閃耀_章26

原本預期著侵入首都星系的那三支帝國艦隊會很快地擊敗首都星系的防禦艦隊、並對首都展開佔領行動但是從首都星系傳來的消息卻指出了入侵的三支帝國艦隊並沒有立即發動攻擊的姿態，只是靜靜地漂浮在歌特八號星外圍的太空之中；這讓聯邦第一艦隊的代指揮官比爾中將感到相當地煩躁。


比爾中將會感到煩躁的原因閣隤隡雃，竮端竭箖是因為那三支入侵首都歌特星系的帝國艦隊並未對首都星發動攻勢，這表示了自己現在帶隊趕回歌特星系的話貌貍賗賑，蓑蒜菞菈還來得及迎擊那三支帝國艦隊、對首都的防禦作出貢獻；可是比爾中將現在正面對著另外三支牽制著自己的帝國艦隊，這三支帝國艦隊並不主動發動攻勢踊踇踀跽，蜻蜠蜰蜚而是排出了戰鬥陣型，一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防禦姿態榍榡榠榙，褋複裹褓靜靜地等在聯邦第一艦隊的長距離砲擊有效範圍臨界線上。


如果比爾中將無視這些帝國艦隊的威脅、直接帶隊掉頭返回歌特星系的話，這三支帝國艦隊正好從聯邦艦隊的後方發動猛烈的進攻，一下子就可以擊敗聯邦第一艦隊。


但是向著帝國艦隊發動長距離砲擊、或是發起航空攻擊的話，帝國軍的三支艦隊擁有足以有效克制自己航空攻擊的攔截機數量，同時帝國艦隊也擁有足夠的主力艦可以輪流調到第一線來當盾牌，長距離砲擊根本就起不了任何作用。


至於發動近距離格鬥戰就更別提了；先不說近距離格鬥戰是帝國軍的強項，比爾中將的第一艦隊在進行作戰準備時，考量的都是如何加強艦隊防禦以便拖延時間，根本沒有做任何與攻擊有關的準備，再加上帝國船艦的數量更是遠超過第一艦隊所擁有的船艦數量，貿然朝著帝國艦隊發動近距離格鬥戰只是自尋死路而已。


如果說聯邦首都已經淪陷，那也就罷了；偏偏聯邦首都還沒有淪陷、帝國軍還沒有向首都發動攻擊，帶隊回防首都的誘惑就像是沙漠中的清冽甘泉一般、誘惑著口乾舌燥、乾渴不已的比爾中將。但是眼前的三支帝國艦隊卻是沙漠甘泉旁的致命陷阱，只要比爾中將朝著誘惑踏出那麼一步，致命的陷阱就會毫不留情地將比爾中將和聯邦第一艦隊一起毀滅。


誰說帝國軍是笨蛋？比爾中將一邊承受著情感和理智的拉鋸戰，一邊憤怒地想著，他們故意不攻擊首都，想引誘我回防，然後趁著我回防的時候一股作氣將我的艦隊予以殲滅，聯邦就真的沒救了！


焦急著想要回防、想要親自保護首都的情感不停地衝擊著必須作出正確決定的理智防線，比爾中將起身、背著雙手在艦橋內來回走著，想藉此消除煩躁感；但是那也只能延後理智防線全面崩潰的時間點到來而已。


「醫官？醫官呢？」


比爾中將不耐煩地大吼著，一名穿著醫療人員白色制服的船艦醫護官隨即出現在艦橋內。


「閣下，有事嗎？」醫官看著因為承受著內心折磨而滿頭冷汗的比爾中將。「您看起來似乎情況不太好……。」


「是不太好。」比爾中將點了點頭，隨即以不讓其他艦橋人員聽到的聲音低聲說著。「給我一些鎮靜劑。」


「但是，閣下，服用鎮靜劑會導致思考遲鈍、反應速度減緩，這很有可能影響到閣下對於戰鬥情勢的判斷。」醫官警告著比爾中將。「您確定要服用嗎？」


「思考遲鈍、反應減慢也好過因為煩躁而作出錯誤的戰術決策！」比爾中將向著醫官伸出了手。


「是。」


醫官迅速地從隨身醫藥箱之中拿出了幾片藥錠交給比爾中將，比爾中將迅速地將那些藥錠送入口中服下。


「謝謝，我感覺好多了。」注意到醫官的關切眼神，比爾中將苦笑了一下。「我還真是沒想到帝國軍會這麼難纏：他們不正面朝我們發動攻擊，卻以心戰策略來折磨我這個艦隊司令官、逼我作出錯誤的決策；一旦我承受不住壓力而崩潰，帝國軍就贏了，還好有你給我的鎮靜劑藥錠幫忙。」


「抱歉聽到閣下這麼說，真希望下官還能幫上什麼忙。」醫官安慰著比爾中將。「畢竟一直服用鎮靜劑不是長久之計」


「只怕你沒辦法幫上忙。」比爾中將又是苦笑了一下，轉頭看著遠方反射著恆星光芒的帝國艦隊光點群。「除非你有辦法『說服』那些帝國軍放我們回首都去。」





正當奎西利爾以談判爭取來的、寶貴的八個小時在全力進行備戰之際，一艘外表看起來一點也不起眼、能夠搭載三百名乘客的民用中型太空運輸船從聯邦首都機構『自由殿堂』的一角起飛、混雜在那些被徵調去當改裝作戰艦艇的太空船之中進入了宇宙軌道，然後這艘太空船利用其他叢集在軌道上的聯邦民用船隻當掩護，突然加到最高速、向著一個能夠離開歌特星系的星際跳躍點飛去。


「那是誰的太空船？竟然不接受戰時緊急徵召而私自脫逃？！」


得到雷達員報告『有一艘太空船逃離了歌特八號星』的時候，正忙著進行軍力整編的奎西利爾氣得跳腳。


「不管那艘太空船是哪個混蛋有錢人的，我一定要告上聯邦戰時法庭、將那些敵前私逃的傢伙……！」


奎西利爾正在大罵的時候，他的副官走上來，小聲地在奎西利爾的耳朵旁說了一句話。


「閣下，我剛剛查對了那艘船的識別資料：那艘太空船是供總統和國會議員們祕密緊急撤離使用的。」


聽到副官這麼一說，正跳腳大罵著的奎西利爾愣在當場、作聲不得。





「總算是安全逃出來了。」


在那艘脫逃的太空船上，總統魏斯和國會議長看著迅速從視線中遠去的歌特八號星，感嘆著。


「真沒有想到，立國數百年的聯邦竟然也會有被敵人攻入首都的時候。」魏斯嘆氣著。「本人真是愧對聯邦的開國先烈和立國諸賢啊！」


「總統閣下，請別如此自責；情勢會發展到如此地步，我們國會也要負一部份的責任；如果我們能早些通過『非常時期聯邦緊急動員議案』，聯邦就能及時武裝起來抵御入侵者。」國會議長也是滿臉憂戚之色。「都怪我們生活在承平時代之中太久、已經忘掉了戰爭的危險和不確定性，一直以為靠著聯邦的常備武力就能打退入侵者；我們都忘了聯邦建立常備武力的目的、只是在敵人入侵的時候，爭取武裝自己的時間而已。」


「這也不能怪議會，沒有人知道帝國軍竟然會如此的兇悍。」魏斯假意安慰著國會議長，心中卻詛咒個不停；你們國會議員是該死！要不是因為你們拖拖拉拉地延宕法案、不願意授權給我，我早就可以組織起強大的武力來抵抗帝國的入侵；現在不但我統一銀河的夢想破碎了，我還得像條喪家之犬一樣逃難！


不過，就算帝國軍真的攻下了首都歌特八號星，聯邦也只是損失了四分之一的領土而已；魏斯轉念又想著，只要自己還活著，就還有反敗為勝的機會，特別是新的『巨獸級』戰鬥巡洋艦已經接近完工階段，而且帝國軍也在進攻聯邦的時候消耗了大部分的軍力；只要自己能堅持下去，不但收復失土有望，打敗帝國軍、反過來攻下帝國領土也不是不可能，到時候自己照樣是可以繼續實踐統一銀河的大計。


「與其悼念過去的失敗，不如計畫未來的成功。」魏斯又安慰著議長。「聯邦還有四分之三的領土尚未淪陷，只要我們好好努力，收復失土並不是不可能的。」


「總統閣下說得是。」國會議長苦笑著，隨即又嘆了一口氣。


就在這時，太空船突然減速了下來，船艙內的對講機發出『嗶』的一聲，接著是駕駛員的聲音傳了出來。


「總統閣下，我們沒有辦法繼續前進了！」駕駛員的聲音裡透著驚慌。「雷達得到了太空水雷的反應，更偵測到了一個帝國艦隊特遣小組正守在跳躍點附近！我們的船隻不可能穿透帝國封鎖線的！」


「怎麼可能？！」魏斯嚇了一跳。「這個跳躍點是聯邦最高機密的軍事跳躍點，帝國軍怎麼可能……他媽的！」


「怎麼回事？總統閣下？」聽到一向風度翩翩的魏斯竟然罵了一句粗口，國會議長直覺就知道事情不對了。


「帝國軍還是成功偷走了我們的聯邦機密導航星圖！」魏斯氣憤地咒罵著。「怪不得帝國人會把那艘船拿出來拍賣，我們被耍了！」


「總統閣下，難道您的意思是……！」國會議長也嚇了一跳。「上次帝國人偷走我們的戰艦，戰艦上藏的極機密資料就是這個？」


「沒錯！怪不得帝國軍不急著發動攻擊，還那麼大方地給了我們的防禦艦隊八個小時去準備！帝國軍根本就已經封鎖了所有連結這個星系的跳躍點，我們再等上十萬八千年也不可能等得到援軍的！」魏斯仍然氣憤著。「現在帝國軍封鎖了所有的跳躍點，不要說援軍進不來，我們也別想離開了！」


「那……那現在該怎麼辦？」雖然國會議長並不是沒有經過大風大浪的人，但是現在的『風浪』等級卻已經超出了國會議長的承受度，而且國會議長也已經老了、不比年輕時的衝勁十足；因此國會議長的聲音有些顫抖著。「援軍進不來，我們也無法離開，那不是……那不是等於絕望了嗎？」


「我們只能先躲到歌特二號星的衛星群裡面去了，那裡有一個臨時的祕密基地，我們可以暫時在那邊容身，還能有限度地遙控指揮我們的艦隊。」魏斯嘆了口氣。「然後，祈禱我們的艦隊能夠找出趕走帝國軍的方法……。」





比爾中將的雙眼裡爬滿了紅絲，他的內心已經掙扎了許久，而醫官也以『過量藥物會對神經系統造成傷害』的理由、拒絕再給予比爾中將更多的鎮靜劑，這使得比爾中將只能靠著自己的意志力和排山倒海般壓來的情感搏鬥著。


已經好幾個小時過去了，帝國軍卻一點動靜都沒有，不但沒有向著首都星發動攻擊，甚至還很『大方』地允許負責首都防禦任務的第五輔助艦隊就地進行戰力整編工作──就在帝國軍的眼皮底下進行整備工作！


比爾中將知道帝國軍絕對不可能有那麼好心、會放任防禦艦隊進行增強戰力的準備作業；帝國軍必定是在暗地裡進行著某些陰謀、只是現在首都裡的那些人沒有看出來而已！如果自己現在能夠在首都的話，自己多半能識破帝國軍的計謀；但是……。


背著雙手走來走去，比爾中將一咬牙，終於還是下了回防首都的決定；比爾中將知道這個決定很可能是錯的，但是照著目前的狀態繼續下去，一旦自己承受不住精神壓力而崩潰時，情況不會比作出一個錯誤的決定好到哪裡去。


比爾中將決定賭一賭，賭他是否能甩開帝國軍的追擊、順利回防首都。


「傳令下去，我們立刻開始作戰行動！」比爾中將大聲向著通訊官吼著。「全體艦隊，最大作戰速度前進！火砲全開、自由射擊！」


在比爾中將的命令下，聯邦第一艦隊朝著帝國軍開始進行高速移動，同時朝著帝國軍投射最大限度的火力，光束與飛彈煙霧軌跡在戰場上交織著、猛烈地撲向帝國艦隊。


面對著聯邦艦隊的猛烈攻勢，帝國艦隊開始調整陣型；將主力船艦全部向前移、並將輔助艦艇藏到主力艦組成的牆壁後方；等待著聯邦軍進入近距離砲戰範圍的時候、給予聯邦軍猛烈的當頭一擊。


「好，就是現在！」看到帝國軍的艦艇開始移動，比爾中將當機立斷。「全艦隊，目標ＰＧ－３Ｘ６Ａ跳躍點，最大航行速度左轉脫離！」


於是，當帝國軍正忙著調整陣型的時候，聯邦第一艦隊的船艦紛紛來了一個急轉彎，就在帝國軍的眼前上演了一齣『臨陣脫逃』的戲碼；不過，聯邦第一艦隊的『演出』相當成功，正忙著調動艦隊改變陣型的帝國軍不願意冒著搞亂隊形的危險追擊聯邦軍，只能發洩似地來個長程火砲齊射，將從自己眼前逃跑的敵人輕傷幾艘而已。


不過，無法立即追擊聯邦軍的帝國艦隊並沒有就此放棄；帝國艦隊再次改變了陣型、遠遠地尾隨著聯邦軍而來。


這些帝國人可真不輕易死心，看著雷達顯示幕上那些代表著尾隨著自己的帝國艦隊光點，比爾中將想著。不過比爾中將已經不把那些尾隨的帝國軍放在心上了；既然自己已經成功脫離了帝國軍的牽制，那些帝國軍唯一可能追上第一艦隊的情形，就是第一艦隊抵達了歌特八號星並且停下來展開防禦陣式的時候。


來到了ＰＧ－３Ｘ６Ａ跳躍點，第一艦隊的所有船艦隨即在比爾中將的命令下進行星際間跳躍；可是，當星際間跳躍的程序完成時，強大的爆炸威力卻立即震撼著比爾中將的座艦，爆炸的火光和船艦殘骸碎片四處迸射著。


「他媽的怎麼回事？」好不容易抓著扶手穩固了自己身形的比爾中將大吼著。


「太空水雷……是太空水雷！」操舵手的聲音裡帶著崩潰般的絕望感。「帝國軍在這裡布下了太空水雷！」


不用看雷達，整個第一艦隊的人員都知道帝國軍的太空水雷是佈在哪裡──從舷窗望出去就可以看到密密麻麻包圍著整個跳躍點的大量太空水雷；一艘比較晚跳躍進來的聯邦護航艦剛完成跳躍程序、跳躍進來的位置正好是在一顆太空水雷的旁邊，一陣強烈的爆炸閃光閃過，太空中又多了許多四處迸射的聯邦船艦殘骸。


「閣下，有兩道通訊同時進來！」通訊官突然大叫著。「一道是來自軍方的，另一道是來自我們後方的帝國軍：他們命令我們立即投降，否則就要將我們就地摧毀！」


「帝國軍的知道了！」比爾中將煩躁地說著。「軍方的通訊又是什麼？」


「軍方的通訊是……是說帝國軍已經在歌特星系內的所有跳躍點，包含機密跳躍點在內，都佈下了大量太空水雷進行封鎖……。」通訊官的嗓子乾澀著。「警告各回防艦隊不要進入歌特星系以免遭到殲滅……！」


突然之間，一股無力感湧起，讓比爾中將忍不住全身一陣虛脫、一屁股重重地坐回自己的司令官座椅內。


就差這麼幾分鐘，比爾中將無力地向著自己苦笑著，就差這麼幾分鐘而已！如果自己早點收到軍方的這份通訊，自己就不會冒著危險帶隊趕回首都來。現在可好，不但沒辦法協助首都防禦，更是一腳踏進了帝國軍預先佈置好的陷阱裡；留在這邊的話動彈不得、跳躍回帕克森星系又剛好自投三支追擊而來帝國艦隊的羅網。


「通告聯邦軍，這裡是帝國第二十艦隊第三特遣小組。」就在這時，在第一艦隊後方的帝國軍特遣艦隊小組又發來了通訊。「我們以指揮官古柏上將的名義、要求貴艦隊立即投降！否則我們將展開攻擊！」


立刻投降？比爾中將又是無力地苦笑了一下，那些警戒在跳躍點的帝國軍特遣艦隊小組不過是由兩艘驅逐艦──還都是由聯邦設計製造的標準聯邦驅逐艦──和八艘護航艦所組成的單薄武力，平常這種程度的兵力根本就不是聯邦第一艦隊的對手；問題是現在聯邦第一艦隊被困在水雷陣之中，根本沒有辦法調頭過來攻擊背後的敵人，對方卻能好整以暇地朝著聯邦第一艦隊發射反艦飛彈和魚雷，將自己的艦隊徹底殲滅。


感覺就像是猛虎掉進了捕獸網之中、被束縛地動彈不得一樣。


拔出腰間的能量手槍，比爾中將忽然領悟到了斯拉特上將和查爾斯上將戰敗自殺時的心情。


這兩位上將並不是沒有敗過，但是所敗的幾乎都是非戰之罪的戰鬥，例如面對著超過自己數量好幾倍、無法正面硬拼的敵人，這種情形之下敗陣並不會讓人覺得難堪。可是像現在這樣，踏入了敵方佈好的陷阱而動彈不得，受制於敵方的弱勢武力而無法還手，這全都是因為自己所下的錯誤決策，才會將艦隊帶入絕境、斷送在敵人手上。


這全都是自己的錯，這全都是因為自己這個指揮官的無能而犯錯，才會帶著艦隊步入絕境！要不是自己忍耐不住的話，自己就不會錯過軍方發來的警告消息，也不會帶著艦隊踏入敵方的陷阱之中了！


自殺謝罪是唯一能夠讓自己感覺到贖罪、並且感覺到解脫的方法！


比爾中將檢查了一下能量手槍，確定能量是充滿的；然後，比爾中將打開了手槍的保險，顫抖著手將槍抵在自己的頭側；他的幕僚們面色蒼白地看著自己的指揮官，但是沒有人上來勸阻比爾中將。


沒有必要再讓部下陪著自己犧牲了！比爾中將閉上了眼睛。


「我們……投降！」


一道閃光閃過，又一位聯邦將領的鮮血灑滿了艦橋冷硬的金屬地板。





抵達了隱藏在歌特二號星那龐大數量衛星群之間的祕密軍事基地之後，魏斯立即要部屬向著其他正趕回首都馳援的艦隊發出『跳躍點遭到帝國軍部署太空水雷封鎖』的警告。


「情形怎麼樣？」看著通信員皺著眉頭在操作台上忙碌著，魏斯問著。


「報告總統閣下，第十一、第十二和第十四艦隊已經確認收到警告訊息，但是第一和第十三艦隊一直沒有回音……。」通訊員皺著眉頭。「只能假設這兩支艦隊都已經踏入了帝國軍的陷阱、遭到摧毀了。」


聽到通訊員的報告，魏斯的臉色陰沈了下來；真是太妙了，東山再起的資本又少了兩支艦隊；而跟隨在一旁的國防部長臉色也不好看，因為這兩支艦隊都是他暗中隱藏的籌碼。


「我們得找一個方法、替那些回防的艦隊開闢一條乾淨的通道才行。」魏斯皺眉踱步著。「艾德，帝國軍現在是用太空水雷加上小組部隊對跳躍點進行封鎖；你覺得……有沒有可能賄賂、收買那些負責進行封鎖的小組部隊、讓他們替我們開出一條乾淨通道來？」


「應該是可行的，我們的祕密工作人員一直都有保持著對帝國軍中下階層軍官進行滲透工作。」國防部長答道。「我這就去安排收買的事宜。」





要做的工作太多，偏偏能用的時間太少！奎西利爾放下了手邊的工作，看著電子時鐘上顯示的、僅剩不到四分鐘的倒數時間想著；他甚至還沒有時間動手寫他自己的家書──或者該說是遺書──時間就已經飛一般地過去了。


看著舷窗外，由於時間匆促的緣故，許多民用船艦的武裝都是急就章安裝的，能源管路和零件就這樣赤裸裸地暴露在船殼外面，看起來就像是用破銅爛鐵臨時組裝起來的一般。


難怪大家會暱稱這支艦隊為『破爛艦隊』，奎西利爾對自己苦笑，的確看起來相當的不體面。


不過，雖然很多工作都來不及完成，奎西利爾的幕僚們仍然是完成了相當可觀的工作份量：不到八個小時的時間之內改裝完成了一千一百餘艘的民用船隻的武器系統，使第五輔助艦隊的編制船艦數量大幅擴增到一千六百艘，並且還對這些改裝艦艇的組員進行了簡單的速成火炮訓練，以確保這些改裝艦艇的組員能夠操作這些臨時加裝上去的武器系統。


「通訊官，幫我接上艦隊所有船隻的廣播頻道。」奎西利爾深呼吸了一下，現在只剩下最後一件事情要做，聯邦第五輔助艦隊就算是準備完成了。


「閣下，廣播頻道接上了。」


通訊官有些生疏地完成了奎西利爾的命令，這讓奎西利爾的內心又抽痛了一下；以這些訓練不足的士兵去對抗帝國軍的正規精銳艦隊，損失一定是非常重的；但是……。


又深呼吸了一次，奎西利爾拿起了麥克風。


「通告全艦隊所有人員，這裡是司令官奎西利爾少將。」奎西利爾的聲音沈穩而嚴肅。「我知道各位對於即將來臨的戰鬥感到不安與惶恐，但是，我必須奉勸各位，戰鬥中並沒有讓各位不安與惶恐的時間；當你在害怕、你在惶恐的時候，你的敵人正在盡全力攻擊你；所以我們不能將時間浪費在害怕與惶恐上，我們必須把握住寶貴的每一分每一秒，專心地、用力地、狠狠地猛踹那些帝國小狗們的屁股，踹得他們汪汪痛叫才行！」


奎西利爾的小笑話並沒有引起太多的迴響；只有零零落落的幾聲乾啞的笑聲而已。


「雖然即將來臨的戰鬥是嚴酷的考驗，但是我必須提醒大家一件事，那就是帝國專制的殘暴與無人性；如果我們不在這裡奮戰，那麼我們落入帝國人手中之後，只會過著生不如死的日子；不只我們要過生不如死的日子，而且我們的家人、我們的朋友，全都要過著生不如死的日子！」奎西利爾的語調突然高昂了起來。「退此一步即無死所！唯有向前奮鬥，我們才有希望！」


「最後，我想對大家說，感謝大家為了聯邦的安危所做的付出，感謝大家為了捍衛自由民主所做的犧牲，感謝大家，我很榮幸能與大家一起作戰，謝謝。」


放下了麥克風，奎西利爾又看了看電子時鐘；倒數三十秒，應該還夠時間再多做一件事……。


「通信官，替我接上帝國軍司令官的通信頻道。」奎西利爾一邊說著，一邊在司令官席位上坐了下來。「帝國軍的司令官大概已經等得不耐煩了。」


「是，閣下。」


趁著通信官有些生疏地操作著儀器、想要接上帝國軍司令官的通訊頻道時，奎西利爾打開了電子郵件，寫了一封簡短的家書，並且暗自慶幸著那位通訊官的動作夠慢、讓他有時間把家書寫完。


電子郵件的收件者是奎西利爾的妻子，上面只有短短一句話：


『永遠愛你和孩子們。』

閃耀_章27

雖然雷蒙早在半個小時之前就在等奎西利爾的通訊；但是當奎西利爾那略顯疲倦的神情出現在通訊頻道上、並向雷蒙說「抱歉箎箏劄箂，蜠蜰蜚蜴讓你久等了」之時，雷蒙還是否認了自己其實早就在等通訊的事實。


「不蒼蓄蒐蒗，慒慟慷慥閣下，下官並沒有等很久。」雷蒙向著奎西利爾微微鞠躬。「倒是閣下看起來相當疲倦；是否要將決戰時間延後、等到閣下稍微休息、回復精神了之後再進行決戰？」


「不必誥認誙誑，朢榰榗槎謝謝你的好意；你也知道，就算再給我八個小時熒熀熁熙，踍踃踂踊我也不可能拿這些時間來睡覺。」奎西利爾苦笑。「與其讓我再累上八個小時，不如現在進行決戰。」


「那麼塻墏墘塶，銕銍鉹銂就如您所願。」


望著變成灰白雜訊的顯示幕，雷蒙命令通訊官將這個通訊頻道保留起來，以便奎西利爾能夠隨時接上這個頻道。





決戰的第一砲是由聯邦軍這邊發射的；在奎西利爾下達了『砲火全開，最大戰鬥速度前進』的命令之後，聯邦軍的船艦開始毫無秩序地朝著遠方的帝國船艦群開火、並且紛紛加到最高航行速度；光束和飛彈毫無秩序地在宇宙空間之中交織而過，朝著帝國艦隊所在的方向灑了過去。


即使奎西利爾不是什麼有能的將領，但是奎西利爾卻也知道由民間船隻改裝而成的輔助作戰艦艇並不具備足以對抗標準作戰艦艇的火力，除非能夠將這些輔助作戰艦艇的火力集中起來，否則以改裝船艦的單薄火力，是否能擊破帝國最輕型船艦的護盾都很有問題。


可是，偏偏這次戰鬥的準備時間不足，即使雷蒙很慷慨大方地給了奎西利爾八個小時的準備時間，奎西利爾仍然沒有辦法給予第五輔助艦隊的所有人員足夠的火砲操作訓練；奎西利爾能做的就是確定每一艘改裝船艦的砲術人員知道『如何開砲』而已，甚至無法要求那些臨時徵調而來的兵員能夠正確地瞄準敵艦開火，就更遑論『集火攻擊』這種牽涉到船艦之間互相協調的『高級』戰術了。


而兵員缺乏訓練的結果就是，聯邦第五輔助艦隊船艦群雖然發射出了大量的砲火，但是這些缺乏準頭的砲火絕大多數都只是無害地從帝國船艦的旁邊掠過，只有極少數砲火能夠命中帝國船艦而已；因此，雖然聯邦軍的砲火相當『兇猛』，但是帝國軍的船艦卻幾乎沒受到什麼損害。


看到聯邦軍漫無章法的開火方式，雷蒙的眉頭皺了起來；站在雷蒙身邊的奈科比則是冷笑了一聲。。


「小弟，那個老傢伙不是要我們好好表現給他看嗎？」奈科比輕蔑地說著。「就讓我們示範一下真正的艦隊砲戰打法給他們看吧！」


對於奈科比的建議，雷蒙有些無奈地點了點頭；奈科比隨即拿起對講機、向著艦隊下達開火命令：


「所有船艦，開火射擊！」


和缺乏訓練的聯邦第五輔助艦隊不同，帝國軍正規艦隊的人員不僅受過完整的訓練，也都經歷過戰爭的洗禮；因此帝國軍船艦的行動相當地井然有序，而且船艦與船艦之間的互動默契也相當好。


三支帝國艦隊所擁有的十艘擎天神級戰列艦在第一線一字排開，強而有力的電漿主砲只需要兩發，就足以擊毀一艘聯邦軍的輔助作戰艦艇；而擎天神級戰列艦擁有十門電漿主砲，一次齊射就可以摧毀五艘聯邦的輔助作戰艦艇。


巡防艦和護衛艦之類輕火力的船艦雖然沒有擎天神級的強大主砲火力，但是這些輕型輔助艦隻以四或五艘為一組，每一組船艦同時瞄準一個特定的目標進行集火攻擊，密集的火力同樣也能在一擊之下攻破聯邦改裝船艦的薄弱護盾、並將目標確實擊沈。


因此，在奈科比下達了攻擊命令之後，帝國船艦所發射的密集砲火在宇宙空間之中畫出了優雅的幾何圖案，整齊畫一地落在聯邦第五輔助艦隊的陣型前方；一整排的耀眼爆炸光芒同時在聯邦艦隊的陣型前方產生，帝國軍的第一波砲火攻擊就擊沈了聯邦軍將近五十艘的船艦。


看著前方那五十艘被擊毀的改裝船艦因為失去了動力而朝著歌特八號星表面墜落、在落入大氣層時化成了燃燒的流星，奎西利爾的臉頰抽動了一下；雖然早在開戰之前就已經預料到會有這種結果了，但是當這種情形實際發生在眼前時，奎西利爾仍然感到一陣心痛。


不過，奎西利爾知道，如果聯邦第五輔助艦隊想要擊退帝國軍，這是必須付出的代價；現在的問題就是，不知道所付出的代價會不會得到相應的回收而已了。


就這樣一邊胡亂地發射著砲火、一邊承受著帝國軍精準無比的砲火打擊；在付出了將近三百艘船艦的損失之後，聯邦第五輔助艦隊終於衝到了帝國軍的前方。


「就是現在！」奎西利爾大吼著。「所有船艦，就這麼衝過去！別停下來，也不准閃避！」


雖然聯邦第五輔助艦隊的人員訓練不足、無法進行精確的砲擊作戰；但是駕駛著船艦衝撞帝國軍的船艦卻是沒有問題的，而且聯邦第五輔助艦隊多的是船可以用來撞擊敵人！


在奎西利爾的命令之下，第五輔助艦隊的改裝艦艇群以全速衝入了帝國軍的陣型前方；不但衝入了帝國軍的陣型之中，而且這些聯邦船艦還故意調整航向、朝著最靠近的帝國船艦迎頭撞擊上去！


猝不及防之下，帝國軍的前線艦艇來不及閃躲，紛紛被聯邦的改裝船艦撞了個正著，承受了輕重不等的傷害；一艘擎天神級戰列艦『鎢嘉戰神』號被三艘聯邦改裝船艦撞上，右側的主砲總成整個被撞毀並脫離了艦體結構，看起來有如巨神的右手被敵人的利刃給斬斷了一般。


為了閃避不要命般衝來的聯邦船艦，前方的帝國艦艇紛紛開始了迴避運動；霎時間帝國軍的前方陣形大亂，更多的聯邦船艦趁機衝了進來，讓混亂逐漸朝著帝國軍陣形的其他部份延展開來。


「很好！只要帝國軍陷入混亂，我們就有機會打勝他們！」看到前鋒艦艇順利衝散了帝國軍的陣形，奎西利爾滿意地大叫著。「戰鬥機和攻擊機出動！趁著這個機會擴大戰果！」


在奎西利爾的命令之下，三百架一直跟隨在第五輔助艦隊後方待命的聯邦海鷗式戰鬥機和一百架聯邦天鵝式攻擊機從艦隊陣形之中穿出，直撲被打亂了隊形的帝國軍船艦；那些被迫脫離隊形閃避敵艦衝擊的帝國軍船艦失去了友艦的防空砲火協防，只能依賴著自己的防空砲火和負責攔截敵機任務的帝國戰鬥機提供防空支援而已。


霎時之間火光四起，在聯邦軍與帝國軍陣形交錯的地方產生了許多的爆炸；雖然聯邦軍的損失還是佔了大多數，但是聯邦軍現在已經能夠對那些落單的帝國船艦造成有效的傷害；密集的砲火從近距離向著慌亂的帝國軍艦射擊、改裝的船艦更是毫不猶豫地朝著帝國船艦猛撞過去、再加上戰鬥機和攻擊機不顧帝國艦載機的攔截、死命地朝著帝國船艦投擲炸彈，從戰鬥開始到現在，帝國軍終於承受了第一波的損失。





「海鷗式和天鵝式？那個老傢伙還以為我們是太空海盜嗎？」看到聯邦派出來的宇航機竟然是老舊的海鷗式和天鵝式，奈科比冷笑了一聲。「偶爾給飛行員來點逼真的打靶練習也不錯。」


「但是我們的艦隊隊形被打亂了，那些落單的船艦沒有辦法得到其他船艦的防空砲火支援；即使是海鷗式和天鵝式這種老舊機種，數量夠多的話也是能夠擊沈我們落單的船艦。」雷蒙皺著眉頭看著前線產生的爆炸火光。「這樣下去不行，我們得重整隊形才可以。」


「你說的也是。」奈科比嘆了口氣。「那只好下令艦隊後退了，我們得先解開前方糾纏不清的死結才行。」


「不，我們不後撤；我敢說那位聯邦司令官就是在等著我們後撤的機會、趁機撕開我們的隊形。」雷蒙搖頭。「旗艦向前移動。」


「什麼？！」聽到雷蒙的命令，這次不只是奈科比，連艦長萊禮准將都嚇了一跳。


「旗艦向前移動？這樣太危險了！萬一被捲入混亂之中……！」


奈科比還想繼續說什麼的時候，雷蒙一揮手阻住了奈科比的話頭。


「旗艦向前，標準戰鬥速度。」雷蒙看也不看身邊的奈科比，但是奈科比卻知道雷蒙的頑固脾氣又發作了。


和艦長萊禮准將互看了一眼，奈科比聳聳肩做了個無奈的手勢，嘴角輕蔑地朝著雷蒙歪了一歪；萊禮准將也是無奈地嘆了口氣，拿起對講機開始下達命令：「旗艦和所有護衛艦艇，標準戰鬥速度前進。」


當雷蒙的旗艦『約瑟芬公主號』和負責護衛任務的巡洋艦群開始向前移動的時候，第六和第七艦隊的兩位指揮官都被雷蒙的舉動給嚇了一大跳。


「那個小子在幹什麼？！跑去淌前線的渾水？」兩位司令官一邊跳腳罵著，一邊下令自己的座艦和護衛艦跟上雷蒙的旗艦；而其他的帝國軍船艦見到了雷蒙的旗艦從自己旁邊經過、也慌忙地跟上隊形向前移動。


「通訊官，幫我接上艦隊的廣播頻道。」雷蒙拿起了對講機，等待著通訊官打開艦隊的廣播頻道。


「通告全艦隊，我是總指揮官雷蒙。這裡是敵人的首都，我們的敵人必定是以必死的決心在戰鬥著保衛自己的家園；我知道我們不像敵人一樣，有著必須在此死戰的理由，但是請各位想想，如果各位的船艦受損，那麼戰鬥結束之後還能維修；但是我們在這裡敗戰了，那麼我們只能葬身異鄉！」雷蒙以平靜的語調說著。「我不要求各位要為了帝國、或是為了皇帝而死戰，我只希望各位為了自己生存而戰！」


被雷蒙這麼一說，帝國軍的前線艦艇停止了閃避運動，改以後退的方式延遲遭到聯邦船艦撞擊的時間，而其他沒有遭到聯邦船艦正面衝撞的艦艇則利用這個時機對那些試圖衝撞友軍艦艇的敵艦進行狙擊；整齊的爆炸光芒又一次在聯邦第五艦隊的陣形前方炸開、蔓延成了一堵耀眼的火牆。


就這樣，帝國軍前線後退、雷蒙的旗艦又帶著後方的船艦向前移動，很快地整個帝國軍的陣形就變成了一堵鐵牆；聯邦軍的自殺式衝撞攻擊雖然依舊兇猛，但是卻再也無法搖撼這堵鋼鐵之牆，反而像是波浪撞上防波堤一般，一波又一波地被彈回、被粉碎。





就在帝國軍站穩了腳步的同時，通訊顯示幕突然亮了起來，奎西利爾接上了雷蒙要通訊官保留給聯邦的通訊頻道。


「不錯，小子，你學得很快；現在是最後的一課。」奎西利爾的臉上露出了既欣慰又苦澀的笑意。「就是戰場上絕對不能對敵人心軟、不管你的敵人是誰；這門課上完就好結束了吧？」


雷蒙一愣、還沒來得及理解過奎西利爾的意思，奎西利爾就切斷了通訊。


「閣下！敵方似乎開始朝著本艦集中火力了！」戰術協調官在此時大叫了起來。


雖然跡象並不是很明顯，但是仍然可以看得出來，聯邦軍的船艦正試著將砲火集中在旗艦『約瑟芬公主號』上面；原本有如天女散花一般四處亂射的聯邦砲火開始慢慢朝著以『約瑟芬公主號』為中心點的區域集中，能量衝擊時產生的耀眼煙火開始在『約瑟芬公主號』的周圍出現。


「喲，老爺爺開始拼命了哪！」奈科比撇了撇嘴。「小弟，如果你不趁現在解決掉那個頑固的老爺爺，等一下我們可就會成為聯邦軍關注的『焦點』囉！」


雷蒙嘆了口氣，他的確一直試著避免去下達『狙擊敵方旗艦』這種尖銳的命令，但是奎西利爾很顯然就是要逼他下達這個命令；奎西利爾甚至以行動來逼迫雷蒙下定決心。


「戰術協調官，試著集中火力狙擊敵方旗艦。」雷蒙的聲音之中帶著些失落與感傷。「就是那艘『天使級』護航航空母艦。」





華蘭蒂並沒有跟隨在雷蒙身邊協助指揮艦隊，而是一直待在廣角觀景台上、和高木寧子一起觀看著這場戰鬥的進行。對於華蘭蒂來說，這場根本不能算是戰鬥的戰鬥並不需要她協助雷蒙，但是雷蒙需要這場戰鬥的洗禮來幫助他的成熟；如果她堅持待在雷蒙身邊，只會壞了雷蒙學習並成長的機會而已。


就像看著一部正在上演中的戰爭電影一般，從聯邦艦隊承受著重大傷亡突進帝國軍陣形、到雷蒙親自壓陣反擊，華蘭蒂面無表情地看著整場戰鬥的進行；現在，華蘭蒂依舊保持著古井不波的心情，看著這部戰爭片的最後一幕上演。


許多的破壞光束由帝國軍這邊射出、精準地朝向聯邦軍的旗艦集中而去。第一波的光束摧毀了許多護衛在聯邦旗艦周圍的二線老舊艦艇，第二波的光束除了摧毀更多的護衛艦艇之外，也擊破了聯邦旗艦的防禦護盾、造成了聯邦旗艦的損傷。


一道接著一道的光束朝著聯邦旗艦射去，每一道光束擊中聯邦旗艦都造成了耀眼的爆炸；爆炸時從艦體向外噴射而出的烈燄使得聯邦旗艦『聖米迦勒』號看起來有如火之天使展開燃燒著的羽翼一般。


一支接著一支、終於火之天使展開了所有燄紅的羽翼，猛烈的火燄包覆住了火之天使的全部身軀、隨即變身成無數炸散開來的閃亮火花。


「結束了。」華蘭蒂從舒適的沙發上站起身來。


「妳不傷心嗎？聯邦就這麼滅亡了。」高木寧子有些疑惑地問著。「不管聯邦曾經怎麼背叛過妳，聯邦畢竟是妳出生的地方吧？」


「聯邦不會滅亡的，至少不會滅亡在帝國軍手裡。」華蘭蒂微微搖頭。「真正能夠滅亡聯邦的，只有聯邦自己；只有從基本上、精神上腐爛了的聯邦，才會導致自己的滅亡。」


對於華蘭蒂的說法，高木寧子不是很能理解；而且高木寧子也不想花費精神去理解，只要華蘭蒂不覺得傷心就好了。


「走吧，咱們去找瑞潔，計畫一下怎麼幫雷蒙開戰勝的慶祝會。」華蘭蒂拉著高木寧子的手。「從參戰以來，雷蒙都沒得好好休息；辛苦了這麼久，現在終於是時候可以讓他好好放鬆一下了。」





整場戰鬥的過程不到五分鐘，雷蒙卻覺得像是過了五年一般；帝國軍的損失並不嚴重，真正被聯邦軍擊毀的船艦只有個位數字，大部分的受損船艦都只是遭到聯邦船艦的撞擊而受到了輕重不等的結構傷害而已，但是雷蒙卻覺得他承受了相當嚴重的損失，似乎聯邦艦隊所損失的將近一千艘改裝船艦都變成了他的損失。


雖然雷蒙和奎西利爾一直站在敵對的立場上，但是對於老將軍表現出來的氣度與風範，雷蒙卻是由衷地感到尊敬；因為奎西利爾的作風實在像極了另一個雷蒙認識的一個人，那個堅持著自己理念、寧可自己在海克特星區宇宙港附近開個小酒吧、也不願意協助雷蒙這個『不成氣候的孩子』繼續經營事業的杭特。


而現在老將軍為了捍衛自己的理想而犧牲了，雷蒙覺得必須向這位他為了那難以言喻的理由而感到尊敬的老將軍表達他最後的敬意。


「通令全艦隊，禮炮四連齊射，致敬。」望著奎西利爾的旗艦在耀眼的爆炸光芒中消失，雷蒙下達命令的語氣似乎有點疲倦。


「閣下……？」通訊官忍不住懷疑自己聽錯了命令，還想向雷蒙請示的時候，被站在雷蒙身邊的奈科比一陣嚴厲的眼神給瞪得縮了回去。


隨著雷蒙的命令，帝國船艦群一字排開，藍色與綠色的能量光束隨即整齊劃一地劃破了沃倫聯邦首都星週邊的宇宙空域，替奎西利爾的死亡織出了最後一幕的絢麗。


「作戰結束，全體艦隊返航。」雷蒙下達命令之後，隨即從指揮席上站了起來，朝著離開艦橋的自動門走去。


「我們就這麼返航？」跟在雷蒙身邊的奈科比低聲問著。「你真的不佔領聯邦首都星？」


「少將是值得尊敬的軍人。」雷蒙回答的聲音雖然緩慢、但是卻異常地堅定。「我只能以『不親手毀掉他犧牲生命來捍衛的家園』來向少將致敬。」


「致敬？」奈科比懷疑地看著雷蒙。「其實你是下不了手吧？」


「……大概是吧？」雷蒙聳聳肩，無奈地承認了自己情感上的弱點。「而且開戰前大姊才說了，要我小心『鳥盡弓藏、兔死狗烹』和『功高震主』，我想想也有道理。」


「你怕立功太大、元帥找你麻煩？」奈科比沈思了一下。「這樣倒也是有理，要是你佔領了聯邦首都，就算元帥想只升你到一級上將，皇帝也有可能提拔你為另一個元帥；這樣咱們就真的會被逼著和元帥翻臉了。問題是，元帥命令我們攻下聯邦首都，你打算怎麼敷衍元帥的命令？」


「這個我有辦法。」雷蒙聳聳肩。「你幫我向元帥掛病號就行了。」


「掛病號？哦……。」奈科比先是愣了一下，隨即露出了會心的邪惡微笑。「我懂了，這沒問題。」





情勢越來越渾沌不明了，坐在總統辦公室的豪華辦公椅上，魏斯皺著眉頭，苦苦思索著。


對於負責防守首都的第五輔助艦隊遭到帝國軍擊潰的事實，魏斯一點也不感到驚訝，畢竟第五輔助艦隊所有的都是一些老舊和改裝的艦艇，火力先天上就嚴重不足，再加上艦隊人員幾乎都是臨時徵召的義務役士兵，這些臨時徵召的人員缺乏必要的訓練，第五艦隊會敗也是在情理之中，唯一『稍微』超出大家預料的，就是戰鬥竟然只進行了不到五分鐘、第五艦隊就被帝國軍給徹底擊垮而已。


真正令魏斯感到意外和不解的，是帝國軍在擊潰了第五輔助艦隊之後，並沒有立即對歌特八號星進行佔領行動、也沒有封鎖歌特八號星的對外交通，甚至撤出了歌特八號星的周邊空域，反而只是加強了對星系內各跳躍點的封鎖，看起來像是要搜捕乘船逃出首都的聯邦首腦一般。


帝國軍會想要捕捉魏斯並不令人難以理解，畢竟如果攻下了首都，但是魏斯這些聯邦高層首腦全都跑掉了的話，聯邦隨時可以遷都到其他尚未淪陷的星系去，照樣可以繼續和帝國對抗；但是帝國軍為什麼沒有先行佔領歌特八號星、反而是深入星系內搜索逃跑的聯邦高層官員？魏斯怎麼也想不出一個合理的解釋。


不過，為了因應帝國軍的『搜捕行動』，魏斯決定離開位在歌特二號星衛星群內的祕密基地、回到歌特八號星的『自由殿堂』裡來；畢竟『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在魏斯看來，那些正在星系之中大肆搜索的帝國軍絕對想不到他這個聯邦總統竟然在成功脫逃之後、又大模大樣地回到歌特八號星上面來。


這就是魏斯之所以會出現在總統辦公室內的理由。





得到了奈科比呈報的『司令官病倒、無法指揮艦隊，請求速派代理司令官』的消息時，歐亞思嚇了一大跳；好不容易帝國艦隊攻入了聯邦首都，而且聯邦最後一線的防禦也已經被粉碎了，聯邦首都基本上已經是等於淪陷在帝國軍之手，現在就只差將陸戰隊的士兵送上聯邦首都星進行實質的佔領行動而已。沒想到就在最後關頭，手下的『福將』竟然會病倒，這令歐亞思大為緊張。


而為了『探視』雷蒙的病情以便掌握最新情況，歐亞思特地以視頻通訊聯絡了雷蒙；出乎歐亞思意外地，視頻通訊另一端的雷蒙看起來神采奕奕、一點也沒有生病的跡象，這就讓歐亞思忍不住懷疑是不是有人在居間搗鬼了。


「古柏上將，我聽說你生病了？」謹慎起見，歐亞思還是決定親口詢問一下。「你還好吧？」


「感謝元帥閣下的關心。」雷蒙向著視頻顯示幕裡的歐亞思深深一鞠躬。「下官還好，只是下官以為，以下官現在的病況，實在不適宜擔任指揮艦隊的重責，還請元帥閣下另行派任指揮官的為是。」


「你生的是什麼病？艦隊的醫官能不能處理？」歐亞思狐疑地問著，這小子怎麼看都不像是生病的樣子。「要不要我派個醫術好的軍醫給你？」


「感謝元帥閣下的關心。」雷蒙又是一鞠躬。「下官只是突然之間異常思念約瑟芬公主殿下而已；其他的也沒什麼。」


聽到雷蒙這麼說的時候，即使老成如歐亞思也當場楞住了好一會，這才哈哈大笑起來；這個小子迷上了約瑟芬，想要趁這個立下大功的機會請自己當媒人，這樣不但能夠娶到美嬌娘、還能從平民身分搖身變為皇親國戚。


不過，對歐亞思來說，安排約瑟芬下嫁給雷蒙倒也不失為一個兩全其美的獎賞辦法；既能靠美色綁住雷蒙的忠誠心、又免去了雷蒙立功太大、沒有合適的官階足以獎勵這小子功勞的頭疼問題；自己要做的只是向自己的妹妹說一聲而已，一點也不費事。


「的確，的確！這點是我疏忽了。」歐亞思笑得有點喘不過氣來。「沒問題，等你攻下聯邦首都、班師回朝之後，我可以幫你安排讓約瑟芬嫁給你；這樣滿意了嗎？」


「感謝元帥的愛護；但是……。」


本來雷蒙只是拿『思念約瑟芬』當成敷衍歐亞思的藉口而已，誰知道歐亞思竟然誤會成雷蒙想要趁此機會高攀皇室關係，這讓雷蒙感覺有些哭笑不得；不過雷蒙也沒有澄清歐亞思的誤會，畢竟能和約瑟芬公主結婚，雷蒙就可以取得『親王』的貴族身分，在海克特星系開酒吧的杭叔想必對此會感到十分高興的。


「但是什麼？」歐亞思稍感不悅，這小子不會有些恃功而驕了嗎？自己都已經答應幫這小子安排約瑟芬公主下嫁的事宜了，這小子又想要些什麼？


「下官真的擔負不起佔領聯邦首都的此種重責大任，是否能請元帥另行派遣指揮官？」雷蒙恭敬地說著。「或者元帥願意親自指示佔領聯邦首都的事宜，下官感激不盡。」


指示機宜？歐亞思皺起了眉頭，這有什麼好指示的？聯邦首都現在就等於一座空城，只要把陸戰隊扔下去就完事了，有什麼好指示……？！等等！


歐亞思隨即發現了自己的想法有誤；雷蒙所謂的『要求指示』並不是雷蒙真的不懂怎麼佔領聯邦首都，而是雷蒙打算將『佔領聯邦首都』這份史無前例的大功勞奉送給歐亞思；現在聯邦的防禦已經被擊潰，要佔領聯邦首都只是一舉手之間的事情而已，雷蒙所謂的『請求指示』其實是讓功的掩飾說詞而已。


畢竟親臨前線指揮佔領行動所能得到的功勞絕非坐鎮後方指揮的功勞能比，如果歐亞思能夠親自指揮佔領聯邦首都的行動，那麼不但歐亞思這個元帥的地位將無可動搖，歐亞思也能在帝國軍史上留下『佔領聯邦第一人』的美名。


「好吧，本帥就親臨前線指揮好了。」歐亞思故意皺起眉頭裝出為難的樣子，心裡卻暗讚雷蒙懂得做人拉關係。


「感謝元帥閣下辛勞。」雷蒙又是一鞠躬。「下官靜候元帥閣下駕臨前線。」


看著通訊結束、變成灰黑的通訊顯示幕，歐亞思暗自決定，無論用什麼手段也要好好拉攏雷蒙成為自己的左右手；這小子能征善戰又懂得謙讓，讓其他人得去實在太可惜、也太危險了。


歐亞思將一切重大事情都托給自己的兄弟歐里克處理──包括了安排約瑟芬下嫁雷蒙的事情──自己則是搭上了自己的專屬座艦朝著歌特星系出發；但是，正當歐亞思還在半路上時，一個驚天動地的消息傳來。


皇帝駕崩了！

閃耀_章28

皇帝奧古斯都三世在駕崩前的身體健康情形並不差因此皇帝的死訊對於所有的人來說都是相當突然的，而梭格帝國官方對於皇帝的死訊甚至不願多做解釋；背後的原因很簡單：皇帝是死在某位新納的妃子床上酴酲酺酹，寞寡寣實這種『牡丹花下死』的死因不管帝國官方怎麼解釋都有傷國體，而且只怕也沒有人願意相信帝國官方的解釋慥戧戫截，戫截戩摫因此帝國官方索性不解釋了，任由各種各樣的猜測謠言滿天飛。

但是在眾多的揣測謠言之中牓犖犒犗，閤閨閣隤有一種說法是帝國官方鄭重否認的，那就是皇帝新納的妃子其實是沃倫聯邦的特工人員嘓團圖墊，鞄靽靾靻為了解救首都即將被帝國軍攻陷的危機，只好靠美人計暗殺梭格帝國皇帝來達成解救首都包圍危機的這種說法。雖然沃倫聯邦和梭格帝國口徑一致地否認這種說法的可能性，但是這種說法反而是最為人們接受並喜愛的說法。


而對於歐亞思和歐里克兄弟來說，雖然失去了皇帝這個權力的來源與靠山，幸好皇帝是死在新納的妃子床上，而不是死在他們妹妹或女兒姪女的床上；這讓歐亞思與歐里克免於遭受到懷疑與牽連，而還能保有目前的地位與權力。


由於皇帝在駕崩之前並沒有預先立好太子，因此幾位比較有勢力的皇子就紛紛擁兵自立，開始了一輪慘烈的皇位爭奪戰；大皇子尼可拉斯在首都法瑞星系自封為下一任的梭格皇帝，二皇子貝科夫則是在蓋亞共和國的暗地協助之下，以特拉法加星系為主要據點，在鄰近蓋亞共和國的邊境星域宣布獨立；三皇子和五皇子沒有強力的後台，只能以度假的名義逃離首都、伺機尋找自立的機會；而四皇子弗雷明的生母是歐亞思與歐里克的妹妹麗雪皇妃，因此歐亞思和歐里克自然是支持自己的外甥登上皇位了。


為了支持自己的外甥在皇位爭奪戰之中獲得勝利，歐亞思當機立斷地決定放棄佔領沃倫聯邦首都的想法。歐亞思知道，即使他能夠佔領沃倫聯邦首都，原本聯邦的人民也不會立即支持他這個新的統治者，如果四皇子弗雷明在皇位爭奪戰之中失利，失去在帝國的勢力、又無法以佔領區為根據地東山再起的自己就是全盤皆輸；而聯邦政府一定更不會與他善罷甘休，與沃倫聯邦和其他的皇子同時處在敵對狀態並不是一個聰明的作法，即使歐亞思手下還控制著七支正規帝國艦隊也無法負荷同時兩頭開戰的兵力需求，因此歐亞思決定先專心打贏皇位爭奪戰、而與沃倫聯邦簽訂和約。


為了與沃倫聯邦和解，歐亞思不但派出使者和沃倫聯邦交涉、許下了除珈瑪與印地亞兩星系之外、交還其他帝國軍所佔領之聯邦星系的條件，更命令還在沃倫聯邦境內的六支帝國艦隊立即撤軍至珈瑪與印地亞星系，主動向沃倫聯邦『釋出善意』。





對於聯邦總統魏斯來說，梭格帝國皇帝的死訊和幾位皇子們展開皇位爭奪戰的消息無疑地就像是在黑暗隧道彼端亮起的耀眼明燈，讓魏斯重新看到了他統一銀河的希望；因此對於歐亞思派來的使者所提出的停戰條件，魏斯想也不想就一口拒絕了。


在魏斯來說，梭格帝國的內戰正是一個良機，一個可以讓他輕鬆地一口一口將整個梭格帝國全部吃下去、奠定統一銀河不可動搖之基礎的良機──如果蓋亞共和國或星際聯盟沒有趁機插手帝國事務的話；即使蓋亞共和國或星際聯盟真的插手帝國事務，只要自己的動作夠快，仍然有可能搶到最大塊的餅來吃，統一銀河之路雖然會走得『稍微』艱險一點，但是比起目前這種寸步難行的狀態實在是好太多了。


但是聯邦議會可不這麼想。


「總統先生，你為什麼要拒絕帝國使者所提出的停戰和約？」在得知魏斯拒絕了帝國使者的和談提議之後，等不及在例行的施政會議上質詢總統，國會議長和許多的國會議員直接怒氣沖沖地闖進總統辦公室質問著魏斯。


「為什麼要同意帝國使者提出的停戰條件？」魏斯一副老神在在的神情、反過來質問著議長和那些國會議員。「我們什麼好處也得不到就算了，還要損失兩個星系，本人看不出來為什麼要同意這種和約。」


「但是我們可以得到和平！」一名向來就是反戰派急先鋒的議員大嚷著。「別忘了帝國艦隊昨天還在我們頭上徘徊不去！同意這份和約雖然要付出兩個邊境星系的代價，但是我們可以得到休養生息的機會！如果戰爭繼續下去，我們要付出的代價只怕不是兩個邊境星系，而是二分之一的聯邦國土！」


「議員先生，您太高估帝國軍的實力了。」魏斯冷哼一聲。「帝國的獨裁皇帝剛死，幾個兒子正為了爭奪皇位而自相殘殺了個不亦樂乎，根本就沒有足以對抗我軍的力量，這就是為什麼帝國軍急著求和的原因。」


「我高估了帝國軍的機會？」和魏斯的冷哼針鋒相對，那名議員也陰森森地冷笑了一聲。「總統先生可知道現在駐紮在印地亞星系的是帝國軍第二十艦隊？」


「是帝國軍第二十艦隊又怎麼樣？」魏斯不屑地反問。「不過就是一支艦隊罷了，我們聯邦新造的戰艦已經陸續完工，有著以四艘新的『巨獸級』戰鬥巡洋艦為骨幹主力所建立的新艦隊，我們可以很輕易地粉碎帝國軍第二十艦隊！」


「『巨獸級』戰鬥巡洋艦？哈！你不提也就算了，你一提我就有氣！當初在國防預算委員會審議『巨獸級』的預算時，你是怎麼說的？」那名議員怒氣沖沖地跳腳著。「你說這種戰艦能夠讓聯邦軍更有效地抵御外來侵略者，結果呢？那兩艘造價高昂、可以抵上兩支正規艦隊造價的巨獸戰艦沒有一艘能夠撐過一個月的……。」


「而且這兩艘船還都是毀在帝國軍第二十艦隊手裡！」另一名議員這時插嘴。「而你現在說想靠四艘這種爛船來粉碎帝國軍第二十艦隊？」


「就算『巨獸級』不是帝國軍第二十艦隊的對手，那也不等於我們必須接受侵略者要我們割讓兩個星系的不平等和約！」魏斯鐵青著臉。「我決不能允許這種喪權辱國的事情發生！」


「所以總統先生寧可冒著聯邦損失一半國土、犧牲大量人民、甚至被滅亡的危險，繼續和帝國軍戰爭下去？」老議長義正詞嚴地緩緩說著。「我也同意割讓兩個星系的確是喪權辱國，但是這可以替聯邦爭取到休養生息的時間，可以讓聯邦重新站起來、準備好之後再雪恥復仇！古人韓信忍得胯下之辱，為什麼我們忍不得？為什麼一時的喪權辱國，會比冒著聯邦從此滅亡的危險還要糟糕？」


「議長先生，國防與外交是總統的職責，本人是在行使身為總統的職責，而且是戰爭時的總統職責！」魏斯猛然從座椅裡站了起來，伸手向總統辦公室的大門擺出『請你們出去』的手勢。「而各位這是在干預本人行使總統職責，是可以視同叛國罪的行為！」


「而我們是在行使國會監督行政機關的職責！即使聯邦憲法賦予總統在戰爭時的緊急裁量權，並不等於總統可以藉此逃避民意監督！」老議長將手杖重重地頓在總統辦公室那鋪著豪華地毯的地板上，發出了沈悶的物體撞擊聲。「總統先生，接受帝國提出的停戰和約是聯邦議會的決議，你必須遵守聯邦議會的決議，不管你有沒有戰時總統緊急裁量權都一樣！而不遵守聯邦議會的決議、一意孤行的作法，也可以視為……。」


「可以視為叛國罪是嗎？」魏斯冷笑了一聲，伸手用力地按下了辦公桌上的電鈴按鈕，刺耳的警鈴聲立即響遍了總統府內外。「就讓我們來看看到底誰才是叛國賊吧！」


警鈴大作聲中，許多手持能量步槍的安全人員迅速無比地衝進總統辦公室、沿著牆壁一字站開，舉起手中的能量步槍瞄準著議長和國會議員們。


「總……總統先生！」看到許多能量步槍瞄準著自己，老議長的聲音顫抖著。「你……你這是什麼意思？」


「沒有什麼意思。」魏斯神態悠閒地冷笑著。「只不過是要逮捕叛國賊而已。」


但是魏斯的悠閒神色並沒有持續太久；當魏斯發現許多安全人員已經用槍指著國會議長和議員、逼他們舉起手作出投降姿勢之後，新的安全人員仍然陸續進來、並且用槍指著自己的時候，魏斯終於也發現不對勁了。


「你們這是什麼意思？」魏斯怒聲問著那些拿槍指著自己的安全人員。「你們的職責應該是保護我才對！」


「沒有什麼意思。」


就在這時，國防部長悠閒的聲音從辦公室門口傳了過來；當魏斯和議員們紛紛把視線投向門口時，國防部長那肥胖的身軀三步兩顫抖地慢慢踱進總統辦公室來。


「艾德，你這是什麼意思？」看到國防部長出現，魏斯首先怒斥了起來。「我是叫你拿下這些叛國賊，而這些人用槍指著我又是什麼意思？！」


「我不是說了嗎？沒有什麼意思！」國防部長艾德．斐南迪攤手一笑，肥厚臉頰上的油脂就像聖伯納狗的臉皮一樣抖動著。「只不過遵照總統閣下的意思、將叛國賊逮捕起來而已。」


「那這些人用槍指著我又是……！」


魏斯才吼叫到一半，國防部長彈了彈手指，一名安全人員隨即倒轉能量步槍，用塑鋼槍托朝著魏斯的後腦重擊了下去；打得魏斯慘叫一聲，雙手抱著流血的後腦滾倒在地上，痛苦地抽搐著。


「我不是說了嗎？這是捉拿叛國賊來著！咱們的議會諸公不顧被佔領區人民的生死、堅持要和帝國侵略者談和──這是叛國罪；咱們的總統不顧國家滅亡的危險，執意要和帝國繼續戰爭下去，就只為了讓自己能夠在總統位置上繼續蹲著──這也是叛國罪。」國防部長的聲音森冷無比。「所以說，請各位合作一點，自己把雙手抱在腦後，排成一列走出去，這樣我們就不必動到比較傷和氣也傷身體的手段。」


看了一眼兀自雙手抱著後腦、倒在地上痛苦地翻滾著的魏斯，議長和議員們只能乖乖地雙手抱頭排成一列，在持槍安全人員的誘導下朝著辦公室外走出去；經過國防部長身邊的時候，每個人都恨恨地瞪了國防部長一眼。但是國防部長就像沒看見這些人的忿恨眼神一般，不但不以為意、還洋洋得意地吹著難聽的口哨。


在議員們都走出辦公室、魏斯也被安全人員挾著帶出辦公室之後，國防部長走到總統座椅前面，一屁股坐進了那張舒適寬大的椅子，噸位龐大的身軀壓得總統座椅一陣格格直響。


「呼呼……嘿嘿嘿………。」國防部長先是冷笑，接著笑聲越來越大，變成了克制不住的放聲大笑。「哈哈！哈哈哈！我終於坐上這個位子了！哈哈哈哈！沃倫聯邦終於是我的了！哈哈哈哈哈！」


「閣下，『獵物』已經裝箱上車，運往『屠宰場』了。」一名掛著少校階級的安全人員迅速走進辦公室來報告著。


「很好，再來依照計畫接管廣電媒體，宣布魏斯和國會議員的叛國行為，以及由我接管政權、成立緊急政府的消息。」國防部長得意的笑容將那滿是肥油的臉龐擠出了許多皺褶。


「是的，閣下。」


看著那名少校走出辦公室，國防部長艾德．斐南迪得意地坐著椅子轉了半個圈、面朝著窗外；滿天厚重低垂的烏雲遮擋著歌特星系恆星所發出的陽光，讓原本就不是很晴朗的天氣看起來更是陰鬱。





坐在囚車上被運往刑場的途中，雖然後腦已經不痛了、血也已經止住了，但是魏斯仍然假作痛楚地低聲呻吟著，好讓監視的武裝士兵們放鬆戒心，也算是一個能夠讓自己的雙手『一起』按在後腦上的藉口；趁著士兵不注意的時候，魏斯的右手偷偷按下了左手手腕上手表的一個按鈕。


囚車繼續平穩地行進著，平穩到負責監視的士兵都打了個呵欠，但是這份平靜卻在突然之間被打破了。首先是囚車來了個緊急煞車，煞車時的慣性讓那個正在打呵欠的士兵差點掉下坐椅來；接著就是能量槍枝的射擊聲在囚車四周響起，還夾雜著人們的呼喝聲與槍戰中中彈者的慘叫聲。


負責監視眾人的士兵才剛打開能量步槍的保險，囚車的後門突然之間被人打開，強烈的光線直照進囚車後方的黑暗封閉空間之中；士兵的眼睛一時無法適應光線的突然轉換，反射性地想舉手遮在眼睛前方，一道殺人的能量光束卻已經先行透入了士兵的額頭之間。


「總統閣下，我們來救你了。」車外的人將手上的強力手電筒關掉，車內的眾人這才看清楚車外那些穿著西裝戴著墨鏡的祕密特工人員。「您沒事吧？」


「還好。」


魏斯這才放下了摁著後腦的雙手，將沾滿鮮血的雙手隨意地在自己的衣服上擦了幾擦。


「議長先生，還有各位議員先生們，沒想到我們都落入了國防部長的圈套裡。」


「是啊。」


雖然明知魏斯在推卸責任，但是老議長知道現在扯下魏斯臉上那偽善的假面具對目前的情況一點幫助也沒有；但是如果雙方合作的話，以魏斯的政治魅力配上議會的合法性，卻能夠號召絕大部分的聯邦人民站在自己這方、反抗國防部長所成立的政權，所以老議長附和著魏斯的話。


「總統閣下，再來該怎麼辦？」


「我們得先離開這顆星球才行，而且要快。」魏斯說著。「只要發現我們沒有準時抵達刑場的話，斐南迪的爪牙一定會立刻來追殺我們的。」


「我們已經準備好交通工具了。」外面的特工人員說著。「請總統和各位一起換乘準備好的交通工具吧。」


「很好。」


轉乘特工人員所準備好的交通工具抵達了宇宙港，這裡才剛結束了一場槍戰，直屬於總統的精銳沃倫聯邦特工人員剛剛殲滅了國防部長派駐在宇宙港的部隊；魏斯一行人隨即搭上太空船，大模大樣地直接離開歌特八號星。由於歌特八號星的駐防武力才剛被帝國軍給殲滅，即使國防部長有心想攔截魏斯的太空船也沒兵可用，只能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魏斯和議會成員逃離歌特八號星。


逃離首都之後，魏斯和國會議員們抵達了卡蒂亞星系，並在卡蒂亞星系成立臨時聯邦政府，向全聯邦公告了國防部長艾德．斐南迪篡位奪權的叛國行為，並宣布為了敉平國防部長的武裝叛亂、消滅由國防部長主導成立的『斐南迪政權』，聯邦進入緊急戡亂時期。


雖然國防部長掌握了大多數聯邦現有的正規艦隊，而且國防部長也公佈了自己版本的『總統與議會叛國罪狀』，但是以魏斯的群眾魅力搭配上聯邦國會的合法與正統性所組成的臨時聯邦政府卻獲得了大多數聯邦星系的支持與承認，以致於國防部長艾德．斐南迪必須以調派艦隊四處進行武裝鎮壓的高壓手段、來維持其統治權於不墜；也因此雖然艾德．斐南迪手中握有大多數聯邦艦隊的控制權，但是『斐南迪政權』所能統治的星系僅止於有艦隊駐紮的少數八九個星系而已，就更遑論派兵殲滅流亡的臨時聯邦政府了。


繼梭格帝國的分裂之後，沃倫聯邦也正式進入內亂時期；半個銀河系陷入了彼此征戰不息的動盪時代。





雖然沃倫聯邦也陷入了內戰的狀態、理論上應該是無力侵略帝國才是，但是不管是由總統魏斯和聯邦議會所組成的『沃倫聯邦臨時政府』或是由國防部長艾德．斐南迪所組建的『斐南迪政權』都沒有對歐亞思的和談提議作出任何答覆，也就是說，沃倫聯邦和梭格帝國之間仍然是處於名義上的戰爭狀態；因此歐亞思也不敢輕忽了對沃倫聯邦的警戒措施，以免自己率軍在和其他自立為帝的皇子們戰鬥時，沃倫聯邦──或者其他假借沃倫聯邦名義的國家──從歐亞思毫無防備的背後進攻，趁機攻陷帝國，這樣歐亞思即使能支持自己的外甥當上皇帝，自己外甥那個下任梭格帝國皇帝只怕也沒什麼能夠統治的星系了。


幾經考慮之後，歐亞思決定留下雷蒙的第二十艦隊負責『後方』警戒，自己則是帶領其他六支艦隊前去討伐其他自立為帝的皇子；為了穩固雷蒙對自己的忠誠，歐亞思特地將雷蒙的官階提升到一級上將、頒給雷蒙許多的勳章、又贈送了許多美麗的年輕女奴隸給雷蒙，並讓雷蒙出任印地亞、珈瑪、普魯托和海克特四個星區的總行政長官，負責警戒並抵御國外勢力的入侵。


不過，因為皇帝奧古斯都三世才剛駕崩的關係，歐亞思沒有提起讓約瑟芬公主下嫁雷蒙的事情，畢竟約瑟芬公主也是皇室成員，沒有那種父親剛死、女兒就跑去嫁人的道理；而且約瑟芬公主人還在帝都，就算歐亞思有心要讓約瑟芬嫁給雷蒙，歐亞思也得先打敗大皇子尼可拉斯的部隊、攻下帝國首都才行。


對於讓雷蒙出任四個星系行政長官一事，原本歐亞思的想法是以高官厚祿來維繫雷蒙對自己的忠誠度，因此讓雷蒙出任行政長官的安排算是歐亞思對雷蒙的酬庸，歐亞思根本就沒有打算要依靠雷蒙去籌措軍餉和擔負後勤支援的工作，反正自己的弟弟歐里克本來就是帝國宰相，後勤事務正是歐里克的專長；如果雷蒙能夠協助分擔歐里克的後勤工作那是最好，否則就當作花費四個邊境星系的後勤能量來維持雷蒙與第二十艦隊的忠誠度算了。





被歐亞思任命為四個星系的總行政首長，雷蒙上任之後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回到海克特星系去找杭叔；除了是想讓杭叔看看自己衣錦還鄉的樣子，雷蒙也想邀請杭叔出來擔任自己的幕僚，否則雷蒙手下的行政人才除了華蘭蒂之外就沒有別人了，雖然以華蘭蒂的行政能力來說，四個星系的日常事務還難不倒華蘭蒂這個後勤系統出身、有著『善於持家的賢妻良母』外號的後勤行政能手。


再次踏入這個位在海克特星系第一宇宙港旁的酒吧，雷蒙的內心頗有感觸；不到一年之前，自己才因為不擅於經商、幾乎將父親遺留給自己的財產全給敗了個乾淨，只好加入軍隊，看看能不能另外闖出一片天地；而現在自己卻已經晉升到帝國軍的一級上將階級──剛滿十八歲的一級上將，幾乎可以說是帝國軍史上晉升最快的一個，而且還被任命為四個星系的總行政長官，這些都不是自己當初從軍的時候所能料想得到的。


「杭叔。」


顯然料想不到這種情況的還不只雷蒙一個。當雷蒙向著吧台後面那挺著個肥胖啤酒肚的中年老闆打招呼時，看到雷蒙穿著帝國軍將官制服、後面還跟著四名負責護衛的憲兵，杭特也被嚇了一大跳。


「乖乖！我不是在做夢吧？看看你這小子！」杭特迅速地從吧台後方走出來。「上次我聽韓森提起你的時候，你還不過是個中校而已！怎麼，現在改穿將官制服啦？而且官銜還是一級上將！我還真的懷疑我的眼睛有沒有看錯吶！再看看這麼一大排勳章……想必你小子在軍隊裡也實在立了不少功勞吧？」


「沒有啦！」對於杭特的稱讚，雷蒙有些不好意思。「只不過……。」


「來，來，坐下來慢慢說；還有你們四位也一起坐吧，不必客氣。」杭特很熱情地拍著雷蒙的背，示意雷蒙在一旁的位置上坐下來；一邊還忙著招呼負責護衛著雷蒙的四名憲兵。「坐下來慢慢說，我相信你這小子一定有不少很好的故事可以說的！」


招呼著雷蒙和護衛的憲兵坐下後，杭特揮手叫酒吧女侍送來啤酒；不等啤酒送到，杭特已經一屁股坐入雷蒙對面的座位，開始詢問著雷蒙近來的狀況，而雷蒙也一五一十地把上次離開海克特星系之後所發生的事情，一一講給杭特聽。


等到雷蒙好不容易說完了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或者該說這段時間雷蒙所經歷的戰役──之後，杭特面前的桌上已經擺了十幾個被喝乾的大啤酒杯了。


「不錯，相當不錯，沒想到你這小子經商不成，從軍可真是一塊大好材料！」杭特將手上的啤酒一飲而盡，讓桌上的空啤酒杯數量又增加了一個。「你這小子現在的成就可是遠超出我當初的期望啊！」


「那，杭叔，你願意出來幫我嗎？」雷蒙詢問著。「你說過如果我有出息了，你會幫我的。」


「幫你？」杭特愣了一下。「幫你什麼？」


「我被元帥任命為印地亞、珈瑪、普魯托和海克特四個星區的總行政長官了。」雷蒙解釋著。「但是我手下卻沒有幾個可用的行政人才，這樣的話，我怕沒有辦法勝任元帥交付給我的行政工作。」


「哦，原來如此……。」杭特閉上了眼睛，皺著眉頭，似乎在思考著什麼難以解決的問題；雷蒙不敢打擾杭特的思考，只是靜靜地等待著。


就這麼沈默了好一會，杭特似乎下了什麼決定，皺著的眉頭舒展了開來。


「小子，很抱歉，這次杭叔沒辦法幫你。」杭特睜開了眼睛注視著雷蒙。


「但是，為什麼？」雷蒙不解。「杭叔你自己說過的，只要我有出息，杭叔你就會幫忙我的！」


「我是有這麼說過，沒錯。」杭特緩緩點頭。「但是，那不等於我什麼都能幫你；如果現在你是在做生意，要杭叔幫你當然沒問題！問題就在於現在你是行政首長，你要處理的事情是政務，而杭叔只不過是個商人，可不是什麼政務官，所以這次杭叔沒辦法幫你。」


「哦。」聽到杭特這麼說，雷蒙滿臉失望的表情。


「不過，別這麼快就灰心了。」杭特伸手拍拍雷蒙的肩膀。「雖然杭叔不能幫你，但是杭叔可以幫你留心行政人才；只要杭叔找到了人才，立刻就推薦給你，這樣不是也可以解決你的問題嗎？」


「嗯。」雷蒙點頭。「那，杭叔，人才的事情就麻煩你了。」


「交給我吧。」


目送著雷蒙和護衛的憲兵離去，杭特不自覺地嘆了一口氣。


「抱歉，小子，我不習慣、也不喜歡坐辦公桌的事情，只好讓你失望這一次了。」杭特喃喃自語著。「不過，如果你想自立打天下的話……。」

閃耀_章29


雖然歐亞思這個元帥的頭銜是靠著將自己的妹妹和女兒獻給皇帝而得來的嗿嘄嘉嗼，粹精粼粿這並不表示歐亞思不懂得如何打仗──即使歐亞思可能算不上是頂尖的戰略戰術家；再說歐亞思手下仍然不乏能征敢戰的將領，因此用兵打仗對歐亞思來說並不是什麼大問題。


真正對歐亞思造成問題的是蒯蓂虥虡，瑵瑣瑪瑲由於帝國星系的開發程度是越靠近首都的星系越高，並以帝都法瑞星系為中心、形成了一個高開發度的『核心星域』槏榽榦榯，墇墑墔塼偏偏那些高度開發過的星系現在都處於大皇子尼可拉斯的勢力範圍之內，而那些和軍事相關的軍備後勤設施──像是太空港、兵工廠、彈藥廠、維修船塢、造船廠、研究所、訓練基地之類的──又大多集中在這些所謂的『核心星域』之中僬僕僎僦，熉熗熅爾以致於歐亞思雖然手下擁有七支艦隊的強大兵力，卻缺乏足夠支持這些兵力的後勤能力。


而這些還不是最糟糕的消息綖緋綴緌，潎漾漸漂最糟糕的消息是，為了抗衡歐亞思所擁有的強大兵力，大皇子和二皇子竟然聯手結盟起來對抗由歐亞思和歐里克所支持的四皇子；由大皇子所控制的核心星域提供強大的後勤能量，二皇子手中掌握的四支原先駐防在靠近蓋亞共和國的正規艦隊則負責起和歐亞思的兵力正面衝突的任務，這使得歐亞思無法輕啟戰端，再次陷入了進退兩難的局面。


由於後勤能量不足的關係，歐亞思手下六支正在『前線』和二皇子兵力對峙的艦隊只有足夠支應一場戰鬥需要的彈藥補給而已，如果歐亞思的艦隊沒有辦法在一場戰鬥之中盡數殲滅二皇子的部隊──而這是肯定做不到的──歐亞思的六支艦隊將會因為缺乏彈藥燃料補給的緣故，在火力和機動性上都會受到大幅限制，而無法抗衡二皇子那些能夠得到充分補給的兵力。


但是，如果就這樣繼續僵持下去的話，大皇子和二皇子就能夠憑藉『核心星域』的強大後勤能量，生產出足夠數量的船艦來與歐亞思一戰；到時候歐亞思的部隊頂多只能累積起足夠兩三場戰鬥的彈藥與補給，而且還得與數量和自己不相上下的敵軍戰鬥，勝利的希望就更渺茫了。


為了後勤能量不足的關係，歐亞思一天照三餐催促著歐里克趕快想辦法徵集更多的補給，兩兄弟為此都快要吵架了，即使歐亞思知道徵集不到足夠的補給並不完全是歐里克的錯。


「老弟，你那邊可以湊出多少船的補給？」為了補給不足的問題，歐亞思又再一次聯絡了歐里克。


「今天大概只湊得出三艘千噸貨船的規模。」歐里克皺著眉頭。「而且大多數是糧食和被服之類的民生補給；武器彈藥之類的補給受限於工廠生產能量不足的關係，徵集到的數量很少……。」


「那就想辦法催促那些工廠加速生產武器彈藥！」歐亞思很不耐煩地打斷了歐里克的話。「如果我們籌集不到足夠的彈藥、無法支持戰鬥消耗的話，不用我說，你也知道我們的下場會是什麼吧？」


「我知道，老哥。」歐里克也是一臉無奈。「你以為我喜歡被拖去帝國刑場槍決？我已經盡力了！實在是……！」


「反正，盡量想辦法！」歐亞思丟下了這麼一句話，隨即切斷了與歐里克的通訊。


背著雙手在自己座艦『凱瑟琳女子爵號』的艦橋上煩躁地走來走去，歐亞思遲疑著不知道是否該冒著補給不足的危險發動攻擊；這次的危機就和上次帝國艦隊被牽制在聯邦印地亞星系內的情形相似，不同的是這次如果敗戰的話，可不是丟官就算了結的，而且歐亞思也沒有辦法祭出雷蒙這張『福星王牌』──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即使雷蒙再怎麼百戰百勝，也需要彈藥補給來支持戰鬥消耗，而歐亞思正好就是缺這些東西。


「閣下！」就在這時，歐亞思的補給官突然興匆匆地衝進艦橋來。「有新的補給到了！二十艘五萬噸級的大型運輸艦，裝載的全部都是彈藥和備用零件補給！」


「什麼？！」歐亞思嚇了一大跳，歐里克不是才說了湊不出補給嗎？「你說什麼？什麼補給到了？」


「是第二十艦隊、古柏一級上將派遣來的補給船隊！」補給官興奮無比地直接伸手指著舷窗外。「閣下，您自己看！」


看不清楚那群逐漸靠近的、由太空船船身反射恆星光芒所形成的點點微光，歐亞思連忙下令將接近的補給艦隊艦影放大投影出來；呈現在立體投影影像之中的，是將近六十艘各式大小船艦團團護衛著船團中央的二十艘大型運輸船；護衛的艦艇群上面漆著帝國軍第二十艦隊的徽號，還全是由沃倫聯邦所建造的船艦組成，不僅有新式的現役船艦，也有已經退休、服役於沃倫聯邦各星系地方防衛部隊的二線艦艇。


看到一堆沃倫聯邦製造的船艦出現，歐亞思先是愣了一下，隨即想到雷蒙在沃倫聯邦攻略戰役之中曾經徹底擊潰了沃倫聯邦的五支艦隊，被擊潰的沃倫聯邦艦隊都是毫無例外地片甲不留，所屬船艦要不是被毀、就是被帝國軍所俘虜；眼前這些由沃倫聯邦建造的船艦必定就是俘獲自那五支聯邦艦隊的船艦了。


「元帥閣下，補給艦隊的司令官希望能和您通訊。」就在這時，通訊官抬頭報告著。


「接進來。」


看著視頻通訊顯示幕上那位掛著中將官階，長得相當英俊又帶著些邪氣的青年男子，歐亞思認得這個人是雷蒙的左右手、第二十艦隊的副司令，奈科比．瓦雷茲百。


「元帥閣下，下官是第二十艦隊副司令奈科比．瓦雷茲百。」視頻通訊顯示幕裡的奈科比向著歐亞思行了一個軍人的舉手禮。「這次是奉司令的命令，運送補給和增援兵力前來給元帥閣下。」


「辛苦你了，請幫我轉告古柏司令，謝謝他費心幫我籌集這些補給。」歐亞思微笑點頭。「當然，本帥也不會忘記你運送補給品前來的功勞。」


「是，多謝元帥閣下。」奈科比答應著。


「你還有什麼事情嗎？」看到奈科比似乎沒有切斷通訊的意思，已經急著想去點收補給數量的歐亞思有些焦躁地問著。


「請元帥原諒下官越禮，但是下官以為，在接收了這批補給和增援兵力之後，如果能立即一鼓作氣攻下部份『核心星域』的星系、取得足以支持艦隊需要的後勤據點，不但能削減敵對勢力的後勤能力，將來更不必擔心後勤問題，而能專心對其他勢力用兵了。」奈科比恭敬地說著。「下官淺見，還請元帥裁奪。」


「我知道了，我會立即和幕僚研究這個方案的。」歐亞思點頭。「多謝你的提議。」


「那麼請恕下官告退了。」奈科比又舉手行了一禮。「下官必須立刻趕回去向司令覆命。」


切斷了通訊之後，歐亞思隨即要幕僚人員前去接收由雷蒙所送來的彈藥補給和增補兵力。雖然歐亞思有些好奇雷蒙是怎麼能夠湊出這麼多的軍火，但是當幕僚人員回報，由雷蒙所送來的彈藥補給之中，有將近半數是沃倫聯邦生產製造的軍火時，歐亞思就知道這些補給是從哪裡來的了──絕大部分都是從被俘的聯邦船艦和被佔領的聯邦星系所繳獲的，而歐亞思也知道了雷蒙為什麼會增派一支完全由聯邦船艦所組成的後援部隊，畢竟聯邦生產的武器彈藥和帝國軍的武器系統不太相容，有了這些聯邦船艦當作武器發射載台，就能完全發揮聯邦製武器的性能與威力了。





接收完補給，和幕僚人員簡單討論了一下之後，歐亞思決定採用奈科比的提案，趁著彈藥充足的時候，立即向兩位皇子的聯軍發動攻勢。


作戰命令下達之後，隸屬於歐亞思手下的六支艦隊隨即如狼似虎地朝著兩位皇子的四支艦隊發動猛烈的攻擊；兩位皇子的艦隊沒有料到歐亞思竟然敢在『缺乏補給』的時候發動如此大規模的攻勢，登時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不過，隸屬於兩位皇子的四支艦隊雖然因為遭到突襲陷入了混亂，在歐亞思所屬艦隊的猛攻之下損失慘重，但是艦隊指揮官卻沒有想要先行撤退、以便重整旗鼓的念頭。艦隊指揮官相信歐亞思的部隊缺乏補給，只要耗光對方的彈藥，那麼歐亞思手下的六支艦隊將會變得不堪一擊，到時候只需要一支擁有充分補給的艦隊，就可以徹底擊垮歐亞思手下的大軍。


但是隨著時間過去，兩位皇子的艦隊損失也越來越重，而歐亞思那方的艦隊攻勢卻更為凌厲，不僅能量砲火相當密集而猛烈，連應該是極為短缺的飛彈和魚雷等等武器更是漫天四射，彷彿那些武器多到用不完一般，兩位皇子的艦隊指揮官這才發現事情不對勁：如果歐亞思的艦隊真的缺乏彈藥補給的話，即使歐亞思有心想打腫臉充胖子、下令艦隊不必保存彈藥而只管發動猛攻，如此猛烈的攻勢也不可能會持續太久，畢竟飛彈和魚雷這類實體武器彈藥發射完了就是沒了，想要在沒有彈藥的情形下開火是絕對不可能的；但是歐亞思的六支艦隊卻是一直持續著這種潑水般的瘋狂攻勢，這種程度的猛烈攻擊所需要消耗的彈藥量連自己的艦隊都無法負擔，那麼為什麼理論上應該是更缺乏補給的歐亞思艦隊卻能夠負擔……？


而當武器官臉色大變地大叫著、報告出歐亞思的艦隊所發射的飛彈和魚雷多數是屬於沃倫聯邦的製品，雷達官也發現了許多沃倫聯邦製造的船艦混雜在歐亞思的艦隊隊列後方時，艦隊指揮官終於確定了一件事：那就是歐亞思一點也不缺乏補給，至少在短時間內不是；歐亞思如果不是得到了沃倫聯邦的暗地支持，就是歐亞思的部隊在對聯邦攻略戰之中繳獲了大批聯邦的武器彈藥，所以歐亞思的艦隊才能擔負起如此長時間持續猛攻的彈藥消耗量。


既然發現情報錯誤，為了保存兵力，艦隊指揮官立即決定撤軍；只剩下四分之一數量、隸屬於兩位皇子的艦隊倉皇地向後撤退，而且為了躲避遭到殲滅的命運，連續放棄了三個核心區域的星系，這也使得歐亞思不費吹灰之力就得到了三個星系──而且還是三個擁有高度軍事後勤能量的星系──來支援手下六支艦隊所需要的彈藥消耗。


兩位皇子的艦隊一路後撤，一直後撤到有『帝國兵工廠』之稱的瑟爾斯星系──這裡也是負責設計製造『格鬥士』式戰鬥機的『艾克塔工業』總部所在地──這才會合了增援的部隊而停下來；歐亞思的艦隊也緊追著進入了瑟爾斯星系，重新開始了與兩位皇子所屬艦隊的對峙。


如果歐亞思的艦隊成功攻下瑟爾斯星系的話，那麼歐亞思將擁有足以完全支撐起六支艦隊所需的後勤能量，兩位兵力上處於劣勢的皇子將很難再有機會勝過由歐亞思所支持的四皇子──除非歐亞思的艦隊指揮官笨到在戰鬥中犯下不可饒恕的愚蠢錯誤、將六支艦隊通通葬送在戰場上。


不過，和那些因為缺乏上戰場立功陞官的機會、這才轉而投向兩位皇子的失意將領不同，歐亞思屬下的將領多半都經過戰鬥，而且還相當驍勇善戰，不然帝國軍也不可能會史無前例地直攻進沃倫聯邦首都了，想指望歐亞思的指揮官犯錯只怕是不太可能發生的事情。


但是，如果兩位皇子的艦隊能夠守住瑟爾斯星系的話，那麼歐亞思雖然得到了三個核心星系，但是仍然有著一定程度後勤能量不足的問題，無法完全支應艦隊在戰鬥中消耗的彈藥；只需要一些時間，歐亞思的艦隊仍然會陷入癱瘓狀態，兩位皇子的艦隊就可以再度依靠後勤上的優勢來擊垮歐亞思的武力。





當上了四個星系的行政首長之後，雷蒙的客人突然多了起來。每天都有許多的人要求會見雷蒙，有些人是這四個星系的政界名流，想要藉著和雷蒙這位行政長官打好關係來鞏固自己的地位；有些則是當地的商人，希望能從雷蒙這邊取得做生意的特別許可或是優惠；會見這些在這四個星系具有影響力的人有助於安定政治環境和促進經濟發展，因此雷蒙對於會見這些人還不是太反感。


但是，並不是每個登門求見雷蒙的人都是這些上層社會人士，有些人想和雷蒙會面的理由就頗讓雷蒙頭痛；雷蒙就碰過有父親帶著自己女兒上門，希望把女兒『現場』嫁給雷蒙的人，也有自稱是雷蒙遠親、前來投靠雷蒙想謀個一官半職的人，甚至還有一個懷孕的女人找上門來，宣稱雷蒙是她肚中胎兒的父親，一開口就要求天價贍養費的！偏偏這些找麻煩的人還不少，因此原本還『盡量抽空會見民眾、塑造親民執政官形象』的雷蒙也只好下令大門衛兵將那些沒有重大事件要談的人通通擋在門外，這才稍微耳根清淨了一些。


所有要會見雷蒙的人都必須在首長官邸大門口的警衛台登記，而今天一大早，一名穿著單薄而時髦的流行服飾、戴著太陽眼鏡的美麗妙齡女郎一大早就出現在警衛台前，讓那幾個值班的衛兵眼睛一亮。


「請問小姐芳名？以及有什麼事是我們可以為您服務的嗎？」衛兵和顏悅色地問著，雖然雷蒙曾經特地交代衛兵，詢問訪客事由的時候要有禮貌，但是只怕那些衛兵是頭一次自發地有禮。


「我是絲嘉麗。」妙齡女郎以悅耳動聽的聲音說著。「我有重要的事想見雷蒙長官。」


「請問小姐可有身分證件？」衛兵繼續問著。


「有的。」絲嘉麗拿出了一本由蓋亞共和國外交部所核發的護照遞給衛兵。


「蓋亞共和國的護照？」看到絲嘉麗潔白玉手上拿著的那本護照，衛兵遲疑了一下。「我不記得雷蒙長官有蓋亞共和國的朋友啊？」


「那只是雷蒙長官沒有和你們提起過而已。」摘下太陽眼鏡露出那對水汪汪的寶石綠眼眸，絲嘉麗的一個微笑差點把那名衛兵的三魂七魄全都勾引出竅了，連旁邊其他站班的衛兵都忍不住側頭偷看絲嘉麗姣好的面容。「麻煩讓我見雷蒙長官，好嗎？」


「喔……好的，請稍等。」被絲嘉麗的媚眼攻勢給迷得一愣一愣的衛兵開始操作著電腦，查閱雷蒙的會客時間登記。「剛好雷蒙長官現在有空，小姐可以直接去見他；請搭左邊第二個電梯到五樓，那邊的衛兵會引導您去雷蒙長官的會客室。」


「謝謝。」絲嘉麗轉身朝著電梯走去，將那些衛兵們依依不捨的注視眼光拋在身後。


搭乘電梯上了五樓，衛兵引導著絲嘉麗到了一間裝潢樸素但典雅的中型會客室前。


「請小姐稍等。」衛兵打開了會客室的門。「雷蒙長官一下就到。」


「好的。」


走進會客室，絲嘉麗在沙發椅上坐了下來，雙手交疊著放在腿上，擺出了一副相當淑女的坐姿；引導絲嘉麗前來的衛兵則站在門旁。


過了好一會，走廊上傳來了沈穩的腳步聲；看到站在門邊的衛兵向著走廊上的人舉手敬禮，絲嘉麗知道前來會客室的人必定就是雷蒙了。


為了表示客人對主人的尊重，絲嘉麗在門外的人踏入會客室的同時款款起立；一抬頭，正好和雷蒙看了個眼對眼。


……他本人可比情報資料上的照片要帥多了，絲嘉麗暗想著，也好，至少任務的難度不會有想像中的那麼高。





見到絲嘉麗的時候，雷蒙也是微微一愣；倒不是因為絲嘉麗的美貌，而是因為衛兵告訴他，這次要求會面的人自稱是雷蒙的朋友，但是雷蒙並不記得他見過絲嘉麗這樣的大美女。


「絲嘉麗小姐？請坐。」雷蒙先請絲嘉麗坐下，自己才在旁邊的沙發上坐了。「衛兵告訴我，說絲嘉麗小姐自稱是我在蓋亞共和國的朋友；但是我不記得曾經見過小姐啊？」


「哦，那是衛兵弄錯了；我是說我有重要的事情想和雷蒙長官商談，但是衛兵不知道為什麼、卻問我是不是雷蒙長官您的朋友。」絲嘉麗咯咯一笑。「不過，我相信我倒是知道雷蒙長官的一位朋友：肯特．埃貝斯先生，是嗎？」


「哦？你知道肯特？」一聽到絲嘉麗提起肯特，雷蒙不覺想到了在沃倫聯邦假扮太空海盜時、和肯特一起出生入死的經歷。「他還好吧？」


「肯特先生相當好，他現在正在敝國經營一家頗有規模的國際貿易企業。」絲嘉麗微笑著。「肯特先生也相當想念雷蒙長官呢！這次我來，有一部份的原因也是要替肯特先生訪查雷蒙長官的現況。」


「原來如此。」雷蒙點頭。「那麼，絲嘉麗小姐剛剛說的，有重要的事情要和我商談……是什麼事呢？」


「哦，是這樣的：我們『老闆』和肯特先生有些交情，聽肯特先生提起過，說雷蒙長官手上有一份沃倫聯邦的完整導航資料。」聽到雷蒙問起自己此行的目的之一，絲嘉麗一邊說著，一邊小心翼翼地觀察著雷蒙的反應。「一份完整的導航資料不但能夠促進星際貿易的發展、減低星際間運輸的成本，同時更有著國防與天文研究上的重要價值；我們老闆希望能向雷蒙長官購買那份導航資料，可以嗎？」


「導航資料？」雷蒙稍稍皺起了眉頭。「我的手邊並沒有那份資料。」


「怎麼會呢？那麼雷蒙長官是如何知道沃倫聯邦所屬星系的所有祕密跳躍點？」一聽見雷蒙否認擁有沃倫聯邦的完整導航資料，絲嘉麗一時著急，說話的語氣急促了起來。「而且我們老闆想要購買那份導航資料並不是為了要侵略沃倫聯邦，而是為了商業和自我防衛的用途，是真的！」


「不，我不是那個意思。」看到絲嘉麗發急，雷蒙也急忙解釋著。「而是我手邊真的沒有那份導航資料，那份導航資料是在我另一位朋友手中……。」


「是否在奈科比長官的手中？」絲嘉麗急忙問著，同時心裡暗暗祈禱，千萬別是那個傢伙擁有聯邦導航資料，雖然那傢伙長得也不錯，但是本小姐可不喜歡他那個類型的男人。


「不是的，是我另一位朋友。」雷蒙搖頭，而看到雷蒙搖頭的時候，絲嘉麗突然覺得渾身上下輕鬆了不少。


「請問是雷蒙長官的哪位朋友呢？」絲嘉麗追問著。「可以替我引薦嗎？」


「請等一下。」


雷蒙起身，向門口的衛兵說了幾句話，那名衛兵隨即離開了會客室；過了一會，走廊上響起了高跟鞋的聲音，穿著帝國軍將官制服的華蘭蒂跟著衛兵出現在會客室裡。


難道是這個女人擁有聯邦的完整導航資料嗎？……看著走進會客室內的華蘭蒂，絲嘉麗疑惑著。


「大姊，請坐。」雷蒙先邀請華蘭蒂坐下，這才開口說道。「這位是絲嘉麗小姐，她想向妳購買聯邦的完整導航資料，說是要用在商業和國防防衛用途上的。」


「哦？」華蘭蒂看了看雷蒙，又看了看絲嘉麗。「我可以不賣嗎？」


「為什麼？」絲嘉麗急了，連忙說著。「我們老闆想購買這份導航資料，真的只是為了用在商業和國防用途上的，絕對不是要侵略沃倫聯邦！蓋亞共和國從來沒有主動侵略過其他國家，這點大家都知道的！」


「沒有主動侵略過別的國家，表面上是這樣的；但是私底下製造事端引起戰鬥的例子可不少，這點不管是蓋亞共和國、星際聯盟還是沃倫聯邦都一樣。」華蘭蒂平靜地說著。「所以我不想賣，畢竟蓋亞共和國有了這份資料以後，要在沃倫聯邦境內挑起事端就容易得多了。」


「我不懂，為什麼妳這麼堅持不肯出售沃倫聯邦的完整導航資料？我們想買的又不是你們梭格帝國的導航資料。」聽到華蘭蒂仍舊不願意出售沃倫聯邦的導航資料，絲嘉麗決定加強遊說的力度。「而且我們購買這份導航資料，絕對不會是為了入侵沃倫聯邦做準備；妳知道嗎？沃倫聯邦的臨時政府和斐南迪政權都已經表示願意向我國出售導航資料、來換取打內戰的資金了；我們是怕向他們購買導航資料的話，這筆購買費用會被轉換成軍事武力，間接造成更多無辜人民的死傷，這才前來向雷蒙長官購買的！不然我們只要向沃倫聯邦臨時政府或是斐南迪政權購買導航星圖，不就可以了嗎？」


被絲嘉麗這麼一說，華蘭蒂不願出售導航資料的決心就動搖了；但是華蘭蒂並沒有立刻回答絲嘉麗的問題，而是皺著眉頭思考著。


「而且，和你們購買這份導航星圖還有個好處：雷蒙長官是四個星系的行政首長，你們可以將這筆經費用在民生建設上。」看到華蘭蒂在思考，等得有些不耐煩的絲嘉麗催促著。「怎麼樣？」


「好吧……。」華蘭蒂終於歎了口氣。「妳出價多少？」


「五百億蓋格可以嗎？」絲嘉麗的眼神之中透著興奮的期盼。


「五百億蓋格？」華蘭蒂臉上浮現了一絲苦澀的微笑。「雖然我覺得這樣的金額還算過得去，但是我知道你們的預算絕對不止五百億蓋格而已；可以再升一些嗎？」


「呃……。」被華蘭蒂道破了自己其實有著更高額度的價格談判授權，絲嘉麗有些不知所措。「五百五十億蓋格，可以嗎？」


「可以再升些嗎？」華蘭蒂看著絲嘉麗的眼睛。「七百億？」


「拜託！七百億？妳當這些錢是我的私房錢嗎？」絲嘉麗急了。「那些可都是共和國納稅人的血汗稅金啊！六百億可以嗎？」


「我知道這些錢不是妳的私房錢，我只是要確認你們想買這份導航資料，不是想用在侵略用途上而已。」華蘭蒂微微一笑。「就照妳第一次開的價，五百億吧。」


「咦？」沒想到對方竟然願意將價格降到第一次的開價，絲嘉麗傻住了。


「倒是你們要怎麼付款呢？」華蘭蒂詢問著。


「哦，付款，是的；這是共和銀行的金融卡，這是密碼。」


絲嘉麗急忙從隨身的小提包裡取出一張金融卡遞給華蘭蒂，又取出一本活頁小冊子，將金融卡的密碼寫在其中一頁上，將那一頁紙撕下來給給華蘭蒂。


「我們已經在共和銀行之中開了一個無記名的祕密帳戶，並將款項存在裡面；只要憑這個密碼就可以領錢。」


「謝謝。」華蘭蒂從絲嘉麗的手上接過了金融卡和寫有密碼的紙張。「妳要和我一起去核對一下銀行帳戶的金額嗎？只要核對金額無誤，我就可以將導航資料交給妳了。」


「哦，不……我還有些事情要和雷蒙長官討論。」絲嘉麗看了看華蘭蒂，又看了看雷蒙。「就麻煩妳核對完銀行金額無誤，再將導航資料交給我吧。」


「好吧。」華蘭蒂起身，向絲嘉麗和雷蒙各投下了意味深長的一瞥，這才款步離開了會客室。

閃耀_章30


「那麼絲嘉麗小姐，妳還有什麼問題要和我討論嗎?」看著華蘭蒂走出了會客室酷酴酲酺，漎漕漒潳雷蒙這才想到他的客人還有事情要和他商量的。


「這個……嗯……這個……。」一直表現得落落大方的絲嘉麗忽然忸怩了起來。「這是比較私人的問題，能否請雷蒙長官……讓那些衛兵先行離去？」


聽到絲嘉麗這麼要求蒹菮蓉菬，與舕舔舞雷蒙愣了一下，私人問題？不過想到自己和蓋亞共和國之間並沒有什麼過節與仇恨蜷蜞蝕蜵，夥夤夢奪而且絲嘉麗那襲單薄而貼身、還有點半透明的衣服之下實在也很難暗藏什麼殺人用的兇器(雷蒙忽然想到，說不定這就是絲嘉麗會故意穿得那麼單薄的理由敲敳斠斡，蜥蜜蜾蜬表示自己沒有暗殺雷蒙的企圖)。雷蒙終於同意了絲嘉麗的要求，讓守在門口的衛兵先行離去，但是雷蒙卻要衛兵讓會客室的門保持打開的狀態；如此一來，即使絲嘉麗有心想暗殺雷蒙，由於會客室的門開著，很難保證不會有人剛好走過而看見絲嘉麗『行兇』。


「衛兵已經離去了。」雷蒙平靜地注視著絲嘉麗那對水靈靈的眼睛。「請問小姐有什麼事情嗎？」


「嗯……那個……肯特先生想知道……。」在進行下一個任務之前，絲嘉麗決定先試探一下雷蒙的意向，以便決定自己應該採用什麼樣的說詞。「現在帝國的政治情勢如此混亂，幾位皇子為了爭奪皇位而互相征伐著，不知道雷蒙長官對自己將來的生涯規劃有什麼想法呢？」


「呃？這個……我想就是把這個行政長官的角色做好吧？」沒有想到絲嘉麗竟然會問自己將來的生涯規劃，雷蒙稍微呆了一下。「我從來沒有擔任過行政工作的經驗，四個星系的行政事務已經很夠我頭痛的了。」


「就這樣而已？」對於雷蒙的『胸無大志』，絲嘉麗頗感驚奇；像雷蒙這樣十八歲就當上一級上將的人，理當是相當有野心的人才是。「難道雷蒙長官沒有想過，要支持哪一位皇子取得皇位，替自己將來的仕途打下穩固基礎嗎？」


「支持皇子取得皇位？」雷蒙忍不住失笑。「我沒那麼具有影響力的啦！」


「怎麼會沒有呢？雷蒙長官手握四個星系的政治和經濟資源，再加上驍勇善戰的第二十艦隊為武力後盾。」絲嘉麗繼續試探著，她想知道雷蒙到底是真的沒有野心？還是雷蒙只是裝傻。「無論雷蒙長官想支持哪位皇子，對那位皇子來說，雷蒙長官的實力都是相當強大的助益啊！」


「小姐為什麼這麼問？」聽絲嘉麗一直追問著自己支持的皇子是誰，雷蒙開始對絲嘉麗的動機起了疑心。「難道是蓋亞共和國看上了哪個皇子，派小姐來遊說我一起支持那位皇子嗎？」


「不，不是的！只不過肯特先生想知道雷蒙長官的生涯規劃，我自己又對帝國的皇位爭奪戰有些興趣，所以……。」看見雷蒙眼中的猜疑神色，絲嘉麗立刻知道自己已經追問得太過頭了；絲嘉麗連忙搖頭擺手否認，還作出了一個尷尬的微笑。「對不起啦，只是我的八婆壞習慣又發作了……雷蒙長官不會生氣吧？」


對於眼前美女的尷尬微笑，雷蒙也以一個從容的微笑回應，表示自己不會在意。


「那，我可以再問一個八婆問題嗎？」裝出一副弱女子楚楚可憐的模樣以降低雷蒙的戒心，絲嘉麗小心翼翼地繼續問著。「帝國的局勢這麼亂，雷蒙長官有想過到其他政治比較安定的國家定居嗎？例如說像是我們蓋亞共和國，而且雷蒙長官的朋友、肯特先生也在我國啊，雷蒙長官不會想和朋友聚一聚嗎？」


「移居蓋亞共和國？」雷蒙又笑了。「小姐的意思該不會是要我帶著四個星系和一支艦隊一起『移居』到蓋亞共和國吧？這可是要我做出叛國行為喔！」


帶著四個星系和一支艦隊一起『移居』？這個主意聽起來不錯啊，絲嘉麗暗想著，如果我能說服你這麼做的話，這趟任務的功績可就大得很了，局長無論如何也得連升我三級、再頒我一個勳章的。


「不不，當然不是！當然雷蒙長官可以先請辭現在的職位嘛！」絲嘉麗急忙解釋。「請辭之後以個人身分移居，這樣應該就不會有忠誠上的瑕疵了吧？還是說帝國不允許雷蒙長官辭職呢？」


「這麼說也是沒錯啦……。」雷蒙又笑了。「帝國也不至於不允許我辭職的。」


「那，雷蒙長官何不就此移居到蓋亞共和國呢？」看到雷蒙似乎有些動心了，絲嘉麗連忙打鐵趁熱。「移居蓋亞共和國的話，不但可以遠離混亂的政治鬥爭、安享平靜而富裕的生活，而且……。」


「而且？」雷蒙頗感興趣地等著絲嘉麗把沒說出來的話說完。


「而且，我可以陪著雷蒙長官一起過著恬靜舒適的生活……。」絲嘉麗粉臉一紅，款款起身走到雷蒙身邊、緊挨著雷蒙坐下，素手捉著雷蒙的手握著。「只要雷蒙長官願意到蓋亞共和國來的話，我就是雷蒙長官你的人了……。」


「謝謝小姐的提議。」


對於絲嘉麗的引誘，雷蒙一笑置之；從沙發上站了起來，順勢將自己的手從絲嘉麗柔軟的雙手之間抽了出來。


「但是元帥現在需要我，我不能就這麼離開這裡。」雷蒙走到會客室的門邊，右手朝門外一擺，做了個送客的手勢。「也許等元帥協助四皇子登上帝位以後，我會考慮移居蓋亞共和國的，但是現在還不行。」


「可是……。」


對於雷蒙竟然不為自己的美色誘惑所動，絲嘉麗驚訝無比；身為『共和國佳麗』第一名的她，從來就沒有任何男人能夠拒絕她的邀請──特別是那種以身相許的邀請。


「如果……只是假設……萬一歐亞思元帥所支持的四皇子在皇位爭奪戰之中失利了的話呢？新登基的皇帝絕對不會和與他作對的人善罷甘休的！到時候雷蒙長官……。」


「有我在的一天，除非歐亞思元帥撤我第二十艦隊司令之職。」雷蒙的語氣堅定無比。「任何人都別想動元帥一根寒毛，我會帶領第二十艦隊捍衛歐亞思元帥的！」


「我明白了……。」


嘆了口氣，絲嘉麗也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朝著會客室門外走去；來到雷蒙身邊時，絲嘉麗停下了腳步。


「抱歉浪費了雷蒙長官的時間，實在很對不起。」絲嘉麗看著雷蒙的眼睛，粉臉上滿是遺憾的表情。


「不會的，大家各為其主，我能理解；而且，能和小姐這樣的美女談話，也是相當令人愉快的」雷蒙牽起了絲嘉麗的手，在手背上輕輕吻了一下。「好聚好散，也請恕我不送了。」





找到華蘭蒂拿了所購買的、存有導航資料的晶片，絲嘉麗頭也不回地走出了首長官邸之後，忍不住又回頭看了一眼首長官邸的大門。


他也實在是太忠心了，到了簡直可以說是愚忠的程度，絲嘉麗忍不住想著，這該算是他的優點、還是他的致命缺點呢？





在稍作休整之後，歐亞思不顧艦隊只剩下三分之一不到的彈藥存量，下達了『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攻下瑟爾斯星系』的命令；因為對於歐亞思而言，瑟爾斯星系不僅僅是提供後勤能量來源的星系而已，在瑟爾斯星系上還有著負責研發『格鬥士』式戰鬥機的艾克塔工業。


雖然『格鬥士』式戰鬥機目前還沒真正完成進入量產的程序，但是畢竟也已經到達了可以量產的程度了；威力強大的『格鬥士』式戰鬥機如果落入大皇子手中的話，歐亞思根本就不敢去想像會有什麼樣的後果。


在歐亞思的嚴令之下，所屬的六支艦隊開始朝著兩位皇子的聯軍發動了猛烈的攻勢，兩位皇子的艦隊雖然得到了部份的增援，但是兵力仍然不足與歐亞思的六支艦隊相抗衡；在又一波的激戰之後，兩位皇子所剩無幾的艦隊只能無奈地敗退撤出瑟爾斯星系，但是在撤出瑟爾斯星系之前，兩位皇子的艦隊將最後一波的火力集中在瑟爾斯四號星的表面，試圖將地表的工廠建築盡可能地破壞，以降低瑟爾斯星系所能提供給歐亞思的後勤能量。


不過，再怎麼樣以行星轟炸的方式破壞瑟爾斯四號星的工業設施也改變不了既成的事實：就是得到了瑟爾斯星系強大而厚實的工業基礎支援軍備和後勤軍火的生產，歐亞思一方的勢力已經在皇位爭奪戰之中獲得了絕對的優勢。


攻下了瑟爾斯星系之後，歐亞思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和艾克塔工業的執行總裁取得聯繫。


「元帥閣下。」透過視頻通訊，見到和他聯絡的竟然是歐亞思本人時，艾克塔工業的執行總裁顯得有些驚訝。「不知道有什麼事情是敝人能幫得上忙的？」


「總裁先生，本帥想知道貴公司的生產設施是否有在叛亂軍的行星轟炸行動之中受損。」歐亞思一點也不廢話，直接切入主題。「還有『格鬥士』戰鬥機開始量產的準備作業進行得如何了？」


「感謝元帥閣下關心，兩位皇子所屬艦隊的行星轟炸行動雖然摧毀了幾個大型的工業區，所幸敝公司的生產設施沒有受到嚴重的損害。」執行總裁鞠了一躬。「敝公司的生產線已經完全準備好，隨時可以開始Ｆ－９『格鬥士』式戰鬥機的量產作業，現在只等研發部門將能量護盾設計上的缺失修正過來，就……。」


「不必修正缺失了。」歐亞思打斷了執行總裁的話頭。「就照目前的設計，本帥要『格鬥士』式戰鬥機立即開始量產！」


「啊？」沒想到歐亞思竟然會下令不修正設計上的缺失就開始量產，執行總裁愣了一下。「但是，閣下，如果能量護盾的設計缺失不修正的話，格鬥士戰鬥機在攜帶重武裝執行攻擊任務時，會因為外載武器不受護盾保護……。」


「那個問題由本帥來擔心就好。」歐亞思不耐煩地說著。「你只要擔心怎麼量產『格鬥士』式戰鬥機就行！」


「是……是的。」


執行總裁低頭應諾，他並不知道歐亞思沒有說出來的是，雖然『格鬥士』式戰鬥機有著外掛重武裝不受能量護盾保護的設計缺失，但是歐亞思手下的艦隊現在也沒有多餘的重武裝能夠去讓格鬥士戰鬥機掛載了，自然也不必擔心外掛武裝不受護盾保護的這種問題。





攻下了瑟爾斯星系、鞏固了足以支援六支艦隊戰鬥開銷的後勤基礎、確立了在皇位爭奪戰之中的不敗地位，支持著四皇子弗雷明、和歐亞思同一派系的人們無不歡喜雀躍，只除了一個人之外。


「哦？支持四哥的歐亞思舅舅那一派是現在最有希望勝出的勢力，那又怎樣？」對於宮女興沖沖報上來的勝利消息，約瑟芬公主似乎一點也不感興趣。「不管歐亞思舅舅是勝是敗，反正當上皇帝的又不是我，沒什麼好高興的！」


「公主，怎麼這樣說呢？」原本以為自己的主子會很高興聽到這則消息的宮女，現在已經沒有剛開始的興奮了。「如果弗雷明皇子登上皇位，公主的地位必定也會水漲船高的啊！」


「水漲船高？哈！又能漲多高？」約瑟芬公主很不高興地反問著。「不管是大哥還是四哥當上皇帝，還不都是拿我當成政治籌碼、把我嫁給重臣貴族來穩定他們的統治權！我連將來會被逼著嫁給哪個老禿頭都不知道，妳說這有什麼好高興的？」


「這個……。」連續被自己的主子反駁了兩次，宮女小心翼翼地選擇著接下來的措詞，以免惹怒了公主、被公主當成出氣筒。「公主，其實您想要當女皇，也不是沒有辦法啊！」


「能有什麼辦法？妳倒是說說看！」約瑟芬公主雙手托著腮幫子撐在梳妝台上、氣鼓鼓地念叨著。「歐亞思舅舅又不肯支持我當女皇，妳倒是說說看，我有什麼辦法？」


「公主記得之前在梓宮舉行軍方儀式時、由公主親自授刀的那位帥哥將軍嗎？」


「咦？妳說的是雷蒙．古柏嗎？」聽到宮女這麼說，約瑟芬公主猛然一個轉身。「我記得啊！妳提他做什麼？」


「是啊，他被任命為艦隊司令官之後，聽說擊敗了不少聯邦艦隊、一路直殺到聯邦首都去。」看到約瑟芬公主那副著急的樣子，宮女抿嘴一笑。「現在他已經升一級上將、還被委任為四個邊境星區的行政長官了呢！」


「升到一級上將、被委任為邊境星區的行政長官……然後呢？」約瑟芬公主追問著。


「哎呀！公主妳真是的！奴婢都說得這麼明白了，公主怎麼還想不到呢？」宮女臉上露出了一個神祕的微笑。「那個帥哥將軍手握重兵，公主可以『拜託』那個帥哥將軍支持公主當上女皇啊！只要公主開出委身下嫁的條件就行了……反正只不過是利用那個帥哥將軍替公主打天下而已，公主不喜歡那個帥哥將軍的話、事後反悔就行了。」


「嗯……這個主意聽起來似乎不錯！」約瑟芬公主出神著。「可是，萬一他拒絕了呢？高高在上的公主被一個平民將軍給拒絕，那這樣我不是丟臉死了！」


「哎呀！那個帥哥將軍不可能拒絕的啦！」宮女沒好氣地說著。「支持公主當上女皇的話，那個帥哥將軍就可以當上女皇的夫婿了！既能娶得美嬌娘又能當上女皇的夫婿，這麼好的事情誰會拒絕啊？」


「嗯嗯，妳說的沒錯！」被宮女這麼一說，約瑟芬公主也眉飛色舞了起來。「那，咱們這就出發吧！學三哥和五哥一樣，用旅遊的藉口溜出去就好了，反正大哥也不管這些事的！」





自從上次絲嘉麗來過了之後，最近來拜訪雷蒙的『奇怪』客人似乎多了起來；今天來的，是一個西裝革履、衣冠楚楚的中年紳士，不管門口接待處的衛兵怎麼詢問，只是堅持著自己有機密要事必須和雷蒙當面商談，其他的就什麼都不肯說了。


「但是，先生，如果不知道您有什麼事要和長官商談，我們沒有辦法讓您進去的。」衛兵為難地說著。「每個來這邊的人都宣稱自己的事情很重要，我們很難只憑訪客的一面之詞來判斷是否該讓訪客晉見長官；萬一您的事情其實一點也不重要，到時候長官生氣，倒楣的可是我們啊！」


「如果你只是怕挨罵，那簡單。」中年紳士從口袋之中取出一本支票簿，在支票上迅速地寫了一個數字並簽下了名，隨即將那張支票遞給衛兵。「這裡是五千帝納的支票，就給你當作押金；如果我和古柏長官討論的事情不夠重要、因而害你挨罵的話，這五千帝納就算是我賠償給你的精神損失。」


「呃……哈哈，既然這樣……。」衛兵陪笑著接過了支票。「那您請稍坐一會，雷蒙長官現在正在忙；等一下長官有空的時候，我們會立刻安排您和長官會面。」


「很好。」中年紳士隨即在一旁的沙發椅上坐了下來，閉目養神。


正當那名中年紳士一邊閉目養神、一邊等待著雷蒙的會見時，門口突然衝進來一個穿著帝國軍上校制服、身邊還跟著四名衛兵的軍官。





「第二十艦隊司令官、古柏一級上將在哪裡？」那名上校一進門，高傲的眼神掃視了室內一眼，隨即雙手叉腰、拉開了嗓門大吼著。「立刻叫他出來見本官！」


「這、這位長官，雷蒙長官有令，如果不是長官直屬的部下，都必須在接待處登記，並安排會見長官的時間……。」門口的衛兵急忙發話。「您好像不是隸屬於第二十艦隊的軍官，是否能請長官您……。」


「放屁！本官是代表皇帝前來宣旨的，不是來會面的！」那名上校怒罵著。「叫古柏一級上將出來接旨，不然一切後果自負！」


「皇帝……皇帝陛下的聖旨？！」門口的衛兵嚇了一跳，皇帝奧古斯都三世不是才駕崩了嗎？怎麼死人還會派人來宣達聖旨呢？「可是……皇帝陛下不是才駕崩……！」


「囉唆！」那名上校一陣光火，拔出隨身的手槍，朝著接待櫃台開了一槍，當場把櫃台上的通訊顯示幕給打爛。「本官是前來替新皇帝尼可拉斯二世宣旨的，快去叫古柏一級上將出來接旨！否則小心你的狗命！」


「是……是……。」


門口的衛兵不敢再和那名上校強辯，只好乖乖摸著鼻子、親自去通知雷蒙出來『接旨』，還可以順便躲開那名上校雷霆火爆般的怒氣發作。


那名一直坐在沙發上閉目養神的中年紳士將這一切都偷偷看在眼裡；皇帝尼可拉斯二世？中年紳士暗自冷哼了一聲，不過就是個自封的皇帝罷了，別人承不承認你這個自封的皇帝只怕還是個大問題呢！


許多人急步前進時的腳步聲響逐漸接近，中年紳士半瞇著的眼睛看到雷蒙在奈科比和幾名衛兵的陪伴之下，迅速地走了出來；好戲就要上場了，中年紳士暗自想著。


「來者可是古柏一級上將？」看到雷蒙和奈科比走出來，那名上校以極為高傲的語氣問著。


「我是。」雷蒙點頭。「請問上校有什麼事情嗎？」


「有什麼事？」上校冷哼了一聲。「本官是來傳達皇帝陛下的聖旨，一級上將還不跪下接旨？」


看到那位上校盛氣凌人的態度，奈科比冷哼了一聲，而坐在沙發上的中年紳士則是在心中冷笑著，果然什麼樣的主人就養什麼樣的狗，一個驕傲自大的皇子就只會養這種目中無人的屬下；就算大皇子真的是公認的皇位繼承人，一個小小上校見到雷蒙這個一級上將、不執屬官之禮就已經是很不敬的行為了，還這麼盛氣凌人、視其他人為無物，即使雷蒙真的是支持大皇子這一派的人，遲早也會被這種無禮態度給氣跑的。


「皇帝陛下的聖旨？是哪位皇帝陛下的聖旨？」果然，雷蒙雖然沒有當場發怒，但是雷蒙所表現出來的輕蔑態度已經明示了雷蒙的立場。「我怎麼不知道新皇帝是哪位？」


「什麼哪位皇帝陛下？！皇帝陛下就是尼可拉斯二世！」上校被雷蒙表現出來的輕蔑態度給氣得七竅生煙。「竟敢不知道皇帝陛下就是偉大的尼可拉斯二世嗎？」


「尼可拉斯二世？」雷蒙故意轉頭問奈科比。「老哥，你知道這是哪國的皇帝嗎？我對星際聯盟不太熟悉，星際聯盟裡面一些帝制國家的君主我不知道。」


「沒聽說過哪國的皇帝叫做尼可拉斯二世。」奈科比故意和雷蒙一搭一唱，搖搖頭聳聳肩。「不過，咱們首都的瘋人院裡面倒是不少自稱是尼可拉斯二世的病人──至於那些自稱是奧古斯都三世的可憐傢伙，都已經被以褻瀆皇室的罪名給送上斷頭台了。」


「你們……你們好大的狗膽！」被雷蒙和奈科比的態度給激怒，那名上校氣得全身發抖，伸手去拔腰間的手槍。「來人！把這兩個對皇帝大不敬的叛徒給拿下！」


在那名上校的怒叫聲中，所有的士兵都紛紛舉起槍枝，接著就是幾道光束閃過──那名上校的四個衛兵舉槍打算射擊雷蒙和奈科比，但是雷蒙和奈科比同時拔出了腰間的手槍，迅速開槍擊中了那四名衛兵的手腕，讓那四名衛兵在痛叫聲中拋下了手上武器；奈科比還多擊中了那名上校的手臂，使得那名上校的手槍才拔出了一半、就因為手臂中彈而無法繼續拔槍；雷蒙的部屬們也紛紛舉槍瞄準了那名上校和四個衛兵，逼得那名上校的衛兵只好乖乖舉起手來。


冷眼看著眼前的情勢發展，中年紳士在心裡冷笑著：身為外交使者而態度高傲──失敗；因為態度高傲而導致對方不願談判──失敗；談判不成、就想動用武力──失敗；而一動手就被對方給制住──失敗中的失敗！


「你們……你們竟敢叛上作亂！」上校用力按著手臂上的傷口，怒睜著兩眼瞪著雷蒙。「本官一定要啟奏皇帝陛下，將你們這群叛上不敬的人盡數處刑！」


叛上作亂？要皇帝將自己這些人處刑？聽到那位上校如此目中無人的說法，雷蒙的部屬都哈哈大笑了起來，即使是那位一直安靜坐在沙發上假裝閉目養神的中年紳士，嘴角也忍不住泛出了笑意。


「既然上校急著要趕回去啟奏『皇帝陛下』關於我們的罪狀，那我們也不多耽誤上校的時間了；衛兵！」奈科比冷笑著下達命令。「送上校出門！」


「你們……你們這群叛國賊！下賤的鼠輩！沒有良心的混帳！」當衛兵們用力推著上校和四名隨員的背、將上校一行人攆出首長官邸時，上校的叫罵聲不停地從門口傳了進來。「本官一定要奏知皇帝陛下！本官一定會要皇帝陛下將你們全部處以死刑！」


「嗨，搞不清楚狀況的傢伙。」雷蒙苦笑著收起了手槍。「浪費我們的時間。」


差不多是時候了。看到雷蒙收起手槍正要離去，中年紳士不慌不忙地站起身來，朝著雷蒙走去，很有技巧地在雷蒙轉身想要離去的時候，出現在雷蒙的身前。


「請恕敝人無禮插隊，但是敝人有重要而緊急的事情，實在不能再等下去了。」中年紳士先彎腰向雷蒙鞠躬。「不知敝人能否耽誤古柏長官幾分鐘的時間？」


「是的。」看著那個風度翩翩的中年紳士，雷蒙頗有好感。「請問先生有什麼事情嗎？」


「我的事情不方便讓其他人知道。」中年紳士一笑。「能否和長官私下談談？」


「很抱歉，只怕不行；有什麼事情能否在這邊說呢？」雷蒙向著一旁的沙發擺手，示意中年紳士坐下。


雖然雷蒙不覺得眼前這位中年紳士有謀害他的企圖，但是現在正值皇子們彼此鬥爭的時候，很難說不會有其他的皇子想起心暗殺他。


也許我該聽從絲嘉麗的意見，移居到蓋亞共和國去的，雷蒙忍不住想著，這樣不但不必整天防人暗算自己，還能和美女一起過著快樂的生活了。


「好的，既然長官如此說的話……。」中年紳士等著雷蒙和奈科比先坐下，這才跟著坐入沙發中。「敝人是代表二皇子、貝科夫殿下前來的。」


聽到二皇子的名字，雷蒙不動聲色，奈科比的右眼皮跳了一下。


「如閣下所知，二皇子現在正和其他的皇子彼此競爭著皇位繼承權。」看到雷蒙不動聲色地繼續傾聽，中年紳士也繼續說下去。「憑著一支艦隊全殲數倍於己的聯邦兵力，更率軍攻入聯邦首都，古柏長官的武勇和第二十艦隊的威名是舉世皆知的，但是歐亞思元帥似乎並不懂得重用長官的長才，沒有派長官擔任先鋒，反而是將長官冷落在邊境星區，不給長官立功的機會。


「二皇子殿下覺得長官的才能就這樣被閒置在這個邊境星區，實在是太可惜了；因此二皇子殿下希望長官能夠加入殿下這一方，而二皇子殿下也承諾，只要長官願意加盟，等到二皇子登基之日，必定冊封長官為帝國軍元帥。敝人相信，加盟二皇子殿下一方而成為元帥，遠比留在四皇子殿下的陣營之中被冷落要好得多；而且，即使四皇子殿下登上皇座，帝國元帥之職也只會落在歐亞思的頭上，而不會封給古柏長官」中年紳士慢條斯理地分析著。「敝人相信，長官也會有著和我一樣的看法。」


聽完中年紳士的分析，雷蒙和奈科比對看了一眼，奈科比點了點頭。


「您說的是，我的確也有同感……。」


聽到雷蒙附和著自己的意見，中年紳士心中一喜；看來這次遊說任務成功有望了。


「不過，我能以少將階級當上艦隊司令官，得到出征聯邦的機會，還有擔任四個星區的行政長官，這全都是歐亞思元帥的提拔……。」


一聽見雷蒙這麼說，中年紳士心中大喊不妙。


「所以，我沒有離開歐亞思元帥麾下的打算，對二皇子殿下的好意只能心領了。」


果然是這樣，中年紳士心中嘆息了一下，不過他可不想就這麼放棄說服雷蒙的想法。


「不曉得長官知不知道，歐亞思元帥其實是很忌諱長官的？」中年紳士試著想動搖雷蒙對歐亞思的忠誠度。「以長官所立下的輝煌武勳，要當上帝國元帥是絕對綽綽有餘的了；但是歐亞思元帥為了保住自己的位子，只肯將長官的階級晉升到一級上將，現在更為了怕長官再建立功勳，更將長官放在這個邊境星域冷凍起來……。」


「我不覺得是被冷凍起來。」雷蒙插嘴。「如果沒有人鎮守在邊境的話，沃倫聯邦絕對會趁機攻打我國的；元帥讓我守在這邊，就是知道沃倫聯邦害怕我，不敢輕易進攻的關係。」


「但是沃倫聯邦現在也在內戰中，怎麼可能……！」


中年紳士還想繼續說下去，雷蒙卻已經站起身來；中年紳士沒有辦法，只好跟著起身。


「我知道先生的意思，但是我只能說，很抱歉，我真的沒有脫離元帥、加盟二皇子殿下的打算。」雷蒙伸手和中年紳士握手。「或許等到二皇子殿下登基之後吧，總之，今天謝謝先生的指教，就讓我送先生一程吧。」


「我明白了。」


知道無法說服雷蒙，中年紳士嘆了口氣，任由雷蒙和奈科比陪伴著走出首長官邸。





目送中年紳士搭上他搭乘前來的座車離去之後，雷蒙正想轉身入內，突然一輛豪華漂浮轎車像風一般地急駛過來，在雷蒙面前猛然停住；接著車門打開，兩名穿著高雅的女孩子先走下了車，恭敬地將另一名只穿著露肩短衣和迷你裙的時裝美麗女子從車內攙扶了出來。


「約……約瑟芬公主殿下！」看到車中鑽出來的美麗女子時，雷蒙當場呆住了。


「嗨，雷蒙！」


約瑟芬公主伸手一掠頭髮，讓自己滑順光澤有如瀑布般的金髮絲絲飛揚了起來，還向雷蒙擠了個媚眼。


「你有沒有想我啊？」

閃耀_章31

雖然歐亞思元帥曾經說過要將約瑟芬公主許配給雷蒙的事情銆銌銊銨，摿摡摶摠但是現在皇帝剛死、照道理來說，約瑟芬公主即使真的要下嫁雷蒙嶁嵼嵾嶍，蜬蜼蜪蜙也不可能選在這種時候──這也就是為什麼歐亞思最近絕口不提將約瑟芬公主許配給雷蒙這個承諾的原因；雷蒙一來知道歐亞思的『苦衷』、二來雷蒙也不是認真想要娶約瑟芬公主，因此雷蒙也沒有催著歐亞思進行許婚的事情。


本來雷蒙預期要等到內戰結束、歐亞思協助四皇子弗雷明登上皇位的時候態慞慓愿，嘧嗾嘜嗶趁著新皇帝登基的時刻才會安排約瑟芬公主嫁給自己的事情，沒想到約瑟芬公主卻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愬慇慢慱，綽罰罳翟雷蒙自然是被嚇了一大跳。


「怎麼？你不喜歡看到我啊？」看到雷蒙那副有點癡呆、一臉反應不過來的樣子，約瑟芬公主不高興地大發嬌嗔。


「不嫢孷孵寞，瑭瑤瑵瑣怎麼會呢！只是微臣沒有想到公主會親自來探望微臣，一時驚訝過度而已。」雷蒙連忙搖著手澄清。「公主殿下光臨微臣的領地，微臣高興都還來不及呢！只是……公主怎麼會想到要來探望微臣的？」


「住在帝都實在太無聊囉，整天除了打仗的消息，都沒什麼好玩的，本公主當然就溜出來散散心了！」約瑟芬公主撒嬌著。「既然你很歡迎本公主來你這裡，那怎麼還不招待本公主進去休息呢？在這邊曬著太陽，皮膚都曬粗糙了啦！」


「沒有立刻請公主進去休息，是微臣不對。」雷蒙微笑側身擺手、作出邀請約瑟芬公主入內的手勢。「公主殿下請先入內休息吧，等公主殿下恢復體力之後，微臣再帶領公主殿下遊覽領地。」


「這還差不多！」


約瑟芬公主一笑，伸手就挽住了雷蒙的右手臂，讓自己豐滿的胸部壓在雷蒙的手臂上，有意地挑逗著雷蒙；而雷蒙先是一愣，隨即想到歐亞思曾經答應要將約瑟芬公主許配給自己，必定是歐亞思已經和約瑟芬公主提起過許婚的事情了，約瑟芬公主才會和自己如此親熱，因此也不以為意。


雷蒙並不知道歐亞思其實根本就還沒向自己的妹妹──也就是約瑟芬公主的母親麗雪皇妃──提起過許婚的事情，約瑟芬公主會表現得如此親熱，其實是另有原因的。


「老哥，你看是誰來了！」


領著約瑟芬公主走進首長官邸內，當奈科比看到約瑟芬公主很親熱地挽著雷蒙的手臂時，驚訝地張大了嘴巴傻在當地。


「約……約瑟芬公主殿下！」奈科比結結巴巴地說著，還伸手指著約瑟芬公主。


「是啊，是公主來了。」雷蒙一笑。「老哥，我得陪著公主四處散心，會客室那幾位訪客就麻煩你打發了，還有這幾天的訪客可能也都要拜託你了。」


「哦……哦，好，我知道了。」好不容易才回過神來的奈科比嘟嚷著向會客室走去。「什麼跟什麼？好處自己撿，麻煩事就推給我做……。」


「那麼，公主，樓上有一間乾爽清潔的客房，還有很好的景色視野。」雷蒙向著身邊的約瑟芬公主說著。「微臣相信公主一定會喜歡的。」


「什麼微臣啊公主的，聽起來多彆扭！」約瑟芬公主拋給雷蒙一個頑皮的微笑。「憑咱們的關係，你直接叫我約瑟芬就好了，也不用自稱微臣啦！」


「可是……。」


雷蒙正想說什麼，約瑟芬公主卻已經先行鼓起了腮幫子。


「可是什麼？本公主的命令，命令你免去這些討厭的稱呼，這下行了吧？」


雷蒙想想，雖然略去稱呼有些不禮貌，但是約瑟芬公主也算是自己的『未婚妻』，因此雷蒙也就笑著答應了。


「是，遵命……。」


「欸，不准你又叫我公主！」約瑟芬公主忙指著雷蒙的鼻子。


「是的，老婆大人。」雷蒙微笑著改了稱呼。「這樣可以嗎？」


「這還差不多。」


雖然覺得雷蒙叫自己為『老婆』有討便宜的嫌疑，不過約瑟芬公主本來就有以『委身下嫁』這個條件來引誘雷蒙支持她當上女皇的打算，因此聽雷蒙換上這個稱呼，約瑟芬公主並沒有發怒，只是一笑帶過。


「你的寢室在哪裡？帶我去看看！」


「我的寢室？」雷蒙嚇了一跳。「公主，這……。」


「叫你不准稱呼我為公主的，你馬上就忘記！」約瑟芬公主很不高興地伸手在雷蒙頭上鑿了一下。「而且本公主只是想看看你的寢室而已，你想歪到哪去了？別想太多好不好！」


「是，老婆大人。」





約瑟芬公主一來之後，雷蒙為了陪伴約瑟芬公主這位『未婚妻』四處遊山玩水，幾乎都要抽不出時間來陪瑞潔她們三個了。


對於雷蒙最近『因為忙碌而無法分身』，華蘭蒂和高木寧子雖然覺得有些被疏遠的感覺，但是一個要忙著處理後勤事務和管理地方行政、一個要忙著訓練戰鬥機飛行員，對於雷蒙抽不出時間來陪自己還沒什麼太大意見；但是瑞潔這位『壓寨夫人』就對此相當不滿了，畢竟現在不是戰時，需要維修的東西不多，沒有雷蒙陪伴的話，瑞潔就只能獨守空閨了。


這天華蘭蒂正對著電腦在處理後勤的問題，忽然辦公室的門『砰』的一聲、被粗魯地推開；華蘭蒂抬頭一看，瑞潔正帶著滿臉的怒氣、大踏步直走進來。


「我不喜歡那個公主！」瑞潔一邊走進華蘭蒂的辦公室、一邊大叫大喊著。「非常不喜歡！」


「我也不喜歡那個公主啊。」華蘭蒂繼續操作著電腦，淡淡地回應著。


「大姊妳也討厭她？那大姊妳為什麼不想點辦法呢？」瑞潔氣極敗壞地問著。「就讓那條狐狸精整天纏著雷蒙？」


「人家好歹也是歐亞思元帥許給雷蒙的未婚妻，而且還是皇親國戚，名正言順。」華蘭蒂依舊是不動聲色，繼續操作著電腦。「妳在這邊大叫也沒用的，我們這些地下情人也沒什麼資格干涉人家夫妻親熱。」


「我不是指這個啦！」瑞潔氣得一跺腳。「大姊妳知道嗎？那個狐狸精一天到晚纏著雷蒙，要雷蒙起兵幫她打天下、捧她當女皇！還好雷蒙一直沒有答應……！」


「什麼？！」


聽到瑞潔這麼說，華蘭蒂一時驚訝，手指不小心敲到了『刪除』鍵，將正在處理的一筆資料給刪除掉了；但是華蘭蒂沒有注意到電腦正在執行的刪除動作，華蘭蒂的心思已經被約瑟芬公主遊說雷蒙起兵替她打天下的事情給完全地吸引過去了。





一天的空戰課目訓練完畢，高木寧子爬下自己的座機，隨手將飛行頭盔交給一旁的整備兵，甩了甩頭髮，將因為長時間被擠壓在頭盔內部空間、而有些糾結扭曲的髮絲甩開來弄直。


取出隨身的小梳子，正在梳理頭髮的時候，高木寧子突然聽見一旁聚集在一起的幾個飛行員正在談論著女人；對高木寧子來說，這些男性飛行員不執勤的時候，談論的話題幾乎都是女人，對於那些男人的猥褻話題，高木寧子早就已經聽到耳朵生繭的程度了，一點感覺也沒有。


不過，今天例外；因為高木寧子聽到了那些飛行員在談論『公主侍女的床上風情』，而且談話還相當的腥羶露骨。


姑且不論這些飛行員說的是真是假，高木寧子覺得飛行員談論這種話題是對皇室的一種不敬──也有著自己督導不嚴的過失在；因此高木寧子冷起了臉，正打算過去訓斥那幾名飛行員的時候，一個飛行員說了一句話，當場讓高木寧子楞住了。


「不過很奇怪，為什麼公主的那個侍女總喜歡在完事以後，一直追問關於我們艦隊高級長官的資料？」那名飛行員這麼向他的同僚問著。「難道她想釣個金龜婿？」


公主的侍女在探問高級軍官的資料？高木寧子立時起疑，這怎麼看都像是間諜在偷取敵方的軍事資料，難道公主的侍女是敵對勢力派來的間諜嗎？可是這些侍女都已經跟隨公主許久了，不可能是臨時潛入的間諜；誰又能那麼未卜先知、知道公主會來投靠雷蒙、而預先在公主身邊埋伏間諜呢？或者這是公主的意思？但是也不對，雷蒙是支持歐亞思那一派的人，公主不是歐亞思的外甥女嗎？


「誰知道？上次她還問我說，我們艦隊裡誰『打仗』最『厲害』，我就把副司令的名字報給她了；沒辦法，副司令的『床戰』功夫本來就很行咩！」另一個飛行員滿臉曖昧神色地接口。「她還真的信了我的話，跑去找副司令，結果聽說被副司令給狠狠痛宰了一頓，隔天還下不了床呢！」


那名飛行員這麼一說，其他的飛行員都猥褻地笑了起來，但是高木寧子卻笑不出來；雖然侍女並不具有什麼高貴的社會地位，但是能夠服侍公主的侍女所具備的地位卻也不低於一般中階軍官的女眷；而公主的侍女為什麼要這麼糟蹋自己做這些事？直覺告訴高木寧子，有什麼事情不對勁了，但是高木寧子卻理不出個頭緒來。





「氣死我了！氣死我了！氣死我了！」


約瑟芬公主大叫大嚷地直衝進自己的寢室，邊走邊把身上讓人感到拘束的衣物脫掉，隨手就扔；然後一合身就撲在床上，鼓著腮幫子生悶氣。


「公主殿下，發生什麼事了？」一旁的侍女急忙上來，替公主將隨手丟了一地的衣物撿起來。


「那個大木頭，都說了只要他肯起兵替我打天下，本公主就算立刻獻身給他都沒關係！誰知道那個大木頭雖然沒直接拒絕，卻怎麼樣也都不肯起兵！」約瑟芬公主突然翻身從床上坐起。「妳看妳出的餿主意啦！說什麼沒有人會拒絕高官和美女的誘惑；偏偏那個大木頭就是打死都不肯答應起兵幫本公主爭皇位，本公主都快沒臉做人了！」


「公、公主，請別著急嘛！沒有答應不等於是拒絕啊！」侍女急忙解釋著。「也許古柏一級上將手邊的兵力不足，一時沒有辦法起兵啊！如果兵力不足就貿然起兵，戰敗了不是更糟糕嗎？也許古柏一級上將正在籌備著……。」


「兵力不足？那徵兵補充總可以吧？」約瑟芬公主跳下地來，怒氣沖沖地來回走著。「本公主提這件事也不是一兩天的事情了，那個大木頭卻根本沒有徵兵的動作，擺明就是不想幫我嘛！」


「也許古柏一級上將手邊沒有經費呢？」侍女繼續小心說著。「被派在窮困的邊境星區，得先把經濟搞起來才能支撐武備啊！也許古柏一級上將正在充實經濟實力呢？公主何不耐心點……。」


「耐心？耐心？！妳知不知道，我還在這邊陪著那根大木頭浪費時間的時候，歐亞思舅舅已經快攻到首都了耶！一等歐亞思舅舅攻入首都、立了四哥當皇帝，那個時候就算大木頭想起兵幫我也來不及了！」約瑟芬公主的臉逼近了侍女的臉，原本絕麗的臉部輪廓因為生氣而異樣地扭曲著。「而妳還要我有耐心？！」


「不然……不然的話……。」侍女畏縮著。


「不然怎樣？」約瑟芬公主怒氣不息，一個轉頭走開，髮絲狠狠地掃在侍女臉上。


「不然還有一個方法……。」


「還有什麼破爛方法？」約瑟芬公主轉過身來，沉聲質問著。「說出來！」


「這個方法可是人家犧牲了身體才探聽出來的耶……為了探聽消息，人家的屁股到現在還有點痛……。」侍女故意裝出委屈的樣子，還伸手揉著自己的屁股。「卻被公主說得那麼破爛……。」


「少假裝純潔了，妳這淫蕩女人又不是第一次和男人上床！」約瑟芬公主不屑地冷哼了一聲。「有方法就說出來，只要方法可行，本公主登上皇位之後，好處少不了妳的！」


「是……是這樣的……奴婢探聽到……。」侍女偷瞄了公主一眼，見到約瑟芬公主正專心地聽著自己說話，這才繼續講了下去。「其實啊，第二十艦隊之所以能夠百戰百勝，靠的並不是古柏一級上將的帶領，而是另外兩個人在負責戰術策劃的……。」


「哪兩個人？」約瑟芬公主哼了一聲。


「一個人是古柏一級上將身邊那個黑髮的女孩子……。」


「那個狐狸精？」約瑟芬公主皺起了眉頭。「跳過、免談、不予理會！要叫本公主去拉攏那個狐狸精還不如叫本公主親手剝了那個狐狸精的皮！另一個是誰？」


「另一個就是古柏一級上將的副手，奈科比．瓦雷茲百中將。」說到這邊，侍女突然眼睛一亮。「那個瓦雷茲百中將可是很好色的，保證絕對抵擋不了公主的魅力……。」


「然後呢？叫本公主去誘惑他？是嗎？」約瑟芬公主冷冷地瞪著侍女。「誘惑個副手有個屁用？他又不是帶兵的將領！」


「咦？怎麼會沒用呢？」侍女故作驚奇。「瓦雷茲百中將雖然是副手，總也好過不肯發兵幫助公主的主帥吧？再說，又不是副手就沒有扶正的一天……。」


「你說什麼？」約瑟芬公主突然向前跨了嚇人的一大步。「扶正？」


「是啊。」侍女縮了縮脖子。「叫瓦雷茲百中將把那根大木頭踢開、自己當司令不就好了？反正現在是亂世，誰有實力當然就是誰當頭嘛！」


「嗯……。」約瑟芬公主掐著下巴思考著。「這倒也不失為一個辦法……。」





為了雷蒙這幾天要陪伴約瑟芬公主，奈科比只好接下了行政長官的工作；一天到晚忙著批公文、會見賓客，搞得生性懶散、整天只想和女人膩在一起的奈科比是怨言不絕。


這天奈科比正在辦公室裡批著公文的時候，突然辦公室的門打開了，那個和他有著幾次露水姻緣的公主侍女偷偷地走了進來。


「我的小蜜糖，有什麼事嗎？」看到公主的侍女悄悄走進來，奈科比臉上露出了邪惡的微笑，伸手就去拉侍女的手。「怎麼這麼偷偷摸摸地來找我？還想再樂一次嗎？」


「不要……奈科比長官……不行……現在不行！」侍女一邊躲著奈科比的手，一邊很小聲地說。「公主殿下想召見你。」


「妳說什麼？」聽見侍女這麼說，奈科比愣了一下。


「公主殿下想召見你！」侍女沒好氣地又重複了一次。


「公主殿下召見我？」疑惑的奈科比忍不住伸手搔了搔頭髮。「雷蒙那小子呢？他不是整天陪著公主嗎？」


「這你就別管了！」侍女突然抓住奈科比的手，不由分說地就拉著奈科比往外走。「跟我來就是！」


搞不清楚狀況、一頭霧水的奈科比被侍女扯著，一直來到了公主的寢室；寢室裡空盪盪地沒人，侍女叫奈科比先坐下等著，自己則進到浴室裡去了。


「瓦雷茲百中將來了嗎？」嬌滴滴的聲音從浴室裡傳出，接著身披輕紗浴袍的約瑟芬公主有如風擺荷葉一般、一步三搖地緩緩走了出來。


「下官……微臣參見公主殿下！」


見到公主出來，奈科比急忙起立鞠躬，但是一對眼睛卻死盯著約瑟芬公主那輕紗浴袍所無法遮掩、美態盡現的軀體。


能夠整天和這個騷貨尤物黏在一起，雷蒙這小子可真他媽的艷福不淺！奈科比忍不住有些嫉妒了起來，怎麼這種豔福我就享不到呢……？


「不必多禮！」看到奈科比的急色樣，約瑟芬公主抿嘴輕笑。「請坐，中將。」


「是。」


看著奈科比就坐，約瑟芬公主這才在奈科比對面的椅子上坐了下來，還故意將自己的雙腿交疊起來，讓白晰修長的玉腿從浴袍的開口之中露了出來，引得奈科比火眼金睛地視線直黏著約瑟芬公主的雙腿、移也移不開了。


「聽說……。」見到奈科比折服在自己的魅力之下，約瑟芬公主輕笑一聲。「古柏一級上將之所以戰無不勝，全是靠了瓦雷茲百中將在後方出謀獻策的，是嗎？」


「呃，這個……。」奈科比抓了抓頭。「不過是些上不了台面的小計策罷了，只怕公主見笑。」


「怎麼這麼說呢？」約瑟芬公主巧妙地換了個姿勢，讓交疊的雙腿互換了位置。「只要能打勝仗，不管是不是計謀，都是中將的功勞，不是嗎？」


「呃……多謝公主誇讚。」被眼前的美景誘惑著，奈科比只覺得口乾舌燥，連說話的聲音都沙啞了。


「但是，中將辛苦地出謀獻策打勝仗，功勞卻都歸於古柏一級上將那個什麼也不做、什麼也不懂的人……。」約瑟芬公主伸手支頤、故意讓衣襟外翻了一些，露出了胸前半個傲人的高峰，差點沒讓奈科比的一對眼珠從眼框之中滾出來。「瓦雷茲百中將難道不覺得不服氣嗎？」


「這……這……。」


雖然奈科比已經被約瑟芬的魅力給引誘到話都快說不出來了，但是奈科比的腦子可沒打結，被約瑟芬公主這麼一說，奈科比也覺得自己是頗為委屈；除了在普魯托星系反擊聯邦第三艦隊的戰役和佔領佩拉格斯造船廠之役是由華蘭蒂全盤策劃的之外，像是殲滅第三和第九艦隊的戰役、之後擊退聯邦四支艦隊的戰役都是由自己出謀的，可是功勞卻全都被雷蒙給得去了！以前因為陞官快速，奈科比還不覺得雷蒙佔了太多便宜；但是現在被約瑟芬公主挑到癢筋，奈科比的心情也開始浮動了起來。


「這樣吧，瓦雷茲百『司令』……。」約瑟芬輕笑一聲，款款站了起來，又是那種一步三搖、盡現女體媚態的走法、緩步朝著奈科比走來。「本公主有個提議，不知道『司令』是否有興趣聽呢？」


已經被迷得有些六神無主的奈科比乾吞了口口水，點了點頭。


「既然真正立下功勞的是『司令』，雷蒙那小子只不過是竊佔功勞的無恥之徒，『司令』何不將那個無恥小子趕走、親自領導第二十艦隊呢？」


約瑟芬來到了奈科比面前，彎腰，纖纖玉手伸出，食指點在奈科比的下巴上，將奈科比的下巴給托了起來；而奈科比的眼睛已經死定定地黏在約瑟芬公主浴袍內的美景上了，隨著頭部被約瑟芬公主上抬，兩顆眼珠很不協調地一直往下轉動著。


「掌握了第二十艦隊的領導權之後，如果『司令』能夠起兵助本公主取得皇位……。」約瑟芬公主的聲音變得迷茫了起來，帶著一種催眠般的語調。「到時候本公主就是『司令』的人了，『司令』還怕看不夠眼前的美景嗎？」


「微……微臣……。」被約瑟芬公主托著下巴，奈科比不敢太用力點頭，而視線又不願意從目標上轉開，因此奈科比點頭的動作就像是毒癮患者戒斷症狀發作時的抽搐一般。「……遵旨！」


聽到奈科比答應了奪取第二十艦隊的指揮權、並起兵協助自己奪得皇位，約瑟芬公主得意地冷笑了一聲，放開了奈科比的下巴，轉身走開；男人是下賤的動物，越是吃不到的就越想吃到，現在該是時候讓那個色鬼看得到吃不到、心癢一番了，不然只怕那個色鬼也會和大木頭一樣，怎麼也不肯起兵幫助自己爭奪皇位。


「本公主累了，要休息。」背對著奈科比，約瑟芬公主的聲音突然變得異常冷漠。「瓦雷茲百中將可以離去了。」


「是……是！」


奈科比起身敬禮，約瑟芬公主卻完全不理會奈科比的敬禮；奈科比只好怏怏地退出了公主的寢室。


奪取第二十艦隊的指揮權、自己來當司令官？走回自己辦公室的路上，奈科比暗自想著，這主意聽起來挺不錯的；然後協助那個騷貨公主登上皇位，這樣那個騷貨公主就會下嫁自己了……不，何不自己當皇帝呢？自己當上皇帝，還怕那個騷貨公主不哀求著嫁給自己嗎？到時候如果一定要在床上讓那個騷貨公主哀叫求饒，讓那個騷貨公主知道自己可不是好玩弄的！反正我也受夠那無腦的小子了，何不趁此機會將屬於自己的利益取回呢？


在踏入自己辦公室之前，奈科比的臉上露出了一個陰沈的微笑，他已經有了一個可以『取回自己應得利益』的主意。





原本約瑟芬公主一直纏著雷蒙、要雷蒙陪著四處遊玩，但是這幾天約瑟芬公主卻突然說不舒服想休息，也不來黏著雷蒙了，因此雷蒙終於又能空出時間來處理堆積如山的公務。


「啊，小弟，你在忙嗎？有沒有時間？」


這天雷蒙正在用電腦批閱公文的時候，奈科比卻拿著一張電傳通訊進來了。


「還好。」雷蒙推開了鍵盤。「有什麼事嗎？」


「元帥來了通知。」奈科比揚了揚手上的電傳通訊紙。「要你這個艦隊指揮官立即到前線報到，聽說是要重新分派各艦隊的駐守星系範圍。」


「知道了。」雷蒙點頭。「我準備一下就出發，這邊就只好麻煩老哥留守了；雖然沃倫聯邦自己也在內戰，但是很難保證他們不會入侵我國，有老哥在這邊留守我也放心些。」


「這不用你擔心，快去準備出發吧！」奈科比笑著拍了拍雷蒙的肩膀。「這裡就交給我，聯邦軍不來就拉倒，要是他們敢來，我一定帶隊殺他們個落花流水、棄甲而逃！」


「我相信你能的，老哥。」雷蒙也笑著拍拍奈科比的肩膀。


「啊，對了！」當雷蒙正朝外走的時候，奈科比叫住了雷蒙。「為了怕其他勢力的間諜知道你不在崗位上而趁機入侵，最好別搭旗艦去前線見元帥、把旗艦留下來比較好；我已經幫你準備好了巡洋艦『伊卡路斯』號，這次要委屈你搭這艘巡洋艦去前線了。」


「好的，我知道了。」雷蒙轉身點頭。「我搭巡洋艦沒關係的，謝謝老哥你替我想得週到。」


「不客氣。」


當雷蒙又轉過身去的時候，奈科比的臉上露出了一抹得意的微笑，目送著毫不知情的雷蒙離開辦公室。


「不必客氣，小弟，我會很樂意送你『上路』的。」奈科比冷笑著自言自語。「希望你黃泉路上一路順風！

閃耀_章32

做好了出發的準備，[雷蒙帶著高木寧子、瑞潔和華蘭蒂來到海神級巡洋艦『伊卡路斯』號停靠的碼頭時，正好看到史科特博士比手畫腳、大呼小叫地指揮著地勤人員韍韎韶領，隤隡雃雒將一箱又一箱的東西給搬上『伊卡路斯』號去。


「博士，你在幹嘛？」


看到博士搬了那麼多東西上船蓌蓋蒧蒱，甀甄畽疑雷蒙一時好奇，上前詢問著。


「喔滌滶滴漹，箛箍箌箈是這樣的；難得小子你這次要出去，我想跟著你一起上路銘鉸銓銥，煻熏熆熒順便在路上蒐集帝國領域的天文資料，好做研究用。」史科特博士推了推眼鏡。「這些箱子裡面裝的都是天文觀測用的儀器浮標。」


「哦，原來如此。」雷蒙恍然大悟。「博士需要幫忙嗎？」


「哦，不、不、不用了！」史科特博士雙手連搖。「你們不懂得怎麼搬運天文儀器，我怕你們搬壞就糟了！你們先上船等我吧！我弄好了就立刻上去！」


「好的，那我們就先上船去等博士了。」


雷蒙一笑，挽著瑞潔的手先行踏上登艦空橋，高木寧子跟著過去；華蘭蒂卻來到了史科特博士旁邊，低聲問著：


「博士，這些是我拜託你製作的東西嗎？」


「是的，每一箱都是。」史科特博士收起了嬉皮笑臉，神情嚴肅地點頭。「丫頭，你確定真的會有人在半路狙擊小子嗎？」


「我希望是我猜錯了，但是有備無患總是好的。」華蘭蒂搖搖頭，神色有些落寞。「要暗殺雷蒙，最方便的時機就是調虎離山、引蛇出洞、讓雷蒙遠離艦隊保護的時候；然後趁著雷蒙在路上的時候狙擊他的座艦，掩飾得好的話，還可以讓人以為是太空海盜幹的。」


對於華蘭蒂的推論，史科特博士一語不發，神情嚴肅地跟著點頭。


「博士，你真的要跟來嗎？」看到史科特博士點頭不語，華蘭蒂問著。「我們很有可能會在路上遭人狙擊的。」


「別忘了我們和小子可是命運共同體，如果真的有人要對小子不利，我就算不和你們一道走，也是躲不開厄運的。」史科特博士沉聲說著。「還不如和你們一起同生共死，路上我也可以順便做點天文研究，海克特星系附近的天文資料幾乎都快被我給掏空了。」


「那，我們登船吧。」


華蘭蒂說完，領先踏上了登艦空橋；史科特博士發了一會愣，這才歎了口氣，跟著登船。


在史科特博士登船之後，『伊卡路斯』號的登艦艙口密閉了起來，整艘船緩緩離開了停靠的宇宙港碼頭，隨即以高速升空離去。





就在『伊卡路斯』號升空離去之後沒有多久，海克特星系第一太空軍港響起了刺耳的戰備警笛聲，這表示有緊急戰鬥狀況的發生；整個軍港之中立即人頭攢動，士兵們有如螞蟻亂竄一般，紛紛朝著自己的艦艇奔去，迅速完成登艦作業，隨即一艘接著一艘的作戰艦艇紛紛從地面起飛，進入太空軌道之中待命。


奈科比踏著大步走進第二十艦隊的旗艦『約瑟芬公主號』的艦橋，回應了艦長萊禮准將等人的敬禮之後，奈科比立即一屁股坐在艦隊司令官的座椅之中──以前雷蒙的座位上。


「有一艘軍艦叛逃了，我們得立即去攔截那艘軍艦。」奈科比冷聲下令著。「第二十艦隊立刻出擊。」


「但是，副司令……。」沒看到雷蒙出現，艦長萊禮准將疑惑著。「古柏司令官呢？他去哪裡了？」


「雷蒙那小子有事，今天由我代班。」奈科比瞪著萊禮艦長。「立刻下令旗艦起飛。」


「但是，我沒有接到古柏司令的通知啊？」萊禮艦長疑惑著。「如果古柏司令要副司令代班，無論如何也會……。」


其實雷蒙是有通知萊禮艦長關於自己要往前線會見歐亞思元帥、委任奈科比代班的事情；但是奈科比為了不想讓太多人知道雷蒙搭乘『伊卡路斯』號離開，以免自己率隊追殺『伊卡路斯』號的時候，有人會識破自己想推翻雷蒙的計謀，所以在半路攔截了雷蒙給萊禮艦長的通知。


「難道你不相信我的話？」奈科比的眼神銳利了起來。


「下官不敢。」萊禮准將向著奈科比一鞠躬。「但是，依照規定，只有佩戴有象徵本艦指揮權軍刀的古柏司令能夠指揮本……！」


就在這時，奈科比突然拔出了能量手槍，一槍射穿了萊禮准將的前額；奈科比知道追擊雷蒙的時機稍縱即逝，他沒有時間和萊禮艦長繼續耗著，必須快刀斬亂麻。


「你被解職了，艦長，理由是違抗上官命令。」看著萊禮艦長的屍身倒落在艦橋上，臉上還帶著被殺前的驚愕表情，奈科比說話的聲音冷酷無比。「副艦長，由你遞補艦長之職；現在立刻下令旗艦升空，我們要去追擊叛逃的船艦！」


懾於奈科比射殺萊禮准將的餘威，『約瑟芬公主號』的副艦長不敢抗命，只好下令船艦升空進入太空軌道，和其他第二十艦隊的船艦會合。


於是，在奈科比的命令之下，第二十艦隊開始以全速追逐著『叛逃的船艦』──也就是海神級巡洋艦『伊卡路斯』號。而整個艦隊裡除了奈科比一個人之外，沒有一個人知道他們正在追擊的『叛逃船艦』其實是他們不敗的司令官，雷蒙．古柏一級上將。





由海克特星系跳躍進入了鄰接的希巴星系，海神級巡洋艦『伊卡路斯』號正平穩地航行在太空之中、朝向下一個星際跳躍點前進。


趁著這段難得的空閒時間，雷蒙好好地利用時間『彌補』了之前因為要陪伴約瑟芬公主而冷落了的瑞潔和高木寧子；但是，當雷蒙『彌補』完『缺憾』的時候，這才發現他的床上只有兩個女孩子──華蘭蒂不見了。


小心翼翼地不吵到沈睡過去的瑞潔和高木寧子，雷蒙輕手輕腳地穿好衣服，這才出來尋找華蘭蒂的蹤跡。照雷蒙的猜想，華蘭蒂這麼責任心強的女人如果不在艦橋上，就應該在倉庫裡清點補給；果然當雷蒙走進艦橋的時候，看到華蘭蒂正愁眉不展地站在舷窗前、望著無垠的星際。


「大姊，怎麼了？」走到華蘭蒂身後，雷蒙輕輕用手環抱著華蘭蒂柔軟的身軀，柔聲問著。「妳好像很不開心，是因為我前陣子冷落了妳們的關係嗎？」


「不是的。」


華蘭蒂輕輕掙扎了一下，沒能掙脫雷蒙的懷抱，華蘭蒂也不繼續掙扎了，就這麼任由雷蒙抱著──以及其他艦橋人員異樣的眼光落在她和雷蒙身上。


「我只是在擔心一件事。」


「什麼事？」


「我們可能……。」華蘭蒂遲疑了一下，終於還是沒有說出來。「……唉，還是別說了；畢竟這只是我的猜想，沒有真憑實據。」


「大姊，妳到底在擔心什麼？」雷蒙也已經看出華蘭蒂的神色不對是另有其他理由，因此雷蒙追問著。「告訴我好嗎？總比一個人悶在心裡好。」


「那是……。」


華蘭蒂歎了口氣，正想說些什麼的時候，雷達官面前的雷達突然發出了『嗶』的短促聲響。


「狀況報告！」


來不及掙脫雷蒙的環抱，華蘭蒂就急忙下令著，也顧不得自己還被雷蒙抱在懷裡，這麼發號施令未免有損指揮官形象。


「雷達接觸，我們後方有大批船艦追趕了過來……。」雷達官看著雷達顯示幕，讀出了上面的資料。「……是我們自己人，第二十艦隊；我得到了旗艦『約瑟芬公主號』的雷達讀數。」


「奇怪，老哥帶隊跟來幹什麼？」聽到雷達官的報告，雷蒙狐疑著。「這沒道理啊？」


就在此時，雷蒙懷中的華蘭蒂突然『啊』的一聲尖叫，用力掙脫了雷蒙的懷抱。


「原來……原來是這樣！原來如此！」華蘭蒂的語聲滿是驚恐。「艦長，立刻發布戰鬥警報！操舵手，最大速度前進！船隻系統官，將能量全部導向後方護盾！」


雖然華蘭蒂只是『雷蒙的私人奴隸』，但是華蘭蒂卻也有著帝國軍少將的階級──比這艘船上的任何一名軍官都高階；因此華蘭蒂一下達命令，艦長立刻發出了戰鬥警報、操舵手將船速加到最高、船隻系統官也將能量導向設定到後部護盾優先的模式上。


「大姊，到底是怎麼了？」


看到華蘭蒂神情惶急地發布了這麼多戰鬥命令，即使雷蒙再遲鈍也知道有些不好的事情要發生了；偏偏雷蒙還是搞不清楚狀況，只好一個勁地追問著華蘭蒂。


「後面跟來的那些船艦……。」華蘭蒂的語聲顫抖著。「……是來攻擊我們的！」


「怎麼可能？！」雷蒙不信。「雷達官不是說了，那些是第二十艦隊的船艦嗎？他們怎麼可能攻擊我們呢？」


不只雷蒙不信，在艦橋上的其他船員也都一副不相信的臉色看著華蘭蒂。


「我有一個辦法可以證明給你看。」華蘭蒂想也不想地就說道。「通訊官，試試看你的通訊頻道還有幾個是沒被干擾的？」


通信官半信半疑地戴上耳機、開始檢查他的通信頻道；沒過半分鐘，通信官隨即臉色大變地喊叫起來。


「所有頻道都不通！」通信官的叫聲有如垂死野獸的嘶喊。「我們後方的艦隊釋放了強力的通訊干擾波！那些干擾波將我們的通信頻道都封死了！」


聽見通訊官這麼一叫，艦橋上除了華蘭蒂之外，所有的人立刻變了臉色。


後方跟來的明明就是自己人的第二十艦隊，但是為什麼自己人要攻擊自己人呢？





「通信干擾已經開始。」同時，在第二十艦隊的旗艦『約瑟芬公主號』上，戰術協調官正回報著命令執行狀況。「已下令所有船艦以魚雷鎖定目標，隨時可進行齊火射擊。」


「很好。」奈科比的臉上浮現了一個殘忍的笑容。「開火射擊！」


「是。」戰術協調官立刻將奈科比的命令傳達了下去。「開火射擊。」


看到超過一百五十枚的魚雷同時由艦隊中的巡防艦和護航艦上射出、急追著前面的『伊卡路斯』號而去，奈科比冷笑著低聲自言自語。


「小弟，黃泉路上一路順風，恕老哥不送了！」





「敵……敵方發射魚雷！」雷達官大叫著，似乎對於稱曾經是戰友的同僚為『敵人』感到不習慣。「數量超過一百五十枚！」


聽到雷達官報出的數據，艦橋上的人全都打了個寒噤；一百五十枚魚雷？只要被擊中的話，只怕慘叫的時間都沒有，就會被炸得灰飛煙滅了。


「發射干擾誘餌！」


『伊卡路斯』號的艦長立即下令著，但是從艦長說話的語氣聲聽起來，艦長自己也沒把握干擾誘餌能夠引開所有追擊而來的魚雷。


相對於艦長的有些不知所措，華蘭蒂卻抓起了對講機，打開了與機庫的直接通話線路。


「博士，博士！」華蘭蒂向著對講機叫著。「你那邊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了！」對講機之中傳來博士的話聲。「妳盡管幹吧！」


「好！」得到了博士的回答，華蘭蒂隨即轉身下令。「船隻系統官，打開機庫氣密艙門，關閉機庫的人工重力產生裝置！」


「是！」雖然不知道華蘭蒂為什麼下這個命令，但是船隻系統官還是依照華蘭蒂的命令，打開了機庫的氣密艙門，並且關閉了機庫的人工重力產生裝置。


當機庫的艙門打開時，早已穿著太空服、帶領大批維修人員等在機庫裡的史科特博士立刻一聲令下，一眾維修人員立刻打開史科特博士運上船來的箱子，抓出裡面的儀器就全都朝著機庫外拋出去；由於重力產生裝置已經關閉，因此這些儀器沒有任何困難地飄進了宇宙空間之中。


「關閉機庫艙門！」看到大批儀器從機庫飄出來，華蘭蒂隨即下令。


「是！」早已經嚇得六神無主的船隻系統官機械性地回應著華蘭蒂的命令。


「來襲魚雷轉向了！」就在這時，雷達官又叫了起來。「奇怪，那些魚雷都轉向去追逐從機庫裡飄出來的東西了！」


「還好博士做的那些干擾誘餌有效。」華蘭蒂伸手擦去了額頭上的冷汗。「問題是，那些誘餌沒辦法替我們爭取到太多時間的……。」


由於華蘭蒂沒有預想到會背叛雷蒙的竟然是雷蒙最信任的副手奈科比，更沒想到奈科比竟然會大剌剌地帶了一整支艦隊出來追擊雷蒙；即使事先預備好的干擾誘餌能夠騙過第一波魚雷，但是如果敵軍──自己一手培養起來的艦隊──朝著自己發射長程砲火呢？僅有一艘巡洋艦又該如何抵擋那麼多數量船艦的主砲集火射擊？





「目標船艦釋放了不明物體，我們的魚雷全都受到誤導而脫鎖了。」在旗艦『約瑟芬公主號』上，戰術協調官看著己方船艦發射的魚雷全都鎖定了那些從目標船艦機庫裡飄出來的怪東西，感到相當地困惑。「奇怪，那種裝置看起來好像是史科特博士製作的……。」


聽到戰術協調官這麼說，奈科比心中暗驚；史科特博士不會沒事去做這種魚雷誘餌，多半是華蘭蒂拜託史科特做的；如果那個女人猜到了自己的企圖的話……？而且，如果部下對那些東西起了疑心，懷疑史科特博士在那艘船上的話，他們就很有可能懷疑自己追擊的目標並不是什麼『叛逃的軍艦』……！


「那些是史科特博士最新研發的干擾誘餌沒錯！」奈科比故意嘆了一口氣。「可是消息不知道怎麼走漏了，以致於敵人派了間諜來偷取那些裝置；現在你們都看到那些裝置是多麼有效了吧？」


「如果是這樣，那我們非得立刻擊沈那艘船不可了！」戰術協調官深吸了一口氣。「副司令閣下，下官建議以長距離砲擊狙擊目標。」


「很好！」奈科比點頭認同了戰術協調官的提議。


「所有船艦。」得到了奈科比的首肯，戰術協調官立即抓起對講機下達命令。「以長距離砲火集中狙擊目標船艦！」


在戰術協調官下達了命令之後，第二十艦隊的船艦群紛紛以主砲瞄準了『伊卡路斯』號的尾部進行射擊；雖然第二十艦隊距離『伊卡路斯』號的距離還遠，帝國船艦的電漿主砲威力衰減得相當嚴重，但是開火的船隻數量實在是太多了，即使華蘭蒂已經下令將能量全都導向尾部護盾，第二十艦隊首次的砲擊還是成功擊破了『伊卡路斯』號的尾部護盾，並擊毀了右側的一具推進引擎。





當『伊卡路斯』號的右側引擎中彈爆炸時，整艘船艦劇烈地搖晃了起來。華蘭蒂立足不穩，一跤跌在雷蒙的懷裡，卻發現從剛剛得知了奈科比率隊追擊自己時就呈現癡呆狀態的雷蒙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回神過來了；只是現在的雷蒙眼眶裡都是淚水，華蘭蒂可以感覺到雷蒙的身軀顫抖著。


「你們還在發什麼愣啊？」瑞潔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來到的艦橋上，正在發號施令著。「船隻系統官，立即切斷右舷引擎的能量供應！損害管制官，派遣兩組損害管制人員前去控制火災！」


「怎麼我們還是吃了一記啊？」還穿著太空服的史科特博士不知道什麼時候也來到了艦橋。「難道我做的誘餌沒有發揮效用嗎？」


不過，現在的華蘭蒂對於這些混亂全都視而不見；華蘭蒂只看到雷蒙眼中強忍著沒掉下來的淚水而已。


「雷蒙，你怎麼了？」看到雷蒙眼中滿是淚水，華蘭蒂急忙抱著雷蒙。「別哭，別這樣！求求你別哭好不好？」


「為……為什麼？為什麼老哥他要帶人追殺我？」被華蘭蒂抱在懷裡，雷蒙哽咽著，眼淚終於滑落了下來。「而為什麼我的部下又會聽老哥的命令來追殺我？難道我這麼不得軍心嗎？」


「我們以後再來研究為什麼好不好？」華蘭蒂安撫著雷蒙。「現在我們的第一要務，是盡快甩開追擊，前去和元帥會合；只有元帥的部隊能夠保護我們。」


「是，對不起。」雷蒙擦乾了眼淚。「我失態了。」


「沒關係……。」華蘭蒂溫柔地撫摸著雷蒙的頭髮。


偏偏在這個時候，『伊卡路斯』號的船身又是一次劇烈震盪；雷蒙的平衡感不錯，穩穩地立定了腳步不受影響，但是反射神經不夠犀利的華蘭蒂卻又一個立足不穩，正撲在雷蒙身上，兩片櫻唇無巧不巧地正印在雷蒙的嘴唇上，和雷蒙意外接了一個吻。


那一瞬間，雷蒙看到華蘭蒂圓瞪了一對靈秀的眼睛，兩片粉彩也撲上了華蘭蒂的面頰。


「損害報告！」瑞潔有些驚惶的聲音響起。


「右舷引擎全毀！左舷一號引擎中度損壞！」可惜的是，損害管制官的惶急報告聲馬上就將雷蒙和華蘭蒂從羅曼蒂克的夢幻拉回了殘酷的現實之中。「本艦現在只能維持三分之一的最大航速！」


「糟糕，引擎被毀了四分之三！」雷蒙著急地說著。「大姊，現在該怎麼辦？」


「不怎麼辦；你到哪裡，我跟著你去哪裡。」華蘭蒂絕望地淒然一笑。「只是……臨死前再吻我一次，好嗎？」





看著遠方的『伊卡路斯』號後半船身陷入了濃密的離子煙霧之中，殘忍的微笑再度劃過了奈科比的嘴角。


「目標船速已經嚴重減低了；所有船艦，集中砲擊。」戰術協調官下達了第三次開火命令。「這次務必要確實擊沈目標。」


「永別了，小弟……。」就在戰術協調官下達命令的同時，奈科比喃喃自語著；但是奈科比隨即瞪大了雙眼。


一個迅速旋轉著的黑紫色的漩渦突然出現在海神級巡洋艦『伊卡路斯』號的正前方，漩渦中央的黑色渦眼正迅速擴大著，一下子就擴大到了足以吞噬整個艦隊的程度。


「艦隊立即停止行進！」奈科比急忙下令。「那是什麼鬼東西？！」





「那是什麼東西？！」


同樣的驚呼聲也在『伊卡路斯』號的艦橋上響起，由於『伊卡路斯』號比第二十艦隊更靠近這個黑紫色的漩渦，因此艦橋人員看到的是一大片黑沈沈、沒有任何光影的區域。


「這……這是……！」一直呆看著眼前這幕奇景的史科特博士突然跳了起來。「這是不穩定蟲洞啊！天啊！沒想到我竟然真的能夠看到不穩定蟲洞！太棒了！真是死也值得啊！哇哈哈哈！」


「不穩定蟲洞？！那鑽進去的話，我們就不知道會出現在哪裡了！」聽到史科特這麼一說，『伊卡路斯』號的艦長立即下令著。「操舵手，全舵輪右轉迴避！」


「不！衝進去！」華蘭蒂的聲音卻在這時響起。「轉頭逃開只會變成後面敵人的砲靶，必死無疑；衝進不穩定蟲洞裡的話，我們還有活命的希望！」


「對！衝進去！衝進去！」


史科特博士變調的喊叫聲也在這時響起，還加上了史科特博士因為得意忘形、手舞足蹈起來時，太空服的鐵鞋在艦橋金屬地板上踩踏出的不協調『喀喀』聲。


「記得要打開所有的探測天線啊！哦，不穩定蟲洞耶！」史科特博士撲到舷窗前，雙手抓著舷窗、滿臉著迷神色地死盯著眼前越來越大的黑紫色漩渦。「我盼了那麼多年，終於盼到了這一天啦！哇哈哈哈！」





「那是『不穩定蟲洞』，副司令。」導航官在查閱了資料以後，向奈科比報告著。「是天文現象的一種，和黑洞一樣具有相當高的不確定性和危險性；差別只在於，黑洞會將靠近的天體和宇航器吸進去壓碎，不穩定蟲洞卻會將航行進去的宇航器帶往不知名的宇宙角落。」


「閣下，目標正以全速衝入『不穩定蟲洞之中』！」雷達官報告著。「再十二秒就會抵達進入蟲洞的『不歸點』上。」


「閣下，下官建議停止追擊。」導航官又說著。「穿越『不穩定蟲洞』而能夠出現在想去地點的機率是零──正確來說是無限大分之一；這個宇宙實在太大了，而『不穩定蟲洞』的另一端出口可能是在我們銀河系之中的機率就已經微乎其微、更別說能順利將叛逃者的船艦送去他們想要去的星系；下官以為，那些叛逃者反正無法完成任務，繼續追擊只是冒著將整支艦隊帶往不知名宇宙空間的危險而已。」


「好吧，停止追擊。」


奈科比無奈地同意了導航官停止追擊的建議，雖然他很想將雷蒙殺之而後快、確保斬草除根，但是他不能讓第二十艦隊的其他人知道他們在追擊的就是自己的司令官。





順利『消滅』了雷蒙、回到海克特星系之後，奈科比隨即以『司令官失蹤』的理由，順理成章地接管了第二十艦隊的指揮權；接著，奈科比派出密使，向兩位皇子提出了三面圍剿歐亞思勢力的提議；兩位皇子的部隊正被歐亞思的大軍給壓得喘不過氣來，現在一得知歐亞思後方的大將願意倒戈，當然是立即簽署了奈科比的協議。


於是，奈科比帶著第二十艦隊，一路攻城掠地、橫掃歐亞思毫無任何防禦的『後方』星系；沒有幾天功夫，歐亞思的勢力範圍就有一大半都變成了奈科比的領地。


得知『第二十艦隊叛變』的歐亞思自然是氣得跳腳，但是事實擺在眼前，第二十艦隊確實已經在『代理司令官奈科比』的指揮之下倒戈了，歐亞思也只好在攻擊兩位皇子的兵力之中抽出兩支艦隊，前去抵抗奈科比勢力的入侵，而兩位皇子的部隊所受壓力一輕，也開始慢慢扳回頹勢，和歐亞思的艦隊戰了個勢均力敵。


就這樣，以歐亞思勢力為中心，兩位皇子和奈科比勢力在外圍；歐亞思的兵力最為強大、大皇子擁有帝國最富庶的星系群、二皇子得到蓋亞共和國的外援、而奈科比的第二十艦隊則是最驍勇善戰的部隊；四個勢力各有所長，進入了僵持的狀態，帝國的領域就這樣被四大軍閥給切割成了四片。

爭雄_章1

「對不起蓌蓋蒧蒱，蒼蓄蒐蒗達爾納副局長現在正在開會當中。」電話裡傳來的柔美女子聲音帶著禮貌性質的歉意。「請問埃貝斯先生需要留話由我轉達嗎？」


「不，不用了煽熊熔熄，隤隡雃雒謝謝。」肯特切斷了通話，隨手將行動電話就塞回自己的口袋之中。


雖然肯特沒有怎麼讀過書蜒蜮蜷蜞，嗹嘐嘛嘝但是肯特對於「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這個句子卻也不能算是陌生；不過，直到最近鄫鄩鄧鄯，寧寢寥察肯特這才算是『深切』體會到了這句話的意思。


雖然梭格帝國和沃倫聯邦之間的戰爭就如達爾納預測的一般、『結束』的很快；肯特原本以為可以在帝國與聯邦的戰爭結束後、申請觀光簽證帶著妹妹依芳前去帝國探望雷蒙，但是梭格帝國卻因為皇帝的駕崩而旋即陷入了混亂的內戰之中跽跼踄跿，蓊蒶蓏蓀這使得肯特與依芳的帝國之行被迫腰斬。


不僅只有帝國陷入諸皇子彼此征伐的內亂之中，沃倫聯邦也因為國防部長的叛亂而分裂成了兩半，銀河系四大國之中的兩國情勢變化如此之劇烈，這使得達爾納這個蓋亞共和國特務機關的副首領整天都有堆積如山的情報資料要處理。


達爾納有著繁重的工作必須處理並不是真正讓肯特感覺到奇怪的，真正令肯特感到納悶的是，原本不管達爾納再怎麼忙、無論如何都會抽時間出來接肯特的電話──這也是肯特為什麼能夠拜託達爾納替他訪查雷蒙在帝國現況的原因。但是自從達爾納告訴肯特『雷蒙目前在帝國擔任第二十艦隊司令、兼任四個星系行政長官』之後，肯特只要打電話去找達爾納，總是會得到祕書公式化的禮貌性拒絕，達爾納不再像以前一樣、隨找隨到了；這就讓肯特不得不懷疑，達爾納是不是已經從雷蒙那邊買到了沃倫聯邦的星際導航資料；既然獲得沃倫聯邦星際導航資料的目的已經達成、自然也就不再需要拉攏自己這個『雷蒙的關係人』了。


雖然從達爾納那邊得到的資訊是『雷蒙擔任第二十艦隊的司令』，但是肯特由其他管道所獲得的消息卻是『帝國陷入內戰，三大軍閥結盟聯手夾攻以四皇子和歐亞思為主的勢力』，而夾攻歐亞思的那三大勢力之中赫然就有『第二十艦隊』在內。


以肯特對雷蒙的認識，雷蒙不像是那種會輕易舉旗討伐自己長官的人，即使是在國家分裂、軍閥割據的時代；再加上消息來源還指出了第二十艦隊現在的司令是奈科比而不是雷蒙，這就讓肯特狐疑著雷蒙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情。


一來是因為自己的疑惑，二來則是妹妹依芳一直吵著要得知自己心上人的正確消息，肯特只好找達爾納來協助自己蒐集情報；偏偏達爾納最近似乎又有意疏遠自己──或者該說，不像以前那樣刻意接近自己──這使得肯特感覺非常地不舒服，有種『被人利用完就拋棄在一邊』的感覺；再加上依芳因為無法得知雷蒙的消息而鎮日鬱鬱不樂，這就讓極為愛護妹妹的肯特對於達爾納的疏遠感到更不高興。


既然找不到達爾納幫忙，肯特決定另外尋求其他蒐集情報的管道；反正肯特手邊有的是錢，不怕找不到願意以高價替肯特收集情報的人。





雖然在理論上，船艦進行超空間跳躍的時候也是挖出一個臨時的人工『蟲洞』來，和鑽入一個自然形成的不穩定『蟲洞』一樣，都是進入一個連接兩個三度空間地點的超空間通道；但是實際上卻不是這麼一回事，和一般船艦在進行超空間跳躍時會經驗到的狀況不同，航行進入『不穩定蟲洞』時不會感覺到平常進行超空間跳躍時所感覺到的時空震盪、也沒有跳躍時的能量閃光；相反地，航行在『不穩定蟲洞』之中就像是在黑暗無光的隧道之中摸黑行進一般，周圍都是黑漆漆靜悄悄的，沒有震盪的感覺、沒有閃光、也沒有聲音──就連『伊卡路斯』號受損的引擎運轉聲也聽不見，彷彿一切的光線與聲音都被不穩定蟲洞給吸收了一般。


有如融入了周圍詭異的靜謐一般，『伊卡路斯』號上的人員們也都安靜無聲地看著這艘受損的巡洋艦穿過不穩定蟲洞──並帶著自己航向未知命運──的經過。


唯一和這變調的寂靜格格不入的是史科特博士；對於有機會進入一般人絕對不可能會進入的『不穩定蟲洞』並觀察其天然奧祕，史科特博士一會在探測儀器操作台上忙著，一會又跑到舷窗前、將臉用力貼在舷窗上、拼命朝外看著不穩定蟲洞之內的景象，還不時發出歇斯底里的怪異笑聲，就像是守財奴看到了堆積如山的金銀珠寶、猛撲上去大把大把抓著寶石朝自己衣袋裡猛塞那般；史科特博士臉上滿是恨不得能夠將不穩定蟲洞的奧祕一次解讀出來的表情。


但是，當史科特博士看到前方不遠處所透出來的暗紅光華時，原本還滿臉興奮的博士立即神色大變。


「糟了！」史科特博士絕望地慘叫了一聲。


「博士，怎麼了？」還保持著神智清醒的華蘭蒂急忙問著。「有什麼不對嗎？」


「那個……那片紅光……。」史科特博士顫抖地伸手指著前方那個急速變大的暗紅光華。「……那是由星球爆炸所形成的紅熱星雲啊！這個『不穩定蟲洞』的出口是在紅熱星雲之中啊！」


「紅熱星雲？！」


震懾於史科特博士所敘述出來的事實，『伊卡路斯』號上所有的人們無不臉色大變。


紅熱星雲可以算是在宇宙航行之中、危險性僅次於黑洞和不穩定蟲洞的地方；有些星球在爆炸時會釋出極為巨大的毀滅性能量、將星球本身大部分的組成物質予以高能游離化，因此紅熱星雲之中充滿了有如高能電漿一般的游離物質，再加上許多沒有被電漿游離化的粉塵分子能夠破壞船艦能量護盾的完整性、使船艦護盾無法完整遮覆艦身而等同於失去效用，因此將船艦駛入紅熱星雲之中就和被大口徑電漿砲擊中一般無異──正確說來，應該是在沒有護盾保護的情況下被大口徑電漿砲擊中才是，船艦只能依靠裝甲來抵擋高能電漿對艦體的侵蝕與破壞。


這還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由於紅熱星雲之中滿是游離物質，就像是濃厚的大氣層一般，駛入紅熱星雲之中的船艦不像航行在宇宙真空之中的船艦一樣能夠保持不變的前進速度，而是像一般的大氣圈內飛行載具一般，只要不持續以引擎提供推進力，船艦的速度就會直線下降，直到速度減為零、完全靜止為止。


當然，船艦還是能夠在紅熱星雲之中開動引擎來航行，但是這樣一來，就像是讓船艦的引擎挨上幾發電漿砲的攻擊一般，紅熱星雲之中的高能電漿會侵入船艦引擎之中、並將船艦引擎燒毀；失去了引擎的船艦也就失去了航行的動力，如果沒有辦法在速度減為零之前脫離紅熱星雲的籠罩，那麼船艦將永遠沒有脫離紅熱星雲的希望了。


一艘靜止在紅熱星雲中央的船艦，簡直可以看作是靜止在原地、任由其他船隻以電漿砲盡情轟擊的標靶一般，是註定會毀滅的；剩下的問題就只有時間的問題而已了──當船艦的裝甲被高能電漿蝕透的時候，就是船艦步上毀滅的時候。


因此，當史科特博士喊出了「紅熱星雲」這個名詞的同時，其他的人們幾乎都可以看到身邊的人們臉上閃過的絕望神色；才剛逃過了第二十艦隊的攻擊，沒想到卻一頭撞進了危險的紅熱星雲之中，早已創傷累累的『伊卡路斯』號幾乎沒有什麼能夠生還的機會。


「難道命中註定，就是要死在這邊嗎？」華蘭蒂平靜地嘆了口氣。


「就算命中註定要死在這邊，我也要拼命求生、真的鬥不過老天爺的旨意那才認命！」瑞潔大叫的聲音響起。「博士，如果我們能夠讓引擎以高壓噴射離子蒸氣的話，能夠抵擋星雲之中的電漿物質對引擎的侵蝕嗎？」


「理論上是可以的！」聽到瑞潔突然這麼大聲發問，史科特博士眼睛也是一亮。「但是要很小心控制離子蒸氣壓，才能達到抗衡電漿物質入侵的目的而又不會太過浪費燃料；可是我們的探測儀器沒辦法……。」


「只要能夠以離子蒸氣來抗衡高能電漿入侵就行了！」瑞潔一轉頭，大聲朝著船艦系統官下達命令。「船艦系統官，將引擎設定到水中潛航模式，預備將燃料以高壓注入引擎之中，並預備升起艦橋防護裝甲；聽我的命令發動！」


和一般的宇航模式不同，『水中航行模式』是將大量的燃料注入引擎之中產生實體的離子蒸氣，並利用噴射離子蒸氣所造成的反作用力來航行；這種航行模式非常地消耗燃料，只用在某些基地是建築在海洋中、必須讓船艦在水中潛航以抵達基地入口的場合。


「是、是的！」船艦系統官雙手飛快麻利地在操作台上按下了幾個按鈕。「水中潛航模式設定完成，待命發動中！」


「預備……！」


瑞潔雙眼盯著不穩定蟲洞盡頭那片越來越大的暗紅光華，『伊卡路斯』號已經離蟲洞的出口不遠，大家甚至能夠看到暗紅光澤之中、一些由隕石所形成的小黑點了。


「現在！」


在瑞潔下達命令的同時，船艦系統官用力地按下了按鈕，大量的燃料隨即被以高壓注入了『伊卡路斯』號的僅剩的兩具引擎之中、並被轉化成用來推進船隻的高壓離子蒸氣噴流，使得這艘船在瞬間像是脫韁野馬一般猛衝了出去；同時，艦橋防護裝甲也迅速升起，遮斷了雷蒙等人對外的視野，『伊卡路斯』號正矇著眼睛、以全速衝入不可知的危險之中。





雖然被艦橋防護裝甲遮住了對外的視野，但是每個人仍然可以清楚知道『伊卡路斯』號是什麼時候脫離了『不穩定蟲洞』並進入紅熱星雲區之中的；與實體物質摩擦而產生的激烈震動在『伊卡路斯』號進入紅熱星雲的時候傳來，艦上的各種警報器也幾乎是在同一時間紛紛尖銳地響了起來，還夾雜著船員們大聲回報狀況的聲音，不停地蹂躪著人們相對脆弱的聽覺。


「船艦速度１８９，正在迅速減低中！」操舵手大叫著。


「星雲中的電漿物質正在侵蝕本艦裝甲！」損害管制官的聲音不比操舵手的聲音小多少。「目前裝甲侵蝕率百分之三！」


「燃料正以最大壓力注入引擎之中！離子蒸氣噴流輸出量相當穩定！」船隻系統官也吼叫著。「燃料殘餘量百分之六十八！」


突然一陣劇烈震動傳來，『伊卡路斯』號猛然向右晃了一晃，使得艦橋上的人們必須奮力抓住扶手才能穩定自己的身軀。


「我們剛剛和一顆隕石擦撞了！」損害管制官滿頭大汗地嚷著。「左舷Ａ２區嚴重破損並發生火災！派出損害控制小組……！」


「不！放棄Ａ２區！」瑞潔的尖叫聲從眾多震耳的聲響之中尖銳地穿透了出來。「立即將Ａ２區的人員撤出、並對該區進行第一級安全封鎖！將損害控制小組保留給其他更嚴重的狀況！」


「是，取消派出損害控制小組的命令！」損害管制官滿頭大汗地按下了幾個按鈕。「Ａ２區裡面沒有其他人員，封鎖程序已經完成；目前裝甲侵蝕率百分之十一！」


就在這時，刺眼而閃耀的橘紅光芒突然由舷窗邊照入了艦橋之內；由於受到高能電漿侵蝕的影響，艦橋防護裝甲的板塊周界部份已經開始發紅變熱、紅熱部份散發著刺眼的光芒。


「糟糕，艦橋防護裝甲似乎沒有辦法有效抵擋電漿物質的侵蝕……。」看著逐漸變紅發熱的防護裝甲板周沿，華蘭蒂低聲說著。


「我們放棄艦橋！」瑞潔當機立斷。「全部艦橋人員轉移到預備控制室去！」


瑞潔下達了『放棄艦橋』的命令之後，艦橋人員立刻迅速但有秩序地朝著走道奔去，華蘭蒂也扯著雷蒙的手，拉著雷蒙跑出艦橋外；副艦長則守在艦橋往走道的門旁，一等所有人員都離開了艦橋，副艦長立刻在門旁的控制面板上迅速按下關門鈕將門關上。


這邊人員才剛撤出艦橋，那邊紅熱星雲的高能電漿已經沿著艦橋防護裝甲的周圍滲透了進來，將舷窗融化掉，隨即侵入艦橋內部，將所有能夠融化燒毀的東西全都予以破壞淨盡。





即使在走道上奔跑著朝向預備控制室前進時，雷蒙等人還是可以感覺到艦身因為不時與隕石擦撞而產生的震動，火災警報和艦體損壞警報在艦身內部無休無止地迴盪著。瑞潔戴起了通訊耳機，藉著通訊耳機遙控那些正在預備控制室之中值班的人員對損壞狀況進行應變，直到原來的艦橋人員抵達了預備控制室、從那些比較沒經驗的值班士兵手上接過任務為止。


「裝甲侵蝕率已達到百分之七十以上！」損害控制官還沒能在自己的新座位上坐穩，就神色大變地將船艦損害狀況報了出來。「本艦外圍所有區域已經盡數遭高能電漿侵入！船體結構完整度受損百分之三十！」


「將所有人員撤往內部核心區域！」瑞潔下令。「盡量以消防系統守住內層隔艙不被融損！」


「左舷一號引擎剛剛報銷了！我們僅剩下左舷二號引擎還能運轉，但是左舷二號引擎也已經受損，只怕支撐不了多久！」船隻系統官也是慌張地大嚷著。「燃料殘存量尚有百分之六十六，不過……。」


「我知道在我們能燒完我們的燃料之前，引擎會先支撐不住。」瑞潔不耐煩地揮了揮手。「算了，以後不必報告燃料狀況了！」


「大姊，我突然覺得……。」看著瑞潔指揮若定地一一對屬下報上來的狀況進行處理，感覺自己沒事可做的雷蒙低聲嘆氣著。「……我實在有夠沒用的；艦隊帶不好也就算了，連這麼小小一艘巡洋艦也都無法像瑞潔那樣指揮得好，我……。」


「不管怎麼說，你還是主帥，至少你可以表現出一副相當鎮靜的神態，讓自己的屬下覺得事情並沒有他們想像的那麼糟。」華蘭蒂凝視著雷蒙的眼睛。「如果你再這麼灰心氣餒、連裝出一副沒事人的樣子都做不到，那我也只能同意你的看法，你真的是沒用了。」


「是，抱歉。」被華蘭蒂這麼一責備，雷蒙立刻挺直了腰桿。「我會盡力好好表現的。」


不過，險惡的情勢並沒有因為雷蒙表現得更為堅強而有好轉的跡象；損壞報告仍然不停地湧進來，表示『伊卡路斯』號所受的損害越來越嚴重，而眾人的生還希望也越來越渺茫了。


「左舷的引擎保護裝甲已經被高熱電漿蝕透了！」雪上加霜的是，船艦損壞官叫著報告出了大家最害怕的事實。「左舷二號引擎完全損毀！本艦已經完全失去動力了！」


「我們脫離紅熱星雲區了嗎？」瑞潔急忙問著。


「只怕沒有，閣下！」船隻系統官沮喪地說著。「船隻外圍區域仍然呈紅熱狀態，而且溫度還在上升中；顯然我們仍然身處於紅熱星雲之中。」


「船艦速度呢？」瑞潔扭頭看著操舵手。


「船速１１６，正在急遽減低中！」操舵手的聲音也是充滿了絕望。「顯然是星雲的阻力使得船速急遽減低的！」


「唉，看來終究還是鬥不過老天爺的旨意啊！」終於瑞潔也忍不住嘆了口氣，她可以說是法寶盡出、可是仍然挽救不了『伊卡路斯』號的毀滅命運。


「我們真的所有的辦法都用盡了嗎？」雷蒙的聲音這時響了起來，語氣相當地沈穩平靜。


「是的，閣下。」不知道是因為已經有了死亡的覺悟、或者是被雷蒙的平靜語氣所感染？船隻系統官的回答語氣也平靜了下來。「我們能用的方法都已經用過了。」


「不見得，還有一個方法沒試過。」雷蒙語氣平靜地說著。「我們還有一半以上的燃料存量，如果直接將殘餘的燃料噴注進入太空之中，船隻還可以再獲得一些噴注燃料時的反作用力推動力。」


「將燃料噴注進入太空？直接噴注到紅熱星雲之中？」船隻系統官嚇了一跳。「閣下，雖然這樣的確能夠因為噴注的燃料受到高熱氣化、而獲得少許的推進力，但是氣化的燃料隨即會被高熱引燃，會將整艘船的後半截都炸成碎粉的！」


「如果燃料爆炸了，那我們的船艦不就又可以靠著爆炸的威力向前推進了嗎？」雷蒙轉身，平靜地眼神看著船隻系統官。「反正船艦都已經受損成這個樣子了，我們還會在乎少掉半截船身嗎？」


「是……是不會，閣下。」船隻系統官先是一愣，隨即臉上露出了理解的笑容。「只要先將後半段船身內的人員撤出，就可以開始進行燃料噴注程序了。」


「很好。」


雷蒙點頭，臉上的表情始終保持著寧靜安詳；讓一旁的瑞潔忍不住懷疑地打量了雷蒙幾眼。


船隻系統官發下命令，原本還待在後段船身內的人員隨即向著船身前段移動；在確認了人員都已經安全由後段船身之中撤出後，船隻系統官隨即將燃料輸送閥門開到最大，讓燃料傾瀉到已經失效的引擎當中、再溢流到外面的高熱空間之中。


一陣巨大的爆炸力憾動著船身，正如船隻系統官說的，受到高熱而氣化的燃料蒸氣被紅熱星雲的高能電漿所引燃，在船身後方引發了猛烈的爆炸，『伊卡路斯』號的後段船身就像是被風化的朽木一般、被爆炸威力給撕扯得粉碎不堪；但是也正如雷蒙所說的，殘存的半截船身卻因為受到爆炸威力的推動，又獲得了不少向前的速度。


雖然所有的人──包括雷蒙自己在內──都很懷疑這樣幾近於胡鬧的作法是否真的有助『伊卡路斯』號脫離紅熱星雲區，但是看到雷蒙臉上那副寧靜安詳、胸有成竹的表情，大家也都安靜地待在自己崗位上監視著儀器讀數，而沒有騷動或暴亂起來。


突然，船隻系統官『咦』的一聲，兩眼瞪著面前的顯示面板，隨即以興奮的語氣大叫著。


「船身外圍區域的溫度開始下降了！必定是我們脫離了紅熱星雲區了！」


「船速０９０，保持定速！」操舵手也興奮地報告了好消息。「必定是我們已經脫離了星雲的範圍，沒有了星雲的阻力，船隻速度也不再減少了！」


在船隻系統官和操舵手都報告出好消息之後，『伊卡路斯』號上的人員們都像是剛打了一場勝仗一般熱烈歡呼了起來，也沒有想到一艘失去動力的船就這樣漂浮在太空之中，萬一糧食、飲水或是氧氣消耗乾淨了之後，大家依舊是死路一條的事實。


「等等……怎麼會？！」就在所有的人正瘋狂歡呼著的時候，操舵手卻又怪叫了一聲。「船速現在是０９１，正在微幅增加之中！可是我們的引擎早就不見了，船怎麼會加速……？」


聽到操舵手這麼一叫，原本歡呼著的眾人又安靜了下來。


「唉，這還不容易想嗎？」史科特博士嘆了口氣。「既然我們自己已經跛腳了跑不動，沒有動力的船艦還會加速，自然是受到了外來作用力的影響；我們必定是被哪顆星球的重力場給捕捉住了。」


被星球的重力場給捕捉住？聽到史科特博士這麼說，所有的人又是滿臉憂色；畢竟『伊卡路斯』號已經失去了動力，無法抗衡重力對船艦所造成的影響；當『伊卡路斯』號被重力拉向星球表面時，一艘大船就這麼從天上掉下來，不在星球的地表上撞個粉碎那才真的是沒天理，更別提在大氣層之中就先行燃燒殆盡的情況了！


「還是先做好衝擊應對措施再說吧。」雷蒙再次冷靜地發話了。「擔心也沒用，該來的命運怎麼樣也是會來的，先做好我們能做的部份，剩下的部份就交給上天吧。」


聽到雷蒙這麼說，所有的人都是面面相覷；但是聽到指揮官那似乎一點也不擔心未知命運的語氣，大家多少也都鎮靜了下來，紛紛以安全帶將自己固定好，以免在船艦『著陸』時的震動中受傷──如果『伊卡路斯』號沒有當場撞毀在行星表面上的話。


只剩了半截冒著濃煙、殘破不堪船身的『伊卡路斯』號，就這樣在星球的重力吸引之下，朝向附近一顆有著豔麗水藍色的行星加速墜落了下去。





由於『伊卡路斯』號的各種能夠用來探測外界環境的儀器都已經在紅熱星雲之中被燒毀了，因此雷蒙等人只能憑著感覺來推測目前『伊卡路斯』號的墜落狀況；而第一個眾人能夠感覺到的，就是『伊卡路斯』號在以高速突入行星大氣圈時，艦身和空氣劇烈摩擦而引發的強烈震動。


「本艦剛進入行星大氣層。」雖然明知大家都知道剛才的震動是怎麼來的，但是基於身為操舵手的職責要求，操舵手依舊報告出船隻的『航行』狀況給長官知道。


「裝甲侵蝕率百分之八十九，由於與大氣圈摩擦的關係，船身外圍溫度正在穩定升高中。」損害管制官也報告了目前的艦內系統讀數。「船身結構完整度受損百分之七十……呃，下官是說，還殘存的前半截船身完整度……。」


「謝謝。」雷蒙並沒有責罵船隻系統官，只是向著船隻系統官點了點頭。


「再來就只能聽天由命了。」史科特博士喃喃說著。「如果是掉在水裡還好，如果是掉在地上的話，我們只怕根本就不會有機會知道……。」


船身在墜入行星大氣層時，與空氣摩擦所產生的震動越來越劇烈；突然一聲刺耳的金屬破折聲傳來，船身猛地震動了一下，讓一些比較悲觀、以為船艦撞到了行星地表的人嚇白了臉色。


「狀況報告。」不過，雷蒙說話的聲音依舊是異常的平靜，平靜到就像是什麼事情也沒發生一般。「剛剛那個聲音是怎麼回事？」


「那是船體和空氣劇烈摩擦、使得破損的裝甲板塊從艦體剝離時產生的聲音，閣下。」損害管制官的聲音雖然平靜，但是濃濃的絕望氣味卻掩飾不住地飄散了出來。「本艦裝甲侵蝕率已達百分之百，已經無法保護本艦艦體結構；現在艦體穿越大氣層時所產生的高熱正在直接燒灼船體外側區域。」


就在這時，又是幾聲刺耳的金屬撕裂巨響傳來，『伊卡路斯』號的船體也左右搖擺了好幾下。


「有幾塊過於脆弱的船體結構已經脫落了。」不等雷蒙詢問，這次損害管制官主動報出了剛才那幾聲巨響的成因。「船艦外層的隔艙結構已經接近結構強度失效的臨界點，很快的，這艘船就會……。」


就會變成一個裝著全體船員的著火棺材了。雖然損害管制官沒有把這句話說出來，但是每個人都自動在心中替損害管制官補上了這句話。


「還有多久會到達結構強度失效的臨界點？」雷蒙問著，即使雷蒙自己也不對『未來』抱持著希望，但是雷蒙謹記華蘭蒂的訓導，盡力保持著沈穩的態度。


「估計還有十二秒就會……。」


損害管制正說著，突然一陣極度強烈的震盪傳來，即使每個人都已經用安全帶將自己固定在座位上了，這陣強烈的震盪卻還是震得一堆人幾乎被拋出自己的座位。


「船艦外層隔艙結構破損！」損害管制官叫著，但是隨即驚『咦』了一聲。「艦體表面溫度正在迅速減低之中！同時偵測到大量水分子的出現！」


「我們一定是掉在水裡了。」史科特博士噓了一口長氣。「真是幸運，現在只希望這個不知道是湖泊還是海洋的水坑不要太深……。」


聽到史科特博士這麼一說，眾人又都對看了一眼；雖然在『一般』的情形下，『伊卡路斯』號的船體結構足以抗禦超過一萬公尺深度的水壓而不會被壓毀，但是『伊卡路斯』號才剛從紅熱星雲之中脫離，艦體結構已經遭到了嚴重的破壞，沒有人知道以『伊卡路斯』號現在的船體結構強度、到底還能抵抗多強的水壓而不會被壓毀。


不過，史科特博士和眾人的擔心似乎沒有變成夢魘的跡象；一陣沈重的連續金屬撞擊聲傳來，『伊卡路斯』號的艦體震動了幾下之後就靜止不動了，很顯然『伊卡路斯』號已經接觸到了水底。





終於，嚴重受損的『伊卡路斯』號靜靜地躺在在不知名行星的某處水域底部，結束了這趟充滿災難與不幸的旅程。

爭雄_章2

在『安全著陸』之後華蘭蒂與瑞潔立刻指揮著船員開始進行善後工作；對那些受傷的船員進行醫療、並對受損的船體進行搶修──雖然說『伊卡路斯』號也沒剩下什麼可供瑞潔的技術人員來搶修的了，但是很難說將來『伊卡路斯』號的乘員們不會需要以這個所剩無幾的殘骸為家餌餉餅餂，誙誑誓誡而且找些事情給船員做、可以幫助船員不會胡思亂想。


至於雷蒙，為了不讓雷蒙因為感覺到自己『派不上用場』而又開始傷心瘊瘍瘖瘕，瘖瘕瘋瘔華蘭蒂特別要雷蒙負責執行探索周圍環境的任務；畢竟『伊卡路斯』號損壞成這樣，保證是無法再度升空了嫜嫫嫦嫮，鉿鉺銦銗『伊卡路斯』號的乘員們只怕想不成為這個行星的永久居民都不行，因此先熟悉周遭的環境是有必要的。


而且團圖墊墓，嘌嘀嘁嘈雖然機率非常的低，但是如果這顆行星上有著宇航文明的存在，那麼『伊卡路斯』號的船員們也許還有返家的希望。


所以，雷蒙非常高興地聽從了華蘭蒂的要求去執行這項『意義重大的任務』；而這項任務的起點，就是對『伊卡路斯』號所在的水域進行分析。


穿著太空防護服，雷蒙和高木寧子看著史科特博士對滲入破損船體結構之中的水進行採樣化驗的工作；史科特博士取出一根小管子，將那些滲入船體的水盛裝起來，然後小心翼翼地將那些水樣本連管子一起插入可攜式採樣分析儀的分析樣本插槽之中。


「博士，分析結果怎麼樣？」看到史科特博士神情嚴肅地瞪著採樣分析儀上面的數據，高木寧子忍不住問著。


「如果我說，這些水之中除了微量的鹽份和礦物質之外，比起咱們船上的飲用水還要乾淨的話，你會有什麼感想？」史科特博士喃喃說著，兩眼一眨也不眨地瞪著採樣分析儀。「而且，這些水之中還有溶氧的存在，而且是大量的溶氧！那表示這個行星的大氣圈之內含有充分的氧氣──足夠人類不需要借助維生設備就能生存的氧氣！」


「你的意思是說……？」雷蒙問著。


「這些水乾淨無害到可以直接喝的程度！」沒有回答雷蒙的問題──或者該說史科特博士的回答牛頭不對馬嘴──史科特博士突然脫下了頭盔，用手掬起了一把清水、放在口邊就喝了下去！「看！我喝了這些水，不是一點事情都沒有嗎？」


雷蒙和高木寧子對看了一眼；雖然史科特博士有些『瘋瘋癲癲』，但是身為科學家的史科特博士卻比誰都知道胡亂飲用不明水源的害處，而史科特博士竟然毫不猶豫地喝了這些水，那就表示……？


「博士，你是說，這顆行星的環境非常適合人類居住，是嗎？」雷蒙追問著。


「是的，而且從目前收集到的資料來看，這顆行星的可居住度是Ａ＋等級。」史科特博士滿臉嚴肅地點了點頭。「可是，你們也知道；要在已知的廣大銀河系之中找出一顆天然的、可居住度達到Ａ＋等級的行星，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說，這顆行星要嘛是在我們還未知的銀河系之中，要嘛就是……。」


「就是有人居住的行星！」高木寧子難得地急忙接口。「這個行星的環境是被人類改造過的！是不是？」


史科特博士沒有答話，只是嚴肅地先點了點頭、接著又搖了搖頭。


「博士，你搖頭是什麼意思？」雷蒙不解。「難道寧子說的不對嗎？」


「是有些不對。」史科特博士緩緩說著。「你想想，我們是穿過了紅熱星雲之後才墜落在這顆行星之上的；而已知有人居住的星系之中，有哪個星系裡面是有紅熱星雲的？而且紅熱星雲還是鄰接在可居住行星的旁邊？」


雷蒙和高木寧子又互望了一眼；這麼說來，這顆行星必定是存在於人類已知銀河系之外的銀河了……？


「看來我們得在這邊永久地安家落戶了；也罷，這裡的居住環境還不算是太差。」史科特博士聳聳肩。「還是讓咱們先擴大探索範圍吧！」





雖然停放在機庫裡的兩架『破壞者式』戰鬥機和一架太空梭都因為高能電漿入侵機庫的關係、而被燒得破破爛爛的、不再適合宇宙航行之用了；但是這些戰鬥機和太空梭的引擎並沒有徹底損壞，因此史科特博士將這兩架戰鬥機和一架太空梭都給解體了，用解體之後的可用零件拼湊出了一架雖然難看、但是仍足以在大氣圈內進行航空探測任務的簡陋航空機。


航空探測任務並沒有花去太多的時間，因為這顆不知名行星表面積的百分之九十九以上都被廣闊無垠的淡水海洋給覆蓋著了；僅有少數幾個由白潔細沙所堆積出來的小島，而且島上根本就沒有任何的建築物，連一個磚頭或瓦片都找不到，就更別提其他與『文明』扯得上任何關連的東西了。


「媽的，如果我能夠在這顆行星上建立一個頂級海洋樂園，這個樂園一定會被來自各國的有錢遊客所擠爆的！」從空中以望遠鏡觀察著地形，史科特博士喃喃說著。「海平面以上找不到任何東西，也許我們得鑽到水底下去找了。」





由於沒有合適的探索工具，只有史科特博士臨時製作的、以古老螺旋槳為驅動力的幾艘小型水下潛航艇，所以對水中環境的探索速度是出奇的慢，慢到華蘭蒂和瑞潔都忙完了善後工作、並且有充裕的時間和人手調來支援水中探索工作；不過，沒有人對如此進度緩慢又沒有效率的水中探索行動表達過任何不滿，因為這顆行星的水域景色實在是太漂亮了，數也數不清的各種魚類成群結隊地在清澈透明有如頂級水晶的海洋中悠游來去，閃耀著眩目光彩的海底生物構成了瑰麗的珊瑚礁景色，使得探索水域的工作簡直就像是在度假聖地的海底觀光活動一般令人心曠神怡。


「真是太神奇了、真是太壯觀了、真是太驚人了！」


這天在探索一片遠離『伊卡路斯』號墜落地點水域的時候，史科特博士在水中潛航艇的後座如此感嘆著。「就算賴德那傢伙的『世外桃源計畫』能夠做到百分之一百二十的成功，也不過就是如此而已……不，只怕還遠遠及不上這個程度！」


「博士，你說的是國家科學研究院環境科技領導人賴德博士所研究的、對行星進行人工改造的『世外桃源』計畫嗎？」也是在後座的華蘭蒂問著。「難道這顆行星是經過人工改造的？」


「當然這顆行星是經過人工改造的！你們沒有注意到嗎？在這片水域之中生存的生物種類是如此之多，但是卻沒有任何一種生物是具有攻擊性的掠食者！而且這麼多的生物，每一種都是可以供作糧食來源的生物！這在自然生態是不可能存在的！」史科特博士悶哼了一聲。「一個只有生產者而沒有掠食者的環境是不可能自然維持長久的，很快生產者的數量就會繁衍到將能夠生存的空間盡數佔滿，這時如果沒有少數生物進化為掠食者來減低生產者數量的話，整個生態環境就會因為過度擁擠而自我崩潰！但是一個以人為方式創造並控制的環境就沒有這種問題！」


「這麼說，這顆行星的環境是被創造出來的？」前座的雷蒙也轉頭問著。


「而且是被一個科技文明遠遠超過我們人類的種族所創造的！」史科特博士嚴肅地點頭。「我怕我們已經在無意之間、掉進了其他種族的『水族箱』裡了；希望這個『水族箱』的主人不會生氣才好……。」


聽到史科特博士用『水族箱』這個名詞來形容這片幾乎覆蓋了整顆行星百分之九十九以上面積的水域，雷蒙和華蘭蒂忍不住有些想笑的感覺；但是仔細一想，這顆行星的環境生態的確不同於人類所熟知的各種環境生態，反而和水族箱裡的生態極為相似；而能夠把這麼大一顆行星變成一個水族箱的種族，不用說其科技文明絕對大幅領先人類的科技。


如果這個行星規模水族箱的主人因為雷蒙等人的『不請自來』而生氣的話……一想到這裡，雷蒙和華蘭蒂不約而同地打了個寒噤，怎麼也笑不出來了。


「你們看，那是什麼？」就在這時，負責駕駛水中潛航艇的高木寧子突然伸手指著前方。「那是建築物嗎？」


順著高木寧子手指的指向看去，雷蒙等人看到的是一個高約五十公尺、由各種不知名的閃亮『寶石』──如果那些晶晶亮亮、閃耀著七彩光華的東西不是某種珊瑚礁的話──所建築起來的半圓型建築物；而這個半圓形建築物朝向水中潛航艇的這一面有著一個高度超過三十公尺的大型拱門，這就是雷蒙等人會認為這個從海底隆起的東西是一個建築物、而不是一個珊瑚礁的原因。


「好像是某些殿堂之類的建築，看起來簡直就和神話之中的『龍宮』一樣嘛。」華蘭蒂低聲說著。「能在海底建築起這麼宏偉的建築，這個……。」


「這個多半是『水族箱』主人的建築。」史科特博士插嘴。「我們還是先去拜訪這個『水族箱』主人吧，至少也得為我們『不請自來』、破壞了人家水族箱美景的事情，先向水族箱的主人道個歉才是。」





將水中潛航艇停放在拱門的旁邊，雷蒙等人戴上了水中呼吸器，朝著拱門游去；不出所料，在拱門前面有一道阻水力場，阻隔著外界的水不會淹到建築物之中去。


穿越了阻水力場，雷蒙等人站在這幢建築物那足足有人類建築物十層樓高的大拱門前面；這裡的空氣呼吸起來相當清新自然，史科特博士率先取下了水中呼吸器、深深吸了一口這裡的『新鮮空氣』。


「真是太神奇了、真是太驚人了！」史科特博士閉著眼睛、享受著吸入空氣所帶來的舒暢感。「多完美的空氣含氧比例！這簡直比天然原始森林裡的空氣還要清新！」


「我們……就這麼進去嗎？」一旁的華蘭蒂有些遲疑地問著。「……要不要先敲個門？」


「怎麼敲門？這裡沒門讓你敲啊！」史科特博士聳聳肩。「就這麼慢慢走進去吧，我想科技如此先進的種族，不需要我們敲門，他們也會知道有訪客來臨的；只要注意我們自己的禮貌就是了。」


由於對與『其他異星智慧生物』的溝通方式不熟悉，雷蒙等人也只能聽從史科特博士的建議；於是史科特博士大踏步在前、雷蒙緊跟在史科特博士旁邊、華蘭蒂和高木寧子就並肩走在兩個男人的後面；四個人就這麼一路走到這幢宏偉建築的正中央，一路上都沒有碰到任何東西。


從建築物中央遊目四顧，可以透過幾乎是透明的牆壁、清楚地看到外面的水景；但是雷蒙他們卻記得剛剛從外面看到這幢宏偉建築時，建築的外壁是不透光的。


「我的天！」史科特博士低聲喃喃自語著。「這到底是什麼材質建造的建築物？竟然能夠做到將近百分之百的單向透光率？」


「不過，這裡好像沒有人呢……。」


高木寧子正說著，突然有一個銀色的東西從頭頂上掉了下來、無聲無息地落在雷蒙和史科特博士的面前；雷蒙反射性地拔出了手槍預備自衛，但是史科特博士卻一手用力壓下了雷蒙的槍。


「別拔槍，他沒有惡意。」


史科特博士低聲說著，雷蒙這才想到，這幢建築物的主人是科技文明領先自己許多的種族，如果有惡意的話，只怕自己會連怎麼死的都不會知道，就更別提拔槍還擊了；雷蒙立即將槍放回了槍套裡，以免引起此地主人的誤會或不高興。


收起了手槍，雷蒙這才仔細打量著剛才從頭上掉下來的東西。不過，當雷蒙看清楚眼前的東西時，雷蒙稍微愣了一下；因為眼前這個幾乎和自己一樣高的東西看起來就活像是個烏賊……不，應該說是烏賊外型的玩偶，只不過這個銀色的東西只有五隻觸角而已；其中三隻觸角支撐著這個銀色的東西站立著、另外兩隻觸角則在空中緩緩舞動；身體上則生著兩個圓滾滾的眼睛，兩眼下方還有一個看起來像嘴巴的短管子，怎麼看都像是個逗趣的烏賊玩偶。


那個銀色東西──或者是生物──見到雷蒙等四個人都打量著自己，身體微微向前一傾──雷蒙直覺地認為這是那個烏賊在向自己這些人行禮──接著發出了一段嘰哩咕嚕、有如無數氣泡從水中冒出來的聲音。


「博士，它……它在『說話』嗎？」高木寧子低聲問著。「剛剛那串嘰哩咕嚕的聲音？」


「可能是吧。」史科特博士低聲回答。「別問我那是什麼意思，我完全地聽不懂。」


見到高木寧子和史科特博士在低聲交談，那個銀色烏賊的一隻觸角在自己的『頭』上搔了搔，然後發出了一聲很像是人類在清喉嚨的聲音。


不過，接下來這個銀色烏賊所發出的『聲音』卻當場嚇得雷蒙等人都呆住了。


「嗨，各位來自異星的客人們，你們好！」銀色烏賊以雷蒙等人聽得懂的語言流利地說著。「歡迎來到我家主人『庫努呼魯樸布』的度假小屋！我是『克瑞爾人工智能Ｔ．Ｏ．Ｙ』，大家叫我『拓伊』就可以啦！如果各位有什麼需求，『拓伊』隨時在這裡為您服務！我並代表我家主人，希望各位能夠享受在這裡的時光！如果可能的話，我家主人還有一個請託想拜託各位，也希望各位能夠樂意幫忙！最後、再次希望各位能夠享受在『庫努呼魯樸布』度假小屋的快樂時光，謝謝！」


「你……。」華蘭蒂是眾人裡面第一個回復清醒狀態的。「你會說我們的語言？」


「當然啦！我是『克瑞爾人工智能Ｔ．Ｏ．Ｙ』，是專門負責異星語言翻譯的機器人嘛！」


銀色烏賊……不，它的名字是『拓伊』……『拓伊』以一種異常開朗的語調、嘰哩呱啦地說著。


「身為專責翻譯異星語言的翻譯機器人，我只要有少許的異星語言樣本，就可以完整翻譯出異星語言啦！而我剛剛已經由這位博士和這位小姐的交談之中取得你們『人類』一族的語言樣本囉！當然我可以使用你們的語言嘛！」


雷蒙等人面面相覷，這個『拓伊』雖然自稱是機器人，但是給人的感覺卻像是個開朗過度的過動兒；而更令人驚訝的是，這個『拓伊』只從史科特博士和高木寧子的短短交談之中，就可以取得足夠的語言樣本來完整使用人類的語言，那麼製造這個『拓伊』的『克瑞爾科技』絕對是一個科技文明極為先進的種族。


「對不起，請問有什麼事情是『拓伊』能夠為各位服務的嗎？」見到雷蒙等人只顧著彼此大眼瞪小眼，『拓伊』好奇地發問著。


「呃，這個……我們是想來道歉的。」雷蒙畢竟是這群人名義上的首領，覺得應該由自己來解釋來到這裡的理由。「因為我們的太空船在經過紅熱星雲的時候嚴重受損、以致於失去動力而墜落在這顆星球上，對於不小心破壞了這顆星球的生態環境，我們感到無比的抱歉，希望能獲得主人的原諒。」


「啊，你們的太空船因為受損而掉落在這顆『克瑞爾月亮』上了嗎？『拓伊』真是替各位感到遺憾，但是『拓伊』也替各位慶幸，因為各位都沒有在墜落中受傷啊！而受損的太空船也是可以修好的。」拓伊又開始嘰哩呱啦了起來。「請各位不必擔心，我家的主人不會因為各位的太空船墜落在『克瑞爾月亮』上而生氣的；不過，我家主人有個小小的請求，希望各位能幫我家主人一個忙，我家主人願意以他微薄的財產來答謝各位的幫忙，這也包括我家主人的這棟度假小屋和我家主人的小型太空遊艇喔！這樣各位就不必擔心沒有交通工具的問題了。」


「不知道貴主人需要我們幫什麼忙？」對於拓伊的主人如此寬宏大量、不追究雷蒙的船艦墜落在行星上破壞環境的事情，雷蒙覺得自己必須對這麼胸襟寬闊的主人有所報答才是。「我們一定盡力做到的，就怕我們的力量微薄、無法完成貴主人的委託。」


「咦？你們願意幫忙我家的主人嗎？太好了！」異常興奮的拓伊用那支撐著身體的三隻觸角跳啊跳的。「我這就播放我家主人的錄影訊息！」


說著，拓伊其中一隻應該是『手』的觸角伸出，接著在觸角的前方出現了一個高度足足有二十公尺的雷射全息影像；令雷蒙等人驚訝的，並不是拓伊能夠以觸角播放雷射全息影像，而是雷射全息影像之中那個高達二十公尺的『拓伊的主人』看起來竟然就活像是一條鯉魚，而且還是一條用腹鰭和尾鰭站立起來的鯉魚！


「來自異星的人們，你們好。我的名字是『庫努呼魯樸布』，是『克瑞爾』一族最後的遺民。」


雷射全息影像之中的鯉魚像是吐泡泡一般、張合著口說著人類的語言，很顯然拓伊這個『翻譯機器人』在播放雷射全息影像錄影的時候、順便將克瑞爾人的語言轉換成了人類的語言，以便雷蒙等人能夠立即聽懂。


「在拜託各位協助我之前，我覺得有必要先向各位說清楚事情的狀況；我們克瑞爾人是愛好和平的種族，我們擁有高度發展的文明與科技，並且以這些科技來改善我們克瑞爾人的生活，使我們的族人能夠投入更多的精力，去研究和追尋更高深的科技知識。」


「我們以高度的科技製造出了各種各樣便利民生的儀器，像是最基礎的翻譯與娛樂機器人，也就是播放這段錄像給你們看的拓伊，到能夠進行無遠弗屆星際間航行的宇宙船，甚至是能夠恆定一個星球生態的環境控制儀……。」


「難怪這顆行星上的生態系能夠以如此特殊的方式維持著。」史科特博士這時自言自語著。「能夠恆定一個星球生態的環境控制儀？天啊，這種東西我們根本連想都不敢想，那根本不是我們所知的科技能夠做到的東西……。」


「……而我們最後的，也是我們最引以為傲的，則是『造夢機』，一個能夠實現全克瑞爾族人理想與願望的儀器；但是，在『造夢機』完成之後不久，一連串原因不明的災難就開始降臨在我們族人的身上！」


拓伊的主人『庫努呼魯樸布』說著，然後發出了一聲有如魚在水中吐泡泡的聲音；拓伊沒有將這段聲音翻譯成人類的語言，但是從『庫努呼魯樸布』臉上滿是落寞悲傷的表情看來，剛剛那聲吐泡泡的聲音大概是克瑞爾人的歎息聲。


「首先，是族人們因為不明的原因、接二連三地死亡。那些族人都是相當健康的，而我們克瑞爾人的醫療科技也極為發達，除了自然死亡之外，沒有我們的醫療科技所無法處理的病症；再來，我們所居住的母星也因為不明原因、突然地爆炸毀滅，使得我們克瑞爾族人在一夕之間，幾乎完全由這個世界上消失。」


「這麼說來，那片紅熱星雲……。」華蘭蒂也低聲說著。「難道是『克瑞爾』星爆炸之後形成的……？」


「雖然少數的克瑞爾族人逃到了這顆原來是克瑞爾星衛星的『克瑞爾月亮』上，並以我們的科技讓這顆原本是『克瑞爾星衛星』的月亮回入母星的運行軌道、用來替代我們已經消逝的家園；但是奇怪的死亡仍舊如影隨形地跟隨著我們的族人，直到現在，整個克瑞爾族只剩下我一個人還活著，雖然我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死去。」


「竟然能夠將原本是衛星的星球轉移到行星軌道上來替代母星？」史科特博士兩眼發直，神情呆滯。「我能做得到嗎？我所學的、我所專精的天文物理學能讓我做到這個程度嗎？不能……不能……絕對不可能……！」


「在我不知道還剩下多久的最後日子裡，我做了很多的研究，想要找出是什麼力量造成了我們克瑞爾族人的滅絕；而我得到了一個結論，那就是『造夢機』：造夢機是我們克瑞爾科技的最高成就，但是一切的災難卻也都是從造夢機完成之後開始的；我想了很久，必定是我們克瑞爾人在建造『造夢機』的時候，無意間犯下了某種重大的錯誤，使得『造夢機』帶給了克瑞爾族無盡的悲劇。」


「來自異星的人們，我請求你們，請你們務必要讓『造夢機』停止運作；我們克瑞爾人因為在製作『造夢機』時犯錯，已經付出了全族族人的生命做為犯錯的沈痛代價；我不希望這個帶給克瑞爾人悲劇的『造夢機』繼續帶給宇宙中其他生命型態無盡的災難，所以，來自異星的人們，我願意以所有的財產來酬謝你們的辛勞，而且也請你們替這個廣闊宇宙之中的其他生命型態著想，請你們一定要讓『造夢機』停止運……。」


雷射全息影像播到這邊的時候，『庫努呼魯樸布』突然張大了嘴，頭側的兩顆魚眼睛也突了出來，接著『庫努呼魯樸布』就緩緩倒了下來，很明顯地是死了。


「拓伊，你的主人……。」看到雷射全息影像中的『庫努呼魯樸布』倒下，拓伊也停止了繼續播放訊息，高木寧子有些遲疑地問著。「……他怎麼了？」


「我的主人？他、他……他……嗚哇哇哇！」被高木寧子這麼一問，拓伊竟然放聲大哭起來，兩個圓圓大大的眼睛裡還不停地『噴』出淚水；拓伊一面哭，還一面用那兩隻沒有撐在地上支持身體的觸角去抹掉眼淚。「他死掉了啦！我最親愛的主人拋下我了啦！哇哇嗚嗚哇哇哇哇∼∼∼∼！」


「拓伊，請先別哭好嗎？」看到拓伊這麼一『哭』不可收拾，兩個眼睛更像是壞掉的水龍頭一樣拼命噴灑著淚水，地上甚至已經積了一層薄薄的水跡了；華蘭蒂連忙安慰著拓伊。「能不能先告訴我們，你的主人提到的『造夢機』是什麼？這樣我們才知道該怎麼去讓『造夢機』停止下來、好完成你主人的願望啊。」


「嗄？喔，對對，讓『造夢機』停止下來比較重要。」拓伊還真的是說不哭就不哭，剛才還嚎啕大哭著淚花四濺，馬上又換上了一副開朗過度的表情。「這個『造夢機』可是克瑞爾科技的最高結晶喲！是一個能夠實踐克瑞爾人願望、能夠自我維護、並從太陽提取永久動力的儀器；不過，因為『造夢機』在設計上是全自動的，只要一建造好就立刻開始運轉，所以根本沒有開關這種東西，沒有辦法以關閉開關的方式讓『造夢機』停止下來；如果你們要讓造夢機停止的話，必須要切斷『造夢機』的能量來源才行。」


「那個『造夢機』的位置到底是在哪裡？」大概是想親眼目睹這個『克瑞爾最高科技結晶』的『造夢機』，史科特博士有些焦急地問著。「你剛剛說『造夢機』是由太陽擷取永久動力，難道『造夢機』是放在衛星軌道上嗎？」


「衛星軌道？不是，不是！」拓伊的頭大搖特搖。「因為『造夢機』需要擷取的太陽能源相當強大，因此『造夢機』是放在克瑞爾太陽表面上的。」


「太陽的表面上？！」史科特博士差點昏倒。「這樣要我們怎麼切斷『造夢機』的能量來源？難道要我們把整個太陽給冰凍起來嗎？」

爭雄_章3

「也不一定要切斷『造夢機』的能量來源睼瞁瞄睽，嘉嗼嘌嘀或許我們可以用破壞內部結構的方式來癱瘓造夢機；真正的問題在於我們沒有可以在宇宙中航行的太空船。這樣根本沒有辦法靠近『造夢機』。」雷蒙也皺眉著。「就別提找出其他方法來使『造夢機』停止運轉了……。」


「啊，你們需要太空船嗎？這個沒有問題。」拓伊又是動著支撐身體的三隻觸角、讓身體一彈一彈地上下晃動著。「你們可以使用主人的小型太空遊艇犗犓犕獄，僩僑僯僓其實那個遊艇早就是你們的了；既然你們答應了要幫主人的忙，主人願意以他所有的財產來酬謝你們樄榐槁榓，瑤瑵瑣瑪不要說是那艘遊艇，拓伊也從此是各位最忠實的翻譯機器人啦。」


「帶我們去看看那艘遊艇膊膇腐膀，誣誤誚誌好嗎？」高木寧子詢問著。


「當然好啊！」拓伊一個轉身，五隻觸角並用著向大廳旁的一扇高大拱門走去。「請跟我來綣綩綠綜，滴漹滿漊我帶各位去看看那艘小型遊艇。」


跟隨著拓伊穿過拱門，拱門後方有一個極大的、以不明材質建造而成的平台；拓伊首先走到平台上，等到大家都站上了平台之後，拓伊伸出一隻觸角在牆壁上一點，整個平台立刻以令人無法置信的速度迅速朝著地底沈降下去。


雷蒙等人先是一愣，接著就理解到，這個平台必定是升降機之類的機械；不過和人類的升降機不同，這個平台的升降速度雖快，但是雷蒙等人卻感覺不到平台在升降過程中因為加速移動而造成的重力變化感覺；顯然這個平台有著獨立的重力力場產生器，可以消除急速升降時因為加速度而帶來的不適感覺。


平台先是以極高的速度向下沈降、在到達地下樓層的時候又瞬間無聲無息地靜止了下來；由於搭乘這個平台升降機一點也感覺不出升降時的加速度變化，因此雷蒙等人一直到了拓伊朝著離開平台的出口拱門走去時，這才意識到平台已經停止了。


隨著拓伊穿過拱門，出現在雷蒙眼前的，是一個寬廣無比的地底空間：這個地底空間寬廣到足以停下第二十艦隊的所有船艦而不會顯得擁擠，而在這個空間的正中央停放著一艘看起來活像是條鯨魚的太空船；不過……。


「拓伊，這……。」高木寧子有點不敢置信地看了看眼前那艘鯨魚外型的太空船，又看了看拓伊。「這該不會是你說的……你主人的那艘『小型太空遊艇』吧？」


「沒錯啊，就是這艘啊。」對於高木寧子的疑問，拓伊一臉理所當然的神氣回答著。「只是這艘遊艇實在太小……。」


不等拓伊說完，雷蒙等人已經結結實實地摔倒在地上、久久爬不起來；因為眼前這艘鯨魚外型的『小型遊艇』至少有五千到六千公尺以上的長度！如果把長度超過一千公尺的聯邦『巨獸級』戰鬥巡洋艦和眼前這艘克瑞爾太空船擺在一起比較大小的話，聯邦的『巨獸級』戰鬥巡洋艦看起來真的就像小蝦米一般地渺小。


如此龐然大物的一艘克瑞爾太空船，而拓伊竟然還說這只是一艘『小型遊艇』？那麼標準型的克瑞爾太空船又該有多大？克瑞爾戰艦的尺寸豈不是更為驚人？


「咦？你們怎麼全都摔倒了？」拓伊一臉驚奇，還伸出觸角搔了搔頭。「難道是這裡的地板太滑了嗎？」


「沒……沒什麼。」雷蒙急忙爬了起來，習慣性地伸手拍拍衣服。「只是這艘遊艇的大小和我想像中差異太大，一時無法適應過來而已。」


「不，不對……這是有可能的。如果克瑞爾人的體型都像剛才拓伊放給我們看的雷射全息影像那麼巨大，那麼克瑞爾人的船艦應該也會有我們船艦的二三十倍大小才對！」還沒來得及從地上站起來，史科特博士就這麼趴著發表自己的意見。「我們看到拓伊的時候先入為主，以為克瑞爾人的身高應該和我們差不多高，其實是差很多的！」


「拓伊。」華蘭蒂看不過去史科特博士趴在地上發表論述的模樣，伸手把史科特博士給從地上拉了起來；一邊拉著博士起身一邊問著。「克瑞爾人的身高大概有多高呢？是不是和你之前播放給我們看的雷射全息影像裡面、你主人的體型差不多高大？」


「不不，克瑞爾人的體型才沒那麼矮小呢！」拓伊慌忙揮舞著兩隻沒有撐在地上的觸角。「我剛剛播放出來給你們看的，是二分之一大小的錄象而已！」


史科特博士和華蘭蒂對看了一眼，難怪拓伊會說那艘長近六千公尺的克瑞爾太空船是艘『小型遊艇』，又說這棟壯觀無比的建築物是『度假小屋』；如果克瑞爾人的身高有四十公尺左右的話，那麼對克瑞爾人來說，這艘太空船的確就是艘小型遊艇，這幢建築的確也只是度假小屋而已；但是對身高通常也只有一公尺八九的人類來說，克瑞爾人的建築和船艦卻無一不是龐然巨物。


「如果克瑞爾人的身材都是那麼高大的話，那麼這艘『小型遊艇』的駕駛控制設備一定也是依照克瑞爾人的尺寸來設計的……。」一直沈默著的高木寧子這時提出了一個很嚴重的問題。「搞不好一個扳手或按鈕的尺寸都會比我們的身體還要巨大得多；那我們要怎麼駕駛這艘克瑞爾船呢？」


「大家在擔心怎麼駕駛這艘遊艇嗎？」看到雷蒙等四個人同時轉頭望著自己，拓伊不慌不忙地解釋著。「放心啦！這艘遊艇不難駕駛的，連拓伊都能夠輕鬆操作這艘遊艇喔！對了，需要拓伊帶大家上船看看嗎？」


「好啊。」


雷蒙點頭著，不過心裡卻有點懷疑：這麼大的一艘船，只怕光是走到登船的艙口都要走上兩三公里的距離；而且這艘船不知道是不是靠登船用階梯來登船的；如果是的話，克瑞爾人的一級階梯只怕會有雷蒙的身高那麼高，到時候又要怎麼爬上那種階梯呢？


雷蒙的這個念頭剛轉過，拓伊已經伸出了一隻觸角、朝著那艘鯨魚外型的遊艇射出了一道光束；接著一道微弱的閃光將雷蒙等人全都包圍了起來，等到閃光消失的時候，雷蒙發現自己正『站』在半空中……不，不是站在半空中，而是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身處在這艘鯨魚型的遊艇內了，因為這艘鯨魚型遊艇的建造材質和『度假小屋』的建造材質相類似、都是單向透光率很高的材質，能夠從內部將遊艇外的景色一覽無遺，因此雷蒙才會一時之間誤以為自己是站在半空中；其實仔細看的話，還是可以隱約看到一層幾乎是透明的船殼。


「空、空間轉送技術！而且是能夠完整傳送有機生命體的空間轉送技術！」這時，史科特博士突然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失魂落魄般地喃喃自語著。「伍爾夫那個老頭研究『空間轉送技術』到死的成果，甚至還沒有辦法將一顆小石頭傳送到玻璃的另一邊！如果他知道克瑞爾人的空間傳送科技已經達到了這個水準……只怕他在墳墓裡都會翻過身來！」


「這多半也是這艘『遊艇』怎麼離開這個地下洞穴的方法。」華蘭蒂若有所思。「不然這個洞穴並沒有能夠開關的出入口閘門，是整個封死的；如果不靠空間轉送的方法，是不能離開這個洞穴的。」


「是的，這艘遊艇的確是以空間轉送的方式離開這個地底空間的。」拓伊笑嘻嘻地說著，這次甚至沒有看到拓伊伸出觸角，雷蒙等人只看到周圍的景色突然一變、從地底空間變成了太空中的景致，顯然拓伊已經控制著這艘遊艇從地底空間傳送到太空之中來了。


「這……這……我……這……！」


被親眼所見到的克瑞爾科技所震懾，史科特博士整個人癱軟在地上、連話都說不出來了，只是不時地發出痛苦異常的呻吟聲而已。


「博士怎麼了？」看到史科特博士癱在地上、痛苦地抱著頭，拓伊好奇地問著。「博士是身體不舒服嗎？」


「不是，博士只是傷心而已。」能夠體諒史科特博士的感覺，華蘭蒂頗有感觸地說著。「他是研究科學的，在我們人類之中，他算是頂尖的科學家了；但是和你們的科技一比，我們人類所謂的『尖端科技』可能連你們最基本的科技都追不上，這讓史科特博士覺得花了那麼多時間在鑽研科技、似乎都成了浪費時間，一時心態上適應不過來而已。」


「原來是這樣。」拓伊一臉恍然大悟的表情。「其實博士不必傷心啊，我家主人曾經是克瑞爾科技研究所的成員，他的資料庫裡面留有大量的克瑞爾科技知識，只要博士喜歡的話，隨時都可以去查看……。」


拓伊的話還沒說完，原本癱在地上的史科特博士卻像是砲彈飛人一般、從地上直彈了起來撲向拓伊。


「儲存有克瑞爾科技資訊的資料庫？！」史科特博士以可說是『震耳欲聾』的音量、歇斯底里地抓著拓伊大吼著。「在哪裡？在哪裡？！你說的克瑞爾科技資料庫在哪裡？！」


「就在這裡啊。」


拓伊又是伸出一隻觸角凌空一點，一個雷射全息影像的虛擬資料版就出現在史科特博士面前，上面滿滿地都是有如粼粼水波一般的克瑞爾文字，但是那些克瑞爾文字隨即一陣模糊、接著轉變成了人類的文字。


見到這個虛擬資料版，史科特博士臉上露出了又是歡喜、又是失落、又是害怕、又是躍躍欲試的表情，顫抖著伸出手想要去拿那塊虛擬資料版；而當史科特博士的手接觸到虛擬資料版的影像時，那個虛擬資料版影像突然實體化，變成了一個真實的電子資料版、出現在史科特博士手中。


顫抖著將資料版抱在懷裡，史科特博士跌坐在地上；沒有立即檢視手中的資料版，史科特博士反而滿臉癡呆的表情抬頭望著天空。


「咦？博士又怎麼了？」看到史科特博士滿臉癡呆的表情，眼淚更是一滴一滴地從生了皺紋的眼角滑落，拓伊更是感到疑惑了。「博士不是想查閱科技資料嗎？怎麼拿到資料了以後，博士反而還在傷心呢？」


「博士不是傷心，是太高興了。」華蘭蒂低歎了一口氣。「拓伊不用追究博士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反正人類在高興過度的時候，就會出現這種情況的。」


「喔，瞭解！原來這是人類的天生行為模式，拓伊又多得到了一些知識呢！主人也最喜歡得到新知識了！」拓伊連連點頭，圓圓的大眼睛裡面又開始流出淚水。「要是主人還活著的話……。」


「拓伊，先別哭好嗎？」深怕拓伊又開始嚎啕大哭起來，雷蒙連忙打岔引開拓伊的注意力。「史科特博士的拿著那塊資料版，本來不是虛擬影像而已嗎？怎麼突然之間變成實體物質了？」


「喔，那個啊！」拓伊立即止住眼淚，再次換上開朗的表情回答著雷蒙的問題。「那個是『物質生成系統』的功用啦！」


「『物質生成系統』？」雷蒙、高木寧子和華蘭蒂不約而同地發問了。


「是啊，物質生成系統。」拓伊連連點頭。「『物質生成系統』是『造夢機』的前身，是能夠將物質和能量自由轉換、並生成所需要物質的系統；主人的這艘遊艇上就裝有一個物質生成系統，這樣主人的遊艇就可以隨時深入遙遠的太空進行研究、而不必擔心糧食補給問題了，因為『物質生成系統』能夠吸收宇宙之中的游離能量、並轉化成所需要的物質，像是食物之類的。」


「這個系統是『造夢機』的前身？」被這種能夠將能量自由轉化為實體物質的系統挑起了興趣，雷蒙開始想知道克瑞爾人的『造夢機』到底是如何神奇的裝置了。「拓伊，能不能先帶我們去看『造夢機』？你的主人不是也希望我們能夠停止『造夢機』的運轉嗎？」


「喔，造夢機，對對！」拓伊又是一彈一跳著。「我這就帶大家去看造夢機！」





由於這艘鯨魚外型克瑞爾遊艇的船殼不像人類所製造的船艦外殼一樣、會阻擋來自外界的光線；因此當拓伊操縱著這艘克瑞爾遊艇開始飛行時，雷蒙等人感覺自己就像是漂浮在宇宙空間之中、純粹以自己的力量在飛行一般；閃耀的星光紛紛從身邊流過，形成了瑰麗難言的景色，即使是正癱坐在地上的史科特博士也被如此美麗的景色所吸引、回復了正常的神態站起身來。


「如此美麗的景色……。」高木寧子忍不住握緊了雷蒙的手。「好美……原來宇宙竟然是這麼的美……。」


遊艇迅速地朝著克瑞爾太陽靠近，那是一顆看起來有如被無數散發著象牙般光澤的絲線所纏繞起來的恆星，穩定地釋放著大量的柔和光芒；在克瑞爾太陽的某處，那些由正在進行著大量核融合反應的氣體所形成的象牙光澤絲線就像是被由線球之中抽了出來一般、非常醒目地集合成了螺旋狀的線束向外延伸著，在絲線的末端則『繫』著一個像是魚鰾的銀色梭狀物體。


「那個就是『造夢機』了」。以觸角指著那個銀色梭狀物體，拓伊說著。


「真是……真是太驚人了……！」兀自緊緊抱著記載有克瑞爾科技的資料版，史科特博士望著『造夢機』喃喃說著。「能夠直接由恆星汲取無窮無盡的能量來轉化為任何物質和動力……難怪叫做『造夢機』，有了這種儀器，即使是再不可能的夢想也能實現的……。」


「原來那個就是『造夢機』。」雷蒙欣賞著那個外型光滑的克瑞爾科技結晶。「好吧，拓伊，我們該怎麼做、才能關掉『造夢機』呢？」


「這個……拓伊也不知道呢。」拓伊有些不好意思地用觸角搔了搔自己的頭。「主人沒有告訴過拓伊，要怎麼樣才能夠關掉『造夢機』，而根據拓伊的了解，『造夢機』是設計成只要一建造完畢，就可以自我調控、自我維修、並永續運轉下去的儀器。」


「我想也是，如果拓伊的主人知道有辦法能夠關閉『造夢機』的話，就算沒有辦法親自關閉『造夢機』，怎樣也會留下如何關機的資料給我們。」華蘭蒂微微點頭。「既然不能以正常方法關閉『造夢機』，那我們只好以破壞的方式來使『造夢機』停止了……。」


「不！不能破壞『造夢機』！」一直望著『造夢機』的銀色梭體發呆的史科特博士突然大吼著跳了起來。「那可是克瑞爾科技的結晶啊！如果能夠拆解並檢視『造夢機』，人類的科技就能向前飛躍一大步……不，兩大步……不！是無法想像的大躍進啊！」


「但是，博士，『造夢機』雖然是克瑞爾科技的結晶，但是『造夢機』卻也毀滅了克瑞爾人。」華蘭蒂平靜地說道。「以克瑞爾人如此先進的科技，都駕馭不了自己創造出來的『造夢機』；難道我們人類就能嗎？難道『造夢機』不會像毀滅克瑞爾人一樣、毀滅我們人類嗎？」


「不會，當然不會！『造夢機』當然不會毀滅人類！」史科特博士的腦袋大搖特搖。「我們只要弄懂製造『造夢機』的科技原理，就不會讓『造夢機』毀滅人類了！我們不會重蹈克瑞爾人的覆轍……！」


「博士，你就那麼肯定嗎？根據我所知，越是善於游泳的人、反而越容易溺水；就因為每個人都有信心自己有足夠的游泳技術，反而都疏忽了普通人會留心的危險。」華蘭蒂微微皺眉。「而且，國家科學研究院的每一位院士都是聯邦內數一數二的科技精英、理當知道進行科學實驗時的潛在危險性，那為什麼國家科學研究院每年肇因於實驗研究所發生的意外災害、會比全聯邦基礎學校實驗室教學所發生的災害總和件數還要多呢？」


「那不一樣！」史科特博士急忙抗議。「我們研究的可都是最高深的科技學問，其危險性自然不是基礎學校的實驗所能相比的！」


「那麼克瑞爾人的科技比起我們的最尖端科技還要先進上不知道多少，難道研究克瑞爾科技就一點危險性都沒有嗎？」華蘭蒂咄咄逼人。「這就像是讓基礎學校的學生來研究國家科學研究院的重大計畫，不是嗎？」


史科特博士說不過華蘭蒂，只好向雷蒙投以求救的眼光，希望雷蒙能幫忙自己說句好話；而華蘭蒂也不甘示弱，靈動清澈的眼神堅定地對上了雷蒙的目光。


「……我們還是必須摧毀『造夢機』，畢竟受人之託、就得忠人之事。」雷蒙想了一想，下了這個既不得罪史科特博士、也不會讓華蘭蒂不愉快的結論。「而且，博士已經得到了克瑞爾科技的資料庫，也沒有必要非得得到『造夢機』不可吧？」


「……唉，好、好吧。」史科特博士垂頭喪氣著，總算想到了自己手上還抱著記錄有克瑞爾科技的資料版，勉強同意了雷蒙的決定；但是一雙手卻把那塊資料版抱得更緊了，似乎生怕雷蒙也要將那塊資料版一併毀去似的。


「對了，拓伊；這艘船上有什麼可用的武裝嗎？」雷蒙轉頭問著從剛剛就在一旁觀察史科特博士與華蘭蒂爭執、還一邊頻頻點頭的拓伊。


「啊？武裝？」對於雷蒙的問題，拓伊滿臉不明白的神情。「什麼是『武裝』？」


對於拓伊的回答，雷蒙當場摔了一跤。


「你不知道什麼是武裝？」


雷蒙得到的回答是拓伊滿臉無辜表情的搖頭否定。


「武裝就是……就是，呃，一些像是火砲，飛彈之類的；能夠用來對目標進行破壞的工具或是機械。」雷蒙並不是什麼文學大師，一時之間找不到合適的解釋來向拓伊說明什麼是『武裝』；詞窮的雷蒙乾脆拔出了腰間的手槍給拓伊看。「……像是這個。這個是能量手槍，是個人武裝的一種；其他的還有裝置在船艦上的船艦用武裝。」


「這個是『武裝』的一種？『個人武裝』的一種？」拓伊先看看雷蒙的手槍，再看看雷蒙的眼睛。「拓伊原本還以為這個是人類的『低同步率高能發信裝置』呢！」


沒想到拓伊竟然把雷蒙的能量手槍叫做『低同步率高能發信裝置』，這次不單雷蒙摔了一跤，連華蘭蒂、史科特博士和高木寧子都一起失去了平衡。


「這個，這個不是什麼通訊裝置啦！」雷蒙好不容易才站起身來。「這個是個人武裝的一種，能夠發射出高度的能量，可以用來殺死敵人的。」


「什麼是『破壞』？拓伊不懂。」沒想到拓伊竟然又冒出了這樣的回答，讓雷蒙再次失去了平衡。「而什麼又是火砲、飛彈？什麼又是『殺死』？什麼是『敵人』？」


「克瑞爾人果真是和平的種族啊……。」聽著雷蒙和拓伊的對答，史科特博士自言自語著。「克瑞爾語言之中竟然會沒有『敵人』、『武器』、『殺戮』和『破壞』這些觀念？真是令人難以相信……。」


「呃，破壞……。」雷蒙搔了搔頭，雖然雷蒙自己是軍人，但是對於『敵人』、『武裝』、『破壞』和『殺戮』這種軍人應該相當熟悉的觀念，一時之間竟然找不出合適的解釋。「……就是，就是以某些機械，像是飛彈；或是以高能量施加在目標物上面，讓目標物的結構失去整體性……大致上是這樣；『殺』就是以破壞的手段，強制目標的生命提前結束，而『敵人』就是想要將你的生命以破壞手段提前結束的人。」


「哦，原來人類語言之中的『破壞』，就是讓目標物體失去整體性，而『武裝』則是『破壞』的工具；『殺人』則是將『破壞』應用在人類本身時的專用詞彙，拓伊知道了。」拓伊連連點頭，但是臉上仍舊是疑惑不解的神色。「可是，為什麼不重組目標物的結構、反而要對目標物進行『破壞』這種單純失去整體性的動作呢？這樣並沒有辦法讓目標物改變其組成為更佳的狀態，豈不是既浪費能量、又浪費物資嗎？而且為什麼人類要強制結束其他個體的生命呢？」


「這個……。」


沒想到拓伊竟然會問出這個問題，雷蒙一時之間還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是啊，『破壞』是如此地浪費能量與物資，為什麼人類還是要不斷地發動名為『戰爭』的大規模『破壞』行動呢？甚至還為了這種大規模的『破壞』行動而投資無數的人力與資源，就只為了研究出更有效率的『武器』──破壞用的工具，以便『破壞』得更有效率；這不是加速在浪費能量與資源嗎？


或許戰爭的目的是為了某些人能夠獲得比其他人更多的資源。但是看看克瑞爾人的先進科技所能創造的資源──靠著戰爭的手段獲取其他人的物資，怎麼樣也不可能及得上克瑞爾人以高科技製造出能夠供所有族人盡情使用的物資，而人類又是為了什麼要發動戰爭？為什麼人類就不能像克瑞爾人一樣彼此互信合作呢？


雷蒙等四個人互看了一眼，或許這就是為什麼克瑞爾人的科技能夠遠遠領先人類的原因──當克瑞爾人專心致力於研究能夠造福所有族人的科技時，人類正忙著彼此破壞其他人的努力成果，並且殺死其他可能為科技進步作出貢獻的個體。


「對了！」就在四個人都各自想著心事的時候，拓伊突然大叫了一聲。「如果應用人類的『破壞』觀念，將『造夢機』予以破壞的話，就可以讓『造夢機』停止運轉了啊！原來『破壞』的觀念是這樣運用的啊！拓伊又多知道了一項新知識了！真是好高興喔！」


雷蒙等四人再度互看一眼，不約而同地感到了一陣慚愧之意；即使是『破壞』這種觀念，拓伊這個由克瑞爾人製造出來的機器人都可以做出這麼具有『建設性』的應用想法，而人類卻是以『戰爭』這種方式將『破壞』的行動給發揚得淋漓盡致……。

爭雄_章4

先不管拓伊是不是真的懂了人類的『武裝』與『破壞』這些觀念，一個可以確定的事實是，這艘克瑞爾遊艇是沒有任何武裝的滎潀漅漡，勩勫匱匰自然也就沒有辦法以這艘克瑞爾遊艇來對『造夢機』發動攻擊；而雷蒙原本的座艦『伊卡路斯』號偏偏又已經損壞到面目全非的程度了，自然也沒有辦法以『伊卡路斯』號上的武裝來攻擊『造夢機』。


雷蒙是有想過以空間轉送的方式獄獐獑獃，鄮鄭鄦鄫將人傳送到『造夢機』上裝置炸彈，直接以爆破的方式來破壞『造夢機』；但是這個想法卻被拓伊給否決了嘍嘓團圖，滎潀漅漡理由則是因為『造夢機』是一個自我維護的系統，如果發現系統異常的時候蒗蓖蒸蒻，魁鬿魂鬾會自動將異常部份修正過來──也就是說，即使雷蒙能夠將炸彈裝置在『造夢機』上，『造夢機』的自我維護系統也會立即將炸彈這個外來的異物給拆除掉；因此裝置炸彈也是行不通的。


「看來還是只能從外部發動攻擊了。」看著懸浮在克瑞爾太陽表面的那個銀色梭體，華蘭蒂歎了口氣。「偏偏我們的船損壞了，又找不到零件來修。」


「零件？零件……。」


雷蒙隱約想起了什麼事情，但是一時之間還沒辦法清晰地捉出那個觀念。


「不知道史科特博士能不能製作……對了！」雷蒙突然大叫了一聲。「我們可以自己製作零件啊！這艘克瑞爾船不是有一個『物質生成系統嗎？』我們可以用『物質生成系統』來製造修理船隻需要的零件啊！」


聽到雷蒙這麼一叫，除了史科特博士依舊在瞪著『造夢機』發呆，高木寧子和華蘭蒂同時朝著拓伊看去。


「用物質生成系統來製造零件嗎？但是拓伊沒有人類船隻的結構設計圖啊？」拓伊伸出觸角搔搔頭。「如果有完整的設計資訊的話，不僅是製造零件，甚至還可以直接將太空船製造出來喔……如果要製造的太空船體積不是很大的話，像是雷蒙先生上次搭乘著來『度假小屋』的那種交通工具就可以直接製造出來。」


「只需要設計圖就好嗎？」雷蒙興奮地彈了一下手指。「瑞潔那邊一定有船艦的設計資料！我們去找瑞潔要船艦的詳細資料就好了！」





搭乘著克瑞爾遊艇返回了『克瑞爾月亮』上，由於拓伊說想要參觀一下『人類所製造的船艦』，因此雷蒙就帶著拓伊一起，以傳送的方式回到了『伊卡路斯』號的殘骸上。


當空間傳送的微光閃過、雷蒙帶著拓伊出現在『伊卡路斯』號上的備用作戰指揮室裡時，瑞潔正在操作台前整理著由探索人員所帶回來的附近水域資料；由於雷蒙和拓伊的出現位置是在瑞潔的身後，因此瑞潔並沒有注意到雷蒙和拓伊已經無聲無息地回到船上來了。


「這就是人類設計的船艦嗎？」拓伊四處張望著。「真的是好迷你喔，空間規劃也真是相當緊緻；在這麼窄小的空間裡活動，你們人類不會覺得壓迫感很大嗎？」


被拓伊說話的聲音給嚇了一跳，回過身來的瑞潔這才發現了身後的雷蒙與拓伊。


「雷蒙？！你什麼時候回……咦？」看到站在雷蒙身邊、外型像極了烏賊的拓伊，瑞潔嚇了一大跳。「這、這、這是什麼東西啊？」


「我來介紹。」早就預期到沒見過拓伊的瑞潔會吃驚，雷蒙不慌不忙地說著。「這是拓伊，是由克瑞爾人所製造的翻譯機器人。」


「哈囉，瑞潔小姐您好。」拓伊的上身向前傾斜了四十五度，做出了一個鞠躬的動作。「我是『克瑞爾人工智能Ｔ．Ｏ．Ｙ』，是負責翻譯異星語言的翻譯機器人，現在則是為雷蒙先生服務；您直接叫我拓伊就好了，拓伊很高興能夠認識您。」


看到拓伊竟然能夠如此流利地說著人類的語言，瑞潔當場就因為驚訝過度而有些呆住了。


「雷、雷蒙……。」瑞潔指著拓伊，有些結結巴巴地問著。「這、這個是……你是在哪裡找到的？」


「我們在探索的時候發現了一個叫做『克瑞爾』的先進文明遺跡，拓伊就是在遺跡之中發現的。」雷蒙長話短說。「詳細經過我可以以後再和妳講，現在先做該做的事情：拓伊需要這艘『伊卡路斯』號的設計藍圖和資料，這樣拓伊才知道該怎麼維修這艘船；妳手邊有海神級巡洋艦的資料嗎？」


「有、有啊。」瑞潔取出了的整備工作用的電子資料板遞給雷蒙。「帝國軍各級船艦和戰鬥機的資料都記錄在裡面、還有一些聯邦船艦和戰鬥機的資料也是；不過，這些資料的儲存格式可能和克瑞爾人的科技不相容……。」


瑞潔的話還沒說完，從雷蒙手上接過電子資料板的拓伊以一隻觸角抵在資料板的側面，那隻觸角的尖端隨即和資料板『融合』在一起，接著一幅海神級巡洋艦設計藍圖的雷射全息影像就被拓伊給投影了出來；拓伊甚至還以紅藍兩種不同的顏色將『伊卡路斯』號殘存的部位給標示了出來。


「雷蒙先生，你們搭乘的是這一型的太空船嗎？」拓伊的身體一上一下地彈動著。


「……天、天啊！它是怎麼做到的？不但一下子就解讀出了正確的資料格式，甚至還能比對出『伊卡路斯』號的殘骸是屬於哪一種船型的……？！」瑞潔結巴著，簡直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事情。「如此高速的運算速度，簡直就和神話一樣！」


「對我們來說，『克瑞爾』人的科技先進程度是和神話沒兩樣；如果妳看到了我們在克瑞爾遺跡裡面發現的那艘太空船，妳就不會對拓伊能夠做到這些事情感到驚訝了。」雷蒙先回答了瑞潔的問題，這才轉頭問拓伊。「怎麼樣，可以修好嗎？」


「修好是沒有問題啦。」拓伊的一隻觸角搔了搔自己的頭。「可是，雷蒙先生，這些設計藍圖裡面全都沒有船艦上所有系統的詳細資料，像是動力系統的資料就不完全；拓伊沒有辦法依照這艘船原來的模樣一絲不差地修復這艘船的所有系統，只能以目前收集到的人類科技資料仿造出類似的系統來代替，這樣可以嗎？」


「只要功能不會和原來相差太多就行了。」


雷蒙點頭，突然想到了拓伊所知道的克瑞爾科技比起人類的科技不知道先進多少，自己竟然還會擔心拓伊仿造的系統性能會差？也許該擔心的是拓伊所仿造的系統性能太好、好到瑞潔的維修人員無法維修才是。


「不過，也別把仿造的儀器弄得太複雜，盡量簡單一點；否則我們可不懂怎麼操作和維修克瑞爾科技所製造的儀器。」


「這個請雷蒙先生放心。」拓伊露出了開心的表情，身體又是一彈一彈地上下晃動著。「不過，修復這艘船需要用到主人遊艇上的『物質生成裝置』，而且需要費時大約半個月的時間；這段時間不能讓任何人登上這艘船、以免干擾到物質生成裝置對船體的修復作業，可以嗎？」


「可以的。」雷蒙點頭，修復這艘破損到這種程度、幾乎可以說是報廢的船竟然只要半個月？這比雷蒙所預期的修復時間還要短得多。


「對了，雷蒙，你說你發現了一艘克瑞爾人的太空船？」一等雷蒙和拓伊交談完畢，瑞潔立刻就追問著。「能不能帶我去看看那艘船？」


「好啊。」雷蒙點頭。「等大家都回來了，我帶大家一起去看……。」


雷蒙的話才說到一半就被瑞潔給打斷了。


「不，不要帶其他的船員去看你發現的那艘外星太空船！」瑞潔猛搖頭。「最好是連我們發現了外星科技的事情也別讓他們知道；我們不知道那些船員是不是能夠推心置腹，而且如果有人又像奈科比那個混蛋一樣背叛我們的話，讓他們知道外星科技的事情實在太危險了！」


聽到瑞潔提起了奈科比背叛的事情，雷蒙忍不住心裡一痛。


「好，我同意妳的看法。」強忍著心中的傷痛，雷蒙點頭同意著。「這件事情只有妳、我、寧子、大姊和博士能夠知道，絕對不向其他人提起這件事。」





因為修復『伊卡路斯』號需要用到克瑞爾遊艇上的『物質生成系統』，而且根據拓伊的說法，還必須將『伊卡路斯』號的殘骸裝載到克瑞爾船的船腹之中，這樣『物質生成系統』才能依照『伊卡路斯』號的設計藍圖來修復船艦；為了不讓其他船員知道關於『克瑞爾』人的一切事情，雷蒙只好以『發現適合定居的場所』這個藉口，找了一個距離『度假小屋』相當遠、幾乎是在克瑞爾月亮另一端的大型島嶼群，將船員們全都遷居到島嶼群的上面去；而且將船員們分成三批、分別安置在三個分隔的島嶼上，這樣雷蒙才能夠在拓伊修好『伊卡路斯』號之後，不讓船員起疑『為什麼修理船隻的工作竟然一個人都沒有動用到』。


由於克瑞爾月亮上的海洋景致實在太美了，比起已知人類世界中的任何海洋度假勝地還要美上許多，因此被雷蒙遷居到島上的『伊卡路斯』號所有船員完全沒有懷疑雷蒙將他們遷居到此的動機；對『伊卡路斯』號的船員來說，遷居到新島嶼上的生活簡直就像是在最高級的旅遊勝地度假一般，每個船員們都忙著享受這難得的平靜悠閒時刻。


將船員都安頓下來之後，雷蒙這才帶著瑞潔到克瑞爾人的『度假小屋』去看那艘克瑞爾遊艇。


「天啊！如此巨大的太空船……。」看到那艘克瑞爾遊艇時，瑞潔忍不住讚嘆著。「真難以令人相信，簡直就像是神話裡那條巨大無比的『白鯨』嘛！」


「而這還只是克瑞爾人的『小型遊艇』而已。」雷蒙補充著。


「對了，雷蒙，這艘船叫什麼名字？」瑞潔突然問著。


「這艘船的名字？」雷蒙一愣。「我不知道，拓伊沒有和我說。」


「這樣啊……。」聽到雷蒙的回答，瑞潔似乎有些失望；但是瑞潔隨即又興奮著。「既然這艘船的外型那麼像神話裡的白鯨，那我們乾脆就把這艘船叫做『白鯨』吧！」





在安排好了一切的事情之後，剩下的就是等待拓伊以『白鯨』上的『物質生成系統』將『伊卡路斯』號予以修復了。在這段等待的時間裡，除了史科特博士整天窩在『白鯨』上解讀著克瑞爾人的科技資料、甚至還向雷蒙將拓伊要了過去、以便能詢問拓伊關於克瑞爾科技的問題之外，其他的人幾乎都沒事可做；既然沒事可做，雷蒙等人乾脆也趁著這段難得的空閒時間，放鬆自己享受著在『克瑞爾月亮』上那有如度假一般的悠閒生活了。





沃倫聯邦甘達星域的外圍宇宙空間裡飄滿了被擊毀的船艦殘骸，由國防部長所成立的『斐南迪政權』艦隊剛剛擊垮了由總統魏斯和國會為主的『沃倫聯邦臨時政府』艦隊；現在斐南迪政權艦隊正朝著仍然由沃倫聯邦臨時政府所控管的甘達三號星前進，預備進行佔領這個星系的任務。


雖然『沃倫聯邦臨時政府』仍然掌控著大多數的沃倫聯邦星系，而且還獲得了來自蓋亞共和國對『代表民主的正統聯邦政府』的軍事支援，但是沃倫聯邦臨時政府並沒有任何善戰的將領──由於國防部長的『借刀殺人』計策，那些效忠於沃倫聯邦政府的善戰將領幾乎都已經在對抗梭格帝國入侵的戰爭中陣亡了，因此沃倫聯邦臨時政府雖然不缺乏兵力和艦隊，但是在和斐南迪政權的戰鬥之中，幾乎是每戰必輸。


雖然缺乏善戰將領是導致沃倫聯邦臨時政府一勝難求的原因之一，但是另一個更重要的原因則是，斐南迪政權的艦隊擁有四艘『巨獸級』戰鬥巡洋艦；這些『為了更有效抵御外來侵略者』而建造的巨大戰艦在對抗梭格帝國的時候、似乎被雷蒙所率領的部隊給打得毫無還手之力，但是沃倫聯邦臨時政府所屬的艦隊卻總是被這種龐然大物給像摧枯拉朽一般地撕裂和擊碎；像這次發生在甘達星域的會戰就是如此：兩支隸屬於沃倫聯邦臨時政府的艦隊共一百一十七艘船，有將近八成以上就是被斐南迪政權艦隊之中的那艘『巨獸級』戰鬥巡洋艦『西瓦』號給擊毀的，即使是防禦力最強悍的聯邦『執法者』級戰鬥艦、或是由蓋亞共和國所軍援的『灰熊』級戰鬥艦都無法挨上『巨獸級』的一次正面火砲齊射，就更遑論其他小船了。


因此，在將近半年的戰爭之中，斐南迪政權已經攻下了沃倫聯邦臨時政府所控制的七個星系；而沃倫聯邦臨時政府卻一點也沒有辦法阻止斐南迪政權的穩定擴張，只能靠著在斐南迪政權所控制的星域之中挑起反政府暴亂、逼得斐南迪政權必需在每個星系之中派駐大量艦隊來維持秩序，藉此拖慢斐南迪政權的擴張速度而已。





雖然在割據帝國的四大軍閥之中，奈科比和第二十艦隊的這支勢力是被公認為『最有戰鬥能力』的軍閥勢力，但是歐亞思卻偏偏第一個挑上了奈科比的勢力開刀；歐亞思調集了麾下的三支艦隊全力猛攻奈科比的勢力，而只以另外三支艦隊牽制大皇子尼可拉斯和二皇子貝科夫的武力而已。


奈科比非常清楚自己會被歐亞思挑來第一個開刀的原因，絕對不是因為歐亞思想出一口被奈科比帶隊造反的鳥氣，而是因為奈科比不像二皇子貝科夫有蓋亞共和國為外援、所統治的領地又是工業生產力最差的星系群、替補戰損船艦和維持戰爭開銷的後勤能力很差，是四大軍閥之中最不耐戰的勢力之一，因此歐亞思才會先挑上了奈科比來開刀，打算速戰速決、解決掉奈科比這個有如芒刺在背的勢力之後、再回過頭來剷除其他兩位皇子。


原本奈科比還以為能夠靠著自己的戰術作戰能力、在與歐亞思的艦隊戰鬥之中佔到上風；但是幾次戰鬥下來，奈科比卻很驚訝地發現，即使是一支艦隊和一支艦隊的單打獨鬥、第二十艦隊所受到的損傷卻遠遠超乎奈科比的想像之外；更有好幾次奈科比精心策劃的戰術還差點被歐亞思的艦隊所破解、搞得奈科比是焦頭爛額。


仔細研究原因之後，奈科比終於發現了一件驚人的事實，那就是歐亞思的艦隊已經開始大量換裝新型的『格鬥士』式戰鬥機；而相對於歐亞思的部隊正在全面換裝新型戰鬥機的同時，唯一能夠勉強與格鬥士式戰鬥機抗衡的、第二十艦隊原有的鳥爪式戰鬥機卻因為缺乏持續的零組件供應而不得不逐漸裁汰下來，以致於在艦載機的戰鬥之中，奈科比的戰鬥機部隊無法戰勝擁有絕對制空優勢的歐亞思戰鬥機部隊，因此導致了好幾次的戰術攻勢都以失敗作收。


而更氣人的是，雖然奈科比和兩位皇子簽有共同作戰協議，但是當歐亞思調集大部隊來攻擊奈科比的時候，兩位皇子卻都有意地不發兵攻擊歐亞思，以致於歐亞思的部隊能夠毫無後顧之憂地盡情追殺奈科比；很顯然兩位皇子都相當忌憚奈科比和第二十艦隊的作戰能力、想藉歐亞思之手將奈科比給除去，還可以趁著歐亞思和奈科比混戰在一起的時候、趁機加強自己的兵力，為日後與歐亞思艦隊的決戰預作準備。


既然知道正面硬幹不是歐亞思艦隊的對手，奈科比一咬牙，索性和歐亞思艦隊玩起游擊戰；奈科比不再處處迎擊攻入自己勢力範圍內的歐亞思艦隊，反而是任由歐亞思的艦隊去佔領自己所控制的星系，而趁著歐亞思的艦隊正忙著佔領星系的同時，奈科比則指揮著第二十艦隊流竄進入歐亞思的領地之內，對歐亞思所屬的星系──那些工業基礎發達的星系──進行大規模的行星轟炸，藉此逼歐亞思撤軍回保他的後勤基礎。


奈科比知道，兩位皇子正是希望他能夠對歐亞思的星域進行這種破壞式的行星轟炸；這樣不管奈科比和歐亞思的決戰結果是誰勝誰負，總之勝出的一方也會因為工業基礎遭到嚴重破壞、而無力在接下來的競爭之中贏過兩位皇子；一個完美無比的鷸蚌相爭、漁翁得利計謀。


即使知道兩位皇子的用心險惡，但是奈科比卻不得不成為兩位皇子手中的破壞道具，因為這是奈科比能夠生存下來的唯一方式，只有不斷地對歐亞思的領地進行行星轟炸，逼歐亞思撤回艦隊堅守領土，奈科比的勢力才能逃過被殲滅的命運。


為了不讓兩位皇子順心遂意，奈科比只能一邊盡力向歐亞思陣營釋放出『只要你不攻擊我，我就不騷擾你，大家相安無事』的訊息，一邊卻還要不停地在歐亞思的領地之內四處流竄並進行行星轟炸以求自保；這種情況下，要指望歐亞思能夠不怒火上沖、執意先滅了奈科比和第二十艦隊還真的是很有難度。不過，歐亞思似乎真的是領悟到了奈科比想要傳達的訊息──或者是歐亞思也識破了兩位皇子的用心？歐亞思不但撤回了三支攻入奈科比領地內的艦隊，甚至還派來了議和的使者，和奈科比簽訂了停火協議。


不管歐亞思決定暫時放過奈科比的動機是什麼，在將近三個月的敵後流竄生涯之後，奈科比終於可以帶著部隊回到自己的地盤上休養生息，而第二十艦隊的規模此時卻只剩下不到四十艘的船艦而已了。





十五天的『假期』一下子就過完了；當拓伊來告訴雷蒙、說『伊卡路斯』號已經修理完成之後，雷蒙立刻帶著瑞潔前去檢視修好之後的『伊卡路斯』號。


「真是令人不敢相信……。」


登上了『伊卡路斯』號進行檢視，瑞潔一邊查看著表面上還是人類的設計、骨子裡其實都已經換上了克瑞爾科技的各項系統儀器，還試著打開了某些系統進行檢視。


「雖然早就知道克瑞爾人的科技相當先進，但是拓伊竟然能夠在缺乏那麼多細部設計資料的情形下、將這艘船整個重建起來，而且還能把儀器的操作方式設計得和以前一模一樣，真不知道拓伊是怎麼做到的。」


「這很簡單啊。」拓伊笑嘻嘻地說著。「瑞潔小姐給拓伊的資料板裡面有各種儀器的操作說明，拓伊只要依照操作說明書來重建系統界面就可以啦。」


「重點是，妳的維修人員有辦法維修這些系統嗎？」雷蒙問著。


「沒有辦法維修。」瑞潔搖頭。「這些系統的內部零件都不是我們能夠理解的科技原理，我的人員沒有辦法維修；不過，我敢說這些系統根本就不需要維修，對吧？拓伊？」


「是的，是的。」拓伊又是笑嘻嘻地，身體一彈一彈地上下晃動個不住。


「不過有一個問題：有些系統的性能實在太好了，好到已經嚴重超出我們人類科技的水準。」瑞潔皺起了眉頭。「像是這個雷達系統的偵測範圍、解析度和反應時間都比海神級原來的雷達好上不知道多少倍；而這個超空間跳躍引擎只怕能夠讓我們在不使用跳躍點的情形下、從銀河系的這一端跳躍到銀河系的那一端去；到時候我要怎麼向船員們解釋這些系統的性能突然變好的事情？」


「性能太好的話，我們可以在系統上面加上一些限制來減低系統的效能。」雷蒙轉頭問拓伊。「拓伊，可以在這些系統上面加上一些限制、以便讓這些系統的表現不要那麼突出嗎？」


「拓伊不懂，為什麼要在系統性能上加上限制呢？」拓伊伸出觸角搔了搔頭。


「因為要保密的關係；有些事情，我們不希望讓其他的人類知道。」雷蒙解釋著。「像是這艘船是以克瑞爾科技重建的這種事，所以才要在系統上面加上限制，讓其他人以為這艘船是人類科技重建的。」


「但是，為什麼有些事情不能讓其他人知道呢？」拓伊繼續追問。「而且，為什麼又要讓其他的人以為這艘船是以人類科技重建的呢？告訴他們事實有什麼不對嗎？」


「因為……。」


對於拓伊的這個問題，雷蒙一時之間還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才好；看來克瑞爾人的語言之中不但沒有『破壞』、『戰爭』這種觀念，甚至連『欺騙』的觀念都沒有，這就讓雷蒙不曉得該從何解釋起了。


「這個我可以以後再慢慢解釋嗎？其中牽涉到很多人類的行為模式，不是一下子就解釋得完的。」既然不知道如何解釋，雷蒙乾脆不解釋了。「反正先把系統加上性能限制，先讓我們去解決『造夢機』的事情，好嗎？」





『調整』好了『伊卡路斯』號的系統表現性能之後，雷蒙這才召集了船員登上『伊卡路斯』號、朝著漂浮在克瑞爾太陽表面的『造夢機』出發，預備去完成摧毀『造夢機』的承諾。


出乎雷蒙意料之外的是，見到原本應該是破破爛爛、只剩下一堆殘骸的『伊卡路斯』號又完整出現在眼前，『伊卡路斯』號的船員們竟然一句話都沒有問，彷彿『伊卡路斯』號能夠回復完整是天經地義的事情一般，這就讓雷蒙省去了不少口舌解釋的麻煩。


而且，在『伊卡路斯』號抵達了『造夢機』附近時，船員們依舊保持著三緘其口的態度、絲毫不詢問雷蒙關於眼前那個銀色梭狀物體的事情；就算雷蒙下達了『以全火力朝向那個銀色梭體開火』的命令，『伊卡路斯』號的船員們依舊是一點疑問都沒有提出來、只是安靜地執行著自己的任務，彷彿他們現在是在進行火炮射擊練習一般。


而更出乎雷蒙意料的則是，當『伊卡路斯』號以最大火炮火力──兩倍於以前的火炮火力──朝著『造夢機』猛烈轟擊了將近一整個小時之後，『造夢機』依舊是靜靜地漂浮在原地，彷彿『伊卡路斯』號那火力猛烈的攻擊對『造夢機』起不到任何影響一般，光滑的銀色表面連一點傷痕都沒有出現。


「閣下，目標太空站的能量護盾防禦能力太強，以本艦武器系統所能發揮的最大攻擊力無法穿透目標的能量護盾，再打也是沒有用的。」終於，武器官抬起頭來。「下官以為還是停止攻擊、另尋其他方法為是。」


「雷蒙，也許我們犯了一個邏輯上的錯誤。」就在這時，華蘭蒂也走到雷蒙身邊低聲說著。「我想，只怕能量形式的攻擊根本就無法對『造夢機』產生任何影響；既然『造夢機』能夠直接從恆星汲取大量的能源，我們能量武器的能量輸出功率怎麼也不可能高過恆星的能量輸出量，那麼『造夢機』自然能夠毫無困難地吸收我們的攻擊能源，不是嗎？」


「是。」


雷蒙無奈地點頭，想到了拓伊把他的能量手槍稱做『低同步率高能發信裝置』的往事。


「可是，那怎麼辦？我們的武器系統無法對『造夢機』產生任何的作用，克瑞爾人又沒有『武器』這種東西，那我們不就沒有辦法破壞『造夢機』、完成對克瑞爾人的承諾了嗎？」


「只能先放著『造夢機』不管、就這麼回去了。」華蘭蒂低聲說著。「也許博士會有辦法，博士這幾天都在研究克瑞爾人的科技，也許已經有了什麼進展也不一定。」

爭雄_章5


回到了克瑞爾月亮上孷孵寞寡，髦髧髣魁拿『造夢機』一點辦法也沒有的雷蒙立刻就去找整天窩在『白鯨』上研究克瑞爾科技的史科特博士，希望史科特博士能夠有破壞造夢機的方法。


「博士……？！」


但是暝暠暟暨，慞慓愿慳當雷蒙看到那個正對著電子資料板苦讀著克瑞爾科技的史科特博士時，雷蒙卻被史科特博士給嚇了一跳！


原本還是滿頭黑髮、年紀看起來不過四十出頭的博士蒪蓐蓊蒶，寤對屢屣才兩週時間不見，博士的頭髮竟然已經變得白多黑少輑辣遷遰，寠寤對屢臉上也長滿了皺紋，看起來就像是個不好好保養自己身體健康的六十幾歲老人。


聽到雷蒙的叫喚聲榭榫榩榤，緆綣綩綠史科特博士抬起頭來，滿是血絲的雙眼無神地朝著雷蒙。


「不行……我們的水準實在差太多……。」史科特博士喃喃自語著。「我無法理解……甚至無法理解克瑞爾人最基本的科技……無法理解……。」


「博士，你還是先休息一下吧。」看出來史科特博士一定是因為用腦過度，才會在短短的兩週時間之中就突然像老了二十歲一樣，雷蒙勸著史科特博士。「要養足了精神才能更有效率地理解克瑞爾人的科技嘛。」


「喔……。」


史科特博士的目光依舊渙散著，但是在雷蒙伸手去扶史科特博士的時候，博士卻突然像是驚醒了一般。


「咦？雷蒙小子？」史科特博士說話的語氣就像是對於雷蒙『突然』出現在他面前感到極為訝異一般。「你什麼時候來的？有什麼事情嗎？」


「本來是有些事情想問博士的。」雷蒙聳聳肩。「不過，還是等博士先睡飽了我再問吧；反正我也不趕時間。」


「等解決了你的問題我再去睡不遲。」史科特博士打了個呵欠。「說吧，什麼問題？」


「我們的武器沒有辦法對『造夢機』造成任何傷害。」雷蒙把今天以『伊卡路斯』號向著『造夢機』發動攻擊的經過簡單說了一遍。「……所以，我想知道博士有沒有辦法？畢竟博士這幾天都在解讀克瑞爾科技，也許博士會有什麼新發現也不一定。」


「這個我不知道，也許有辦法，也許沒辦法。」史科特博士聳聳肩。「我是解讀出了一些相當基本、大概等同於克瑞爾人三歲娃娃知識等級的克瑞爾科技；只是這些科技有沒有用，我就不敢打包票了。」


「是什麼科技呢？」雷蒙問著。


「是一些關於『質能五相』理論的實驗，還有一些空間理論的實驗。」史科特博士聳聳肩，在書桌上的個人電腦上輸入了一串指令，將一張『武器設計圖』給投影了出來。「這是『破壞砲』的設計圖，是我在實驗『質能五相』理論時、用來驗證理論所設計的。」


「破壞砲？」雷蒙感到好奇。「這種火砲有什麼特殊嗎？」


「讓我簡單說吧，至於你聽得懂聽不懂，我也不敢保證。」


史科特博士又聳了聳肩。


「你知道，物質和能量是可以互相轉換的，而物質和能源都有兩種存在的形式；在物質的兩種形式是物質與反物質，在能量的兩種形式則是波性和粒子性；物質是靜止的，而能量是流動的。在這之外，還有一種是質能共存的『第五相』，不過人類科技還沒研究到這個地步，所以質能共存的第五相還沒有名字……算了，就叫『質能相』好了。」


「以我們人類的科技來說，如果要讓物質運動起來，那麼就必須對物質施加外力，讓物質能夠受力而運動；而要讓能量靜止下來的時候，則必須以『拘禁』的方式、將能量侷限在特定的空間或是容器之中，造成一種能量是『靜止』的假象。」


「可是，如果我們能夠藉由『質能五相』的自由轉換，我們就可以將流動中的能量轉化為物質，這樣一來，物質就有達到以光速運動的可能，而且還不須要無限大的外力來推動。」


「所以呢？」雷蒙問著，他的確是聽不懂史科特博士說的理論，但是他知道史科特博士必定是發現了什麼東西。


「所以？想想看，如果我們把正在以光速行進中的能量直接轉化為實體物質的話，會發生什麼事？」史科特博士反問著。「想想看，如果雷射砲發射出來的雷射光線具有質量加速砲砲彈的性質，或是質量加速砲能夠以光速發射砲彈，那會怎麼樣？」


「那……！」雷蒙被史科特博士的反問給嚇了一跳。「……那就會是一種具備有護盾穿透特性的類光束武器了！」


「對。」史科特博士點頭。「既然你說『造夢機』的能量護盾功能太強，由我們人類科技所設計出來的火砲拿『造夢機』的能量護盾沒辦法，試試看用破壞砲去轟，也許可以有點效果也不一定。」


「博士，你為什麼會說『有點效果』？」雷蒙不解。「既然破壞砲擁有護盾穿透特性，那麼『造夢機』的能量護盾應該沒有辦法抵擋『破壞砲』的類光束砲火啊？」


「笨！你難道連想都不會想嗎？」史科特博士突然跳了起來、狠狠地在雷蒙頭上鑿了一記。「既然克瑞爾科技能夠將能量武器的能量予以物質化，難道就不能將能量護盾的能量予以物質化嗎？破壞砲的類光束砲火雖然能穿透我們『人類』的能量護盾，但是破壞砲的砲火可沒辦法直接穿透實體物質；而能量物質化之後的能量護盾就相當於一片實體的鐵板！你要怎麼希望破壞砲能夠穿透實體鐵板？」


「將能量護盾的能量實體化？」雷蒙又被史科特博士的話給嚇了一大跳。


「對，這就是克瑞爾人的『硬式能量護盾技術』，不但可以抵擋實體子彈的攻擊，甚至不怕因為進入星雲之中而失效。」史科特博士又在操作台上按了幾個按鈕，一架看起來設計相當簡潔、由一個機身和兩片有如機翼一般的太陽能源板所構成的宇航機設計圖隨即投影了出來。「哪，這是我剛設計好的戰鬥機，上面就配備有兩門破壞砲和硬式能量護盾──基本上除了火砲是我設計的以外，其他系統都是直接套用克瑞爾人的現成科技；拓伊已經幫我做好一架成品放在『度假小屋』裡了，有興趣不妨拿去玩玩看。」


「謝謝，博士。」雷蒙向史科特博士道謝。「要我扶博士你先去休息嗎？」


「不用了，我不累。」


史科特博士向雷蒙揮了揮手，隨即又抓起電子資料板、再次埋頭研究起克瑞爾科技來了。





得知史科特博士以克瑞爾科技設計製造了一架戰鬥機，瑞潔、高木寧子和華蘭蒂立即跟著雷蒙一起來『度假小屋』一探究竟。


「這就是博士設計的戰鬥機嗎？」看著那架輕盈小巧、看起來只有一般輕型戰鬥機一半體積，甚至在兩片太陽能源板向內折疊收起來之後、體積只比漂浮車大上一些的戰鬥機，瑞潔好奇著。「雖然說是應用了克瑞爾科技製造的，但是體積這麼小……博士應該沒有漏掉什麼重要的系統吧？」


「應該是不會；沃倫聯邦的鳥爪式戰鬥機是由國家科學研究院負責研發的，博士雖然只是副研究員，多少是會參與那個研發計畫的，應該會有設計戰鬥機的相關經驗才是。」華蘭蒂站在那架戰鬥機的尾部，研究著戰鬥機的後方。「這架戰鬥機沒有一般戰鬥機使用的推進引擎呢！也許是使用了克瑞爾人設計的引擎吧？」


「好薄的外殼裝甲喔，薄得就像是紙做的一樣，看起來簡直就像是沒有裝甲似的；這麼薄的裝甲真的能夠抵擋攻擊嗎？」打開了座艙罩、坐在駕駛座上的高木寧子檢視著戰鬥機的內部。「不知道這架戰鬥機的性能怎麼樣？雷蒙，你有這架戰鬥機的性能數據嗎？」


「性能數據？」雷蒙搖頭。「沒有，博士沒有給我任何關於這架戰鬥機的性能數據；不過這架戰鬥機是拓伊幫著博士造出來的，也許拓伊會知道……。」


正當雷蒙在說著的時候，拓伊突然無聲無息地以傳送方式出現在雷蒙旁邊。


「雷蒙先生，您找我有事嗎？」拓伊的身體一彈一跳著。


「咦？拓伊？你怎麼知道我想找你呢？」雷蒙頗為驚奇。「你不是在幫史科特博士做翻譯工作嗎？」


「因為拓伊收到了雷蒙先生發出的信號啊！」拓伊伸出一隻觸角指指自己的頭、又指指雷蒙的頭。「拓伊收到了雷蒙先生腦電波所釋放出來的訊息，當然知道雷蒙先生需要拓伊啊！」


「原來如此。」雖然依舊不懂拓伊到底是如何知道自己想要找他，但是雷蒙知道那多半又是自己所無法理解的克瑞爾科技。「那，拓伊，你有這架戰鬥機的性能數據嗎？」


「戰鬥機？『戰鬥機』是什麼東西？」拓伊滿臉不懂的神色，觸角還在頭上搔了一搔。


雖然對於拓伊會問出這個問題不感到太過意外，但是雷蒙仍舊差點摔了一跤；雷蒙暗罵自己是個笨蛋，竟然會對著不懂『破壞』『武器』為何物的拓伊說出『戰鬥機』這個名詞，那就難怪拓伊會因為不懂而發問了。


「那個，拓伊，你知道這個單人宇航器具的性能數據嗎？例如說，飛行速度、航程、裝甲防護力……呃，我是說材料強度，這架單人宇航器具的材料強度大概相當於我們人類太空船船殼多厚的強度。」突然記起拓伊不懂得和戰爭相關的名詞，雷蒙急忙換了一個詞彙，同時暗自下定決心，以後盡量避免和拓伊進入雞同鴨講的情況。「……像是這類的資料。」


「哦，這個啊。這架單人宇航器具是博士設計、並要拓伊幫忙製造的。」對於能夠『聽懂』雷蒙的問題，拓伊似乎感到相當愉快，身體彈動個不停。「因為博士的設計實在是太緊緻了，所以這架單人宇航器具上面能夠裝載的系統不多，而且性能也不是很好，只具備有最基本的宇航能力而已……。」


「最基本的宇航能力？」知道拓伊不懂人類對於軍用宇航機的要求、也知道雷蒙一定聽不懂拓伊這種漫無組織、長篇大論的性能解釋，華蘭蒂乾脆插嘴了。「這架單人宇航器具能夠以超光速飛行嗎？」


「可以啊。」拓伊連連點頭。「不過這架單人宇航器具能夠搭載的動力系統實在太迷你了，所以只能達到１２２．１５倍的超光速航行速率而已……。」


１２２．１５倍超光速航行速率？瑞潔和高木寧子對看了一眼，兩個人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驚訝的神色；人類最快的超光速航行記錄也才僅有接近５倍光速而已。


「那，航程有多遠？」似乎是對於１２２．１５倍光速航行能力不感到驚訝，華蘭蒂接著問了拓伊第二個問題。


「航程是什麼？」拓伊不懂。


「就是這架單人宇航機能夠航行的最遠距離。」瑞潔插嘴解釋著。「如果航行超過這個距離、宇航機就會因為沒有燃料或是動力而無法繼續航行。」


「不會有那種事啦！」拓伊連連搖頭。「除非能量產生裝置停止運作，不然這架單人宇航器具就能持續不停地航行下去。」


高木寧子又和瑞潔對看了一眼；這不就等於說，這架戰鬥機擁有近乎是無限的航程了嗎？


「能夠進行超空間跳躍嗎？」華蘭蒂又問著。


「如果跳躍的目標地點只是在這個銀河系之內的話，是沒有問題的啦。」拓伊用觸角搔了搔頭。「但是如果要跳躍回你們人類所居住的銀河系，那就沒辦法了；除非是用主人的遊艇……。」


「等等！拓伊，你剛剛說……。」聽到拓伊這麼一說，雷蒙很緊張地發問著。「……那艘遊艇能夠以超空間跳躍、回我們的銀河系嗎？」


聽到雷蒙這麼一問，華蘭蒂、高木寧子和瑞潔也都同時望向拓伊；雖然『克瑞爾月亮』是個環境極為優美、相當適合人類居住的地方，但是這裡畢竟不是自己的生於斯、長於斯的『家』，突然之間被強迫性地移居到這裡，大家的心裡多少都有些客居異鄉的不踏實的感覺。


「如果是用主人的遊艇，那麼要回到雷蒙先生的銀河系是沒有問題的。」


拓伊將一幅奇怪的雷射全息影像星圖給投影了出來；這幅星圖和雷蒙等人習慣見到的星系圖不同，一般的星系圖都會以一個點或一個圓圈來表示一個星系，再用直線將每個點或圈圈連結起來，代表這些星系之間以星際跳躍點連結起來的航路；但是拓伊投影出來的這幅星系圖卻是由許多密集的點聚集成團、分散在星圖各處，而且這些由點所聚集成的『團塊』還有著各自的形狀，看起來就像……。


「這是……！」華蘭蒂首先理解到了拓伊投影出來的星圖意義。「……這是宇宙內各銀河系的分佈位置圖嗎？」


「是啊！這裡是人類所居住的銀河系……。」拓伊點頭，將星圖內左下方的一塊星團給標示了出來，再將星圖中央的另一塊星團標示了起來。「……而這裡則是我們克瑞爾族發源的銀河系；從這裡到人類居住的銀河系雖然不算遠，但是也是有點距離的，只有主人的遊艇才有辦法進行那種距離的超空間跳躍；這架單人宇航機就沒有辦法進行那麼遠距離的超空間跳躍航行了。」


「那就是說，我們可以回去了，是嗎？」瑞潔歡呼一聲，興奮無比地摟住了雷蒙。「太棒了！」


「但是，在回去之前，我們得先把答應了克瑞爾人的事情處理好；既然克瑞爾人以他們的科技協助我們返回家園，我們也得替克瑞爾人將『造夢機』停止下來才行。」雷蒙向著那架博士以克瑞爾科技所設計出來的戰鬥機點了點頭。「大姊、寧子、瑞潔，我想我們還是自己來測試這架戰鬥機的性能好了，一直麻煩拓伊也不好；更何況博士比我們更需要拓伊的協助。」


聽到雷蒙這麼說，高木寧子和華蘭蒂忍不住抿嘴偷笑；看來雷蒙畢竟還是不喜歡拓伊那種沒有頭緒的性能介紹，寧可自己以試驗的方式來取得戰鬥機的數據，雖然這種以實際試驗來取得數據的方法比較笨又沒有效率，但是至少取得的數據會比拓伊說出來的數據要清楚明白得多。


「對了，拓伊，能夠再幫我們多做一架這種單座宇航機嗎？」雷蒙又問著。「雖然不知道一架夠不夠用，但是多一架預備的總是好一些。」


「沒有問題的，雷蒙先生。」拓伊笑嘻嘻地、身體上下彈動個不住。「只是以『物質生成裝置』來製造這種單座宇航機需要花上十四個小時的時間，只好請雷蒙先生等待十四個小時了。」


「我會等著的。」雷蒙向拓伊點點頭。「走吧，咱們剛好利用這段時間去測試這架戰鬥機的性能。」





這架以克瑞爾科技所製造的戰鬥機──雷蒙叫這架戰鬥機為Ａ型機，因為雷蒙對命名一點概念也沒有，實在想不到該用什麼名字來稱呼這架戰鬥機比較適當；剛好這架戰鬥機的兩片太陽能源板在展開時，從正面看正好和機身形成一個Ａ字形，因此雷蒙就以『Ａ』這個字母來替這架戰鬥機命名了。


第一個試飛這架Ａ型機的是高木寧子，而依照高木寧子的說法，Ａ型機「除了一點不好，其他地方都完美得無可挑剔」；而當雷蒙很好奇地想知道到底是「哪一點不好」的時候，高木寧子的說法是，Ａ型機的能量護盾與裝甲強度計量表都是以百分比數值來顯示的，而不是一般人類戰鬥機所使用的絕對度數顯示方式，因此看習慣了傳統式絕對度數計量表的高木寧子對於這種『無法確實掌握戰鬥機狀況』的新式計量顯示方式怎麼看也看不習慣。


不過，雖然高木寧子抱怨著這架戰鬥機的能量護盾與裝甲強度計量表改以百分比的方式顯示，但是大家都知道，這只怕是史科特博士幾經思考之後才想到的妥協方案；畢竟構成這架戰鬥機機體裝甲的『克瑞爾金屬』就只有如同紙一般的那麼薄薄一層，和一般人類戰鬥機動輒四五公分厚以上的裝甲完全不同，如果以傳統的、依據裝甲厚度來計算裝甲強度的絕對度數計量表來顯示度數，只怕計量表會永遠停在『零』的位置上，等於是沒用了；所以史科特博士才會改成以強度百分比來顯示護盾和裝甲強度的。


撇開這「唯一的缺點」不談，當雷蒙親自試飛這架戰鬥機的時候，雷蒙才知道高木寧子所說的『無可挑剔』究竟是好到什麼程度；由於克瑞爾金屬擁有極高的單向透光率，駕駛這架戰鬥機的時候，視線完全不會被機身裝甲所阻擋，因此駕駛員的視野是三百六十度毫無死角的完美視野，能夠將宇宙中的無限星光美景──以及飛翔在這些星光之間的敵機蹤影──盡收眼底。


以克瑞爾科技製造的雷達──和人類的雷達以完全不同的方式運作，基本上其實已經不是人類的『雷達』了，但是雷蒙不知道該用什麼名稱來稱呼這種克瑞爾科技製造出來的探測裝置──擁有極佳的探測距離和解析度，甚至不會因為有障礙物的出現而產生探測死角，解析度更是恐怖到連一根掉在海裡的針都能輕鬆找出來的程度；或許『大海撈針』對於人類製造的雷達來說是很艱困的任務，但是對克瑞爾科技製造的雷達來說，就像大晴天在天空中找太陽那麼簡單。


此外，雷蒙更大膽地飛進了紅熱星雲區去測試這架Ａ型機所配備『硬式能量護盾』的性能；曾經讓『伊卡路斯』號吃盡了苦頭的紅熱星雲不但無法穿透克瑞爾科技製造的能量護盾，甚至無法讓能量護盾的數值下降零點一百分率的數值──雷蒙忽然理解到，為什麼『造夢機』能夠無懼於修復後的『伊卡路斯』號以最大火力轟擊超過一個小時以上，如果連這架超迷你克瑞爾宇航機上所裝配的能量護盾都能毫無困難地將紅熱星雲隔絕在外的話，配備在『造夢機』上的能量護盾只怕強悍到能夠抵御超新星爆炸時所釋放的破壞能量威力。


而很不幸地，雷蒙的理解隨後就變成了事實──在拓伊製造好了另一架戰鬥機之後，以兩架Ａ型機同時向著『造夢機』發動攻擊的結果，不論雷蒙和高木寧子如何集中火力發動攻擊，『造夢機』依舊是不動如山，怎麼打也沒有辦法傷到『造夢機』一絲一毫。





「博士，被你說中了。」依舊是拿『造夢機』一點辦法也沒有，雷蒙只好再次垂頭喪氣地來找史科特博士想辦法。「『造夢機』的能量護盾真的能夠抵擋『破壞砲』的攻擊；我們用兩架戰鬥機向『造夢機』發起攻擊，還是沒辦法對『造夢機』造成損害。」


「哦，是這樣的嗎？我暫時也沒有辦法幫你解決；不過，我正在試著解讀一些克瑞爾人設計的機械；給我一些解讀克瑞爾科技的時間吧，我看看能不能找出一種能夠當成武器的東西。」


和上次不同，史科特博士這次顯然是睡飽過了的，兩道炯炯有神的目光從電子資料板上移開、落在雷蒙臉上。


「倒是……雷蒙小子，既然克瑞爾太空船可以帶我們回家，你怎麼不趁著這個時間、想想將來回家的時候要準備些什麼東西呢？」


「將來回家時要準備的東西？」雷蒙不解。


「我是說，你該不會打算就這麼兩手空空的回去吧？」史科特博士瞪著雷蒙。「別忘了當初是誰在追殺我們的，難道你認為我們就這樣什麼都不準備、兩手空空回去的話，有辦法再逃過你那個『好兄弟』的追殺嗎？」


「我知道了。」聽到史科特博士也提起奈科比背叛的事情，雷蒙胸口又是一痛。「我會仔細想想，該帶什麼東西回去的。」





說到要『帶東西回去』，雷蒙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去問一直掌管著第二十艦隊後勤事務的華蘭蒂。


「重建一支艦隊？那幾乎是不可能的；問題並不是在於硬體設備方面；我們有『白鯨』的『物質生成系統』，只要花上一些時間，要製造出一整支艦隊數量的船艦都不是問題。」聽完雷蒙的問題之後，華蘭蒂皺眉著。「真正的問題是，我們哪來的人手操作那些船艦？『伊卡路斯』號上的人員總共也才二百一十六名，其中女性人員──包括寧子、瑞潔和我在內──也只有五十四名而已；就算讓我們這些女人現在開始拼命生孩子，我們一年也只能生一個小孩，生上二三十年都還不見得能夠生出足夠的人來操作一個分遣艦隊的所有船艦──就更別提還需要花上將近二十年的時間來等孩子們長大了。」


當華蘭蒂說到『生孩子』的時候，雷蒙注意到華蘭蒂和瑞潔同時以一種『你要負責讓我們生孩子』的眼光看著雷蒙，這讓雷蒙嚇了一跳。


「不一定要重組一支艦隊啊。」雷蒙急忙解釋著。「現在我們有了『白鯨』和博士設計的Ａ型機，我們不需要一支艦隊；一個大隊的Ａ型機就足夠應付一整支正規艦隊了。」


「然後讓白鯨、Ａ型機和克瑞爾科技曝光在其他人的面前？」華蘭蒂語帶揶揄地反問著。「這樣一來，沒有多久全銀河的人們都會知道我們發現了克瑞爾科技的事情；然後，其他人就會開始千方百計地想偷取我們手上的克瑞爾科技。你是否有想過，讓克瑞爾科技流入那些野心家的手中──例如像是你那位『好兄弟』的手中──會是怎麼樣的一種災難嗎？」


即使華蘭蒂並沒有直接提起奈科比的名字，但是雷蒙仍舊感到一陣心痛；直到現在，雷蒙仍然不明白奈科比為什麼會那麼突然地要置他於死地，自己並沒有虧待過奈科比，又有什麼原因是會讓奈科比非得殺死自己不可的呢？


「我們用克瑞爾科技來仿造我們人類的船艦如何？」瑞潔提出了另一個折衷方案。


「那沒有用的；要仿造人類的船艦，外型可以不像沒關係，但是性能如果差太多的話，照樣會引起別人疑心的。」華蘭蒂搖頭。「會引起那些野心家覬覦的，不是船艦的外型，而是船艦的作戰能力；如果我們的船艦表現出太過強大的作戰能力，那麼就會有人來挖我們這些船艦的底細。我們很難能夠保住這些祕密不被挖掘出來的，特別是還有一整艘船的船員都跟著我們來過了這個『克瑞爾月亮』之後。」


「這樣也不行的話……機械人如何？」瑞潔想了一想，又想到了一個方案。「雖然以我們人類的科技、還沒有辦法造出聰明到可以擔任戰鬥任務的機械人，但是克瑞爾科技應該是造得出來的吧？『拓伊』不就很聰明嗎？」


「問題是克瑞爾人根本沒有『戰爭』這種觀念，就像拓伊對於和戰爭有關的東西全都無法理解一樣。」華蘭蒂又一次搖頭。「或許克瑞爾科技製造出來的機械人是很聰明，但是在戰爭這方面，克瑞爾科技造出來的機械人只怕也是和白癡沒兩樣──你覺得，就算我們有一整支艦隊、艦隊船艦全都由和拓伊一樣聰明的克瑞爾機械人來操作，這樣的艦隊能夠打仗嗎？」


「好像……好像是不行喔……。」瑞潔無奈地點點頭、認同了華蘭蒂的觀點。「不過，非戰鬥部門──像是動力控制部門、損害控制部門這些──應該可以讓機械人來負責操作吧？」


「那應該是沒問題。」華蘭蒂終於點頭同意了瑞潔的意見。「不過，這樣也只能將原本船艦的人員需求降低到三分之一的數量；我們這邊只有二百一十六個人，頂多只夠分配給四艘或五艘船艦的人力需求而已。」


「那，以人工生殖技術來大量繁殖個體呢？」


突然之間，拓伊無聲無息地又以傳送方式出現在雷蒙等人面前，還提出了這樣一個建議。

爭雄_章6

「拓伊？！你怎麼會在這裡？」看到拓伊又是突然地出現雷蒙嚇了一跳。


「是博士叫我來的；博士說，雷蒙先生多半會為了人手不足的事情而傷腦筋摡摶摠摧，獍獌瑳瑱所以叫我過來協助雷蒙先生一下。」拓伊笑嘻嘻地，身體上上下下彈個不住。「博士還說蒸蒻菣萒，蜛製褔裻也許雷蒙先生可以考慮一下，以『人工繁殖培養』的方式蓑蒜菞菈，瘊瘍瘖瘕在短時間內大量培養出足夠的人員來。」


「人工繁殖培養？是指複製人(Clone)科技嗎？」瑞潔好奇地問著。「可是複製人不是有著因為個體之間同質性太高而有『腦波共振』現象產生，所以無法複製太多個體；如果複製數量太多的話摔摎摙摸，瑳瑱瑭瑤強烈的『腦波共振』會使得所有個體的精神超過負荷而發瘋的問題在嗎？」


「不是啦，不是『複製人』科技啦！是『人工繁殖』科技，就是和一般生物傳宗接代的方式相同，只不過是以儀器培養來代替自然母體懷孕的方式、能夠一次進行大規模的培養繁殖而已。」對於瑞潔的疑問，拓伊連連搖頭。「這麼說吧，人類的遺傳基因有二十三對，一個父體和一個母體的每組基因配合起來可以有四種不同的配對方式，這樣一來，以『人工繁殖』技術來進行基因配對，二十三組基因總共可以配對出七十兆三千六百八十七億四千四百一十七萬七千六百六十四種不同的組合……。」


雖然被拓伊所說的那麼一長串數字給搞得昏頭轉向，不過，雷蒙總算還能明白，以拓伊所說的『人工繁殖』技術，能夠在短時間內培養出相當多彼此相異的人類個體，而且還不用擔心複製人之間會產生的腦波共振問題。


「如果是這樣，那麼重建艦隊的人手問題應該就不難解決；要培養飛行員的話，可以用雷蒙和寧子的基因來進行培養，他們兩個都是高段的飛行員，培養出來的個體應該飛行技術也不會太差才對。」華蘭蒂微微點頭。「指揮管理的人手可以用我的基因和雷蒙的基因來進行培養，而機械維修的人員就讓瑞潔和博士來貢獻基因……。」


「等一下！」沒等華蘭蒂說完，瑞潔馬上就抗議了。「為什麼我的基因就要和博士的基因配對？我要和雷蒙的基因一起配對啦！」


「雷蒙又不擅長機械和維修工作。」華蘭蒂搖頭。「和雷蒙的基因配對，小心培養出一堆機械白癡來……。」


「雷蒙也不擅長指揮和管理啊！妳就不擔心妳的基因和雷蒙的基因配對，會配出一堆扶不起的阿斗嗎？」瑞潔依舊不甘示弱。「還不是因為妳只願意替雷蒙生孩子，連帶的妳連自己的基因都堅持要和雷蒙的基因配在一起，這樣感覺才像是妳和雷蒙一起生的孩子，即使不是從妳肚子裡生出來的……。」


「我……我才沒有！雷蒙怎麼會不擅長指揮管理？難道他這個一級上將、艦隊司令是假的嗎？」被瑞潔當面戳破自己的私心，華蘭蒂的臉立刻就紅了。「反而妳才是想替雷蒙生一個孩子，所以才不顧優生配對的前提、怎樣也要讓自己的基因和雷蒙的基因配在一起，不要做賊的先喊捉賊好不好……。」


看到瑞潔和華蘭蒂幾乎就這樣吵了起來，雷蒙只好立即介入調解兩個女人之間的戰爭，卻沒注意到高木寧子已經悄悄地離開了；等到雷蒙安撫了華蘭蒂和瑞潔之後，這才發現高木寧子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不見了蹤影。


「咦？寧子怎麼不見了？」雷蒙嚇了一跳。「拓伊，你有看到寧子嗎？」


「寧子小姐嗎？她正坐在外面的沙灘上呢。」拓伊笑嘻嘻地回答。


「謝了。」


從拓伊那邊得知了高木寧子的去向，雷蒙急忙追了出去，正好看到高木寧子抱著膝蓋坐在海濱沙灘上，兩眼無神地看著潮水來回沖刷著自己前方那一大片有如白雪般的細沙。


「寧子，怎麼了？」雷蒙來到高木寧子身邊坐下。「怎麼大家才討論到一半，突然就自己一個人跑出來了？」


「雷蒙，我們真的非要回去不可嗎？」視線仍然落在前方漲落不停的海潮，高木寧子低聲問著著。「難道我們就不能在這裡住下來嗎？這裡的景色是那麼的優美，而且克瑞爾人的科技可以提供我們不虞匱乏的生活所需；我們可以在這裡過上平靜安詳又快樂的日子，不是嗎？」


「怎麼突然會這麼說呢？」雷蒙有些疑惑。「這裡的環境當然是很好，可是這裡畢竟不是我們的家啊？」


「難道回家又比較好嗎？」高木寧子轉頭看著雷蒙，雷蒙注意到高木寧子的眼中似乎閃著淚光。「為什麼我們不能在這個平和、與世無爭的地方定居下來，而非得回到那個殺戮與鬥爭不斷的世界去呢？」


聽到高木寧子這麼說，雷蒙一時說不出話來；只是一把一把地隨手抓起沙灘上的細沙、向著海潮扔過去。


「我要回去。」終於，雷蒙還是沉著聲音說出了他的決定。「至少我得回去找出『答案』才行。」


高木寧子知道雷蒙所說的『答案』，是指奈科比背叛雷蒙的理由；因此高木寧子也不多說話，只是點點頭，和雷蒙一起不發一語地看著海潮。


「還有，如果要回去的話……。」沈默了好一會，高木寧子又輕輕說著。「以人工繁殖個體的方式增加人手？這樣好嗎？」


「有什麼不對嗎？」雷蒙有些訝異地看著高木寧子。


「我是說……那些以人工繁殖技術『製造』出來的人，身上帶的，還是我們的基因，不是嗎？」高木寧子抬起頭，仰望著天際的白雲。「即使那些人造人不是我們親生的，但是他們仍然有著和我們完全相同的基因，和我們流著一樣的血，不是嗎？只差他們是由機器所培養出來的，而不是由母親懷胎十月所生的罷了。」


「所以？」雷蒙不懂高木寧子的意思。


「所以？」高木寧子再次將視線轉回雷蒙的臉龐上。「其實他們也是我們的孩子，即使不是從我們女人的肚子裡生出來的；但是那又差多少？而我們……就這樣送我們的孩子上戰場嗎？即使是機器替我們生的孩子？」


「……妳說得對。」雷蒙忍不住點頭同意了高木寧子的說法，並將視線轉了開去。「即使是以人造人技術培養出來的，但是那些人也可以算是我們的孩子，或者是我們的親人；我們的確沒有理由送我們的血肉至親上戰場送死。」


「所以，我們可以不要回去嗎？」高木寧子捉著雷蒙的手，帶著熱切的期盼看著雷蒙的眼睛。「就讓以前的事情隨風而去吧！我們可以在這邊展開一個無憂無慮、與世無爭的新生活；而且……。」


「而且？」雷蒙看著高木寧子，高木寧子粉嫩的臉龐上有著微微的淡紅。


「而且，我想替你生一個孩子……。」高木寧子撲入了雷蒙懷中，雙臂攬住了雷蒙的頭頸。「我們自己的孩子……。」





「咦？難道這就是人類進行生殖的方式嗎？」


在雷蒙和高木寧子都沒有注意到的遠處，拓伊正仔細『觀察』著雷蒙和高木寧子在沙灘上火熱地『打成一片』時的情景，還一邊搖頭一邊發表著自己評論。


「實在是太過於沒有效率的了！怎麼一個簡單的生殖行為都需要這麼多的重複動作呢？而且還釋放出那麼多不必要的噪音、產生那麼多不必要的熱量，真是夠浪費能源的！難怪人類會碰到人手不足的問題啊！顯然人類的生殖方式還是有很大的改進空間嘛！」





「雷蒙先生！我有個很嚴重的問題必須和先生討論一下！」


這天，拓伊大叫大嚷地出現在雷蒙面前，還當著雷蒙、寧子、瑞潔和華蘭蒂的面，將之前雷蒙和高木寧子在海灘上的親熱錄影記錄給完整地播放了出來；一邊的高木寧子羞紅了臉、站不住腳只好逃開了，雷蒙的臉上則是黑線一條接著一條浮了出來，而華蘭蒂和瑞潔滿是醋意的眼神更直瞪著雷蒙。


「雷蒙先生，你們人類的生殖方式實在是太沒有效率了！浪費了太多的能量在不必要的動作上，還製造出許多無謂的噪音！難怪先生會碰到人手不足的問題啊！……咦？雷蒙先生，你的表情怎麼這麼奇怪？哇啊啊啊啊────！」


「拓伊！別跑！給我回來！」雷蒙怒吼著跳了起來，拔出了手槍朝著一溜煙逃跑的拓伊追了上去。「我要把你給拆開分解扔進焚化爐裡！」





既然以『人工生殖技術』來培育額外人手的提案也被否決了，在幾次討論之後，最後決定了先以克瑞爾科技仿造船艦、等到回到人類所居住的銀河系之後再行招募補充人員的方案；回家的準備方案完善以後，現在就只有等待博士解讀出能夠破壞『造夢機』的克瑞爾科技這件事了，而這件事是雷蒙他們所幫不上忙的。





已經五個年頭過去了，肯特尋訪雷蒙行蹤的努力卻一直得不到突破性的進展；所有的情報管道所傳回來關於雷蒙的消息都是清一色『行蹤不明』，這就讓肯特相當沮喪；要不是為了自己的妹妹，肯特早就放棄打聽雷蒙行蹤的努力了。


五年過去，依芳也已經從當初青澀的小女孩成長為婷婷玉立的大美女，加上身為國際性大企業總裁的妹妹，依芳身後總是不乏外相俊美、家世顯赫、人品優秀的異性追求者，但是依芳卻對這些被其他女孩子視為『心目中的白馬王子』的青年才俊們不屑一顧；在許多人前僕後繼地追求依芳卻都失敗了之後，依芳在那些年輕追求者之間得到了一個『絕對零度』的外號──形容依芳簡直就是一個冷感到極點的女人。


依芳也很少參加其他的公開活動，就只除了一項被公認為女孩子絕對不會考慮參加的活動──隕石區競速賽；幾乎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鎮日像個古典大家閨秀般躲在家裡足不出戶的依芳，總是不肯放過任何參加隕石區競速賽的機會，而且每次一定都會奪得第一名回來。


而更奇怪的是，從來沒有人看到依芳露出過笑容，即使依芳奪得了隕石區競速賽的冠軍也是一樣；和其他冠軍得主會滿面笑容地上台領獎不同，每次依芳得到了隕石區競速賽的冠軍之後，卻是冷著一張臉、在一眾女性私人保鏢的護衛之下迅速離開會場，這也害得在蓋亞共和國與星際聯盟之中舉辦的各項大小隕石區競速比賽的頒獎典禮常常碰到第一名受獎者缺席頒獎典禮、致使典禮失色不少的困擾。


在其他人們的眼中，依芳的『奇行怪狀』簡直就是一點道理也沒有：一個不對任何男人動心的女人，通常不參加任何活動，卻總是不肯放過任何一個隕石區競速賽的機會，而得獎了之後卻又迅速離開，活像是故意給人製造難題一般。但是肯特卻非常清楚依芳這些舉止的背後動機，依芳會這樣做，全是為了她的初戀情人，一個回到了帝國之後就音訊全無、將自己妹妹拋諸腦後、名叫雷蒙的混帳王八蛋。


雖然五年過去，肯特一直沒有辦法探聽到雷蒙的下落，但是肯特倒是從一個『特殊管道』以高價買到了某個特別的東西；肯特希望這些『東西』能夠讓自己的妹妹快樂起來，即使一點點也好。





今天是依芳的生日，肯特的豪宅之中依照往例舉行了依芳的生日宴會，來參加的人都是當年海盜團的成員們──如今這個企業的大小股東們，而且依芳也只肯和這些『粗魯不文』的昔日夥伴們談話。


「依芳，生日快樂！」


在點了二十枝蠟燭的大蛋糕旁邊，昔日太空海盜聯盟的成員們齊聲向依芳祝賀著。


「謝謝大家。」不出大家意外，穿著晚禮服的依芳依舊沒有露出笑容，只是淡淡地向大家致謝。


在依芳吹過生日蠟燭之後，肯特拍了拍手，示意大家安靜下來。


「依芳，這是大家送妳的生日禮物。」肯特清了清喉嚨，很嚴肅地向自己的妹妹說著。「希望妳會喜歡。」


接著，大廳的大門打開，僕人們將一個罩著紅布、放在移動式平台上的『東西』給推了進來；從這個『東西』的尺寸來看，似乎是一架中型的單人宇航機。


「哥？」依芳的眼神帶著些疑惑。「這是……？」


「何不自己看看？」肯特以眼神鼓勵著妹妹。


在哥哥的眼神鼓勵之下，依芳走上前，伸手扯去了蓋在那架單人宇航機上的紅布；紅布底下覆蓋著的，赫然是一架有著標準武裝、漆成鮮紅色的『格鬥士』式戰鬥機！


「這、這是……！」看到那架和自己意中人的座機一模一樣的宇航機，依芳嚇了一大跳。「難道這是雷蒙哥哥的……。」


「是啊，這架就是『格鬥士』式戰鬥機。」肯特點頭。「而且還不僅是同型機而已，這架戰鬥機就是雷蒙以前在和我們一起當太空海盜時飛的那一架！我敢肯定。」


也不顧自己身上穿的是晚禮服、攀爬梯子相當地不方便，依芳急忙登上了駕駛艙旁的登機梯，並查看著這架戰鬥機的機艙內配置；這架戰鬥機的機艙不但和當年的記憶完全符合，依芳甚至還可以在節流閥的握柄下方找到她當初偷偷替雷蒙綁上去的、一個自己做的布娃娃幸運物；那個布娃娃因為時間的關係、已經有點舊了，但是仍然掛在那邊沒有被人取走。


顫抖著手，依芳很小心地取下了那個布娃娃。


「說真的，當初我也很驚訝，竟然能夠找到雷蒙之前駕駛的座機。」看著自己的妹妹顫抖著手、仔細檢視著那個布娃娃。「不過，既然雷蒙的座機都能找到，雷蒙一定會沒事的，所以不必擔心。」


「是啊，依芳！雷蒙老大一定很快就會出現在我們面前的！」向來就是雷蒙死忠支持者的泰克薩斯也拉開了嗓門。「我雖然笨，但是我的預感一向都很準確！而我現在就有雷蒙老大即將出現的預感！所以妳也不要再鬱悶了吧？」


「謝謝……謝謝你們！」依芳從格鬥士戰鬥機上跳了下來，先摟著泰克薩斯、在泰克薩斯那滿是鬍渣的臉上親了一下，再哭著撲進自己哥哥的懷裡。「……謝謝大家！」


雖然依芳在肯特懷裡淚水撲撲簌簌地流個不停，但是大家卻被更重要的事情給吸引了注意力──那就是依芳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五年不見的久違笑容，這就讓一直擔心著依芳會不會笑的前太空海盜團成員們彼此對看了一眼、同時噓了一口氣、放下了一直緊懸著的心。





在波特星系內，沃倫聯邦臨時政府的艦隊和斐南迪政權的艦隊正在對峙著；不過，和幾年前的形勢不同的是，這次進攻的一方是沃倫聯邦臨時政府所屬的艦隊，而防守方則是斐南迪政權的部隊。


雖然在一開始的時候，斐南迪政權的艦隊總是能夠在戰鬥之中佔到上風，但是由於斐南迪政權缺乏人民的主動支持，以致於斐南迪政權每攻下一個星系、就必須派駐大量駐軍來維持對該星系的統治權；再加上沃倫聯邦臨時政府在斐南迪政權所控制的領地內不停地挑起民眾暴亂，這些民眾暴亂雖然無法搖撼斐南迪政權對星系的統治，但是卻很有效地導致暴亂星系的工業生產能力大幅低落、進而斲傷了斐南迪政權維持其艦隊規模的後勤力量，因此斐南迪政權終於在攻下了十幾個星系之後，因為所屬武力被迫分散到佔領星系去鞏固統治權，再加上工業生產力節節下降、導致艦隊的折損艦艇無法即時地維修和替補，因而無力繼續對外擴張，使得沃倫聯邦臨時政府有了喘息的機會。


不過，真正讓沃倫聯邦臨時政府轉危為安的轉機並不是斐南迪政權的無力向外擴張，而是沃倫聯邦臨時政府終於找到了幾名能夠帶兵的將才，並靠著這幾名將領帶領著艦隊取得了幾場關鍵勝利，這才扭轉了臨時政府艦隊以往屢戰屢敗的頹勢。


這幾名帶領著沃倫聯邦艦隊轉危為安的將領被士兵暱稱為『聯邦戡亂軍三大天王』或者『聯邦軍三虎將』，而現在正率領艦隊進攻波特星系的『母老虎』黎紫就是其中一個。


黎紫是軍人世家出身，原本也和父親一樣走上了從軍的道路，但是黎紫還沒能來得及從官校畢業、沃倫聯邦的內戰就爆發了；由於黎紫的父親是效忠於沃倫聯邦臨時政府的一派，因此黎紫只能被迫中斷在軍官學校的學業，隨著父親一起加入流亡政府的行列。


而黎紫嶄露頭角的契機則是在威斯奇星系攻防戰的時候，黎紫的父親隸屬於該星系的防禦部隊，父親在與斐南迪政權艦隊的戰鬥中陣亡，而黎紫則率領著父親的殘餘部屬，以游擊戰的方式──說得難聽和露骨一點，就是以太空海盜的打法──硬是截斷了斐南迪政權艦隊的補給，逼得斐南迪政權的艦隊在威斯奇星系無法站穩腳跟，只好放棄已經到手的威斯奇星系而灰頭土臉地撤退；黎紫也因而被沃倫聯邦臨時政府給拔擢為帶兵的將領。


黎紫本人其實並不兇悍，應該算是很文靜的小家碧玉型女孩，而且黎紫的作戰風格也不能算是勇猛的那一種類型；不過身為沃倫聯邦臨時政府戡亂軍之中最優秀的、被人稱為『聯邦軍三虎將』的三名艦隊司令之一，黎紫因此被人給冠上了『母老虎』的外號，以便讓這『三虎將』的三位司令都有個和『虎』相關的整齊劃一外號，黎紫會得到這個『母老虎』的外號其實是很冤枉的。


不過，不知道是不是有意想反抗別人加諸給自己的這個『母老虎』外號，黎紫將自己艦隊裡面、由蓋亞共和國軍援而來的那三艘『灰熊』級戰鬥艦都給取了個很『可愛』的名字──『泰迪熊』號、『趴趴熊』號和『維尼熊』號。不但讓第一次聽到這三艘船船名的人都摔了一大跤，更是讓這三艘船上的船員們常常變成其他人茶餘飯後的話題，搞得這三艘船的船員們臉上的黑線都快刻成皺紋了。


如果不是聯邦『執法者』級戰鬥艦的命名規則是以法律和治安相關領域的人員來命名、實在很難找出什麼『可愛船名』來用的話，只怕黎紫所屬艦隊裡面的那三艘『執法者』級戰鬥艦也難逃被取個『可愛』名字的下場。


除了把船名給命名得很『可愛』以外，黎紫甚至還打破了以往聯邦艦隊指揮官都會以『執法者』級戰鬥艦為旗艦的慣例，選擇了『灰熊』級戰鬥艦『泰迪熊』號為自己的旗艦；有人推測黎紫會這麼做的原因，主要還是因為黎紫沒有辦法為『執法者』級戰鬥艦取個『可愛』船名的緣故，不然黎紫應該也不會頂著被人指摘『不愛用國貨』的名聲、而選擇『泰迪熊』號當作旗艦。





「指揮官，雷達幕上偵測到了敵方艦隊的出現。」由於黎紫目前的官階只是上校，因此部屬只能以『指揮官』這個頭銜來稱呼黎紫，而不是尊稱黎紫為『閣下』。「我們的雷達已經辨識出敵方的旗艦是『巨獸』級戰鬥巡洋艦『哥利亞』號。」


「殘存的兩艘『巨獸級』戰鬥巡洋艦之一嗎？」黎紫點了點頭。「好吧，就讓我們張開『捕獸網』吧；命令各艦立即發射艦載機，艦隊排成防禦隊形，盡量和敵方艦隊保持距離不變。」


雖然斐南迪政權的四艘『巨獸級』戰鬥巡洋艦曾經打得沃倫聯邦臨時政府的艦隊毫無招架之力、造成了臨時政府艦隊相當大的破壞與損失，但是自從黎紫等『三大天王』被任命為艦隊指揮官之後，情勢就完全扭轉了過來。


依據『巨獸級』戰鬥巡洋艦和梭格帝國之間的交戰記錄所做的分析，『三天王』得出了一個共同的結論，那就是『巨獸級』戰鬥巡洋艦因為擁有強大的對艦火力，因此在戰艦與戰艦對轟的艦隊砲戰上佔有無與倫比的優勢，從以前由斯拉特上將所率領的聯邦第三艦隊擊敗帝國軍第十一和第十三艦隊的記錄上可以得到印證，而臨時政府艦隊在艦隊砲戰中被『巨獸級』戰鬥巡洋艦無情地痛宰的記錄更是數不勝數。


但是『巨獸級』戰鬥巡洋艦在面對艦載機的攻擊時，其強大的對艦砲火威力卻是英雄無用武之地，而『巨獸級』戰鬥巡洋艦並沒有特別強化其防空能力；相反地，碩大無比的船身與反而成了空襲時的絕佳目標──而且還是無導引炸彈的絕佳目標！由於『巨獸級』戰鬥巡洋艦的艦身過於巨大，使得攜帶無導引炸彈的轟炸機在進行轟炸前瞄準時，能夠在極遠的距離就取得準確的轟炸瞄準鎖定，而『巨獸級』戰鬥巡洋艦的笨重船身也無法靈敏地閃躲直線飛來的炸彈；因此『三天王』將普通的無導引炸彈換上了定時引信、並將炸彈反過來、頭後尾先地裝上轟炸機──這樣轟炸機在投擲炸彈的時候，才不會因為炸彈的引信被雷射防砲給擊中而遭到提前引爆，再加上太空中沒有空氣阻力，將炸彈反過來裝載並不會產生任何攜行與投擲上的問題。


靠著這種以艦載機投擲無導引炸彈的方法，『三天王』之中的兩位已經順利地獵殺了斐南迪政權所擁有的『巨獸級』戰鬥巡洋艦『西瓦』號與『飛龍』號；黎紫雖然還沒有成功獵殺過任何一艘『巨獸級』戰鬥巡洋艦的記錄，那是因為黎紫到目前為止都沒有遭遇過『巨獸級』戰鬥巡洋艦、沒有目標可供獵殺的原因。


不過，這次不同了；駐守波特星系的斐南迪政權艦隊裡有著一艘『巨獸級』戰鬥巡洋艦，而黎紫則有著獵殺這艘『巨獸』的有效武器。


看著攜帶有大量炸彈、排出攻擊隊形、開始朝著斐南迪政權艦隊疾飛而去的艦載機隊伍，黎紫那有些瘦削的臉上浮出了自信的微笑。


回應著黎紫艦隊所發動的艦載機攻擊，斐南迪政權的艦隊也開始發射自己的攔截機與戰鬥機、預備攔截那些攜帶著炸彈的攻擊機；就在同時，位於斐南迪艦隊中央的『巨獸』級戰鬥巡洋艦『哥利亞』號主砲火力全開，反物質砲、質子砲、中子砲的破壞能量加上軌道砲所發射的實體砲彈紛紛朝著黎紫的艦隊前方射到，並在位於最前列的『灰熊』級戰鬥艦『趴趴熊』號的前方紛紛炸開。


「前衛戰艦趴……『趴趴熊』號……傳來了損害報告！」通訊官滿臉斜線、很費力地才將黎紫取的『可愛船名』給報了出來。「『趴趴熊』號遭到敵艦三枚軌道砲砲彈命中！前方裝甲遭到穿透，六門相位波動主砲半數全毀、兩門中度損壞、一門輕度損壞！十八名砲術人員受傷，沒有人死亡！」


「指揮官，妳真的不能改一下船名嗎？取這麼不吉祥的名字，難怪每次開戰的時候，那艘船總是第一個被敵人給打『趴』的。」黎紫的副官皺著眉頭。「連這次都是，這麼遠的距離都會被軌道砲的砲彈給打到，除了倒楣以外，下官還真的想不出其他解釋……。」


「那又有什麼關係？」黎紫只是不在意地一笑。「被打趴沒關係，反正不要被打死就行了。」


即使副官不能認同黎紫的說法，但是副官卻也不能不同意黎紫所說的事實。雖然『趴趴熊』號在每場戰鬥之中總是被打得傷痕累累體無完膚，但是不管戰況多激烈，『趴趴熊』號還真的就是不會被敵人給打沉；船上官兵雖然每次戰鬥都會受傷過半，但是到目前為止，還沒有人在『趴趴熊』號上面陣亡過，連受傷到失去意識的都沒有──最嚴重的也只有那麼一次，一名老士官在打勝仗之後因為喝了太多酒、結果不小心讓自己的額頭撞到了艙門的門楣，暈頭轉向了好幾天而已。





斐南迪政權的艦隊必定是從過去的戰鬥中學到了『巨獸級』戰鬥巡洋艦缺乏應付大規模艦載機攻擊的能力，因此看到黎紫的艦隊派出了大批的轟炸機與攻擊機時，斐南迪政權艦隊的攔截機群匆忙無比地朝著沃倫聯邦臨時政府艦隊的攻擊機群迎了上來，不顧一切地撲向了機群之中的轟炸機與攻擊機、反而將那些『負責護航』的鳥爪式與海鷗式戰鬥機給忽略在一邊。


看到斐南迪艦隊的攔截機群踏入自己預先佈置好的陷阱，黎紫微微一笑。


「張開『捕獸網』。」黎紫下令著。「現在！」


在空襲指揮官將黎紫的命令傳達下去之後，臨時政府艦隊艦載機群之中的鳥爪式戰鬥機與海鷗式戰鬥機立即加到全速，朝著剛剛才派出了所有攔截機群、現在艦隊附近已經沒有任何攔截機護航的斐南迪政權艦隊撲去；而天鵝式攻擊機與虎爪式轟炸機則將所攜帶的敵我識別防空飛彈盡數向著斐南迪政權艦隊的攔截機群發射了出去，然後這些攻擊機與轟炸機掉頭就跑，以全速遠離斐南迪政權的攔截機群。


沒有想到應該是載著反艦武器的轟炸機與攻擊機上竟然會載滿了對空飛彈，斐南迪政權的攔截機群登時被打了個措手不及；而更令斐南迪政權艦隊吃驚的是，那些朝著『巨獸級』戰鬥巡洋艦直撲的鳥爪式與海鷗式上面竟然滿滿地載的都是炸彈！雖然鳥爪式與海鷗式所能攜帶的炸彈不多，但是這些輕巧靈活的戰鬥機卻能夠憑藉著高速與靈活性、直接繞到『巨獸級』戰鬥巡洋艦的引擎後方，並在引擎防護裝甲還來不及升起以前、將所攜帶的小型炸彈給扔進不受裝甲保護的引擎噴射口裡面去。


耀眼的爆炸焰火在『哥利亞』號的船尾處紛紛亮起，這些由戰鬥機所攜帶的小型炸彈準確地摧毀了『哥利亞』號的推進引擎，使得這艘龐大無比的戰鬥巡洋艦就像是被捕獸夾給死死夾住了腳的巨獸一般、癱瘓在原地動彈不得。

爭雄_章7

雖然歐亞思在上次與奈科比的衝突之中沒有趕盡殺絕、放了奈科比一馬隤隡雃雒，劂劁勩勫那並不表示歐亞思對奈科比沒有戒心；因此奈科比雖然安全回到了自己的地盤上，但是每當奈科比一開始招軍買馬的時候誖誒誏誦，慚慬愻慪歐亞思立刻就會調集部隊、開始朝著奈科比進攻，將奈科比好不容易才替補起來的軍力給再次消耗下去。


當然奈科比不是沒有試過在歐亞思被兩位皇子夾攻得正緊急、分不出手來對付自己的時候大舉招兵買馬餂飹馜馝，塹塾墐墋但是每當奈科比打算趁亂擴軍的時候，兩位皇子的部隊就會同時暫停對歐亞思的攻擊、讓歐亞思能夠緩出手來朝著奈科比進攻；奈科比的擴軍行動甚至還有一次『救』了歐亞思的艦隊──明明歐亞思的艦隊已經幾乎要用盡彈藥了嘎嗿嘄嘉，寨寠寤對但是兩位皇子的艦隊卻硬是懸崖勒馬放過了歐亞思的艦隊，就只是為了讓歐亞思能夠抽出手來打擊奈科比而已。


當然奈科比的擴軍行動救了歐亞思一次的這種事情稯窨窩窪，瘈瘑瘧瘉歐亞思是不會說出來的，而奈科比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擴軍行動曾經無意間幫了歐亞思一把。


無法大舉擴軍這種問題雖然困擾著奈科比，但是奈科比仍然想到了以『化整為零』的手段來擴軍：既然無法明著增加兵力，奈科比乾脆找了一些人頭來成立了幾家貿易公司，以這些貿易公司的名義暗中向帝國的船艦製造商以高額代價購買軍艦、並將軍艦偽裝成民用船隻隱藏起來，藉此躲開歐亞思的耳目監視。


用這種『化明為暗』、『化整為零』的方法，奈科比還是能夠慢慢地累積起自己的軍力，奈科比甚至還以黑市交易的方式、從負責生產『格鬥士』式戰鬥機的艾克塔工業那邊購買到了兩個大隊數量的『格鬥士』式戰鬥機；不過，以這種暗中偷偷購買武器的方式建軍、所需要的花費比起正規的建軍方式要高上許多，因此五年下來，奈科比所『儲蓄』起來的兵力也才勉強超過一個艦隊的數量而已，而且大多都是巡洋艦等級以下的輔助艦艇。


除了無法公開擴軍以外，奈科比對第二十艦隊的指揮權也受到了嚴重挑戰；隨著時間推移，越來越多的第二十艦隊高級軍官不再滿足於『古柏一級上將失蹤』的這個理由、紛紛開始質疑起奈科比統帶第二十艦隊的正當性；雪上加霜的是，約瑟芬公主在這件事情上還扯了奈科比一記後腿──由於奈科比遲遲無法在皇位爭奪戰之中取得決定性的進展，憂心自己將來無法順利成為女皇的約瑟芬公主對奈科比的『缺乏行動成果』感到相當不滿，因此約瑟芬公主並沒有幫著奈科比鞏固第二十艦隊的指揮權，反而暗中煽動著那些高級軍官去質疑奈科比、希望能藉著踢奈科比下台的方式，由自己接收第二十艦隊的武力，並『開始真正地走上成為女皇之路』。


第二十艦隊原有軍官對雷蒙失蹤原因的質疑、加上約瑟芬公主的扯後腿，逼得奈科比不得不立即用各種手段將那些發出『雜音』的軍官給『清除』掉，並以自己的心腹來取代那些軍官的位置；也因為花了太多時間在這類的『人事調度』上，使得奈科比擴軍的進度又嚴重地減慢了不少。


雖然奈科比終於還是排除萬難、順利地將『雷蒙的第二十艦隊』改造成只效忠於自己的『奈科比艦隊』，但是五年的時間也就這麼匆匆地過去了；如果不是這五年之間，歐亞思的艦隊和兩位皇子的武力打了個如火如荼不可開交、實在沒有閒暇來處理奈科比的問題，只怕實力增長最慢的奈科比早就已經被歐亞思給消滅了。


而在這五年的辛勞之中，奈科比早就不只一次私下後悔過自己被約瑟芬公主煽動起來造雷蒙的反。想當初跟著雷蒙的時候，後勤的事務由華蘭蒂一手承擔、科技的問題有史科特博士可以協助、訓練工作則是雷蒙和高木寧子去做，自己頂多就是在情況險惡的時候動動腦袋、想些能夠打敗敵人的主意出來就行，所以自己多的是時間可以和女人混在一起──就除了約瑟芬公主那樣的尤物被雷蒙給得去了、讓自己感覺到相當遺憾而已。


但是，為了得到約瑟芬公主而造了雷蒙的反之後，自己雖然大權在握，但是班底裡面缺乏像是華蘭蒂和史科特博士那樣的專才，以致於什麼事情都要自己一手來處理，忙得奈科比整天是焦頭爛額，每天要忙公務和軍隊訓練，等到一天的事情處理完之後都已經深夜了，根本就沒有時間和女人鬼混；即使奈科比想要和女人鬼混──例如闖進約瑟芬公主的寢室，將約瑟芬公主這個自己為了她而叛亂的『罪魁禍首』來個『霸王硬上弓』──可惜的是奈科比實在是忙到已經沒有時間、沒有精神也沒有力氣去實踐這個偉大的夢想了。


約瑟芬公主對於奈科比無法及早將她推上女皇的位置感到相當不滿，更是早早就和奈科比翻了臉；現在奈科比根本就不奢望能得到約瑟芬公主、或是約瑟芬公主會有好臉色給他看，如果約瑟芬公主沒闖進他的辦公室裡大吵大鬧，奈科比都要謝天謝地了。


不過，既然決定了要造反自立，奈科比就不打算回頭了；更何況自己的實力增長雖然緩慢，但是累積了五年的實力之後，自己終於也是有了一支完全屬於自己、能夠讓自己實現成為帝王夢想的武力；而更好的消息是，五年的時間過去之後，現在的歐亞思勢力已經不復五年前的強大；由於歐亞思不像大皇子佔有原梭格帝國最富庶的精華星系群、又不像二皇子能得到蓋亞共和國的奧援，再加上歐亞思勢力一直遭到兩位皇子的武力夾攻，船艦替補的速度趕不上損失的速度──更何況新替補的船艦人員缺乏足夠的戰鬥經驗、無法發揮足以和老兵相提並論的戰鬥力，現在歐亞思的武力只殘存有兩支由厭戰的老兵和剛入伍的新兵所勉強湊合的艦隊而已，和兩位皇子所屬艦隊的戰鬥結果也從五年前的屢戰屢勝變成了現今的敗多勝少，即使是瞎子都看得出來歐亞思的前途實在不怎麼光明。


知道自己崛起的機會終於來到，奈科比決定在這個歐亞思空前脆弱的時候賭上一把：如果自己能夠在兩位皇子合力滅掉歐亞思之前、從歐亞思的領地之中搶下一片足夠富庶的領地並守住新取得的領土，那麼自己就可以在歐亞思被滅亡之後，成為割據梭格帝國三大軍閥之中的關鍵第三勢力、否則沒有實力的自己只怕會立即被實力大增、已經不需要自己的勢力來牽制敵方的其中一位皇子給滅掉。


趁著兩位皇子的部隊正和歐亞思的艦隊混戰在一起的時機，奈科比迅速集結了他隱藏起來的軍力，以最快的速度直撲歐亞思的領土心臟地帶──有著『帝國兵工廠』之稱、同時也是『格鬥士』戰鬥機生產重鎮的瑟爾斯星系。





等待著博士解讀克瑞爾科技的這段時間裡， 除了雷蒙讓拓伊以『白鯨』上的物質生成系統製造了另外四艘『海神』級巡洋艦出來，並且將原有的船艦操作人員分配到這些新造好的船艦上，再偶爾將人員集合起來訓練一下、以免大家生疏了對船艦系統的操作之外，基本上就沒有其他的事情可做；五個月的時光就這樣無聲無息地在有如度假一般的悠閒生活之中飛也似地過去了。


不過，在這五個月之中，博士倒也解讀出了一些其他的基礎克瑞爾科技，並以這些科技設計出了新的武器裝備；像是和『破壞砲』應用了同樣的質能互換原理、只是將光速行進之中的能量轉變成反物質的『分解砲』，還有就是為了解決艦隊缺乏戰鬥機駕駛員、導致防空能力不足的問題而設計出來的『遙控衛星』──博士將克瑞爾人設計的、可由母船進行遙控的深太空無人探針載具予以縮小化、並在上面加上了一門分解砲，然後再將防衛母船的程式加入母船的遙控儀器上，就製造出了這種只有一個人體積大小、外表看起來像是一條小魚、能夠由母船遙控著進行防衛工作的遙控衛星。


為了測試遙控衛星的防禦功能，雷蒙還特地跑出克瑞爾星系，在附近的星系之中找到了一個有著隕石環帶的行星，然後將加裝了遙控衛星系統的『白鯨』就這樣駛進了那片環繞著行星的隕石環帶之中。


測試的結果相當成功，即使『白鯨』以高速在隕石環帶之中前進著，十枚由母船所控制的遙控衛星仍然能夠有效地將『白鯨』航線上的隕石一一清除乾淨、完全不留下任何漏網之魚。


「真是恐怖的效率；只要裝上幾百枚這種衛星，即使全銀河系的戰鬥機通通加起來，也不可能攻破以這種遙控衛星所組成的防衛圈。」看著十枚遙控衛星迅速無比地擊碎『白鯨』行進路線上的隕石、清出了一個直徑寬達兩千公尺的乾淨通道，華蘭蒂就曾經這麼感嘆著。「而這還只是博士以克瑞爾人最基本的科技所設計出來的東西？」


不過，雖然遙控衛星在清除隕石、防衛母船上表現地相當地有效率，但是當雷蒙試著以遙控衛星去破壞『造夢機』的時候卻又一次踢到了鐵板：即使以一百枚遙控衛星朝著『造夢機』發動密集如潑水的攻勢，擁有反物質砲威力的『分解砲』卻依舊是打不穿『造夢機』的能量護盾。





既然『分解砲』也拿『造夢機』沒辦法，史科特博士隨即在雷蒙的要求之下、設計出了另一種名為『終結者』的武器裝置。


「博士，這是什麼武器？」看著擺放在前方地上、看起來就像是一根巨型中空水管一般的裝置，雷蒙好奇地問著。


「這是我設計的『終結者』系統，一種類似光子魚雷的武器，是我將從克瑞爾人的『垃圾科技資料庫』裡面找到的一種科技改造應用的。」史科特博士伸手擦了擦額頭，雖然史科特博士並沒有流汗。「克瑞爾人大概是認為這種科技沒有用，所以把這種科技歸類到垃圾類裡面去了；這種科技算是比『破壞砲』和『分解砲』還要『原始』的克瑞爾科技，可能是克瑞爾人在研究『物質五相』理論時發現的。」


「這是類似光子魚雷的武器嗎？」瑞潔追問著。「光子魚雷不是很先進的武器嗎？怎麼博士你反而說這種武器的科技比較『原始』呢？」


「那是因為這種武器和光子魚雷一樣，都僅僅是以電磁包覆能量的模式來形成彈體，而不像『破壞砲』和『分解砲』一樣，將能量轉化為物質。」史科特博士搖了搖頭。「雖然說就科技水平上是『原始』了一些，但是這玩意的威力不見得輸給破壞砲和分解砲多少，像這玩意所需要消耗的能量就遠遠超過『破壞砲』和『分解砲』，所以只能裝置在『白鯨』上，Ａ型機和遙控衛星的能量產生裝置都沒辦法提供這種裝置所需要的能量消耗；還有，我也不太確定這個玩意的性能，我們最好先找個地方測試一下這種武器，確定一下這種武器的實際作用以後再說。」


為了測試『終結者』，雷蒙這次跑到更遠的星系去找了一顆大部份都是重金屬組成、質量密度極高的衛星，希望能藉著觀察『終結者』對這顆高密度質量衛星所造成的損害、來評估『終結者』的威力。


可是，『終結者』的測試結果卻大出雷蒙等人的意料之外。


『終結者』系統所發射出來的『能量魚雷』在擊中目標衛星時，產生了雷蒙從來也不敢想像的大爆炸；耀眼的光芒伴隨著強烈的能量亂流朝著『白鯨』直撲而來，即使是龐大如『白鯨』這種船艦也抵受不住如此狂暴的能量亂流而劇烈翻動著，『白鯨』上所裝備的、連紅熱星雲都無法侵蝕掉一絲一毫能量的克瑞爾硬式能量防護盾更是瞬間損失了四分之三還多的防護強度。


而當能量魚雷爆炸的強光終於消失之後，雷蒙發現那顆被當成測試標靶的高質量密度衛星已經整個不見了、被巨大的能量給徹底蒸發了；不僅那顆衛星被蒸發了，由於被爆炸威力所捲入，整個行星──還有環繞著那顆行星的七顆衛星──都一起被『終結者』所發射的能量魚雷給炸得連一顆小石礫都沒剩下來，測試現場只剩下了行星組成物質被高能游離為電漿之後的紅熱星雲而已。


「…………！！」


觀看著『終結者』系統測試結果的五個人，還加上一個拓伊，全都呆住了


「這……這就是人類所說的……武器……嗎？」


拓伊難得說話的語調死板版的一點高低起伏都沒有、還斷斷續續的；看來這個『終結者』系統的測試結果甚至造成了拓伊的運算迴路超量負載了。


「博士……。」華蘭蒂困難地嚥了一口氣。「……這種武器不能用的，太危險了……不管是對敵人還是自己人……太危險了……。」


「……我同意，丫頭……這玩意能不能摧毀『造夢機』先不說，要炸散克瑞爾太陽卻是大大地足夠了；那樣的話，連克瑞爾月亮都會被爆炸給捲進去……。」史科特博士也僵硬地點著頭。「……難怪這種科技會被克瑞爾人歸入垃圾類科技……這簡直已經算是禁忌類的科技了，的確是早該讓這種科技從世界上消失才對的……。」


在眾人的一致同意之下，史科特博士隨即將已經製造出來的『終結者』系統予以銷毀，同時要求拓伊將這項科技從克瑞爾人的科技資料庫之中永久地刪除。





由於歐亞思手邊的兵力不足，實在沒有辦法分出太多的船艦去戒備奈科比的武力，這也就是為什麼歐亞思只要一得知奈科比增兵、立刻就會進攻奈科比的原因；如果一直讓奈科比的武力保持在低於三十艘船艦的程度上，那麼歐亞思只要在後方留下二十艘船艦、再加上位在瑟爾斯星軌道上的Ｃ４太空站的支援，就足以應付奈科比突如其來的襲擊。


也正因為留守後方的兵力不多，當奈科比帶領著所屬的九十艘船艦出現在瑟爾斯星域之內時，留守瑟爾斯星系的歐亞思艦隊當場就嚇壞了；位在Ｃ４太空站上的防禦指揮官一面下令戰鬥機與船艦出擊，一面將奈科比率領大部隊入侵的消息發送給正在前方督軍作戰的歐亞思和歐里克兄弟。


不給歐亞思留守的兵力任何的準備時間，入侵了瑟爾斯星系的奈科比艦隊以全速朝著瑟爾斯星前進著，同時所屬船艦紛紛朝著Ｃ４太空站以最大火力開火，電漿砲、軌道砲、質子砲的密集火力加上魚雷和飛彈的飽和攻擊，並未要塞化、只具有輕武裝和輕防禦的Ｃ４太空站很快地就被奈科比艦隊的飽和砲火攻擊所擊毀而爆炸，四分五裂的星站殘骸受到瑟爾斯星的重力所吸引而落入大氣圈之中，紛紛化成了燒紅的流星。


一般來說，由於軌道星站缺乏足以閃避砲火的機動性，在戰鬥中很容易遭到戰艦以軌道砲自遠方狙擊，因此除非是要塞化過的星站，否則軌道星站是很少主動參加戰鬥的，通常都會保持中立、乖乖待在一邊等待著攻防雙方的戰鬥結果；而攻擊方的艦隊也很少主動朝著星站開火，畢竟建立一個星站的花費並不便宜，所以攻擊艦隊通常都是將防禦武力予以殲滅之後、再對軌道上的星站予以勸降並接收。


因此，看到奈科比的艦隊竟然不照慣例、不管將來佔領這個星系之後、可能必須花費大錢重建軌道星站的後果，毫不留情地朝著Ｃ４太空站開火，隸屬於歐亞思的船艦都嚇呆了。


「通告敵方艦隊。」一道通訊自奈科比艦隊的旗艦『約瑟芬公主號』上發送了過來。「你們正處於四比一的不利劣勢之下；立即投降，我們就饒你們一命！」


一來懾於奈科比艦隊的『龐大』數量優勢，二來則是因為己方的指揮官已經隨著太空站被敵人給化成灰燼了，軍無戰心、認為自己沒有勝算的歐亞思留守艦隊在一陣遲疑之後，終於作出了投降的選擇。


得知留守艦隊決定投降，表面上裝著一派輕鬆、其實心裡提心弔膽的奈科比這才算是鬆了一口氣；由於軌道星站在隨後而來、抵御歐亞思艦隊反襲的戰鬥之中派不上什麼用場，但是投降的船艦卻可以增加自己的實力，因此奈科比才會做出『先擊毀軌道星站以立威』的決定，賭一賭因為長期戰爭、士氣和戰意都已經低落的歐亞思艦隊會不會就此投降──而結果是相當令人振奮的。


既然嚇得歐亞思留守的艦隊投降了，奈科比立即派自己的人手前去接管了投降的二十艘船艦；接著，奈科比決定趁著歐亞思的武力仍然在與兩個皇子交戰的時候來個落井下石，將歐亞思的勢力徹底殲滅；於是奈科比立即帶著所有的船艦出發，前去配合兩位皇子的艦隊夾擊歐亞思的武力。





正在前線督軍的歐亞思接到了後方遭到奈科比『大艦隊』突襲的報告時，原本歐亞思想要立即撤軍、先回頭解決奈科比的勢力；但是這次兩位皇子的艦隊卻不像以往一樣在得知了奈科比增加實力之後放過歐亞思的艦隊一馬，以便讓歐亞思能夠帶隊去和奈科比打個兩敗俱傷，而仍是督促著部隊朝著歐亞思的艦隊死纏爛打，逼得歐亞思只能先專心在解決眼前的危機上，無暇去擔心後方被奈科比給佔領的事情。


而歐亞思的厄運顯然還沒有結束：正當歐亞思僅有的兩支艦隊陷入了與兩位皇子所屬艦隊的僵持之中而無法脫身的同時，奈科比卻率領著艦隊從後方殺來，將歐亞思的艦隊給夾在中間。


看到了奈科比所率領的、數量超過一百艘的大艦隊時，歐亞思瞬間明白了為什麼這次兩位皇子沒有放過他的理由：擁有了一百艘船艦之後，善戰的『第二十艦隊』已經正式成為四大軍閥之中的第三大勢力了，而自己則落居為最小、最不經打的勢力；與其放過自己的艦隊、讓自己的艦隊在和『第二十艦隊』的戰鬥之中落敗、導致自己的勢力範圍落入奈科比的掌握之中，兩位皇子當然是選擇了盡快解決歐亞思的艦隊、爭取時間和奈科比搶奪歐亞思被擊敗之後所留下的地盤、以盡量壯大自己的勢力。


可惜的是，歐亞思的理解來得太晚了；已經戰鬥得精疲力竭的兩支艦隊無法抵擋兩位皇子所屬艦隊加上奈科比艦隊的三面夾攻，所屬船艦一艘接著一艘被猛烈的敵方砲火給化成火球，一直戰到最後旗艦『凱瑟琳女子爵號』的周圍僅存了幾艘的護衛船艦而已。


確定了情勢無望之後，歐亞思和歐里克兄弟選擇了服毒自盡，四皇子弗雷明舉槍自殺，『凱瑟琳女子爵號』則在船員們棄船逃生之後自爆；曾經是帝國四大軍閥之首的四皇子／歐亞思勢力終於在這次戰鬥之中被徹底的殲滅了。





「博士，這又是什麼……武器？」


看著那個怎麼看都像是牙科醫師用的手術台，這種東西要如何當成武器？雷蒙疑惑地問著史科特博士。


「這不是武器，這是克瑞爾人的『腦域開發裝置』，克瑞爾人用這種科技來提昇幼兒的大腦功能──簡單說，就是增加兒童的智商，以便加速幼兒的學習速度。」果然，史科特博士否定了雷蒙的疑惑。「這種儀器原本是設計給克瑞爾人的幼童使用的，顯然克瑞爾人的幼童身材和我們人類的成年人相去不遠，所以我不用修改儀器的尺寸大小……。」


「能夠提昇智能？」雷蒙頗感興趣地看著這個克瑞爾人的『腦域開發裝置』。「博士，那我們是不是只要躺上去，智能就會增加呢？」


「如果有這麼簡單就好了！小子，你忘了嗎？這個儀器是設計給克瑞爾人的幼童使用的，而不是設計給我們人類使用的。」史科特博士苦笑。「這個儀器或許能夠增進克瑞爾人的大腦功能，但是卻很有可能破壞人類的腦部組織；你這麼躺上去以後，搞不好智商沒辦法提昇，還會就此躺著永遠起不來了！」


「那這麼說，我們人類不就無法使用這個儀器了？」雷蒙有些失望，但是隨即發現不對。「等等……博士，既然這個儀器很有可能會致人於死，那你為什麼還要找出這個儀器來？難道說……？」


「就像你所猜想的一樣，我想試試看這種智能提昇裝置。」史科特博士朝著雷蒙點點頭。「如果不這麼做的話，克瑞爾人的科技實在是太深奧了，以我目前的智力，根本就無法理解克瑞爾人的科技。」


「可是，萬一這個機器無法提昇人類的智能呢？」雷蒙擔憂地看著史科特博士。


「那我就死了。」史科特博士聳聳肩，一副漫不在乎的模樣。


「博士，這太危險了！我不能同意你這樣做！」雷蒙否定了史科特博士的打算。「解讀不出克瑞爾科技就算了，我們雖然答應了克瑞爾人要讓『造夢機』停止，但是也沒有必要冒著生命的危險去解讀克瑞爾科技……！」


「這和破壞『造夢機』一點關係也沒有！我需要提昇我的智力來解讀克瑞爾科技，就這麼簡單而已！」史科特博士斬釘截鐵地說著。「小子，一個身為科學人的最大願望，就是能夠理解出他所不能理解的東西！現在我的面前擺著滿滿的克瑞爾科技寶庫，但是我這個低能的頭腦卻不足以解讀出最基本的科技！你知道嗎，小子，這比死還難過！所以我寧願冒著死亡的危險來一試克瑞爾人的『腦域開發裝置』，就算因此而死，我也死而無憾！」


「可是，博士，萬一你真的死了……。」


「你可以在我的墓碑上刻下『這裡躺著一個為了追求夢想而犧牲生命的殉道者，他死得心滿意足、毫無遺憾』這樣的墓誌銘。」史科特博士揮手打斷了雷蒙的勸阻。「我會很感激你的。」


雷蒙還想再說什麼，史科特博士已經邁開沈重的腳步，朝著克瑞爾人的『腦域開發裝置』走了過去。


「小子。」在躺到那個類似手術台的『腦域開發裝置』上之前，史科特博士又看了雷蒙一眼。「很高興能認識你，因為認識你的關係，我終於能夠一窺以前從來也沒辦法想像的科技領域；我的人生因此而豐富了不少，謝謝。」


「博士……！」


雷蒙想衝上前去，把史科特博士從『腦域開發裝置』上拉下來，但是史科特博士比雷蒙的動作更快；史科特博士迅速地躺在『腦域開發裝置』上，立即一陣電擊般的閃光通過博士身體，讓博士的身體劇烈顫抖了一下，接著博士整個人軟棉棉地癱瘓在『腦域開發裝置』上，雙眼睜得大大的活像癡呆了一般，鮮血從史科特博士露出傻笑的嘴角和鼻孔裡流了出來。

爭雄_章8

史科特博士並沒有死雖然史科特博士的雙眼瞳孔都已經放大到了最大極限、還加上了口鼻流血，但是史科特博士仍舊保有微弱的心跳寤對屢屣，僛僖僩僑因此雷蒙立刻找來了拓伊，要拓伊以『白鯨』上的空間轉送系統將史科特博士傳送到『伊卡路斯』號的醫務室去蜷蜞蝕蜵，蓆蒼蓄蒐然後又十萬火急地把正在休閒娛樂室打電玩的醫官給召來，負責治療史科特博士。


「醫官牓犖犒犗，瘧瘉皸監博士的情形怎麼樣？」


看著全身上下插滿了維生系統管子的史科特博士，雖然『伊卡路斯』號醫務室所使用的醫療儀器已經算是以人類高科技所製造出來的先進設備了熒熀熁熙，嵹嶇幓幛雷蒙突然之間卻覺得人類的醫療儀器實在是有夠原始的。


「這個很難說，閣下。雖然博士暫時沒有生命危險，但是博士的腦部受了極為嚴重的創傷，導致大腦機能幾乎是完全喪失了；閣下請看，腦波監測儀根本就沒有辦法讀到任何博士的腦部活動。」看著顯示有史科特博士生命狀態的儀器，醫官皺著眉頭說著。「我已經替博士注射了再生膠原蛋白，但是我也不敢保證能夠救回博士的腦部組織；現在只能聽天由命了，等上三天，如果博士的大腦在三天內無法回復功能的話，那麼博士就會從此變成植物人了。」


「好，我知道了。」雷蒙點頭，臉上的憂色仍然揮之不去。「雖然我知道醫官一定會盡力，但是我還是想再拜託醫官一次，請務必盡力挽救博士！」


「救人是醫生的天職，請閣下放心。」醫官神色鄭重地向雷蒙保證著。「我會盡我的力量來挽救博士。」





不過，即使醫官給了雷蒙『會盡力醫治博士』的承諾，而醫官也的確是連續三天三夜目不交睫地守著史科特博士在治療著；可惜的是，三天過去了之後，雖然史科特博士的身體機能都已經復原到健康人的水準，但是博士仍然昏迷不醒、腦波監視儀也依舊讀不到博士的腦波活動。


照醫官的說法，如果三天之內博士的病情沒有起色，那麼博士就會從此變成植物人；而從現在的狀況看來，醫官的推測不幸而言中，大腦功能無法復原的史科特博士只能從此躺在病床上、以植物人的身分過其一生了。


由於『醫療資源有限』，再加上史科特博士的身分『只不過是雷蒙的私人奴隸』，因此醫官建議雷蒙對史科特博士施行安樂死的藥物處理；不過雷蒙斷然拒絕了醫官的提議。


「即使史科特博士變成了植物人，只要博士還活著一天，我就養著博士一天！」雷蒙的態度異常堅決，絲毫沒有商量的餘地。


雷蒙不但拒絕對史科特博士進行安樂死的藥物處理，雷蒙甚至在接下來的幾天之中、寸步不離地守在史科特博士的病床之前，以防有人偷偷跑來對史科特博士做些『會要人命』的藥物處理。


既然雷蒙堅決不肯放棄史科特博士，高木寧子、瑞潔和華蘭蒂索性也跟著雷蒙一起守在史科特博士的床前；雖然她們三個人都不認為有救回史科特博士的希望，但是既然雷蒙要這麼做，她們三個人也就陪著雷蒙一起守著史科特博士。


又是四天過去了。


一直守在史科特博士旁邊的雷蒙終於也累得趴在桌上睡著了；華蘭蒂正取過了一床毯子替雷蒙蓋在身上的時候，在這幾天之中始終保持著昏迷不省人事狀態的史科特博士就像死人復活一般、一點預兆都沒有地突然從床上直挺挺地坐了起來，當場嚇得毫無心理準備的華蘭蒂尖叫了起來。


聽到華蘭蒂的尖叫聲，已經趴在桌上入睡的雷蒙當場被驚醒；才剛走出病房、預備去替大家拿些食物的瑞潔和高木寧子更是一個箭步竄回房間裡來；不過，看到臉無表情、有如死屍復活一般直挺挺坐在床上的史科特博士，瑞潔也和華蘭蒂一樣、因為過於驚駭而高聲尖叫著；高木寧子雖然沒有尖叫，卻是一陣暈眩、就地昏倒了。


看到了直挺挺坐著的博士，被尖叫聲給吵醒的雷蒙一時之間也是愣著不知道該如何反應是好了。


當其他在『伊卡路斯』號上的醫護人員聽到了兩個女孩子的尖叫聲之後，大家紛紛闖進了史科特博士的病房內；而看到了臉色蒼白如鬼、連坐在床上的姿態都散發著森森鬼氣的史科特博士，再看看一旁仍然沒有任何讀數的腦波監測儀，每個人都當場呆住了。


就在這時，『屍變』的史科特博士緩緩轉過頭來，凝視了大家一眼。


「你們在驚慌個什麼啊？」史科特博士語氣平靜地緩緩說著。「沒吃過豬肉總也該見過豬跑；就算沒看過真的屍變，恐怖電影總該看過吧？值得那麼大驚小怪的嗎？」


「博……博士……！」雷蒙結結巴巴地問著。「你……你沒事了嗎？」


「我當然沒事，只不過大腦『一時』轉不過來、所以昏睡了幾天而已！」史科特博士掀開身上的被子，雙腳踏下地來。「小子，謝啦！我還得多謝你沒有把我當成廢物、直接來個安樂死處理呢！還有兩個小妞，妳們『尖叫二人組』也該叫夠了吧？妳們喉嚨不痛我的耳朵可受不了！」


被史科特博士這麼一說，華蘭蒂和瑞潔急忙止住尖叫、摀住自己的嘴巴。


「哎，睡了七天，好像做了一個怪夢似的。」史科特博士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時間不多了，咱們得把事情趕快處理一下。」


「時間不多？」聽到史科特博士這麼說，無法理解史科特博士話中含意的雷蒙和瑞潔對望了一眼。


「這個說來話長。」史科特博士隨手抓起了床邊的氧氣筒、並戴上了氧氣面罩。「跟我來，我大概把事情解釋給你們聽。」





回到了『白鯨』上，史科特博士大概地把他的情況向雷蒙等人說明了一下。


「簡單來說，『腦域開發裝置』就是藉著大幅促進大腦細胞的活動量，來達成提昇智能的目的。」戴著氧氣面罩的史科特博士解釋著。「但是要提昇大腦細胞的活動量，就必須提供相對多量的氧氣來供應大腦細胞的活動，而在普通的氧氣濃度下，人類的循環系統無法提供足夠的氧氣給大腦，所以我得戴著這個氧氣面罩來呼吸純氧，不然我大概一下子就會因為腦缺氧而死了。」


「怪不得博士你一醒來就抓著個氧氣面具戴上。」瑞潔一臉恍然大悟的表情。


「而促進大腦細胞活動量的另一個代價則是，腦細胞的壽命會大幅減縮。」史科特博士的表情相當嚴肅。「我不知道克瑞爾人的腦細胞會不會因此而減縮壽命，但是我可以確定人類的腦細胞承受不起這種催化，只是我不知道這種催化會讓人類的腦細胞減縮多少壽命；所以我才會說，時間不多了。」


「那，博士……。」看著史科特博士嚴肅的面孔，就像是絕症末期的病人在交代著後事一般的神態，雷蒙感到有些難以啟齒。「……現在該怎麼辦？」


「先替你解決『造夢機』的問題，我在昏睡的時候，理解出了一些我原本不懂的克瑞爾科技，這次做出來的東西應該能夠派上用場；然後，我就要回去繼續研究克瑞爾人的科技了，希望能夠在我的腦細胞全部死光之前、盡量把克瑞爾科技都解讀出來。」史科特博士露齒一笑。「壽命縮短也就算了，反正人遲早都是要死的；但是不把那些克瑞爾科技解讀出來、一個謎團壓在我心裡無法解開，那我才真的會死不瞑目。」





這次史科特博士製造出來的『武器』怎麼看都不像是個武器，反而看起來像是個超大型的、吉普賽人用來算命的水晶球；這個『武器』看起來不像是個武器也就罷了，史科特博士竟然把這個『武器』給裝置在『白鯨』的駕駛室裡面，而不是裝置在船體外側，這就讓雷蒙非常好奇，史科特博士所製作的這個『武器』到底要怎麼發揮功用了──難道這種武器不需要清楚的射擊視野、是不會擊中自己人的嗎？不然將這個武器放在船艙內，這個武器開火的時候、豈不是先把船殼給挖個大洞出來了？


「博士，這是什麼武器？」一直想不出答案的雷蒙終於還是把自己的疑問給提出來了。「而且博士把這個武器裝在這裡……這樣武器要怎麼從駕駛室裡面開火射擊目標呢？」


「這個？這是『空間曲扭裝置』，或者你要叫這玩意『空間曲扭砲』也成。」聽到雷蒙好奇著這種『武器』該怎麼運作時，史科特博士笑了起來。「我就不解釋這種武器的詳細運作原理了；反正這種武器的攻擊方式和傳統的武器不同，除非你故意瞄準了自己人開火，不然『空間曲扭裝置』是不會打中自己人的。」


「這麼神奇？！」


不僅是雷蒙、瑞潔和華蘭蒂感到驚訝，連一向對什麼事情都很少有反應的高木寧子、臉上也露出了驚訝的神色。


「嗨，別忘了這可是以克瑞爾科技所設計出來的裝置啊！神奇是理所當然的！」史科特博士又是一笑，雖然笑容之中多少帶著些許無奈。「而且這還只是以克瑞爾人八九歲小孩的科技知識水準所設計出來的裝置哪！比起這艘『白鯨』上面配備的、幾乎有著無遠弗屆跳躍距離的超空間跳躍裝置，這個『空間曲扭裝置』根本連小兒科都算不上咧！算了，用說的說不明白，還不如直接展示給你們看。」





於是，『白鯨』再度載著雷蒙一行人來到了『造夢機』附近，而雷蒙和三個女孩子──再加上一個對人類所設計的『武器』感到興趣的拓伊──也極度好奇地、等著想看史科特博士如何『展示』那個『空間曲扭裝置』的作用。


見到五對充滿著好奇心的眼睛望著自己，史科特博士向著雷蒙他們一笑。


「看清楚喔，這個可是沒有辦法重來第二次的！」


就在五對眼睛的注視之下，史科特博士緩步上前，伸手輕輕按在『空間曲扭裝置』那個超級像水晶球的球體部份表面，水晶球體部份立即發出一陣柔和的白光；隨著白光的亮度逐漸增加，『造夢機』所在的空間突然就像是一張被揉成一團廢紙的照片一樣、整個空間被扭曲成了一團，以致於『造夢機』的銀色梭體也被扭曲的空間給撕扯得四分五裂。


一陣耀眼有如太陽光芒的閃光從『造夢機』的所在位置亮起，被扭曲的空間所粉碎的『造夢機』爆炸了開來；但是『造夢機』的爆炸並沒有像一般的爆炸一樣釋放出強烈的能量亂流、也沒有天女散花般滿天飛迸的碎片；強烈的爆炸能量被侷限在扭曲的空間之中洶湧翻騰著，看起來就像是克瑞爾太陽的旁邊多了一顆會發光的衛星一般。


「真是神奇……真是不可思議……。」看著『空間曲扭裝置』輕易地將『造夢機』給粉碎、同時還將強烈的爆炸侷限在扭曲的空間之中，華蘭蒂忍不住驚嘆著。「簡直就像是魔法一樣神奇！」


「而這還只是克瑞爾人八九歲小孩知識程度的科技而已。」史科特博士特意強調著。


「不過，我們克瑞爾人還沒有這樣應用過空間扭曲理論的呢！」一樣是在觀察著『空間曲扭裝置』作用過程的拓伊也發表著意見。「你們人類的思考方式可真是令我難以理解啊！」





和兩位皇子聯手殲滅了歐亞思的勢力、並瓜分了歐亞思的地盤之後，原本以為能夠佔領到幾個富庶星系的奈科比卻很驚訝地發現，自己從歐亞思那邊所佔領下來的星系幾乎都已經變成了廢墟──上面的重工業設施全部都已經被人給拆卸運走了！而那些來不及拆卸運走的設施則被人就地破壞，搞得每顆行星的重工業區都像是同時遭過遇旱災和蝗災的農地一般，要嘛空空蕩蕩什麼都沒有、要嘛就是滿目瘡痍，根本無法生產任何東西。


雖然那些原屬於歐亞思、後來被大皇子所佔領的星系也有著同樣的問題，就是重工業設施都遭到拆解或破壞、搞得整個星系的重工業生產力嚴重癱瘓；但是大皇子原本就擁有帝國最精華的星系群，因此少了這些佔領自歐亞思星系上的重工業設施對於大皇子勢力的發展影響不大；但是對奈科比而言，只有『屋漏偏逢連夜雨』這句話能夠形容奈科比當時的沮喪心情。


暗罵著自己疏忽了歐亞思會使出這種玉石俱焚的賤招，當奈科比在規劃著儘速重建這些工業區、以便穩固自己進一步爭奪皇位的基礎時，奈科比卻得知了二皇子對歐亞思的部屬開出了極優惠寬厚的招降條件，以致那些原本打算遵從歐亞思的命令、將星球上重工業設施予以拆解破壞的歐亞思部屬們改變心意、帶著整顆完好的星球向著二皇子投誠；除此之外，連那些把奈科比佔領區內的重工業設施都拆走的歐亞思部屬也改變了原來打算流亡國外的想法，帶著一整船一整船的工業設施投向了二皇子的陣營，使得二皇子勢力的重工業生產能力大幅上升了不少，更間接削弱了奈科比勢力的重要性，坐實了奈科比勢力在這次皇位爭奪戰之中、只能當個小老弟的悲慘事實。


而這還不是最悲慘的世界末日；真正給予奈科比致命一擊的，是一道自『後方』──也就是鄰近沃倫聯邦邊境的海克特星系等等邊境星系──所傳來的消息。


失蹤六年之久的原第二十艦隊司令──也就是雷蒙──出現在海克特星系！





經過了半年的時間，完成了對克瑞爾人的承諾、摧毀了『造夢機』之後，回家的日子總算是到來了；但是，雷蒙卻突然發現，自己從來沒有感覺過『回家』竟然是這麼困難的一件事。


『回家』的困難並不是在於硬體上或是技術上，基本來說，雖然以克瑞爾科技仿造的『海神級』巡洋艦無法進行銀河系之間的長距離超空間跳躍，但是純粹的克瑞爾船『白鯨』就沒有問題；『白鯨』那劃歸『物質生成系統』所使用的船腹空間不但大到足夠同時將五艘『海神級』巡洋艦都裝載進去，『白鯨』甚至具有製造出一個『超空間躍進泡泡』、並帶著任何在這個『超空間躍進泡泡』內的東西一起跳躍前往目的地的能力。


即使有著不能將克瑞爾科技曝光在其他船員們面前的問題在，但是這個問題也是可以解決的；只要在進行超空間躍進時、將那些船員們通通集中到看不見『白鯨』的地方──例如『海神級』巡洋艦上的餐廳或作戰會議室──就可以了；這樣即使這些船員們無法抗拒其他勢力的收買，他們也不會看到任何可供洩露的情報。


真正令雷蒙感到為難的，反而是回家之後，自己該如何面對奈科比？當然奈科比是不可能再和雷蒙繼續稱兄道弟了，否則當初奈科比也不會率領第二十艦隊追殺雷蒙；因此，回家之後，雷蒙和奈科比之間的『會面』只怕就會是以戰鬥的形式展開，而雷蒙手邊偏偏什麼不缺，就是缺兵員和人手；除非奈科比不在雷蒙回家的第一時間、再次率領大艦隊朝著雷蒙殺來──而那只怕是奈科比在得知雷蒙回到家之後的第一反應，否則以雷蒙手邊現有的兵力，實在沒有什麼打贏奈科比的希望，除非雷蒙要在與奈科比的『會面』之中就亮出他的克瑞爾科技王牌。


「算了，還是先別想那麼多吧；就算要和奈科比攤牌，也要先收集一些他的資料才行。」最後是華蘭蒂勸著雷蒙。「我們還是先悄悄地、不露行跡地溜回家去看看情況再作打算吧。」


同意了華蘭蒂的建議，雷蒙決定了這次將以祕密的方式回家。





將五艘『海神級』巡洋艦都裝進了『白鯨』的船腹、再讓『白鯨』帶著雷蒙所有的『資產』進行超空間跳躍，目標就是雷蒙的故鄉──海克特星系。


搭乘『白鯨』進行銀河系間跳躍的感覺和以往的經驗都不同；『白鯨』的超空間跳躍裝置不需要『星際跳躍點』這種東西，而且跳躍時不會發出能量閃光，只會像是『潛水』一樣，經過一個水藍色的、類似蟲洞的空間通道；而且『白鯨』在進行這種銀河間超長距離跳躍的花費時間也不長，只花個幾分鐘而已，不像人類的太空船，即使是經由星際跳躍點進行超空間跳躍，花費個幾小時甚至一天都是常有的事。


為了不引起海克特星系上的人注意，『白鯨』跳躍進入海克特星系的位置是『遙遠的深太空』，當然那只是對人類的太空船而言；接著『白鯨』再以空間傳送的方式跳躍到海克特三號星的深海之中，在那邊放下了雷蒙一行人和五艘『海神級』巡洋艦，然後由執意留守在『白鯨』上、繼續進行科學研究的史科特博士帶著『白鯨』重新消失在太空之中。


登陸了海克特三號星之後，雷蒙帶著華蘭蒂、瑞潔和高木寧子駕著交通太空梭，第一時間直奔位於宇宙港旁邊的、由杭特所開的酒吧；雷蒙知道杭特的人緣極好、消息又靈通，要打聽奈科比現在狀況的最好選擇就是杭特。





在前往杭特所開設的酒吧路上，雷蒙注意到海克特三號星的景物和他離開的時候已經有了相當大的不同：許多的路樹已經枯死，建築物顯得老舊了許多，也明顯地缺乏保養和整理、走在路上的人們變少了，而且人們臉上都看不見笑容，到處都是一片死灰般的蕭條氣息。


很明顯，在這半年之中，海克特星系的經濟環境惡化了不少，而這很可能就是因為奈科比為了窮兵黷武、因而橫征暴歛的關係。


當雷蒙帶著三個女孩子走進酒吧裡時，雷蒙更注意到杭特的酒吧不再像他之前造訪此地時那麼熱鬧；在飲酒的客人們少了許多，酒吧裡的美麗女侍更是被解聘了一大半，顯然海克特星系的經濟惡化情況實在嚴重，嚴重到連杭特這等擅長經商的人也不得不縮減開支的程度。


酒吧裡的人少了許多不說，即使是站在吧台後面、正有些意興闌珊地清洗杯盤的杭特也蒼老了不少；看來經濟不景氣也使得杭特因為操心事業而變老了許多，就像史科特博士之前埋頭鑽研克瑞爾科技的時候、僅僅兩週的時間就像老了二十年一般。


「杭叔。」


不過，當雷蒙向杭特打招呼的時候，出乎雷蒙意料地，杭特竟然像是見到鬼一般嚇了一大跳，以致於杭特不小心失手讓正在擦拭著的酒杯跌落地上，摔碎了。


「小子？」杭特揉了揉眼睛，重新睜大了眼睛瞪著雷蒙。「真的是你？我還以為我的眼睛已經老花了！你總算是出現了，怎麼一失蹤就是六年之久？」


「六年？！」雷蒙被杭特所說的話嚇了一跳。「杭叔你在說些什麼？我失蹤了六年？我只不過離開了半年而已，怎麼會……。」


「慢慢，慢慢！別急！」杭特連忙伸手示意雷蒙先坐下來。「不管是六個月還是六年，你先坐下來，好好把這段時間裡面發生的事情講給杭叔聽，杭叔也順便把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講給你聽，如何？杭叔相信你離開了這麼久，一定也想知道這邊發生了什麼事情，對吧？」





雷蒙將這『半年』之間，因為遭到奈科比追擊、進入了『不穩定蟲洞』而意外發現了克瑞爾遺跡的事情，一五一十地都說給了杭特聽；杭特則是一邊聽著雷蒙的敘述，一邊神情嚴肅地點著頭。


「因為要等史科特博士解讀出克瑞爾科技的關係，所以我們才在『克瑞爾月亮』上待了半年之久。」雷蒙說完，噓了一口氣，拿起面前的酒杯，喝了一大口啤酒。


「怪不得，怪不得。」杭特緩緩點著頭。「難怪你的樣子看起來沒什麼改變，就和六年前我見到你的時候一樣。」


「杭叔，你剛剛說的我失蹤六年，到底是怎麼回事？」雷蒙追問著。


「沒什麼，本來我也在奇怪，你明明就是失蹤了六年，怎麼你一直在說你只離開了半年而已。」杭特微微點頭。「等到知道你去了克瑞爾人那邊以後，我就不奇怪了；你說克瑞爾人的世界是在另一個銀河系之中是嗎？那麼在克瑞爾人的世界之中，時間過得比我們這邊的世界要慢，大概是你們那邊過一個月、我們這邊過一年的比例；所以才會發生這種你以為你離開了六個月、我卻六年沒聽到你消息的情形。」


「原來……原來是這樣。」聽了杭特的解釋，雷蒙恍然大悟。


「那邊的一個月時間等於這裡的一年時間？」瑞潔出神著。「這不就有點像是神話之中的『天上一日、人間十年』嗎？越來越覺得我們好像是去仙境遊覽了一趟似的。」


「你們是去仙境遊覽了一趟沒錯啊，一個有如天堂一般的完美世界，有著高科技遺跡，還能讓你們帶紀念品回來……這不是仙境是什麼？」杭特點點頭，神情異常嚴肅。「不過，小子，杭叔問你一個嚴肅的問題：現在你已經從仙境回到現實世界裡來了；除非你打算再回到仙境去終老一生，你往後有什麼打算？」


「打算？」雷蒙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才是。


「這樣吧，小子。」杭特向後靠在椅背上，雙手抱胸。「你何不自己出來打天下？」


「出來打天下？！」雷蒙嚇了一跳。「我……？」


「沒錯，出來打天下，你！」杭特的手堅定而有力地指著雷蒙的鼻子。「除非你真的打算回到仙境去終老一輩子，否則你遲早免不了與你那個『好兄弟』一戰；而在戰勝你那個『好兄弟』之後，你也不可能在其他皇子的爭戰之中置身事外，如果不是投靠其中一個皇子、當那個皇子的走狗去和別人打死打生，就是被那些皇子把你除掉！既然都是要打，你何不為自己而戰？既然要為自己而戰，你何不自己出來打天下？」


「可是……。」


雷蒙並不是不認同杭特的說法，但是自己出來打天下？這似乎已經超出了雷蒙的想像程度，以致於雷蒙一時之間反應不過來。


「小子，如果你決定自己出來打天下的話……。」見到雷蒙有些猶豫，杭特決定亮出他的王牌。「……杭叔就出來幫你一起打天下，如何？」


「什麼？！」雷蒙被杭特所拋出來的王牌給嚇住了。「杭叔你……要出來幫我打天下？」

爭雄_章9

Chapter 9




對於雷蒙來說馹駂駁駇，遨遮鄱鄪杭特同意出來輔佐自己，這是對雷蒙的一種高度肯定；杭特不是那種輕易認同別人的人戫截戩摫，慡慲慔慣不然杭特也就不會在雷蒙當初接手去世父親的事業之時、選擇辭職出走了。


「杭叔，如果你願意出來幫我蒹菮蓉菬，熁熙熐熂我當然沒有拒絕的道理；可是……。」雷蒙深呼吸了一下，讓自己的情緒鎮定下來。「……可是我現在什麼都沒有瑵瑣瑪瑲，蜑蜻蜠蜰而且我和老……和奈科比之間只怕還有一場硬仗要打，而我並沒有必勝的把握。」


「你說的是事實銀銡銅銣，雃雒雌雿我不否認；但是你手上有著一個其他人都沒有的寶貴資產，那就是克瑞爾人的先進科技！」杭特點頭。「要知道沒兵可以募兵，沒有根據地可以佔領一個根據地，但是科技上的優勢卻不是加緊研究就能夠在短時間內補過來的！克瑞爾人的優勢科技將是你打天下的最大本錢，所以杭叔才會決定，只要你願意打天下，杭叔就出來協助你。怎麼樣？」


「但是，杭叔。」即使杭特如此說著，雷蒙仍然有些猶豫，並沒有立即下定決心。「這些克瑞爾科技如果曝光在世人面前、因而被野心家所竊取的話，會造成人類極大的災難的！」


「好吧，那我們不管克瑞爾高科技的事情，就算是杭叔求你，幫杭叔這麼一把好嗎？」杭特傾身向前，雙眼炯炯有神地注視著雷蒙。「看看四周，小子，看看周圍的落魄景象，這些年來，因為你那個『好兄弟』整天只顧著抽取重稅、好支應他打仗開銷的關係，原本就不是很富裕的海克特星系已經變得更窮了；日子難過不說，更有許多人因為生活無以為繼而家破人亡了！就算是杭叔拜託你，求你賞杭叔一口飯吃、求你賞大家一口飯吃，可以嗎？」


「杭叔你怎麼這麼說？！我答應杭叔你就是了。」抵受不住杭特的人情攻勢，雷蒙只好答應了下來。「但是，我現在手邊沒有軍隊，該怎麼……？」


「既然杭叔說過要幫小子你打天下，這種問題讓杭叔來操心就好！」得到了雷蒙許諾出來自立打天下，杭特滿是皺紋的臉上露出了雷蒙從未見過的開朗笑容。「等杭叔打個電話找個熟人一起來商量，小子你何不先去休息一下？反正你旅行了這麼久，也該疲倦了吧？」





由於連年大量徵兵與重稅嚴重斲傷了海克特星系的經濟基礎，韓森上校每年所能分配到的稅金越來越少；但是奈科比要求的物資與軍費卻越來越多，搞得韓森每天都得為了這些籌糧備餉的問題而焦頭爛額。


韓森皺著眉頭、正在辦公室裡傷腦筋著該怎麼把這次『代理司令官奈科比』所要求的軍需物資湊齊時，他的私人專線電話突然響了起來。


「我是韓森，請問是哪位……。」正忙碌的時候被打攪，韓森有些不快地接起了電話。「……哦，是老杭啊？什麼事？要我祕密去你那裡一趟？什麼事這麼重要……啊？要等見面了才能說？……好吧好吧，我這就過去，真拿你沒辦法。」


掛上了電話，韓森開始換上便服，一邊還忍不住小聲埋怨著杭特不肯把事情在電話裡講清楚；韓森現在整天忙著籌集後勤物資的事情就已經忙不過來了，實在沒有時間浪費在別的事情上──像是祕密去和杭特聚會這種事情。要不是因為杭特也出過不少力幫他調集資金、替韓森解決了不少燃眉之急，韓森只怕當場就拒絕了杭特的會談邀請。


將事情交代了副司令之後，韓森開著自己的漂浮車，穿過已經失去了往日繁華、不再人潮洶湧的街道，朝著杭特的酒吧駛去。


走進了杭特的酒吧，韓森還沒來得及東張西望，一名女侍就朝著韓森迎了上來。


「司令，歡迎您來。」女侍低聲說著。「老闆人在樓上的包間裡，希望司令能夠盡快上去；老闆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司令說。」


雖然納悶著杭特這麼神祕兮兮的到底是在搞什麼把戲，韓森還是登上了通往二樓的電扶梯，來到了女侍告訴他的、杭特正在等待他的包間。


守候在包間外面的女侍替韓森打開了包間的門，韓森邁步走進包間的第一眼，看到的是包間裡正坐著杭特以及另外一男三女四個年輕人；其中面向門口坐著的兩個年輕女孩都長得相當漂亮──看起來也相當眼熟，韓森卻想不起來到底是在哪裡看過這兩個女孩子。


「啊，老韓，你來得正好。」看到韓森步入包間，杭特立刻站了起來。「有一個人你一定要見一見，這個人是我的新老闆，以後我要跟著這個老闆出來打天下了。」


杭特說著，同時伸手向那個背對韓特坐著的年輕男子比了一下示意；那個年輕男子隨即站起身來。


「哦？你找到新東家啦？恭喜恭喜！」


韓森嘴上說著恭喜的話，心裡卻犯嘀咕：杭特找到新老闆？這種事情雖然可喜可賀，但是應該還沒嚴重到值得杭特將忙得分不開身的自己從辦公室裡挖出來才是。


「韓伯伯，好久不見。」


不過，當那個年輕男子轉過身來，和韓森打招呼的時後，韓森當場就被嚇住了。


「雷蒙？！怎麼是你？」


韓森總算知道杭特為什麼要十萬火急地把自己從辦公室裡挖出來了。


「你失蹤了六年，這段時間你哪裡去了？」





雷蒙將自己被奈科比追擊、因而逃入『不穩定蟲洞』的經過向韓特大概說了一遍；不過，雷蒙沒有提到自己發現了克瑞爾遺跡的事情，只說是自己受損的船艦迫降在一顆偏遠的行星上，因此花了『六年』的時間修復船隻之後，這才能重回海克特星系。


和杭特第一次聽到雷蒙這段日子內的經歷時一般，韓森也是嚴肅著神情，一字不漏地將雷蒙的『故事』給聽完。


「原來是奈科比那個混球奪你的權、篡你的位來著。」聽完了雷蒙的故事，韓森重重地哼了一聲。「虧那個混球還有臉大模大樣地用你的名義來壓搾著我替他做牛做馬了六年！」


「我們當然要扯下他的假面具。」杭特插嘴。「不過，在扯下他的假面具之前，我們得先累積起足夠自保的實力才行；否則我們只會自取滅亡而已。」


「難怪老杭你會把我從辦公室裡挖出來，又這麼神神祕祕的、不到會面的時候不說發生了什麼事；我瞭解了。」韓森微微點頭。「我想，老杭你挖我出來，無非就是要扯下奈科比那個混球的假面具需要兵力；硬體軍備你有辦法弄到手，但是操作這些武器所需要的大量人手你就沒辦法生出來，是吧？」


「不愧是老韓，你猜得完全正確！」杭特向韓森豎起大拇指做了一個稱讚的手勢。「弄到軍備的方法很簡單，反正不管怎樣，雷蒙小子名正言順就是海克特星系的行政長官；被打敗的四皇子勢力統治之下的星系才剛被歐亞思那個王八蛋給下令堅壁清野，導致許多帝國軍火商遭受了重大損失；我可以透過商業公會那邊放個暗盤消息，告訴帝國的軍火公司來我們海克特星系設廠生產軍火的話、可以得到許多的優惠，這樣我們就可以吸引那些軍火商前來設廠、並建立起我們自己的軍火工業；但是即使有了戰艦與戰鬥機，我們還是需要士兵來戰鬥，而徵集士兵就只有你才有辦法。」


「既然你這麼說，我當然沒有反對的理由。」韓森開懷一笑。「反正我也受夠了奈科比那個混球的不恤下情加上橫征暴歛；事情做好了是應該的，做不好就等著被處罰，這種日子我可過不下去！我還是喜歡以前雷蒙當家時候的輕鬆自在。」


「那就這麼說定了；你負責徵兵備戰，我去聯絡那些帝國軍火商來這裡設廠生產武器。」杭特站起身來，和韓森握了握手。「但是這件事情務必要保持祕密，等到一切都準備好了以後再來發難！」





準備工作在暗地裡祕密進行著；由於韓森原本就必須替『頂頭上司奈科比』徵兵備戰，因此韓森只需要將新徵集並訓練好的士兵直接撥給雷蒙就完事；杭特的工作就困難得多，由於大皇子所掌握的、帝國最精華的星系群仍然未遭兵火──即使大皇子和二皇子之間的火併衝突迫在眉睫，那也不是近期就會發生的事；但是來到鄰近沃倫聯邦的海克特星系設廠的話，先不說大皇子和二皇子隨時有可能滅掉武力最差的奈科比勢力，沃倫聯邦也很有可能朝著海克特星系入侵，因此要說服那些軍火公司前來設廠就具有相當難度。


不知道該不該說是幸運？之前蓋亞共和國曾經開出了五百億蓋格──相當於六百七十億帝納──的價格向華蘭蒂購買了沃倫聯邦的完整導航星圖，而保存著這筆鉅款的祕密帳戶並沒有被銀行給凍結起來，而且六年下來更孳生了二百二十億帝納的利息，因此雷蒙手邊就有了將近一個國家年度軍事預算的款項可供運用。


有錢好辦事，當華蘭蒂將這一大筆金額全部交付給杭特運用之後，杭特除了一方面遊說那些軍火商前來海克特星系進行投資設廠之外，更大膽地向那些軍火商提出了資金擔保政策──就是只要那些軍火商願意來設廠，杭特願意提供設廠所需金額的無息貸款，幾乎等於是杭特出錢幫那些軍火商設廠的意思了。


被杭特所提出的優厚條件所吸引，帝國內不少以重工業為主的企業──包括了那些軍火製造商──都紛紛前來海克特星系設廠，並且還透過杭特的『仲介』，向一家『新銀河科技公司』訂購廉價而高品質的生產設備。


這些軍火公司並不知道，提供自己公司那廉價又高品質生產設備的『新銀河科技公司』其實是杭特自己設立的，而那些生產設備則是以『白鯨』上的『物質生成裝置』依照人類生產設備的藍圖來製造；將這些生產設備賣給那些前來海克特星系設廠的企業，剛好可以回收杭特借貸給那些企業的資金。


這樣一來，杭特等於是不必付出半毛錢、就吸引了帝國內的軍火商前來海克特星系投資，而製造那些公司所訂購的『高科技生產設備』對於『白鯨』上的『物質生成系統』來說，簡直就像是製造積木玩具一般地簡單。


由於杭特要求前來設廠的企業都必須對設廠的事情保密，再加上這些新工廠所需的生產設備都是可以『就地製造』的，所需工人更可以直接在海克特星系雇用；因此這些企業只需要調派一些高級管理幹部過來海克特星系的新工廠就職即可，而不需要大規模地對外採購設備和調度人員。因此雖然海克特星系上的重工業區有如雨後春筍般地林立了起來，奈科比卻因為全副精神都投注在規劃重建新佔領星系的重工業區，而沒有注意到自己領土內的一顆貧窮星球正開始生機蓬勃地迅速壯大起來。





杭特以種種優惠方案吸引重工業前來海克特星系設廠的最主要目的，就是為了要建立起自給自足的國防工業，這樣將來雷蒙在打天下的時候才不會面臨後援不繼的問題。


不過，杭特雖然對自己的經商手腕有著相當的自信，但是杭特卻知道自己對於武器方面的知識不比雷蒙高明多少；而前來海克特星系設廠的軍火商之中，光是戰鬥機製造商就有四家以上，例如以生產槍騎兵式輕型戰鬥機而聞名的利康航太科技、製造酋長式和掠奪者式的多姆洛工業集團、帝國軍現役破壞者式戰鬥機的製造商馬克尼爾企業……這些戰鬥機製造商所提供的戰鬥機種類更是五花八門，每一種戰鬥機都有著自己的優勢與缺點。杭特知道自己一個商人絕對無法從這麼多可供選擇的戰鬥機之中、挑選出最適合雷蒙將來打天下所需要的戰鬥機，因此杭特找來了雷蒙，讓雷蒙自己選擇最適合的主力戰鬥機。


「選擇將來所要使用的主力戰鬥機嗎？」雖然杭特拿出了一大疊由各戰鬥機製造商所提供的戰鬥機型錄堆在雷蒙面前，雷蒙並沒有拿起那些型錄來看。「就選『格鬥士』式戰鬥機吧；『格鬥士』式的性能比『破壞者』式更好，要擔負起主力戰鬥機的職責應該是沒有問題的。」


「可是，『格鬥士』式戰鬥機不是有著設計上的缺陷嗎？」對於雷蒙的選擇，華蘭蒂和高木寧子都沒有表示反對的意見；但是瑞潔卻忍不住發問了。「你怎麼還選這種設計上有缺陷的戰鬥機呢？」


「『格鬥士』式戰鬥機的缺點只有在掛載額外重武裝進行攻擊任務的時候才會凸顯出來；在擔任純粹空戰任務的時候，『格鬥士』式戰鬥機幾乎是沒有缺陷的。」雷蒙向瑞潔解釋了他自己的想法。「雖然說放棄讓『格鬥士』式戰鬥機擔負攻擊機任務的能力有點可惜，但是只看空戰能力的話，『格鬥士』式戰鬥機的火力、防護力與機動性都是首選的。」


「這個缺陷也許能請史科特博士幫忙改正過來的。」華蘭蒂沈思著。「博士也會設計戰鬥機，博士也知道格鬥士戰鬥機的問題在哪裡，更何況現在的博士所知道的科技早就不是以前的博士所能追得上的了；要改正這個設計上的缺陷應該是沒有問題的。」


「如果史科特博士能夠改正這架戰鬥機設計缺陷的話，那就不必擔心這個問題了。」杭特摸摸自己的下巴。「不過，既然要改，我覺得就應該徹底大改造一番；雖然我不是戰爭專家，但是我也知道，如果我們所使用的戰鬥機和『敵方』所熟知的戰鬥機在性能上有所不同，往往可以收到出其不意的效果，是吧？」


「杭叔，你是說……？」


「我的想法是，如果這架戰鬥機的性能是所有戰鬥機之中最傑出的，那這架戰鬥機的造價只怕也不會低；可是，如果我們能夠以『自己製造的高科技零件』來取代這架戰鬥機原有的核心零件，那麼我們就可以在降低戰鬥機造價的同時、提昇戰鬥機的性能。」杭特點頭。「如果保密得好，我們的敵手根本就不會知道這架戰鬥機的核心元件是怎麼來的！」





雖然瑟爾斯星系上的重工業區並沒有像其他隸屬於歐亞思勢力的星系一樣遭到嚴重的破壞，但是設計並製造『格鬥士』式戰鬥機的艾克塔工業卻也不願放棄擴大企業規模的好機會，因此當杭特透過商業公會祕密釋出吸引重工業前來海克特星系設廠的利多消息時，艾克塔工業也是其中一個前來海克特星系設廠的工業集團之一。


而在新設立的工廠即將完工之際，正在海克特星系視察著新工廠建設進度的艾克塔工業總裁卻突然接到了杭特的祕密邀請函；一來不敢得罪杭特這個出資的大金主，二來艾克塔工業總裁從杭特的祕密邀請函之中嗅到了大筆戰鬥機訂單的味道，因此艾克塔工業的總裁依照杭特在邀請函之中的指示、帶著『格鬥士』式戰鬥機設計小組的成員們，在約定的時間來到了海克特地方防衛艦隊的司令部。


當總裁帶領著設計小組的人員們走進有著許多衛兵重重護衛著的司令部會議室時，總裁看到的是坐在會議室前方的杭特，以及一個滿頭花白頭髮、穿著整潔實驗衣、臉上還很突兀地戴著個氧氣面罩的研究人員。


「總裁先生，很高興您能依約前來。」杭特起身，和艾克塔工業的總裁握手，並示意著總裁和設計小組的人入座。


「不知道先生今天請我們來，是有什麼事情嗎？」和杭特禮貌性握手之後，還沒來得及入座，總裁就發問了。


「當然是為了採購戰鬥機的事情。」杭特保持著禮貌性的微笑。「我們這次預計採購一千架由貴公司生產的『格鬥士』式戰鬥機。」


當總裁聽到杭特說出『採購戰鬥機』的時候，總裁就想著，果然如此；但是當杭特一說出『採購一千架』的數量時，總裁差點就因為過於驚訝而沒有穩穩坐落椅子上，險些摔了個屁股朝天。


一千架的數量？！那比梭格帝國還沒分裂以前的採購數量還多！杭特再怎麼樣也頂多就是海克特星系地方政府的財政首長而已，杭特是哪裡來的那麼多錢？


「原來先生是想要採購戰鬥機。」總裁隨即就冷靜了下來，從商已久的總裁知道杭特這次不會只是想要採購一千架『格鬥士』式戰鬥機這麼簡單而已，杭特必定還有其他的需求；不然杭特就不會要自己對這次會面保持祕密、還要自己帶著設計小組一起出席了。「不知道先生對於這批採購的戰鬥機有什麼特殊要求呢？」


「是有一些特殊要求。」杭特點頭。「第一，當然是希望您能夠對這筆交易保持絕對祕密；第二，則是我們希望修改所採購的這批戰鬥機。」


修改戰鬥機？總裁看了杭特一眼，難怪杭特會要自己帶著設計小組出席。


「至於戰鬥機的細部修改部份，我會讓博士向各位報告。」杭特向著身邊的博士點頭。「博士，麻煩替艾克塔工業的諸位報告一下我們對『格鬥士』式戰鬥機要求的修改細節。」


「好的。」史科特博士站起身來，走到會議室前方，以投影機放出了一張格鬥士式戰鬥機的設計藍圖來。「這是原本ＸＦ－９『格鬥士』式戰鬥機的設計藍圖；不過，『格鬥士』式戰鬥機在設計上有著一個先天缺陷，那就是能量護盾無法保護額外加掛上去的重武裝。」


當史科特博士以投影機投影出來的設計藍圖時，艾克塔工業的設計小組人員起了一陣小小騷動：史科特博士怎麼會有這架戰鬥機的設計藍圖？而當史科特博士說出了『格鬥士』式戰鬥機的設計缺陷時，連艾克塔工業的總裁都被嚇了一跳：『格鬥士』式戰鬥機的設計缺陷是最高機密，除了帝國軍方上層的少數要人之外，根本沒有其他人知道，而博士又是怎麼知道的？


「請各位別驚訝。」看到艾克塔工業的人彼此大眼瞪著小眼，早就聽雷蒙說過當初被派去執行測試『格鬥士』式戰鬥機測試任務經過的杭特輕鬆地說著。「史科特博士就是當初發現這架戰鬥機設計缺陷的人，所以博士會知道這個『機密』是正常的。」


聽到杭特這麼說，艾克塔工業設計小組的成員們又是彼此對望了一眼：難怪史科特博士會有『格鬥士』式戰鬥機的設計藍圖，原來如此。


「所以，我們這次訂購的戰鬥機必須將這個護盾的設計缺陷修正過來；除了修正護盾設計缺失之外，我們並要求這架戰鬥機必須作出若干設計上的修改。」不理會那些艾克塔工業設計小組成員的騷動，史科特博士自顧自地講解著，並以投影機放出了另一張很類似『格鬥士』式戰鬥機的藍圖來。「這是以ＸＦ－９『格鬥士』式戰鬥機為藍本所設計的ＦＩ─９『改良型格鬥士』式戰鬥機設計圖。首先，我們必須為這種戰鬥機換裝一種新式的『反物質融合引擎』以提供更強大的出力；其次，我們必須將機上的火炮更換為更強力的火炮，例如將『雷射砲』換成『超光速砲』、以『高斯系統』取代『質量加速砲』……。」


「請稍等一下！」就在這時，一名艾克塔工業設計小組的成員急忙舉手發言。「這位博士，我們能理解您所說的修正護盾缺失，但是您所說的、其他系統上的替換，像是『反物質融合引擎』和『超光速砲』，我們公司並不具備生產這類系統組件的能力，我們也不知道要去哪裡採購這些系統組件啊！」


「這點請各位不用擔心。」杭特冷靜地回答著。「博士所屬的『新銀河科技公司』會負責提供這些替換系統組件的核心元件，貴公司可以自行設立負責組裝火炮與引擎的生產線；如果貴公司覺得這樣不符成本，我可以替貴公司尋找協力的火炮製造商來組裝這些武器系統。」


聽到杭特這麼說，設計小組的人員們立即就安靜了下來，繼續聽著史科特博士的報告；但是艾克塔工業的總裁卻怎麼也平靜不下來。


這些先進系統的核心零組件由『新銀河科技公司』所提供？基本上，這些系統最關鍵的部份就是核心零組件，其他部份的零件只怕隨便找家鐵工廠都能夠生產；而幾家火炮大廠就是因為掌握了這些核心零組件的生產技術，這才得以在軍火市場上佔有一席之地。總裁不安地想著，如果這家『新銀河科技公司』已經掌握了如此關鍵的火炮核心零件科技，那麼為什麼這家『新銀河科技公司』自己不獨佔火炮市場、反而要將這份市場大餅給分送出來？


就在此時，總裁注意到杭特的眼神正落在自己身上，這就讓總裁更感到不安。


「總裁先生，反正咱們學管理的人也聽不懂這些技術資料。」杭特低聲說著。「何不一起到外面喝杯咖啡？」


「最好，最好。」總裁急忙應諾，和杭特一起起身離開了會議室，來到會議室旁邊的休息室裡。


「總裁先生，我看你的表情，似乎是有什麼解不開的疑惑？」杭特替總裁倒了一杯咖啡。「何不將先生的疑惑提出來，讓我分享一下呢？」


接過了杭特遞來的咖啡，總裁一時之間猶豫著是否該將自己的疑惑說出來；畢竟做軍火生意的人都知道，有些疑惑是只能放在自己心裡不能曝光的，否則下場很可能就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但是總裁卻又知道，杭特會邀自己來休息室喝咖啡，鐵定就是看出了自己心裡的疑惑。


「可是為了『新銀河科技公司』的事情？」見到總裁遲疑著不回答，杭特索性點破了總裁的疑惑。


「是的，是的。」既然對方都點出了自己的疑惑，再隱瞞下去也沒有用了；總裁索性老實承認著。「既然那家公司有著如此的技術能力，為什麼不自己獨佔市場，而要將市場大餅分享出來？」


「果然被先生給看出來了，偽裝的空殼畢竟騙不倒真正的行家。」杭特微微一笑，笑容裡卻有些苦澀。「正如先生懷疑的，這家『新銀河科技公司』其實只是一個幌子；詳情我也不能說太多，只能告訴先生，這家公司的底子其實是一個由前沃倫聯邦國家科學研究院的技術人員所組成的『部門』，而為了分散敵手的注意力，這才以公司的名義出現的；當然，和民間公司合作還有一個好處，那就是可以促進經濟發展、振興海克特星系目前低迷的景氣。」


「原來如此。」


總裁恍然大悟，原來這家所謂的『新銀河科技公司』並不是真正的商業公司，而是某個勢力之下的軍事科技研發部門。這樣一來杭特之所以會有那麼多資金、並且特意吸引了那麼多重工業來到海克特星系設廠的用意就再清楚也不過了，必定是某個想要加入競逐皇位爭奪戰的勢力打算以海克特星系為根據地，這才會如此著意地經營著海克特星系。


但是，現在的海克特星系『名義上』還是歸屬於奈科比的勢力範圍，這麼說來……？！


「我相信總裁是個明白人，知道什麼事情是可以說的、什麼事情是該裝做不知道的。」杭特冷靜地看著總裁。「我相信總裁也應該知道，什麼商品是可以拿出來公開出售的，什麼商品是只能賣給特定客戶的。」


「這個我當然知道，先生可以放心。」


總裁曉得杭特這是在暗示著自己，不能將關於『改良型格鬥士』式戰鬥機的機密洩露出去，也不能將這型戰鬥機偷偷賣給競爭對手──特別是奈科比的勢力；否則不但到手的大筆訂單告吹，自己的公司還不知道會遭到什麼樣的報復。


「那就好。」杭特露出了一個生意人的禮貌性微笑，向著總裁伸出了手。「希望我們之後能夠合作愉快。」


「是的，合作愉快。」總裁也和杭特握手。

爭雄_章10

Chapter 10




『聯合建軍計畫』──這是杭特打算在增加雷蒙勢力軍備能量的同時、同步以軍需武器的製造來帶動經濟成長的計畫]而生產『改良型格鬥士』式戰鬥機只是這個龐大計畫的其中一環而已。


除了與艾克塔工業合作生產『改良型格鬥士』式戰鬥機之外，杭特也同步推動了新型軍艦的製造計畫；由史科特博士所一手設計的『勝利級』驅逐艦和『星座級』巡洋艦也已經開始在海克特星系各大造船廠的船塢之中動工建造──可惜海克特星系的造艦工業還不夠發達、沒有足夠大的船塢來承造大型船艦罰罳翟翡，維綼綪綱因此史科特博士所設計的主力旗艦、艦體全長達一千七百餘公尺的『帝權級』航空戰艦暫時無法在海克特星系建造。


由於杭特推動『聯合建軍計畫』所衍生的大量軍品製造需求，海克特星系上的各大重工業公司都接到了大筆的製造訂單瘈瘑瘧瘉，疐瘦瘓瘌也因此造成了製造業對人力需求的極度擴張，各大重工業製造商於是開始紛紛招聘大量的職員；短短幾天之內漒潳滽漟，靿鞅鞄靽原本在街上隨處可見穿著破爛衣裳的失業人流全都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則是每到上下班時間就匆匆忙忙地在路上行走著、臉上帶著笑容的上班族們。


而海克特星系的經濟景氣好轉、各公司企業亟需招聘大量職員的消息也很快地傳到了鄰近幾個同樣為失業和經濟不景氣所苦的星系；一時之間鉽銬銀銡，罰罳翟翡各鄰近星系大量找不到工作的失業人口全都湧入了海克特星系，讓海克特三號星上各大城市的人口突然暴增了許多，而隨著人潮湧入；提供人們日常生活所需的各種商店也紛紛開設了起來，使得海克特星系突然之間繁華了不少，而且是前所未有的繁華。


不過，杭特卻也知道，自己所推動的『聯合建軍計畫』雖然創造了大量就業機會、一掃海克特星系的蕭條景象；但是在鄰近星系那些找不到工作的人們紛紛湧入海克特星系、並將海克特星系的繁華興盛景象傳播開去的時候，奈科比的注意力遲早也會集中到這顆『升起的耀眼星球』上，而奈科比也必定會深入調查海克特星系突然繁盛起來的原因；到了那個時候，雷蒙的行蹤就再也隱藏不住了。


既然無法永遠躲開奈科比的注意力，杭特決定化被動為主動。


在首批二十架訂購的『改良型格鬥士』式戰鬥機出廠交機、而且第一艘『勝利級』驅逐艦『維多利亞』號也完工服役之後，雷蒙終於有了『檯面上』屬於自己的第一批武力，而奈科比似乎還沒有聽到海克特星系開始繁華起來的消息；杭特決定把握這個時機，來個先發制人。


於是，杭特找來了帝國內各大傳播媒體駐海克特星系的採訪記者，開了一次記者招待會；而在這次記者招待會上，雷蒙重新穿起帝國軍一級上將制服、並由杭特與韓森陪伴著出現在各家記者的眼前，親自向各家記者說出了奈科比『篡位奪權』的事實真相。


幾乎是杭特的記者招待會才剛結束，這則消息立刻在帝國各大傳播媒體的報導之下，傳遍了帝國所有星系每個都市的每條大街小巷；現在，只要是居住在帝國領土內的人，幾乎都知道了奈科比意圖謀害自己長官、並竊佔長官權力的背叛事實。





目瞪口呆地看著新聞報導，奈科比驚訝的不是雷蒙公開揭穿他陰謀篡位奪權的事情──反正皇帝死後，四大軍閥割據帝國，每個有實力又有野心的人都會想爭奪那個空出來的寶座，造反作亂是正常的；奈科比驚訝的是雷蒙逃入了『不穩定蟲洞』、竟然還能在隔了六年之後、重新出現在海克特星系。


一般來說，進入了自然產生的『不穩定蟲洞』之後、能夠出現在人類已知星系之中的機率實在太低、低到簡直是零的程度；但是雷蒙所逃入的那個『不穩定蟲洞』竟然沒有把雷蒙送到遙遠不可知的地方去，雷蒙這小子未免也太幸運了些，奈科比想著，不過，雷蒙似乎是天生的好運，只要看當初雷蒙被自己追殺的時候，老天爺竟然會在雷蒙即將被狙擊之際、替雷蒙打開一扇逃生的窗口，那麼雷蒙進入『不穩定蟲洞』之後還能回到海克特星系，相形之下也就不那麼令人驚訝了。


從看到新聞的驚訝之中鎮定下來之後，奈科比立即開始思考著接下來該怎麼行動。


既然雷蒙會公開露面指控奈科比陰謀篡位的罪行，那麼雷蒙等於是公開和奈科比決裂了，兩個人再無重修舊好的任何可能性；既然重修舊好是不可能實現的選項，那麼兩個人之間只有以戰鬥來了結彼此的恩怨了。


沒想到自己會落入當初歐亞思那種進退不得的窘境，奈科比忍不住皺眉著，現在自己的領土和兩位皇子的勢力直接相鄰著，而雷蒙又在海克特星系出現，簡直就活像當初奈科比舉旗自歐亞思的後方襲擊歐亞思時的情勢翻版！唯一不同的是奈科比的勢力是目前三大勢力之中最弱小的，而且奈科比的領地也沒有歐亞思的多。


不過，不管現在的情勢是不是和當初歐亞思被包圍起來時相似，奈科比已經下定了決心，不惜任何代價也要盡快剷除雷蒙這個威脅；先不說自己和雷蒙遲早必須一戰，只要雷蒙還佔據著自己的領土，自己的實力就會相形衰弱，而那兩位皇子必定不會放過自己的勢力衰弱下來的機會，一定會以全力來先行消滅自己這個最弱小的勢力。


既然決定了不惜一切代價也要先消滅雷蒙，奈科比打算將所有船艦都集結起來、一股作氣地消滅雷蒙的勢力；至於那些和兩位皇子勢力範圍接鄰的星系只能忍痛放棄了，而且放棄這些星系有個好處，就是可以利用這些不設防的富庶星系來吸引兩位皇子為了爭奪地盤而自相拼鬥，這樣不但可以幫奈科比爭取到一些消滅雷蒙的時間，還能間接降低兩位皇子的軍力。


正當奈科比打算召來他的副官、將集結艦隊的命令傳達下去的時候，奈科比的副官卻一頭撞進了奈科比的辦公室。


「閣下，事情不好了！」很顯然是急奔著前來報告消息的副官喘氣說著。「我們靠近沃倫聯邦那一地區的許多星系都已經發表了脫離您統治、投向古柏一級上將那方的宣言；同時艦隊之中有三十餘艘船艦叛逃、向著海克特星系而去了！」


「你說什麼？！」聽到副官的報告，奈科比霍然站起，臉上滿是訝異之色。「我們那些負責巡邏任務的船艦呢？他們怎麼沒有對叛逃者進行攔截？」


「今天負責巡邏任務的，是之前從歐亞思勢力投降過來的船艦，而且他們的數量也及不上叛逃的船艦。」副官急忙說著。「何況，那些負責巡邏任務的船艦還是第一批叛逃的！負責巡邏任務的人都先叛逃了，又怎麼會有人去攔截其他叛逃者？」


副官報告的消息著實讓奈科比震驚了好一陣子，但是奈科比隨即強迫自己鎮靜下來；仔細思考之後，奈科比發現自己在無意間犯了一個錯。


原本奈科比以為將那些發出雜音、質疑自己領導艦隊正當性的高級軍官『除掉』之後，自己已經成功地將雷蒙的『第二十艦隊』改造成對自己忠心不貳的『奈科比艦隊』；但是從有著三十艘船艦叛逃的事實上看來，自己對『第二十艦隊』的改造顯然還不夠徹底。畢竟不發出雜音的軍官並不等於就是效忠自己的軍官，那些軍官可能只是不受約瑟芬公主的挑撥來質疑自己的領導權，或者是太過聰明、聰明到自己在『除掉』一些發出聲音的軍官之後，這些人就乖乖閉上嘴巴了，也使得自己誤以為這些人都是死心塌地效忠自己的。


連續兩件事情都超出了奈科比的意料之外，這使得奈科比改變了立即集結兵力、出發去消滅雷蒙勢力的決定；奈科比知道此時的雷蒙絕對不會再是六年前的雷蒙了，自己最好先收集一些關於雷蒙的資料，否則盲目開戰的結果，就算自己目前所擁有的船艦數量還多過雷蒙勢力所擁有的船艦數量，敗亡的很可能還是自己這一方。





原本以為在開完記者招待會之後，得知了雷蒙重回海克特星系的奈科比一定會率領大軍、朝著海克特星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直殺過來；沒想到奈科比是調集了手下所有的船艦沒錯，但是並沒有立即帶領艦隊朝著海克特星系出發，反而奈科比連著幾天按兵不動，這就讓雷蒙頗為疑惑。


「他必定是在蒐集關於我們的資料，以便制定出對付我們的有效對策。」華蘭蒂點破了奈科比的想法。「他也知道你不再是『六年』以前的你了，貿然發兵的話，只怕敗戰的機率不低；但是他手邊的兵力也不夠多，沒有辦法一邊發動攻擊一邊收集資料，所以他才會按兵不動。」


「原來是這樣。」雷蒙點頭。「那我們該怎麼辦？」


「就讓他繼續收集我們的資料，不過我們得在這些資料中間混些假資料進去，這樣可以拖延他對這些資料進行判斷整理的時間；收集資料得花時間，時間對我們有利卻對他不利。」華蘭蒂微微一笑。「我們現在的造艦能力比他所轄的星系更強，時間拖越久，雙方的軍力差距會越小；然後……。」


「然後？」雷蒙追問著華蘭蒂沒有說出來的部份。


「然後就是雙方的消耗戰了。」華蘭蒂搖了搖頭，似乎要把這種想法甩開似的。「我們熟知他的用兵習慣，他也清楚我們的作戰風格，再來的戰鬥只怕誰也佔不到誰的便宜，雙方的損失都會很重；總算我們有著後勤和科技上的優勢，只要不在戰場上犯下太嚴重的錯誤，我們勝出的機率應該是比較高的。」





肯特已經忘記他這個看報的習慣是怎麼養成的了，不過，以前當太空海盜時從不看報的肯特、現在每天都會拿起報紙、仔細地翻閱每一個版面，除了國際新聞、國內新聞之外，甚至連分類小廣告都不放過；各大企業的總裁之中，好像也只有肯特會仔細閱讀報紙的分類廣告了。


今天的肯特照例在午餐之後的中午休息時間裡，拿起祕書一早就裝訂好、放在閱報架上的報紙翻閱起來。肯特照例先從國際新聞開始細讀，等到肯特讀完國際大事、翻過來看國際性的花邊新聞時，肯特第一眼就注意到了一則標題為『復仇者自地獄之中歸來？』新聞。


那則新聞所佔的版面並不大，但是會第一時間吸引肯特注意力的原因是，那則新聞附有一張照片，而照片上人物赫然是失蹤六年之久的雷蒙！


不過，有點奇怪的是，照片中的雷蒙穿著帝國軍一級上將的制服，而且看起來和六年前與肯特分別時的雷蒙幾乎一模一樣；雷蒙怎麼可能經過了六年還是這麼年輕的一副娃娃臉？難道這是檔案照片？


勉強自己鎮定下來，肯特仔細地讀著這則報導。


「……曾經在梭格帝國與沃倫聯邦的戰爭之中、率領麾下所屬『第二十艦隊』創造出全勝不敗戰績的帝國軍名將雷蒙．古柏，在神祕失蹤六年之後，於最近重新出現在帝國的海克特星系上，並召開了記者招待會，公佈了當年自己失蹤的始末原因。」


「古柏一級上將失蹤的原因，是因為古柏一級上將的副手、第二十艦隊的副司令奈科比．瓦雷茲百中將為了自己登上皇帝寶座的野心，向自己的上司發動了祕密的奪權叛亂，以致於古柏一級上將逃入了『不穩定蟲洞』之中，在經過了六年的星際流浪之後，終於重返海克特星系……。」


奈科比對雷蒙發起了叛亂奪權行動？肯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想當初雷蒙和奈科比在肯特眼中，簡直就是一對出生入死的最佳拍檔，沒想到回到帝國之後，奈科比竟然會不顧朋友義氣、向著雷蒙發動奪權叛亂？


不過，不管怎麼說，現在的確是有了雷蒙行蹤的確實消息……等等，確實消息？萬一這則消息是記者道聽途說的呢？


肯特立刻拿起電話，撥打了一個號碼出去；那是這六年以來，一直為肯特收集雷蒙最新消息的私家偵探的電話；自從蓋亞共和國特務副首領達爾納不再像以前那樣主動親近肯特之後，肯特就決定再也不尋求達爾納的協助了。


「是我，你看到今天的報紙了嗎？……對，那個人就是我想要找的人。」肯特向著電話彼端的人說著。「我現在要你去確認這不是報社記者隨便聽來的消息，而是那個人真的是出現在海克特星系上。」





幾天之內，奈科比手上已經有了一份關於雷蒙勢力的全新情報資料──雖然這份資料並不是很完整，但是奈科比並不知道這份資料有所缺陷。而在這份資料之中，最令奈科比感到震驚的，則是海克特星系內的重工業生產能量在短時間之內大幅提昇的消息。


堅實的重工業基礎，這是要打長期持久戰所不可或缺的先決條件；奈科比不悅地想著，先行建立起強大的後勤基礎這種事情多半是雷蒙養的那條美人魚所提出來的策略，但是這的確是一條很有效的策略，至少奈科比知道自己現在只剩下速戰速決一途，否則雙方之間的衝突一旦進入長期拉鋸戰，後勤能力較為低落的自己絕對是死路一條。


光是靠著建立起強大的重工業這一著棋，雷蒙那一方的勢力在還沒開打之前就已經搶佔到了上風；這樣一來，即使奈科比能夠打贏接下來雙方衝突之中的每一場戰役也於事無補；雷蒙那一方只要在戰術作戰之中不要敗得太誇張，源源不絕的補充軍力就能持續替補上戰鬥中損失的軍力，造艦能力比較差的奈科比遲早會在連續不斷的戰鬥之中被消耗掉所有的軍力。


這大概又是那條美人魚所說的什麼『戰略勝利』了吧？奈科比皺眉想著。


不過，有一件事情卻是讓奈科比百思不解的，那就是將雷蒙手邊的軍力規模與海克特星系目前的重工業規模擺在一起相對比時，海克特星系的重工業生產能量遠超過雷蒙手邊所擁有的軍力，很明顯雷蒙並沒有用到海克特星系重工業生產能量的百分之一百；為什麼雷蒙要建立起超過自己目前需求的重工業能量呢？


另外就是，最近幾天以來，那些負責提供自己戰鬥機和船艦的軍火商幾乎是自己想買多少武器就可以賣給自己多少武器，而不像以前一樣，軍火商人會告訴自己，因為工廠生產能量不足，所以沒有辦法提供那麼多的武器。很明顯這些軍火商人必定是因為在海克特星系有了新的工廠，生產能力大幅增加了，這才有辦法提供自己所需的武器──就除了艾克塔工業仍舊沒有辦法提供足額的『格鬥士』式戰鬥機而已。


但是……雷蒙為什麼不像其他兩位皇子一樣、嚴格限制自己勢力範圍之內的軍火商不得替自己的競爭對手生產武器呢？奈科比對此感到相當疑惑，他知道雷蒙的後勤事務向來都是歸華蘭蒂一手掌管的，而華蘭蒂不是會犯下這種錯誤的人；那麼，允許勢力範圍之內的軍火商替競爭對手生產武器，應該是華蘭蒂所訂下、用來打擊自己勢力的計策之一？這很有可能，例如華蘭蒂暗中要求那些軍火商、將販賣給自己的武器之中加入一些平時不易察覺的小瑕疵，例如能夠癱瘓機上系統的電腦病毒之類，這樣在戰鬥之中只需要一道無線電指令、就可以癱瘓己方所有的船艦與戰鬥機！


一想到這裡，奈科比立刻叫來了副官，要副官下去轉告負責採購軍品的軍官，為了確保軍品的安全與品質，以後和軍火商購買武器，一定要確定那些軍火是『百分之百』在自己所領星系內生產的，否則寧可不要。


讓副官退下之後，奈科比又繼續思索了起來；既然自己無法利用雷蒙那邊的過剩工業能量來替自己增加軍力，那麼最好的方法應該就是想辦法降低雷蒙勢力範圍之內的重工業能量，這樣自己才能站在一個更『平等』的戰略基礎上，和雷蒙在日後的戰鬥之中一較長短。


決定策略之後，奈科比除了安排進行祕密破壞工作的人手之外，也同時帶著所屬艦隊朝著雷蒙的勢力範圍前進；這樣自己才能在雷蒙的重工業遭到破壞的時候、第一時間對雷蒙發起致命的打擊，並盡可能減少雷蒙能夠用來重建重工業的時間。





最近這幾天，華蘭蒂都在忙著重整艦隊的事情，特別是在有三十二艘船艦從奈科比的陣營投奔過來之後；為了確定投奔過來的船艦不是奈科比派來的間諜船，華蘭蒂以史科特博士新研究出來的『意識掃描系統』將那些投奔人員都篩選過了一次，確定了投奔的人員不是奈科比派來的間諜、同時這些人員也都是真心誠意地想跟隨雷蒙──有些船員不是自願投奔雷蒙、而是在同僚叛逃時被船艦給一起『挾帶』出來的；對於這些人，華蘭蒂發給每個人一筆旅費，讓他們無條件自由離開。


由於從奈科比那邊投奔過來的船艦大多是原本第二十艦隊的殘存船艦和歐亞思的部隊，這些船艦上面都有不少老兵級的船員；為了提昇戰鬥力，華蘭蒂將投誠人員的編組予以打散、和韓森剛訓練好的新兵混合在一起，重新指派了每一艘船艦的船員。這樣每一艘船上都有老兵可以將戰鬥經驗傳承給新兵，同時戰鬥中也有足夠的老兵來帶領新兵戰鬥，比較不會發生一艘全都是新兵的船艦在戰鬥中慌了手腳這種事情。


最後要做的事情則是對部隊人員強化訓練，特別是對艦載機駕駛員加強訓練；雖然雷蒙的部隊所使用的是『改良型格鬥士』式戰鬥機，性能比起原本的『格鬥士』式戰鬥機要優越許多，但是每個人都知道，除非真的是雙方戰鬥機的性能天差地遠，否則一架由老兵所操縱的『一般型格鬥士』式戰鬥機仍然有著相當大的機會能夠擊落一架由菜鳥駕駛的『改良型格鬥士』式戰鬥機。


根據那些投奔人員所帶來的情報，奈科比擁有至少兩百架的各式戰鬥機，其中包含了兩個大隊三十八架的一般型『格鬥士』式戰鬥機──雖然這個數字因為一艘百合級的輕型航空母艦『桔梗』號投奔雷蒙陣營，而下降到了一百七十架各式戰鬥機、其中包含三十三架的一般型『格鬥士』式戰鬥機；但是雷蒙陣營目前所擁有的戰鬥機總數卻只有五十五架，即使加上了『桔梗』號所帶來的二十五架破壞者式和五架一般型『格鬥士』式戰鬥機，雷蒙所擁有的戰鬥機總數也只上升到了八十五架而已，只剛好及到奈科比所擁有戰鬥機數量的一半。


所幸的是，雷蒙陣營擁有二十架性能超群的『改良型格鬥士』式戰鬥機，再加上高木寧子這位超級空戰王牌等級的空戰領隊──而奈科比那一方並沒有能和高木寧子一較高下的空戰王牌。必要時雷蒙甚至可以動用『白鯨』號上的兩架Ａ型戰鬥機，在空戰戰力上雙方算是勉強扯平；因此，每多加強一分戰鬥機飛行員的訓練，就能讓戰力的天平多向雷蒙這邊傾斜一分。





「大姊，老哥他似乎決定動兵了。」


得到了奈科比出兵的消息，雷蒙立刻去找華蘭蒂商議著。


「你還叫他『老哥』？」華蘭蒂並沒有正面回應雷蒙，而只是淡淡地反問了雷蒙一句。「感情一向就是你的弱點；如果你還要和奈科比稱兄道弟，那麼我們這一戰不用打也知道是輸了。」


「抱歉，我一時習慣了，口誤沒改過來。」雷蒙深呼吸了一口氣，將心中湧起來的傷痛強行壓抑了下去。「前些日子投靠到我們這邊的朱彼特星系傳來的消息，奈科比似乎已經集結了他所擁有的全部七十艘船艦、開始朝著朱彼特星系前進了。」


「那我們也該出發去迎擊奈科比的艦隊了。」華蘭蒂微微點頭。「不過，在這之前，我想我們應該還有事情要做。」


「還有什麼事？」雷蒙追問。


「重工業區被破壞的善後工作。」華蘭蒂無奈地一笑。「你也知道奈科比的作戰習性，就是不停地使用計謀來削弱對方的實力；現在我們建立起強大的重工業能量，在戰略上搶佔到了有利的優勢，奈科比不可能坐視不管的，他怎麼也要破壞一下我們的重工業基礎，才可能和我們在戰場上拼鬥；否則他也知道他很難取得最後勝利的。」


「可是，我們不是已經加強了重工業區的警備工作了嗎？」雷蒙有些疑惑。「博士甚至還替我們開發了用來抓間諜的『意識掃描系統』，間諜應該很難混得進來搞破壞吧？」


「破壞和偷竊是兩碼子完全不同的事情；偷竊的話，間諜必須潛入目標設施之中才能偷竊想要的機密；但是要破壞就容易得多；偏偏奈科比能夠用來破壞我們重工業區的方法太多，防不勝防，例如說從工業區外發射火箭彈進行硬體破壞……。」華蘭蒂又是微微搖頭。「如果是我的話，我就製造一種傳染病毒，然後偷偷灑在工業區裡讓工人們生病，這樣既能癱瘓工業生產力、又能保存硬體設備等到戰勝後來佔領；或者偷渡一艘太空船進來，然後在衛星軌道上製造太空船事故，讓太空船整個直接砸在工業區裡……。」


華蘭蒂的話還沒說完，門外就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衛兵的聲音隨即在門外響起。


「兩位閣下，我們剛剛接到了緊急消息。」門外的衛兵大聲說著。「一艘運送高危險性化學物質的太空貨船在衛星軌道上發生嚴重爆炸事故，貨船和船上所裝載的高危險性化學物質儲槽都落入了工業區內，造成了相當大的破壞和火災！目前消防部門正在搶救災害中，詳細損失暫時還不清楚……。」


「看，我猜得如何？」華蘭蒂向著目瞪口呆的雷蒙無奈地一笑。「你就別發呆了吧？替我去把艦隊集合起來、先做好出發的準備好嗎？等我把重工業區善後的事情交代下去，我就可以去和你們會合了；不會讓你們等太久的。」

爭雄_章11

Chapter 11




成功地破壞了海克特星系上的部份重工業區使得奈科比對即將與雷蒙展開的戰鬥多了幾分把握嫠嫣嫗嫕，僛僖僩僑但是奈科比也知道他的動作必須要快，必須在那些遭到破壞的工業區能夠被重建起來之前取得決定性的勝利才行；否則以華蘭蒂的後勤能力滽漟漺滼，誚誌說谽要重建被毀的工業區、並讓那些受損的生產線重新運轉起來只是幾週時間的問題而已。


一想到和後勤有關的問題，奈科比就忍不住後悔當初為了『顧全兄弟義氣』而把華蘭蒂這條美人魚讓給了雷蒙蜬蜼蜪蜙，頗颱颯颮否則現在該頭痛後勤問題的就是雷蒙而不是他了；雖然華蘭蒂沒有約瑟芬那種驚心動魄的野性之美，但是華蘭蒂也算是數一數二的頂級美女廒弊彃彄，銍鉹銂鉾華蘭蒂也不像約瑟芬那樣野蠻，更重要的是華蘭蒂不像約瑟芬是個胸大無腦、徒有外表的草包僑僯僓僪，熀熁熙熐是個『宜室宜家』的『多用途』美女。


不過，既然都已經是過去的事情了，奈科比知道後悔也沒有用，還不如籌劃著怎麼打贏即將來臨的戰鬥比較實際一些。


一邊看著敵我雙方兵力的對比資料、奈科比一邊思考著該以何種方式來打擊雷蒙的艦隊對自己最為有利。


雷蒙陣營現有的船艦數量是四十艘，其中六艘是『海神級』巡洋艦──扣掉了雷蒙原本乘坐著逃進『不穩定蟲洞』的『伊卡路斯』號、和由自己這邊叛逃過去的『阿基里斯』號之後，奈科比怎麼想也猜想不出雷蒙究竟是如何生出另外那四艘海神級巡洋艦的？由於海神級巡洋艦的設計相當複雜、並且採用了不少先進的船艦系統，因此造價高昂不說，建造起來更是曠日廢時，即使雷蒙有著足以建造海神級巡洋艦的重工業基礎和經費，雷蒙也不可能有那些時間去建造那麼多的海神級巡洋艦。


除了六艘海神級巡洋艦之外，雷蒙的艦隊之中還有一艘自己從來沒見過、不知道是輕型巡洋艦還是重型驅逐艦的奇怪船隻，以及一艘百合級的護航航空母艦──原本從歐亞思那邊投降到自己這邊來、然後又叛逃到雷蒙那一方去的船艦。除此之外，都是些巡防艦、驅逐艦和護航艦之類的小船。


而奈科比手邊的兵力有七十七艘船，其中的主力艦有擎天神級戰列艦一艘，從黑市商人那邊以高價購買到的、由蓋亞共和國生產的舊式『山貓』級巡洋艦兩艘，海神級巡洋艦兩艘，因為缺乏替換零件而導致船上多數損壞系統被擱置著無法維修、只能被當成純粹航空母艦來執行艦載機任務的解放者級航空巡洋艦一艘，再加上自己的旗艦『約瑟芬公主號』；剩下的七十艘船也都是輕型輔助船艦。


雖然奈科比所擁有的船艦數量比起雷蒙艦隊的船艦數量還要多出一倍，但是僅就主力船艦部份來比較的話，雙方主力艦群的戰鬥力反而相去不遠；奈科比這邊有著一艘帝國航空母艦和一艘擎天神級戰列艦，再加上大批的輕型輔助艦艇，在近距離砲戰佔有絕對優勢；可是雷蒙那邊有著六艘海神級巡洋艦，長距離砲擊的火力是奈科比這邊兩艘海神級巡洋艦的三倍之多！而這還沒有計入那艘奈科比從來沒有見過、不知道到底是輕型巡洋艦還是重型驅逐艦的新型船艦的火力。


即使奈科比的艦隊在近距離砲戰上佔有優勢，但是奈科比卻無法依賴近距離砲戰來擊敗雷蒙的艦隊──雷蒙艦隊裡的船艦全部都是高速艦隻，而奈科比這邊卻有四艘行動緩慢笨重的主力艦艇，如果雷蒙的艦隊跑給奈科比的艦隊追的話，奈科比的艦隊根本就沒有希望追上雷蒙的艦隊，就更別提靠近雷蒙的艦隊並發動近距離砲戰了！


雖然奈科比並不清楚雷蒙那邊的戰鬥機數量到底有多少，但是根據所蒐集到的情報指出，雷蒙原先擁有五十餘架各式戰鬥機，其中有一個戰鬥機大隊是向艾克塔工業所購買的『格鬥士』式戰鬥機；再加上輕型航空母艦『桔梗』號叛逃時從自己這邊所帶過去的五架『格鬥士』式戰鬥機和二十五架破壞者式戰鬥機，雷蒙手邊應該有八十到九十架的戰鬥機，其中格鬥士式戰鬥機大約二十架左右。


最重要的是，雖然雷蒙陣營那邊有著高木寧子這位超級空戰王牌，但是其他戰鬥機的飛行員幾乎全都是菜鳥！也就是說，除了高木寧子──頂多再加上雷蒙──所駕駛的戰鬥機還具有威脅性之外，其他由菜鳥飛行員所駕駛的戰鬥機基本上都不會對自己的戰鬥機群造成太大的損傷。


相對於雷蒙陣營僅擁有八十餘架戰鬥機的『單薄』數量，奈科比擁有一百七十架的各式戰鬥機，其中有三十三架是性能優異的『格鬥士』式戰鬥機，而且這一百七十架戰鬥機的飛行員都有著充分的戰鬥經驗；無論數量上或素質上都有著雷蒙那一方兩倍以上的優勢。


既然自己的艦隊無法在艦隊砲戰方面佔到優勢、而自己的艦載機卻有著壓倒性的優勢，奈科比便決定以艦載機為攻擊主力；而奈科比的首要課題，就是如何以最小的犧牲、將高木寧子這位超級空戰王牌給牽制住，以免高木寧子一個人就造成己方戰鬥機群的重大傷亡；或者說，想辦法先狙擊雷蒙，畢竟雷蒙是一切『麻煩』的根源，只要先除去這個麻煩的根源，其他的小嘍囉失去了戰鬥的目標，自然就會鳥獸散。


而和高木寧子比起來，雷蒙又是一個比較容易對付的目標。


率領著艦隊急速向著投靠了雷蒙勢力的朱彼特星系前進，原本奈科比是想趁著雷蒙的艦隊到來之前、先行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佔下朱彼特星系，這樣當雷蒙的艦隊匆匆趕來的時候，自己就能夠以朱彼特星系為後勤據點、以逸待勞痛擊風塵僕僕的雷蒙艦隊一頓。


不過，奈科比的艦隊才剛抵達朱彼特五號星的軌道上、正預備要放下陸戰隊進行佔領行動的時候，奈科比得到了長程偵察機的回報，雷蒙的艦隊剛剛跳躍進入了朱彼特星系，逼得奈科比只好立即放棄登陸佔領行動、並且率領艦隊急速後撤了好一段距離，以免在與雷蒙的艦隊展開戰鬥的時候，被朱彼特五號星上暗藏起來的行星防禦武器給狠咬一口──如果朱彼特五號星上藏有行星防禦武器的話；不管如何，奈科比不想冒這個不必要的風險。


於是，雙方的艦隊以朱彼特五號星為中間點，分佔兩方對峙著。





雷蒙知道自己不擅長指揮艦隊進行作戰，因此雷蒙將整支艦隊都交給了華蘭蒂去指揮；而華蘭蒂接手指揮權的第一道命令，就是將旗艦從海神級巡洋艦『伊卡路斯』號轉移到新的勝利級驅逐艦『維多利亞』號上，因此，雷蒙這個名義上的主帥只好跟著華蘭蒂一起轉乘勝利級驅逐艦『維多利亞』號。


由於勝利級驅逐艦並沒有機庫或飛行甲板的設置，沒有辦法攜帶戰鬥機，因此雷蒙只能將身為空戰隊長的高木寧子留在『伊卡路斯』號上。


「大姊，老哥……奈科比他，他好像開始行動了。」看著勝利級上面的長程立體雷達所顯示出來的資訊，雷蒙說著。「他正在發射艦載戰鬥機，可能是想以艦載機空襲的方式來攻擊我們。」


「有可能，畢竟艦載機空襲是他擁有的唯一優勢。」華蘭蒂微微點頭。「不過，我懷疑他會只發動單純的艦載機攻擊；以他的作戰方式，他應該會有其他的配套計謀才是……。」


華蘭蒂正說著，原本一直低著頭監聽著通訊頻道的通訊員卻突然抬起頭來。


「閣下，敵方旗艦有一道明碼通信，指名要給閣下的。」通訊員向雷蒙報告著。「要接進來嗎？」


「原來如此，這就是他的計謀……。」聽見通訊員如此報告，華蘭蒂低聲自言自語著。「……計謀攻擊開始了。」


「將敵方通訊接進來。」


雷蒙向通訊員點頭；畢竟『想要知道奈科比為何要狙擊自己』就是雷蒙決定要返回海克特星系的最大理由，否則雷蒙只怕會選擇和寧子、瑞潔和華蘭蒂就此定居在克瑞爾星系，過他快樂無憂的世外桃源生活了。


通信接通的時候，奈科比那略顯蒼老、臉上皺紋也增多了的頭部影像隨即被通訊儀器投影了出來。


「小弟，真高興能夠再見到你。」奈科比的影像露出滿是惡意的微笑。「你似乎保養的不錯啊！長途旅行了六年，你看起來還是和以前一樣的幼稚和乳臭未乾。」


「託老哥你的福。」雷蒙緩緩說著。「老哥，我這次回來探望你，主要還是想知道，我到底是哪裡對不起你、值得你那樣大舉追殺我的？」


「對不起我？」奈科比的影像頓了一頓，隨即開懷地大笑了起來。「……哈哈哈哈！不，沒有，你沒有對不起我！一點也沒有！」


「既然我沒有對不起你……。」相對於奈科比的開懷大笑，雷蒙說話的聲音更緩慢、語調也更沈重了。「……那你是又為了什麼非得致我於死地不可？」


「哈哈哈哈……你想知道？」好不容易，奈科比止住了笑聲，重新擺出一副嚴肅的表情。「好吧，看在咱們兩兄弟過命的交情上，我就告訴你理由：因為你放棄了送上門來的機會！既然你不要這個機會，老哥我當然毫不客氣地收下了！明白了嗎？」


「送上門的機會？」雷蒙沉聲問著。


「唉，沒想到六年不見，小弟你不但依舊乳臭未乾，甚至還是和以前一樣的笨啊！」奈科比的影像對著雷蒙伸出了食指猛搖。「算了，老哥我就好人做到底、徹底解釋給你聽吧！只要誰能捧約瑟芬公主當上女皇，誰就能當上未來女皇的夫婿！這不就是個絕妙的好機會嗎？」


「就為了這個？」雷蒙的臉色瞬間黑了不少。


「哈哈，當然不是只為了這個！」奈科比賊笑著。「當然是因為約瑟芬那個騷狐狸主動貼上來的關係！那隻騷狐狸在床上可真是夠騷夠勁、令人回味無窮啊！……」


奈科比還在說些什麼的時候，雷蒙已經用力一拳猛搥在操作台的按鈕上，將通訊給切掉了；在一旁的人們都可以看到雷蒙咬牙切齒、全身顫抖著，眼中燃燒的熊熊怒火更有如要直噴出來、擇人而噬一般。


看到雷蒙氣得全身發抖的樣子，華蘭蒂只是來到雷蒙身旁，輕輕拍著雷蒙的背安慰雷蒙而已，什麼勸解的話都沒有說。


但是，原本應該是怒火衝天的雷蒙卻在這時伸手一拍自己額頭，哈哈大笑了起來。


「大姊，我原本以為妳會選擇勝利級驅逐艦當作旗艦的原因，是因為勝利級是性能比較好的新型船艦，火力、防禦力和機動性都比海神級更好的關係！」雷蒙笑得前仰後合。「現在我才知道，妳會選擇勝利級當作旗艦的原因，是怕我中了老哥的挑撥、衝動之下就駕機去和老哥單挑的原因吧？勝利級沒有機庫，載不了戰鬥機，我就算想衝出去單挑老哥也沒有辦法；是嗎？」


「被你發現了。」華蘭蒂溫柔一笑，笑容裡卻流露著憐憫的神情。「是的。」


「那好，以後『第一艦隊司令』一職就拜託大姊妳了！我相信以大姊妳的能力，絕對能夠帶領我們的『第一艦隊』百戰百勝的！」


華蘭蒂還沒能答話，雷蒙卻猛地從司令官座椅上站了起來，一伸手就將華蘭蒂用力摟在懷裡、向著華蘭蒂的兩片柔嫩紅唇瘋狂地痛吻了下去。


雖然是當著許多艦橋官兵的面被雷蒙公然強吻，華蘭蒂卻沒有推拒也沒有閃避，就這麼任由雷蒙瘋狂地吻著；她知道雷蒙的心受了重創，只有溫柔的順從能夠替雷蒙受傷的心止痛療傷──即使這會讓自己在官兵心目中留下『不好的印象』也在所不惜。





雖然通訊到一半就被雷蒙那方給強制切斷，但是奈科比並沒有因此而不悅；看到雷蒙切斷通訊之前臉上所露出來的忿恨表情，奈科比知道他的計策已經成功了：沒有一個男人會喜歡聽到自己被戴了綠帽，雷蒙也不例外；一旦雷蒙被激怒，雷蒙就會不顧一切地衝出來單挑自己的艦隊，而且誰也擋不住雷蒙的怒火──當然也不是完全擋不住，但是這需要瑞潔、華蘭蒂和高木寧子三個人『合力』才有辦法做到。瑞潔也就算了，能夠讓負責空戰的高木寧子和負責指揮艦隊華蘭蒂暫時出局的話，自己的部隊就能夠在戰鬥中佔到相當的優勢。


「閣下，我們的打擊機群已經編組完畢，隨時可以出擊。」就在此時，奈科比的副官報告著。「而負責埋伏突襲任務的攔截機群也已經就位了。」


「很好。」奈科比點點頭，臉上露出了得意的微笑。「讓我們開始行動吧。」


隨著奈科比的命令，一百零七架的各式轟炸機與攻擊機組成了攻擊隊伍，朝著雷蒙艦隊的所在位置疾飛而去；另外三十架負責護航任務的破壞者式戰鬥機則每架拖曳著一個雷達誘餌──這種雷達誘餌能夠將對方的雷達訊號予以放大之後反射回去，能夠在對方的雷達上製造出一個假的戰鬥機雷達目標──緊跟在打擊機隊的後方。





「敵方艦載機隊來襲！總計一百零七架攻擊機與轟炸機、三十架護航機！」雷達員報告著。「司令官閣下，敵方機隊之中另外還有三十個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的目標，我從來沒有見過那種東西……。」


「將目標資料給我。」


和雷蒙換過了位子，現在坐在艦隊指揮官席位上的華蘭蒂伸手在操作台上按了一個按鈕，將雷達員不認識的敵方目標資料顯示了出來。


「那是雷達誘餌，能夠將一般船艦雷達的雷達波予以增強反射，在雷達上造成一個假目標；不過咱們這艘勝利級驅逐艦的雷達不是傳統雷達，雷達誘餌是騙不到我們的，可惜了敵方司令替我們特地準備的雷達誘餌了。」


聽見華蘭蒂如此說，艦橋人員都笑了起來。


「果然老哥想佈置陷阱引我上勾；他用雷達誘餌湊足了那些埋伏起來的三十架戰鬥機數量，想讓我以為他把所有的戰鬥機都派出來了、現在艦隊缺乏防空能力，這樣我就更容易因為想要單獨攻擊他的艦隊、而落入他預先佈置好的埋伏裡。」雷蒙冷靜地緩緩點頭，彷彿剛才奈科比不曾激怒過他一點半點似的。「大姊，我們要將計就計嗎？」


「現在還不要；即使現在我們能以將計就計的方式來重創奈科比一記，卻會讓奈科比以後的行動更為小心、更難找到他的弱點。」華蘭蒂搖頭，一邊在操作台上輸入指令、一邊回答雷蒙的問題。「我們要等待一個能夠給他致命一擊的時機。」


「我知道了。」雷蒙又點了點頭，不說話了。


「通訊員，麻煩傳令給所有船艦，要求各艦立即發射攔截機並預備進行防空攔截行動。」華蘭蒂下令著。「此外，請轉告高木准將，不要對敵人手下留情；只有她才能代替雷蒙一洩心中怒火。」





「閣下，我們打擊機隊的前導機偵測到敵方正在發射戰鬥機。」『約瑟芬公主號』的通訊官向奈科比報告著。「對方一共發射了五十架的攔截機，其中半數是『格鬥士』式戰鬥機。」


「半數？二十五架？比我預料的還要多了一些。」奈科比用手撐著下巴，看著由前導機所發回來的影像攝影偵查資料。「敵方的攻擊機隊呢？」


「敵方沒有派出攻擊機隊。」通訊官回答著。


「什麼？！」奈科比被嚇了一跳。「對方沒有派出攻擊機隊？」


「沒有，閣下。」通訊官確認了奈科比的疑惑。「一架也沒有。」


奈科比先讓自己鎮定了下來，這才開始思索著雷蒙那邊為什麼不趁著自己艦隊『沒有任何護航機』的時候派出攻擊機來襲擊自己艦隊，因為那表示雷蒙沒有因為被他激怒的關係、跳上戰鬥機就一頭衝向自己預先佈置好的陷阱。


一個可能是，被自己所激怒的雷蒙是想要衝出來攻擊自己，但是被瑞潔、高木寧子和華蘭蒂給聯手『安撫』了下去──而現在雷蒙的艦隊只是單純地發射攔截機，並沒有派出額外的攻擊機，就是因為負責指揮艦隊的華蘭蒂和負責率領空戰隊的高木寧子都為了要『安撫』雷蒙而『不在作戰崗位上』的原因。


而另一個可能，則是雷蒙那小子識破了自己的挑撥計謀，知道自己剛剛說的那些話都是在騙他的──這不太可能，畢竟剛剛雷蒙就是因為極度憤怒而切斷了與自己的通訊；但是，萬一雷蒙真的就是識破了自己的計謀呢？那麼現在雷蒙艦隊的『缺乏反應』很可能就是雷蒙想要將計就計、將自己的戰鬥機群拐入他的圈套之中。


如果情況是第一種的話，那當然是對自己有利；問題是，如果情況是第二種的時候呢？自己的攻擊機隊一旦被拐進圈套裡，很有可能在雷蒙與高木寧子這對姦夫淫婦的攻擊加上船艦對空砲火的截殺之下損失慘重，缺乏重工業支援的自己很有可能會無法即時將損失的艦載機替補回來。


「通訊官，發訊息給打擊機領隊。」奈科比下了決定，他想要試探一下雷蒙的艦隊究竟是群龍無首還是佈置好了圈套在等他。「命令攜帶反艦飛彈和魚雷的攻擊機一進入有效射程之後立即向敵軍發射飛彈；其他只攜帶有炸彈的攻擊機先不要靠近敵艦，等待我進一步的指示。」


「是，閣下。」通訊官將奈科比的命令發送了出去。





「敵方打擊機群剛剛抵達最大攻擊發起範圍臨界點。」勝利級驅逐艦『維多利亞』號的雷達員報告著。「反艦武器來襲警報！有三十五架敵方攻擊機剛剛發射了所攜帶的飛彈和魚雷，共有一百二十二枚反艦飛彈與二百一十枚反艦魚雷正在接近當中！」


「下令艦隊以防空火炮迎擊。」華蘭蒂輕描淡寫地下達了命令。「將本艦移動到能夠迎擊來襲反艦導引武器的位置上，同時命令除了『阿基里斯』號之外的其他海神級巡洋艦也移動到威脅軸線上，務必要盡數擊落來襲反艦武器。」


「大姊。」就在這時，駕駛著改良型『格鬥士』式戰鬥機在外面預備攔截敵機的高木寧子也呼叫了進來。「敵方艦載機在發射反艦導引武器了，我們是否該攔截敵方打擊機群？」


「不，我們不迎擊敵方打擊機群；讓攔截機離開艦隊那麼遠、很有可能會中對方的調虎離山計。」華蘭蒂否決了高木寧子的提議。「先把那些菜鳥帶開，免得那些菜鳥在艦隊迎擊來襲導引武器的時候被捲入爆炸之中；等到來襲的反艦導引武器都被擊落之後，回到現在的預備位置，繼續待命預備發動攔截行動。」


「是，我知道了。」高木寧子的影像從通訊螢幕上消失。


「大姊，我們真的不攔截對方的打擊機群、就這樣任由對方在遠距離發射反艦導引武器嗎？」雷蒙靠在華蘭蒂耳邊低聲問著。「這樣老哥他如果一直從遠距離發射反艦導引武器的話、我們豈不是只能坐著挨打？」


「我就是要他發射導引武器，看看他有多少導引武器可以朝我們發射。」華蘭蒂也靠近了雷蒙耳邊悄聲說著，還在雷蒙的耳朵上輕輕親了一下。「別忘了我們有六艘以克瑞爾科技製造的船艦，這些船艦火炮的射擊精確度高到可以從這個星系擊中幾萬光年外另一個星系裡面飛行的戰鬥機；要攔截來襲飛彈只不過是小意思而已；更何況這艘船上還裝備有十枚『遙控衛星』，你應該知道『遙控衛星』的防禦能力有多傑出才是，必要的時候我們還可以動用『遙控衛星』協助防禦。」


五艘由克瑞爾科技仿造的海神級巡洋艦開始朝著艦隊的外圍移動，同時勝利級驅逐艦『維多利亞』號也移動到了一個不會被其他船艦擋住開火射擊視野的位置上；接著，利用艦隊其他船艦以防空火炮朝著來襲反艦導引武器開火時，這六艘船也以艦上的高精確度防空火炮將來襲的反艦導引武器一枚接著一枚地確實擊落。


攔截行動只花了前後不到十秒的時間就將來襲的反艦導引武器盡數擊落，不但沒有任何一枚飛彈或是魚雷穿透防禦火網，那些來襲的飛彈或魚雷甚至還沒進入能夠『看』到目標船艦的終端追蹤距離、就已經被全部擊落了；不過，由於這六艘船是夾雜在其他船艦之間同時開火的，看起來就像是整支艦隊四十艘船以密集的砲火同時擊落了那些反艦導引武器似的。





「閣下，打擊機隊來的報告：我方發射的所有反艦導引飛彈和魚雷遭到敵方艦隊盡數擊落，沒能造成敵方任何傷害；敵方攔截機也沒有前來攔截我方打擊機隊的意圖。」奈科比的通訊官報告著。「打擊機領隊請求後續的任務指示。」


「敵方的攔截機沒有衝出來？！」


聽到通訊官這麼報告的時候，奈科比皺起了眉頭。沒有一個普通的指揮官會坐看著自己的船艦挨敵方的導引武器射擊而不下令護航戰鬥機出來攔截攻擊者的，敢這麼做的指揮官如果不是反應比烏龜蝸牛更慢，就是太精於計算、知道自己艦隊的防空火力足以徹底攔截來襲的導引武器，因此才會對導引武器攻擊無動於衷。


第一種情形很顯然是不可能成立的，奈科比知道，華蘭蒂就算因為要『安撫』怒火沖天的雷蒙而不在指揮崗位上，華蘭蒂也不可能會任命一個反應比蝸牛更慢的副手來接手指揮艦隊。所以情況只可能是第二種，就是華蘭蒂仍然還在她的指揮崗位上、或者被華蘭蒂任命接手艦隊指揮權的人也是個和華蘭蒂一樣精明的指揮官。


不管是哪種情形，自己的攻擊機隊如果無視於護航機不足的事實、就這樣衝進去發動攻擊的話，鐵定會遭到敵方攔截機加上船艦防空砲火的聯合打擊；即使敵方的戰鬥機飛行員都是些菜鳥，但是操縱那些船艦防空砲火的電腦可不是菜鳥，要是自己的攻擊機群沒有足夠的護航機能夠消滅或牽制敵方攔截機的話，攻擊機群的損失必定會相當慘重的。


可惜了一次難得的機會，真是可惜了，奈科比無奈地想著，算了，反正那些女孩子如果真的是要『安撫』衝動的雷蒙，至少有四到六個小時無法回到原來的作戰崗位上，自己還有幾個小時的時間可以用來發動另一波準備好的攻擊。


「發信息給打擊機領隊。」奈科比皺眉著下令。「攻擊行動取消，叫他立刻帶隊返航。」

爭雄_章12

Chapter 12




奈科比第二次試著以艦載機群向著雷蒙艦隊發動遠距離導引武器攻擊的結果又失敗了──和第一次一樣]一百零七架攻擊機所發射的所有反艦飛彈和魚雷都被雷蒙艦隊的防空砲火所擊落，而且這次還是總共發射了總數七百多枚的飛彈和魚雷勫匱匰厬，摶摠摧摦卻依舊一枚都沒有穿透過雷蒙艦隊的防砲火網；而雷蒙艦隊的那五十架攔截機還是一樣盤旋在艦隊隊形之間、沒有主動出來攔截奈科比的攻擊部隊。


為了『爭取時間』、以便在華蘭蒂和高木寧子『能夠回到作戰崗位』之前取得顯著的勝利成果；奈科比一咬牙，第三次不但派出了手邊所有的艦載機出擊誌說谽豨，鞅鞄靽靾而且不管是戰鬥機或是攻擊機，每架艦載機上面都掛滿了反艦武器筵箐箛箍，墇墑墔塼即使是有著外掛武裝不受保護問題的『格鬥士』式戰鬥機也一樣；而且，這次奈科比更特別命令著打擊機群領隊瞍瞂睿睡，榖槄榾榜一定要盡可能地接近雷蒙艦隊再發射武器，以減少雷蒙艦隊防空砲火能夠攔截反艦武器的時間，避免所發射的武器提前遭到防空砲火攔截。


不過，第三次空襲的結果比前兩次更慘；前兩次只不過是所發射的反艦導引武器被防空砲火盡數擊落而已，這次空襲的艦載機群為了能夠減低反艦武器被擊落的機會而試圖盡量靠近雷蒙艦隊，就在打擊機群即將進入船艦防空火炮的射擊範圍之內時，盤旋在雷蒙艦隊隊形之中、負責攔截任務的二十五架『格鬥士』戰鬥機卻分成了以四架戰鬥機為一個小隊的六個編組──再加上一架沒有任何編組、單獨飛行著的戰鬥機──朝著奈科比的打擊機隊猛撲了上來。


「敵方的攔截機出來了！所有人立即發射反艦武器！攻擊機和轟炸機在攻擊之後立即返航；戰鬥機負責牽制敵方攔截機、掩護轟炸機和攻擊機撤退！」看到雷蒙艦隊的『格鬥士』式戰鬥機群加速朝著自己撲來，打擊機群的領隊急忙下令著。「特別是要牽制住那架單獨沒有編組的『格鬥士』機，那可能就是司令官提到過的敵方空戰王牌！」


雖然打擊機群的反應已經算是不慢的了，但是高木寧子的那架『改良型格鬥士』戰鬥機卻動作更快；位在前排的『格鬥士』式和『破壞者』式戰鬥機正忙著將機上的反艦武器通通發射出去時，高木寧子已經瞄準了那些因為正在發射反艦武器、必須保持著有效武器鎖定而無法作出大幅度閃避動作的『格鬥士』式戰鬥機開火。


具有雷射砲兩倍以上威力和發射速率的超光速砲配上威力強大的粒子砲，一次齊火射擊就擊毀了一架屬於奈科比艦隊的『格鬥士』式戰鬥機；和質量加速砲一樣發射實體子彈、但是射擊速率和威力都遠勝質量加速砲的『高斯系統』則在粒子砲因為充能而無法開火的時候繼續提供了能夠直接穿透能量護盾的破壞火力，一串密集發射的『高斯系統』彈雨直接射穿了另外兩架格鬥士戰鬥機的駕駛艙艙罩，將兩名飛行員直接擊斃在駕駛艙之內。


然後，高木寧子操縱著座機一個急速迴旋，正好抄在一架剛發射完所掛載反艦武器的『格鬥士』式戰鬥機後方；在近距離的一次齊火射擊，那架正想作出閃避動作的『格鬥士』戰鬥機當場被擊毀爆炸，爆炸時的閃光、火花和被炸碎的機體殘骸漫天四射著。


雖然在雷蒙艦隊裡，其他『格鬥士』式戰鬥機的駕駛員都是些第一次上陣的菜鳥飛行員，但是一來這些菜鳥飛行員都接受過雷蒙和高木寧子的戰技強化特訓，二來『改良型格鬥士』式戰鬥機的火力實在太強，三來這些飛行員都是四架一組的編隊、攻擊敵人的時候有超過二十門的火炮在同時開火，猛烈而密集的火網也是能夠有效地摧毀被瞄準的目標，所以雙方才剛接觸，奈科比這邊的打擊機群就被擊落了十架艦載機──而且這十架還都是空戰能力最優秀的格鬥士式戰鬥機！


那些也掛上了重型反艦武器的戰鬥機群好不容易才將機上所攜帶的反艦飛彈都發射了出去；這些甩掉沈重武器負載、重新獲得靈活運動性能的戰鬥機隨即紛紛朝著雷蒙艦隊的『格鬥士』式戰鬥機迎了上去，希望能盡量牽制住雷蒙這邊的『格鬥士』式戰鬥機、並替友方的攻擊機群爭取撤退時間；不過，雷蒙艦隊的『格鬥士』式戰鬥機並沒有戀戰，而是在奈科比機群的戰鬥機能夠纏上來之前、就已經紛紛掉頭、一溜煙似地逃入了艦隊防空火炮的保護火網內，連高木寧子的座機也不例外──但是，高木寧子在撤退回艦隊防空火網內之前，又以一次齊火射擊擊落了另一架正好在她航道上面的、倒楣的破壞者式戰鬥機。


既然對方已經回到了艦隊的防空火網保護之內，打擊機群的領隊也不敢戀戰，急忙帶著所有的戰鬥機撤退回去。





奈科比皺著眉頭，看著一直靜止在雷達幕上同一個點、一動也不動的雷蒙艦隊。


第三次空襲的結果對奈科比來說，簡直就是一場災難；先不說所發射的反艦飛彈和魚雷又都是盡數遭到防空砲火擊落，光是損失了十架珍貴的『格鬥士』式戰鬥機就讓奈科比心痛不已。


不過，這還不是最糟糕的消息；最糟糕的消息是，由於發動了這三次艦載機攻擊的關係，奈科比艦隊的反艦飛彈和魚雷幾乎都被消耗乾淨了！這表示如果要繼續發動艦載機攻擊的話，奈科比的打擊機群就只能攜帶炸彈、還必須穿透過攔截機與船艦防空火網的雙重攔截才能投彈！不用說，損失必定會很重，特別是奈科比已經確認了高木寧子這張超級空戰王牌並沒有像他猜測的那樣『離開作戰崗位』，否則第三次空襲的時候就不會損失那麼多『格鬥士』式戰鬥機了，雷蒙艦隊之中只有高木寧子一個人有那種一擊之下徹底粉碎目標的射擊功力。


當然，奈科比不是沒有試著將雷蒙艦隊的攔截機誘拐出來過，但是不管奈科比怎麼地挑釁、或者怎麼地故意示弱，雷蒙艦隊就好像完全沒看見那些奈科比所暴露出來的弱點似的，總是以不變應萬變──除非真的有敵機接近到離艦隊很近的地方，否則攔截機群說不出來就不出來，一直龜縮在艦隊隊形之間；就算追出來了也不會追得太遠，總是追出了一定距離之後、立即又返回隊形之間；氣得奈科比牙癢癢地咒罵個不停。


奈科比知道雷蒙艦隊之所以對自己的各種誘敵招數都不予以回應，一定是華蘭蒂這個指揮者抱持著『堅守為上、不主動出擊』原則的關係，但是奈科比偏偏就是拿華蘭蒂的堅守戰術沒有辦法；不管奈科比怎麼設下計謀誘拐華蘭蒂派兵出來、甚至真的打算『犧牲』某些船艦來換取華蘭蒂向外派出攻擊機群，華蘭蒂就是相應不理，絕對不將任何一架戰鬥機調派到遠離艦隊的任何地方，即使情勢看起來是如何的『不可能踩到陷阱』也是一樣。


沒想到那條香滑溫軟的美人魚搖身一變、變成了一條烏龜之極的硬殼甲魚。奈科比忍不住皺眉，而且還是外殼硬梆梆、讓人特別難以下手的那一種甲魚！


但是，奈科比知道，如果雙方都這樣繼續僵持下去的話，情勢絕對不可能會朝著有利自己的這一方發展；也就是說，華蘭蒂以堅守戰術加上消耗戰術，先行將奈科比能夠用來發動長距離攻擊的導引武器都消耗乾淨、逼得奈科比非得以艦載機隊發動近距離轟炸攻勢不可，而要發動這種近距離轟炸勢必得先穿透攔截機的攔截才行。不用說，有著高木寧子這位超級空戰王牌在，奈科比的艦載機群在試圖穿透攔截機攔截的時候，一定會承受重大損失的。


法寶盡出也無法引誘華蘭蒂上勾，奈科比決定轉移目標，挑一個『理論上』比較容易中計的對象下手。





「古柏長官閣下，敵艦有指名給您的通訊。」勝利級驅逐艦『維多利亞』號的通訊員報告著。「要接進來嗎？」


「麻煩你接進來給我。」


雷蒙向著通訊員點頭，通訊員隨即將來自奈科比的影像通訊接了上來。


「喲，小弟。」奈科比的通訊影像依舊帶著招牌式的邪惡微笑。「我有一個對咱們雙方都好的提議，有沒有興趣想知道？」


「我在聽。」雷蒙冷靜地說著。「有什麼事請說。」


「你不覺得這樣僵持下去很無聊嗎？既耗費糧食又浪費生命，這種時間原本可以用來摟著美女在床上睡大覺的。」奈科比的影像伸出食指搖了搖。「所以我有個提議，反正想爭皇座的就只有咱們兩個，咱們那些部下都只不過是想跟著咱們撈些好處的；何不就咱們兩個來一次一對一的空戰單挑呢？一場定勝負，贏家可以接收輸家的所有勢力；這樣咱們才不會因為自己打了個兩敗俱傷、反而讓那兩個腦滿腸肥的皇子得了漁翁之利；你覺得怎麼樣。」


「這個主意不錯，我很喜歡……。」


聽到雷蒙這麼緩緩點頭說著的時候，奈科比心中一喜。雖然雷蒙的空戰技術也不錯，但是要比空戰技術的話，奈科比有信心自己還勝過雷蒙一籌，一對一單挑也不見得就輸了。


而華蘭蒂雖然被雷蒙的回答給嚇了一跳，但是華蘭蒂隨即發現了雷蒙回答問題時的神情有異，也許雷蒙有著什麼打算？華蘭蒂決定不阻止雷蒙，看看雷蒙接著怎麼回答奈科比。


「……可惜的是，你還不配挑戰我；為了不讓你低水準的戰鬥表現傷害其他的人眼睛，所以我只能拒絕了。」


果然雷蒙接下來的回答就讓華蘭蒂放下了一直提著的心；而奈科比那得意的笑容則是當場僵住；雖然奈科比早就預期雷蒙會拒絕自己的提議，但是奈科比萬萬沒想到雷蒙拒絕自己提議的理由竟然會這麼狂妄。。


「我們之間好像還沒實際對決過吧？你又知道我不配挑戰你？」自己不配挑戰那個毛頭小子？！即使知道雷蒙是在反激自己，一股怒氣還是直衝了上來。強自壓抑怒氣，奈科比繼續著以挑撥方式打擊雷蒙──或者雷蒙部屬對於雷蒙的信心。「還是你知道打不過我，所以才故意唱高調好替自己壯膽？」


「那又何必打過才知道？」雷蒙冷冷一笑。「我曾經僅憑一支四十艘船的艦隊連破聯邦優勢大軍，一路直殺到聯邦首都去；你又打勝過什麼仗？憑你也配和我單挑？」


「啊∼∼小弟，你這麼說可就不對了！」奈科比臉上露出了抓住雷蒙話中把柄的冷笑。「進攻聯邦的時候，哪次不是我在幫你出謀獻策？如果不是我的話，憑你也打得贏聯邦大軍？這樣將我的功勞全都據為己有，你就不怕你其他的下屬寒心嗎？」


「將別人功勞據為己有的是老哥你吧？如果進攻沃倫聯邦的戰役都是因為老哥你這位天才戰術家出謀獻策才能獲勝的話，老哥你還在等些什麼？」不過，雷蒙似乎不為奈科比所動，臉上保持著平靜的表情，連說話的語調都聽不出一絲情緒波動。「我手下的船艦不過四十艘，你那邊至少七八十艘跑不掉；我這邊只有五十架由菜鳥駕駛的戰鬥機，你那邊卻有將近兩百架由老兵操縱的戰鬥機。兵力的數量和素質都是我的兩倍，怎麼從一開始到現在也只看到老哥你懦夫似地放了幾個鞭炮就完事了？不展現你卓越艦隊指揮官的風範、帶領大艦隊立刻殺過來殲滅我這弱小的兵力，老哥你還在等些什麼？」


被雷蒙這麼一長串連珠炮一般的回答給堵住，奈科比一時之間竟然說不出話來。雷蒙的反擊論調是根據著奈科比自己的理論而衍生出來的，奈科比根本就找不出能夠反駁雷蒙的論調而又不會自打嘴巴的有力說法。


雖然奈科比有著他必須保存兵力、以便和其他兩位皇子優勢軍力抗衡的考量，但是這個理由在此時此刻提出來是一點也不適當的；雷蒙的兵力更弱，而且雷蒙『如果』打敗了奈科比，難道雷蒙就沒有必須保存兵力來對抗兩位皇子的顧慮嗎？當然奈科比更不能以『後勤能力有差』這種說法來反擊，那只會讓雷蒙以『將士未動、糧草就應先行』的說法來反擊自己欠缺戰略面上的整體考量罷了。


可是，如果就照雷蒙所說的、直接率領艦隊向著雷蒙發起攻擊的話，艦隊砲戰有著會遭到雷蒙高速艦隊打帶跑痛擊的疑慮，而艦載機空襲又有著遭遇高木寧子這張超級空戰王牌而導致大量損失的考量；想要使用些比較特殊的小技巧又沒有像是史科特博士這樣的人才可以協助製作必要的儀器用具……。


突然之間，一絲『也許自己並不像自己想像中那麼傑出』的想法閃過了奈科比的腦中；雖然奈科比立即壓下了這個想法，但是奈科比卻開始隱隱認知到，如果沒有戰略面上的完整配套支援，不管再傑出的戰術能力也都發揮不出來。


相對於之前擔任雷蒙副手的時候，不管提出任何戰術建議都能得到充分的相應支援；這次和雷蒙的對決，自己雖然有著滿肚子的戰術點子，但是那些點子卻都因為雷蒙艦隊有著相應破解的手段、或者是因為自己缺乏事前準備──不管是沒想到或是沒有辦法做到──的關係而都無法實現；而自己六年以來一直無法在皇位爭霸戰之中突破困境，只怕也是因為同樣的理由。


眼角餘光注意到自己的艦橋人員都開始以異樣的眼光打量著自己，奈科比知道自己終究是輸了這次舌戰；突然之間，奈科比感覺到疲倦無比，似乎整個人都突然被掏空了一般。奈科比開始懷疑著，自己是不是過度高估了自己？是不是因此才常常讓自己作出一些其實不是自己能力所及的事情？


「好吧，我就如你所願，向你發動全面性的攻擊了。」


奈科比冷冷地點頭回答著，他已經決定了要不計損失、向雷蒙發動猛烈的攻擊；並不是他被雷蒙的反挑釁給激怒了，而是他要確認自己是不是真的如自己想像之中一般地有才能。


如果他真的有才有能，那麼他當然可以依靠自己的才能來順利殲滅雷蒙的部隊、繼而消滅兩位皇子的武力，登上那個大家搶破頭、高不可攀的高貴寶座，然後將這一切混亂的始作俑者、約瑟芬那個浪蕩妖精給收入自己的後宮，替一切都劃下完美的休止符。


但是，如果他沒有他想像中的那麼有才能的話……？


奈科比搖了搖頭，決定不去繼續深思這個可能性的後果；如果他的才能不足，那麼他只不過是又一個失敗者而已，而這個世界上已經有著數不清的失敗前例可供參考選擇了，自己的失敗事蹟也不會替這無數的失敗增添多少光彩的，只怕甚至不會有人記得他曾經失敗過。


「就讓我們來看看，到底是誰不配挑戰誰吧！」





「最後的決戰來了。」


看到奈科比將艦隊排成蛛網陣型、向著己方艦隊開始移動，華蘭蒂輕輕說著。


「他這次是真的打定主意要正面攻擊了，這種正面消耗戰會讓雙方都承受重大傷亡的。」


「我們應該能得勝的吧？」雷蒙詢問著。


「沒有什麼意外的話，應該是的。」華蘭蒂點頭。「但是我們不知道他會不會替我們準備了什麼『意外』，如果我們無法即時破解他替我們準備的『意外』，那我們就只能認輸了。」


「我相信大姊妳一定可以的。」雷蒙微笑。「再怎麼說，大姊可是我的『第一艦隊司令』呢！」


「萬一我失敗了呢？」華蘭蒂微微一笑，笑容之中滿是深情的溫柔。


「反正我已經知道老哥是為什麼要追殺我了，回來的目的也已經達到了。」雷蒙也對華蘭蒂報以柔情的一笑。「打不過也沒關係，就叫拓伊來接我們回克瑞爾星養老去，我會負責讓大姊妳替我生一堆孩子來補償我的。」





不像以前都會坐在司令官席位上，奈科比這次是雙手抱胸、站在艦橋前方指揮戰鬥的。


看到雷蒙的艦隊依舊保持著緊密的防禦隊形，奈科比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了一絲冷笑：烏龜怕鐵鎚，既然你要龜縮起來，我就發動鐵鎚打擊，一次敲下你一片龜殼碎片來，看你能龜多久！


「艦載機隊立刻出擊！所有船艦，每次集中火力在同一艘船艦上，開火射擊！」


奈科比下達了集火攻擊的命令，密集的光束豪雨立即從奈科比艦隊這方朝著雷蒙艦隊集中了過去；雖然雙方艦隊的距離還遠，但是光束有效地聚集了起來，累加的破壞力穿透的兩艘雷蒙艦隊外圍輕型船艦的單薄防禦、讓那兩艘護航艦變成了不停爆炸著的火船。


「艦隊後退，盡量和敵方保持距離。」華蘭蒂下達了她的命令。「本艦和所有海神級巡洋艦向前移動，盡可能承擔敵方火力，同時集中艦砲火力攻擊本艦目標；其他船艦發射長程導引飛彈攻擊敵方目標。」


得到了命令，六艘海神級巡洋艦以及勝利級驅逐艦『維多利亞』號開始向前移動，並且同時瞄準了奈科比那一方的海神級巡洋艦『奧塞琉斯』號開火；除了『阿基里斯』號的四門質子砲因為距離太遠、沒有辦法精確瞄準目標、以致於四發離子砲都落空了以外，勝利級驅逐艦『維多利亞』號的兩門相位波動砲和其他五艘海神級巡洋艦所發射的二十道質子光束都精確擊中了『奧塞琉斯』號的艦首，當場將『奧塞琉斯』號化成猛烈炸散的耀眼火花。


「令人驚奇。」看到雷蒙艦隊如此驚人的長距離砲擊精確度，奈科比臉頰上的肌肉跳了一跳。「沒想到小弟艦隊裡的船艦竟然有著如此驚人的長距離狙擊精確度，這……。」


奈科比的自言自語還沒說完，二十二道光束又從雷蒙艦隊的方向發射了過來；這次的二十二道光束和上次一樣，盡數精確地集中在另一艘海神級巡洋艦『尤里西斯』號的船體前方，強大的破壞能源瞬間穿透『尤里西斯』的防禦，讓『尤里西斯』步上了『奧塞琉斯』的命運，將太空之中的爆炸火光亮度增加了一倍。


「第二個驚奇。」奈科比的臉頰又跳動了一下。「小弟，看來我真的是看輕你了；沒想到你的海神級巡洋艦竟然是改裝過的加強版，主砲充能發射的速率比普通的海神級巡洋艦要快；那你之前又為什麼要和我玩木頭人的遊戲？」





和前幾次不同，這次當奈科比一派出艦載攻擊機群，華蘭蒂也同時派出了攔截機群；雙方的機群在朱彼特五號星的周圍相遇，隨即展開了激烈的空中戰鬥。


雖然奈科比這邊的艦載機數量仍然有著一百六十六架的規模，但是其中有一百零七架是攻擊機或轟炸機，護航機只有六十一架；而華蘭蒂派出來的卻是五十架清一色的攔截機，而且這五十架攔截機並沒有優先攔截奈科比的攻擊機群，反而是以四架為一組、紛紛朝著奈科比那一方的護航戰鬥機咬了上去。


一百一十一架戰鬥機混戰在一起，破壞能量滿天飛舞著，將雙方的戰鬥機紛紛化為拖著燃燒尾巴、朝著朱彼特五號星墜落下去的流星。


「閣下！打擊機領隊來的報告！」奈科比的通訊官突然抬起頭來、神色有些驚慌地叫著。「雖然我方擊落了對方所有的破壞者式戰鬥機，但是對方的『格鬥士』式戰鬥機比起預料之中難纏很多！我們的護航機損失相當慘重！」


「怎麼個難纏法？」奈科比斜眼瞪著通訊官。「讓我猜猜，敵方『格鬥士』式戰鬥機的飛行員明明就不怎麼樣，但是戰鬥機本身的火力和防禦力都高出估計許多，是不是？」


「還有機動性，長官！」通訊官追加了一句，讓奈科比的臉色更為難看。「敵方格鬥士式戰鬥機的機動性也比我方的好上很多！」


「第三個驚奇，竟然連『格鬥士』式戰鬥機都改裝過，八成是史科特那傢伙搞的鬼。」奈科比一邊緩緩點頭一邊自言自語。「小弟，你到底還有多少驚奇沒展示出來的？要是再多來一個驚奇，老哥我可真的只能認輸了。」





靠著那些護航機的掩護，奈科比的攻擊機群總算能夠在不受攔截機追擊的情形下衝到雷蒙艦隊的附近；當奈科比的攻擊機群開始加速進入最後的投彈航道時，猛烈的防空砲火開始朝著這些攻擊機群迎頭灑來。


即使有著猛烈的防空火力迎擊，但是這些攻擊機飛行員並不害怕猛烈的防空火力；這些攻擊機飛行員又不是第一次上戰場的新兵，早都見過比雷蒙艦隊更密集猛烈的防空火網，自然不會把雷蒙艦隊的防空火力當作一回事。


但是，這些頂著猛烈防空火力衝入雷蒙艦隊陣型之間、預備要投擲炸彈的攻擊機群卻赫然發現一件事，那就是己方的攻擊機會無緣無故地爆炸開來！而且是猛烈地爆炸開來，那種爆炸方式絕對不是被防空火力所擊毀應該有的，反而比較像是被大威力的船艦主砲直接擊中一般。


「閣下！」奈科比的通訊官又一次神色大變地喊叫了起來。「打擊機群報告！他們的座機在進行攻擊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麼竟然會無緣無故發生猛烈的爆炸！」


「這有什麼好奇怪的？必定是有東西從背後追擊他們的緣故。」相對餘通訊官的惶急神情，奈科比卻是出乎意外地鎮定。「命令那些攻擊機就地拋棄外載武裝、停止機上系統，向敵人投降；然後仔細看看到底是什麼東西在追擊他們，報告上來。」


「是……是的……。」


雖然對於奈科比的『異常』鎮靜和『異常』命令感到疑惑，通訊官還是將奈科比的命令傳了下去。


「第四種驚奇啊……。」奈科比喃喃自語著，訝異於自己竟然沒有損兵折將的挫折感、反而急於想要知道雷蒙到底又安排了什麼驚奇給他。「……小弟，看不出來你離開的這六年裡面做了不少功課嘛。」


接到奈科比發來的投降命令，大部分的攻擊機飛行員都立刻拋棄了外載炸彈、脫離了轟炸航道並停止引擎；這些飛行員依照奈科比的命令，仔細地看著到底是什麼東西在背後偷襲他們；雖然大部分的飛行員什麼都沒看見，但是少部份幾個眼力特佳、運氣又好的飛行員卻看到了一種黑色的、活像是海洋公園之中表演特技的海豚一樣的奇怪東西從自己機艙旁『飛』過；這些『太空海豚』隨即從前端的『鼻子』上，向著那些不肯──或不敢──投降的己方攻擊機發射出淡紅的光束，被這些淡紅色光束擊中的攻擊機立刻就會發生強烈無比的爆炸。


「像海豚一樣外型和大小、會發出怪光的怪東西？」聽到通訊官將飛行員的觀察所得報告上來，奈科比摸著下巴。「怪了，史科特做的這是什麼怪東西？不過看起來似乎挺有效………。」


通訊官疑惑地看著奈科比這位『行為反常』的上司在喃喃自語；但是，奈科比卻突然沈默了一下，然後哈哈大笑了起來。


「哈哈哈哈……！媽的！原來如此！什麼叫做戰術天才？什麼叫做高人一等？哈哈哈哈……！」奈科比放聲大笑著，笑聲中卻有著無盡的失落、憤怒與感傷。「為了要打倒我，我那個雷蒙小弟做了六年打倒我的準備！做了六年打倒我的功課！六年！直到他準備完全了才冒出頭來正式和我宣戰！而我又做了多少功課？我又做了多少準備？我這樣要是還能贏，那才真的是他媽的沒天理了！」


就在這時，一陣劇烈的震動傳來，震得奈科比一個立足不穩，差點跌倒在地上。


「本艦遭到敵方艦砲的長距離狙擊！」損害控制官惶急地大喊著。

爭雄_章13

Chapter 13




一般來說滬滎潀漅，誘誧誣誤每個艦隊的旗艦前方一定都會有不少的艦艇在護衛著、順便阻隔敵軍直接攻擊旗艦的射擊視線；因此，旗艦會遭到敵方集火砲擊的理由只有一個滵漻漣滮，碞碢碳碪那就是旗艦前方的護衛艦艇都已經不見了。


原本奈科比的幕僚們認為一向決斷明快的奈科比會立刻下令調動其他艦艇上前補滿前方的防衛空隙，但是奈科比卻只是自顧自地大笑著塹塾墐墋，摐撦摻摞一點也沒有下達船艦調度命令的意思。


「閣下！敵方已經將本艦前方的護衛艦艇盡數擊沈了！」戰術協調官大叫著。「下官建議立即調動其他艦艇到本艦前方補足防衛上的空隙！」


「不必！」


令人驚訝地，奈科比竟然否決了戰術協調官的建議。


「戰術協調官搿撤摘摳，蜠蜰蜚蜴下令所有船艦立即停火，所有艦載機立即歸艦。通訊官漧漢漮滸，蜪蜙蝀蝁幫我接上我那個小弟的通訊頻道！」





「閣下！」勝利級驅逐艦『維多利亞』號上的雷達員大叫著。「不知道什麼緣故，敵方船艦突然停火了！」


「閣下。」同時，通訊員也抬頭看著雷蒙。「一道來自敵方旗艦的通訊請求，請問是否要接上？」


「下令所有船艦暫時停火。」雷蒙說著。「接上敵方旗艦的通訊要求，讓我們來聽聽老哥又想說些什麼。」


通訊接通，奈科比滿臉嚴肅神情的立體通訊影像被投影了出來。


「小弟，你說對了：我的確是不夠資格挑戰你。」


沒想到奈科比劈頭就說了這句和奈科比個性完全不符合的話，這讓雷蒙和華蘭蒂都是一呆：奈科比這是在使計謀還是在開玩笑？但是從奈科比的嚴肅表情和語氣看來，一點也不像在開玩笑。


「既然我的實力不及你，那我也懶得死纏爛打下去了；所以呢，我決定讓我的部下加入你的陣營，這樣你就不必擔心那兩個腦滿腸肥的皇子了」奈科比露出了他的招牌邪氣微笑，但是這個微笑之中卻有著深深的絕望感。「不過，老哥我想要留下這艘旗艦『約瑟芬公主號』當作紀念，小弟你不反對吧？」


被奈科比突如其來的宣言所嚇到，不僅雷蒙這邊的人都以不敢置信的眼光看著奈科比的立體通訊影像，連奈科比自己的部屬也都是一臉不敢相信的表情看著自己的指揮官。


見到大家目瞪口呆的樣子，奈科比忍不住自嘲地歪了歪嘴：要是一開始就搬出這種說詞來鎮嚇雷蒙，說不定收效還比挑撥雷蒙發怒要來得大呢！


「如果老哥你『真的』是這樣想……。」思考了一下，雷蒙終於想出了一個自己認為應該不會踏入奈科比陷阱之中的回答。「……我沒有意見，畢竟那是你的部隊，你愛怎麼處理都與我無關。」


「好，多謝你了。」


奈科比又是歪嘴一笑，並沒有下令通訊官切掉通訊，就轉頭向著他的幕僚人員下達命令。


「將本艦的動力輸出設到超載的狀態，你們立即棄船逃生；下令其他船艦在收容本艦逃生人員之後、向著雷蒙小弟那邊投降。」


「可是……司令官……！」沒有想到奈科比竟然是認真的，奈科比的副官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司令官？嘿嘿，你不說我還沒想起來；我這個司令官其實還是『代理』我小弟的職位，所以不應該說是投降，應該說是交還指揮權給我小弟。」奈科比乾笑了兩聲，隨即轉成了嚴厲的語氣。「你們還愣著不動幹什麼？想被以怠慢軍令的罪名就地槍決嗎？！」


「……是！閣下！」


見到奈科比不但是聲色俱厲、甚至還拔出了手槍，奈科比的幕僚們這才慌忙執行起奈科比的命令來。


由於捉不準奈科比到底是在使計謀還是開玩笑──或者奈科比是認真的？雷蒙一直冷眼看著情勢發展；直到『維多利亞』號的雷達員報告了奈科比的旗艦『約瑟芬公主號』真的在進行棄船作業的時候，雷蒙還不敢相信奈科比真的就這樣輕易向自己認輸了。


「大姊……。」雷蒙低聲詢問著華蘭蒂。「妳覺得……這有可能是老哥使用的詐降計謀嗎？利用詐降方式將船艦滲透到我們隊形之間、然後來個自爆……？」


「小弟，你想太多了！」華蘭蒂還沒回答，奈科比的通訊影像就先伸出了食指朝著雷蒙猛搖。「不過我也不能怪你多心啦，畢竟換成我看到敵人打到一半卻無緣無故投降了，我也會懷疑的。」


對於奈科比的說詞，雷蒙仍然保持著一副『聽過就算，不予採信』的態度。


「哎，你不相信就算了，畢竟你不是我，你不可能體會我現在這種無力感。」奈科比苦笑著嘆了一口氣。「不過，小弟，老哥勸你最後一句話，你務必要聽進去：只要你有辦法，這個銀河系裡隨便哪個美女你都可以拉到床上去玩個痛快！如果你喜歡我那些女奴隸，你也可以拉進你的房間去玩個過癮！但是無論如何，千萬別碰約瑟芬那個蛇蠍女人！她既然能夠勾引我造你的反，誰知道下次她又會挑上哪個倒楣的笨蛋……。」


通訊突然之間中斷了，以致於奈科比的立體通訊影像在一閃之後就從雷蒙的眼前消失無蹤。


「閣下。」幾乎是在同時，雷達員抬起了頭。「敵方旗艦『約瑟芬公主號』因為動力超載超過臨界點的緣故，爆炸了。」


聽到雷達員的報告，雷蒙突然之間感到一陣天旋地轉，華蘭蒂急忙上來扶著雷蒙坐回自己的座椅之中。


「閣下，敵方船艦向我方發出投降請求。」通訊員也說著。「請求指示。」


「下令投降船艦關閉動力系統、所有人員解除武裝，等待我方登船人員接收。」華蘭蒂輕嘆一聲，下達了這場『兄弟鬩牆』會戰之中的最後一個命令。「願意加入我軍的就以原階級留用，不願加入的就發放退役金讓他們退伍、或者發給旅費讓他們去投靠自己想投靠的人。」





得知了奈科比戰敗自殺的消息時，約瑟芬公主嚇了一大跳，如果奈科比敗亡、自己沒了支持的武力，那麼自己不就沒有登上皇位的希望了？


但是當約瑟芬公主得知擊敗了奈科比的人就是雷蒙，而且雷蒙現在正在這個星系上接收奈科比所留下來的一切軍政資料，約瑟芬公主立即催著自己的侍女去把雷蒙給請來；畢竟現在奈科比敗亡了，自己要登上女皇的寶座，也只能靠著雷蒙這根『大木頭』的武力支持才有可能了。


趁著侍女去請雷蒙前來會面之前的空檔，約瑟芬公主好好地沐浴並『打扮』了一番；約瑟芬公主這次打算採用更『積極』的攻勢，即使雷蒙是根大木頭，約瑟芬公主也有信心能把雷蒙給轉變成全力支持自己的火山孝子。





「古柏一級上將，請進。」侍女引導著穿著帝國軍一級上將禮服的雷蒙來到了約瑟芬公主的寢室之前。「公主殿下正在等您。」


推開虛掩的房門，緩步踏進約瑟芬公主裝潢華麗的寢室之內，雷蒙看到的是高級水床上那玉體橫陳、只穿著薄紗浴袍、半露酥胸、風情無限的約瑟芬公主。


而看到出現在眼前的雷蒙幾乎和六年前沒有什麼容貌上的分別時，約瑟芬公主也是暗暗驚喜著。畢竟六年過去了，約瑟芬公主也到了女人最成熟的三十歲年紀，即使約瑟芬公主的外表仍然保養得比雙十年華的美女還要嬌嫩，但是生理上的需求仍然是會隨著年紀的增加而成長的，因此見到了雷蒙幾乎還是保有六年前那種青少年的俊秀容貌，幾乎是有些飢渴的約瑟芬公主差點就要直接把看起來是如此可口的雷蒙給當場生吞活剝了。


約瑟芬公主暗暗下定決心，無論如何也一定要收伏雷蒙、讓雷蒙拜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之下，至於雷蒙成為自己裙下之臣以後是不是會起兵助約瑟芬公主奪取皇位，一時之間反而不是約瑟芬公主考慮的重點了。


「雷蒙，好久不見了。」約瑟芬公主以自己最嬌媚可人的語調、有些撒嬌地說著，還向雷蒙拋了一個媚眼。「有沒有想我啊？」


雷蒙靜靜看著眼前這個和自己有著『婚姻之約』的成熟美女，心裡卻想到了奈科比所說的『無論如何不要碰約瑟芬這個蛇蠍女人』；的確，自己和奈科比之所以會反目成仇的直接理由就是眼前這個妖嬌可人的美女，就是因為約瑟芬勾引奈科比叛變的關係；而這個女人甚至還是自己的『未婚妻』？哪有這種去勾引別的男人來造自己未來夫婿反的未婚妻？！


看到雷蒙只是靜靜站在門口看著自己，臉上的表情和眼神都是一樣冷冰冰、死板板、硬梆梆的；大木頭就是大木頭，不解風情。約瑟芬公主暗想著，緩緩將自己修長的玉腿向著胸口屈起，讓遮蔽著肌膚的薄紗浴衣慢慢滑落，展現出更多成熟女體的誘人之美。


如果現在穿著薄紗浴衣做出這個動作的是瑞潔、寧子甚至華蘭蒂的話，雷蒙這個對美女一點抵抗力也沒有的可悲男孩『鐵定』早就已經抵受不住誘惑，此刻臥房之中必定也早已春色無邊、其樂融融；但是現在做出這個誘人動作的是約瑟芬公主，雖然約瑟芬公主所表現出來的媚態遠遠不是瑞潔、寧子或是華蘭蒂所能及的，但是看在早有戒心的雷蒙眼裡，約瑟芬公主的動作卻活樣是蠍子捲起了滿是劇毒的尾針、又像是毒蛇盤起了身軀、等待著狩獵目標稍微一個鬆懈的時候，立即撲出攫取獵物的樣子。


千萬別碰約瑟芬那個蛇蠍女人！奈科比臨死前的忠告和苦澀的神情又在雷蒙的腦海中閃動了起來。她既然能夠勾引我造你的反，誰知道下次她又會挑上哪個倒楣的笨蛋……。


雷蒙的左手緩緩探到了腰間，在那個位置繫著一把鑲滿了各色名貴寶石、由黃金打造而成、象徵著梭格帝國最強悍軍艦『帝國航空母艦．約瑟芬公主號』指揮權的華麗軍刀；當時自己曾經單膝跪地，由一個美麗無比的女子將這把貴重的軍刀親手交在自己手上。


緩緩將軍刀從腰間解下，雷蒙左手一揮，將那把黃金軍刀扔在約瑟芬公主的床前；軍刀落地時發出了『恰啷』一聲的清脆聲響。


「雷蒙，你……！」


看到雷蒙並沒有受到自己的誘惑而朝著自己撲上來就已經讓約瑟芬公主頗感驚訝了；這根大木頭不是以前只要讓他牽個小手都能夠快樂上半天嗎？等到雷蒙摘下腰間的黃金軍刀摔在自己面前的時候，約瑟芬公主簡直就是驚得呆了。


「……你這是什麼意思？！」


「……公主，妳明知故問了。」雷蒙冷冷地說著。「微臣高攀不起，這就告退。」


「你！」看到雷蒙竟然無視於自己的色誘而轉過身去，自尊心受傷的約瑟芬公主氣憤地坐起身來。「你這性無能的！給本公主回來！」


當雷蒙聽到約瑟芬公主說他『性無能』的時候，雷蒙的腳步一頓；但是雷蒙隨即又像是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一般、緩步朝著寢室外走去。


見到雷蒙竟然無視於自己如此犧牲色相地『委身相就』、甚至還不理會自己這個『高高在上的公主』的命令，約瑟芬公主不僅覺得自己的自尊心受傷，簡直自己的名聲和臉面都被雷蒙給踩在腳下踐踏著！忍無可忍的約瑟芬公主摸到了自己預先藏在枕頭下的袖珍手槍，緩緩以雙手舉起手槍，瞄準了雷蒙的後腦。


「你這個賤民！給本公主去……！」


兩道光束在寢室之中交會而過，約瑟芬公主的怒叫聲霎時之間啞了。


由約瑟芬公主的袖珍手槍所發射的殺人能量因為目標側身低頭、而沒能射中目標，但是雷蒙右手從腰後槍套裡拔出手槍反擊的能量光束卻精準地穿透了約瑟芬公主雪白的胸脯，在兩座白玉雙峰之間挖出了一個醜惡的、不停湧著鮮紅液體的大洞。


驚駭地張著唇型優美、卻再也發不出聲音的櫻桃小口，雙眼失去神采的約瑟芬公主身軀倒落在床前，和黃金軍刀一同浸漬在逐漸擴大的鮮紅血泊之中。





打敗了奈科比的勢力，雷蒙的勢力現在據有了前梭格帝國將近三分之一的領土，更接收了奈科比自裁之後所留下來的武力，使得雷蒙所擁有的船艦數量達到了八十五艘的數量。但是卻沒有一個人因為打敗了奈科比的勢力而高興的，造成大家全都悶悶不樂的罪魁禍首不是別人，就是雷蒙。


自從奈科比和約瑟芬公主死後，雷蒙就像魂魄被抽掉了似的、整天不說話也不做事，就只是瞪著窗外發呆；每個人都知道雷蒙會發呆是因為剛失去了奈科比和約瑟芬的關係；雖然奈科比和約瑟芬雙雙背叛了雷蒙，但是在雷蒙心中，仍舊是捨不得和奈科比並肩作戰、出生入死那麼多次所建立起來的友情，而約瑟芬公主更是雷蒙的『未婚妻』，自然也在雷蒙心中佔有一席之地。


失去了這兩個對自己相當重要的人，雷蒙會傷心而發呆那也是情有可原的。


如果說雷蒙只是發呆的話，那大家可能還不會跟著如此悶悶不樂；畢竟時間是沖淡悲傷記憶的最佳良藥，只要給雷蒙一些時間，雷蒙自然就會回復過來。


更嚴重的問題是，雷蒙雖然大部分時間都在發呆，但是如果官邸內的美麗女侍溜進雷蒙房裡、向著年輕英俊的雷蒙表示愛意的話，雷蒙幾乎是來者不拒地亂搞男女關係；以致於那些『呷好道相報』的女侍們一個傳一個，只要是希望能和雷蒙沾上關係、好從此飛上枝頭做鳳凰的女侍，幾乎每個人都溜進雷蒙房間裡去過，搞得雷蒙的臥房幾乎成了女恩客川流不息的男妓院，更是氣得對這種情況看不過眼的杭特好幾次對著韓森抱怨著「原本以為這小子終於有了點出息，誰知道畢竟是個扶不起的阿斗！」


為了杜絕這種情況，瑞潔、高木寧子和華蘭蒂只好三個人輪班陪在雷蒙身邊，一來可以『安撫』傷心的雷蒙──還可以順便『滿足』雷蒙對男女關係突然異常暴增的需求──二來也可以防杜那些如蠅逐臭、整天想鑽進雷蒙房間和雷蒙沾點關係的官邸女侍們。


不過，說也奇怪，如果是瑞潔、高木寧子或是華蘭蒂陪在雷蒙身邊，雷蒙的性慾似乎又變得比沙漠更加荒蕪，不但不會主動對這三個最親蜜的女孩子出手，甚至對這三個女孩子的『邀約』也無動於衷；華蘭蒂她們這才發現了雷蒙的情況並不僅是亂搞男女關係這麼單純而已，比起她們想像的還要嚴重許多。


為了醫治雷蒙的心病，杭特還特地去請來了他所知道最有名的心理醫師。不過雷蒙怎麼樣也不肯在心理醫師面前開口，即使心理醫師使用了催眠的方式，雷蒙的潛意識防衛也是強悍到出乎大家的意料之外；由於病人『不肯接受治療』，對雷蒙的病情束手無策的心理醫師只能無奈地開了些鎮定劑和安慰劑，算是聊盡人事而已。


既然心理醫師也拿雷蒙的病沒辦法，華蘭蒂只好再次請來史科特博士，希望史科特博士能夠找出治療雷蒙的方法；雖然史科特博士不是學醫的，但是史科特博士正在研究克瑞爾人的先進科技，也許史科特博士會知道一些先進的克瑞爾醫療技術也不一定。


得知了雷蒙『生了重病』，史科特博士二話不說地就答應前來觀察雷蒙的病情；史科特博士不但仔細觀察了雷蒙發呆的樣子，甚至還故意叫華蘭蒂她們不要一直陪伴著雷蒙，就這樣放任官邸的女侍偷偷去找雷蒙，再仔細觀察著雷蒙和那些女侍們亂搞男女關係的情形。





「博士，雷蒙的情形怎麼樣？有辦法治療嗎？」高木寧子焦急地問著。


當史科特博士終於觀察完了雷蒙的『病徵』之後，杭特、華蘭蒂、瑞潔和寧子等人隨即和史科特博士聚在一起開會。


「這個，辦法我是有……。」史科特博士搔搔頭。「但是我不敢打包票百分之百有效……。」


「博士，你的方法如果沒效的話，會有什麼副作用嗎？」瑞潔詢問著。


「副作用多少會有一點啦，不過不太嚴重就是……。」


「如果副作用不嚴重，那麼我們就試試看博士的方法。」史科特博士話聲才剛落，杭特立即開口。「反正情況也不會更糟了。博士你的方法是？」


「如果要問我的方法，那我說，心病還得心藥來醫；小子之所以發呆，無非就是他失去了一個生命之中很重要的朋友和一個情人。」史科特博士又搔了搔腦袋。「要治好小子的毛病，替他各找一個朋友和情人來就好了，就這麼簡單。我知道一個『朋友』的人選：小子以前在聯邦境內扮太空海盜的時候，也是有個很好的朋友，名叫肯特的，替小子把肯特找來，也許就可以解決小子在友情這方面受到的創傷；至於情人嘛……那個肯特小子有個妹妹，長得還滿不錯的，也許她可以……。」


「我立刻派人去找那個肯特！」杭特點頭，取出了隨身的手機，開始打電話給他的助理人員。


「博士，為什麼要另外替雷蒙找個情人呢？」瑞潔發問的語氣有些不滿。「難道我們擔負不起『雷蒙的情人』這個角色嗎？」


「瑞潔丫頭，我說實話，妳可別生氣；我不是說妳們擔負不起『雷蒙的情人』這個角色，而是妳們和約瑟芬那個女人一樣、在雷蒙心中各自佔有重要的地位；妳們補不了約瑟芬在雷蒙心中的那一塊缺憾，約瑟芬也取代不了妳們在雷蒙心目中的重要性，所以我們只能另外找個女孩子、來把雷蒙內心空缺的那塊給補上。」史科特博士搖了搖頭。「更何況，妳們沒發現嗎？雷蒙小子害怕看到妳們，看到妳們就會讓小子他想起奈科比和約瑟芬；在這種雷蒙潛意識躲著妳們的情形之下，妳們又怎麼才能補上雷蒙心中被約瑟芬給挖走的那個缺憾？」


「我們可以盡力試試看。」高木寧子的語氣相當堅定。


「我相信妳們會盡力的；但是……但是妳們要知道，一個領導者──像是雷蒙這個小子──的感情是不能有缺憾的；人的感情有了缺憾就會想尋求補償──我猜這就是雷蒙小子會來者不拒、亂搞男女關係的原因。」史科特博士點點頭，接著又搖搖頭。「而領導者的的心靈一旦有了缺憾，其他的女人就很有可能趁虛而入；到時候如果雷蒙心中的缺憾被某個妖女給趁機佔領了、從而被那個妖女給掌握在手心裡，咱們大家才真的會哭不出來。」


「那怎麼辦？難道咱們就這樣四處去找女人、然後看看哪個女人能夠塞進去填補雷蒙感情上那塊該死的缺口？」


杭特的語氣有些不悅，他向來就是『紅顏禍水論』的強力支持者──特別是在約瑟芬公主背叛了雷蒙之後，要不是杭特看著雷蒙實在傷心得可憐，只怕杭特會指著雷蒙的鼻子大聲嘲笑著『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


「又有何不可？」雖然杭特的反問其實是一種否定的表述，但是史科特博士卻是趁機打蛇隨棍上。「與其讓不知道哪裡冒出來的女人──如果是別國派來的女性特工就更妙不可言──佔據雷蒙的感情、進而影響咱們的命運，至少那個咱們找來填補雷蒙感情破洞的女人是咱們親手挑選的；這裡應該沒有人會故意挑個妖女來給自己製造麻煩吧？」


「好吧，好吧！」


杭特賭氣似地搖頭著，退讓了。畢竟史科特博士說的有理，而且杭特雖然不喜歡看雷蒙和女孩子亂搞關係，但是杭特更不想看見雷蒙成天失魂落魄的樣子。


「那我們到底該怎麼辦？博士你的建議？」


「辦個舞會，廣邀名門淑女來參加。」史科特博士推了推架在自己鼻樑上、一直和氧氣面罩搶地盤的眼鏡。「一個化裝舞會是個不錯的選擇，這樣雷蒙小子不用拋頭露面，他的抗拒心理也許就不會那麼強烈；而且女孩子的容貌被面具給遮住、無法僅憑美麗的外表來勾引雷蒙的話，就更容易挑到能與雷蒙心靈完美契合的女孩。」





雖然之前那位杭特請來的心理醫師只是開了些能夠緩解症狀的鎮靜劑和安慰劑給雷蒙，但是希望雷蒙能夠早點恢復正常的華蘭蒂她們還是讓雷蒙按時服用那些藥物。


不知道是因為那些藥物有效還是因為其他的原因，今天一大早，雷蒙突然不像以往一樣、一醒來就看著窗外發呆；反而雷蒙趁著陪伴著自己的瑞潔去盥洗的時候，悄悄穿好了衣服、溜出自己臥房。


幸好華蘭蒂為了不讓太多人知道雷蒙失常的緣故，沒有派遣衛兵守在雷蒙房間外；所以雷蒙順利地在沒有被人發現的情況下，溜進了官邸的車庫內。


坐上一輛漂浮車，雷蒙開著漂浮車就往官邸外跑；雖然在大門口碰到了警衛哨的警衛，不過那些警衛看到駕車的是雷蒙，只有慌忙敬禮的份，誰也不敢來攔阻雷蒙問東問西，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雷蒙駕車揚長而去。


駕車穿過清晨因為滿是上班人潮而顯得相當擁擠的市區，雷蒙來到了一號軍港附近的戰士公墓；這個戰士公墓雖然說是個『公墓』，實際上只是裡面豎立了許多牆壁般的龐大石屏、石屏上面刻滿了陣亡將士姓名、藉以供人憑弔而已；否則在太空時代的戰鬥之中，許多陣亡士兵往往是和所乘坐的船艦一同被徹底火化、根本連一根頭髮都沒遺留下來，就算挖個墳墓也沒東西可埋；另外一個原因則是陣亡的人實在太多，如果每個人都要挖一個坑來埋些東西的話，只怕整個海克特星系的地表都會被墳墓給佔滿了。


將漂浮車停在公墓停車場，雷蒙走進戰士公墓、向著最靠外側的一塊石屏走去。


石屏上面的陣亡將士姓名是依照官階來排的，這也是只有在梭格帝國這種階級重於一切的地方才會有這種排序方式；否則在聯邦或是在共和國都是以姓名來排序的，然後在陣亡將士的姓名後方加註陣亡時的官階。


不過，依照官階來排序卻使得雷蒙不必花費太多時間、就找到了他想找的名字；在『中將』這一階級的陣亡者名單裡只有寥寥兩三人，雷蒙一下子就找到了那個最近才刻上去的名字。


『奈科比．瓦雷茲百，帝國曆１０５９』


緩緩地伸出手，雷蒙撫摸著這個深深刻在石屏上的名字，感受著石頭粗糙的紋理，彷彿雷蒙正在撫摸著心中的某個深刻痕跡一般。


在『中將』這一階級陣亡者名錄的上方，是『上將』階級的陣亡者名錄，上面只刻了兩個人的姓名；第一個人雷蒙不認識，而第二個人雖然雷蒙沒親眼見過，但是雷蒙知道這個人是誰。


『羅蘭德．邦斯可，帝國曆１０５２』


這是一位因為賞識自己、而申請將自己調去他麾下的人，同時也是薇琴妮亞的父親；雷蒙凝視著這個名字，由於這個名字刻上去的時間已經有點久，而這些年來又因為戰亂的關係、導致戰士公墓這種不是很重要的地方缺乏保養經費，所以刻著這個名字的石屏部份有些風化侵蝕的跡象，彷彿雷蒙心中一個有些模糊的記憶。


將近『六年』的時間沒有和薇琴妮亞聯絡了，不知道薇琴妮亞現在如何了？雷蒙有些出神著，六年的時間足夠一個二八佳人變得人老珠黃，當然也足夠將一個天真可愛的小女孩轉變成一個豆蔻年華的少女。


還有一個人要找；雷蒙轉到『少校』這一階級，開始找尋著一個記憶之中的名字；由於少校階級的陣亡者不少，石屏上刻了幾百幾千個名字，雷蒙找起來得花上一些時間。


但是不管雷蒙從後面開始往前找、或是從前面往後找，雷蒙都找不到『鮑博森』這個名字。


怎麼會沒有鮑比叔叔的名字呢？雷蒙疑惑著，難道是軍部忘了將鮑比叔叔的名字刻上去？或是自己找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