲音壓低了些,他依舊站在門口。雖然從一個少年嘴裡聽到這樣的話有些怪異,可是他地神情就是一個憂鬱善感的女子,泫然欲泣:「我是和他一起來地,他說就要在這裡娶我為妻,可是自己卻一去不回。我一定要再見到他,親口問問他為什麼要拋棄我!」

    「你知道,你是怎麼死的嗎?」安源小心翼翼地問道。

    原本以為會得到肯定的答覆,誰知道他竟然一臉茫然,呆呆得看著她們:「病死的?說實話,我不記得了…」「所以是餓死的吧?」趙鑫受不了地看著她:「一想到我大早上跑到山裡去,竟然是為了追這樣的笨蛋,真是為自己感到不值…那你又為什麼要到山上去呢?」

    「有人在呼喚我…」他慢慢低下頭,好像聆聽一般。稍稍偏著頭:「一次一次,用那種悲傷的聲音…你們聽不見嗎?」「當然聽不見…你叫什麼名字呢?」

    「若…若琳…」

    「我看還是去找找落英先生,問問他是怎麼一回事。」趙鑫吃力得站起身。對安源交待道:「看好這傢夥,萬一有什麼不對勁趕緊給他師兄打電話。要他來給他師弟報仇啊。」

    「嗯!明白了!」安源機靈的回應道。一旁的方鐸氣的牙癢,卻一時無計可施。連回嘴都想不出詞來。

    落英的住房,在整個庭院的最南邊,這裡很少有人會過來,院子裡不像別處一樣收拾整潔,而是長滿了一尺來長的雜草,還有一角生長著一種純白色地花,姿態婀娜,似雪似錦,神奇的是雜草到那塊地方竟然就不再瘋長了,給美麗的花朵騰出生長地空間。

    趙鑫咄咄稱奇,她一瘸一拐的走過去,彎腰仔細觀看,這種花地花瓣細長優美,潔白如雪,還有一種奇特地香味,她看得入神,沒有察覺身後有人走過來。

    「這是曼陀羅花,也有人叫它做彼岸花。」

    「落英先生?」趙鑫連忙站起身:「沒有你的允許就進來了,我…」「沒關係,我並不介意。」落英一臉笑容,手攏在袖子裡:「腳好些了嗎?我原本還是要去看望你地,順便拿些藥給你,小姐你自己來了也省得我跑一趟了。」「哪裡……」

    他看著潔白的花從,眼神裡有些東西和平時很不相同,趙鑫不由懷疑,是不是笑容也是一種面具和偽裝,原本的他,根本就不是她所見到的這樣….:「小姐,你聽說過彼岸花的故事嗎?」「嗯…聽說過一點,說離世的亡人一步一回頭的告別塵世,每一次回頭都會留下一朵彼岸花,所以每一朵花都代表一個靈魂,是亡魂可以躋身地方。」

    「小姐說的沒錯啊。」落英向她讚許的笑了笑:「可是為什麼離世的人,還要羈留在人間呢?」

    「如果有未了的心願,恐怕就算是活人也會覺得遺憾吧?說到這裡,先生,我正是為了這件事情來的。」她的神情變得嚴肅起來:「請問先生有沒有聽說過,一個叫做薛若琳的女人?」落英面不改色,依舊是一臉微笑:「是什麼事情呢?小姐是在執行公務,還是隨便問問?如果是執行公務,說起話來就沒有那麼方便了啊。」「純粹只不過是私人問題,所以如果先生知道的話,請告訴我吧。」

    也許她的眼神看上去並不像是為了滿足自己的好奇心,不過落英並沒有說什麼:「還記得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跟小姐們講的那個故事嗎?那個被帶到山莊裡的女孩,那個長子一心要打破族規,拼了命也要娶的女子,就叫薛若琳。」

    「果然……」趙鑫喃喃道。

    「小姐有什麼困惑,不妨跟我說,如果是我能幫上忙的,一定告訴你。」落英看著花叢,平靜的說道。

    「她是怎麼死的?」

    「什麼?」「她是怎麼死的呢?」

    落英笑了:「你怎麼知道她死在這裡了呢?」「不要問我那麼多…總歸會解釋給你聽的,只要告訴我,她是怎麼死的呢?」趙鑫雖然對答案已經成竹在胸,卻還是想要問一問。

    落英深吸了一口氣:「她啊…是被謀殺的。」

    「什麼?!」趙鑫驚訝得瞪大眼睛。

   
引言 使用道具
GN00559922A
王室 | 2018-8-3 04:21:05

第八章

    落英平靜得看了她一眼:「怎麼?和你心裡原本的答案不太一樣嗎?」

    「那個…」趙鑫吞吞吐吐起來:「我並沒有…到底是為了什麼?只是個無辜的女子,誰又會要殺死她呢?警察呢?抓到兇手了嗎?」「那時候兵荒馬亂的,誰會管這種事情?何況薛小姐是背著家裡跑到這裡來的,就算是一去不會,感覺名譽受到不貞節女兒的玷汙,薛家人也不會在乎的。」

    落英抱起手臂,他身上突然散發出一種非常沈重的感覺,趙鑫不會讀心術,也沒有什麼超常的能力,可是也能夠清楚地感覺到,這個男人很悲傷,有什麼東西無法放下…可是,又是什麼呢?

    「到底是誰殺了她?」

    「一百年前的事情了,我確實知道得不多啊。」他突然笑了下:「不是說狐狸的女兒住在這裡嗎?也許是因為自己的丈夫要被人搶走了,所以大發雷霆,把那女孩和少爺一起殺掉了吧。」

    趙鑫瞪大眼睛看著他,那種悲傷填滿了她的心,讓她無所適從:「為什麼…說得這麼輕鬆呢?」

    他慣有的笑容僵硬了一下:「小姐說什麼?」

    「沒、沒什麼!」她慌張的搖搖頭:「可能昨晚沒有睡好,所以今天腦袋暈暈的!打擾你了,落英先生,我先告辭了!」「好的,再有什麼需要的話……」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趙鑫已經逃難一樣的從庭院裡走出去了。

    落英看著她的背影,苦笑著歎了口氣:「就是這樣啊…無論是誰都還是會害怕的吧?」

    「如果你是這樣想她,那恐怕是大錯特錯了。」說話聲從他身邊廂房緊閉地房門裡傳了出來,他抱著手臂回過頭去:「你回來了?今天早上還真是懸。..差一點就被看到了…真的沒關係嗎?你的女孩就在這裡,完全不想見她?」

    「…至少不是現在。你要小心,她固執地就像塊石頭。放著不管,你的秘密遲早有一天會被揭發出來地。」

    「會嗎?」風從他的身邊吹過。曼陀羅輕輕搖曳,像身材婀娜的少女,立在那裡含笑點頭。

    「如果真是那樣,就是我的命運吧?實在是太累了,如果可以躺下休息的話。也是一件美好地事情呢……」方鐸的頭搖得像撥浪鼓一樣:「完全不可能!」

    「為什麼啊?」

    「我又沒有做過什麼對不起別人的事情,為什麼有人想要殺了我啊!」

    「連自己是怎麼死的人都不知道,還敢說得那麼肯定?」趙鑫在一旁念叨,方鐸眼淚汪汪的看著她,滿臉怒氣:「是你編造的對不對?!一定是你瞎說的!」「我為什麼要騙一個死掉一百多年的人啊?有那點力氣還不如吃飯呢。」「你…!」

    「你們不要吵了好不好?」安源無可奈何的看著他們:「要我說,剛來地第一天,我在庭院裡見過一個女人,比我高一點,比姐姐矮一點。頭髮長長的,長得很漂亮,嘴角這個地方。好像還有一顆痣…」「你見過我?!」方鐸驚叫起來。

    「那就是你嗎?可是,你為什麼總是站在庭院裡啊?」

    他皺起了眉頭:「在等我的未婚夫啊。我都已經忘記過了多久了。好像已經等了很久…」「為什麼穿著嫁衣呢?大紅色地旗袍,這裡還有金燦燦的刺繡。你不是說他一直都沒有回來嗎?那你是要和誰結婚呢?」

    方鐸地臉色一下子變得像紙一樣白,他呆呆得看著她:「嫁衣?!我要和誰…」

    「一定又是忘記了。」趙鑫歎了口氣:「真像是在偵查一百多年以前地兇殺案…要是用警方的概率來算,現在我們手裡掌握地情況,破案只有兩成勝算。」

    「我又不是要找到誰殺了我,我是要找我的未婚夫啊!」方鐸大聲說道。

    安源看趙鑫又要開口,連忙插話道:「今天也不早了,昨晚又沒有睡覺,咱們還是趕緊睡吧,有什麼事明天再說!睡吧,睡吧!」

    趙鑫沒好氣地哼了一聲,翻身在地鋪上睡下,安源看著方鐸也在床上躺下了,自己便在趙鑫身邊睡下。

    宅院的寂靜讓從小生長在都市裡的她有些不習慣,但是身體已經極度疲倦了,她還是很快便進入了夢鄉……

    安源做了很多奇怪的夢,夢裡有所有她認識的人,同學們在汽車上玩玩鬧鬧,突然路面變成一張大嘴,一下子把他們吞了下去…宋河星在天上飛,手裡拿著一串氣球…路易斯烤了一個很大很大的蛋糕,要慶祝他和趙鑫的婚禮…還有站在陰暗處的男人,他背對她,越走越遠……

    掙紮著醒來的時候,她聽到了雷雨的喧鬧聲。

    白亮的閃電在窗子上投下了樹木猙獰的黑影,大雨滂沱,那遮天蓋地的感覺讓人擔心旅館會被雨水沖下山,那強烈的衝擊讓睡在地上的她都感到了巍巍的顫動。

    她膽戰心驚得支起身子,睡意全無,發現身邊的趙鑫已經不知去向,被子淩亂得攤在一旁。她的身體微微有些顫抖,黑暗裡看不清床上方鐸的情況,她小心翼翼的問了一聲:「你在嗎?姐姐哪裡去了?」

    一聲驚天的雷響!

    安源嚇得鑽進被子裡,緊緊扯著被角,恐懼的動彈不得。一種陰森的感覺悄然而至,好像有什麼東西侵入房間裡,悄悄的瀰漫開來…

    一陣腳步聲從門外的走廊上傳了過來,像是有人在奔跑,沈重的腳步在木質地板上「通通」作響,不一會就來到了她的房間門外!安源不敢吱聲,躲在被子裡瑟瑟發抖。

    房門「砰」的一聲打開了!像是被狂風吹開的一樣,寒氣裹挾著雨水刮了進來,伴隨著一個女人的驚叫聲!

    房間裡依舊是一片漆黑,可是吵雜的聲音卻在這空間裡迴響,有器物落地的聲音,還有紛亂的腳步聲,像是有什麼人在這裡糾纏不下,廝打成一團!安源什麼也看不見,卻更加害怕,她含著眼淚緊緊捂起耳朵,卻無法將這些恐怖的聲音屏蔽,只好蜷縮在被子裡,大氣不敢出

    紛亂聲稍稍平息了,她聽到一個女人的哭泣聲。

    為什麼?…為什麼不這樣放過我呢?……除了死…否則你不能到他那裡去!

    如果不能成為他的人,我寧可死!

    房間裡迴盪著一種令人恐怖的聲音,像是野獸的嘶吼,是那種受傷後垂死的狂怒!又是一陣乒乒乓乓的聲響,很多東西在地板上摔得粉碎,安源聽到一種更加恐怖的聲音,好像是從人的喉嚨裡擠出的呻吟,絕望的聲音,帶著死亡將至的預感………除了死…否則你不能到他那裡去……

    雖然有些遲了,還是祝大家中秋快樂啊!
引言 使用道具
GN00559922A
王室 | 2018-8-3 04:21:27

第九章

    所有的怪聲突然平息下來,房間裡一片死一樣的寂靜。

    安源躲在被子裡瑟瑟發抖,等了半天,似乎一切都已經結束了,這才慢慢拉下被角,瞪大眼睛看著黑漆漆的屋頂,又等了半天,她悄悄的坐起身來。

    房間中央,有一個巨大的影子,好像怪物一樣,它手裡抓著一個女人,死死的卡著她的脖子,女人睜著兩隻無神的大眼睛,嘴角的鮮血將原本長在那裡俏皮的黑痣遮蓋了,怪物回過頭,血紅色的眼睛凶狠的看著安源!

    她連聲音都沒有發出來,就一仰頭昏了過去。「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

    趙鑫送走了連夜趕上山的大夫,走回房間愁容滿面的坐下來。安源半夜突然開始高燒不退,嘴裡嘀嘀咕咕不知道說些什麼,幸虧山腳下就有一家小診所,這才拜託落英打電話把大夫叫了過來。可是就連醫生都不清楚她為什麼發燒,隨著黎明的到來,安源漸漸平靜下來,熱度減退了不少,大夫留下一些藥便回去了,囑咐他們趕緊把她送回城裡的大醫院去。

    方鐸抱著膝蓋坐在床裡面,一直一言不發。

    趙鑫將安源額頭上降溫的濕毛巾取下來放在水盆裡,皺著眉頭看著他:「你是不是知道什麼啊?要是有什麼事瞞著不說,安源因此有什麼危險,信不信我現在就把你打個半死?!」「和我有什麼關係?我什麼都不知道…」「真是無情啊!這傢夥可是一直都說要幫你。一直站在你那邊的,現在就這麼袖手旁觀嗎?大小姐了不起啊?爹娘沒教你做人要有良心嗎?」

    方鐸咬著嘴唇,他放下膝蓋向前挪動想要下床去。.頭一直低著,這奇怪的姿勢引起了趙鑫地注意。她扔下毛巾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抬起頭來!」「你幹什麼啊!!」方鐸用力揮開她的手臂,卻更加深了她地懷疑,趙鑫猛地抓住他的手腕用力向後一拉,將他面衝下按倒在床上!

    「你這個野蠻人!!」

    「我可以告你侮辱執法人員哦!」趙鑫撕著他地領子將他翻轉過來,方鐸還來不及反抗。衣領就被一把扯開,趙鑫的臉上露出不可思議的神情:「這是怎麼回事?!!」

    少年脖子上,有一道深紫色的瘀痕,憑藉刑警的知識,趙鑫一眼就看出來,這既不是擦傷也不是勒痕,而是被人用手生生卡出來地!但是這樣嚴重的情況,他的脖子沒有斷還真是奇跡呢……

    「哎呀…」

    落英出現在敞開的房門前,他目瞪口呆的看著房間裡驚人的一幕。高燒的安源身邊,女刑警正將未成年的少年按倒在床上,而他衣領敞開。眼淚汪汪,一幅極其委屈的樣子……

    「落、落英先生!…」

    乘著趙鑫閃神地功夫。方鐸一把推開她。竟然三步並作兩步跑向落英,一下撲進他的懷裡!更加令趙鑫驚訝的是。落英並沒有一點吃驚或者厭惡地表情,甚至用一手輕輕拍著少年的後背,眼神裡竟是抑制不住地憐惜!

    斷臂山嗎?!!……

    「怎麼了?小姐在生氣嗎?如果是為了安小姐地事,請一定寬心,我已經和醫院取得聯繫了,隨時可以送她過去。」落英抬起頭,平靜的對她說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趙鑫這時當然不能流露出驚訝地神色來,雖然心裡疑竇重重,臉上還是一團和氣:「先生費心了,給你添了這麼多麻煩…」

    「不會。」他不著邊際的將方鐸推到自己身後,走上前將一包東西放在趙鑫手裡:「我已經請學校的老師先帶同學們回去了,兩個孩子的家長我也已經都通知過了,下山以後的事情就拜託趙小姐了。醫院的車子明天早上恐怕才能到,這裡有一些藥,是我家的祖傳方子,如果不嫌棄,可以讓安小姐先試一下。」

    土製紙裡包裹著一些粉末,拿在手上就能隱隱聞到一縷異香,趙鑫的心臟像是被什麼東西刺了一下,讓她的臉色發白,手微微顫抖:「請問…落英先生,這些藥,你是從什麼地方拿到的?」

    「不是說了嗎?是祖傳的藥方,就是山上一些草藥研磨成的,用開水沖一下喝,有降溫的功效。」落英面不改色,微笑的對她說道,方鐸則小心翼翼的躲在他身後向這邊張望。

    騙人!!你這個騙子!

    趙鑫很想這樣吼,可是除了這種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香味,她沒有任何證據能夠說明降頭師的存在,也或許,這久居深山的落英本人就是一個降頭師,這些日子以來,還有什麼是不可能發生的呢?趙鑫的神情暗淡下來:「好的….謝謝你了,先生。」

    落英向她點了點頭,又回頭看著方鐸:「肚子餓了嗎?廚房有好東西,想去吃嗎?」方鐸連連點頭,他微笑了一下,帶著小狗一樣歡天喜地的少年走了出去。

    墨綠色的粉末,詭異的顏色,在開水裡慢慢旋轉,不可思議的完全溶解了,那種讓她心痛的香味在房間裡瀰漫,她不得不緊緊皺著眉頭,才能克制已經到了臨界點的情緒。湯藥的溫度漸漸涼下來,她扶起安源,一點點將湯藥餵了下去,女孩的臉色在很短的時間裡變得紅潤了許多,躺在床上呼吸平緩。

    趙鑫放下碗,窗外不知什麼時候飄起了小雨,半開的窗戶被濕潤的風輕輕推著,翠綠的樹杈溫柔的拍打著窗框,她站起身,將外套披在肩上,想把窗戶關上。走到窗戶邊,她發現窗台上靜靜躺著一朵不知名的小黃花。

    嬌嫩的花瓣,纖細的花柄,它並不是無意間飄落,而是明顯有人放在那的。

    趙鑫拿起花,放在鼻子前面,沒有什麼香味,只有一種青草的味道,卻說不出的清新,她忍不住笑了一下,好像心情一下豁然開朗了,不知道為什麼,卻覺得心裡暖洋洋的……

    床上的安源突然動了一下,趙鑫連忙回到床邊,發現她渾身上下出了不少汗,表情似乎更加痛苦了!

    是藥有問題嗎?!

    「安源?!你醒醒!出了什麼事?!你快醒醒啊!」她拚命搖晃她的肩膀,安源卻一點反應也沒有,趙鑫只覺得手掌下她的身體開始迅速升溫,就像是一隻通上電的電磁爐一樣,溫度高得嚇人!汗在她的皮膚上開始「嘶嘶」作響,變成了水蒸氣!

    趙鑫嚇壞了,她起身想去叫人,剛一轉身,背後突然迸發出了一道刺眼的金黃色光芒!這片高熱的光將她整個人全都包裹起來,趙鑫緊緊捏著手裡的小花,一腳踩空,竟然向下飛快的跌落下去!!
引言 使用道具
GN00559922A
王室 | 2018-8-3 04:21:51

第十章

    「哎呀!」

    驚叫一聲,趙鑫屁股著地摔了下來!

    所幸這片地面沒有想像中的堅硬,她慢慢睜開眼睛,發現自己正坐在溫泉旅館庭院中的池塘邊上,四周的景物沒有什麼變化,唯一奇怪的地方就是季節問題---她明明記得還是夏天啊,為什麼樹葉都變黃了,一片片落下來,在草地上鋪了厚厚一層。

    她捂著屁股爬起身,覺得有些不對勁,看看自己的手掌,忍不住又發出了一聲驚叫,這是怎麼回事?!她的手變得好小,就好像五六歲孩子那麼大!!還有她的身體,整個都變小了!……慌亂中,她手腳並用飛快的爬向旁邊的池塘,向水面伸出頭去。

    平如鏡面的湖水上,倒映著一個孩子驚恐的面容,老式的倫敦荷葉邊襯衣,脖子上還打著領結。一片紅葉落在水面上,他的樣子變得模糊起來。

    這是怎麼回事啊!!!!……

    「少爺,離水邊太近的話,是很危險的。」

    身後傳來說話聲,趙鑫連忙回頭,就看到一個長袍大褂的老人站在草坪上,他絕對說不上慈眉善目,卑恭的老態中帶著一種令人窒息的嚴厲,她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呆呆得坐在那裡。

    「請起身,讓老爺看到你這個樣子,又要受到責罰了。」老人走過來抓住她的胳膊,不容分說將她拉了起來,他的手又冰又硬,像可怕的老虎鉗子,趙鑫從心底升起一陣寒意。開口想要說話,卻什麼聲音也發不出來。這種情況以前好像也發生過,在她的記憶深處。好像曾經有過這樣的經歷,像在另外一個人地身體裡……

    老人抓著她的手。..彎下腰拍打著她身上沾上的草屑,下手一點不容情,像是在打她巴掌:「早上地功課完結以後,就應該到老爺那裡請安,不要因為自己從小在英國出生。就可以忘記了祖宗的規矩,少爺,你是長子,是要繼承家業地人,不要給老爺臉上抹黑啊。」

    「知道了。」稚嫩的聲音冷漠的語氣,趙鑫驚訝的發現自己的喉嚨發出了不屬於自己地聲音,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老人好像稍稍滿意了,拉著她的手走上便道:「少爺雖然年幼,但是也該到了拜見大夫人的時候了。老爺把你帶到山上來,就是因為這個原因啊?」「大媽媽?她一直住在這裡嗎?」又來了…趙鑫歎了口氣,真好像是躲在這孩子身體裡看電影一樣。是不是摔倒的時候把頭撞了,這會做夢呢?…

    「這裡就是大夫人的地方。」老人稍稍低下頭:「小心不要惹她老人家生氣了。否則連老爺都沒辦法幫你求情啊。」「大媽媽…是很可怕的人嗎?」「說話請小心。」「可是為什麼父親為什麼把她放在這種地方啊?為什麼不接到城裡的大房子裡?我媽媽也說過。可以和她一起生活的……」

    老人的腳步停了一下:「不要在她面前提起你地母親,小少爺。」

    最後他們停在一處獨院。這裡趙鑫認得,正是落英先生居住的地方。老人鬆開她的手,兩手攏在袖子彎了下身子:「請在這裡等待吧,老奴先告退了。」

    風吹過院子,除了樹葉搖擺地沙沙聲,聽不到任何其他的聲響。她獨自站在院子裡,記憶裡種植著曼陀羅花地地方是一處精緻地花壇,雖然草木都已經衰敗,卻還能見到典雅的影子。房子地門窗都關得嚴嚴實實,屋簷下掛著一串木製風鈴,隨風搖擺,卻不發出聲音。

    這地方靜得讓人有些害怕,趙鑫慢慢蹲下身來,將下巴放在自己的膝蓋上,她不知道在等待什麼,什麼又會從門後出現呢?……

    吱呀。

    一扇木門敞開了一點,一個女人探出身子倚在門上看著她。

    她穿著一件雪白色的旗袍,上面繡著藍色的花紋,外面穿著一件又長又寬大的布褂,一直垂到腳下。她的頭髮像烏炭一樣黑,長長的披在肩上,簇擁著一張令她驚訝的美麗容顏。眉若遠山,鼻若懸膽,唇似硃砂,額勝滿月,這女子看上去不過二十出頭,就像是從仕女圖上走下來的,美得不切實際。

    她呆呆得站起來,心裡突然湧現出了一種強烈的感覺,她希望到她身邊去,渴望到那裡去……

    女子扶著門框的手白皙修長,她只露出半個身子,看著這邊的眼神飄忽不定,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大媽媽…」趙鑫往前走了一步:「是我……」

    「滾出去。」

    從那美得令人窒息的嘴唇裡,竟然吐出了殘忍的話語,趙鑫呆呆得站在那裡,難以置信的看著她:「我做錯了什麼?……」

    「就算是再純良的血統,也難免會生出一個異類。」女人的眼神流露出了再清晰不過的鄙夷和厭惡,趙鑫實在是不理解,是什麼原因能讓人對一個第一次見面的小孩子產生這樣的感情…:「你在這裡只會玷汙我的土地,滾出去,不要我自己動手。」

    一種東西在趙鑫…不,是在她所寄生的這個小小的身體裡湧動,好像有著無比的力量,又好像虛弱無力,卻能從中品嚐到深重的苦澀,就好像什麼東西要爆發了一樣。

    「不說出我錯在哪裡,我不要走。」她聽見自己說道。

    女人將門推開一點,走了出來,她的腳步像踩在雲朵上,輕盈優雅,她停在屋簷下,離她只有數步遠的地方,用一種居高臨下冷漠的眼神看著她:「你裡面藏著惡魔,不明白嗎?就算是用幼小的外表迷惑所有人,我也可以看到,你的未來包裹著黑暗和殘忍,你是一個怪物,一個禍害。」

    一字一字像刀子一樣紮在孩子心上,趙鑫感覺得到,那種痛徹心肺的感覺……

    「夫人!」一個男人出現在院門口,也是一幅西洋人的打扮,黑色的短衣,珵亮的馬靴,趙鑫直覺他就是那個被稱作老爺的人,這孩子的父親…:「出了什麼事?這就是我的長子……」

    「享福的時候,遠遠逃離我的身邊,落難了,就回來乞求我的幫助…」女人露出一抹冷笑,高傲的轉過身去:「我會為你做任何事情,可是這個孩子,他太髒了,我絕對不會要他的。」

    男人的臉色突然大變,他疾步走上前來,對著趙鑫揚起了巴掌!
引言 使用道具
GN00559922A
王室 | 2018-8-3 04:22:17

第十一章

    巨大的巴掌狠狠的扇在她臉上,趙鑫還沒有反應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整個人已經向一旁飛了出去,跌在了草地上。她的臉頰腫了起來,眼冒金星,要不是那男人上前來將她一把拉起來,她幾乎不能自己爬起身來。

    「你對大媽媽做了什麼失禮的事情?!」男人咆哮道。

    趙鑫感覺到一種讓人絕望的冷漠從孩子的心底湧出,沒有哭泣,也沒有委屈,她冷冷得看著面前的父親:「我什麼也沒做。」「夫人,這孩子從小被他媽媽寵壞了,一點規矩也不懂!請你原諒他!……」

    「把他帶走吧。」女人高傲的看著他們,像高高在上的女神一般,慢慢轉身向屋裡走去:「我不要再看到他,也不要再看到你,不要到這裡來找我了,如果有什麼事情,我自然會幫助你,只不過……」她稍稍回了下頭,有那麼一瞬間趙鑫以為自己好像在哪裡見過她,可那種感覺轉瞬即失:「…已經不想和你們有任何關係了。」

    白色的身影漸漸和黑色的木頭建築融為一體,就好像珍珠藏在了醜陋的蚌殼中。

    她感覺衣領被粗暴的一把抓起,男人在她耳邊震耳欲聾的吼叫:「你這個敗家子!!……」

    ……姐……姐姐…..姐姐?!

    她慢慢睜開眼睛,面前沒有了那雅致的小院,也沒有了可怕的男人,她看到了安源的臉,雖然還是有一些蒼白,卻已經恢復了生氣:「你活過來了?…」

    「這話應該我說吧?」安源鬆了一口氣。苦笑著看著她:「一醒來就看到你躺在地板上,還以為出了什麼事呢,到底怎麼就暈過去了啊?姐姐你不是體質虛弱的人吧?」

    趙鑫搖搖頭。在她的攙扶下站起身來,她發現一直捏在手裡地小黃花竟然已經枯萎了:「做了奇怪的夢…倒是你。出了什麼事?一個晚上一直發高燒說胡話,我們都要把你送上急救車了。」「也是一個奇怪的夢…」安源呆呆得看著她:「姐姐,你覺不覺得,這座宅子裡發生地事情,絕對不是什麼一般的家庭糾紛。有什麼東西一直留在這裡,像是一個詛咒…」

    「你地意思…就好像中邪一樣嗎?」

    「我看到薛若琳死的時候的樣子了。」她抱著手臂,打了個寒顫:「她是被人掐死的,然後吊在房樑上假裝是自殺,我不知道為什麼那個人會做這樣的事情,可是他看上去,就好像魔鬼一樣……」

    趙鑫若有所思地摟住她的肩膀:「又是狐仙的女兒,又是上吊的小姐,又是下落不明的長子…這裡確實隱藏著不少秘密。既然我們都已經陷進來了。就一定要查個水落石出。」「可是要怎麼做呢?不是一點頭緒也沒有嗎?」「我剛才在夢裡看到了一個女人……雖然不知道她到底是不是人類,可是確實和事情有著些許關係…」她嚴肅地看著趙鑫:「你在這裡等我,我去去就來。」

    「姐姐!」安源見她急著出門。連忙想要跟上去,趙鑫對她搖搖頭:「你大病未癒。不要再遇到什麼事情了。我只是去確定一件事情,馬上回來!」

    說著。她便急匆匆走出房門去了。落英說要帶方鐸在廚房吃東西,這個時候應該不在房間裡。

    趙鑫忐忑不安的又一次踏進這座小獨院,白色的曼陀羅依舊在角落裡靜靜開放,木製建築的門窗緊閉,一切就好像她在幻境中見到的一樣。她不知道自己是來找什麼地,難道說那美得不可方物的女子,仍然居住在這裡嗎?敲敲門,她就會向夢中見到的那樣,悄悄出現在半開地房門裡?

    不管怎麼樣,還是要先解除自己的疑惑。

    她躡手躡腳地走到房門前,摒住呼吸,先聽了聽裡面地動靜,確實沒有人活動的聲音,這才輕輕地晃動了一下木門---門竟然是開的。盡量不發出聲音的推開了這扇古老的鏤花木門,趙鑫一閃身進去,反手又將門關上了。

    因為沒有開窗的緣故,室內顯得有些昏暗,眼睛適應了這裡的光線以後,趙鑫有些目瞪口呆…

    確定這裡就是落英的房間啊,可是為什麼看上去……紅木製成的衣櫃是相當古老的款式,還有那些桌椅板凳,全都是古裝片裡那些老古董的樣子,最誇張的是那張帶箱隔的大床,金絲楠木鏤空雕刻,垂著輕曼薄紗。靠床邊的桌子上,放著兩隻黃銅的大燭台,還有一隻打開的木頭盒子,趙鑫走過去仔細觀看,竟然是一個化妝盒一樣的東西,頂上支起來就是一面鏡子,裡面裝的是胭脂水粉,還有雖然落滿灰塵卻依舊璀璨的各種首飾。

    這分明是一個女人的房間啊!

    趙鑫不禁覺得後背發毛,落英肯定不會住在這裡的,難道就像他所說的,狐狸的女兒一直不曾離開,就住在這座宅院裡?!就在這個房間裡面?!幾百年不會老也不會死的妖怪,就住在這個房間裡?!

    突然響起了敲門聲!雖然只是輕輕的兩下,卻足以令趙鑫嚇得魂飛魄散,差點驚叫出來!眼看著門外的人就要推門進來了,她急中生智飛快的爬到大床上,將床幔緊緊拉了起來,自己躲在後面大氣不敢出一口。

    「我進來了。」

    木門吱呀響了一聲,有人走進來了:「落英?你在幹什麼?又在鬧什麼脾氣呢?」

    他走進裡間來,停在離趙鑫藏身的大床不遠的地方:「快起來吧,我們還有事情要做呢。…如果你還在為陳年舊事煩惱,我真的要看不起你了。趕快出來,我這就要動身了。…」

    害怕被發現的恐懼早就已經被另一種情緒所替代了,趙鑫在床幔後面目瞪口呆,像被雷擊中一樣,腦袋裡面一片空白,就聽那人又說道:「我走了,不能再等你了,請保重。」

    話音剛落,就聽見那腳步聲向門口走去,趙鑫再也無法忍耐了,她突然一把扯開床幔,跳下床來大聲喊道:

    「淳于呂!你還要逃到哪裡去?!」
引言 使用道具
GN00559922A
王室 | 2018-8-3 04:22:38

第十二章

    在他的臉上很少能看到這樣驚詫莫名的表情。

    站在地中間的正是淳于呂。從他在惡靈谷消失以後,整個人顯然更加消瘦了一些,蒼白的臉色,依舊是一身黑衣,像夜裡出沒的幽魂,他呆呆得看著從床後跳出來的女人,一時竟震驚的不知道說什麼好。

    「沒有需要說的嗎?!」趙鑫不依不饒,逼近來兇惡的看著他:「不道歉嗎?!不覺得慚愧嗎?!拋下所有人躲在這溫泉旅館裡享清福,知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找你?!就這樣子一言不發得走了,你有沒有想到過我的感受?!……」

    淳于呂面對她這樣連珠炮一樣的發問,原來驚詫的神情反而變得越來越平靜,甚至有些溫和,黑不見底的眼睛緊盯著她看,這種古怪的情形讓趙鑫不得不停下話頭:「…怎麼了?幹嘛這樣看著我?!」

    「很抱歉。」

    他突然開口道歉,就像是晴天霹靂,又一次擊中了趙鑫。

    她呆傻的表情讓降頭師不安起來,他看上去甚至有些羞赧:「真的擔心我了?…我是說…你真的…」「非常擔心!」趙鑫斬釘截鐵的說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你和那個藍毛小子到底怎麼了?為什麼又會到這裡來?!上次在山上是不是你?那串鈴鐺…」

    「你的問題太多了。」淳于呂又恢復了往日冷漠的神情,只是袖口裡的手緊緊握著:「落英是我的老朋友了,覺得有些疲憊,所以就到他這裡來休整,就是這簡單。」「可是我就住在這裡啊。為什麼不來見我呢?!」「我沒有遇見你。..」他態度強硬的說道。

    趙鑫皺起眉頭,當然不相信他地話,可是又沒有什麼證據來反駁他:「算了。這些事情隨後再跟你說,我現在是來搞清楚一件事情的。這座宅子裡面有鬼,你知道不知道?」

    淳于呂面不改色:「我又不是道士,不管捉鬼的。」

    「可是已經有個女鬼佔了方鐸地身體,我現在懷疑你的朋友,他應該知道什麼事情。卻一直向我隱瞞!」

    「趙小姐!」

    他突然提高了聲音,趙鑫嚇了一跳:「怎、怎麼了?!」「既然安小姐已經平安無事,就請你不要再插手這樣地事情,人再倔強也是要有限度的,難道真得要賠上自己的性命才甘心嗎?!」

    他的語速很快,趙鑫卻還是聽得一清二楚,她伸出手,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等等!說什麼沒有遇見我,不是知道安源昏迷地事情嗎?!你為什麼總是要這樣神神秘秘的。為什麼不直接見我就好了?!…」「你以為我不想見你嗎?」

    降頭師話說出口,就露出了後悔的樣子,他揮開趙鑫的手:「趕快下山去吧。此地不宜久留。」

    「不把事情弄清楚,我哪裡也不會去的!」她一樣固執。回瞪著他。

    就在兩個人僵持不下的時候。房門吱呀一聲開了,落英帶著方鐸站在門口。看到屋裡的兩個人。他沒有一點驚訝的樣子,反而顯得有些憂鬱,趙鑫有些慌張的看著他:「落、落英先生!我是……」「在此逗留地時候給你們添了這麼多麻煩,請原諒我。」他深深的低下頭去。趙鑫還沒有說話,方鐸先開口了:「先生為什麼要和這種人道歉啊?!從始至終都沒有看到她們做什麼有用的事情,只是會給別人添麻煩而已!」「你…!」

    「佔據別人地身體還說這樣的話,小姐你才是沒有道理吧。」

    趙鑫火冒三丈,正想反駁他,沒想到淳于呂卻開口了,他冷冷得看著方鐸,那眼神讓少年像被什麼東西蜇了一下,縮回落英背後去了:「快從那身體裡出來,你根本就不應該留在這裡。」「我想呆在哪裡需要你地允許嗎?再說了,人家主人還沒有說什麼……」雖然聲音很小,他還是不依不饒地嘟囔。

    降頭師冷笑一聲,上前一步,趙鑫好像看到他手裡白光一閃,卻被張開雙臂的落英擋住了,他妖媚地細眼睛從沒有像現在這樣目光嚴厲:「請住手,淳于,只有這個你不能碰。」

    他的話語讓趙鑫一頭霧水,更讓她驚訝的是降頭師竟然真的垂下手,收斂了駭人的氣勢:「等等!不幫幫這孩子嗎?!如果這鬼一直賴在他的身體裡,不是會死的嗎?!」她瞪圓眼睛看著落英:「還有,你到底是什麼人?!既然一直都知道有這個鬼的存在,為什麼當初不警告我們?!你有什麼目的?!」

    「我警告過你們,從第一次見面開始。」

    落英溫和得說著,他的手輕輕搭在方鐸的額頭上,少年竟然像是突然睡著一樣,身子一軟,神情安詳的倒在他的手臂裡。落英捧著珍寶一般,小心翼翼的將他放在房間裡的大床上,又仔細的拉好床幔,這才回過頭來,看著已經不耐煩到極點的趙鑫:「她已經很累了,需要休息。」

    「你認識她?!」雖然已經早有感覺,趙鑫還是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斷:「可是,她不是…」

    「我做了很多錯事,也許一開始就錯了,所以從來沒有對過。」落英悲傷的看著她,那神情又讓她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所以不要再牽扯什麼別的人了,包括你在內,小姐,我會讓她離開這少年的身體,所以請你不要插手,快點下山去吧。」

    「這傢夥差點害出人命,難道就這麼輕描淡寫的放過她嗎?!我還有很多事情想問個明白呢!」

    「我說過的,」落英的笑容從臉上消失了,這還是她第一次見到他這樣的表情,那種從心底升起的寒意來的莫名其妙:「這孩子你不能再打擾她了,趕快走吧。」「到底是誰在打擾誰呢?!」「真得不聽從勸告嗎?…」

    落英上前一步,淳于呂突然伸手壓在他的肩膀上:「只有這個,你也不能碰。」

    兩個男人相視無語,趙鑫卻感到一種莫名的壓力,好像正在電光火石間一決高下…不多會,落英輕歎了一口氣,雖然臉上露出了無奈的神情,卻總算回到了溫和無害的樣子:「這是一個很長的故事…如果你想聽,小姐,我就要慢慢說給你聽了。」

    過節回家,媽媽卻把網線停了....好久不見大家!落下的進度,我會趕回去的啊!
引言 使用道具
GN00559922A
王室 | 2018-8-3 04:22:56

第十三章

    院子裡的曼陀羅開始有些衰敗了,白色的花瓣輕輕飄落下來,在地上鋪了薄薄一層。

    落英和趙鑫坐在門檻上,淳于呂抱著手臂站在院子裡,黑色的身影顯得幾分落寂。落英擁著肩上披著的長衣,慢慢的開口道:「你相信有妖怪的存在嗎?趙小姐?」

    「妖怪?」趙鑫撇了撇嘴:「不要小看我,我親眼見到過的!上次看到道士帶著一匹好大的白狐!你見過嗎?這麼大呢!」她用手比劃了一下:「不信可以問淳于…喂!你說是不是?!」

    落英輕笑了一下:「我當然相信。那種程度的白狐,只不過是被刻意餵養的俗物,我要告訴你的,是一隻生長在深山之中,從出生開始就以果實露水為食,不近葷腥,潛心修行,整整經歷上千個春秋的白狐……」趙鑫瞪起眼睛:「怎麼可能?!我可是在小說上看到過的!就算是狐仙,那也是從平凡的野獸修煉來的,什麼叫做不近葷腥啊?!」

    「我要說的這隻狐狸,它的父母都是狐仙啊,所以當它出生的時候,甚至都是以人形來到這個世界的。」落英看著屋簷上的裝飾,眼神卻好像飄到很遠的地方:「一千年,對它來說是無憂無慮的時間,除了修行,它要做的事情只是在青山間奔跑嬉戲,低級的妖怪們會爭相為它採摘上好的果實,仙鶴們會用葉片為它送來最最純淨的露水,一千年,它完全有資格位列仙班,繼續無憂無慮的好日子,可是卻因為一次巧遇。所有的事情都發生了變化……」

    他突然停頓了下來,趙鑫忍不住插話道:「是在說狐仙的女兒嗎?!是不是遇到了你地祖先?!」

    落英搖搖頭,又點了點頭:「是這樣的。又有一些不同…它根本不想墮入凡塵,因為父母告訴它。人類的心靈是最最骯髒地東西,那裡面充滿了貪慾,邪惡,殘忍…所以一再告誡它,就算法力深厚。也一定不能和人類有什麼接觸,這個教訓是無數狐仙用生命換來的。…」

    「至於說得那麼不堪嗎?」趙鑫不服氣地嘟囔道。

    「那天它在山上遊逛,只是每天都會進行的玩樂項目,卻在山林裡發現了一個人。那是它第一次如此接近的看著一個人類…」落英的眼神更加迷離了,好像他不是在訴說一個千年前的故事,而是一段回憶一樣:「奄奄一息地年輕人,被潔白的冰雪所覆蓋,他是那麼年輕,那樣俊秀。令生性喜愛美好事物的狐仙忍不住要接近,然後他睜開眼睛,低聲說了一句……」

    他轉過頭。微笑的看著趙鑫:「你是天上的仙女嗎?」

    「狐仙就這樣愛上他了嗎?!」趙鑫瞪圓眼睛:「不會吧?!也太容易了!」

    他顯得有些無可奈何,聳了聳肩膀:「感情這回事就是這樣的。誰能說得清楚啊?總之狐仙化身為美麗的女子。像我以前告訴你的一樣,幫助這年輕人平步青雲。大富大貴,無憂無慮的過完了一生,可是,就像它地父母之前告誡它的一樣,這場感情終究是一場悲劇。狐仙已經獲得了無盡的生命,可是它地愛人只是肉體凡胎,就算它怎麼用情意呵護,都難以挽回他一步步走向衰老,走向死亡,終於有一天,年輕人不再年輕,俊秀的臉上生滿皺紋,奄奄一息地躺在病床上,馬上就要離開它了…他請求它,不要再逗留塵世,不要為他傷心,趕快回到父母身邊,繼續過無憂無慮神仙地生活去…」

    「真的是這樣說地嗎?」趙鑫開始有些動容了:「那還不錯,算是個有良心的男人…」

    「可是它已經無法離開了。」落英淡淡地說道:「它看著他和凡人所生的孩子,一天天長大,就好像它的孩子一樣,他們身上流著他的血液,就好像是它愛人的影子,讓它割捨不下。於是它做出了一個不近人情的決定,就是每一代的長子必須要知道它的存在,娶它為妻,這樣它才會繼續保證家族的繁盛,不然就要令這個家族覆亡…實際上,只是想要繼續保護那些血脈,保護那個男人留在這世上最後一點影子。真是個笨拙的傢夥啊…」

    聽到這裡,趙鑫突然想到了什麼:「對了!我做了一個奇怪的夢!有一個孩子,就在這裡,那個漂亮的女人拒絕接受他,說什麼被玷汙的血脈…」

    站在庭院裡的淳于呂突然轉過身來,臉上帶著可怕的神情:「你又看到他的記憶了?!!」

    「你在說什麼?什麼他的記憶啊?…」

    「那是最後一個長子。」讓她沒有想到的是,落英竟然痛快地說道:「人妖戀情原本就是為天理不容,狐仙千年來倒行逆施,為了維護這個家族做了很多違反天條的事情,也就是為了懲罰它,才又生出更大的悲劇。那個降生在這個家裡的孩子,他的靈魂是那樣的黑暗,就算只是個孩子,卻也是令人恐怖的邪惡。他沒有感情,沒有夢想,他的存在只是為了帶給世人更多的苦難,所以看到他以後狐仙便知道了,它的使命就要結束了…」

    趙鑫不敢相信的喃喃道:「原來是真的…可是那個不願娶狐仙,把未婚妻帶來這裡的長子呢?」

    「就是他。」淳于呂生硬的說道:「什麼未婚妻,不過是成為了他報復家族的犧牲品。如果沒有那個女人,也不會有後來發生的那麼多事情了!…」

    「我說過那不是她的錯!」落英突然激動起來,趙鑫莫名其妙的看著他們:「可是那個女人,後來真的是被狐仙殺死的嗎?」

    淳于呂冷哼了一聲,落英低下頭,痛苦的說道:「不。它絕對不會傷害她的,那樣純潔又善良的生命,就像開放在山頂的花朵,千年來唯一一個將它帶出無盡寂寞和悲傷的靈魂,它又怎麼可能傷害她呢?!相反,它想要給她幸福,甚至想盡辦法要放棄自己長生不老的法力,為的就是要和她廝守一生…」

    「等等!!」趙鑫大叫起來:「我聽漏了什麼嗎?!狐仙的女兒,難道愛上了一個女人?!!」

    「難道你真的什麼也不知道嗎?」淳于呂輕蔑的看著她:「狐仙這種軟弱的東西,從擁有人形開始就沒有性別之分的,你聽說過有什麼男狐仙女狐仙嗎?!成為男人還是成為女人,卻看它們愛上了什麼樣的凡人,愛上男人就會變成女人,愛上女人就會變成男人,根本連選擇的餘地都沒有!還真是孤陋寡聞的女人呢!」

    「可是……」趙鑫慢慢轉向落英,驚訝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落英微笑的看著她,那笑容裡的悲傷卻令人揪心,這張畫一樣的臉漸漸與她夢中那白衣的女子重合,就見他張開手臂:

    「那麼小姐你現在看到的我,是男人還是女人呢?」
引言 使用道具
GN00559922A
王室 | 2018-8-3 04:23:16

第十四章

    安源張大嘴巴,一時還難以消化自己剛才聽到的故事。

    趙鑫有些不耐煩地推推她的肩膀,兩人來到旅館這些天,才第一次泡在了溫泉裡,雖然留宿的客人都已經離開了,可是她們還是一點安逸的感覺都沒有,心裡就像這一池高熱的泉水一般:「不要露出這麼癡呆的表情了…快說說看,你是怎麼看的啊?」

    「我、我能有什麼想法啊?!」安源總算吐出一句話來:「真是沒有想到…我打出生以來見到的都是些孤魂野鬼,沒想到這次竟然見到了真正的妖怪…還有淳于先生啊!他為什麼要呆在這裡?這幾個月都做什麼去了?那個茅山派的小子呢?!…」

    趙鑫將毛巾頂在頭上:「我怎麼知道啊,他又沒有說。現在的問題是賴在方鐸身上不走的那個女鬼,原來竟然是落英的戀人…想想也蹊蹺得很,依照他們當年的輩分,那個長子應該叫落英大媽媽,可是又被安排娶他為妻,薛若琳是長子的未婚妻,是落英的兒媳婦,同時又是情敵,怎麼三攪兩攪又變成了他的戀人…薛若琳又是被誰殺死的呢?…」

    她呻吟一聲,癱在水裡,直覺得頭疼欲裂。

    安源還沈浸在驚訝中,根本沒有聽見她一番亂七八糟的描述:「落英不讓淳于先生將女鬼驅除,方鐸就會慢慢虛弱下去,最後一定會死的啊!姐姐,現在不是猶豫的時候了,要不把他的師兄叫上山來,看還有沒有什麼辦法!」

    「你想看到世界毀滅嗎?」趙鑫一把抓下毛巾,嚴厲的看著她:「茅山道士和降頭師誓不兩立。你難道不知道嗎?!中間又夾著一隻癡情地狐狸,事情已經夠複雜的了,你就不要再添亂了!」「可是現在咱們倆個除了在這裡泡溫泉以外。還能有什麼辦法啊?!方鐸再怎麼說也是我的同學,要我眼睜睜看著他死是不可能地!」「我也不想讓他死啊!可是把茅山道士招來。那是絕對不行的!如果……」

    趙鑫突然停下了,呆呆得看著安源身後:「你、你是誰啊?」

    安源愣了一下,連忙兩手護胸回過頭去,溫泉池邊上卻不見半個人影:「姐姐,你在和誰說話啊?」

    趙鑫慢慢抬起手。指著池邊地空氣:「你看不到嗎?就在這裡啊!」「你不要嚇唬人了,這招對我沒有用啊,忘記我是什麼人了嗎?通靈少女啊!…」說著,安源不以為然地轉過頭看著她。

    這是趙鑫已經走到了她的面前,臉上露出了古怪的表情,安源覺得有些不對勁:「姐姐?你不舒服嗎?…」

    池邊明明沒有人,她卻在她的瞳孔中看到了一個人的倒影!像是有人俯身下來地樣子,卻無論如何也看不清楚!

    「姐姐!」

    趙鑫突然腳下一滑,整個人撲倒在水裡。頓時在僅能沒過胸口的水池中消失得無影無蹤!

    茶倒在羊脂玉般的瓷杯中,捲著碧綠色的漩渦,散發出了沁人心扉的清香。

    淳于呂端起杯子來嘗了一口。始終一言不發。坐在他對面的落英輕輕歎了口氣:「沒想到最後還是把你們捲進來了,很對不起。我沒有想到你對那位小姐如此看重。否則的話……」

    「不要高估了自己的力量。」降頭師冷冷得說道。

    落英笑了一下:「你真是越來越像你的父親了。當年我第一次見到他地時候。也是這樣令我手足無措呢。只不過你們之間還是有本質上的區別,令尊是一個對力量極為看重的人。而你卻好像滿不在乎,有沒有想過,有一天做完了所有該做地事情,你又要去往何處?變成一個無慾無求的人嗎?」

    「來為我地前途作打算嗎?你還真是悠閒。」淳于呂嚴肅地看著他:「究竟是為什麼?趙鑫身上地降頭術應該已經被驅除了,為什麼她還是和那個人有所聯繫?甚至可以看到那麼久遠的記憶,這到底是為了什麼?我做錯了哪一步嗎?」

    落英搖了搖頭:「你父親是一個絕頂聰明地人,否則也不會在所有人反對的情況下,將他收為弟子,傳他降頭之術,甚至將你這一個兒子撇在一旁,那樣的看重於他,令尊看到了在那個人身上與凡人不同的黑暗,它可以延伸出所有負面的情感,就像一隻蛋,稍加注意就可以孵化出驚人的怪物。對於降頭術來說,這種特質看來是相當必要的。可是令尊犯了一個錯誤,就是這個錯誤將你的家族推上了滅亡之路,那就是----他過於高估了自己對這個怪物的駕馭能力。」

    他拿起茶勺,玉一般的手指輕輕撫摸,勺子的木柄上竟然長出了一朵白色的花苞,慢慢綻放開來:「我去請求令尊將他交給我處置,卻遭到了斬釘截鐵的拒絕,沒有辦法,誰叫我是一個妖怪呢…所以那怪物就一天天茁壯起來,有一天將詛咒下降到了趙小姐的家族裡。人的身體啊,對於你們這些施術者來說,就好像是一張白紙,可以任意書寫,趙小姐的血液裡被寫下了太深的怨恨,甚至連帶著來自他本身的怨恨,所以就好像寫在白紙上的字跡,就算是擦掉了,還是會留下印跡。再加上,在我看來,趙小姐似乎也有些不同尋常之處…」

    「難道沒有解決的辦法了嗎?」淳于呂打斷他的話:「那個女人,她應該過尋常人的生活。」

    「尋常人的生活?原來這就是你的願望啊?所以發現自己心裡已經將她種下的時候,不惜選擇這種逃避的方式,就是想讓她遠離你,這樣就能將生活推回正軌?」落英笑瞇瞇的看著他:「沒想到啊,黑暗裡聲名赫赫的降頭師還有這樣孩子氣的一面。」

    接收到殺人的目光之後,他咳嗽了一下,又繼續說道:「唯今之計,只有將那個人的力量連根拔掉,才能夠讓她逃離他的陰影。」

    「力量?連根拔掉?」淳于呂不解的看著他。

    落英的臉色變了變,聲音低沈下來:「將他徹底從這世界上剷除掉…不,不光是這個世界,就算是地獄,也不能讓他再留下一絲一毫的痕跡,死亡是無法奈何他的,只有徹底的消滅……」

    「淳于先生!!先生!!……」

    隨著一陣驚呼,走廊上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全身上下只裹著一條大浴巾的安源出現在門口,頭髮還濕漉漉的,臉上不知道是水還是眼淚:

    「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引言 使用道具
GN00559922A
王室 | 2018-8-3 04:23:37

第十五章

    趙鑫不敢相信的看著面前的人。

    素雅的女子一身墨綠緞面旗袍,手工考究的珠絲外衣,正站在溫泉旅店大門前,也是一臉驚訝得看著她,她的頭髮剛剛過耳,面容秀麗,嘴邊有一顆小小的黑痣:「怎麼回事?…你怎麼會在這裡?」

    「你是……」趙鑫腦袋裡混混沌沌,她只記得自己嗆了幾口水,一睜眼人卻站在了大門,面前這女子又有幾分熟悉:「難道是…薛若琳?!」

    女子瞪大眼睛,將自己上下打量一番:「怎麼回事?我不是在那小道士的身體裡嗎?你又怎麼能看到我的?!」「哪有那麼多問題?!我自己也是一頭霧水呢!」趙鑫不耐煩地嚷道:「快進去,問問看那兩個男人到底出了什麼事!」「好、好的…」

    「若琳小姐。」一把蒼老的聲音從背後傳來,兩人連忙回頭,卻看到一個年逾古稀的老人站在那裡,身邊還帶著兩個僕人模樣的人,提著大包小裹的行李:「老奴只能將你送到這裡了,大夫人脾氣古怪,還請若琳小姐多多留心,雖然老爺已經不在了,她還是這家說了算的人。」

    「嚴伯?!」薛若琳倒像是見了鬼一樣,瞪大眼睛。趙鑫認出來了,這正是上次她夢到小男孩的時候出現的那個老者,雖然樣子更加蒼老了,但還是可以一眼認出來:「老伯伯!你說的大夫人,是不是就是落英?!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為什麼你可以看到她呢?!…」

    她湊到老人面前大聲問道,可是老頭連同他身邊的家僕都將她完全無視了,連看都沒有看她一眼:「若琳小姐,你的東西放在這裡。自然會有人來幫你拿進去,請你先進去,好好向大夫人請安吧。如果少爺想要娶你為妾,也必須要大夫人點頭才可以的。請保重。」

    說完。一行三人繼續無視趙鑫地大喊大叫,轉身向著巷子裡走去,很快消失在了濃霧中。

    「這又是搞什麼鬼啊!」趙鑫喊得嗓子痛,氣餒的一甩手:「真把人都搞糊塗了!」

    「等等!…」

    薛若琳卻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我想起來了!這就是我第一次踏進這裡地情景!是嚴伯送我來的!然後我就進去,見到了大夫人……」「你地意思是說…我們現在在一百多年前。你還沒有死的時候?!」趙鑫發出一聲怪叫:「開什麼玩笑?!」

    「這倒是可以解釋了啊!」薛若琳突然笑了起來:「你啊,這時候還沒有出生,也就是孤魂野鬼一個,別人當然看不見你啦!」「你個死丫頭!怎麼會有這種事情呢?!…」「還真是風水輪流轉呢,現在咱們兩個的立場對掉了啊!」

    得意洋洋地說著,薛若琳抬頭挺胸的向大門裡走去。

    混亂歸混亂,趙鑫還是發現了,這裡的情景與她記憶裡溫泉旅館地大門確實有些不一樣,書寫著旅館名稱的木牌不見了。換上了兩隻氣勢洶洶的青石獅子,門前的台階也有些不同,兩旁的植物也有些不同…她的頭越來越大了。趕緊加快腳步追了上去。

    無論如何,要先見到落英先生再說!

    「果然還是以前的樣子…」薛若琳站在庭院的木廊上。感慨萬千的樣子。兩隻眼睛紅彤彤地,趙鑫湊上前去:「在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你還記得落英先……」她突然想起來這時的落英應該是女人才對。連忙改口:「那位大夫人,你還記得關於她的事情嗎?」

    沒想到若琳臉上閃過一縷不快:「當然記得啊,不就是家裡指腹為婚地小姐嗎?我的未婚夫說他只在小時候見過她一面,憑什麼就要娶她為妻呢?他這次接我過來住,就是為了讓她知道,現在沒有人要遵守那種愚蠢地約定了!」

    趙鑫心裡暗暗叫苦,看來這小姑奶奶把什麼都忘記了…可是那個男人也真是奇怪,為什麼要向自己地未婚妻隱瞞真相?他明明就知道住在這裡的究竟是什麼「人」啊!……

    「在這之後發生了什麼呢?」薛若琳臉上露出困惑地表情:「真是奇怪,我怎麼完全不記得了?我到底有沒有見過那女人?還有我的未婚夫呢?他到底去了哪裡?…」「看來你活著的時候就是個笨蛋,所以死了以後才那麼白癡!」趙鑫惡狠狠的說道。

    「啊!那位大姐!」

    薛若琳沒有理會她,看到中庭有人,突然叫了一聲,快步走了過去:「我是今天要來的客人,麻煩你找個人把我的行李搬進來,還有啊,我想見見大夫人,可不可以為我帶路呢?…」

    花叢中的女人頓了下,慢慢直起身子。

    她有一頭長到膝蓋的頭髮,烏黑順滑,泛著緞子般的光華,一襲白裙穿在消瘦的身體上,空蕩蕩的好像一陣風就能吹走,她站在開滿白花的梨樹下,花瓣落在肩膀上,卻被那張傾國傾城的容顏比了下去,一下子盡失風華,這張美輪美奐的臉讓薛若琳都一下子愣住了,站在那裡一動不能動。

    「你說什麼?」女人輕啟朱唇,聲音像流水般悅耳動聽。

    趙鑫一驚吃得不小,這不就是在她夢中斥罵小男孩的女人嗎?也就是…女裝的落英?!等等!難道她現在又是在做夢嗎?!…

    「我、我是說…」薛若琳嚥了下口水,露出一臉倔強:「我要見大夫人,麻煩通傳一聲!還有,找人把我的行李搬進來!」

    女人冷笑了一下,趙鑫見過這樣的笑容,讓那男孩心肝俱裂的笑容……:「你又不是這裡客人,我為什麼要招待你呢?趕緊出去,不要玷汙了我的花園。」「你是什麼人?!為什麼這樣無禮?!」趙鑫在一旁拚命比劃,薛若琳置若罔聞,生氣地嚷道:「我的未婚夫,現在是這裡的主人!就是他讓我來的!你要是還想保住飯碗,趕緊給我通傳一聲!…」

    「還真是膽大包天呢……」

    白狐臉上帶著冷冰冰的笑容,慢慢向他們走了過來。

    趙鑫在心裡為薛若琳捏了一把冷汗----要出事了啊!
引言 使用道具
GN00559922A
王室 | 2018-8-3 04:23:54

第十六章

    出乎趙鑫意料的是,女人走到若琳面前,卻沒有做出任何傷害她的舉動來:「你叫什麼名字?」「薛、薛若琳!」原本不想這麼容易妥協,迫於這女人嚇人的氣勢,若琳還是飛快的回答道。

    「來到這裡,你想要什麼呢?」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呢?!快帶我去見大夫人!」

    「你真是白癡啊…」趙鑫在她身邊嘟囔:「這就是大夫人啊!笨蛋!」

    薛若琳一臉驚愕的轉頭看著她,女人皺起了眉頭:「你在看什麼?」「你、你就是大夫人?!」她不假思索的脫口而出,趙鑫則陷入了新一輪的驚慌----落英也看不到她?!

    「我叫做落英,你的未婚夫,不巧正是我的丈夫。」她優雅的攏了一下外衣:「有什麼話對我說就好了,說完了趕緊離開這裡,相信你也聽說過,我討厭外人呆在我的房子裡。」

    若琳的臉頰漲得通紅,趙鑫似乎都可以聽見她腦筋飛快轉動的聲音,也難怪,任何女人在面對實力如此強大的情敵時,都不可能不受到打擊的…只不過,這個笨蛋一定不知道她面對的是一個千年狐狸精吧?

    沒想到若琳在短暫的挫敗之後,又堆起一臉的倔強來:「不要說這樣無禮的話了!我來就是為了和你攤牌的!這座宅院你要住多久都可以,但是現在時代已經變了,沒有什麼三妻四妾的說法!他是我合法的未婚夫,不是你的什麼丈夫!不要再糾纏下去了,這樣只會令你自己不幸的!」

    落英臉上地表情,似乎她也沒想到會受到如此激烈的反抗。..當下又冷笑道:「你的未婚夫?有多麼疼愛你呢?將你一個人送到這裡來…」「不要說他地壞話!」薛若琳的臉漲得更紅了:「我們是真心相愛地!我瞭解他,她也瞭解我,你不過是在小時候見過他一面。又怎麼能跟我比呢?!」

    「還真是愚蠢的女人啊…」落英的眼神裡流露出一種悲傷來,正是這種悲傷讓趙鑫又看到了作為男人的落英的影子。她一定是從若琳身上見到了自己地不幸…

    「不管你怎麼羞辱我,我都不會走的!」薛若琳氣呼呼得說道:「他馬上也要趕到這裡來了,到時候下不來台的人是你自己吧?所以不如體面點退出好了!…」

    「這裡房間很多,自己找一間住下吧,我沒有僕人。餓了自己找東西吃,不要再來煩我了。」她突然冷冷的撂下一句,在一下子還無法從激憤的情緒裡轉過彎來的若琳發呆的時候,輕快的走過草坪,走出了中庭。

    「無、無禮的女人!」若琳憤憤地罵了一句。

    趙鑫顧不得理她了,向著落英地方向追了過去!

    這是她再熟悉不過的院子了,角落裡種著曼陀羅,白色的花瓣翩翩飛落,落英就站在花壇邊上。

    「你真地看不見我嗎?!」趙鑫急切地對她喊道。無奈她根本不為所動。眼睛愣愣的看著地面。趙鑫還從來沒有見過他這個樣子,落寂,空洞。好像根本就不存在於這個世上…

    「我應該放手啊……」她自言自語道:「不是很久以前就決定了嗎?不要再用這種方式守護他們了。那個黑暗地靈魂,就算是我。也不可能消滅它。又為什麼要引火上身呢?我已經很累了,做得夠多了。現在應該是休息地時候了,不是嗎?…讓那個孩子繼續我的痛苦吧,我已經無能為力了。」

    說著,她轉過身去,推門走進了屋裡。

    趙鑫想要跟上去,卻猛地從門裡吹出一陣大風,她像一片紙一樣飛吹向半空中,連翻了好幾個觔斗,直轉得頭暈眼花,好不容易安定下來了,她發現自己正蹲在房簷上,天空莫名其妙正下著雨,可她明明記得剛才還是晴空萬里啊!…

    腳下地院子裡,若琳一身布衣裝扮,手裡端著一隻食盤站在屋簷下面,正在對屋裡的人說話:「…就算是要被拋棄了,也要吃一點東西才對啊!我都已經這樣低三下四的給你做了好多天飯了,不吃一點實在是太沒有道理吧?!…」

    「薛若琳!」趙鑫蹲在屋簷上大叫道。

    「噢…!」若琳一抬頭看到她,一臉的驚訝,趙鑫從屋簷上面滑了下來,她覺得自己的身體輕得就像一片羽毛,飄落在了地上:「你在幹什麼呢?!」

    「好幾天沒有看到你了!你到哪裡去了?!」若琳凶巴巴的看著她。

    「我…」這還真是難以解釋呢,趙鑫抓著她的手:「到底怎麼樣了?!你想起來什麼事情了嗎?」「完全沒有啊…除了這個討厭的女人。」若琳回頭看著院裡緊閉的房門:「裝神弄鬼的,好幾天我都沒見她去過廚房,難道是不用吃東西嗎?要不是她弟弟,可能早就已經餓死在裡面了!」

    趙鑫瞪大眼睛:「弟弟?!…」

    「若琳小姐,在和誰說話呢熟悉的聲音,趙鑫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從院子外面走進來的人,那淡色的頭髮,畫筆勾勒般的五官,帶著溫和的微笑----為什麼落英先生……?!

    「哦,我是來給夫人送飯的啊!」若琳慌張的轉身面對他,她神態讓趙鑫起了疑心:「先生,你不勸她出來走走嗎?繼續悶在屋裡,一定會生病的啊。」「謝謝你的關心。」落英微笑道,隨手將一片飄落在她肩膀上的花瓣摘去,若琳的臉明顯紅了。

    「那…我就不打攪了!」她低下頭,快步向院子外面走去。

    落英站在原地,默默地看著她離去的背影,他的神情要比女裝的時候顯得溫和多了,趙鑫覺得有什麼東西正在他的心裡慢慢釋放,難道已經開始了嗎?注定是悲劇的戀情?!

    「…不能再繼續了啊。」他喃喃道:「一定要讓她遠離這裡…那種苦難,不能再繼續了。」

    他突然轉過頭,視線準確地落在了趙鑫身上。

    她嚇了一跳,扭頭飛快的跑了出去,順著木廊漫無目的的向前跑著!

    是的!她有些明白了!自己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的原因!這場悲劇一定是可以扭轉的!只要找到哪裡出了問題,就一定可以改變結局!

    白狐的戀情,也許會有一個完美的結果啊!
引言 使用道具
GN00559922A
王室 | 2018-8-3 04:24:14

第十七章

    「他?有一天突然出現的啊。」

    薛若琳在膝頭折疊晾好的衣服,帶著一臉微笑:「說是大夫人的弟弟,好像是剛從外面上學回來,順路探望姐姐。和他的姐姐還真是不一樣呢,雖然說是雙胞胎,可是人很親切,哪像那個女人…」

    她說著突然轉頭看著一旁的趙鑫:「我到底是死而復活了,還是在做夢呢?給我重來次的機會,這是真的還是假的啊?!」「我怎麼知道…」趙鑫鬱悶的看著她:「如果是假的,那就是你這個孤魂野鬼闖到了我的夢裡,如果是真的,那就是我的存在已經被抹掉了,那對我來說可是大大不妙啊…」

    若琳的笑容更加燦爛了:「你不要擔心,等我的未婚夫回來了,大不了給你立個牌位,我們會好好供養你的!」「你真是不想活了…」就連威脅也是有氣無力,趙鑫想了想,說道:「那個落英先生……」「你怎麼知道他也叫落英啊?!我好像沒有跟你提起過啊!」「當然說過…」「這家人還真是懶惰,雙胞胎又怎麼了,連多一個名字都懶得起!」若琳抖了抖衣服:「你想說什麼啊?」

    「如果…我是說如果,你的未婚夫一去不回了…」趙鑫吞吞吐吐的說道:「你有沒有考慮過,和落英先生發展一下?…」

    「你在說什麼啊!」若琳的臉一下子變得通紅,像剛煮過的蝦子,大聲叫道:「我未婚夫一定會回來接我的!我已經答應了他的求婚,又怎麼可能移情別戀?!難道說……」她的臉色突然又變了變:「你知道什麼?!對不對?!雖然不知道你是怎麼知道地,可是你確實知道一些發生在我身上的事情!是什麼?!你告訴我啊!」

    「我……」趙鑫實在是不知道該如何開口。.生怕反而會弄巧成拙…她突然想起來,薛若琳附在方鐸身上,明明已經見過落英。可為什麼在這裡卻認不出他來呢?這個想法嚇了她一跳,連忙問道:「你還記不記得安源?!淳于先生?!還有方鐸?!就是那個小道士!」若琳愣了一下:「小道士….我記得啊。我附在他的身上,見到你,還有一些人……」她突然臉色發白起來:「怎麼回事?!我明明記得地啊!為什麼又變得這麼模糊….?!這到底是怎麼了?!」她手裡的衣服落在地上,兩隻手抱住頭,表情很是痛苦。

    趙鑫突然感到內疚起來。並且有一種強烈地感覺,她之所以在這裡,之所以若琳忘記了所有人唯獨記得她,這之間一定有著什麼必然的聯繫,而這種聯繫,又似乎可以在之前那個關於小男孩的夢中找到答案…..

    「不舒服嗎?」隨著說話聲,落英快速的走進屋裡來,他扶著若琳的肩膀,關切地問道。

    薛若琳慢慢搖了搖頭:「不…先生請先坐一下。我去給你泡杯茶…」說這便站起身,快步向外走去。令趙鑫感到意外地是,落英並沒有追上去。而是目送她出去,自己不緊不慢的坐下來。

    「我沒有惡意。你不用急於避開我。」他突然說道。

    趙鑫嚇了一跳:「你能看見我?!」「與其說是看見。不如說是感覺得到。」落英的臉色冷然,口氣不善:「雖然不知道你屬於哪一種東西。不是鬼魂,也不像是妖怪…但是既然你在這裡,就應該知道我是誰。」

    美男子這樣的神情也還是挺讓人害怕的…趙鑫感覺有點緊張,聽他繼續說下去:「從若琳踏進這裡開始,我就感覺到你的存在了,無論你對她是好意還是惡意,我都必須要提醒你,不要動她,否則無論你是何方神聖,我都一定不會放過你的!」

    該擔心的是你自己吧?趙鑫歎了口氣:「不知道怎麼跟你說好…要不帶著這個女人遠走高飛,要不就讓她早點離開這裡,再呆下去,會發生什麼事情我也不知道啊…」

    落英沈默了一會,臉上的表情變得溫和了些,她發現這時地落英還沒有那麼愛笑,到底是為什麼?失去所愛之後才喜歡笑的嗎?!…:「你說的意思,雖然我不是很明白,但是,有些事情必須要說清楚,否則以後注定要留下遺憾。」

    「你到底想幹什麼啊?!」趙鑫疑惑得看著他:「說清楚?告訴若琳你是狐狸精,還是告訴她地未婚夫,你這個做了他們家族千年大夫人的傢夥,現在愛上了他地女人?!」

    落英看上去有點點驚訝:「你還知道得不少呢,至少你說對了一半。我做事情向來是有始有終,這一次,對於若琳…我想我不會再犯相同地錯誤了。」

    …它想要給她幸福,甚至想盡辦法要放棄自己長生不老的法力,為地就是要和她廝守一生…

    趙鑫突然想起之前落英說過的話,難道他現在已經做好了變成凡人的打算,要和若琳廝守一生同生共死嗎?!這樣想來倒不會有什麼變故和不幸啊?到底是什麼地方出了差錯?若琳又是怎麼….

    正在百思不得其解,突然身邊的景物開始扭曲,趙鑫感到又一陣狂風迎面吹來!這次卻夾雜著腥臭味,讓她的胃裡擰成一團,身子不可控制的一陣旋轉,就當她覺得自己可能要吐出來的時候,一切動盪居然嘎然而止了。

    她發現自己站在房間中央,落英已經不知去向,夜幕低垂,一對大紅色的蠟燭閃著昏黃的光芒,坐在椅子上的,竟是一身大紅旗袍的若琳!

    「又出了什麼事?!」趙鑫驚叫道。

    「我要成親了。」若琳的臉色有些蒼白,她的樣子顯得有些古怪,微笑裡帶著喜悅,卻又透著不安,一副坐立不安的樣子。「真的?!你的未婚夫…回來了?!」「不……」她緊緊地盯著她,白皙的臉頰上微微透著粉紅:「我要嫁給落英先生….是的,我發現我真得很愛他,雖然對不起我的未婚夫,可是要我離開落英先生,那是比死還要痛苦。」

    屋外一聲雷響,傾盆大雨從天而降。

    趙鑫的心中開始不安起來,她不知道為什麼,居然有如此不祥的預感:「落英呢?!他在哪裡?「他說還有一些東西要準備,已經請大夫人寫信給我的未婚夫,對他一五一十地說了,他答應今晚就會回來,所以我好緊張…怎麼辦?我該怎麼對他說?!」若琳的聲音有些顫抖,卻沒有一點猶豫:「可是我已經沒有別的選擇了,落英先生說,等我們一行完禮,就會帶我遠走高

    「快離開這裡!」趙鑫感覺全身的血液突然倒湧,手腳冰涼,渾身不可抑制的發抖:「快離開這裡!!」

    門外的走廊上,傳來一陣沈重的腳步聲!
引言 使用道具
GN00559922A
王室 | 2018-8-3 04:24:33

第十八章

    屋外狂風大作,大雨傾盆,房門突然被猛地推開,刺眼的閃電白光照亮一個黑影,兩個女孩同時驚叫了一聲!

    薛若琳的眼睛瞪得大大的,裡面充滿了恐懼,趙鑫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看到那衝進屋裡的黑影,根本就是一個人形的影子,它飛快的衝到若琳面前!

    「我不會離開他!我不會離開的!」她聲音顫抖的喊叫著,滿屋子躲避,桌上的東西被撞在地上,蠟燭搖搖欲墜:「為什麼不放過我呢?!為什麼不…!」

    除了死,否則你不能到他那裡去!

    黑影抓住了若琳,她的脖子被緊緊卡住,趙鑫驚了一身冷汗:「放開她!!你、你是什麼怪物?!快放開她!」

    「如果不能成為他的人,我寧可死!……」

    若琳的臉上漸漸沒了恐懼,她掙紮的說道,嘴角漸漸流出血沫,神情卻越來越安詳,黑影像沸騰的蒸汽一般,變得越來越大,趙鑫撲過去緊緊抓住它,只覺得手掌心裡一陣劇痛!就好像抓住了一塊燒紅的烙鐵!可是就算再害怕,她也想要阻止悲劇的發生:「放開她!她什麼都沒有做錯!你這個怪物!怪物!…」

    「洛……」

    奄奄一息的若琳嘴裡吐出一個字,趙鑫像被雷電擊中一般,愣了一下。

    黑影發出一聲咆哮,它將若琳一下子甩開,籐蔓一樣的手臂突然纏上了趙鑫的脖子!她感覺到呼吸困難,血液被凝固在了頭上,不要說好好思考。..這種疼痛和窒息的痛苦讓她恨不得馬上死掉!她好像想到了什麼,又好像根本就想不起來,那個熟悉的名字就在嘴邊。卻無論如何也叫不出來……

    「…淳于…救我…」

    蠟燭昏黃地光芒,突然被一道白光取代!像是閃電打在了房間裡。卻沒有震耳欲聾的雷聲。趙鑫感覺自己好像漂浮在半空中,身子很輕,所有的痛苦都像從來沒有發生過一樣,舒服地想要打瞌睡…她慢慢睜開眼睛,卻看到若琳大紅色的衣裙在半空飄動。她艱難地伸出手想要抓住她。

    「…沒事了,已經沒事了。它只在你們的記憶裡,已經傷害不了你們了…」

    散發著柔和白光的人,不正是落英嗎?他看上去比平時還要俊美,笑容更加溫和,他的手臂裡躺著微閉雙眼的若琳,似乎在半夢半醒之間,他低下頭,輕輕吻著她地額頭。

    若琳睜開眼睛。看到擁抱著自己的人,她就想午睡醒了的小女孩,露出慵懶惺忪的笑容。眼淚卻慢慢流了下來:「想起來了…我一直要等的人,就是你啊…一直在等。一直在等。為什麼不來見我呢?」「我沒有能夠救下你,用什麼樣的面目見你呢?」落英像耳語般低聲說道。

    「我沒有什麼遺憾了…」若琳大紅的嫁衣襯托著她的臉色。不再蒼白,而是泛著玫瑰的粉色,她伸出手,輕輕撫摸著落英地臉頰:「不要哭,我還是喜歡先生笑起來的樣子…我活著的時候,可以被先生喜愛,就算不能夠廝守終生,也是我最大地福氣…如果真的有來生,不要忘記我,好嗎?」

    「我不會讓你再等待了。」落英好像是流淚了,卻好像還是笑著,趙鑫看著他慢慢舉起雙臂,將若琳舉到了光芒最為耀眼地地方:「不讓你看到我,不讓你想起所有地事情…看起來只是我的一片私心啊,我只是想讓你留下來,留在我身邊,但是你總有一天還是要離開地…」

    若琳微笑著,那種發自內心釋然的笑容讓趙鑫都忍不住想要流淚,真的好美啊,那真的是她所見過最美的笑容,直到她大紅色的身影慢慢消失在了一片白光中間……「你還不回來嗎?」

    突然想起的說話聲冷冰冰的,趙鑫吃了一驚,就覺得身體突然猛地往下墜,像是掉進了無底深淵!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裡,想要喊叫卻發不出聲音,無助的揮到半空中的手,忽然被一隻手緊緊抓住!

    「還在玩什麼啊?…」

    她猛地睜開眼睛。刺眼的陽光照在臉上,頭頂上是迅速向後退去的樹木,青翠可愛,她枕在一個人的腿上,這人正在用一種冷冷的目光注視著她:「想要睡到什麼時候呢?都快要進城了。」

    趙鑫瞪大眼睛,看著這張雖然冷冰冰,卻漂亮的好像人工雕刻出的容顏,他黑色的眼睛就算在陽光下也依然深不透光,看著她,說不上有什麼情緒。她突然開始慌張起來,掙紮著想要起來。「省省吧,準許你再睡一會,等到了,我會叫醒你的。」

    他突然一手扶在她的額頭上,讓她無法起身,臉衝向車窗外面,小聲說道:「方鐸和安源都在後座上睡著,不要擔心,已經沒事了。」

    不知道為什麼,他幾乎不帶感情的話語聽在她的耳朵裡卻是那樣令人安心,她索性閉起眼睛,將車座上的身子調整到了一個更舒服的姿勢,枕在他腿上就昏昏欲睡起來…反正這傢夥也有欠她的,失蹤那麼久,讓人擔心死了……

    淳于呂低頭看著她的睡臉。

    說離開就真的能夠捨棄嗎?那個傢夥已經掙紮了千年了,卻還是沒有辦法,他又能怎麼樣呢?…

    所以就讓他稍微懈怠一下吧,守著這一點小小的幸福,能走到哪裡算哪裡…昏暗的房間裡,女人咬著指甲,憤怒的看著床上的人。

    「要說那降頭師還真的不簡單…」

    李承禎兩手插在褲兜裡,低頭看著昏迷中的少年,他一頭亮藍色的頭髮變的雪白,形容枯槁:「能把掌門傷成這樣,他自己應該也不會有多輕鬆。就是這麼幾個月過去了,我把能派出去的人都派出去了,可是還是一點蹤跡都找不到…」

    「想說他可能已經死了嗎?」女人妖艷的臉上浮起一絲冷笑:「沒有那麼簡單。現在必須要讓潘戎迅速復元…不,他要更加強大,這樣才能夠把降頭師徹底消滅!另外……」

    她扭頭看著窗外,陰沈的天空中烏雲密佈:

    「還有我的兄弟,他也不能再悠閒的過日子了啊。」
引言 使用道具
您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加入會員

建議立即更新瀏覽器 Chrome 95, Safari 15, Firefox 93, Edge 94。為維護帳號安全,電腦作業系統建議規格使用Windows7(含)以上。
回頂部 下一篇文章 放大 正常倒序 快速回覆 回到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