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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吉
大公爵 | 2009-6-13 22:23:37

第二十一章離開

  升堂公審的結果出來了,除了杜堂帶著來的人,杜家村也還有其他人跟來看熱鬧,這事情很快就傳回村裡面了。

  本來杜老頭的死,就是大家都能接受的事實,雖然不是壽終正寢,年紀那麼大了,也不至於讓人太遺憾。沒想到現在出來的結果,竟然是如此的複雜,這讓幾乎所有的人都難以置信。

  這樣的醜聞,雖然直接的給大家提供了一個茶餘飯後的話題,但身為杜家村的人,則不僅僅是一個話題那麼簡單。

  本來杜老頭今天就要下葬的,現在耽誤了大半天,也要接著下葬。可本來出力幫忙的村裡人,有的說是錯過了時辰不吉利、有的說是上午有時間下午沒有時間了……大部分都藉故離開了。

  這讓陸羽有點惱火,在通訊不發達的年代,現在就是有錢、要僱用一批人過來,也來不及了了。他只能多出幾兩銀子,用錢來滿足這些傢伙的臨場拆臺。

  不過蕊香極力勸他不要浪費錢了,簡單一點把喪事操辦。

  於是本來準備得比較大的葬禮,變成冷清簡單,村裡來送葬的晚輩也沒有幾個。只有黑娃等幾個和蕊香一起長大的同齡玩伴幫忙抬棺下葬。

  當晚,招待幫忙的幾個人吃完飯後,就剩下陸羽和蕊香兩個人在破舊老屋裡。

  看著戴孝的蕊香在收拾好一切,陸羽思索了很久,最後對她說:「蕊香,爺爺已經不在了,在這裡也沒有什麼值得留戀的了,明天我們就回城裡去吧!換一個環境生活,不去理會這裡。」

  蕊香有點驚訝,但還是搖了搖頭:「不行啊,我至少要在家裡守完頭七。表哥……你這幾天已經忙碌了很多,不要再耽誤了,現在我跟在你身邊也幫不了你什麼忙,明天你一個先回去吧!」

  「我明白你的難處,如果你明天就離開,村裡人會說你不孝。可是……」陸羽冷笑了一聲:「你又何必為了他們的言論而活呢?」

  蕊香有點不解。

  「今天的事情,就算你不說,我也看出來了。大家知道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他們沒有去怪通姦、殺人的賈庭,反而是怪你,怪你隨著我這個外人折騰,以至於讓杜家村冒出這樣的醜聞。在他們看來,爺爺以被牛頂死下葬,是最好的結局。除此之外,他們也怕得罪杜堂,所以,今天大部分人都自覺的和我們劃清界限,不為爺爺送葬了。這樣的鄉鄰,還用得著在乎他們的看法嗎?這樣的鄉鄰,就算你按照他們想要的去做,他們還是會說你的,還是會欺負你的!」

  陸羽來這裡只住了一個多月,主要接觸的就是蕊香和杜老頭,跟其他村民並沒有什麼直接的接觸,毫無什麼感情可言。

  蕊香幽幽的嘆了一口氣:「他們……大家也不容易,主要原因還是因為杜員外家的關係吧。村裡的大部分人,都和杜員外家脫不了關係,不是租賃他的田地、就是在為他做工,我們因為這事,讓杜員外臉面無光,等於得罪他了,其他人只好和我保持距離,也怪不得他們。」

  「哼!丫頭,你倒是好心,還幫他們說話。嫌貧愛富也好,欺軟怕硬也好,在這樣的事情上,沒有人出來為你壯威、主持公道,倒也罷了,急著和你劃清界限、冷嘲熱諷的怪你,還值得維護他們嗎?還用去在乎他們口裡的評價嗎?我想就算是以後你夾著尾巴做人,見人就鞠躬,逢人就磕頭,他們還是會一樣的說你不好,還會變本加厲!」

  陸羽的話,讓蕊香皺眉沉思了起來,在她十幾年的歲月裡,已經經歷過許多的苦難,對於這樣的冷嘲熱諷、疏遠,她能夠接受和忍耐。可是早早懂事的她,也知道窮人生活的不容易,以前大家多少還看爺爺的面子,他的輩分擺著,現在沒有了爺爺,是不會有人多尊重自己的,何況出來了這樣的事情,等於站在了杜堂的對立面、站在了全村人的對立面。

  陸羽也知道這樣的話,對於古人來說,可能有點為世俗所不容,而且她和自己不同,是生養在這裡、成長在這裡,對這個村子是有感情的。

  他的語氣柔和了下來,「蕊香,我知道你不想和杜家村劃清界限,不想離開了難以回來。你放心,我有辦法,只要以後我們風光的回來,比杜堂家更加風光,到時候村裡人自然會接納你,不會再說你什麼。」

  「是這樣麼?」蕊香有點茫然,如果是這樣,那這樣的鄉情要來也沒有多大的意義。隨即,她又自我解嘲的苦笑了一聲:「杜員外家是經過幾代發展起來,想要比他家風光,談何容易?我一個沒本事的弱女子,能活下去就不錯了,還談什麼風光……」

  陸羽認真的看著她:「你不是一個人,你還有我,那天去城裡,我就答應爺爺會好好照顧你,別說現在爺爺不在了,就是在,我也一樣會好好的照顧你。」為了緩和一下她的情緒,又笑著說:「難道你對我沒有一定信心,覺得我肯定風光不起來?」

  看著陸羽,蕊香只覺得眼前一陣朦朧,他的模樣在昏暗的油燈下,顯得模糊了起來,可是卻又更加清晰的印刻在腦海裡面。

  「羽表哥,我相信你……」

  「那就好好休息,今天發生了那麼多的事情,你也累了,好好的睡一覺。我相信,如果爺爺泉下有知,也一定希望你過得快快樂樂的,如果你活得辛苦、活得累,才是不孝呢。」

  「嗯。」蕊香點了點頭,她也真的累了。

雖然窮人的孩子早當家,雖然她早就經歷過父母雙亡的打擊,但她到底只有十幾歲,這兩天爺爺的去世,已經讓她傷心、忙碌到極度疲倦。現在害死爺爺的兇手已經伏法,爺爺已經安葬,她也真的需要休息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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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吉
大公爵 | 2009-6-13 22:23:53

 第二十二章盜版

  第二天早上,陸羽便帶著杜蕊香離開了杜家村,回到祥符縣城租的房子裡。

  住在老家的話,會讓她睹物思人,換了一個新的環境,多少可以避免一點這方面的問題。而且在縣城裡面,比平淡的村莊裡面繁華、熱鬧多了,每天沒事的時候,陸羽便帶她到處閑逛、順便自己也瞭解本地的情況。加上洗衣服、收拾屋子,也置辦了家什,自己做早晚飯。這讓蕊香的生活充實起來,沒有那麼多時間想爺爺去世的事情,愁緒逐漸散開。

  因為杜老頭去世的事情,陸羽那幾天說書的內容都沒有那麼精彩,很多想不起來。不過在事情處理好之後,他開始靜心回想,把《西遊記》最後一部分的內容演繹了出來。那天上公堂的事情,也經過聽書人茶餘飯後的閑聊傳播,在很短的時間裡、傳遍了整個縣城。讓很多人對這個年輕的說書先生都刮目相看。

  《西遊記》說到結局之日,陸羽當即公佈了其他的說書計劃,一個是每天在太白樓上說一個全新的故事,另外一個是三天一講、說類似西遊記又不同的神仙故事。

  這幾天在太白樓前的過渡,已經讓一部分人習慣到太白樓吃飯了,對於陸羽的新故事,都很有興趣。不過天天在酒樓飯館吃飯,不是一般人能消費得起的,這就注定了在太白樓捧場的人沒有之前的多,不過對於曹掌櫃來說,已經很滿意了,這比之前多了許多客人,至於陸羽整體聽眾少了,他才不關心,他是付了錢的。

  陸羽在太白樓說的新故事,是自己比較熟悉的武俠小說《射鵰英雄傳》,把其中的年代模糊,把前面一些鋪墊去掉,直入主題。

  這樣的俠義故事,本來就是說書的重頭戲,是聽眾最愛聽的故事。而相比於古代還處於民間傳說加工的簡單俠義故事評書,射鵰是武俠小說集大成者金庸先生歷時幾年、多次修改的名作,將其中精彩部分講述出來,吸引力自然不是一個等級的。很快讓聽眾如癡如醉,心馳神往。很多不能天天來太白樓吃飯的人,也四處找人打聽故事的進展。

  相比太白樓新模式,劉員外出資「點播」的《封神演義》,更加適合大眾。三天一講,雖然不夠過癮,但可以讓更多人調配好時間,公開講說,也沒有任何的門檻,任何人都可以過去聽。更像傳統的說書模式,更適合大眾的休閑。

  已經有人買單了,陸羽也沒有了後顧之憂,可以更加專心的把故事說好。現在他已經不需要自己站在石頭上講了,蕊香也不用跟著敲鑼,只是隨著幫他端茶遞水、打打扇子。

  這樣的日子,莊毖書生就辛苦多了。《西遊記》記錄完,還沒有來得及完全的整理潤色、重新謄抄,又開始了新的記錄,而現在一天是兩次,隔三天還要多記錄一次另外一本書,讓他壓力倍增,也不得不把寫字的速度加快。

  對於用毛筆記錄的人來說,已經很難得了。而他自己也喜歡聽陸羽說書,也算是痛並快樂著。

  ~

  這天下午,說完《封神演義》回來,莊不凡新買了紙張、趕著回去記錄,陸羽帶著蕊香逛街。

  兩個人來到最初說書的那條街,看到當初站著說書的石頭,有點感慨,沒想到當時一時衝動的說書決定,也成了現在謀生的工作。

  沿著熱鬧的街道慢慢閑逛,走到以前有個老者說書的地方。那個老人還在那裡說書,不過……

  陸羽和蕊香驚訝的發現,他已經不講開國大將軍的故事了、也不講其他拿手的故事,而是在講——《射鵰英雄傳》!

  仔細聽了一會兒,陸羽聽出他講的粗糙多了,分明就是聽了自己說書之後,憑著記憶再演說出來。

  估計是因為陸羽說的故事,提高了大家的口味,以至於老者陳腔濫調的故事沒人聽了,適逢陸羽在太白樓裡面說,直接的聽眾有限,所以他就改頭換面一下,混進太白樓去吃飯、聽書,然後回去自己整理一下,第二天拿出來說。

  「羽表哥!你是講你的故事!」蕊香低聲說。

  這麼快就有盜版了,陸羽暗暗苦笑。不過這年頭只怕沒有版權的說法,而且他也不是原創、也沒有想過說書一輩子,所以,並沒有去追究、還是質問什麼的。

  「呵呵,算了,反正就是他不講,也會有其他人講,要大家都到太白樓聽我說書不太現實。」陸羽笑笑。

  「可是……」蕊香著急的說:「他這樣的話,會讓很多人不來太白樓聽書的,沒有客人來,曹掌櫃以後還會請你嗎?」

  陸羽指了指自己的腦袋,「源頭在這裡,我不說的話,他們又如何盜版?」

  「什麼是盜版?」

  「呃……就是說,如果我不說的話,他也說不下去。再說,你難道希望表哥就做一輩子的說書先生?」

  蕊香小臉一紅,忙擺手說:「不是的、不是的,我知道表哥雄才大略,肯定會有更大作為的,只是不忿他這樣……」

  「我跟你說個故事,有兩個樂師,經常在一個地方賣藝,誰去得早才能佔到最好的位子。後來甲樂師離開了那個地方,出去另外謀出路了。很多年之後,甲樂師經過自己的努力,已經成為了全國知名的樂師,當他有一次路過以前賣藝的地方,看到當年和他一起爭奪位子的乙樂師,還是每天在那裡占那個最好的位子……」

  說完這個某音樂家的故事,陸羽看著長街,淡淡的說:「大周朝如此繁華,天下如此之大,在這祥符縣就算做到家喻戶曉,也不過是滄海一粟。他們,我從來沒有視為競爭對手!」

  他心裡也暗暗嘆息,如果自己真的要以說書為生,這樣的盜版真的會讓自己沒飯吃的。

  雖然他的語氣平淡,但看著他堅定的眼神,蕊香還是非常的相信他能做到天下聞名,本來就相信他是遊歷過天下的人,對於他能把握自己的未來,一點都不懷疑。

  只是,想到自己什麼都不會,跟在他的身邊,只能要他照顧,不禁又多了一絲憂色。

  在他們站著說話的時候,說書的老者,正停下來休息喝水,他習慣性的看看有多少聽眾,卻看到了外面的陸羽兩人,頓時有點尷尬。

  「咳……各位,請看清楚這字符,如今說的這故事,是陸羽先生於太白樓所講,老朽只是厚顏轉述而已。大家要聽到更加精彩、更加快速的故事,還請到太白樓捧陸先生的場。」

  陸羽和蕊香聽到這明顯加高聲音的話,知道是說給他們聽的,從人逢中看過去,見老者邊上豎立的紙牌上面,是寫清楚了,轉講陸羽的射鵰英雄。

  蕊香扁了扁嘴,小聲說:「表哥,他這算不算是得了便宜還賣乖啊?不過,這樣總比當成他自己的故事好。」

  陸羽笑了笑,這個時代說書的,都是整理的民間傳說,根本找不到哪個原作者,是眾人加工的故事,所以從來不需要強調作者是誰。現在這個老者能夠強調自己是原講人、能夠說出首先講述之地、讓有心聽到原版的人知道去哪裡聽,也算是難得了。

  「走吧,我們在這裡讓人家很尷尬的。」陸羽拉著蕊香往前走,又指著前面有一處喧鬧說:「咦!那裡好像發生了什麼事情!我們去看看!」

  蕊香只是十幾歲的小姑娘,這個年代也沒有什麼版權意識,覺得那老者得了便宜還賣乖、只是純粹維護陸羽而已,現在看到前面有熱鬧看,也雀躍的反拉著陸羽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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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吉
大公爵 | 2009-6-13 22:24:08

第二十三章挑戰

  在長街繁華路段,搭了一個簡易的涼棚,此時涼棚處擠滿了許多人。越是擠在裡面的,越是衣著光鮮的人,這就是喧鬧的中心。

  陸羽和蕊香兩個過來,已經是後面了,他還能看到一點裡面的情況,蕊香就是踮起腳尖都難以看到裡面的情況,只能聽別人的議論。

  從周圍人的議論中,兩個人只是一知半解,只好出聲打聽,才把事情的大概弄清楚了。

  原來,這兩天,有個叫吳博學的人在這裡設下挑戰臺,自稱見聞無敵,如果有人能夠說出他沒有聽過、見過的事情,那他就賠付一百兩銀子,而挑戰的人,只要一兩銀子的門檻。當然,他聽過、見過的不必是同一件事,只要同類事情他聽過、見過更神奇、更離譜的,也是他贏。

  這樣的囂張,自然讓很多人看不慣,特別是有點見識的人。這兩日來,自覺有聽過、見過稀奇古怪事情的人,又有點錢、付得起一兩銀子的,都輪番上前挑戰。但是近百人下來,沒有一個贏了。

  聽到這麼神奇,陸羽和蕊香都饒有興趣的聆聽起來。

  陸羽如今在城中已經有了不弱的名氣,在他們打聽的過程裡,附近就有很多人認出了他。

  「陸先生,你不是遊歷過西域、北疆、天下、海外嗎?你見多識廣,一定可以難倒這個吳博學的!」

  「對啊,陸先生,就算是為我們祥符人爭一口氣。實在太憋屈了!」

  大家的議論讓更多的人注意到陸羽,從他在這兩個月內講述了三個故事,已經讓很多人覺得見識很廣,都把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自動給他讓開路,讓他們兩個走到了前面。

  陸羽保持著微笑,在沒有把握之前,他並沒有說下大話,走到前面,已經可以讓他看清楚裡面的情況了,也可以聽清楚說什麼了。

涼棚正中擺著一張桌子,一個面目慈祥的中年男人正坐在桌子後面。有一個助手在一邊幫他收銀子,一次一兩銀子,而一次只是說一件事情,並不需要多少時間,也算是收錢收到手軟了。而桌子另外一邊,還有幾個不服氣的再排隊。

  「從前我在萊州,見過一隻雞,個頭有狗那麼大!一天下八個蛋,有四個是雙黃蛋,四個單黃蛋!吳博學,這樣的事情,你聽過沒有?」坐在吳博學對面的男子,揮著手說著自己的稀奇見聞。

  雞如狗大,一天八個蛋,還有四個是雙黃蛋,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大家聽著,都覺得他是在吹牛,哪裡有這樣離譜的事情。

  不過並沒有一個人說出來,事實上,這兩天一百多人的輪番挑戰,從開始說的還有幾分可信,到後來都有吹牛的成分。只是這那個吳博學也都能一一應對,讓人很是不爽、又無奈。

  聽完這話,吳博學並沒有生氣,更沒有說他吹牛,反而面帶笑容的說:「這事我也有所聽聞,不過,這還不算稀奇。在江南梅龍鎮西裡村,有一隻雞,每天早、午、晚各下一次蛋,每次不多不少,一共五個。」

  他一邊說,一邊伸出了五個手指。

  聽了這話,大家又是一陣氣餒。三輪五個,就是一天十五個蛋,比起一天八個蛋的雞,自然更勝一籌。而且人家說到哪個鎮、哪個村,更加可信。

  那個挑戰的男人悻悻的離開,他放在桌上的一兩銀子被吳博學的助手收了起來。

  排隊的另外一個接上,自信慢慢的坐下,「以前,我養了一條狗,這條狗長了三隻眼睛,兩隻眼睛在左右,一隻眼睛在中間。這還不算,後來它三隻眼睛都瞎了,一點都沒有瞎眼的樣子,還是一樣的不會撞牆、不會迷路……」

  不等他說完,吳博學已經溫文雅爾的笑道:「這位先生,這實在太平常了,這其實就是怪胎而已,我還見過四隻眼睛的狗。瞎了眼睛不迷路,更是平常,因為狗的味覺很靈敏,憑著鼻子,只要不去太陌生的環境,是可以照樣無事。」

  那人自信的表情頓時萎靡下來,沒想到這麼稀奇的事情,在人家說來,竟是如此平常,只能無奈的退開。

  再接著坐過去的那個人,本來很自信,可是現在眼看著前面各個說的都已經敗下來了,已經有點猶豫了。

  只是剛才已經排隊了,現在這麼多人看著,猶豫也只好硬著頭皮把銀子放下,然後開始說了起來:「我……我知道……這裡西郊沙浦村,有一個人力大無窮,磨盤、石碾可以耍著玩,一次最多可以舉起……舉起一千二百斤的巨石!」

  這後面的話,似乎臨時又誇大了一點,他自己的眼神都有點恍惚。

  吳博學還是態度平和,斯文的說:「登封縣少室山有座少林寺,寺裡許多僧人都是習武的,終日生活在山上,常年練習,能夠搬動千斤石頭的,有十幾個之多。」

  看他說的那麼詳細,大家都無可奈何,這對自己來說,可能是沒有聽過的奇聞,到人家那裡,就成普通的事情了。

  圍觀的人,都把希望寄托在陸羽身上,希望他能說一點海外的事情,也希望這個吳博學沒有到過海外。

  陸羽剛才沒有直接的答應挑戰、沒有把話說滿,這一會兒他卻在詳細的觀察和分析。聽了幾個人的挑戰,他的心裡已經有底了。

  在陸羽看來,這個吳博學固然見多識廣,但也僅此而已,不可能什麼都知道。現在他的挑戰規則,是有挑戰者先說,這就給了他發揮的空間,只要沿著同類事情誇大、再加上一個詳細一點的地方,往往就能讓人無法反駁了。現在這年代,說遠一點的地方,根本無法去證實,也不可能為了一兩銀子去外地證實、時間也不允許,這就給了他誇大的空間。

  「陸先生!」

  這時候已經沒有人排隊,大家看陸羽不上去,都看著他,希望他能夠上前贏回一局。

  陸羽已經看穿了吳博學這個局是不敗的,就算自己把飛機、火箭等現代東西說出來,他就是不信、也會沿著誇大一番,反正沒人可以證實。

  不過,在大家熱情邀請和急切希冀下,他還是直接的走了過去,在吳博學對面的凳子上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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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吉
大公爵 | 2009-6-13 22:24:20

第二十四章巧辯

  大家看陸羽什麼都沒有說,心裡也是沒底,不過他最近連續推出三部書,還做狀師打了一場官司,可以說在城中一時無兩的熱門人物。大家都不由得覺得,如果連見多識廣的陸羽都難不到這個吳博學的話,那也別浪費錢挑戰了。

  陸羽剛剛坐下,大家都等著聽他說奇聞逸事的時候,他卻突然做了一個讓所有人都大吃一驚的動作!

  他竟然猛的伸手,隔著桌子一把抓住了吳博學的手!

  「你這是幹什麼?」連一直鎮定有加、臺風穩定的吳博學,也有點動容,難道遇到一個好龍陽、有斷袖之癖的人?可自己並沒有長得玉樹臨風啊,連一把年紀的都不放過?

  「吳世伯!可讓我見到你了!」陸羽激動的說,同時把手抓緊了一點,一副孤兒見到親人、地下黨見到組織般的熱血沸騰。

  大家都低聲議論紛紛起來,沒想到陸羽竟然和這個吳博學是認識的!

  蕊香也充滿了驚訝,說起來她對陸羽的情況知道得很少,之前她爺爺就交待過她,讓她不要多問,如果陸羽自己想說就會告訴她的。對於陸羽以前的來歷,她也不是沒有想過,她覺得可能以前陸羽家有錢,和自己家這窮遠親沒有什麼來往,現在凋落了才來投奔,而這樣的情況問出來會讓陸羽難堪,所以她從來不問。

  「誰是你世伯啊?我怎麼不認識你?」吳博學掙扎了一下,他能確定自己不認識陸羽,懷疑他是亂攀親戚的。

  陸羽驚訝的看著他:「吳世伯,當年令尊和家祖父是生死之交,你怎麼會忘記了呢?」然後又臉色一變,「當年令尊向家祖父借了一千兩銀子做生意,這事情你不會也沒有聽說過吧?莫非……你就是想要逃避我們家?我家已經中落了啊,這一千兩……」

  好傢伙,不是亂攀親戚,是想要訛詐人啊!吳博學使勁掙脫陸羽的手,臉色沉了下來,「這位年輕人,我並不認識你,也沒有和你家有什麼交情,什麼一千兩銀子,更是聞所未聞、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我姓陸啊,你確定沒有聽令尊說過這事?」陸羽一臉的失望,懷疑的問。

  「沒有、沒有!不僅僅沒有聽說過,家父根本就沒有認識什麼姓陸的好朋友。好了,你沒事就別搗亂了,我們這還要挑戰呢!」吳博學不耐煩起來,拉著臉攆人了。

  對於陸羽的突然反應,其他人都好奇起來,聽著他們兩個的說話,也不知道是陸羽認錯人了,還是這個吳博學想要賴賬,作為不知情、也不相干的人,他們不好發問。但在現在這對立場合,陸羽怎麼說也算是己方的人,自然要在聲勢上支持陸羽。

  「喂!說清楚嘛,是不是認識的,難道想要賴賬?」

  「就是嘛,好好說清楚。」

  「別狡辯,你是不是欠了人家的錢!」

  陸羽一抬手,示意大家安靜下來,然後笑著說:「不用了,事情已經清楚了。」

  剛才他做過來的時候,蕊香已經很有默契的在邊上、給他拿出了一兩銀子,放在桌上。這個時候,他把銀子拿了過來,對吳博學說:「吳先生,你這挑戰是什麼規則?剛才我說的事情,你說聞所未聞、是不可能的事情,那是不是說……嘿嘿,我已經贏了這一次挑戰?」

  這話說出來,頓時讓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剛才陸羽的動作,讓大家視覺震驚,現在則讓大家思索了起來。

  很快就有人興奮的叫了起來:「對啊!既然陸先生說的事情,是你沒有聽說過的、你也覺得不可能的事情,那豈不是你輸了?」

  想通了這一茬,大家都知道這有點狡辯,把不同的概念混淆了。不過這挑戰本來就不是什麼正式的,而且規則、證據也過於簡單、並沒有統一。雖然之前大家都是往奇談奇聞方面說,但規則並沒有限定如此。

  吳博學這才明白過來陸羽的用心,他根本就沒有想過要訛人,那只不過是要讓自己惱怒、失去冷靜而已。他臉上一陣陰一陣晴,沒想到自己到處忽悠人,脾氣、心態、氣勢都已經到了非同一般的階段,現在竟然被一個年輕人給忽悠了。

  「這可是大家聽到的,你不會是想賴吧?」陸羽含笑看著他,不緊不慢的說:「如果你聽說過這事,知道這事,那你就是我認識的吳世伯,你就應該還我家的一千兩銀子;如果你沒有聽說過、認為這和你不相關,那就先賠付現在挑戰的一百兩銀子吧!」

  「賠錢!賠錢!快點賠錢!」

  「願賭服輸,爽快一點!」

  「我們剛才可沒有一點猶豫,你不是只能進不能出吧?」

  ……

  圍觀的人,都是本地人一方的,其中不乏是被坑了一兩、幾兩銀子的,就算不是他們自己贏了,也算是本地人爭面子了,讓吳博學出血,也等於給自己出氣、報仇了,當然馬上起哄了,剛剛才輸了的幾個叫得更歡。

  「好,我輸了。」吳博學勉強擠出了一絲笑容,陸羽的話已經說得很清楚,如果還是按照之前的方式說下去,那就至少要承認這一千兩的冤枉錢,那還不如認輸走人。

  那個收錢收到手軟的助手,此刻也是一臉的無奈,只能賠錢。他們不是固定在一個地方,都是當初遊走忽悠,帶著的現銀不會太多,收入對會兌換成銀票。現在看著一張一百兩的大額銀票送出去,兩個人都是一陣肉疼,這可是要贏一百個人才能賺到啊。

  陸羽接了銀票,周圍的人覺得他替大家長面子了,都替他歡呼,對於他的急智和詭辯,紛紛讚揚。

  「吳先生,可能你不是很服氣,不如我再給你幾次機會吧?本人雖然年輕,但也走過許多地方,咱們再說點海外的奇聞,說不定你也是聽過的。」陸羽含笑看著吳博學。

  失敗了、被弄去了一百兩銀子,已經讓吳博學沒有了繼續挑戰的心思,他現在想著的是換一個地方、修整一下,重新再來。

  聽到陸羽又開始挑戰了,那笑瞇瞇的表情,只讓他覺得奸詐!誰知道這小子還會整出什麼陷阱來?就算他真的輸了,一次也才一兩銀子啊,萬一要是又被他套住了,那可就吐血了!

  他忙說:「不用了、不用了,我雖然見多識廣但並不驕傲,所以,私下有原則,只有有人能夠挑戰讓我輸一次,我就不在當地挑戰了。祥符縣有陸先生這樣的高人,我不敢再挑戰下去了。」

  看到他有點無奈的謙卑,陸羽暗暗好笑,一賠一百的噱頭能吸引很多眼球、讓貪心的人上當,一兩銀子一次,只要不輸的話,賺錢也很快;但只要輸了一次,在一個地方也差不多等於白幹了,能不走嗎?

  得饒人處且饒人,他也沒有逼人太甚,「好說、好說!先生很有風度。」然後在大家的歡呼擁護中,攜帶興奮雀躍的蕊香離開。

  等兩個人快回到太白樓附近住所的時候,所有看熱鬧的人已經散了,各自傳播這個新聞去了,但還有一個人跟著他們。

  陸羽沒有走向住所,而是在太白樓前面停了下來,回頭走到了那個人面前。

  「這位兄臺,一直跟著我們,不知道有什麼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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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吉
大公爵 | 2009-6-13 22:24:33

第二十五章訛詐

  那個人顯然沒想到陸羽會突然回過來,驟然看到他過來,閃避不及,有點不知所措。「呃……我……」

蕊香也跟著過來了,警惕的看著這個男人。

  這是一個三十左右的男子,看樣子有點老實,不像是奸猾之人,可是他的行蹤可疑,已經跟著兩個人有一段路了,現在的反應也讓人懷疑。

  「陸、陸……」

  「呵呵,陸陸?我都不認識你,用不著叫得那麼親密、肉麻吧?」陸羽開一個玩笑。

  詢問的時候,他已經仔細的觀察和分析,這個人雖然跟蹤兩人,但沒有什麼技巧,也算不上鬼鬼祟祟,現在更是緊張,可能沒有惡意,所以並沒有惡言相向。

  「陸先生……是這樣的,其實……我是想要請你幫忙……」男子吞吞吐吐的把目的說了出來。

  「幫什麼忙?」陸羽不動聲色,他可不會古道熱腸到聽都不聽就應承。

  可沒有直接回絕,已經讓這個男人感覺壓力小了不少,忙激動的說:「是、是這樣的,呃……我們到這路邊說吧?」

陸羽看了看,人來人往的街道,是不太方便說私事。不過他不會領著這個陌生人回家,來自現代的他,對陌生人的防備之心更重一點。

  「到太白樓裡面說吧!」

  那人看了看氣派的太白樓,遲疑了一下,然後暗暗咬牙說:「好。」

  看出他心裡的顧慮,陸羽補充了一句:「現在還不是吃飯的時間,我們不用吃飯。我在這裡熟悉,就是找個位置說話、喝壺茶,不用錢。」

  「是、是,您可是太白樓的當紅先生。」那男人因為心思被看穿,有點尷尬。

  太白樓的當紅先生?靠,怎麼這麼彆扭?還怡紅院的當紅小姐呢!陸羽暗暗笑罵了一句,領著來到了太白樓裡面。

  現在不是吃飯的時間,店裡面不算熱鬧,曹掌櫃也不在裡面,不過夥計都認識陸羽,和他們打了一聲招呼,就領著那人來到一個偏僻一點的角落桌子。

  店裡的夥計很快送過來一壺茶,然後笑著對那男人說:「李三,你還認識陸先生啊?」

  那叫李三的男子,忙堆著臉奉承的說:「陸先生最近是城中最耀眼的人物,大家都認識。」

  陸羽本來已經確定他沒有惡意,見太白樓的夥計都認識這個男人,更是可以確定他是想要尋求幫助的。

  「說吧!」接過蕊香幫他倒的茶,陸羽淡淡的問了一句,也沒有趕那夥計走。

  那李三已經顧不上喝茶了,也不管還有一個夥計在這裡,趕緊一五一十的說了起來。

  ~

  李三是車馬行的一個車伕,同在一條街上,也經常會在太白樓一樓大堂吃飯,所以和一些夥計都熟悉。

他有個叫李五的弟弟,則在鶴鳴軒做夥計。「鶴鳴軒」是祥符縣一家有名的珠寶玉器古玩店,東家黃貴經營古玩玉器多年,在京城都有分號,家產非常殷實,可以算是城中富豪之一。

  李三在車馬行是跑長線的,以這個年代的交通,往往送一次貨物來回要很久。這次他跑了一趟江南,來回幾個月,昨天夜裡才回來。因為自己帶運了一點貨物小賺了幾個錢,加上許久沒見,他回來就找弟弟出來喝兩盅。就在今天上午,和李五來太白樓喝酒。

  太白樓的夥計也證實了這一點。

  上午剛開店不久,往往沒有什麼生意,掌櫃也還沒有來,李五就托其他夥計幫忙看著,自己出去和兄長喝酒。等他回去鶴鳴軒的時候,發現不僅僅掌櫃的來了,連東家黃貴也來到店裡!掌櫃的好比經理,黃貫則是老闆,工資是發他的錢。發現有夥計沒有幹活、還在上班時間出去喝酒,不禁大怒,當即臭罵了一頓,揚言要扣他工錢、把他趕走!

  要是平時,李五做為沒有什麼學識、只能算是打雜的普通夥計,自然會求饒道歉、委曲求全,甘願被扣工資、也要保住這份相對還算好的工作。可是剛剛喝了酒,被東家一頓臭罵,也激起了年輕人的性子,就頂撞了幾句,說「反正沒有生意」云云。

  一個不會鑒定珠玉古玩的普通夥計,犯錯了竟然還敢頂撞東家?而且還說出「沒有生意」這樣觸霉頭、東家最忌諱的話來,作為老闆的黃貫,更是怒不可揭,當即抓起桌上的硯臺就砸了過去!

  如果當時李五被砸中了還好,說不定也就讓他消氣了,可盛怒之下的黃貫扔出硯臺沒有準度,年輕的李五又本能的一閃,沒有砸中。

  這下黃貫更是惱火,起身把桌上的算盤、毛筆也砸了出去,並在其他夥計、掌櫃、賬房先生等來勸解之前,把剛剛把玩過、還放在桌上的一個花瓶也砸了出去!

算盤和花瓶都比硯臺大多了,不出意外的砸中了李五。算盤砸在肩膀上,人沒大事、算盤也沒事,但是砸中腦袋的花瓶就不同了,腦袋破了,花瓶也破了、並隨即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這下所有人都停下來了,鶴鳴軒裡面的花瓶,肯定都是古董,不可能是新出爐的,這一砸就是很多錢沒有了啊!

  黃貫呆住了,李五也嚇醒了酒,連頭上冒血劇痛都忘記了。

  黃貫很快就把責任推到了李五的頭上,怪他把花瓶打碎了。事情馬上升級,已經不僅僅是誤工出去喝酒的事情了,黃貫要李五賠花瓶,他聲稱看在往日的份上,只要賠成本收購價三百兩。

  三百兩對於以前工作收入很低,只來到鶴鳴軒才算高一點的李五來說,哪裡賠得起?對於他們家來說,簡直就是天文數字,就算家人一起幫忙,也湊不起三百兩。

  黃貫也明白李五賠不起,沒有理會頭破血流的李五向他磕頭求饒,當即讓人找來了祥符縣一位很有名的狀師,寫狀紙告官。讓衙門來裁定賠償,如果賠不了,就以幹活償還。

  李五現在的每月二兩銀子,算是月薪兩千,以他的水平,算是不錯的待遇。但這點薪水,就算一文不花,一年加起來也才二十四兩銀子,加上東家、客人各種打賞,一年最多三十兩。要償還三百兩的債務,至少要在不犯錯誤、努力工作爭取到賞錢、不吃不喝不花錢的情況下,白干十年!

  聽完之後,蕊香忍不住氣憤的說:「太過分了,這簡直就是訛詐!」

  太白樓的夥計氣憤之餘,更是怕挨上同樣的結果,不敢再偷閑了,自己回去找事情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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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吉
大公爵 | 2009-6-13 22:24:47

第二十六章接狀

  陸羽則沉吟不語,這個黃貫本來就有錢,能請一個名狀師來個惡人先告狀,而其他店員夥計為了不失去工作,也都會為他作證,只要當時在場的所有人,都證明是花瓶是李五打碎的,就算他砸破頭了,也是有口說不清了。

  而聽到這裡,聯繫起李三說要自己幫忙的話,他也能猜到大概是幫什麼忙了。

  「事情是上午發生的,現在已經告到衙門去了嗎?」陸羽問了一句。

  「我那兄弟頭被砸傷了,沒有一個人說要給他醫治,被那黃貫扣著不放,要他賠錢、賠不出錢就簽借據,直到通知到我過去,答應想辦法籌錢,才把人接出來醫治……」說到這裡,李三不由得哽咽起來。

  「我們家拿不出那麼多錢,我這一次自己跟著車隊代運了一點貨物,稍微賺了一點,加上一點積蓄,現在能拿出來的也就二十多兩銀子,這點銀子根本不夠,最多只能讓黃貫寬限一段時間。剛才經過街上,看到那以一博百的挑戰,我走南闖北也到過很多地方、聽過一些奇聞,就想要去試一下,看看能不能贏一次,博到一百兩,也可以讓老五節省好幾年……」

  陸羽淡淡的問:「可是因為我的上場,讓那個人收拾東西離開,讓你失去了機會,所以你想要挑戰我一次?和我賭一下?」

  李三忙搖頭,「不是、不是,我老實話,我離開了幾個月,昨夜剛剛回來,其實並不認識陸先生您。剛才您的表現,讓大家都很佩服,我打聽了一下,才知道您的事跡。所以我就想,您那麼機智的人,也打贏過官司,如果願意幫助我兄弟的話,說不定事情有轉機,所以冒昧的跟著您……」

  說到這裡,他把一個小包袱鄭重的放在了陸羽的面前,然後移步到陸羽的面前,跪了下來。「陸先生、陸狀師,求您一定幫幫我兄弟,這是我們現在能拿出的最大報酬了。」

  說著就開始磕頭。

  看到他這個樣子,陸羽還是不動聲色,蕊香則有點不忍,這錢應該就是他剛才說的二十幾兩,現在是想要用這請陸羽打官司。但陸羽沒說什麼,她也不好開口。

  陸羽在城中這些日子,已經對現在的周朝的常識瞭解更多了,如今民富國強、各方面也比較開明,包括審案的時候允許狀師辯論,狀師的辯論往往成了審判的重要參考。這也給很多未能通過科考當官的讀書人一個有前途的職業,除了不能和當官的平等之外,幾乎如同現代發達國家的律師一樣的社會地位。

  而相當於兩萬多的二十多兩銀子請一個狀師,也不算貴,因為狀師數量並不算太多、沒有白菜化,價格自然是雙方議定、並沒有固定的標準。有的不收錢,有的收幾百兩,都是正常的。

  「陸狀師、求求您了!」李三磕頭哀求。

  「你先起來吧!」

  來自現代的陸羽,對於跪磕這樣的禮儀,是非常罕見的,也很不習慣,但他並沒有一時腦熱答應,畢竟他是一個不同時空的人,上次打官司也是沒有辦法的事,一時間找不到、也不能以托別的狀師。現在的情況,對方有意請專業的狀師誣告李五,他一個業餘的初哥,當然不敢亂接。

  「您是願意幫我兄弟告狀了?」李三抬頭,臉上充滿喜色。

  陸羽嘆了一口氣:「你已經打聽過我,就應該知道,我不是狀師,我就打過一次官司而已。現在黃貫只有備而來,也請了有名的狀師,我只是一個說書先生,如何能贏呢?你還是去請一個專業的狀師吧。」

  說著把錢推回他面前。

  李三慘笑了一聲:「陸先生,如果連您都不願意幫我們的話,只怕我兄弟就沒有辦法了。因為我剛才也試過找城裡其他的狀師,但聽到和黃貫有關,不等說完,就已經送客了。」

  他的意思已經很明顯,死馬當作活馬醫,不求穩贏、就像剛才準備去挑戰吳博學一樣,是準備押寶賭一次,反正最壞的結果也就是賠償三百兩銀子了。

  蕊香終於忍不住了,走近陸羽的身邊,輕聲說情:「羽表哥,白干十年,不但沒有積蓄,還要家人接濟度日,十年間還可能受到故意刁難,加上不可能不犯一點錯,只怕十年都還不清。就算到時候還清債,也已經三十來歲了,一輩子算是過了一半,一窮二白的,一輩子就毀了。你想想辦法嘛,看看能不能幫助到他們……」

  在她少女的芳心裡,陸羽是非常能幹、無所不能的,連爺爺這樣大家都公認是被牛頂死的,他都能找出破綻、找出兇手,對於這樣一個訛詐工人的惡霸東家,應該不是難事。

  小丫頭讓我不好下臺呢……陸羽暗暗苦笑了一下,他和李三兄弟非親非故,沒有必須幫他們的理由,也不是職業狀師,談不上沒有職業道德。可蕊香幫忙說情了,就不好讓她失望了。

  蕊香的話,讓李三又泛起一絲希望,他鄭重地說:「陸狀師,如果您願意幫助我們兄弟的話,我們是絕對的相信您,而且就算官司輸了,我們也不會怪您。」

  陸羽沉思了片刻,「本來我不是狀師,水平有限,既然你敢於讓我嘗試一下,我表妹也這麼說了,我就試一下吧!至於報酬,等事情結束後再說吧。你現在還是去看看你兄弟,頭上受傷不是小事。」

  「多謝陸狀師!多謝陸狀師!」李三欣喜之下,有多磕了幾個頭。雖然沒有說有把握,但至少是答應了,就有一線希望,而且聽他的意思是贏了再談報酬,自然欣喜。

  「去吧!先別說出去,等他們告,需要上堂的時候,再來太白樓找我。」陸羽揮手打發他先離開。

  現在銀子對於李三是非常重要的,他在這方面也沒有客氣,拿了包袱千恩萬謝的走了。

  「羽表哥……我剛才……是不是讓你難做了?我不應該那樣說的……」蕊香小聲說。

  剛才是看到帶著眼淚的李三跪在地上磕頭,善良的蕊香心軟幫他說情,現在他走了,她開始恢復理智,仔細陸羽的態度,也覺得自己有點衝動了。

  陸羽看她有點心虛而又歉意的樣子,微微一笑:「沒有的事,我本來下不了決心,聽了你的話,才做出決定的。」

  「是嗎?」蕊香知道他是安慰自己,還是有點悶悶不樂。

  「呵呵,別想那麼多了。這對我來說,也是一個機會,」陸羽放低了一點聲音,「我說過不會一直說書,狀師雖然不如當官的權力大,但還是比說書更加上得了臺面吧?這也算是試著鋪路轉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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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吉
大公爵 | 2009-6-13 22:25:00

第二十七章價錢

  距離晚餐時段的說書還有時間,陸羽向太白樓的夥計問了鶴鳴軒的地址、路線,便和蕊香前往,走過幾條街,來到了鶴鳴軒的店舖門口。

這是一家老字號店舖,也是鶴鳴軒的總店,經營珠寶、玉器、古玩、字畫等奢侈品、收藏品。現在這個時候,雖然不算是人多,但也不如李三說起的早上冷清場面。

  進入店舖裡面,陸羽的眼睛就沒有停下來,快速的四下張望,很快就確定了出事地點是在哪個位子。此時已經看不出發生過什麼事情了,血跡、瓷片什麼的都收拾乾淨了。而所有的店員都各司其職的忙碌著,也不方便找人打聽。

  「蕊香,看看喜歡什麼,哥買了送你。」陸羽拉了拉張望的蕊香,低頭柔聲的問道。

  「啊?」蕊香一下沒有反應過來,看著他的眼睛,忙低聲說:「我們不是來瞭解情況的麼?」

  「呵呵,瞭解情況也可以買東西啊。以前我都沒有帶你來過這樣的店,現在既然來了,順便給你買點禮物啊。」陸羽一邊說一邊拉她向珠寶首飾走去。

  蕊香忙搖頭,壓低聲音說:「這樣奸猾的東家,才不想買他們的東西呢。」怕別人聽到,她湊近一點陸羽的身邊。

  看著嬌弱的蕊香貼近身邊,聞著少女清新自然的體香,讓陸羽心裡一蕩。他還拉著她的手,此時輕輕的捏了捏,輕聲說:「我們也不能顯得太突兀了,起碼得像個普通客人一般,才不會引起別人的懷疑。」

  「哦……知道了。」蕊香馬上明白了,讓自己收拾了一下心思,別從目光中露出尋找、懷疑、厭惡等眼神,就像是一個進來選購、查看的普通女孩一樣。

  「看看喜歡什麼,現在就我們兩個了,自己活好了就好,用不著省吃儉用。喜歡什麼哥都買給你!」陸羽更是一點都沒有別的意圖似的,直接就好像是帶她來選購首飾。

  蕊香知道要掩飾身份,也沒有推辭,「好啊,多謝表哥,我們看看有合適的再說。」

  其實陸羽是真的想要給她買點首飾什麼的禮物,她從小到大過得都不容易,沒有過什麼漂亮的首飾,哪個女孩子不喜歡漂亮的首飾?

  他微微一笑,輕聲說:「對,就這樣配合我,等會兒我們拿出來看,你也投入進去,就好像真的來買東西一樣,你要做的就是選擇你喜歡的,這樣可以讓我們多拖延一會兒,我可以慢慢觀察瞭解。」

  「嗯,我明白。」蕊香輕點臻首,小聲答應了。

這個時候客人不算太多,很快就有人來招呼他們,陸羽為了不讓蕊香害羞、尷尬,把她領到買首飾的地方,讓一個花枝招展的中年婦人招呼,交待多拿一些首飾給她挑選。然後自己慢條斯理的在店子裡打量起來。

  蕊香自幼出身貧寒,在物質方面,也就這段時間過的日子比較好一點,但距離挑選珠寶首飾,還有著巨大的差距。對於這些東西,也有過少女的嚮往、美好的幻想,但真正面對的時候,還是窘迫的,根本不知道什麼珍貴、什麼搭配好。

  要是平時,她肯定不會做這樣的事情,這會讓她覺得比上街擺攤賣東西、上山挖野菜更加難堪。但現在,為了掩護陸羽,讓他可以更加從容的調查,小妮子只能強作鎮定的讓自己坐下來面對了。

  不過那個中年婦女經驗老到,看到兩個衣服並不算華貴,就能知道他們的出身如何,而陸羽非常從容鎮定的態度,又讓她不敢小覷,所以,對於蕊香的侷促,她馬上用熱情的招待,巧妙的介紹,化解客人的尷尬。

  陸羽從容的在這個頗大的鶴鳴軒轉了一圈,不同的區域用鏤空雕花木屏風隔開,古玩區就和櫃臺在一起,那裡還放著很多的古董、花瓶等,上午李五就是在這裡被花瓶砸中額頭的。

  他來到櫃架前,仔細的看了看,然後漫不經心的拿起一個花瓶翻轉把玩。

「爺,您真內行!」有個枯瘦小鬍子馬上出現的陸羽的面前,一面豎起大拇指,一面吹捧。「這裡這些古董花瓶,就您拿的這一個是質地最好、年代最久、最有品味的了。您看,這色澤多麼的細膩……」

  陸羽只是笑了笑,知道他這是順口吹捧,如果拿的是另外一個,他也會用這樣的話來誇獎。

  「這個花瓶大概要賣多少錢?」

  小鬍子過來招呼前,早就打量過客人了,從陸羽從容的氣質上,可以看出有一定的購買能力,但從衣著等方面綜合起來看,購買能力也是有限的。所以,他心裡也已經估好了報價:「爺,您是第一次來鄙號,小的忝為掌櫃,就替東家做個主,給您一個大優惠,交個朋友。」

  然後他看了看四周,壓低聲音對陸羽比了一下手指,伸出了五個手指。

  「這是最好的花瓶,有超過三百年歲月了,小的給您優惠折扣,五十兩,這是東家的成本價了。」

  陸羽一臉驚訝的說:「就這要五十兩?我看不用吧?大掌櫃,我雖然是第一次來貴寶號,但也知道你們價錢公道,用不著這麼貴吧?」

  「爺,您是內行,我哪敢欺騙您啊?」小鬍子掌櫃一臉的諂媚,「咱們鶴鳴軒肯定是價錢公道的,但一分錢一分貨,您看……」

  他又拿過來一個花瓶,對比著說:「您看這個,一看就不如您手裡的那個,這個歷史也最多一百多年,您如果要這個的話,我三十兩都敢給您!可小的瞞不過您的眼光啊,您一眼看上的就是最好的,怎麼會要這樣的呢?買了當然要買好的呀。」

  陸羽心裡對這些花瓶的價值已經有底了,生意人永遠都是利益第一的,不可能成本價賣給陌生人,而且他的對比,也是自踩自抬,通過貶低自己貨物甲來襯托推銷貨物乙,就算他拿的是小鬍子手裡的那個花瓶,小鬍子掌櫃也會用同樣的方式來貶低他手裡的來襯托。

  ——其實都是一樣的貨色。

  出售開價才五十兩,卻要夥計賠三百兩……嘿嘿,有意思,看來,就算不是預謀好的,也是有人出過類似的主意!

  「呵呵,其實我的眼光不行的,要不我就買這個好了,三十兩便宜好多啊。」陸羽把手裡的花瓶放了回去,伸手去拿小鬍子掌櫃用來對比的那個。

  「啊?」小鬍子面有難色,隨機又堆著笑說:「爺,您真要這個?這個不好啊,您看,和這沒得比,就算便宜買了也不划算的……」

  三十兩是他故意貶低來襯托,目的是要突出五十兩的好,一般這麼說、加上吹捧客人的眼光,都是成功的,沒想到陸羽會要買三十兩那個。這價格就真的有點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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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吉
大公爵 | 2009-6-13 22:25:18

第二十八章玉珮

  陸羽當然不是真的要買什麼花瓶,他會來問價,只是想要瞭解一下這些花瓶的價值而已。開價五十兩,說明這些花瓶價值不到五十兩,除了被宰的冤大頭,一般不會比這個價錢更貴的了。而這個用來襯托的三十兩,他則是想要試探一下是否低於成本價。

  只是簡單的試探,他已經從小鬍子掌櫃的臉上捕捉到了需要瞭解的信息,知道這成本價會在三十左右,或者略多一點。

  「算了,聽掌櫃的一說,我也覺得不太合適。這花瓶買來幹什麼呢?我根本不需要啊,花幾十兩銀子實在是浪費,還不如買點實用的。」陸羽微笑著把花瓶還給了小鬍子掌櫃。

  小鬍子一怔,然後又笑著說:「要不就買這一個吧,三十兩是非常超值的,事實上我要是真的三十兩賣給你,還會讓東家虧本呢,不過您是第一次光臨,就當交個朋友好了。」

  看得出來,雖然他還在推薦,但已經不如剛才那麼熱情了。

  「我想我還是看看其他的吧!」陸羽說完直接的轉身離開。

  看著陸羽真的沒有買的打算,費了一會兒口水的小鬍子掌櫃嘴角閃過一絲不屑的笑容,似乎在說:裝什麼大爺,看你樣子就不是買得起的人!

  陸羽回到賣珠寶首飾的櫃臺,看到蕊香正在那裡挑選著,似乎被她拒絕了多次,那個中年婦女熱情已經減淡了幾分,但還是努力向她推薦首飾。

  他沒有直接的走回去,而是從側面觀察蕊香的反應。只見她並沒有拿任何的首飾,那個中年婦女向她推薦首飾,她只是看看就放下,連髮簪、珠花之類的都沒有想要的意思。不過她的左手,一直拿著一塊玉,眼光不時看過去。從這模樣看,這才是她喜歡的東西,其他不過是拖延時間的敷衍。

  見她對其他的珠寶首飾都沒有興趣,那個中年婦女也懶得推薦太多了,看出她只是對那塊玉感興趣,便開始極力的推薦玉珮了。

  「小妹妹,這玉清新脫俗、飄逸若仙,非常的符合你的氣質,不過我覺得這更加適合你一點。」她閱人無數,看出杜蕊香不是大家小姐,所以用小妹之類的話,更讓人覺得親切,剛才這一會兒,已經叫得親切自然了。

  「為什麼?」蕊香對比了一下,然後又不解的說:「這不是兩塊竄在一起麼?為什麼難道有人同時帶兩塊的麼?」

  中年婦女笑得一朵花一樣,「小妹妹,你還年輕,這是有講究的,不是同時帶兩塊玉,是兩個人帶一對玉。和你一起來的那位公子,你們兩個關係也不一般吧?你們兩個一人一塊玉,是非常美好的事情,也可以算是一堆佳話了。」

  蕊香頓時臉紅,尷尬的說:「王大姐,您說笑了,他是我哥……」

  她已經有點難以頂住了,放下手裡的玉,轉頭搜尋陸羽的身影,卻沒想到陸羽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來到了後面。

  「啊……表哥……你看完其他的了啊?」

  看著她略帶一絲嬌羞慌張的眼神、暈紅的粉頰,陸羽笑了。

  「是啊,我已經看完了,你看到什麼喜歡的沒有?」

  「我……沒有,沒有什麼喜歡的……」蕊香知道只是裝裝樣子,為了不讓那中年婦女覺得陸羽買不起、小氣,忙搖頭說不喜歡。

「公子,這位小姐看上了這幾塊玉,這可是貨真價實的和闐玉,公子不如買了送給這位小姐,美玉送佳人啊!」中年婦女哪裡會放過商機,馬上鼓動陸羽買。這樣的話說出來,一般的男人只要底子可以、都會撐住面子的。

  陸羽沒有拿她送過來的那一對玉,揀起了之前蕊香把玩不忍放手的那塊玉,「這塊玉多少錢?」

  這是一塊雕成觀音菩薩相的翠玉,不論質地,單外表看起來就很不錯,不過能夠這麼一次性拿出來挑選,價值上應該不會是非常昂貴的。

  蕊香見陸羽也是看中這塊,有點驚訝,不過她還是趕緊說:「表哥,不用給我買,這東西不能吃、不能用,還要小心呵護,還是算了吧。」

  中年婦女本來還想要推薦更多、更貴的,聽到蕊香的話,怕陸羽真的不買,忙說:「這可不僅僅是一塊玉哦,還是公子的一片心。小妹妹,你就不用擔心了,一看這位公子就是有出息的人物,怎麼會在乎這一點小錢?」

  然後又堆著笑對陸羽說:「公子,這塊玉您有心想要的話,可以算便宜一點,十兩銀子。」

  「十兩?」蕊香失聲驚呼:「太貴了,不要了!」

  十兩,等於一萬塊買一塊玉了,就算是在現代,這也是很貴的價格了。不過古代玉的產量低、運輸成本高、和全手工雕琢,能在鶴鳴軒這樣的大號裡面出售的,價格也確實便宜不到那裡去,就算是攤子上賣的劣質玉器,也要百錢以上。

  不過陸羽不會因為這個而豪放的出錢,他拉下了臉,有點不快的說:「十兩銀子還算便宜一點?你當我是白癡啊!看我們想買,所以就開高價?鶴鳴軒難道就是這態度嗎?」

  「咱家鶴鳴軒,絕對是童叟無欺、貨真價實的。」

  「哼哼,『童叟』都是沒有錢,不會來這裡買東西的,你們當然童叟無欺!欺的就是我們這些能掏錢的主!」

  「哎喲,公子您可真會開玩笑,我們哪能如此呢?這樣吧,看在我和小妹妹投緣的份上,再優惠一點吧,九兩銀子,這可是我能決定最便宜的價格了。再便宜我就得捲鋪蓋走人了!」中年婦女一臉無奈的說。

  陸羽拿著玉把握,低頭不說話。

  蕊香看陸羽根本沒有買的意思,知道他砍價是別有用意,也就沒有阻止他,在一邊不出聲。

  「公子,您倒是說句話呀,莫非九兩您還嫌貴?」中年婦女試著問。

  「豈止是貴?簡直就是暴利!我在琢磨是不是該去告官,讓黃大人查查你們的底細,徵收你們一點暴利稅!」陸羽一臉不忿的低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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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公爵 | 2009-6-13 22:25:35

第二十九章殺價

  中年婦女臉色變了變,乾笑了一下:「公子,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這樣吧,您真要有心買,八兩銀子拿去,沒心買,就別浪費大家的時間!」

  「哼哼!」陸羽冷笑。

  看到這個年輕人篤定的樣子,不知道他是什麼來頭,本來有氣的中年婦女反而有點心虛起來了,忙打了一個眼色,讓人去找掌櫃過來,然後低聲說:「公子,這麼辦吧!七兩,這個價錢,我們就沒錢賺了,算是成本幫您帶了一件!」

  「成本?」陸羽眼睛一翻,「剛才你們小鬍子掌櫃和我開價,一下就少二十兩,你現在少個一兩、二兩就說是成本?誰信啊!」

  中年婦女剛才一直在招呼蕊香,也不知道他說的是什麼東西,只能苦笑說:「他是掌櫃,權限比我大……掌櫃來了!」她終於鬆了一口氣。

  果然,那個小鬍子掌櫃的已經過來了。在叫他過來的時候,夥計肯定把這裡講價的情況跟他說了,他過來心裡就已經有數了。

  「這位爺,您是不是真的有心買?有心買,價錢好商量,如果是像剛才一樣,跟我說好價錢又不買的話,那就不好意思了……」掌櫃的和顏悅色的對陸羽說。

  陸羽拿起那塊玉,對小鬍子掌櫃說:「掌櫃的,您看看,就這麼一塊玉,你們這裡竟然要五兩銀子,實在是殺人啊!」

  掌櫃一怔,看向那個中年婦女。

  中年婦女忙喊冤,「我沒有啊,我是說十兩銀子,給他優惠到七兩……」

  掌櫃的一擺手,淡淡的說:「爺,如果您要的話,我們就五兩給您。」

  「沒有聽錯吧?我說五兩銀子實在太貴了!「

  「呵呵,剛才我說了,您是第一次來,鄙人做主給您大優惠,這樣吧,我們以最低的價格,三兩銀子,這塊玉我們已經沒有錢賺了。三兩,沒有問題吧?」掌櫃的嘴角又一絲嘲笑,他似乎認定陸羽買不起。

  誰知道陸羽點了點頭,「嗯,三兩銀子也不算那麼離譜了,不過,我是在太白樓說書的,經常要面對來自各地的商販,如果有人說這玉別的地方只賣不到一兩銀子,會不會退錢?」

  「這個……」掌櫃的拉了一個人過來,低聲詢問了一下,證實了陸羽就是最近城中熱門的說書先生。也知道經常上太白樓二樓聽他說書的,都是有消費能力的,是潛在的客戶群,對於這樣一個人,不便得罪。

  「原來是陸先生!鄙人一向欽佩仰慕,給您的面子,這玉我們就蝕本賣了!就象徵性的收一兩銀子好了。」說這幾句的時候,小鬍子掌櫃湊近陸羽的身邊說,一副不能讓別人聽到的親密狀。

  陸羽一拍手,「甚好,一兩銀子還算是公道價。不過你想想,我每天面對那麼多人,帶著你們這裡賣的玉,肯定有人問起,我也會說是鶴鳴軒買的,不是天天在給你們做宣傳嗎?我一個人固然能力小、一天、兩天影響力也小,長久下來,可能會給你們帶來很大的客源呢!」

  「有道理、有道理。」掌櫃的沉吟了起來,一兩銀子已經低於成本價了,他沒想到陸羽沒有見好就收,還講下去。「那陸先生的的意思是……」

  「呃……既然你說是象徵性的收點錢,我看不如收個一錢銀子就算了,這樣能充分展示鶴鳴軒的大方豪氣,也能顯示掌櫃您的熱情好客,肯定會讓更多客人前來的。」陸羽一副勉為其難的樣子。

  小鬍子掌櫃的臉抽動了起來。

  娘喲!開價十兩銀子的,講到一錢銀子,有這麼講價的麼?

  可是他也隱約聽出了陸羽的意思,如果不便宜的話,他肯定會利用說書的機會,講一些鶴鳴軒價錢昂貴、暴利之類的話。只是……雖然暴利,也不敢抬高一百倍來賣啊!

  「怎麼?掌櫃的似乎覺得這樣不好?那算了,我看看其他的東西好了……」

  不等陸羽這話說完,小鬍子掌櫃頓時反應過來,這還只是虧幾兩銀子,要是他看中其他更貴的東西,照這樣的講價方式,豈不是要虧更多?

  「不、不,這樣很好!快點,給陸爺包好。」掌櫃的臉色已經很差,對那個中年婦女說道。

  中年婦女的臉色更加恐怖,心裡慶幸不已,幸好叫掌櫃過來了,要不然自己就麻煩了。

  ∼

  交錢、交貨後,小鬍子掌櫃馬上熱情的「恭送」陸羽兩人出去,生怕他多待一會兒。

  「表哥!你實在太厲害了,竟然用一錢銀子,就買到了鶴鳴軒的高檔玉珮!」蕊香實在興奮,本來覺得陸羽是調侃他們玩,沒想到竟然真的買了。殺價到百分之一、以地攤劣質玉器價格買到了這塊玉,實在是難以置信的。

  陸羽哈哈一笑:「蕊香,你不覺得是表哥奸猾麼?」

  蕊香想了想,然後認真的說:「不能這麼說。平時你對於賣包子之類的人,可從來沒有講過價,就因為他們實在、薄利。而這鶴鳴軒是暴利的生意,東家更是貪婪、奸詐,你這是劫富濟貧、以暴制暴!」

  陸羽莞爾,「什麼劫富濟貧啊,其實我根本沒有想要買東西,不過看你喜歡,就買了送給你。這對他們來說,不過是虧一點小錢而已,算不了什麼。」

  說著,他把玉拿了出來,要給蕊香帶上。

  蕊香本想推辭,但這還是在街上,不便拉拉扯扯,她忙接了過來,然後低頭小聲的說:「表哥,其實我喜歡這塊玉,是想要……送給你的……讓菩薩隨身保佑你……」

  陸羽聽了有點驚訝,只道是她自己喜歡,沒想到她是如此的想法!他心中泛起一絲感激的漣漪。

  「我明白蕊香的想法了,不過現在我把它送給你了,菩薩隨身保佑了你,就等於保佑我了。」

  蕊香有點臉紅。

  「走吧!得回太白樓了。」

  「嗯……對了,表哥,你剛才有什麼收穫嗎?」

  「你說呢?」

  「肯定有!」

  「呵呵……」

  就在兩個人說笑離開,有個人在街上怔怔的站著,目光一直看著他們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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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吉
大公爵 | 2009-6-13 22:25:57

第三十章暗夜

  雖然在城裡已經住了有一些日子了,但兩個人住宿還是像第一天晚上那樣住在一起!

  第一天晚上,蕊香是對陌生環境的害怕,所以和陸羽睡在一個房間裡,可是不等她熟悉過來,後面接連幾天因為杜老頭的死,都是回去在老家住的。等安置好再回到縣城,還是陌生的環境,而且死了人,更加讓人害怕。

  所以,蕊香又是到陸羽的房間裡睡,陸羽想要照顧她,怕她一個人睡想起爺爺會害怕、或者會傷心流淚,加上反正已經一起睡過了,也就沒有多說什麼。

只是這樣下來,蕊香習慣了城裡生活之後,也習慣了和陸羽睡一張床上……

兩個人雖然同睡在一張床上,卻一直能保持著不逾矩、不越軌。蕊香還是女孩子,想的沒有那麼多,陸羽是成年男子,有時候難免會有一絲綺念,但想想蕊香的身世,便能讓自己冷靜下來。

  今晚兩個人上床之後,各自都想著事情,都是難以入睡。蕊香是因為陸羽送她玉珮的事情,她已經把玉珮貼身戴在胸前,本來想要在上床前給他看看的,可睡覺穿著短衣,要請他仔細欣賞,她覺得很害羞、難以做到。上床之後又東想西想,難以入眠。

  和蕊香女孩心思不同,陸羽則在思索李五和黃貫的糾紛。

  雖然他已經暗訪到了花瓶的價值,但作為店方,黃貫完全可以更改價錢,花瓶已經碎了,已經不能對證了,他可以說不是和現在店裡面賣的同一批、同檔次。

  再說,就算真的能夠把賠償數額減輕到四、五十兩,對李家來說,還是要借貸許多,對於狀師來說,也不能算是大贏。要贏,就要讓黃貫放棄索賠!

  陸羽暗暗苦笑,看來這狀師也不容易做啊,比起說書來可難多了。上次是自己一個人懷疑,兇手沒有一點防備,囂張大意才露了馬腳,給了自己機會,這次可是要實打實的正面較量,還可能要面對專業的狀師……

  不過他不是一個怕輸的人,他要自己主宰命運,不會因為很難就退縮、妥協的。

  不放棄,那就得面對難題。這場官司對方要贏的話,無非兩點,一個是讓所有人作偽證,證明花瓶是李五打破的;另外一個是黃貫找的狀師有顛倒黑白的能力,能把錯的說成對的,把無理說成有理!

  陸羽只是簡單的明白了狀師上堂訟辯的過程,對於這個時代的司法制度還是一知半解,並沒有真正達到一個合格狀師的程度。這次從實際情況來說,分明是李五佔據有利的優勢,但對方有錢有勢,既可以讓人作偽證,也可以找人鉆空子顛倒黑白,顯然比起一般的案子,還要難幾分。

作偽證,已經是想到了的,陸羽也有了應對方法,來自現代的他,可以跳出古人的思維方式,少數多禁忌。但這只是一點,黃貫的狀師會如何辯駁、如何顛倒是非呢?

  為了猜到對方狀師會如何狡辯,他只能先自己狡辯一番,把自己代入對方狀師的角色。如果是我接的黃貫的官司,我會怎麼幫他把這官司打贏呢?如何尋找到突破點,通過詭辯說服當官的?

  猜想對方詭辯思路的同時,他也在腦海裡面不停的思索,看看以前有沒有看過類似情況的影視、小說,想要找個案例來參考一下。

  ~

  「表哥……你還沒有睡麼?」聽到陸羽輾轉難眠,蕊香忍不住問了一句。

  「嗯,我在想李五的官司,你呢?怎麼還不睡?」陸羽轉身面對她,黑暗中只能朦朧看到她的臉。

  「哦……我也睡不著,我們是不是不應該答應那李三的?」看陸羽為這事睡不好覺,她不由得埋怨起自己來:「都怪我,給你找麻煩了,如果我不求你的話,你也不會答應的。」

  「怎麼能這麼說呢?給我找點麻煩,也是讓我的腦子多轉動一下,這樣才不會老化啊。」陸羽笑著安慰了一下。

  蕊香知道他是為了安慰自己,想了想,又輕聲說:「哥……我知道你疼我,我說的任何話,你都會幫我完成,不會責怪我,可是……我還很不懂事,很多事情考慮不成熟,我希望以後還有像今天這樣的事情,你不需要在乎我的看法,還是由你自己決定。無論是什麼決定,我都會支持你的,我不想你為了我的一句話而為難自己,你的決定才是最好的。」

  陸羽一愕,沒想到她心裡感覺壓力這麼大,他放緩聲音安慰說:「蕊香,你放心吧,我當然會自己決定,我決定的事情,不會因為別人的意見而更改。比如說……剛才你說不要買那玉珮,覺得太貴了,最後我還不是買了?而且還以你都能接受的價格買了。」

  在她思索之際,他又伸手幫她拉了拉被子,「好了,別胡思亂想了,我沒有被難住。乖乖睡覺吧!明天你還要比我先起來做早飯呢。」

  蕊香聽話的點了點頭,很快又想起黑暗中他可能看不見,忙出聲答應:「嗯,我馬上睡著。」

  陸羽憐愛的摸了摸她的秀髮,他的思路也已經清晰了,可以先放心的睡覺了。

  就在兩個人都沒有再說話,醞釀睡意的時候,陸羽忽然感覺到蕊香的一隻小手、畏畏縮縮的捉住了自己的手。

  他能夠感覺到那小手有點燙,不由得關心起來,是不是她感冒發燒了?

  就在陸羽準備伸手去摸蕊香的額頭試探體溫的時候,感覺到抓住自己的那隻小手牽引著自己的手向前。

  他有點奇怪,難道她也是想讓我去摸一下她的額頭?

  很快,他就知道了答案,確切的說,是他的手接觸到了答案,而這結果讓他渾身一震!

  蕊香竟然牽引著他的手來到了那稚嫩的胸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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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吉
大公爵 | 2009-6-13 22:26:20

第三十一章退狀

  就在陸羽渾身一震的時候,蕊香也是嬌軀一顫,她另外一隻手也忙過去幫忙。

陸羽只感覺到手到了她的胸前,手指可能隔著衣服碰到了少女嬌嫩的胸部,不過只是觸碰了一下而已。

  他還沒有來得及興奮和疑惑,手指又感覺到了新的答案——胸部是胸部,不過不是讓他去摸蕊香的胸部,而是去摸她胸前的玉珮。

  「哥……你送我的玉珮,這是從小到大第一次有人送我這麼珍貴的禮物,我會一直貼身戴著……」蕊香輕聲的低語。

  陸羽暗暗慚愧了一下,還好沒有亂想,更沒有亂來……

  「哈哈,你也用不著感動,以後哥給你買更多更好的禮物,不會再讓我的小蕊香吃苦了!」

  蕊香聽後低聲呢喃了一句什麼。

  「什麼?」

  「沒……沒什麼……」

  「嗯,那睡覺吧!」陸羽忙把手抽回來,放在那個地方,他真的怕自己的手會不聽指揮的私自進軍禁區,那可就尷尬了。

  手抽回來了,心卻更加躁動了。

  暗夜的空氣中,多了一絲旖旎的氣息……

  ~

  翌日早上,吃過早飯,陸羽便找了莊不凡瞭解情況,莊秀才看的書多,對於大周的律法多少有點瞭解,對於這個民事案,能夠有一點幫助。

  從莊秀才那裡,陸羽得知這樣的案子,知縣也不會太費心,沒有涉及人命、沒有故意傷人,只是涉及金錢的民事案,一般是以調解為主,宣判結果也往往是以雙方的辯詞做參考。

  而這,又恰恰是很考驗狀師的水平和能力,所以,像黃貫這樣的人,寧願花錢請一個狀師來辯護。這三百兩的賠償,當然也包括了他要支付給狀師的錢。

  三個人在太白樓商量研究,沒多久李三就來了,並且還帶著頭上包紮傷口的李五一起來了。

  兄弟兩個在太白樓夥計的指引下,來到了陸羽他們坐的桌子前。

  兩個人還沒有說話,先向陸羽鞠了一躬,然後李三語氣平淡的說:「陸先生,李三昨晚思索了很久,覺得您開始說的也有道理,您不是狀師,讓您幫忙的話,是把您牽連進來,或許會連累您的名聲。」

  他說著,拿出一錠銀子放在桌上,估計是二、三兩的樣子。

「什麼意思?覺得我不行,不用我替你們打官司了?」對於他的行為,陸羽的神情沒有什麼改變,還是一臉淡定的笑容。

  「我們想過了,或許是命裡該有這樣的劫難吧。這都是我兄弟的命,不想多連累陸先生。這二兩銀子,算是我為麻煩您的一點心意,希望陸先生不要推辭。」李三說著,又鞠了一躬,然後轉身離開。

  蕊香和莊不凡面面相覷,然後把目光看向陸羽,在陸羽沒有發話之前,他們不好說什麼。

  「李三。」

  在他們轉身的時候,陸羽開口叫出了他。

  「陸先生還有什麼吩咐?」李三看著陸羽,語氣還算是客氣,但今天他的態度和昨天相比,已經有很大差距了。

  「我知道你為什麼你會改變主意,」陸羽喝了一口茶,淡淡的說:「你是懷疑我已經被黃貫收買了,怕我和黃貫合謀布下險境,讓你兄弟的遭遇更慘,我沒說錯吧?」

  李三目光中閃過一絲驚訝,不過還是和氣的說:「沒有、我沒有這麼想,陸先生也不會做這樣的事情。」

  蕊香疑惑的看著陸羽,不知道他是怎麼看出來的。莊不凡也是不可思議,不過他昨天沒有見過李三,瞭解更少一點。

  「都已經到這個份上了,你又何需不承認?」陸羽看著他,「你今天特意來,還送上二兩銀子,目的就是希望我放過你,不要和黃貫聯合起來整李五。你不需要我做狀師,我無所謂,不過我不希望你惡意揣測我的為人。」

  「這個……」李三的臉色有點難看,難為情的說:「陸先生,你誤會了,我哪裡敢惡意揣測您啊?只是我們兄弟覺得沒有什麼勝算,所以認命了而已。」

  蕊香忍不住說:「兩位李大哥,你們都知道我表哥不是專職狀師,昨天也是答應你們嘗試幫你們上堂,為了幫你們找到有利的證據、線索,我們昨天下午還特意去了一趟鶴鳴軒,以買東西的名義瞭解情況呢!」

  陸羽笑道:「蕊香,他會改變主意,關鍵就在這裡!」

  「嗯?」蕊香不解。

  「昨天我們去鶴鳴軒,李三是看著我們進去的,並且一直看到我們離開!」

  陸羽這話說出來,不僅僅蕊香吃了一驚,李三也驚呆了。

「李三,你看到我們兩個到鶴鳴軒去了,心裡有所懷疑,所以一直在外面看著。後來看到我們高興的離開,就認定我私下和黃貫他們有過交易了。怕今天在公堂上面,我會幫他們說話,也怕黃貫會因此提高賠償要求,所以,你們決定乾脆認命賠那三百兩。是也不是?」

  看著陸羽的眼睛逼視過來,李三忍不住低下了頭,嘆息道:「陸先生果然厲害,這都瞞不了您。」

  回想剛剛蕊香說的話,他心裡又泛起一絲希望:「陸先生,您真的是為了查找有利證據、線索才去鶴鳴軒的嗎?那您……」

  陸羽輕哼了一聲:「李三,我要麼不答應你,答應你了,就沒有想過幫著對方來害你們。昨天離開鶴鳴軒的時候,我就留意到你在附近張望了,但我並沒有懷疑你,昨晚我還為你們的事情思索對策半夜、今天一早就找莊秀才一起商量。可是你現在的態度……你這樣疑神疑鬼,讓我怎麼幫你?就算上了公堂,你們肯定也無法配合我的。」

  聽到陸羽這麼說,李三和李五都是一陣慚愧。陸羽不爽的態度,直接表露了出來,而且蕊香是個清純無暇的少女,她的話更加增大了可信度。

  兄弟兩個互相看了一眼,最後咬了咬牙,還是把寶壓在陸羽身上。李三拉著李五,就要向陸羽下跪磕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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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吉
大公爵 | 2009-6-13 22:26:44

第三十二章反告

  「行了,別下跪了,坐下!」他們的變化完全落在陸羽的眼裡,對於他們反覆不定的態度,不是很喜歡,又覺得他們有點可憐,難以把握自己的命運。

  李三、李五在一側坐下之後,陸羽讓莊不凡給他們倒了一杯茶,然後放輕鬆了一點表情:「不要著急,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今天就是面對的時候了。把現在的情況說出來吧!」

  李三忙快速的介紹了起來:「昨天我會在鶴鳴軒碰到您,不是特地跟蹤您,而是我去回復我們的態度。在你們離開之後,我還是進去說了。我不讓我兄弟賠償這一筆錢,哪怕上公堂的結果是一樣的,也要嘗試一下,這太冤屈了。得到我的回復之後,鶴鳴軒的決定就是今天告上公堂,要求賠償。」

  身體、精神都受到巨大打擊的李五,狀態一直不好,跟著在李三的身邊一直沒有說話,這時候,他接過了話茬:「大狀師唐大年跟我們東家是好友,也長期有合作關係,鶴鳴軒大大小小的訟事都是交給唐狀師處理。這一次也不例外,剛才,他們已經向縣衙遞交了狀紙,衙門的安排是下午開審。」

  「所以,我們剩下只有幾個時辰了。」莊不凡臉色凝重的說,他是一個書生,雖然也有讀律法、刑名方面的書籍,但並不專業,現在也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事情。

  陸羽聽完了他們的話,一手手肘支撐在桌子上,手指托著額頭,閉目思索了起來。

  『看樣子這個唐大年是有名的大狀師,而且還算是鶴鳴軒這個企業的法律顧問、特約律師,這樣的人物,在本縣肯定非常吃得開,對於訴訟流程、對於打點官差,都是非常的熟悉,而且對鶴鳴軒的事情,也肯定比我熟悉得多,想要和他對簿公堂討到便宜,不容易啊!』

  『不過……』他想起了昨天下午的事情。

昨天下午那個吳博學,就是因為已經讓很多人挫敗,兩天內累積了很大的知名度和怨念,所以贏了他才會在人群中有轟動效果。如果陸羽是第一個挑戰吳博學、並同樣一盤就贏了,就不會有多少人稀奇了。

  這個唐大年既然是有名的狀師,又代表鶴鳴軒這樣有名的店舖,如果在公堂上贏了他,對於進軍狀師行業,將是非常好的跳板!

  ~

  看到陸羽不吭聲,其他人都不敢說話,知道他在思索問題,怕打擾了他。

  蕊香看到他在辛苦的思索對策,想起這是因為自己的請求他才接下的麻煩,有點愧疚,來到陸羽的身後,伸手輕輕的揉捏他的肩膀,讓他舒服一點、放鬆一點。

  「大膽李五!」

  陸羽突然睜開眼睛,瞪著邊上的李五怒喝了一聲。

  「匡當」一聲,李五一陣哆嗦,剛剛拿起、才送到嘴巴的被子掉了下來,茶水灑在桌上、衣服上。

  「陸、陸……陸狀師……您有……有什麼……」李五戰戰兢兢的看著陸羽,不知道他這是什麼意思。

  其他人也被陸羽的話嚇了一跳,不知道李五犯了什麼錯誤。

  陸羽微微一笑:「沒事,我只是隨便叫一下而已。」

  莊不凡差點從凳子上倒下去,這東家也太蠱惑了,這是什麼時候啊,還整的人心慌的。

  李三、李五兄弟一臉尷尬,還不能放心下來。

  蕊香也是嚇了一跳,不過她對陸羽瞭解更多,心裡明白這個時候,他不會無聊到惡作劇,肯定有他的作用。便開口替陸羽向李家兄弟解釋了一下:「兩位別介意,我哥他不是故意耍你們,肯定是有用意的。」

  「呵呵,還是蕊香瞭解我。李五,我是故意試探你的反應,等會兒上堂之後,知縣大人可不會對你和顏悅色,不僅僅會大喝一聲,還有驚堂木拍案、還有衙役瞪著你,你的心理素質……呃,那個,你膽子不夠大的話,先就把你嚇心虛了。你應該壯起膽子來,不用怕,一切有我幫你。」

  眾人才明白陸羽的用意,都點頭不已。李三、李五更是連連稱謝,他們沒有上過公堂,對於公堂、官老爺,有著骨子裡的害怕。

  「現在還有一個問題,」陸羽面色一正,「他們告,我們也告,李五,黃貫把你的頭打破,我要為你討個公道!不凡,準備寫一份狀紙,告黃貫故意傷人。李五,你把當時的情況再複述一邊。」

  「這個……」李五驚訝之餘,忙把目光看向大哥李三。李三要比他大好幾歲,面對兄長也在的時候,他已經習慣了讓李五做主。

  (李三、李五都是按出生排行取的簡單名字,不過並不是一家,還包括了同一房的堂兄弟,所以他們只是親兄弟兩個,卻一個叫行三、一個行五。)

  「陸狀師,這個不太好吧?」李三遲疑著問道。

  「你怕我訛詐你?」陸羽促狹一笑。

  李三忙說:「不是、不是,陸狀師,您誤會了,我兄弟沒什麼膽量,我們也不指望賠償,只希望能夠不需要我們倒賠錢就可以了。所以……」他誠懇的說:「您能幫我們忙和黃貫作對,已經很難得了,還要索賠的話,只怕會更加得罪黃貫。」

  「如果我打不贏的話,你們就要賠定了;如果我能打贏,讓他賠償也很簡單,他又不是出不起,也是應該要他出的,為什麼不讓他賠償醫藥費呢?這樣怕事,以後還會有其他夥計會挨打的。」

  聽到陸羽這麼說,李三、李五沒有再堅持了,由李五把當時的情況再複述了一遍,莊不凡則在一邊根據李五的講述,擬寫狀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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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吉
大公爵 | 2009-6-13 22:27:07

第三十三章聲威

  不僅僅要幫李五打官司,還要替他反告黃貫傷人,不僅僅李家兄弟心裡沒底,連自己人蕊香和莊不凡心裡也是沒底。

  只是陸羽好像一點事都沒有似的,除了安排李三去準備一樣讓大家都摸不著頭腦的東西外,中午他還是照樣的在太白樓二樓說書。

  上一次官司打完之後,除了覺得有僥倖之外,陸羽事後也分析了當時的情況,知道自己說書帶來的名氣、當時很多人是來看自己打官司,也有不小的間接影響。起碼能夠讓知縣把你放在眼裡,如果只是一個什麼影響力都沒有的普通人,還不是想要怎麼捏就怎麼捏?

  所以,這一次他吸取了經驗,中午在太白樓說完書的時候,就預告了下午的官司,讓有興趣的聽眾,可以去縣衙聽審。

  能到太白樓二樓捧場的人,都是有一定錢和有一點閑的人,在這沒有報紙、沒有電視、電影、網絡等大眾娛樂的年代,打發時間的渠道相對少了很多,傳播討論一些家長裡短、逸聞趣事、官司案件都是人們最喜聞樂見的活動。

  鶴鳴軒黃貫狀告一個夥計索賠的事情,對於大家來說,本來不是太吸引人的案子,公眾關注熱情只是一般而已。這兩天的新聞,大家更津津樂道的是昨天陸羽打贏那個吳博學的事件。不過,現在陸羽和這案子扯上關係了,也讓更多的人有興趣瞭解了。

  他們對於官司內容並不太感興趣,現在更感興趣的是官司過程。換句話說,是想要看陸羽的個人秀,想要看看他能帶給大家什麼精彩的過程。

  說完書,吃過午飯,距離下午開審的時間不算太久了。陸羽便帶了他們四個人,從太白樓出發。

  太白樓有陸羽這個活廣告之後,營業額大幅上升,曹掌櫃巴不得他吸引更多的人、產生更多的話題,只不過不便得罪黃貫,所以是採用默許的方式,讓很多聽書的人在太白樓等陸羽他們。

  「陸先生,我們準備給你助威去!」看到陸羽,有一部分等著看熱鬧的人叫了起來。

  這是陸羽想要的情況,也是他自己炒作出來的,不過表面上,還是做出感激的模樣道謝。

  「上次你做狀師我沒有看到,昨天的風采也沒有看到,今天我一定要看完全場!」

  這人的說法道出了許多人的心聲,這年代可沒有現場直播、沒有錄影轉播、沒有視頻回放,錯過了現場,聽別人描述精彩,往往更加心癢難熬。

  「多謝、多謝,大家請!一起見證公理的昭示。」陸羽揮了揮紙扇,抱拳施禮,一副儒雅做派。

  隨後在大家的喧鬧聲中,領著眾人往縣衙方向走去。

  看到這副模樣,莊不凡心裡暗暗擔憂,為什麼要那麼高調呢?等會兒打敗了,只怕會難以承受啊。

  李家兄弟看到這麼多人支持陸羽,也多了一點信心、膽子壯了一點。

  蕊香則對陸羽充滿了信心。

  ~

  到了縣衙門口,陸羽見到門口的兩個衙役看向自己的目光有點驚訝、緊張,甚至有點慌張,他不禁有了一絲快感!心裡暗暗感慨,看來在這個時代做狀師也有點威風啊,以前這些傢伙都不正眼看老子、只有被伍班頭他們盤剝的份呢。

  「干……你們幹什麼來的?」有個衙役手按刀柄,上前兩步警惕的問。

  陸羽聳了聳肩膀,「很顯然,是告狀來的!」

  「告狀?告狀幹嗎要帶那麼多人?」衙役還是一臉的懷疑。

  那麼多人?陸羽有點好笑,原來不是狀師有威風,而是他們怕人多啊!他『謙虛』的搖搖頭,「唉,沒辦法,我其實想要低調的,奈何這麼多支持者、而且大家都這麼熱心……」

  陸羽一邊「無奈」的跟衙役謙遜,一邊回頭準備向後面跟來、不管是助威也好、看熱鬧也好的支持者揮手致意。

  哇!

  看到後面的情況,他自己也不由得大跌眼鏡,差點叫出聲來,怎麼這麼多人?

  在他身後跟著的,比開始多了幾倍!原先只是中午在太白樓聽完書、下午還有閑工夫的一部分人,不過十幾、二十個人,而現在已經有七八十個人跟在後面了。

  蕊香回頭一看,也吃了一驚,不知道說什麼好。

  原來的人不至於駭人,但是走在路上,不斷有人加入了隊伍裡面,而且都是跟在後面,所以前面的陸羽一時間也不知道。

  聽慣他說書的人、聽過他昨天事跡的人,都想要看看今天他又有什麼精彩的表現。所以得知是怎麼回事之後,有空就跟著加入了;

  有些人則不是陸羽的粉絲,只是看到這麼多人,想著事情可能會很嚴重,便跟著過來看熱鬧了;

  還有一些原本沒有打算看熱鬧的、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只是見到這個陣勢,忍不住跟著來了,混進來邊走邊詢問

  ……

  就這樣,以最初的一夥人開始,越走越多,路上不斷有好奇心重的人跟著過來。到了縣衙門口的時候,規模已經是最初的好幾倍,也超出了陸羽的預料。

  衙役看到這麼浩浩蕩蕩的一群人,還以為有人要來縣衙抗議鬧事呢,當然有點緊張了。

  「這個……嘿嘿,人好像是多了一點,應該很多都是看熱鬧的,沒關係。」陸羽笑了笑。

  「你們在這裡等著,不許喧嘩吵鬧!」衙役聽到只是看熱鬧的民眾,不是有人操縱鬧事的暴民,稍微放心,馬上恢復了平時的面孔,冷著臉喝斥。

  陸羽暗暗嘀咕,原來剛才真的是狐假虎威了一把啊!

  規矩陸羽也懂,現在和所有人在外面等劉知縣升堂的時間。他示意李三把東西準備好,以便等會兒要用,李三趕緊先離開了。

  等了沒有多久,另外一邊來了幾頂轎子,出來的赫然是黃貫和狀師唐大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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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吉
大公爵 | 2009-6-13 22:27:28

第三十四章先戰

  黃貫和唐大年他們加上隨從,還有一部分來作證的鶴鳴軒夥計,也才十幾個人,看到前面那麼多人,都有點驚訝,不知道是什麼重要的案子也安排在今天下午開審。

頭上包紮著的李五,在人群中很顯眼,而他又有點畏縮自己的前東家,因此很快被大家看到了,認出是李五,更是吃了一驚。

  今天上午遞了狀紙之後,黃貫當然也有安排人盯著李家兄弟,怕他們跑了。剛才太白樓的事情,也回報到了他的耳裡,知道陸羽幫李五打官司的事。只是沒想到來了這麼多人助威的。

  鶴鳴軒的小鬍子掌櫃也來了,看到陸羽,他自然想起了昨天下午的事情。

  黃貫和唐大年交換了一個眼色,唐大年微微點頭。

  唐大年獨自走了過來,一直走到了李五的面前。

  陸羽身後的看戲眾,已經有人認出了對面的黃貫和唐大年,很快就互相傳遍了,本來議論紛紛的人群,隨著唐大年的過來,都靜了下來。他們心裡開始興奮,很期待在沒有正式上堂前就來一齣好戲。

  唐大年已經蓄須,看來應該有四五十歲了,他看了看李五,目光掃過了陸羽的臉上。

  「這不是黃員外要告的夥計李五嗎?你應該知道老夫就是鶴鳴軒的特聘狀師唐大年吧?」唐大年逼視著李五。「怎麼?你不服氣,想要召集鄉鄰大鬧縣衙?」

  李五隻是普通夥計,來到縣衙前,已經心虛了,看到這個特聘狀師,更是心慌。對於他扣過來的一頂「大鬧縣衙」的大帽子,囁囁嚅嚅,不知道怎麼回應好,求助的目光看向了陸羽。

  看他故意忽視自己,陸羽暗暗一笑,然後驚呼一聲,來到唐大年的面前,一臉仰慕的說:「原來您就是大名鼎鼎的唐大年唐狀師啊!素仰素仰,您對晚生來說,簡直是如雷貫耳!唐狀師不得了啊,智勇兼備、德高望重、才高八斗、學富五車,真的是狀師界的楷模榜樣啊!」

  所有人都張大了嘴巴,靜靜的看著,包括蕊香、莊不凡、李五,也包括黃貫那邊的人。

  眾多看熱鬧的,都已經知道陸羽是李五的狀師,很想要看到他們在沒有升堂前、在這衙門口唇槍舌戰一番。沒想到一見面,陸羽就一副後學仰慕前輩的樣子,竟然熱情得有點諂媚的讚美起唐大年來,讓所有人都始料不及。

  唐大年也有點驚訝,他本來故意的無視陸羽,就是要給他一個下馬威,讓他自己雙方的差距,潛臺詞就是:小子,你哪來的?老夫聽都沒有聽過,你也根本不配在我眼裡!

  陸羽的反應,讓他有點懷疑,不過心裡多少也有一絲小得意。接到消息說陸羽要幫李五上堂的時候,他也詢問了陸羽的來頭。得知原來不過是一個說書的,只不過上過一次公堂的新人,已經沒有在意。現在陸羽的反應,讓他更加確認了幾分。

  他對陸羽的態度,還算滿意,心裡暗道,看你還算識時務,等會兒公堂上就不羞辱你了。

  「嗯,年輕人還算有禮貌。不過,別不知天高地厚!」唐大年很明顯的「暗示」,似乎給陸羽一個臺階下,讓他自動退出。

  陸羽聽了沉吟不語。

  唐大年看他似乎被說動了,繼續說:「有些人犯了錯,就應該得到懲罰,要不然規矩就該亂了,你犯不著為了區區一個夥計賠上自己的前程。」

  其實他這話也不是沒有道理,對於一個新人狀師來說,上堂砸了,以後還有誰敢請你?這就是賠上了前程。一般的新狀師,不是有師傅帶出來,就是先從必勝的、沒有強大對手的小案子開始,慢慢累積。

  陸羽沉吟了一下,才接口:「咦?老匹夫還沒有醒悟?果然,愣是要倚老賣老!」

  他此言一出,讓所有人不禁嘩然,剛剛不是還是很尊敬、仰慕?怎麼隨即就翻臉罵人了呢?

  陸羽不顧大家的眼光,笑瞇瞇的對莊秀才說:「不凡,你看我對的是否工整?」

  嗯,年輕人還算有禮貌。不過,別不知天高地厚!

  咦?老匹夫還沒有醒悟?果然,愣是要倚老賣老!

  大家這才明白他是有心戲耍唐大年,莊不凡苦笑了一聲,「也勉強算是對上了,如果這也算是對子的話。」

  「勉強?這不能怪我啊,上面一句話沒有水準,我只能對出這樣的水平啊。」陸羽一臉無辜。

  唐大年老臉已經黑了下來,氣得鬍子直鬥。如果陸羽直接罵人,他原本小心過來,也能接手,會露出不與你一般見識的態度來,可現在的突然轉變,則讓他非常氣憤。

  有準備的平地摔倒,不會很痛;先高高捧起,再毫無準備的突然摔倒,這才痛苦。

  「小子!沒人教你尊重前輩麼?」這麼多人,唐大年還是拉不下臉來怒罵,勉強沉住氣訓斥。

  「『糖太粘』前輩,您真的應該退休了……唉!」陸羽長嘆一聲,一副唏噓感慨的樣子:「你把反諷當成讚美來享受,何來智勇兼備?你為了錢財,不顧窮人死活、不顧公義,何來德高望重?你連我這樣一個無名小輩都說不過,又何來才高八斗、學富五車呢?你還真的覺得是狀師界的榜樣?我其實指的是狀師界的恥辱啊!」

  「你……你……」唐大年已經想到剛才他是諷刺自己,只恨剛才被麻痺了,現在他惱羞成怒,可是面對陸羽一番話,又不知道如何反駁。

  能有心情跟著來看熱鬧的,當然是沒有什麼娛樂活動的普通人,就算是從太白樓跟來的,跟黃貫比,也都可以算入窮人一類。現在聽了陸羽的話,他們想起這件官司的起因,很多人都感同身受,一起鄙視為了錢昧著良心的唐大年。

  「你!……我們公堂上見高低!」唐大年怒喝了一聲,走向黃貫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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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吉
大公爵 | 2009-6-13 22:27:55

第三十五章開審

  先利用對手的輕敵,攻其不備的讓他心浮氣躁,陸羽的目的已經達到,笑著向對面的黃貫大聲問道:「黃員外,唐狀師老矣,尚能飯否?『糖太粘』是不是要改成『糖不粘』了?」

  黃貫一群人都很尷尬,全部看著不爭氣的唐狀師。

  看熱鬧的眾人,則是哄笑了起來。他們就是樂意看到這樣的局面,越是亂、越是俗,越是讓人覺得有趣。如果都是罵架都是「之乎者也」,只有酸氣,何來暢快?像陸羽這樣拐著彎罵、明捧暗罵、直接的罵、諧音取外號的罵……這才是普羅大眾喜歡看到的場面。

  唐大年也氣得夠可以,他的名大年,雖然聽起來不夠氣派,卻也從來沒有人故意說成『糖太粘』的,也沒人敢。

  看到這麼多人哄笑,他也想要從名字諧音上來嘲諷陸羽,可是他平時沒有遇到過這樣的對手,也沒有訓練過這方面的才能,一時間,還真不知道把陸羽和什麼聯繫起來!

  想了好一會兒,才覺得跟「漏雨」諧音相近,可是這樣攻擊力弱,而且很明顯是學人家的,想想還是忍著不說了。只能在黃貫的身邊,沉著臉不說話。心裡憋著怒火暗罵:騎驢看唱本,咱走著瞧!

  蕊香、莊不凡見陸羽這麼當眾斥責唐大年的行為,覺得很痛快。李五也恢復了一點氣勢,沒有剛才那麼慌張了。

  身後看熱鬧的,看完了這齣戲,都覺得意猶未盡。開始討論起等會兒公堂之上會不會更加精彩,有的對陸羽刮目相看,覺得他口才好;有的覺得不一定,說陸羽低俗的語言正是因為心裡沒底……

  黃貫開始懷疑自己請唐大年是不是一個錯誤決定,莫非他真的老了?嗯,得要考慮一下,以後鶴鳴軒的所有訟事,是不是不應該全讓他包了。

  ~

  這個時候,黃知縣升堂的時間到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衙門上。

  祥符縣的衙門,陸羽和蕊香都是來過一次的,不過上次的時候,蕊香心裡緊張,哪有心思留意?就是陸羽也沒有心思留意公堂上面的情況。這一次已經有一定的經驗,而且不是關係著自己的事情,心裡沒有那麼大的壓力。

  不過蕊香和莊不凡,只是陸羽的助手,不能進入公堂,只能和其他人一起在院子裡觀看聽審。

  原告黃貫上午已經呈上狀紙,因為有其他的案子在前面,所以排到下午來審,現在升堂就是審問這件案子。

  黃睿爵知縣升堂之後,便有衙役出來傳原告進去。唐大年進去之前,還充滿恨意的瞪了陸羽一眼。

  過了一會兒,傳被告方李五進去,李五很緊張的跟著陸羽身後進去。

  其他看熱鬧的民眾都擁擠在縣衙前院、外面,看到裡面已經開始升堂,都不敢大聲喧嘩,只能盡量的擠前一點,想要看清楚一點。蕊香和莊不凡站在最前面,暗暗替陸羽緊張著。

  黃知縣先拍了一下驚堂木,公堂內外,聽了之後頓時安靜下來。

  他在上面掃視了一眼,黃貫和李五跪在下面,旁邊各站著一個狀師。

  「大膽!你是何人?見了本官,為何不下跪?」唐大年成名多年,就是黃知縣來這裡做官之前,他已經在本地很有名氣了。黃知縣自然認識他,但是陸羽以前只是在這裡出現過一次,他一個縣太爺,就未必記得那麼多了。

  「啟稟大人,學生陸羽,乃是原告李五的狀師。」陸羽鞠躬行禮,但是並不下跪。

  狀師在此時,並不是司法程序裡面必須的角色,有也可以、沒有也行,只能算是民間職業,也與案情無關,只是替人辯護而已。在亂世,狀師是沒有地位的,現在大周朝,國富民強、司法開明,狀師得以有不錯的地位。

  雖然並沒有狀師在公堂之上、不用下跪見官的明文規定,但由於讀書人只要考取了功名,在公堂上就可以不用下跪,而一般的狀師往往都是科場失利、沒能考中進士的讀書人,都有一定的功名在身,所以逐漸約定俗成的變成狀師都不用下跪。

  黃知縣當然不知道陸羽並沒有考中任何的功名、甚至任何考試都沒有參加過,見他能夠出來做狀師,人家能請他做狀師,也沒有多追究。

  「陸羽!既然你是狀師,為何說話顛三倒四?我們黃員外才是原告,李五明明是被告一方!你根本沒有資格做狀師!誰給你狀師的資格?」唐大年一直在小心研究對付陸羽,現在馬上抓住了他話中的把柄。

  「哎呀!這個……」陸羽吃了一驚,看了唐大年一眼,又看向黃知縣。

  外面看熱鬧的都暗暗惋嘆,這個陸狀師果然只能耍賴罵人,真正上了公堂,就不是老奸巨猾的唐狀師對手了!

  蕊香也暗暗緊張,雖然在她的心裡,陸羽是不會敗的,但她還是非常的關心。

  一直跟著聽書,跟隨陸羽也有一段時間的莊不凡,對他也有一定的瞭解,低聲安慰說:「蕊香,不用擔心,陸先生肯定早有準備。」

  蕊香回想了一下他剛才應對唐大年的事情,也相信他肯定另外有逆轉的方式。

  「唐狀師,這公堂之上,以大人為尊,大人沒有開口,怎麼輪到你發號施令了呢?黃大人公正廉明、目光如炬,你以為他老人家會看不出來嗎?用得著你越俎代庖?」陸羽小小的拍了一下黃知縣的馬屁,又挑撥了一下兩人的關係。「我有沒有資格,下有李五倚托,上有大人明鑒,雖然您是前輩,也不需要您來管吧?」

  黃知縣本來也要斥責陸羽,聽了這話,臉色也微微不悅,「唐狀師,陸羽有沒有資格做狀師,本官自有定論。」

  然後又對陸羽說:「陸羽,後生應該好好讀書,狀師不是每個人都能做的!」

  很明顯,黃知縣還是記得陸羽的,或許更應該說知道他最近在城中的知名度。上次那麼多人圍觀,今天又那麼多人圍觀,和普通案件的一比就能看出人氣的差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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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吉
大公爵 | 2009-6-13 22:28:24

第三十六章雙狀

  唐大年雖然很想要讓黃知縣把陸羽趕出去,但是被陸羽挑撥後,黃知縣已經對他不滿,他不敢多說了。

  陸羽聽了黃睿爵的話,忙道謝:「多謝大人教誨,學生銘記在心。學生也敬佩大人為民申冤,明察秋毫,所以斗膽上堂。」

  馬屁要拍得恰到好處,沒有交情就不能過火,在說完這幾句之後,趁著黃睿爵心情不錯之際,立馬轉化話題:

  「啟稟大人,我稱李五是原告,並非信口雌黃。我這裡有一份狀紙,李五要狀告黃貫惡意傷人,請大人過目。」陸羽說著上前把狀紙遞給了旁邊的主簿。

  主簿接過一看,見果然是狀紙,趕緊呈上給了黃知縣。

  黃知縣這才滿意了一點,他心裡也覺得,如果一個連基本常識都不懂的人,怎麼敢斗膽上公堂替人告狀?

  他攤開狀紙閱讀了起來。和上次一樣,感覺陸羽的字不錯(其實是莊秀才寫的),雖然略微秀氣不夠豪放。

  黃貫忙藉著機會,歪頭把目光看向唐大年,兩個人用眼神交流,似乎在商量對策。

  黃知縣先已經看過了黃貫的狀紙,現在又看了李五的狀紙,心中已經有底。

  「黃貫狀告李五打碎了一個名貴古董花瓶,作價索賠三百兩。李五狀告黃貫用花瓶打破李五的頭,索賠醫藥、誤工費十兩。你們都是原告、又都是被告,這兩個官司實乃因為一件事,本官現在一併受理。」

  「大人,我們的狀紙是上午呈上的,理應先審我們的。」唐大年忙說,他已經明白了李五狀紙的內容,清楚知道了形勢,雖然和預料的有所出入,不過只要按照自己的預期先判下,李五的索賠就不值一提了。

  「大人英明,一眼就看出是同一件事!」反正不論貪官還是廉明的清官,好話都是人人愛聽。陸羽先送了一頂高帽子,然後轉頭看著唐大年,狡黠一笑,又點了一把火:

  「唐狀師,大人的決定你覺得不對?大人斷案還要你來安排?這本來就是一件事,就算分開來講,十兩銀子的小案子和三百兩銀子的大案,大人沒有先審小案子,已經很給你們面子了,想不到你竟然還敢當庭指責大人……」

  「你、你……」唐大年怒指著陸羽,感受到兩道冷芒,趕緊看向黑著臉的黃知縣,苦著臉解釋:「大人,我沒有這個意思,我只是……」

  黃知縣自己的決定被唐大年提出反對,多少有點不爽,如果沒人提,也就過去了,現在陸羽有意引導,大家都明白過來,他心裡自然也更加氣憤了。

  當官的最注重自己的官威了,今天那麼大民眾圍觀,黃知縣需要的是威風,來個一堂斷兩案,像上次一樣,讓百姓們好好傳揚一下自己。沒想到這個唐大年仗著有點資歷竟然敢一再挑釁官威,他當然惱怒。

  「大人公正廉明,那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學生今日當庭遞上狀紙,本是不想讓大人多勞煩,沒想到反而讓大人難做,實在愧疚萬分啊!是學生不對。大人心中有了斟酌,請大人儘管開示,學生不敢有任何疑慮。」

  陸羽向黃知縣鞠了一躬,一臉的悔恨,痛心疾首的做慚愧狀。

  李五呆呆的跪著,很迷茫,不知道陸狀師為什麼突然說是他不對了。

  ~

  外面的民眾都是來看熱鬧的,一時間哪裡知道陸羽是以退為進?都覺得他年紀輕輕就懂得謙讓、恭敬有禮、尊敬知縣大人的安排,反襯得唐大年更加是倚老賣老。

  而本來公理就在李五一邊,外面的議論完全是一邊倒的稱讚陸羽。

  黃知縣也正努力克制自己不要發火,聽到陸羽的讚美,讓他消氣一點。而陸羽的自我批評,和請他定奪的話,更是讓他不僅僅滿意態度,還有了一個臺階可下。

  「陸狀師不用自責,本官只有定奪。」黃知縣安慰了一下陸羽,然後朗聲說道:

  「這兩份狀紙,同一件事情引發,又都是涉及索賠金錢。自然有個大小先後,原本黃貫遞狀紙再前,理應先審,但李五狀告黃貫,涉及索賠金額十兩,遠小於黃貫索賠三百兩。足見案情更加簡單明瞭,本官宣佈先審李五狀告黃貫的案子。」

  說完拍了一下驚堂木。

  這話有點強詞奪理,不過這是黃知縣的地盤,他是知縣他做主啊。誰還能說什麼?

  「大人英明!」達到目的的陸羽立刻「感動」送上一句誠摯讚美。

  外面聽審的蕊香,看到這裡,對於陸羽的用意,已經明白了幾分。心思巧妙的她,馬上適時的帶頭叫好起來。

  堂上陸羽、外面民眾都高呼「大人英明」,讓黃知縣心裡暢快了不少。

  唐大年和黃貫心裡明白,這是黃知縣故意押後他們,可也沒有辦法。唐大年大恨陸羽的同時,只能暗暗小心,以免自己習慣的語言風格又被陸羽抓到漏洞、進行攻擊。

  「黃貫,是否你蓄意傷人,將李五的頭打破?」

  黃知縣又看了一下狀紙,沉聲對黃貫喝問。

  黃貫心裡很鬱悶,也埋怨唐大年。因為他們寫的狀紙是模稜兩可的,只是告李五打破了古董花瓶,想要通過操控夥計作偽證,達到證明是李五打破花瓶,從而正當索賠。就算被說破,也可以說狀紙上是沒寫詳細,其實是李五的『頭』打破花瓶的。

  如果按照計劃順利的話,他們就可以輕易贏了官司,但沒想到陸羽會先反告一狀,還能通過言語的技巧,讓知縣先審李五的狀告。如此一來,李五已經先供出花瓶破碎的原因,加上頭上傷痕就在眼前,讓他們的計劃難以展開。只能照第二種方案進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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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吉
大公爵 | 2009-6-13 22:28:36

第三十七章 小贏(求收藏、推薦票)

  這個時候,他沒時間多想,得先小心應付官老爺。

  「這個……回大人的話,草民並非蓄意傷人,是無心之失。而且有原因的,因為李五擅離職守出去喝酒,所以我一怒之下隨手扔的,並非有意。請大人明查!」

  黃貫到底是生意人,就算現在形勢有點不利,也很冷靜的描述,為自己辯護。

  唐大年趁機說:「啟稟大人,究其根本,還是李五擅離職守在先,李五應該負主要責任。黃貫只是一時激動失手而已。」

  黃知縣沒有多看唐大年,轉而對李五問道:「李五,可有此事?」

  「回……回大人……有……有此事……」李五戰戰兢兢的老實回答,不敢抬頭看知縣。

  黃知縣看了陸羽一眼,「陸狀師,你有何話說?」

  陸羽心裡忍不住真心讚美了他一下,這個黃大人真的太好『賄賂』了,我只不過在恰當的時候說了幾句恰當的話而已,他就已經開始投桃報李了。

  「回稟大人,李五已經深刻的檢討了自己的過失,原本也不敢告東家的。奈何昨天就診,發現傷勢嚴重,需要很多錢醫治,可憐他家境貧寒,實在支付不起,而且還將很久不能做工。此刻又得知原東家黃貫不僅沒有歉意、還要他賠償花瓶三百兩銀子,才不得不告狀請大人裁奪的。」

  陸羽聲情並茂大聲陳述,故意這麼說,把李五說得越可憐越好,外面的民眾,都是間接的陪審團啊,民意會影響黃大人斷案的。

  「如此說來,這李五也是忠厚老實之人了。」黃知縣撫摸了一下鬍鬚。

  「大人目光如炬!李五就是太老實了,現在大家撕破臉告官,他的要求也僅僅是醫藥費而已,他可能半年、一年不能做工了,甚至嚴重一點,可能被打成傻子了,可是李五很厚道,也只是要求賠償一點點的誤工費而已;

  相反,黃員外打破人的頭,不醫治還要人賠錢,試問這是何道理?這不是等於拿刀砍人弄壞了刀、最後還要被砍死的人賠一把刀一樣嗎?實在太不厚道了,簡直是強盜行徑啊。」陸羽感嘆連連。

  花瓶跟刀,當然是兩回事,但是性質有相通之處。不過用危險的刀一類比,所有聽到的人都暗暗搖頭,覺得這確實太霸道了。

  「黃貫,你有何話說?」黃知縣看向黃貫。

  黃貫哭喪著臉,「大人明鑒,草民實在是冤枉啊,花瓶實在是不小心砸中他的……」

  不承認歸不承認,他還能冷靜的不說出放棄索賠的話。

  因為李三、李五兄弟只是求饒的態度,讓黃貫根本沒想到他竟然敢反告。唐大年身為狀師,自然想到了這一層,不過因為他們佔據先機,如果賠償成功,也就不用在乎反告了。所以,多少有點輕敵,沒想到現在黃知縣先問李五的狀告。

  唐大年一直在思索,此刻忽然果斷的說:「大人,對於李五的索賠,我們甘願賠償,賠償十兩醫藥費、誤工費給李五,但李五也承認,是他有錯再先,理應扣除一月薪資,他的工錢是二兩銀子,所以賠償八兩才合適。」

  他這個態度,不僅僅讓外面聽審的民眾非常驚訝,黃知縣也是非常驚訝,沒人想到他會這麼承認,這可等於是認輸啊。

  就連黃貫也非常驚訝,不過他很快能想到唐大年的用意。

  只有陸羽沒有什麼大的反應,他平靜應對:「據李五所說,不僅僅這個月薪資沒有付給李五,還有三個月工錢壓著沒有給。事發突然,雙方應該沒有來得及商談支付工錢吧?還需要扣除嗎?是支付清工錢,再扣除嗎?」

  「這個……」唐大年只是想能省二兩是二兩,這也不是他關心的重點,一時疏忽了工錢沒有結。

  黃貫到底是生意人,而且是成功的生意人,很懂得划算。

  就像他甘願花比較高的狀師費、請名狀師來打這個官司一樣,算起花瓶三百兩的賠償,只要能贏,扣除幾十兩的成本,再給幾十兩的狀師費也划得來。現在聽了唐大年的話,在衡量了一下公堂上面的形勢,他也只有捨小逐大了。

  「啟稟大人,草民願意賠償李五的醫藥費十兩,工錢扣一個月,其餘的也會結算給他。」

  黃知縣見黃貫自己也同意了,雖然心裡驚訝,不過也樂得輕鬆,對於他的態度感到滿意。「好,既然被告同意原告的索賠,本官現在宣判,李五狀告黃貫傷人一案,黃貫當賠償李五醫藥費、誤工費十兩銀子。退堂後一次性支付!」

  「大人英明!」陸羽回頭看了看蕊香,給了她一個充滿信心的眼神。

  蕊香也很激動,更是堅信他一定能贏。

  外面的民眾都非常驚訝,沒想到陸羽居然真的給李五爭取到了賠償,他們都叫了起來「大人英明」。

  不過還有一部分比較理智的人,就明白事情沒有那麼簡單,現在還不能說李五贏了,後面還有三百兩的官司呢!

  如果後面輸了,李五索賠的十兩銀子,也不過杯水車薪,無法支付賠償,還是要做多年工、而且對簿公堂之後,撕破了臉、以後更是有苦頭吃。

  唐大年見陸羽又在看著自己,心裡冷哼了一聲,這次他沒有再多說,以免又被他栽贓挑撥。

  黃知縣見自己輕鬆的判了一個案子,得到百姓的擁護讚揚,不禁撚鬚微笑,陶醉了一下自己的魅力與官威。

  「現在開審黃貫狀告李五打碎花瓶一案。李五!黃貫不小心用花瓶砸到了你,你把花瓶打碎了,現在他要求賠償本金三百兩銀子,你服不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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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吉
大公爵 | 2009-6-13 22:31:05

第三十八章 驚人

黃知縣看著下面的李五,暗暗搖頭,一看就是賠不起的主啊!要讓李五免除十年白工,除非把他變成女的,賣去做妓女,還得要有點姿色、一次可以賣上幾百文錢才行,這樣一天接十個八個客人,也要一年下來才能還清啊!

  「我……我……」李五雖然怕官,但是這個時候,關係到自己未來的前途命運,還是硬著頭皮說:「大人,草民不服,明明是他用花瓶砸破我的頭……」

  黃知縣點了點頭,「嗯,確有此事,黃貫,你剛才也承認不小心用花瓶砸中他的頭了,你也答應索賠了。何以又索賠花瓶?」

  「大人,可否讓唐狀師來代答?」現在是我看勝負關鍵時刻,黃貫不敢大意,小心翼翼的問。

  「他是你狀師,當然可以。唐狀師!」

  唐大年已經早就思索好了說詞,現在是穩定好情緒,以免被「狡猾」的陸羽利用了。

  只見他不慌不忙的說:「回稟大人,花瓶因為黃貫失手砸中李五,確有其事,剛才雙方都承認了。大人也已經明斷,證實李五頭上的傷為黃貫失手造成,黃貫也願意賠償李五的損失。」

  黃知縣盯著他,心裡也好奇唐大年有什麼話能夠把局面顛倒。我看��

  「這是大家都知道的,那為何還要索賠花瓶?」

  「大人明鑒,既然李五也說是花瓶砸中他的頭導致受傷的,那也就是承認花瓶是被他的頭撞碎的。對不對?」說到關鍵處,他環視了一周,才繼續說:

  「花瓶與李五的頭相撞,導致李五頭破受傷,黃貫身為花瓶的主人,必須賠償李五損失十兩銀子。同樣的,李五的頭也把花瓶撞碎了,李五身為他的頭的主人,豈不是要為此事負責?要賠償花瓶的損失?」

  唐大年侃侃而談,說出了他的理論,怕別人理解不了,他還故意說的不是那麼快。

  聽了這話,外面已經議論開來了,有些腦筋靈光的,已經聽明白了唐大年的話,有些不夠精明的,還在繞來繞去弄不明白。

  黃知縣也是思索了一番,才弄明白他講的內容,覺得唐大年雖然是強詞奪理,但也有其道理。於是對李五和陸羽說:

  「李五,從感情上,本官同情你的遭遇,但是從道理上,唐狀師說的也有一定的道理,雖然砸破了你的頭,可是黃貫願意賠償,花瓶也確實被你的頭撞破的,所以你也應該賠償啊。只是你的頭可以醫好、古董花瓶可修不好了。」

  他雖然對李五說,目光卻看向了陸羽,他自己一下子想不到唐大年理論的漏洞,想要看看陸羽有沒有更好的講解。

  其實唐大年那一番話,對於陸羽來說,是很好理解的,不就是說明『力是相互的』嘛。他學過物理,當然明白這個道理,所以他昨天想唐大年會用什麼樣的借口來詭辯,也想到了這一點,在排除了其他更加容易被擊破的歪理之後,他覺得唐大年他們可能會用這個理論。

  剛才唐大年主動提出黃貫甘願我看��賠償李五的醫藥費,別人都在驚訝的時候,陸羽已經更加確定他們的意圖了,知道他們就是要用這個理論來詭辯!

  李五聽了知縣的話,臉色慘白,連縣太爺都說自己的頭可以醫好、古董花瓶修不好,等於說自己的頭不如花瓶值錢。他只能可憐的向陸羽投來求助的目光。

  「本來我還想要說我昨天去過鶴鳴軒,那些花瓶售價才不過五十兩銀子,不過,現在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陸羽歎了一口氣,「那就……賠!當然要賠,黃貫能夠賠償李五頭傷,李五當然也要賠償花瓶的損失啊。」

  陸羽語出驚人,此話一出,眾人大嘩。跪著的李五直接倒在了地上,外面的蕊香和莊不凡也不由得大吃一驚,沒想到他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剛剛回來的李三差點要衝過去揍陸羽。

  不僅僅外面看熱鬧的民眾議論紛紛,公堂上的衙役、黃知縣都非常吃驚,還以為自己聽錯了,這是被告的狀師嗎?該不會是被黃貫買通了吧?

  黃貫和唐大年也同樣的狐疑,不明白陸羽剛才那麼強硬,現在怎麼會這麼快就認輸了。

  因為和唐大年的對比,今天黃知縣對陸羽頗有好感,加上他現在的人氣,也對他客氣一點。拍了一下驚堂木讓大家肅靜,然後提醒了他一句:

  「陸狀師,你說的是李五應該要賠償花瓶的損失?」他心裡暗道,你小子腦子沒混亂吧?

  「不錯,不過這個賠償方式的問題,還希望大人明鑒。」陸羽胸有成竹的說。

  黃知縣不明白他的意思,也就只有按照沒錢賠、幹活抵債的思路了,「嗯,賠償方式嘛……」

  唐大年忙學著陸羽拍馬屁:「大人英明!這個李五如果沒錢賠償的話,就要他給黃貫家幹活抵債,黃員外宅心仁厚,不念他的過錯,仍然可以按照他以前在鶴鳴軒的薪俸計算。」

  這是他們早就商量好的,就算按照現在的薪俸,二兩銀子一個月不算低,但是抵債就沒有條件講了,以後工作一年、五年、十年都沒有薪水加了。哪怕跟李五同時的夥計以後漲到五兩銀子,他也只有羨慕的份。還要小心不能犯一點點的錯,否則免費長工做到老都有可能!

  「唐狀師!公堂之上,知縣大人正在說好,你怎麼可以越俎代庖?大人自然有他的英明抉擇,豈能按照你的話來說?你是覺得你能影響大人的判決?還是你能代替大人做決定?」陸羽馬上又抓住了唐大年的話柄。

  唐大年渾身冷汗,偷看黃知縣的臉黑了下來,心裡後悔死,暗責自己不該得意忘形。他其實以為剛才陸羽的話就是認輸,沒想到他還咬著自己不放。恨不得咬他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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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吉
大公爵 | 2009-6-13 22:31:25

第三十九章 方式

  黃貫眼見快要成功了,又激怒知縣,也不禁瞪了唐大年一眼,更惱陸羽的多事。

  唐大年勉強鎮定了一下,解釋說:「我只是給大人一個建議,你身為李五狀師,既然同意賠償、李五又顯然賠償不起,似乎也應該給出代替的賠償建議!」

  被陸羽扣了幾次屎盆子,唐大年也想要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如果陸羽說了,也把說他越俎代庖;不說的話,也能打壓他的氣焰,讓大家都鄙視他的能力,還要說他藐視黃知縣。

  就在他暗暗想著如何攻擊陸羽的時候,陸羽聽了他的話,微微一笑,對黃知縣說:

  「大人英明果斷,心中肯定早就有了判決之策。學生斗膽,想要猜測一下,看看能不能揣摩到大人的心思。如果差得太遠,還請大人勿怪。」

  黃知縣聽了,橫了唐大年一眼,心裡暗道,聽聽,人家這才叫會說話!

  他點了點頭:「好,你就猜測一下,讓本官來評論一下。」

  他知道陸羽想要藉故說出他自己的意見,也想要聽聽陸羽有沒有高見。

  唐大年也鬱悶不已,就算陸羽說的是同樣的話,性質都不一樣了。自己搶先說出,變成影響大人判決、越俎代庖;他現在有話在先,說什麼都等於是假設的猜測,就算說對了,也是知縣的意思。

  他鬱悶的瞪了陸羽一眼。

  陸羽回頭看了一下外面的人群,外面看熱鬧的有的很鄙夷他的膽小、有的琢磨他的用意。

  「大人,如果學生沒有猜錯的話,大人是想要讓李五在公堂上直接賠償!」

  陸羽的話又如同一滴水掉入沸騰的油鍋一般炸開了,大家開始都覺得陸羽是不是真的被黃貫收買了,甚至有人覺得陸羽根本就是一個沒有頭腦的瘋子。

  李五怎麼可能當場賠得起?

  黃知縣也是大吃一驚,不知道這小子又搞什麼鬼?不過從他上堂開始,已經搞了幾次一驚一乍了,說不定真的有什麼新鮮的見解呢!

  黃知縣雖然年紀不小了,但好奇心人都有。今天唐大年的一番堪稱顛倒黑白的詭辯,已經讓他暗暗叫絕,實在想要看到有人能夠在把辯駁回來。

  「嗯,不錯,有點靠近我的想法了。你說說怎麼個直接賠償法?看看跟本官的意思是否一致。」

  黃知縣雖然納悶,但還是相信趴倒在地上的李五,拿不出這麼多錢來賠償,如果拿得出又願意賠的話,也不至於告到這裡了。

  「大人,事情的根本就在於花瓶是怎麼破的,目前雙方都承認,是黃貫砸向李五,落在李五頭上,頭和花瓶一起撞破的。」

  「沒錯啊,這事大家都承認了啊。」

  黃知縣繼續納悶。

  大家也跟著納悶。

  就連黃貫和唐大年都莫名其妙。

  「現在的情況是,原本屬於黃貫的、價值三百兩……姑且算它值三百兩……的花瓶,是被李五的頭撞破的,花瓶那三百兩的價值,並沒有被李五得去。是也不是?」陸羽微笑著說。

  現在正是關鍵時刻,公堂內外都靜下來細心聽他的分析,想要看看他怎麼能夠讓李五當庭賠償。

  「既然李五沒有得到這三百兩,也就不需要直接的賠錢給黃貫!」

  看到唐大年要說話,陸羽一抬手:「聽我說完,最公平的賠償,是李五買一個價值三百兩的花瓶砸在黃貫的頭上,只要黃貫的頭把價值等同的花瓶撞破了,也就賠償了損失!當然,如果黃貫的頭也破了,李五也是要賠償醫藥費的。」

  說完最精彩的一句,陸羽環視了一下,只見大家都是目瞪口呆。不禁有點掃興,居然不給點掌聲?

  黃知縣沒有吭聲,心裡也在琢磨他的話,想了又想,終於明白了他的意思,不禁拍案叫絕!

  從理論上,「花瓶破頭」、跟「頭破花瓶」都能等同成立,賠償價值等同的花瓶讓黃貫頭破,同樣是歪理,但這樣的推論又同樣公平、合理!

  「好!好!好!想不到陸狀師年紀輕輕既然能夠猜到本官的心思,實在不簡單,不錯,本官就是這樣認為的。」黃知縣厚顏無恥的自己承受了,彷彿是他破了唐大年的理論一般,非常的爽快。

  外面的民眾也開始琢磨清楚了,低聲議論開來,有的已經為陸羽低聲叫好了。

  黃貫和唐大年都變了臉色。

  黃貫要的是利益,要砸李五一個花瓶有什麼用?

  還要用頭去撞破,豈不是要把自己搞得頭破血流?

  黃貫回頭緊緊的瞪著唐大年,逼他快點出主意。

  唐大年滿頭大汗,他以為自己推理出一個無法辯駁的理論,可以穩操勝券,沒想到陸羽這一點,他也是無從反駁!

  而糟糕的是,陸羽對他可能用的理論,全部用「窮舉法」一一先想到了、做好了對策。而他對於陸羽現在的理論,根本沒有想到,甚至這個對手,也是在來之前才知道的。一時間想要反駁,實在不容易啊!

  陸羽聽到黃知縣叫好,沒有得意忘形,而是小心的趁熱打鐵,「大人,為了做到公堂之上現場賠償,我已經讓李五的兄長準備了部分賠償品,現在已經帶來。」

  他在說這一番理論之前,回頭看外面,當然不是看民眾的反應,就是看交代李三去辦事回來沒有。

  黃知縣覺得很有趣,想要看看他如何賠償,撚鬚微笑:「好,讓他拿上來。」

  黃貫面如土色,這昏官該不會是真的任由他們砸我的頭吧?

  陸羽快步出來,招呼人群中的李三進來。

  李三剛才差點想要揍陸羽,現在才知道他是好人,是幫自己兄弟,也才明白自己準備東西的作用。感激的看了他一眼,進來趕緊向知縣下跪磕頭。

  大家看到放在地上的東西,赫然是一個大米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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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吉
大公爵 | 2009-6-13 22:31:37

第四十章完勝

    所有人都把不解的目光看向陸羽,不是價值三百兩的花瓶嗎?這也算?

    陸羽笑瞇瞇的說,「各位也都看到了,有些認識李五的也可以作證,李家實在窮,一時間拿不出三百兩來買古董花瓶。但為了表示誠意、為了證明不賴賬,所以決定用分期賠償的方式,現在先賠償一小部分。」

    黃知縣看著陸羽,有點不可思議,「你的意思是……用這個大缸來賠?砸在黃貫的頭上?」

    好傢伙,這可會要人命的!別說普通人,就是練過鐵頭功的,也不夠砸啊!

    「沒錯,這米缸價值三百文錢,李家兄弟兩個人,一天還是有可能掙到三百文錢的。這樣的話,一天對著黃貫大老爺頭上砸一個米缸,等砸夠一千個,也就抵賬完三百兩花瓶了。」

    陸羽笑吟吟的說完,所有人都露出了古怪的表情。

    黃貫的反應,就像剛才的李五一樣,直接撲倒在地上了。這麼大、這麼厚的米缸,砸中頭了,一個就會要人命,砸一千個,神仙都要砸死了!

    陸羽看到黃貫的動作,一副驚訝的表情:「呃,黃大老爺莫非嫌我們作價太貴了?沒關係,也可以讓他們買一百文一個的缸。嫌慢的話,讓他們逢年過節得到了賞錢的時候,可以多買幾個缸來砸。」

    一百文就成三千個缸了……逢年過節還多砸幾下……要我老命啊!黃貫身體晃動了幾下,如果不是在公堂上,直接要去咬陸羽幾口了。

    陸羽又一副嚴厲的樣子對李三、李五說:「李五,以後你們兄弟可要抓緊賺錢!一天要買一個缸,還要專門有人去砸,如果黃老爺沒事還好,如果他的頭受傷,你們還要賠償醫藥費呢,這可要很多錢啊!對了,一定要讓黃老爺的頭把米缸撞破,不破可不合格啊。」

    黃貫「噗」的一聲,一口鮮血吐出,醫藥費有用嗎?就算有御醫伺候著,我的頭也經不起這麼砸啊!

    唐大年渾身顫抖,不知道用什麼來辯論好。「你……你……你們怎麼能用米缸代替……」

    陸羽笑瞇瞇的看著他,「莫非唐狀師建議用水缸?水缸更大哦?還是用尿缸?這雖然便宜一點,但是不好吧,要是有人用過……」

    外面已經有人笑出聲來了,對於這個無理的奸商黃貫,他們都在心中意淫了一下他被用過的尿缸砸頭的樣子。

    黃知縣拍了一下驚堂木,「肅靜!本縣要宣判了!」

    「大人且慢!」已經撲倒的黃貫,忙勉強撐起身子,不顧嘴角的血,斷斷續續地說:「大人,小人要撤消這次狀告,我不告了……我……嗚呼……這什麼世道啊。」

    黃貫的話,也在黃知縣的意料之中,如果唐大年沒有新的理論來推翻陸羽,那他就要就算贏了也要受罪了,還不如自認倒霉的放棄官司。

    「黃貫,本官再問你一次,你是否真的要放棄狀告李五?」黃知縣看著下面的黃貫。

    黃貫一邊磕頭,一邊無奈的說:「是,小人放棄狀告。」

    「好,本官同意你的撤訴。李五,你被告的案子已經銷了。」

    黃大人這話讓雙方都鬆了一口氣,李五、李三兄弟自然是感恩戴德的多謝青天大老爺。黃貫竹籃打水一場空,也只好自認倒霉。

    正當大家以為要退堂了,黃大人又發話了:「黃貫上了公堂,審理辯訟之後才要撤訴,是為藐視王法、戲弄本官。為了讓更多的人尊重王法,來人!拖出去打十個板子!」

    這是沒有定律的罪名,全憑當官的說。打板子也不算大刑,很多清官打起板子來都是家常便飯的事。黃知縣也是想要當著外面眾多民眾,展示一下自己的威嚴,同時塑造自己剪惡除奸的偉大形象。

    外面民眾都暗暗叫好,有這樣的先例,其他的奸商就不敢隨便找藉口訛詐夥計了。

    「大人!」陸羽忽然開口,「學生想要為黃員外求情。」

    「哦?」黃知縣經過剛才的一番辯駁,對陸羽已經有不錯的印象,現在見他居然為對方求情,不禁有點奇怪。

    「從剛才一案對李五的賠償態度來看,黃貫其實是尊重王法和大人……」

    黃貫聽到要被殺雞儆猴打十大板,已經嚇得渾身發軟。現在聽到陸羽為他說話,趕緊附和:「對、對,草民一向奉公守法,非常的尊重大人!」

    「他會狀告李五,也是一時智昏,可能受了他人蠱惑。現在上了公堂,見識到大人的威嚴神武,已經被大人所感化了,迷途知返、幡然悔悟。望大人能免了他的板子,口頭告誡一番。」陸羽誠懇的說,臉上一副正義凜然的樣子。

    外面民眾和黃知縣都暗暗稱讚,陸狀師真的是好人品啊!絲毫不計較個人立場,為人絕對的客觀公正,實在為年輕人所罕見的高風亮節啊!

    黃貫對比自己身後沒有反應的唐大年、和幫自己求情的陸羽,不禁感動的熱淚盈眶,對陸羽投來感激的眼神。

    然後對知縣說:「大人明鑒,正如陸狀師所說,小人實在是受唐大年歪理蠱惑,才會糊塗告狀。現在感受到大人的感化、聽了陸狀師深明大義的分析,早就慚愧不已啊,以後必定修橋鋪路,造福鄉里。」

    在一邊插不上嘴的唐大年氣得渾身顫抖,可是被陸羽抓了幾次話柄,他已經怕了,大人沒有直接問他,不敢開口申辯,只能有苦肚裡咽。

    聽了黃貫這話,除了唐大年氣之外,很多人都啼笑皆非,有些人更是忍不住好笑。什麼感化、什麼深明大義的分析呀,分明就是怕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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