爭雄_章14

Chapter 14




雷蒙正打算從頭開始找起的時候一個低著頭的人影從石屏旁邊匆忙地轉了出來，正巧和雷蒙撞了個滿懷。


「啊！」


清脆的少女驚呼聲榰榗槎榴，餂飹馜馝同時少女手上捧著的一束黃菊花也因為主人和雷蒙撞在一起的關係而脫出了主人的臂彎、正朝著地面墜落著。


雖然雷蒙這幾天的表現都是癡癡呆呆的，但是那不等於雷蒙是個反應慢的恐龍精粼粿粽，膍膆臧臺而此時的雷蒙反應也是迅速之極；雷蒙一伸手，輕巧地抓住了那束正在掉落中的黃菊花瘑瘧瘉皸，榠榙榛榬沒讓那束花落在地上沾到泥土，只讓黃菊花上面沾著的水珠震落了幾滴而已。


「妳沒事吧？」雷蒙將花束還給那個和自己撞在一起的少女。「來鄫鄩鄧鄯，慚慬愻慪妳的花束。」


「謝謝……。」穿著破舊但素淨的衣服，原本低著頭的少女抬起頭來，伸手接過了花束，臉上泛過了一絲羞赧的紅采。「對不起，撞到您了……咦？！」


「怎麼了？」


看到少女水靈靈的雙眼睜得大大的直瞪著自己的臉，眼神更是充滿了不可置信的驚駭，雷蒙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自己臉上有什麼奇怪的東西嗎？


「雷蒙……雷蒙哥哥？！」少女突然驚叫了一聲，左手捉住了雷蒙的手。「雷蒙哥哥？！是你嗎？」


「我是雷蒙；但是……。」


雷蒙點頭，心裡卻疑惑著這位清秀美麗的少女究竟是誰？為什麼自己明明記不得曾經見過這個少女、但是卻又有著一種很熟悉的感覺？


「雷蒙哥哥，真的是你！太好了！」少女興奮地抓緊了雷蒙的手。「你失蹤了六年，一點消息都沒有，人家都擔心死了！」


一點消息都沒有？雷蒙感到更疑惑了，最近這段時間自己在傳播媒體上的曝光率不算低，為什麼眼前這位少女會說沒有聽到關於自己的任何一點消息？難道這個女孩子從來不看電視、不收聽廣播也不讀報的嗎？


「對不起，請問……。」眼前的這個女孩自己明明就不認識、但是看起來又有些眼熟；而對方更表現地像是和自己非常熟悉似的，雷蒙疑惑著。「……您是哪位？」


「我是薇琴妮亞啊，雷蒙哥哥！」少女明亮的雙眼之中閃爍著激動的神采。「我是妮妮啊，雷蒙哥哥不記得我了嗎？」


「薇琴妮亞？妮妮？！」


雷蒙腦中浮現了六年前在車站所遇見那個小女孩的容貌；那個小女孩的容貌逐漸放大，慢慢和眼前少女清秀嬌豔的面龐重合在一起，一絲不錯地吻合著每一個細節。


「我……我記得，我記得的；只是因為過了六年，妳長大了也變漂亮了，一時之間沒有認出來而已。」





沒想到這幾天一直都處在發呆狀態的雷蒙竟然會偷偷溜出官邸，盥洗完出來才發現雷蒙已經不見蹤影的瑞潔急得哭了起來，而華蘭蒂和高木寧子也是焦急不已；雖然雷蒙已經不是小孩子了，但是雷蒙最近的精神狀態不是很好，這三個女孩子都擔心雷蒙會不會出些『令人擔心』的狀況。


「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瑞潔啜泣著。「我不知道他今天會這麼不聲不響地溜出去……他前幾天一直都沒有動靜的……。」


「別哭了，別哭；既然雷蒙都溜出去了，哭也沒有用。」華蘭蒂抱著瑞潔安慰著。「而且雷蒙這麼大個人了，他懂得如何照顧自己的。」


「大姊，我剛剛問過大門口的警衛，他們有看到雷蒙駕車出去。」這時，高木寧子匆匆進來報告著。「他們說，雷蒙是開著車往市中心去的。」


「那就麻煩妳帶幾個人去市中心找找看，看能不能發現雷蒙的行蹤。」華蘭蒂點頭。「還有，就是盡量保持祕密，不要讓太多人知道雷蒙失蹤的消息，以免引起大家恐慌。」


「我也要去找雷蒙！」瑞潔跳了起來。「既然是我值班的時候讓雷蒙走丟的，怎麼樣我也有責任把雷蒙找回來！」





將手中的花束放在石屏刻有自己父親名字位置的下方，薇琴妮亞站起身子，閉上眼睛、雙手合在身前，低聲祝禱著；然後，薇琴妮亞睜開眼睛，轉過身來看著雷蒙。


「雷蒙哥哥，妮妮得趕著去上班了。」薇琴妮亞有些不捨地看著雷蒙的眼睛。「能夠告訴妮妮怎麼聯絡哥哥的方法嗎？妮妮還沒有為上次哥哥替妮妮報仇的事情、好好答謝過哥哥呢。」


「趕著去上班？」雷蒙嚇了一跳。「妳不是應該在上學嗎？」


「沒有，妮妮休學了。」薇琴妮亞輕輕搖了搖頭，長長的睫毛低垂了下來。「現在妮妮在超級市場打工呢。」


「妳怎麼會休學的呢？」雷蒙追問著。


「雷蒙哥哥，妮妮真的快遲到了。」匆匆瞥了一下手表，薇琴妮亞滿臉無奈的表情。「等妮妮晚上下班了、再陪雷蒙哥哥聊天好嗎？妮妮也很想知道雷蒙哥哥這六年來的經歷啊！」


「那就別去上班了，打個電話向老闆請假吧。」不知道為什麼，雷蒙就是不想薇琴妮亞現在離開，於是雷蒙取出了身上的行動電話遞給薇琴妮亞。「如果老闆不允許妳請假，那就辭職算了；反正杭叔那邊也缺行政祕書，我可以推薦妮妮去杭叔那裡幫忙，杭叔無論如何也要幫我這個小忙的。」


「這可是雷蒙哥哥說的喔，雷蒙哥哥可不許食言。」薇琴妮亞也是頑皮一笑，接過了雷蒙的手機開始撥起號碼來。





時光彷彿回到了六年前、雷蒙帶著薇琴妮亞前往遊樂園遊玩的時候；不過，這次雷蒙帶著薇琴妮亞去的地方是一間裝潢典雅、氣氛靜謐的高級咖啡館，手上拿的也不是冰淇淋，而是冒著熱氣的咖啡。


「……因為大家都在忙著內戰的關係，有錢也是先行花在與戰爭最有直接相關的地方，像是購買軍備、訓練士兵；這樣一來，自然也就沒有多餘的經費來照顧陣亡軍人的眷屬和發給退役軍人的退休俸了。」凝視著咖啡杯裡冒出來的蒸氣，薇琴妮亞低聲說著。「所以媽媽的軍人遺族補助和爺爺的退休俸早在六年前就已經斷了，雖然爺爺平時就有儲蓄的習慣，但是公立學校也因為內戰的關係、無法獲得補助經費而停辦，私立學校的學費太貴，爺爺的身體又不好，醫藥費也是一筆不小的支出，妮妮只好先休學出來打工，幫忙賺取家用了。」


聽著薇琴妮亞語調輕柔的敘述，雷蒙一時之間想不出該怎麼安慰薇琴妮亞才好；雷蒙只能默默地啜飲著咖啡，陪著薇琴妮亞發著呆而已。


「哎，我說這些做什麼？今天是遇見雷蒙哥哥的好日子，看我卻淨說些破壞氣氛的話題！」薇琴妮亞突然輕笑了起來。「雷蒙哥哥，你還沒告訴我，你這六年來到底去了哪裡了？」


「我……？」


雷蒙愣了一下，他不知道該不該告訴薇琴妮亞關於克瑞爾人的事情，雖然薇琴妮亞是他『從小』就認識的『朋友』，薇琴妮亞看起來也是如此的純真無邪；但是，如果奈科比和約瑟芬都可以背叛他的話，薇琴妮亞又有何不可？


仔細思考了一下之後，雷蒙決定告訴薇琴妮亞，關於發現了克瑞爾星的事情，以及克瑞爾星的美麗景色，但是雷蒙絕口不提關於克瑞爾科技的事情。


而當雷蒙在述說著關於克瑞爾星的美麗時，薇琴妮亞則是笑吟吟地、全神貫注地聆聽著雷蒙的敘述，不但沒有在雷蒙說話的時候開口打岔，甚至連眼神都沒有離開過雷蒙的臉──或者該說，薇琴妮亞根本就是在凝視雷蒙俊美的面貌？


「如此美麗的星球……。」聽完雷蒙的敘述，薇琴妮亞輕嘆了一口氣。「如果我能親眼看見那麼美麗的景色就好了。」


「我回去找找看，也許我那邊有攝影記錄也不一定。」雷蒙如此安慰著薇琴妮亞；雖然雷蒙手邊並沒有克瑞爾星的景色照片，但是叫拓伊來帶雷蒙回克瑞爾星拍上幾張照片卻不花什麼時間，頂多半天的時間就夠──這還將克瑞爾星的時間流逝速度只有人類銀河系十分之一時間流逝速度的因素都考慮到了。


「對了，雷蒙哥哥！」薇琴妮亞像是想到了什麼，突然捉住了雷蒙的手。「妮妮可以再拜託雷蒙哥哥一件事嗎？」


「可以啊，什麼事？」看著薇琴妮亞因為興奮而顯得容光煥發的嬌美面龐，雷蒙根本就沒有拒絕薇琴妮亞的可能。


「雷蒙哥哥可以帶妮妮去海邊玩嗎？」薇琴妮亞的語調之中有著藏不住的興奮。「雖然妮妮不能親眼看到克瑞爾星的美麗海景，但是雷蒙哥哥可以帶妮妮去這裡的海邊啊！」


「那當然是沒有問題的。」雷蒙微笑。


「太好了！」薇琴妮亞高興地跳了起來，拉著雷蒙的手就往外走。「得去買游泳衣才行！」


「游泳衣？」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的雷蒙楞住了。


「妮妮沒有游泳衣啊！」薇琴妮亞回頭朝著雷蒙扮了一個可愛的鬼臉。「去海邊當然是要玩水囉！沒有游泳衣又要怎麼下水呢？還是雷蒙哥哥想看妮妮裸泳啊？雖然妮妮對自己的身材不是很有自信，但是要裸泳給雷蒙哥哥看也不是不可以喔！」


「裸、裸泳？」


雖然薇琴妮亞口中說著『對自己的身材不是很有自信』，但是即使有著蔽舊的日常衣服遮蔽在身體上，薇琴妮亞那發育極佳的身材曲線卻依舊對雷蒙的視線有著極強的磁性吸引力──如果讓薇琴妮亞換上了性感的晚禮服，只怕要從薇琴妮亞身上轉開視線的難度不比從約瑟芬公主身上轉開視線的難度要低多少。


要是薇琴妮亞真的在雷蒙面前來個裸泳，雷蒙嚴重的懷疑自己會不會因為鼻血流得太多、導致當場失血過度而死。


「那……還是先去買游泳衣吧……！」





高木寧子和瑞潔帶著人幾乎是找遍了大街小巷，但是怎麼找就是找不到雷蒙；雖然有不少人『似乎』看到雷蒙駕著車子經過，但是依照那些人所指引的方向去找，仍舊是找不到雷蒙的蹤跡；後來還是華蘭蒂想到了利用『白鯨』的雷達來找尋雷蒙的行蹤，果然一找就找到了正在海濱和薇琴妮亞『約會』的雷蒙。


既然知道雷蒙沒事，華蘭蒂決定讓雷蒙好好放鬆一下心情；只是讓高木寧子帶了幾個人趕往海邊，在不驚動雷蒙的前提下遠遠地跟隨著保護雷蒙而已。





帶著薇琴妮亞到了最受當地人歡迎的海水浴場，雷蒙和薇琴妮亞在這裡盡情地逐浪戲水，一玩就是一整天；直玩到日落西山、而且薇琴妮亞也說她如果沒有準時回家的話媽媽會擔心，雷蒙這才有些不情願地駕車送薇琴妮亞回家。


薇琴妮亞現在住的地方和六年前不同，六年前薇琴妮亞一家人住在高級住宅區，現在卻搬到了郊外的廉價公寓區；道路兩旁的房舍看起來相當地破舊，而當雷蒙駕著漂浮車駛進公寓區的時候，幾乎路上的行人都會以貪婪和嫉妒的眼神看著雷蒙所駕駛的車子。


漂浮車在薇琴妮亞住處的門前停下，雷蒙送薇琴妮亞到了門口，薇琴妮亞卻在這邊停下了腳步，轉過身來看著雷蒙。


「雷蒙哥哥，謝謝你陪了我一整天。」薇琴妮亞低聲說著。


「道謝的該是我才對，能有像妳這麼美麗的女孩子陪著約會一整天，這是多少人奢望都奢望不來的美夢。」雷蒙微笑著。「妳沒看我們回來的路上，那麼多人都在嫉妒我。」


「哪有，他們應該是嫉妒我才是吧？」薇琴妮亞輕笑了一聲。「有個像雷蒙哥哥這麼英俊瀟灑的白馬王子陪著，那才是每個女孩子的美夢呢！」


「承蒙『美麗的公主殿下』讚譽，小民愧不敢當。」


雷蒙彎腰、牽起薇琴妮亞的纖手，在薇琴妮亞的手背上輕輕一吻，惹得薇琴妮亞又是『咯』的一聲，笑了起來。


「我、我不是公主啦！」薇琴妮亞抿嘴輕笑。「哪有公主穿得像我這麼邋遢的。」


「那，也許我能讓妮妮當上公主呢？」雷蒙的眼中閃著有些捉狹又有些認真的頑皮神色。


「雖然妮妮不是公主，但是雷蒙哥哥已經讓妮妮比世界上的任何一個公主都要快樂了。」薇琴妮亞的臉上一紅。「雷蒙哥哥替妮妮做了那麼多事情，妮妮卻沒有辦法回報雷蒙哥哥……。」


「妮妮已經回報我了。」雷蒙輕輕握著薇琴妮亞的手。「妮妮那天使般的笑容就是對我最好的回報。」


「不，那不夠的……那不夠……。」任由雷蒙捉著自己的手，薇琴妮亞紅著臉低下了頭。「雷蒙哥哥，可能的話，妮妮應該盡可能報答雷蒙哥哥才是；但是……。」


「但是什麼？」雷蒙微笑。


「但是……但是……。」


薇琴妮亞囁嚅著，突然抬起頭來，雙臂摟著雷蒙的脖子，迅速地在雷蒙的嘴上吻了一下，少女飄散著淡淡幽香的紅唇一印上來，雷蒙當場就呆住了。


「妮妮知道這樣是不夠的，可是……！」


在雷蒙還沒回過神之前，薇琴妮亞已經紅著臉，急步跑進了公寓大門。


又發了一會呆，雷蒙這才像是失落了什麼東西似地，開著漂浮車朝著自己的官邸回去。





雖然從門外跑進大門內也才不過幾步路的距離而已，薇琴妮亞卻像是全速衝刺了兩百公尺似的，一跑進門內就靠在門板上嬌喘著，一顆心更是撲通撲通跳個不停。


小的時候，雷蒙在薇琴妮亞心中的地位其實和一個洋娃娃有些類似，是個能夠讓薇琴妮亞拿出來在同樣是軍眷的其他同學面前炫耀的洋娃娃；但是，當羅蘭德上將戰死之後，雷蒙在薇琴妮亞心目中的重要性就轉化成了替薇琴妮亞一報父仇的恩人──羅蘭德上將因為聯邦第三艦隊而死，雷蒙則先是將聯邦第三艦隊趕出帝國領土、再將聯邦第三艦隊殺得片甲不留，更率領艦隊連破聯邦大軍、一路直打進聯邦首都之內，徹底地替薇琴妮亞報了喪父之仇。


因此，在薇琴妮亞與雷蒙失去聯絡的這六年之中，薇琴妮亞一直惦記著雷蒙──這是理所當然的，畢竟雷蒙不顧重重危險、替薇琴妮亞復仇，惦記著恩人也沒有什麼不對的。


但是，直到今天意外地和雷蒙再次重逢，已經不再是小女孩的薇琴妮亞才赫然發現，雷蒙在自己心目中的位置已經不僅僅是替自己報了父仇的恩人而已，雷蒙的影子已經徹底佔據了薇琴妮亞內心的每一吋空間。


無比英俊的外貌，溫柔的態度，能逗人開心的談吐，再加上位高權重──當薇琴妮亞看到雷蒙出現在自己眼前的時候，薇琴妮亞就知道，只怕已經沒有其他的男孩子能夠讓他看得上眼了。


既然雷蒙是自己的恩人，自己又喜歡著雷蒙──好吧，即使是單相思而已，畢竟雷蒙還沒有正式向著自己示愛──薇琴妮亞閉上了眼睛，沈醉在幻想著能夠與心上人長相廝守的愉悅之中，這難道不是最十全十美的『報恩』方式嗎？即使那只不過是幻想而已。





…………。





好不容易從少女的綺夢幻想中清醒過來，薇琴妮亞定了定神，卻聽到屋裡傳來了母親與爺爺的爭辯對話聲。


「……但是，爸爸，這樣就是犧牲妮妮一生的幸福了！」薇琴妮亞母親的聲音帶著強烈的不同意語氣。「妮妮已經失去了父親，一個妮妮生命之中最重要的男人；難道還要讓妮妮失去她生命中另一個重要的男人嗎？」


「……艾蕾娜，愛情是不能當麵包吃的。」老人的聲音有著無比沈重的無奈感。「如果連維持最基本日常生活水準的錢都沒有，難道薇琴妮亞的將來就會過得比較幸福嗎？」


「……我可以工作的，爸爸。」薇琴妮亞母親的語氣之中絲毫沒有任何妥協的意味在。「我可以努力工作，賺取足以養家的生活費。」


「……我相信妳會努力工作，艾蕾娜，妳向來就是這樣的賢妻良母；但是，妳現在找得到工作，並不等於妳將來也找得到工作。」老人長長地歎了一口氣。「我的退役金和羅蘭德的陣亡撫卹金是不可能再領到的了，不管誰登上皇位都是一樣；而海克特星系的繁榮景象絕對只是曇花一現而已，等到戰火延燒到海克特星系的時候，經濟又會再度敗落下來的；到時候唯一能夠保證找得到的工作，也就只有賣皮賣肉的工作了，難道妳也要做那些工作？」


「……可是，讓妮妮被選去當那些軍閥的寵妾，難道這就不是出賣妮妮的靈魂與肉體嗎？」薇琴妮亞母親的聲音又高了起來。「難道爸爸你就能同意讓妮妮去做這種事？」


「……就像我說的，這只是個機會。如果薇琴妮亞能夠喜歡『那個人』，那麼一切問題都不會再是問題；如果薇琴妮亞不喜歡，她也可以保持低調、不必去爭取那個位置；去參加舞會的女孩子那麼多個人，也不見得一定就會選到薇琴妮亞。」老人又歎了口氣。「何況，對方都指名了要薇琴妮亞出席，薇琴妮亞能夠不去嗎？」


薇琴妮亞的母親沒有說話，屋內回復了詭異的寂靜，只有燈泡時明時滅的光線微弱地透出來而已。


「媽，爺爺，我回來了。」這時，薇琴妮亞才裝成剛剛從外面回來的樣子，打開了大門。「今天有什麼事情嗎？」


「哦，妮妮。」看到薇琴妮亞回來，薇琴妮亞的母親艾蕾娜急忙定了定神。「這裡有一封給妳的信。」


從母親顫抖著的手上接過給自己的信，那是一封印刷相當精緻的邀請函，內容則是邀請薇琴妮亞出席『最高長官』官邸的晚宴化裝舞會──薇琴妮亞一看就明白，這種在統治者住處所舉行的所謂『舞會』，說穿了其實就是方便讓統治者選拔美麗的女孩子去充實後宮而已，這種事情在帝國早就是司空見慣的事情了。


如果自己的父親沒有戰死，或者自己的祖父仍然還在軍隊裡的話，這種簡直就是欺人太甚的『邀請函』是絕對不可能寄發給自己的，薇琴妮亞想著，除非那個『統治者』想要嚐試一下住處被一整支正規帝國艦隊的猛烈砲火給轟平、自己被拉出來當場槍斃的滋味。


但是，爺爺早已退役，父親也戰死在戰場上，現在自己只不過是個沒有背景、沒有靠山的貧家女孩，想不去這種『舞會』根本是辦不到的事情；如果自己不去舞會，海克特星系的『統治者』一旦感覺顏面掃地的時候，很快就會有一隊士兵來捉拿自己了，到時候不要說成為統治者的寵妾，能夠不被人當成奴隸來『處理』都已經該謝天謝地了。


「我知道了，我會準時出席的。」薇琴妮亞神色平靜地放下邀請函。「媽，爺爺，對不起；我很疲倦了，想先去休息。」


看著薇琴妮亞走入自己的房間、帶上了房門，老人和薇琴妮亞的母親對望了一眼，臉上都是不忍的神色；除非是想藉著這種方法飛上枝頭做鳳凰，沒有女孩子會喜歡參加這種『舞會』的，他們能夠理解薇琴妮亞的感受。


拿起了電話，薇琴妮亞本來是想要打電話給雷蒙、請求雷蒙替她解決這次危機的；但是薇琴妮亞雖然拿起了電話，卻遲遲沒有撥號的行動。


由於現在的帝國仍然是處於各憑實力在爭奪皇位的軍閥割據時期，海克特星系的統治者必定也是一方軍閥，手下能夠指揮的武力絕對是相當龐大的；而雷蒙『只不過是一個艦隊司令官』，如果要拜託雷蒙來解救自己，那麼這等於是拜託雷蒙帶領艦隊向這個星系的『統治者』宣戰──或者更糟，萬一雷蒙是這個星系『統治者』麾下的艦隊司令官，要雷蒙來解救自己無異於要雷蒙舉旗造反。


更何況，雷蒙失蹤了六年，音訊全無，軍方也許早已經把雷蒙給剔除了軍藉和職位，被剔除軍藉和職位的雷蒙自然也不會再是什麼艦隊司令了，當然更沒有辦法幫上自己的忙，除非自己想要拜託雷蒙去暗殺海克特星系的『統治者』。


（由於家庭經濟不好的緣故，薇琴妮亞一家人搬到這棟廉價公寓之後，根本用不起電視機這類的媒體，也沒有多餘的錢去購買報紙；而一家人更是整天都在為了生活而努力著，也沒有時間去關心現在的政治局勢。因此薇琴妮亞並不知道這個『令人討厭的統治者』就是雷蒙。）


自己欠雷蒙的已經夠多了，絕對不能為了這種事情而再去麻煩雷蒙，薇琴妮亞想著，也許自己再也沒有辦法報答欠雷蒙的恩情了也不一定……。


一陣莫名其妙的悲傷撲上了薇琴妮亞的心頭，薇琴妮亞一個翻身撲在床上，眼淚有如斷線珍珠一般窸窸窣窣地不停滾落過姣白柔嫩的面龐。





駕車返回了官邸，原本以為自己今天這樣不聲不響地偷跑出去，回來的時候多半會遭到華蘭蒂等人的一頓教訓；誰知道看見雷蒙回來，瑞潔眼睛一紅，直接就撲進雷蒙懷裡嗚嗚咽咽地哭了起來，而華蘭蒂也像是不知道雷蒙今天是『偷溜』出去一樣，關切地噓寒問暖著。


「回來啦？今天一天四處跑，想必累了吧？」華蘭蒂輕聲說著。「如果你想獨自靜一靜，我們能夠理解的；但是出門前請務必通知我們一聲，不然我們會擔心的。」


「還好，不是很累。」雷蒙一邊輕拍著瑞潔的背安撫著瑞潔，一邊回答著。「對不起，下次我不會這樣偷跑了。」


「那就好；對了，杭叔替你辦了一個舞會，時間是後天晚上；如果不想去，記得和我們說一聲，我們好取消舞會。」華蘭蒂溫柔一笑。「可別又不聲不響地不見了人影，舞會缺了男主角會很尷尬的。」


「我會準時出席的，請放心。」雷蒙點頭。「不過，杭叔替我辦舞會？杭叔不是一向很討厭我參加舞會嗎？」


「你現在好歹也是據地為王的一方之主了，有些公關社交活動是必須的。」華蘭蒂解釋著。「所以我才會說，如果不想參加，請先告訴我們一聲，我們好取消舞會；否則舞會不見了你這個男主角，對那些來參加舞會的社會名流人士交代不過去，真的會很尷尬的。」

爭雄_章15

Chapter 15




一席純白的晚禮服漙漥滾漩，艋艵蒞蓍白色的蕾絲手套，白色的布質髮飾賓賕賒赫，孵寞寡寣再配上一副白色的蝴蝶型面具，薇琴妮亞將自己打扮成了純白的天鵝誨誥認誙，滽漟漺滼一隻即將被飢餓的老鷹所攫食的美麗天鵝，一隻迎向死亡的純潔天鵝。


「薇琴妮亞廑廜廓廒，竮端竭箖車子已經來了，準備好了嗎？」


雖然身體不好語誨誥認，墈墆墂墎帝國軍退役上將道爾頓．邦斯可，薇琴妮亞的祖父，卻也穿上了他十幾年來未曾穿上的軍服，左胸前那一大排代表著老人過去偉大功勳的綬帶和勳章卻變成了此時老人身上沈重的負擔；但是老人仍然毅然決然地挺直了腰骨，一來是為了不讓孫女在今天那個該死的晚宴之中因為『打扮得不夠華貴』而丟臉出醜，二來也可以稍微嚇阻一下那些只顧著自己滿足淫樂、不顧他人感受的軍閥統治者──道爾頓如此希望著。


薇琴妮亞的母親將不會出席今晚的舞會，畢竟舉辦舞會的目的就是要挑選美女來滿足那些高高在上的統治者蒐羅美女的慾望而已；如果道爾頓無法保護自己的孫女，那麼再賠上一個兒子的遺孀只會讓家族蒙羞而已，這種事情是道爾頓寧願死也不想看到的結局。


「是的，爺爺，我準備好了。」薇琴妮亞平靜地扶著爺爺，慢慢地朝門外走去。





雷蒙的父親在世的時候就常常舉辦一些商業性質的舞會並邀請其他企業的老闆來參加，藉著輕鬆的社交機會來談論並敲定一些重大的商業交易。相當疼愛──或者該說是溺愛－－兒子的父親也常常帶著雷蒙出席這種商業氣氛濃厚的舞會，而對於雷蒙來說，即使他不懂得父親和其他商人們談論的議題是什麼，但是雷蒙卻可以趁此找其他企業老闆們帶來一起參加舞會的女孩子聊天聯誼。


相貌俊雅的雷蒙在舞會之中總是很受女孩子歡迎，不過卻也因為太受女孩子歡迎了，加上雷蒙總是對主動靠前來攀談的女孩子們來者不拒──當然，前提是靠上來的女孩子不能太醜──雷蒙總是會製造出一些感情上的問題，例如讓某位老闆的兩個女兒同時愛上了他，然後原本相親相愛的兩姊妹竟然為了爭奪雷蒙而彼此反目成仇這類的感情問題。


如果雷蒙只是單純地會鬧出些感情上的糾紛也就罷了，偏偏雷蒙所闖出來的禍又常常影響到當時仍然是雷蒙父親副手的杭特所精心安排的商業佈局──例如那兩個為了爭奪雷蒙而反目的姊妹花的父親，就為了要平息兩個女兒所鬧出來的家庭糾紛而不得不舉家遷移到帝國的另外一端去，好讓兩個女兒不會再因為雷蒙而爭鬧。既然企業的擁有者都搬家了，企業的重心自然也跟著遷移到帝國的另一邊去了，而杭特好不容易才敲定的商業合作關係也就這樣被搞砸了，以致於杭特對於雷蒙父親總是攜帶愛子參加舞會這件事頗有怨言。


杭特這次特意為雷蒙舉辦的舞會，雖然主旨在於替雷蒙挑個能夠彌補感情缺陷的伴侶，但是做事向來精打細算的杭特也沒有放棄藉著這次舞會的機會來與其他企業老闆談論商業合作計畫的可能性，因此由杭特所發出去的請帖絕大部分都是分發給了各大企業的老闆。而杭特雖然在請帖之中已經挑明了這次舞會的重點就是替雷蒙找個伴，但是大部分接到請帖的企業老闆們卻還是將自己還沒出嫁的女兒打扮地漂漂亮亮的帶在身邊參加舞會；而那些沒有女兒──或是女兒們因為年紀太小或太大而沒有辦法帶著出席──的老闆們也都帶上了親戚的女兒，踴躍地出席杭特所舉辦的舞會。


會讓這些企業老闆們如此積極地帶著女兒出席舞會的原因，第一是因為雷蒙的勢力目前佔據了梭格帝國三分之一的領土──雖然雷蒙所據有的都是些開發程度比較低的星系，但是這些星系所佔去的商業市場比例卻也有將近全帝國商機的五分之一，如果這些老闆們的女兒能夠被雷蒙所看上，那麼可想而知，自己的企業將可以在雷蒙的勢力範圍內呼風喚雨，財源絕對是滾滾而來的。


而第二個讓雷蒙如此『搶手』的原因，則是因為雷蒙所率領的艦隊在進攻沃倫聯邦的戰役之中，一直保持著全勝不敗的紀錄，更何況雷蒙才剛出現在海克特星系、就打敗了兩位皇子都無法輕視的奈科比勢力，因此兩位皇子的勢力畏懼於雷蒙艦隊的戰鬥能力，都盡可能地不和雷蒙發生衝突。


再加上在這次皇位爭奪戰之中，雷蒙並沒有特別地表態支持哪一位皇子，也沒有表現出想要自己爭奪皇位的企圖，也就是說兩位皇子都仍然有機會能夠爭取到雷蒙的支持；一旦能爭取到雷蒙的支持，以雷蒙艦隊的強悍戰鬥能力，要贏得皇位爭奪戰的勝利簡直就是易如反掌；反過來說，要是任何一位皇子和以雷蒙為首的勢力進入敵對狀態，不但有可能遭到另一位皇子與雷蒙兩大勢力的夾攻，更有可能迫使雷蒙投向另一位皇子的勢力以求自保，反而導致主要敵手的實力因為雷蒙的加入而大幅提昇；因此兩位皇子只有拼命討好雷蒙的份，誰也不敢先向雷蒙這個看起來弱小、但是一點也不好吃的勢力動手。


當然，既然不管雷蒙加入哪位皇子的勢力都能協助那位皇子順利登上皇帝寶座，在新皇帝登基之後，身為功臣的雷蒙，爵位必定也會跟著水漲船高；如果這些企業老闆們能讓自己的女兒嫁給雷蒙，就很有希望能夠在將來新皇帝登基、帝國回復統一狀態之後，藉著雷蒙這個女婿的影響力讓自己的企業橫掃整個帝國的商業市場。


此外，由於杭特這次舉辦的舞會是邀請企業老闆們『攜眷』參加，這當然也包含企業老闆們的兒子在內。當然自己的兒子是絕對不可能『嫁』給雷蒙的，即使雷蒙真的是個同性戀也實在是太駭人聽聞了。但是自己的兒子如果能和雷蒙談得來，也許就可以在雷蒙身邊獲得個一官半職，這樣對自己企業將來的發展也是相當有幫助的。


不然，最糟糕的情況，如果自己的兒子或女兒能夠和其他企業老闆的女兒或兒子看對眼而結婚，自己也是增加了一個商業上的夥伴，總之是有益無害的。


因此，不但接到請帖的企業老闆們將自己所有『可能』嫁給雷蒙的女兒或姪女甥女們全都帶了來這次舞會，也將自己的年輕兒子們都帶著一起出席；連那些側面得知這次舞會消息的企業老闆們也都想盡辦法要帶自己的子女出席這次舞會；以致於出席的人們將首長官邸最大的大廳都給擠得滿滿的，幾乎連轉身的地方都沒有，就更別說跳舞了；杭特只好在另外一個大廳臨時舉辦了一個商業茶會，將那些企業老闆們全都集中到茶會場地去喝茶聊天談生意，而將雷蒙和那些企業老闆的兒子女兒全都留在舞會大廳裡，『讓年輕人們去做年輕人們喜歡做的事』。





接送道爾頓和薇琴妮亞的車子在官邸前停下，一旁等候著的衛兵立即快步上前打開了車門好讓乘客下車；而在看到車內走出一位上將──雖然是退役上將──的時候，這些衛兵更是慌忙立正敬禮。


在孫女的扶持之下緩步下車，神態自若地向衛兵回禮，道爾頓有些意外於官邸外竟然停了如此多的豪華私家車輛；如果這些豪華車輛都是屬於今天來參加舞會的人們，那麼來參加今天舞會的只怕全都是些有頭有臉的人物，至少不會是那些『貧窮而沒有背景』的人們，這就讓老人感到頗為奇怪。


由孫女扶持著，在一名衛兵的前導之下，道爾頓和薇琴妮亞緩緩向著舞會的地點走去；由於舞會還沒有開始，因此走廊上仍然有著不少人三三兩兩聚在一起交談著。


薇琴妮亞一直低著頭，不去注意身邊的其他人；但是盡力保持著昂首闊步神態的道爾頓卻注意到了那些群聚著低聲交談的人們；不管男女、每個人都穿著高級衣料的華貴服飾，而且這些人們彼此交談時的神情相當愉快，不時可以聽到笑聲傳來。這和道爾頓認知之中的、貴族用來挑選後宮美女的舞會有些不同，即使有些貧家女孩真的希望能夠藉著被貴族選中的機會而從貧困中脫身，但是更多是心不甘情不願、只是畏懼於貴族的權力而被迫來參加舞會的人，因此舞會之中多少會瀰漫著一些低氣壓，而不可能像老人看到的、幾乎每個人的神情都相當的愉快，而且還是滿懷著希望的那種愉快。


而唯一和道爾頓認知中差距不大的，就是那些交談中的女孩子在看到自己的孫女薇琴妮亞時，即使那些女孩子臉上戴著化裝舞會的面具，那些女孩子臉上所流露的嫉妒、敵對、輕蔑與不屑的神情仍然濃烈到可以透過面具讓人深刻感覺到的程度。輕蔑與不屑的表情自然是因為薇琴妮亞的打扮太過『樸素』，而嫉妒和敵對的神情則是因為薇琴妮亞可能成為她們的強力競爭對手──即使薇琴妮亞並沒有這個意願，道爾頓也沒有要孫女去和這些人競爭的意願。


引導著道爾頓和薇琴妮亞的衛兵走到了大廳前，這才停步轉身。


「閣下，舞會的場地就在這裡。」衛兵恭敬地說著。「如果可能的話，請這位小姐不要離開舞會場地太遠，因為舞會即將開始了；如果閣下願意，請隨我來，那邊另外有一個供家屬們休息聯誼的場地。」


雖然道爾頓很想跟在孫女身邊保護著孫女，但是道爾頓已經看到了舞會大廳之中聚集的幾乎都是穿著華麗服裝、戴著舞會面具的年輕男女；自己一個穿著軍服又沒有戴上舞會面具的老人攜著孫女進入滿是年輕人的大廳之中未免有些失禮，而且太過顯眼──顯眼到足以將舞會主人的目光立即吸引到薇琴妮亞身上的程度。


「好吧，那就這樣。」


權衡輕重，道爾頓決定還是離開薇琴妮亞身邊會比較好；畢竟舞會裡有著這麼多打扮華貴的美麗女子，薇琴妮亞混在人群之中反而不會那麼惹眼。


於是，道爾頓輕輕拍了拍孫女的手，而薇琴妮亞則是微笑著回應自己的祖父，示意自己的祖父不必為自己擔心。


「舞會即將開始，請各位參加舞會的嘉賓們前來舞會場地，謝謝。」


當道爾頓跟隨著衛兵走向『供給家屬們休息聯誼的場地』時，女禮賓優美的嗓音透過廣播開始在官邸內迴盪著。






舞會──雖然這個名詞被雷蒙給塵封在記憶角落之中不過兩年多的時間，但是雷蒙卻覺得自己幾乎已經忘記了『舞會』到底是什麼樣子；從軍以後一連串緊接發生的戰鬥雖然讓雷蒙因為立下了大功而軍階扶搖直上，但是卻也讓雷蒙根本沒有時間去參加『舞會』這種輕鬆的社交活動。


雖然雷蒙有些好奇，為什麼向來就很不喜歡自己參加舞會的杭特這次竟然會舉辦舞會，但是雷蒙並沒有去深思杭特的用意，只是很高興地為即將到來的舞會進行準備；而看到雷蒙因為即將舉辦的舞會而變得開朗起來，瑞潔、華蘭蒂當然也是興高采烈地跟著準備參加舞會的事宜，而向來不喜歡舞會這種公開場合、又不會跳舞的高木寧子也難得地沒有缺席。


難得不是穿上軍服出現在正式場合，雷蒙穿著一襲黑色的燕尾服、戴著一個半邊黑、半邊白的面具出現在舞會之中；即使是臉上戴了面具，雷蒙那幾乎是連面具也遮不住的帥氣臉型仍然引起了不少女孩子的低聲驚呼，接著一些比較大膽的女孩子隨即主動上前向雷蒙邀舞。


在雷蒙牽著一位穿著大紅衣裙女孩子的手步入舞池的同時，舞會的音樂響了起來，其他年輕男孩和女孩們也紛紛找到了自己中意的舞伴，舞池裡雙雙對對隨著音樂起舞的人們越來越多。





隨著衛兵來到了『家屬休息室』，道爾頓仔細觀察著那些早已經三三兩兩聚集在一起愉快聊天的人們。從這些人的衣著、談吐，以及互相交談的話題幾乎都離不開商業的這些跡象看來，道爾頓發現這些人幾乎都是屬於事業有成的中產階級。


怪不得停在首長官邸外的車子幾乎都是豪華的私家車，道爾頓想著，原來如此。


不過，如果來參加舞會的都是這些有錢人的親屬，那麼這次舞會可能不像是自己所想像的那樣、是當權的統治者舉辦來選拔美女充實自己後宮用的，而真的是單純聯誼性質的舞會；但是，如果這次舞會僅是上流社會人士之間的聯誼性質舞會，那麼自己的孫女為何又會收到請帖呢？自己並不是什麼有錢的中產階級，而且如果是聯誼性質舞會，應該也是邀請自己、而不是邀請薇琴妮亞才是。


到底這是怎麼一回事？道爾頓已經有些被搞糊塗了。





進入了舞會大廳之後，薇琴妮亞找了個角落的位置坐下，一直很努力地保持著低調、盡量不引起別人的注意；再加上薇琴妮亞的打扮和其他女孩子滿身珠光寶氣的華貴打扮不同，簡直可以說是樸素到極點，因此那些來參加舞會的年輕男孩子們頂多只是向薇琴妮亞打量幾眼而已，倒是沒有人主動來向薇琴妮亞邀舞。


努力地保持著低調一段時間之後，見到自己一直沒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而且長時間保持著低調姿態實在也是有些無聊──薇琴妮亞終於開始打量著四周的環境和人們。當然，薇琴妮亞仍舊是盡可能保持著低調，她不想因為東張西望而引起別人注意。


打量了周圍一會，薇琴妮亞發現了離自己不遠的地方坐著一個有著黑髮的女孩；那個女孩穿上了黑衣、戴上了黑色尖帽，打扮成了黑衣女巫的造型，一付黑色的面具遮住了白晰的臉龐，正拿著一杯果汁在慢慢啜飲著；其他參加舞會的男孩子不但沒有人來向那個女孩子邀舞或搭訕，甚至沒有人向她多看一眼。


看來自己不該穿上白色基調的衣服，薇琴妮亞想著，看看那個女孩子，穿上黑色衣服之後，有如角落裡的陰影一般，一點都不引起別人的注意，不像自己的白色服飾還會讓人偶爾打量自己幾眼。


就在這時，那個作黑衣女巫打扮的女孩子注意到了薇琴妮亞正在看著她，向薇琴妮亞露出了友善的微笑。


「我只是不習慣這種場合而已，又不能不參加。」打扮成黑衣女巫的女孩子無奈地聳了聳肩，從身旁的茶幾上拿起了另一杯果汁，遞到了薇琴妮亞的面前。「要喝嗎？」


「謝謝。」薇琴妮亞接過了果汁，但是並沒有喝。


「看來妳和我一樣，也不喜歡這種場合。」見到薇琴妮亞雙手捧著杯子卻不喝果汁，打扮成黑衣女巫的女孩子苦笑了一下。「我叫高木寧子，妳呢？」


「我是薇琴妮亞。」薇琴妮亞也禮貌地微笑著。





除了和那些前來參加舞會的女孩子們共舞之外，雷蒙更主動邀請了瑞潔和華蘭蒂一起跳舞。瑞潔以前沒學過社交舞蹈，即使是在參加舞會之前臨時惡補了一番，和雷蒙一起跳舞的時候仍然需要雷蒙的引導才不會踏錯舞步；但是華蘭蒂所展現出來的優雅舞步卻大大出乎雷蒙意料之外，雷蒙從來都不知道華蘭蒂也那麼會跳舞。


和華蘭蒂一曲舞完，雷蒙想邀高木寧子一起跳舞的時候，這才發現高木寧子又不知道躲到哪裡去了。


「寧子呢？」雷蒙遊目四顧，在大廳之中眾多女孩子的嬌俏身影當中尋找著高木寧子。「她是不是沒有來參加舞會？」


「我剛剛還看見她的，她好像在和別人說話……。」華蘭蒂朝著記憶中高木寧子所在的方位看去。「……她在那邊，正在和一個穿白衣服的女孩子說話。」





意外地在這場自己一點也不想參加的舞會之中找到了『同病相憐』的同伴，薇琴妮亞和高木寧子兩個人很愉快地交談著，一點也沒有發現雷蒙正在朝著自己這邊走來。直到雷蒙走到了高木寧子身邊的時候，薇琴妮亞這才驚覺，這次舞會的主角，那個戴著半黑半白面具的『討厭貴族』已經來到了附近，嚇得薇琴妮亞立即低下頭去，以免那個『討厭貴族』看上了自己、並逼迫自己成為他的後宮之一，那自己真的就是萬劫不復了。


「寧子，我能邀請妳一起跳舞嗎？」雷蒙低聲問著高木寧子，同時注意到了原本正在和高木寧子聊天的薇琴妮亞在自己走近的時候低下了頭去，中止了和高木寧子的談話。「……抱歉，我是不是打擾了妳們的談話？」


「不，沒、沒有。」高木寧子急忙說著。「不過，我不會跳舞，也許你可以邀請她？這位是薇琴妮亞，她一直坐在這邊，都沒有人邀請她跳舞，也是很孤單的……。」


聽到高木寧子這麼說的時候，低著頭的薇琴妮亞嚇了一跳、心中大喊糟糕；薇琴妮亞知道高木寧子只是單純好意想要雷蒙邀請自己跳舞，畢竟一般來說，參加舞會的女孩子沒有一個喜歡當『壁花』──就是從頭旁觀到尾、沒有人邀請自己跳舞，那等於是說一個女孩子長得不夠漂亮、沒有吸引力，對女孩子來說是很難堪的。


不過，偏偏自己這次是因為『特殊情形而不得不參加舞會』，薇琴妮亞反而巴不得自己能夠成為不受人注意的『壁花』、好安穩渡過這次舞會危機；偏偏高木寧子又把自己推薦給那個『討厭貴族』，現在薇琴妮亞只能祈禱著這個討厭貴族千萬別看上自己才好。


而聽到高木寧子如此說著的時候，雷蒙也是同樣嚇了一跳；這個女孩子的名字『也』叫薇琴妮亞？


雷蒙仔細地看著垂頭不語的薇琴妮亞；雖然薇琴妮亞的臉上戴著白色的蝴蝶造型面具，但是露出來的臉龐輪廓卻和兩天前與自己約會了一整天的那個女孩子極為相似，而且有著相同的髮色，再仔細回想這個女孩子和高木寧子交談時的語調和聲音也是令雷蒙異常熟悉，難道說……？


「薇琴妮亞？妮妮？」





道爾頓正在仔細地觀察著四周的人們、傾聽著人們談話的話題，並試圖理出今天的『舞會』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的時候，一陣軍靴踏地的聲音在身邊響起，有人朝著道爾頓走了過來。


「老長官，好久不見，見到您身體無恙真是太好了！」來人如此說著，接著就是來人作出立正動作時、軍靴併攏在一起所發出的『喀噠』聲。


轉過頭來，道爾頓看到的是掛著上校階級、滿臉笑容地向著自己舉手敬禮的韓森。


「哦……韓森，原來是你。」道爾頓先是冷眼打量了韓森好一會，慢吞吞地回了禮，韓森這才將敬禮的右手放下。


「韓森，你來得正好，我剛好有問題想問你。」道爾頓冷冷地看著韓森的眼睛。「你什麼時候變成獨裁者的走狗了？」


「獨裁者的走狗？！」聽見自己的老長官如此說的時候，韓森滿臉驚訝無比的表情。「有那麼嚴重嗎？雖然我是替雷蒙做事，但是雷蒙又不像奈科比那樣獨裁專制，稱呼他獨裁者似乎有些過分了吧？」


現在握有海克特星系統治權的人，名字叫雷蒙？看來我真的和現實脫節得有些久了，道爾頓暗想著。而且韓森竟然直呼『頂頭上司』的名字，而不是上司的官銜？難道韓森和他現在這個頂頭上司的關係很親密嗎？


「先不管稱呼你上司為『獨裁者』過分不過分。」道爾頓的語調仍然冷冰冰的，毫不掩飾他對雷蒙這個『獨裁者』的不滿。「邀請薇琴妮亞參加這次舞會的請帖，是不是你發的？」


「是我發的沒錯啊！」韓森一時沒有注意到自己老長官的語氣不善，仍然相當興奮地說著。「我知道老長官你就只有這麼一個寶貝孫女，也只有雷蒙這樣的青年才俊才有資格配上老長官的孫女了；所以我特地發了一份請帖給老長官的孫女。」


「這麼說，你發這封請帖還純粹是好意囉？」明知薇琴妮亞是自己的寶貝孫女，還將她賣給你的頂頭上司？道爾頓的語調更加冰冷了。


「當然囉！我想如果不是雷蒙這樣有出息的年輕人，老長官你大概也看不上眼！……老長官，您怎麼臉色那麼差？」韓森正興奮地說著，卻突然注意到道爾頓的面色不善。「……等等，老長官，您該不會以為，這次的舞會是那種貴族召開來選拔後宮美女的舞會吧？」


「不然還能是什麼？」道爾頓的聲音依舊嚴厲。


「天啊！誤會！這絕對是誤會啊！我再怎麼大膽，也不敢把老長官您的孫女兒賣掉啊！不然在奈科比當權的時候，我又怎麼沒把薇琴妮亞賣掉呢？」韓森終於領悟到自己的老長官會錯意了。「實在是我覺得只有雷蒙那樣優秀的人才，才夠資格配上老長官您的寶貝孫女；也只有老長官的寶貝孫女，才是雷蒙的最佳伴侶啊！」


「哦？是這樣的嗎？」由於韓森的解釋入情入理，道爾頓的臉色總算是緩和了一些。「你一直說著你那個叫做雷蒙的頂頭上司，他真的有你說的那麼優秀？」


「怎麼會沒有？老長官您該不會不知道雷蒙是誰吧？」韓森頗為驚訝。「這個雷蒙就是六年前那個率領著第二十艦隊連破聯邦大軍、直殺入聯邦首都的帝國軍一級上將，雷蒙．古柏啊！」





如果要說『五雷轟頂』的感覺是什麼，當薇琴妮亞聽到雷蒙口中叫出自己的小名時，那種瞬間的極度震駭感覺就是了。


為什麼這個『討厭貴族』會知道自己的小名？而且，這個討厭貴族說話的語調和聲音為什麼聽起來竟然有些熟悉的感覺？難道說……？薇琴妮亞有著想要抬起頭來、仔細一看究竟的衝動。


可是，萬一只是聲音相似，其實這個人並不是自己的雷蒙哥哥呢？要是自己抬起頭來、運氣不好被這個討厭貴族給看上了，那自己的一生幸福不就是徹底毀了？


正當薇琴妮亞為了『該不該抬頭看清楚這個人的臉』而內心交戰的時候，雷蒙卻拿下了面具。


「真的是妮妮？我是雷蒙啊！妳看！」


而聽到了雷蒙主動說出自己身分，薇琴妮亞嚇了一跳，下意識地抬起頭來，正好看到了拿下面具之後，雷蒙那張令無數女孩子為之著迷瘋狂──也令自己魂牽夢縈──的俊秀臉龐。


薇琴妮亞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雷蒙……雷蒙哥哥？！」


「你們……你們兩個認識啊？」


聽到雷蒙和薇琴妮亞彼此稱呼的時候所用的親蜜稱謂，高木寧子嚇了一跳。


「當然，薇琴妮亞常常和我通電子郵件的，記得嗎？」


雷蒙笑著向高木寧子解釋著，接著轉身朝向薇琴妮亞、彎腰行了一個紳士禮。


「妮妮，我可以邀請妳一起跳舞嗎？」


「好的，雷蒙哥哥。」


薇琴妮亞連連點頭，滿心歡喜地伸出左手讓雷蒙牽著，無視於全場其他女孩子的嫉妒眼神，和雷蒙一起走到大廳中央；隨著音樂響起，雷蒙和薇琴妮亞翩翩起舞，有如黑色的天鵝和白色的天鵝並肩在湖泊之中優雅地游著水一般。

爭雄_章16

Chapter 16




不是說信不過自己當年老部下的說詞何況自己也曾經對那個『雷蒙』留心過；但是薇琴妮亞畢竟是自己最寶愛的孫女──還是陣亡沙場的兒子所留下來的唯一女兒，道爾頓不願意就這樣『冒險』讓薇琴妮亞一生的幸福葬送在一個她不喜歡的男人手中。因此道爾頓急急忙忙地朝著舞會大廳而來榧榵槃榣，槍榧榵槃想親自看看情形；而見到老長官匆忙朝著舞會大廳而去，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誏誦語誨，裍覞覡覝但是韓森也急忙跟上道爾頓的腳步。


來到舞會大廳的門口處，大廳之中只剩下了一對男女正隨著音樂旋律起舞端竭箖管，蒡菃蒿菄優美的舞姿和彼此配合無間的默契彷彿是天仙下凡一般，其他人則全都退到了一旁觀看著靼靺鞃鞀，裻褊褘褕沒有人願意進入舞池去破壞那和諧優雅的氣氛，或者該說其他人自覺比不上這對男女的舞姿之美，沒有人希望自己變成這對優雅起舞的天鵝旁邊那破壞氣氛的癩蛤蟆，所以每個人都只好退在一邊乖乖當個觀眾。


道爾頓輕而易舉地就找到了自己的孫女，薇琴妮亞正是那起舞的兩個人之一。此時的薇琴妮亞早已拿掉了面具，道爾頓可以清楚看到自己的孫女臉上所流露的愉悅、興奮、害羞和甜蜜的表情，那是女孩子在戀愛中才會有的表情。


而和薇琴妮亞共舞的則是一個穿著黑色的燕尾服俊美年輕男子，道爾頓很快地就認出了那個年輕人就是當年曾經送薇琴妮亞回家的准尉軍官，後來因為立下輝煌戰功而軍階迅速竄升的雷蒙。


「哦，看起來他們兩個進展的狀況不錯嘛。」


韓森的聲音從道爾頓的背後傳了過來，那是一種放下了滿腔心事、鬆了一口氣的語調。





即使能和自己的意中之人相伴共舞，薇琴妮亞卻沒有忘記不久之前還在心頭縈繞不去的恐懼──恐懼著因為某些『意外』而使自己再也沒有向雷蒙報恩的機會；因此即使再怎麼難以啟齒，有些事情薇琴妮亞還是非說不可的。


「雷蒙哥哥……妮妮能夠再拜託你最後一件事嗎？」好不容易才鼓足了勇氣，薇琴妮亞說話的聲音依舊是細微而軟弱，但是紅暈卻早已撲上了薇琴妮亞粉嫩的雙頰。


「當然可以。」不過，雷蒙卻對薇琴妮亞的『異常』卻沒有注意到，只是不在意地隨口答應著。「有什麼事情是我可以幫忙的？」


「那個……那個……。」


沒想到要由女孩子這方主動開口竟然是如此地艱難，薇琴妮亞支吾著，好不容易再次強化了自己的心理建設，這勉強將想說的話給硬擠了出來。


「……雷蒙哥哥替妮妮做了那麼多的事情，可是妮妮卻沒有辦法回報雷蒙哥哥……可是……。」


「妮妮的笑容就是最好的報答，所以這些事情就別放在心上了，好嗎？」雷蒙微笑。「我可不想看到妮妮整天愁眉苦臉的，就只是為了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


「對雷蒙哥哥來說是小事，但是對妮妮來說是大事……。」


薇琴妮亞終於下定了決心，決定一次將想說的話全部說出來，即使那會讓自己丟臉也在所不惜；丟臉又怎樣？雷蒙都能為了自己而『冒著生命危險』去做那麼多事情，難道自己就不能為了雷蒙而稍微犧牲一下？


「……所以，能讓妮妮以後一直陪伴在雷蒙哥哥身邊嗎？妮妮知道這樣是不夠的，但是妮妮能做的也只有這些了……。」


原本雷蒙還只是不在意地聽著薇琴妮亞說話，但是當雷蒙注意到薇琴妮亞說話的聲音越來越低、臉也越來越紅、最後實在是忍不住害羞而將臉藏在自己胸前的時候，雷蒙這才恍然大悟到，薇琴妮亞所說的「一直陪伴在自己身邊」是什麼意思。


要讓一個女孩子主動開口向男孩子許諾自己的終身，那需要多大的勇氣！雷蒙突然又想到了另一個『曾經是自己終身伴侶』的女人。和眼前的這個女孩子相比，約瑟芬公主處處自我中心，什麼事情都以自己為優先考量；反而薇琴妮亞卻處處都在替雷蒙著想，即使是將自己的一生幸福許給雷蒙，也說得像是在拜託雷蒙去做一件為難之極的事情一般。不過，能得到薇琴妮亞這樣美麗的女孩子許諾終身，絕對是每一個男孩子的一生夢想之一，薇琴妮亞實在沒有必要將自己委屈到那種「哀求別人接納自己」的程度，但是薇琴妮亞卻這樣做了，這就讓雷蒙頗為感動。


「當然可以。」雷蒙柔聲說著。「我一定會盡力讓妮妮能夠過得像一個公主一樣快樂的。」


「雷蒙哥哥已經讓妮妮比這個世界上的任何一個公主都快樂了！」聽到雷蒙『接納』了自己，薇琴妮亞鬆了一口氣，臉上也露出了笑容。


「如果這樣的話……。」雷蒙低聲說著。「那，讓妮妮能夠過得像皇后一樣快樂，如何？」


「皇后？！」


難道是雷蒙向自己求婚？！聽到雷蒙這麼說，薇琴妮亞嚇了一大跳，急忙抬起頭來。


「不，雷蒙哥哥，你不必為了妮妮做到那樣程度……！」


但是，雷蒙沒有讓薇琴妮亞把話說完。


「嫁給我，妮妮。」


雷蒙托起薇琴妮亞的臉龐，溫柔卻堅定地向著薇琴妮亞的櫻唇上吻了下去。霎時之間，薇琴妮亞只覺得有如遭受電殛一般天旋地轉，整個世界似乎在剎那間靜止了下來。


並不是薇琴妮亞的錯覺，在雷蒙當著眾人的面公開親吻薇琴妮亞的時候，整個舞會大廳裡霎時之間寂靜了下來，有如時間突然停止流動一般，人們全都屏息望著雷蒙和薇琴妮亞；因為雷蒙這麼一吻薇琴妮亞，等於公開向所有的人宣示著，將選擇薇琴妮亞作自己的伴侶──這也表示其他來參加舞會的女孩子都落選了。





搭乘著雷蒙的專用座車回家，負責護送道爾頓回家的衛兵們必恭必敬地替道爾頓拉開車門、並且在道爾頓下車的時候行了一個標準到不能再標準的軍禮，拿出全副精神來討好著這位『未來皇后』的祖父。


「爸，您回來……。」當道爾頓打開大門的時候，薇琴妮亞的母親艾蕾娜急忙迎了上來；但是看到道爾頓身邊沒有薇琴妮亞的影子時，艾蕾娜的聲音霎時之間啞掉了。「……妮妮沒有和您一起回來？」


「妮妮中選了。」道爾頓說話時的語氣不知道該說是辛酸還是欣慰。「所以留在首長官邸，今天不回來；而我們也可以立即搬進首長官邸去，外面有車來接我們。」


「妮妮中選了？！」艾蕾娜吃了一驚。「這樣的話……。」


「不，不必擔心，原本我們以為最壞的結果其實是最完美的結局。」道爾頓有些疲倦的臉上露出了笑容。「那個『統治者』和薇琴妮亞其實早就認識了，妳也見過他：就是六年前曾經送妮妮回家來的那個准尉飛行官，打敗了聯邦艦隊替羅蘭德復仇的帝國軍第二十艦隊司令；薇琴妮亞常常在提起的那個『雷蒙哥哥』就是他了，算是薇琴妮亞的意中之人吧。」


「原來是他？」艾蕾娜訝異著，找尋著記憶中關於雷蒙的片段。「那，這麼說……？」


「我們不用替薇琴妮亞擔心終身問題了，倒是該擔心怎麼讓薇琴妮亞繼續幸福下去；雷蒙現在是一方的軍閥，將來難免會和兩位皇子起到利益上的衝突，只怕還有好些仗要打。」道爾頓點頭。「不過，還是讓我們先趕緊打包好，預備搬家吧；讓那些來接我們的衛兵等太久也不好，夜已經深了，他們還要趕著回去睡覺呢。」





不幸的是，杭特這次所舉辦的舞會仍舊難逃被雷蒙給『搞砸』的『宿命』：雖然雷蒙在舞會上公開選擇了薇琴妮亞成為自己的伴侶，使得不少企業老闆們因為女兒沒辦法嫁給雷蒙、自己當不成統治者的岳丈、沒辦法倚靠雷蒙的勢力來大幅擴張企業規模、以致失望而歸；但是當那些企業老闆們知道了薇琴妮亞是軍人眷屬──也就是說，薇琴妮亞的家人不會成為自己商場上的競爭對手──之後，重新燃起了希望的老闆們紛紛打電話給杭特，詢問著自己的女兒是否仍有機會進入雷蒙的後宮；搞得杭特連續好幾天光是為了接這些電話就接到手軟，根本沒有時間去做其他的事了。





「早安，杭叔。」


雷蒙今天起了個大早，精神抖擻地來到了杭特的辦公室。


「哦……早，早安。」由於雷蒙的神態和前幾天垂頭喪氣，無精打彩的樣子差別太大，杭特一時之間竟然被嚇住了。


「杭叔，我今天想到，雖然我們目前的財政狀況不是相當寬裕，我們是不是仍舊該推行社會福利制度、將孤苦無依的人們列入照顧範圍之中？而且那些因為缺乏經費而停辦的公立學校是不是也該讓他們重新運作起來？畢竟讓每個人都能安居樂業並接受教育，社會才能在穩定中快速成長。」


「呃……教育社會福利制度？部份基礎教育的公立學校經費我已經籌備並劃分下去了，等我們的財政穩定以後，我會全面恢復統治區的公立教育系統，這個不必擔心。」杭特搔搔腦袋。「雖然預算吃緊，現在要推行社會福利制度倒也不是不可以……但是讓杭叔先規劃一下，如何？」


「還有，杭叔，既然我要自己出來打天下，那麼就乾脆轟轟烈烈地打一場！」雷蒙又繼續說著。「我們何不乾脆建立一個自己的國家？何必一直要躲在梭格帝國的陰影之中呢？」


雖然杭特心中也有著一個『遠大的志願』，但是杭特完全沒有預期到雷蒙會提出和他個性如此不搭調的、積極的『立國』想法，杭特又愣了一下，連剛走進辦公室、打算和杭特討論軍用預算分配的韓森，聽到雷蒙此言時也為之一愣。


「如果小子你有這個想法，那當然很好！」建立自己的國家？難得雷蒙會如此積極，杭特想著，而這正好契合了杭特心中某個一直隱而不宣的願望。「但是建立一個國家需要考慮的細節很多，而且我們還必須考慮到週邊勢力對我們獨立建國的反彈，杭叔需要時間仔細規劃才行！」


「我同意，先不說其他國家會怎麼想，光是那兩位皇子就不會容許我們佔據前梭格帝國的領土來建立自己的國家。」韓森也點頭。「如果兩位皇子因此而聯手結盟、打算先消滅我們的話，到時候我們只怕會有許多硬仗要打；而現在沃倫聯邦也即將回復統一狀態，如果他們又趁機從我們背後入侵的話，沒有足夠的兵力來防衛我們的領土，即使獨立建國了，下場也是被人滅國的份；還是仔細規劃過的好，至少要籌建起足以自衛的兵力才行。」


「那就麻煩杭叔和韓叔叔計畫了，我先去幫寧子訓練戰鬥機飛行員，這樣的話我們才有足夠的防衛武力可以保衛我們建立起來的國家。」


雷蒙說完，一溜煙地就消失在門外的走道上，只留下杭特與韓森兩個人在大眼瞪小眼。


「一個女孩子就能讓他改變這麼多？」杭特兀自滿臉驚訝地看著辦公室的門口。


「老杭，我記得你說過，每個女人都是『紅顏禍水』？」韓森喃喃著。「我覺得這次這個女孩子，反而比較像是『愛情靈藥』等級的……。」


「也許吧……。」杭特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隨即瞇起了眼睛。「不過，老韓，先撇開獨立建國的時候、兩位皇子會聯手攻擊我們的可能性；我不認為我們能夠在短時間內組織起足夠的防衛武力來抵抗沃倫聯邦的入侵……。」


「沃倫聯邦的入侵？你在說些什麼？」聽不懂杭特在說些什麼，韓森一頭霧水。「他們自己不是也在內戰嗎？雖然說他們的內戰也快結束了，但是他們也需要一些時間來休養生息，不是嗎？」


「我不這麼認為。」杭特搖頭。「別忘了不管是沃倫聯邦臨時政府或是『斐南迪政權』，從來沒有任何一方正式和梭格帝國簽下過正式的停戰和約，而且我們還佔有沃倫聯邦的兩個星系，如果沃倫聯邦將珈瑪和印地亞星系都『納入』內戰時必須收復的範圍內呢？那樣的話，只要沃倫聯邦一打倒斐南迪政權，他們就可以用『收復失土』的名義、不等待人民休養生息而立即揮兵攻向我們。」


「的確。」韓森深有同感地點頭。「雖然沃倫聯邦現在的軍力和以前相比差很多，但是仍然遠遠超出我們目前的實力；除非我們先行歸還珈瑪和印地亞星系，否則我們將會面臨和沃倫聯邦之間的艱苦戰役。」


「我不覺得歸還那兩個星系會起到什麼作用，聯邦總統魏斯的野心並不下於以前咱們的歐亞思元帥，你沒看他在聯邦內戰的這六年之中，花費在內鬥的時間上比花費在戡亂的時間上還多、幾乎把聯邦議會給改造成他個人的橡皮圖章？」杭特搖頭。「為什麼一個民主制度的總統會需要將民意機關給改造成對他唯命是從的傀儡？他必定是想放手幹某些事情，不希望議會在一旁掣肘；而議會最有可能反對的，除了在內戰之後立刻向外發動戰爭，還會有什麼？而再加上沃倫聯邦一直不肯和梭格帝國簽訂和約，你覺得最有可能的是什麼理由？」


「你是說……！」韓森被杭特的話給嚇了一跳。「沃倫聯邦有可能向我們入侵？」


「對，而我們並沒有足夠的時間與資源、去累積起足夠的實力來抵抗沃倫聯邦的『全面』入侵。」杭特面色沈重地點頭，還特地強調了『全面』兩個字；但是杭特故意不提起關於克瑞爾科技的任何事情，因為韓森並沒有在雷蒙等人的『絕對可信賴』名單上。


「那怎麼辦？」韓森瞪大了眼睛。「難道咱們就這麼束手待斃不成？」


「打是打不過，但是那並不表示我們非打不可。」杭特若有所思地說著。「或者該說，至少我們不是非得獨力奮鬥不可，也許我們能找些援兵來……。」


「援兵？你是說外交手段？」韓森一愣。「問題是，你要找誰當外交使者？我們這邊並沒有足以擔任外交大任的人才，還是你想親自出馬、然後把內政丟給雷蒙的那個小情人去做？」


「當然我不可能親自出馬，我也不是那麼擅長外交工作。」杭特緩緩搖頭。「不過，我倒是知道一個『可能』人選，也許他可以幫我們不少忙……。」





薇琴妮亞本來想一早起來、梳洗整理好之後，立刻就去拜訪高木寧子她們，以便和雷蒙身邊的其他女孩子打好關係──雖然雷蒙選擇了她為妻，但是薇琴妮亞知道身在梭格帝國這種一夫多妻制不但合法、而且還在貴族間頗為普遍的制度下，一個正妻的名份並不表示她就可以藉此欺壓其他雷蒙身邊的女孩子。


更何況，雷蒙身邊的其他女孩子幾乎都是跟隨著雷蒙一路戰鬥到現在，對雷蒙事業的貢獻程度絕對不是自己所能比得上的；如果不打好和其他女孩子的關係，一旦發生了什麼不愉快的事情，將來的日子可就不好過了。


不過，沒等薇琴妮亞睡醒，華蘭蒂、瑞潔和高木寧子就已經先來看她了，華蘭蒂還端著盛有早餐的餐盤來，慌得才剛睜開眼睛的薇琴妮亞急忙想跳下床，卻被瑞潔笑著制止了。


「別在意，妳不用急著起床。」瑞潔笑著輕輕伸手摸了摸薇琴妮亞的面頰。「天啊，妳的皮膚好好喔，要是我也有這麼細緻的皮膚，保證能夠迷得雷蒙那個小處男死也離不開我。」


「來，妳的早餐。」華蘭蒂也將餐盤放在床上。「辛苦妳了，還適應吧？」


「對不起，三位姊姊……。」捉不準瑞潔和華蘭蒂這麼做的真正用意，薇琴妮亞捉著被子蜷縮著身體，小心翼翼地賠罪著。「……我睡過頭了，還麻煩姊姊們替我送早餐來，不好意思……。」


「可別這麼說，這不是妳的錯嘛。」瑞潔笑著向薇琴妮亞眨了眨眼。「畢竟妳昨天也『累』了一整個晚上了，今天一大早就要妳下來走動，只怕會痛吧？」


被瑞潔這麼一說，薇琴妮亞立刻羞紅了臉；昨天和雷蒙瘋狂了一整個晚上，現在要她下來走路，還真的是有些痛呢。


「別逗她了，瑞潔。」華蘭蒂在床沿坐了下來，將早餐餐盤端到薇琴妮亞面前。「來，先吃早餐吧；另外，雷蒙已經要我已經替妳在海克特星系最好的私立學院註冊，妳這幾天就可以去上學了。」


「謝謝姊姊。」薇琴妮亞不好意思地拿起早餐。「這麼麻煩妳。」


「別這麼說，這是我能做的。」華蘭蒂淡淡一笑。「而且，應該是我們要謝謝妳才是。」


「……謝我？」薇琴妮亞一時之間理解不過來華蘭蒂的意思，愣了一下。「……為什麼？」


「或許妳不知道，是因為妳的關係，雷蒙這才恢復了正常。」華蘭蒂苦笑了一下。「不然，雷蒙最近這段時間都一直失魂落魄的。」


「雷蒙哥哥他……失魂落魄的？」聽華蘭蒂這麼說，薇琴妮亞忍不住疑惑。「為什麼？」





葛利格．溫瑟斯，『前』沃倫聯邦駐梭格帝國大使──雖然沃倫聯邦並沒有派出新一任的駐帝國大使，葛利格在名義上還是正式的聯邦駐帝國使節；但是不管沃倫聯邦還是梭格帝國，現在都陷入了內戰之中，因此葛利格的頭銜也就不得不變成了『前』沃倫聯邦駐『前』梭格帝國的『大使』。


由於聯邦艦隊奇襲並擊潰了兩支帝國艦隊的關係，葛利格成為帝國當局發洩怒氣的對象而遭到了逮捕。


原本葛利格並不預期自己會在牢中待太久，沃倫聯邦應該很快就會和梭格帝國交涉關於釋放自己的事宜──如果在這之前，梭格帝國還沒有把自己給拖出去槍斃的話。不過，老天爺就是喜歡和人開玩笑；由於帝國和聯邦相繼陷入內戰的關係，不但聯邦沒有時間顧及到這些鋃鐺入獄的駐外人員、帝國也沒有興致來處理這些『無關緊要』的政治犯，因此葛利格就這樣蹲在牢裡，一蹲就是六年。


即使因為帝國內戰的緣故、這些收容政治罪犯的監獄缺乏經費來源，但是監獄對於犯人的監視卻一點也沒有放鬆──由於有權有勢的人都在忙著爭奪皇帝奧古斯都三世死後所留下的皇座、而不是監管這些監獄，因此監獄的管理人員就把監獄內的犯人視作自己的資產，只要這些犯人能夠付出豐厚的『獻金』，就可以出獄。在這種情形之下，犯人等於是監獄管理人員的資產，監獄管理人員自然不會輕易讓自己的『資產』有逃走的機會。


坐了六年的牢，不知道沃倫聯邦究竟是為了什麼理由而沒有來交涉自己的釋放事宜，葛利格幾乎已經放棄了能夠活著離開監獄的希望；但是，就在某個葛利格無聊地望著鐵窗外的日子裡，兩名監獄管理人員來到葛利格的牢房前，打開了阻斷葛利格自由之路長達六年的鐵門，將葛利格身上的手銬腳鐐除去，並扔給了葛利格一套乾淨衣服。


雖然來得有點晚，但是聯邦終於還是來拯救我們這些駐外人員了，跟隨著兩名監獄人員走向會客室的路上，葛利格難掩興奮之情；但是，當葛利格看到會客室裡只有一男一女兩個人在等著自己、而和自己同時被捕下獄的其他聯邦駐外人員卻一個也不見蹤影的時候，葛利格隱隱就感到事情可能不是像自己所想像的那樣。


「葛利格．溫瑟斯先生？」見到葛利格在兩名監獄人員的陪同下出來，在會客室等著的那名女子站了起來。「我是菲歐娜，艾克塔工業在首都法瑞星系的公關部主任；很高興能見到您，也很高興見到您身體無恙。」


艾克塔工業的公關部主任？雖然葛利格身陷囹圄六年，但是葛利格還知道艾克塔工業是一家帝國小有名氣的宇航機製造商。怎麼不是聯邦派來的人員呢？


「您好，菲歐娜小姐。」葛利格禮貌地向菲歐娜行禮，隨即發問。「請原諒我的失禮，但是這是怎麼一回事？我的隨從人員呢？你們不是聯邦派來營救我的嗎？」


「溫瑟斯先生，我能明白您的疑惑；但是我們真的不是聯邦派來營救你的人員，也請原諒我們不能現在告訴你太多詳情；我只是奉我們總裁之令行事、將先生從這裡『贖』出去而已；詳細情形在先生見到我們總裁的時候，先生自然就會知道了。」菲歐娜不急不徐地說著。「我們總裁正在等著先生，如果先生準備好了，我們是否能立即啟程？」


艾克塔工業的總裁要把自己『贖』出去？雖然葛利格已經能猜到這多半是以賄賂的方式、讓監獄人員同意放自己離開，而且這也是在這麼長的時間──長到足讓以聯邦政府忘記自己這些身陷囹圄的駐外人員──之後、唯一能夠重獲自由的機會；但是……。


「不，很抱歉，菲歐娜小姐。」葛利格搖搖頭。「除非和我一起被捕的聯邦駐外人員能夠和我一起離開這個地方，否則我不能走。」


「這個……。」


菲歐娜滿臉為難的神色，轉頭看了看跟在身後的男子；那個男子隨即拿出行動電話撥了一個號碼，講了幾句話之後，收起了行動電話，並向菲歐娜點了點頭。


「好的，溫瑟斯先生，我們會負責將您的朋友一起贖出來。」菲歐娜先是向葛利格點點頭，隨即朝著一個穿著高階管理員制服的監獄人員走去。


「……總共兩百八十七萬帝納，立即付清。」


菲歐娜和那名高階監獄管理員低聲交涉了一會，葛利格只聽到了這個數字。菲歐娜點頭同意了監獄人員的開價之後，那名管理人員隨即叫其他管理人員把沃倫聯邦被捕下獄的駐外人員全部帶了出來；大約半個小時之後，會客室裡就擠滿了人。


「溫瑟斯先生，請您點看看是否您的同伴都在這裡了。」確認了監獄人員已經把所有的人都帶出來後，菲歐娜向葛利格說著。「如果是的話，我們是否能立即啟程？我們總裁正在等著先生您。」


「所有的人都齊了，謝謝。」葛利格點頭。





「大使先生，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他們難道不是國內派來救援我們的人嗎？」


由於贖出來的人數太多，超過了原先菲歐娜的預計，以致菲歐娜開來的四人座漂浮車載不了這麼多人；因此菲歐娜只好打電話雇請大巴士來載送這些被贖出來的沃倫聯邦駐外人員。而趁著等待巴士到來的這段空檔期間之內，葛利格的助理豪笙就偷偷問了葛利格這句話。


「我也不知道，或許他們是接受國內委託來救人的帝國公司，或許不是；不過，我可以確定他們沒有惡意，畢竟我們沒有什麼利用價值。」葛利格搖搖頭。「我現在只希望我不會欠下一個還不清的人情債就好了。」

爭雄_章17

Chapter 17




在Ｆ２太空站換乘艾克塔企業的專用交通太空船愻慪慛慖，榾榜槊槔當太空船出發的時候，眼尖的葛利格注意到了遠處軍用碼頭停靠著的大批軍艦廜廓廒弊，嗾嘜嗶嘖以及正在登艦的許多士兵；幾乎是本能反應一般地，葛利格迅速地估算了一下人員規模、停靠著的船艦種類以及數目鉽銬銀銡，彆彯彰徹得出了約有一支正規艦隊的兵力正集結在Ｆ２太空站的結論。


才剛計算完集結在Ｆ２太空站的兵力規模，葛利格隨即忍不住笑了起來──都已經在牢裡蹲了六年榎榍榡榠，團圖墊墓自己也早已經不是什麼沃倫聯邦的駐帝國大使，但是身為外交官那種隨時隨地不忘收集情報的『壞習慣』還是沒改過來。


向後靠在舒適的椅背上讓自己放鬆榼榮榻槓，僎僦僣僛葛利格思考著自己應該何去何從──從監獄裡出來、登上巴士之後，葛利格利用時間，將巴士上的報章雜誌給全都讀過了一遍，以便了解自己被關在監獄之中的這六年來，外界到底發生了些什麼事──特別是沃倫聯邦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沃倫聯邦竟然會放任他們這些駐外人員身陷囹圄六年而不聞不問？


雖然由梭格帝國所出版的新聞刊物並沒有關於沃倫聯邦現況的詳細資料，但是卻已經給了葛利格足夠的相關資訊，那就是沃倫聯邦現在也和梭格帝國一樣、陷入了內戰不休、自顧不暇的狀態。


雖然理論上說來，葛利格仍然是沃倫聯邦駐梭格帝國的大使，但是葛利格很清楚地知道，聯邦政府只怕早就忘記了還有他們這些駐外人員存在，不然聯邦政府是不可能讓自己這些駐外人員在敵國的監牢裡待上六年、到最後甚至還是一家和沃倫聯邦一點關係也沒有的民間企業將自己給贖出來的。


想了許久，葛利格唯一能夠確定的是，就是自己必須返回沃倫聯邦，畢竟那裡是自己的祖國；至於返回聯邦之後該怎麼辦，葛利格就沒有去深思了，畢竟在聯邦內戰、一切情況都渾沌不明的時候，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見機行事了。





經過了幾天的航行和十幾次的星際間跳躍，葛利格原本估計著這艘太空船差不多已經到達了沃倫聯邦和梭格帝國交界處的邊境星系，但是從太空船的舷窗望出去的時候，所看到的景象又讓葛利格相當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


當太空船跳躍進入這個『邊境星系』的跳躍點時，葛利格注意到有許多的民用太空船正在這個跳躍點附近靜止著，然後一艘接著一艘地依序航行進入跳躍點展開星際間跳躍，而遠處還不時可以看到太空船剛結束超光速航行時的閃光，顯然這個星際跳躍點是個交通相當繁忙的跳躍點，而那些太空船正接受著交通管制、在等待著『排隊』使用這個跳躍點，以免過多太空船同時在跳躍點展開超空間跳躍時產生的強烈空間震盪會造成不可知的危險。


而當太空船靠近行星附近的『簡陋』星站時，葛利格更看見了無數的太空船有如朝聖的信徒環繞在聖地周圍一般、密密麻麻地圍繞在行星四周；再加上許多的太空船正忙碌地進入和離開行星大氣圈，很明顯地這些停止在行星附近的太空船都在等待著排隊進入這顆行星的大氣圈，以便降落到行星表面的太空港進行貨物裝卸作業。


至於那個軌道上的星站之所以給葛利格『簡陋』的感覺，則是因為這個星站『本身』的規模並不是很大，但是星站外表卻有著許多臨時以鋼架和強化玻璃搭建起來的額外結構，看起來就像是在一個海綿球上隨意亂插著許多的木棒、再以玻璃紙隨便包裹起來一般；這些臨時增建的結構旁邊則滿滿地停靠著太空船，很顯然是因為原有的星站規模太小、無法負荷如此大的太空船停泊需求量，所以才臨時搭建了許多額外結構來應付額外的太空船停泊需求量。


一般來說，一國的邊境星系開發程度通常都會比起核心星系要低，這點不管是在『前』梭格帝國、沃倫聯邦、蓋亞共和國甚至由許多小國所組成的星際聯盟都是一樣，也因此邊境星系通常都不會有繁忙的太空交通，除非是打仗的時候，軍隊和物資都大批大批地朝著會戰星系附近集結的時候才有可能會有繁忙的交通流量。


但是，從葛利格所看到的情形來說，眼前的這個星系有著幾乎不下於聯邦首都星系的繁忙交通，表示著這個星系是個『高度開發』星系，有著發達的工商製造業，因此才會有著如此繁忙的交通；雖然太空站的規模看起來倒是很像邊境星系常有的簡陋太空站，但是即使眼前的太空站也增建了不少的臨時結構，用以應付龐大的太空船停泊需求量。


除此之外，葛利格更注意到了遠處的行星軌道上有著一個也是以鋼架和強化玻璃搭建起來、規模相當龐大的太空船塢，太空船塢的旁邊停靠著許多正在裝卸物資的太空貨船；由於船塢是以鋼架和強化玻璃臨時搭建的，沒有辦法完全遮蔽住船塢內的情況，因此葛利格可以看到船塢內正在建造的一艘『超大型』太空船艦……。


「大使先生，那個臨時船塢裡面正在建造的到底是什麼東西？」葛利格的助手豪笙也低聲問著。「我從來就沒有看過那麼大的怪物，那玩意至少有我們聯邦執法者級戰鬥艦的兩倍大！」


「我也不知道那個東西到底是什麼。」葛利格搖頭，也是壓低了聲音回答著。「從外型看起來，可能是梭格帝國新設計的超巨型航空母艦；但是如果真的是梭格帝國的新型航空母艦，理論上不應該會在行星軌道這種每個人都看得見的地方搭起一個會走光的臨時船塢來建造才是，那樣這種船艦幾乎是沒有任何機密性可言了。」


「我也這麼覺得。」豪笙點頭。「還有，這個星系到底是什麼星系？為什麼這個星系有著首都規模的商業交通，但是卻有一個超級破爛的太空站？」


「我也不知道。」葛利格又搖頭。「也許等一下我們可以問招待我們來這裡的主人，或者……噢，你看那邊，太空站上漆有太空站的名字。」


豪笙順著葛利格手指的方向看去，可以看到在太空站的外殼上漆著已經有些剝落的字：『海克特星系Ｈ３太空站』。


「這裡是梭格帝國的海克特星系？！」豪笙頗為驚訝。「一個邊境星系竟然有著這種程度的商業交通？我們蹲在監獄裡的這六年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太空船停靠在Ｈ３太空站，換乘交通太空梭，降落在海克特三號星的太空港，隨即在菲歐娜的引導下，葛利格等一行聯邦駐外人員住入了太空港附近的一間豪華酒店。


葛利格才剛在菲歐娜替自己安排好的頂級套房之中安頓下來，門口隨即傳來了敲門聲；葛利格去打開了房門，看到的是兩個西裝革履的中年人，而菲歐娜正站在那兩個人的旁邊。


「溫瑟斯先生，抱歉打擾您休息了。」菲歐娜先向葛利格致歉，接著隨即向葛利格介紹身邊的那兩名中年人。「這位就是敝公司的總裁，米契亞維先生……。」


「溫瑟斯先生，很高興能見到你。」當菲歐娜介紹著艾克塔工業的總裁時，總裁禮貌地向葛利格伸出了手。「我是泰德．米契亞維，艾克塔工業的總裁。」


「很高興見到您，總裁先生；很感謝您將我從監獄裡救出來。」葛利格和總裁握手，真誠地道謝著。


「請別這麼說。」總裁禮貌性地謙讓著。「我只不過是受人之託、忠人之事罷了。」


受人之託、忠人之事？聽到總裁這麼說，葛利格隨即想著，果然是有人委託了這位總裁先生前來拯救自己的，不然自己和這位總裁先生素昧平生，自己的工作和艾克塔工業又沒有任何扯得上關連的地方，艾克塔工業的總裁根本沒有其他理由會來將自己從帝國監獄裡贖出去。


「……而這位是杭特．恩茲雷先生。」看到葛利格和總裁寒暄過，菲歐娜隨即介紹著另一位中年男子。


「溫瑟斯先生，久仰大名。」杭特向葛利格伸出了手。


「您好，恩茲雷先生。」


葛利格禮貌地和杭特握手，心裡卻忍不住奇怪著，自己和這個人素不相識，而且菲歐娜介紹這個人的時候並沒有提起這個人的職銜，這是相當反常的，難道說……？


「溫瑟斯先生，我有些話想和您談談，不知道方便嗎？」寒暄過後，杭特立即詢問著。


「當然，各位請進來坐。」


葛利格向房內做了個『請進』的手勢，杭特立即就向房內走，但是總裁卻和菲歐娜留在門外。


「我們還有其他的事，請允許我們先告辭，抱歉。」


總裁向葛利格微微鞠躬，如此說著。對此葛利格一點也不感到意外，因為葛利格早已猜到總裁是受人委託而來援救自己，現在總裁的任務完成，以一個企業的老闆來說，不知道有多少忙不完的業務，當然不會把時間耗在這裡。


「您客氣了，那您請慢走，恕我不送了。」


送走了總裁，葛利格這才轉身回房；杭特正站在房內等待著葛利格，見到葛利格進來之後，杭特這才和葛利格分賓主坐下。


「溫瑟斯先生，為了節省彼此的時間，我就直說我今天來的目的了。」才剛坐下，杭特立即說著。「今天我來這裡，主要是看上了先生高明的談判手腕，希望先生能夠為我們一展長才。」


「您過獎了。」


葛利格謙虛著，心裡卻是一陣情緒波瀾起伏；為你們做事？那麼說來，眼前這個人並不是聯邦派來祕密援救駐外人員的人。到底聯邦政府在搞些什麼東西？就算是忙著打內戰，也不應該忙到把駐外人員都給徹底忘記的程度吧？


「恩茲雷先生，請恕我唐突，但是我想先知道工作內容，這樣我才知道我是否有能力能夠幫助先生。」


「想必溫瑟斯先生知道帝國現在正在內戰之中，各大軍閥正在爭奪著皇帝死後所空出來的寶座。」杭特一點也不浪費口水，直接切入主題。「雖然我所屬的這個勢力並沒有介入皇位爭奪戰的意願，但是你不去打別人，別人卻會來找你麻煩，因此我們需要倚仗先生的談判手腕，以外交的方式，替我們消除可能發生的戰爭。」


「哦。」


葛利格隨口應了一聲，他並不是不喜歡外交工作，但是和野蠻人打交道的事情他就不是很想做──特別是和那些蠻不講理的、前梭格帝國的貴族們打交道，而且還是在火藥味如此濃厚的情形之下打交道。之前他就是因為沃倫聯邦和梭格帝國互相開起仗來，這才會淪落到被關在監獄裡六年的處境。


如果可能，葛利格其實是不想接下杭特的這個工作，問題在於杭特砸下了將近三百萬帝納的錢將自己這批沃倫聯邦駐外人員給從監獄裡贖了出來──葛利格敢肯定艾克塔工業的總裁必定是受了杭特之託來救自己，不然總裁也不會和杭特一起出現在自己面前了──自己欠了杭特一個價值三百萬帝納的人情，葛利格懷疑自己有沒有拒絕的餘地。


「溫瑟斯先生似乎不是很喜歡這份工作？」見到葛利格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杭特詢問著。「如果先生不喜歡這份工作，而想拒絕的話，我能理解的。」


「不，不是的。」看來自己是真的沒有拒絕的餘地了，即使自己想要還杭特的人情，自己也出不起三百萬帝納的錢，葛利格想著。「既然先生都大費周章地把我從監牢裡救出來了，我當然也該回報先生一下；我只是在想，和我一起入獄的那些聯邦駐外人員應該怎麼辦……。」


「這點先生不用擔心，我們會負責送他們安全回到聯邦。」得到了葛利格的同意加盟，杭特微笑著。「當然，也許先生能和他們談談，如果他們願意加入我們的行列，相信對先生的外交工作必定會有更大的助益。」





雖然聯邦的內戰持續了六年之久，但是也到了即將接近尾聲的程度了。


不願意接受聯邦臨時政府的勸降，『前』國防部長艾德．斐南迪將他僅剩的兩支艦隊一百一十艘船艦全都集中到了歌特星系之中，預備負隅頑抗到最後一刻；而聯邦臨時政府的戡亂艦隊則以『三天王』的艦隊為首，七支艦隊將近五百艘船艦的規模，移師進入了歌特星系之內，只等消滅了斐南迪政權的殘餘武力、將斐南迪以叛國罪送上法庭審判之後，聯邦的長期分裂內戰就可以正式宣告結束了。


一艘載運著聯邦戡亂政府高層人員的小型太空船從跳躍點出現，會合了等待在跳躍點附近的八架護航戰鬥機之後，隨即朝著聯邦戡亂艦隊的集結地點飛去。


坐在自己的座椅之中，望著舷窗外幽暗宇宙中閃耀的點點星光和護航戰鬥機的影子，聯邦總統魏斯．高德曼沈思著。


最初在國防部長艾德．斐南迪舉起反旗的時候，對於這個自己曾經相當倚重的手下造自己的反，魏斯曾經相當生氣，氣到發誓要將艾德．斐南迪給抽筋剝皮、銼骨揚灰的程度；不是因為斐南迪竟然想和自己爭奪聯邦領導人寶座的關係，而是因為艾德．斐南迪的反叛行動導致了魏斯統一全銀河的大計嚴重受阻，又必須向後推遲到聯邦敉平叛亂、並且恢復能夠發動大規模戰鬥的元氣為止。


但是，現在的魏斯卻已經不再痛恨斐南迪了；因為在聯邦忙著戡亂的這幾年，聯邦政府的監察機制幾乎是處於半停擺狀態，再加上戰爭帶來的兵荒馬亂，使得魏斯有著許多的機會可以輕鬆地『排除異己』──例如說遊說那些反戰派的議員前去第一線勞軍，然後將那些議員的行程透露給敵軍知道，讓斐南迪政權的艦隊去替自己除掉那些反戰派的議員；或者是乾脆收買太空海盜，自己動手來除去那些總是愛高唱反戰和平論的鴿派份子。


除了能夠利用戰爭的時候來剪除異己之外，魏斯更培養出了一批屬於自己班底的善戰將領；像是帶領聯邦戡亂軍節節勝利的『三天王』，原本都只是默默無聞的小軍官而已，但是魏斯動用了特權破格拔擢這些軍官來率領艦隊，不但藉此扭轉了聯邦內戰的局勢，將來還可以靠這『三天王』來實踐自己統一銀河的夢想，這可比斐南迪所主張的『依憑巨獸級戰艦來摧毀敵人』要實際也有效得多了。


總而言之，雖然斐南迪的叛亂行動將魏斯的計畫推遲了六年，但卻也給了魏斯將整個聯邦政府完全納入自己掌控之中的機會。現在不但聯邦議會裡面全都是附和自己的議員，連軍隊裡也都是自己一手提拔、對自己唯命是從的將領；有了政治和軍事兩方面的堅強班底，魏斯對於成功實踐自己統一銀河的計畫是更有信心了。





太空船抵達了聯邦戡亂艦隊的集結點，隨即和戡亂艦隊的旗艦、執法者級戰鬥艦『高德曼總統號』進行接舷作業，以便讓魏斯和議會代表登上這艘以魏斯來命名的戰艦。


在儀隊士兵的前導下，魏斯和議會代表走進了『高德曼總統號』的作戰會議室，七支聯邦戡亂艦隊的指揮官早已在作戰會議室等待著魏斯的抵達。當魏斯踏入作戰會議室的大門時，七位艦隊指揮官和他們的副官同時起立，表示對魏斯這位聯邦領袖的尊重。


「各位請坐。」


魏斯坐入了會議主席的席位，隨即微笑著向這七名全部都是他一手提拔起來的艦隊司令點頭；看到這七名屬於自己作戰班底的艦隊司令官就座時，魏斯突然有種『指掌間就能取得銀河』的錯覺。


「現在的情況，正如各位所知，叛亂的斐南迪政權僅剩下眼前的這個最後據點而已；只要我們擊敗了斐南迪政權最後的武力，我們就能恢復聯邦的統一狀態、並帶來繁榮與和平。」當同來的議會代表們全都入座、艦隊司令也都坐回椅子中之後，魏斯隨即開口。「所以，希望各位艦隊司令們能夠辛苦一些，聯邦的統一就全靠各位了。」


「總統閣下，請放心。」回應魏斯的，是聯邦戡亂艦隊的總指揮官，『三天王』之一的『劍齒虎』、有著一張蒼白瘦削臉龐的南雲慎太郎少將。「我們會盡全力擊敗斐南迪政權的艦隊，恢復聯邦的統一。」


「如果指揮官這麼說，本人就期待著各位的捷報了。」魏斯點頭。「那麼，我們是否可以開始這次作戰的情況簡報了？」


「是。」南雲慎太郎答應著，目光投向了同為『三天王』之一的『母老虎』黎紫。「由於黎准將的艦隊是最早就作戰位置的，黎准將也已經針對我們的敵人進行了詳細的情報蒐集工作，就請黎准將為閣下進行簡報。」


「是。」


黎紫站起身來，取過了簡報投影機的遙控器並按下了啟動鈕，投影機隨即將歌特星系內的雙方兵力配置圖給顯示了出來。


「正如各位所見的，斐南迪政權在此星系內尚有兩支艦隊一百一十艘船艦的兵力，其中包含了最後一艘的『巨獸級』戰鬥巡洋艦『海德拉』號；而我方的兵力則是七支艦隊四百九十八艘船艦的兵力……。」


黎紫的清脆語音迴盪在作戰簡報室之中，魏斯和其他與會的聯邦議會代表們都凝神傾聽著黎紫的簡報；雖然黎紫看起來一點也沒有剽悍的軍人風格，但是眼前這個小家碧玉般的纖瘦女孩畢竟是聯邦戡亂艦隊之中、戰績最優秀的『三天王』之一。


「……考慮到『巨獸級』戰鬥巡洋艦在艦隊砲戰之中的殺傷力，為了減低不必要的傷亡，因此這次作戰將採取三路進擊的策略；由南雲少將、郭准將和我各率領一支由兩支艦隊所組成的分隊，從三個方向同時向著歌特八號星進攻……。」


「請稍等一下！黎准將，我有個問題想請教。」


黎紫正在簡報著作戰計畫的時候，一名聯邦議會代表突然插話打斷了黎紫的簡報。


「雖然兵分三路、對敵方艦隊進行包圍，能夠以包圍殲滅的方式、迅速擊敗敵方的艦隊。」那名議會代表說出了他的疑惑。「但是，在包圍圈還沒有完成之前，我方的兵力因為分散成三股，以致於每一股兵力都有著相形之下兵力不足的問題；萬一斐南迪政權的艦隊試圖以時間差戰法來對我方分隊進行各各擊破，這樣不是反而更容易因為分隊兵力不足的問題、而導致傷亡更慘重嗎？」


「這是個好問題，先生。」黎紫並沒有因為簡報被打斷而生氣，反而是耐心地向那名議會代表解釋著。「其實，我們在規劃這個作戰方案時，是以敵軍會試圖利用時間差、對我軍進行各各擊破的前提下考量的；我們早就預估敵人會趁著我方包圍網尚未完成之前、先行攻擊我們其中的一支分隊。」


「既然這樣，為什麼……。」


那名議員代表正想追問的時候，魏斯舉手示意、阻住了那名議員的話頭。


「霍爾摩先生，請別急，讓黎准將說完。」魏斯沉聲說著。「黎准將是專家，更是我軍戰績最佳的三位司令之一；黎准將會策劃這樣的方案必定有她的理由。」


被魏斯這麼一說，那名議員只好閉上了嘴巴。


「正如總統閣下所言，我們會如此策劃，用意就是要引誘敵軍艦隊襲擊我軍三支分隊的其中之一。」


彷彿剛才自己的話頭不曾被打斷過一般，黎紫平穩的聲調繼續著簡報。


「由於敵軍擁有火力強大的『巨獸級』戰鬥巡洋艦，即使我軍能夠順利包圍敵軍，在艦隊砲戰時，敵軍仍然能夠憑藉著強大的火力、在短時間內造成我軍可觀的傷亡。」


「與其冒著犧牲大量士兵的風險、在歌特星系上方和敵軍進行決戰，如果我們故意兵分三路，引誘敵軍艦隊撲向其中一支我方分艦隊的話，其他兩支艦隊則可以利用敵軍離開歌特八號星周圍宙域的空檔、進入行星軌道並放下陸戰隊，以陸戰隊奇襲此次叛亂的領導者，艾德．斐南迪。只要我軍能夠成功擊殺或俘虜叛亂軍的領導者，那麼我軍就有相當大的機會能夠勸降敵軍艦隊，如此就能避免我軍的重大傷亡。」


黎紫的話聲一落，簡報室裡立即響起了熱烈的掌聲；魏斯和那些與會的議員們無不用力鼓掌。


「原來兵分三路的真正用意是為了調虎離山，以便直搗黃龍、將叛亂的首謀者予以殲滅啊！」剛才發言的那名議員用力鼓掌讚嘆著。「正如總統所言，黎准將的作戰計畫的確不是我們這些不懂軍事的人能夠輕易理解的，我之前的確是太急躁了，希望黎准將不要介意。」


「不，不會的。」


黎紫急忙謙讓著，而沒有注意到那名議員的發言表面上是向自己道歉、實際上卻是在拍魏斯的馬屁。


「既然有了如此精妙的作戰計畫，那麼本人就期待各位的捷報了。」魏斯站起身來。「為了聯邦的未來，希望各位能夠努力奮戰。」


「是，我們必定不負總統期望！」


除了剛簡報完、還沒坐下的黎紫，其他艦隊司令一見到魏斯起立，全都跟著站了起來。


「為了聯邦的未來！」





才剛開完會議，肯特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坐在舒適的沙發上正想休息一下，桌上的電話就響了起來。


「我是肯特。」拿起電話，肯特的聲音有些倦怠感。「請問您是哪位？」


「肯特先生，您要我幫您確認的事情，我已經辦好了。」電話那頭傳來私家偵探的聲音，當場就讓肯特倦意全消。


「哦？情況如何？」肯特急忙問著。


「是『他』本人沒錯，我親眼看到『他』出現在當地軍官學校的開學典禮上，同時在幾次公開場合也見到『他』露面。」私家偵探報告著。「有一件相當有趣的事情，就是『他』好幾次親自視察了當地造船廠的造艦情況，看起來似乎是相當積極地在整軍備戰。但是目前『他』的勢力在當地可以算是中立勢力，並沒有和週邊勢力開戰的跡象，我很好奇『他』為什麼要如此積極備戰？」


雷蒙在積極整軍備戰？肯特相當關注這則私家偵探報告上來的消息，雖然自己不知道雷蒙是為了什麼原因而備戰的，但是也許自己能夠幫上雷蒙的忙？


「如果可能的話，你能否幫我深入調查一下『他』整軍備戰的原因？」肯特詢問著。


「我可以試試看，但是我不是這方面的專家，我不敢打包票。」電話那頭的聲音有些無奈感。「對了，老闆，關於酬勞的事情……。」


「酬勞沒有問題，麻煩你把這次委託案的開銷和酬勞列個價目表來，我會讓祕書盡快支付你的酬勞。」


「那麼謝謝老闆了，我這就去替老闆收集其他情報。」電話那頭掛斷了線。


放下電話，肯特想了一會，隨即打開了電子郵件系統，找出了一個他保存已久的電子郵件地址──那是雷蒙在和他分別的時候、特地留下來的聯絡方式。


雖然肯特不知道雷蒙還有沒有在使用這個電子郵件地址，但是肯特決定先發一封電子郵件試試看。

爭雄_章18

Chapter 18




接受了杭特的任職邀請為了給自己的新『老闆』留個好印象，上班第一天箅箑筵箐，箈箕箇箎葛利格起了個大早來到首長官邸的會議室，卻意外地發現會議室裡面早已坐滿了人廑廜廓廒，綞緒緅綬而且似乎已經在進行會議了。


「對不起，我來晚了。」門口的衛兵替葛利格打開會議室的大門慲慔慣憀，慬愻慪慛當會議室裡人們的目光全都向著葛利格集中過來時，葛利格不好意思地說著。


「不墈墆墂墎，誏誦語誨溫瑟斯先生，您來早了。我們原本是想趁著先生來開會之前的空檔，討論一下該怎麼給予先生外交工作上的支援，沒想到先生這麼快就來了。」杭特急忙從自己的座位上站了起來。「請坐，既然先生都來了，那就請先生一起加入我們的討論，這樣子我們也比較容易知道先生需要哪些外交上的支援。」


「謝謝。」葛利格道了謝，急忙走到那張很明顯就是預留給自己的空椅子上坐下。


「那，在正式開會之前，我先替溫瑟斯先生介紹一下大家。」杭特將手向著雷蒙一擺。「這位是雷蒙．古柏，現任帝國軍一級上將，帝國軍第二十艦隊司令。」


帝國軍一級上將？雖然雷蒙在對沃倫聯邦的戰役之中建立了赫赫威名，但是雷蒙的成名是在葛利格被帝國當局逮捕下獄之後，因此葛利格對雷蒙並沒有印象。


「您好，溫瑟斯先生。」雷蒙站起身，伸出手去和葛利格握手。


「您好，閣下。」這位大概就是這個『勢力集團』的首腦了吧？葛利格起身和雷蒙握手，心裡想著，沒想到這位首腦竟然這麼年輕，而且還是帝國軍的一級上將？多半是靠了父親的關係而爬上這個位置的……但是，自己並不記得帝國內部有哪些有力人物的姓是『古柏』的啊？


「這位是韓森，首都防衛司令。」


杭特接著將韓森介紹給葛利格，而韓森也起立和葛利格握手。


「您好，閣下。」


葛利格禮貌地打著招呼，心裡卻滿是疑問；首都防衛司令？梭格帝國的首都不是在法瑞星系嗎？怎麼這邊又跑出一個首都防衛司令來？還是杭特的本意其實是想說『根據地』，但是一時口誤說成了『首都』？


「這位是羅勃．史科特博士，科技研究所所長。」杭特將戴著氧氣面罩的博士介紹給葛利格。


「您好，博士……。」葛利格正和博士握著手，卻突然像是觸電了一般直跳起來。


「史……史科特博士？」葛利格的說話聲音有些結巴。「難道……難道是那個帶著鳥爪式戰鬥機叛逃……呃……投奔梭格帝國的史科特博士？」


「對，就是我。」隔著氧氣面罩，史科特博士那有些苦澀的語音聽起來更多了些鬱悶。「我知道，在聯邦很多人都說我竊取了最新式的鳥爪式戰鬥機而叛逃，雖然實際上我是冤枉的；不過那已經不重要了，反正我也不打算回聯邦去了，那些人高興怎麼說都隨便他們吧。」


「呃……原來如此，我明白了。」


葛利格定了定神，隨即鎮靜了下來。雖然史科特博士是引發梭格帝國與沃倫聯邦全面戰爭的導火線，但是那並不表示一定是史科特博士是『自願』成為那根導火線的。政治有著太多的黑暗面和陰謀，也許史科特博士只不過是一顆被人擺弄的棋子而已，而這也是史科特博士為什麼會說他自己是冤枉的原因。


「這位是華蘭蒂少將，第一艦隊司令。」看到葛利格鎮靜下來之後，杭特這才繼續向葛利格介紹其他人。「和博士的遭遇類似，華司令以前也是聯邦將領。」


「很榮幸見到您，華司令。」


雖然華蘭蒂主動站起身來，並伸出纖細白嫩有如蘭花一般的手和葛利格握手，但是看到華蘭蒂那身帝國軍女性將官的制服，對於帝國軍的『軍制』也有所了解、知道帝國軍女性將官多半都是那些高階將官私人禁臠的葛利格只象徵性地和華蘭蒂握了握手，隨即閃電般地縮手回來，以免無意間觸怒了雷蒙。


而在聽到杭特介紹華蘭蒂的職位是『第一艦隊司令』時，葛利格先是遲疑了一下，因為『梭格帝國第一艦隊』向來等於是皇帝的禁衛軍，是全梭格帝國最精銳的艦隊，無論如何不可能交給一個女孩子來帶領；但是當葛利格想到了杭特介紹韓森時，說韓森是『首都防衛司令』，聯想之下，葛利格立刻知道了杭特為什麼會如此介紹這兩個人的原因。


杭特之所以會如此介紹這兩個人，原因其實很簡單：那就是以雷蒙為首的這個勢力必定正準備著獨立建國，而如果這個勢力獨立建國的話，勢力根據地所在的海克特星系自然就是這個新國家的首都──而這也就是為什麼杭特會說韓森是『首都防衛司令』、華蘭蒂是『第一艦隊司令』的緣故。


而根據『以雷蒙為首的勢力正籌劃著獨立建國』這個結論，葛利格也猜到了杭特會邀請自己出任外交工作一職的真正原因，就是希望靠著自己的外交手腕，盡可能地替這個新建立的國家多結交些盟友，特別是和週邊的其他幾個『勢力』打好關係；畢竟每多一個盟友，這個新國家的『實力』就會更強一些，遭到其他人攻擊的可能性就少一些，而生存下來的機率就大一些。


不過，杭特說的，華蘭蒂和史科特博士有著類似的遭遇又是怎麼一回事？難道華蘭蒂和史科特博士都是某個政治陰謀的犧牲者、因而才會離開聯邦的嗎？


「而這位是瑞潔．艾斯特利亞准將，兵工署署長兼後勤本部總長。」正當葛利格在思考的時候，杭特已經將另一位在座的、也是穿著梭格帝國軍女性將官制服的金髮美女介紹給葛利格。


「很榮幸見到您，總長。」同樣，葛利格依舊不敢和瑞潔握手握得太久，但是和瑞潔握手的那短短幾秒鐘之內，葛利格卻已經仔細地將瑞潔觀察過一遍。


既然得出了『自己所加盟的這個勢力即將獨立建國』的結論，為了知道自己加盟的勢力究竟是『遠景看好』或是『前途黯淡』，葛利格這次很仔細地觀察著瑞潔，畢竟一個勢力的興盛與否，與該勢力統治階層的核心人員有很大的關係。統治階層如果都是相當有才幹的人──例如像是杭特──這個勢力就有相當大的希望能夠成長茁壯；但是如果統治階層都是一些貪污腐敗、醉生夢死的傢伙，那麼這個勢力曇花一現的機率就相當大了。


而觀察瑞潔所得到的結果卻令葛利格相當疑惑；雖然瑞潔所擁有的頭銜在與會眾人之中是最多的，但是葛利格卻看不出來瑞潔有著任何高級技術人員或是高階行政總管的特質，反而華蘭蒂這位『艦隊司令』的氣質看起來更像是習慣坐在辦公桌後面、處理著堆積如山事務的高階行政官。相反地，瑞潔給葛利格的感覺除了美麗、大方與開朗之外，其他就沒有什麼值得注意的特點了；而美麗、大方與開朗似乎都不是『兵工署』和『後勤本部』這兩個部門的主管所必須具備的必要條件。


為什麼這麼一個看起來『平平無奇』的女孩子竟然會是『兵工署』和『後勤本部』兩大機關的首長、反而相當精明幹練的杭特卻僅是行政執行長之類的職位？葛利格感到相當好奇。


第一種情況是這個集團內的『能幹』人才太少，而那些能幹的人才都已經被指派到重要的工作上去了，例如將杭特指派到行政工作上；而剩下的工作就只好由比較不是那麼『勝任』的人才來擔任，例如將華蘭蒂這位『前聯邦將領』放在艦隊指揮官的位置上，以及讓瑞潔兼任『兵工署』和『後勤本部』兩大重要機關的首長。


而葛利格之所以會認為華蘭蒂是屬於『比較不適任人才』的原因，一個是因為華蘭蒂看起來就有著高階行政人員的氣質，如果不是因為沒有人能夠帶兵的話，將華蘭蒂放在後勤工作的位置上會比放在第一線帶兵將領的位置上要適合；而另一個原因則是雖然葛利格並不認識所有聯邦軍的帶兵將領，但是聯邦軍內『能夠帶兵』的女性將官是一個也沒有，華蘭蒂就算曾經是聯邦軍的將領，也不可能會是帶兵的前線將領。


如果是人才不足的情況，那倒也是還好，畢竟這個勢力的領導者──也就是雷蒙──還是盡可能將所有的能用人才、依照個人的專長能力分配到各個職位上去；葛利格比較怕的是另一種情況，就是雷蒙根本不管那個人是不是適任、只要看得順眼了就丟到自己喜歡的職位上，這種情形在梭格帝國是相當常見的，而華蘭蒂和瑞潔這兩位怎麼看怎麼像雷蒙情人的美女也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才會分別擔任艦隊司令和兵工署與後勤本部長這麼重要的職位。


而令葛利格有些氣餒的是，即使以葛利格自傲的優秀觀察能力，葛利格也無法判斷出到底自己所加盟的這個組織是屬於哪一種情形，以致於葛利格一時之間無法判斷出，他到底是否應該儘早『辭職』以便遠離這淌渾水──雖然葛利格欠了杭特一個人情，但是葛利格並不覺得自己必須犧牲生命來償還杭特的這個人情。


又想了一想，葛利格暗自聳了聳肩，管他的呢，就算要被人滅國也不是一兩天內的事情，還是先做下去好了，等情形不對再溜也來得及；或者，自己能夠憑著自己的外交手腕，讓這個勢力起死回生、枯木逢春呢？





「既然介紹過了大家，那麼就讓我們開始這次會議的正題；我們建國的準備工作基本上已經一切就緒，但是仍有一項外在阻力尚未排除，那就是前梭格帝國的兩位皇子必定不會樂見我們在梭格帝國的領土上樹立起其他國家的旗幟，很有可能會聯手對付我們。」沒有注意到葛利格那若有所思的表情，杭特逕自說著。「幸好這次我們邀請到了溫瑟斯先生來替我們執掌外交工作，首要目標就是希望溫瑟斯先生能夠『說服』梭格帝國的那兩位皇子繼續與我們保持目前的不交戰狀態；當然這是相當難以達成的目標，但是我相信以溫瑟斯先生的外交手腕，應該是能夠圓滿達成目標的。」


「這個，您太過獎了；請恕我直言，如果我真的有那麼高明的外交手腕，當初聯邦和帝國就不會開戰，局勢也就不會像今日這麼混亂了。」葛利格苦笑著，這些人把我給當成什麼了？能夠催眠別人、讓別人乖乖聽從自己命令的魔術師？「我可以試著去說服兩位皇子，但是我真的不敢擔保能夠成功，萬一……。」


「這個請先生不必多慮，雖然我們不想和周圍的勢力起衝突，但是那並不表示我們不能打仗；只是戰爭難免死傷，能夠避免的不必要犧牲當然是盡量避免的好。」杭特急忙說著。「如果先生能夠說服那兩位皇子和我們繼續保持不開火狀態，那當然是最好；即使交涉失敗也沒關係，我們仍然有著戰鬥的準備：華司令的第一艦隊將會在邊境待命，預備隨時給予先生外交工作上的必要武力支援。」


「原來如此，那我就輕鬆些了。」


葛利格連忙點頭，心裡卻忍不住想著，有一支艦隊在邊境待命、做為外交工作上的武力後盾？這不是『巨棒外交』政策嗎？……話說回來，要是當年沃倫聯邦也能多派幾支艦隊駐紮在帝國邊境上，也許自己的談判工作就不會那麼辛苦了。


「只怕先生沒辦法輕鬆多少。」杭特微微一笑。「先生的第二件工作，是為我們的軍火工業打開外銷的通路。由於我們為了抵御其他勢力的入侵，因此建立了強大的軍火工業基礎，但是我們不可能只靠著生產大量的戰艦來生存，除非我們要靠四出劫掠來維繫我們的經濟；因此我們必須為我們生產的戰艦找尋外銷的機會，而先生在推銷上的技巧也是首屈一指的。」


一聽見杭特這麼說，葛利格立刻就想，怪不得杭特會挑上自己，一方面要進行外交，一方面又要推銷軍火，也只有自己這個推銷員出身的外交官合乎杭特的需求了。


「將戰艦外銷給那兩位忙著爭奪皇位的皇子？」葛利格試探性地問著。


「是的。」杭特點頭。


要自己去推銷戰艦？那這樣自己豈不是成了軍火掮客？葛利格感覺有些哭笑不得，而且這還是將戰艦賣給附近的敵對勢力；萬一那些敵對勢力買下了戰艦，轉過頭來立刻就進攻自己所屬的這個勢力，那豈不是授敵予刃嗎？


「怎麼樣？先生有什麼問題嗎？」看到葛利格沈思著，杭特詢問道。「如果先生有什麼需要我們支援的地方，不用客氣，請盡量提出來，我們必定會盡力支援先生的外交工作。」


看到杭特與其他人向著自己投來的真誠期盼眼神，葛利格在心中盤算了一下，很快下了決定。


「是有些問題……。」葛利格緩緩說著。「如果要我去推銷軍火，那麼我必須知道這些軍火的定價是多少？而我能夠開給對方的底價是多少？」


「這沒問題。」杭特說著。「我們已經準備好相關資料了。」


「那好，還有一個問題。」葛利格繼續說著。「我有一個想法，但是這個想法需要古柏先生的親口承諾……。」





早上的外交工作會議結束之後，葛利格隨即離開了會議室去進行他的行前準備；但是其他人卻都留了下來，繼續著在葛利格進入會議室之前、眾人才討論到一半的議題。


「但是，將我們所有的兵力全都帶走？」發話的是韓森。「如此一來，我們在靠近沃倫聯邦的這一片星域將會處於兵力真空狀態，再加上沃倫聯邦的內戰幾乎已經要打完了，如果沃倫聯邦趁機入侵的話，我們拿什麼來抵擋？」


「正是因為考慮到沃倫聯邦會入侵的可能性，所以我才需要將所有的武力都帶走；沃倫聯邦所擁有的兵力遠勝於我們，即使除去了戰後必須保留下來，做為安定政局、掃除太空海盜的必要兵力，沃倫聯邦仍然擁有將近三到四支足額艦隊的兵力，可以向我們立刻發起攻擊。」華蘭蒂輕聲說著。「即使我們能夠將全部的兵力都留下來，在對抗沃倫聯邦的入侵戰役之中，我們也會面臨著三比一或是四比一的壓倒性數量劣勢，在這種情況下，兩位皇子只要派出十幾艘船艦組成的小型特遣部隊，就足以橫掃我們的『後方』領土；除非我們能夠以文攻武嚇並用的方式盡快打消那兩位皇子朝我們發兵的念頭，不然我們在即將來臨的戰爭之中，一點勝算也沒有；因此我必須將全部的武力都帶去。」


「我知道妳的意思，但是……。」韓森仍然不願放棄。「……留個十幾艘船下來的話，多少可以拖延一下沃倫聯邦的進攻速度；而一艘船都不留的話，我們根本沒有辦法擋住沃倫聯邦的攻擊啊？」


「要拖延沃倫聯邦的進攻速度，即使留下十幾艘船也沒用的，那些船只會變成沃倫聯邦入侵部隊的砲靶而已。」華蘭蒂搖頭。「與其無謂地犧牲那十幾艘船的寶貴戰力，還不如用堅壁清野的戰略來對付沃倫聯邦。」


「堅壁清野？」韓森吃了一驚。


「是的，堅壁清野；將印地亞、珈瑪與普魯托等三個星系之內的戰略物資全都撤走，如果沃倫聯邦想要進攻這裡，他們就必須拉長他們的補給線；到時候只需要一個大隊的『改良型格鬥士』式戰鬥機和幾艘由民用船改裝成的燃料補給艦，就可以深入敵後、對敵方的補給艦隊進行攻擊了。」華蘭蒂點頭。「別忘了我們的『改良型格鬥士』式戰鬥機具備有星際間跳躍能力，不需要航空母艦的載運就可以跳躍進入敵方的佔領星系進行敵後阻絕攻擊了。」


「我贊成大姊的看法。」不等韓森說話，雷蒙立即附和著華蘭蒂的意見。「只要能夠摧毀敵方的補給船隻，就可以拖緩聯邦的進攻腳步，如果溫瑟斯先生的外交行動能夠儘早成功，大姊就可以儘早帶兵回防並擊退聯邦的入侵武力。」


雷蒙知道華蘭蒂一定是打算在必要的時候，動用Ａ型機來阻止聯邦艦隊的入侵，只是礙於韓森在場，為了不讓克瑞爾科技曝光，所以華蘭蒂才沒有明說而已。


「好吧，既然你也這麼說的話。」


雖然韓森依舊不是很能同意華蘭蒂的提議，但是雷蒙站在華蘭蒂那一邊，更何況雷蒙又有著對聯邦戰役全勝不敗的輝煌戰績在，光是這點，就很難讓韓森站在有力的立場去反駁雷蒙的意見。


既然決定了軍事調度上的策略，會議的目的就算結束了；韓森剛離開會議室，假裝著收拾會議資料、仍然留在會議室裡的雷蒙立即開口詢問著。


「大姊，妳打算動用Ａ型機對聯邦的入侵武力發動攻擊嗎？」


「我是打算動用Ａ型機，但是不是用在發動攻擊上，而是用Ａ型機去進行深太空偵查。」華蘭蒂微微搖頭。「Ａ型機所使用的銀河座標導航定位系統和我們一般船艦所使用的恆星導航定位系統不同，不需要依賴鎖定恆星來進行定位，因此Ａ型機可以深入到一般船艦所無法抵達的深太空而不必擔心迷航；再加上Ａ型機的長距離克瑞爾雷達，我們可以從遠離恆星的深太空對敵方艦隊進行詳細的偵查工作而不必擔心被敵方發現；只要找出敵方的戰術弱點，再針對那個弱點進行打擊就可以了，根本沒有留下十幾艘船來駐防的必要。」


「哦，我明白了。」雷蒙點頭表示理解。「只要用Ａ型機的雷達找出敵方補給艦隊的位置，立刻就可以用改良型格鬥士式戰鬥機向補給艦隊發動攻擊，截斷聯邦軍的補給線，是嗎？」


「完全正確。」華蘭蒂微笑著，在雷蒙的臉上輕輕親吻了一下。「別擔心，我會盡快率軍回來的。」





作戰依照計畫展開，聯邦戡亂艦隊兵分三路，由『三天王』各率領一支分隊，分從三個方向朝著歌特星系進攻；而斐南迪政權的艦隊也一如黎紫預計的一般，為了怕被戡亂艦隊三面夾攻，而主動向著戡亂艦隊的其中一支分隊出擊──剛好就挑上了由黎紫所率領的分隊。


「長程雷達接觸！」旗艦『泰迪熊』號的雷達官大叫著。「叛亂軍的艦隊正朝著我們以全速前進！」


對於雷達官的報告，黎紫只是「嗯」了一聲，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一點也沒有特別緊張、害怕或是興奮的表情。


「通訊官，傳令下去，艦隊排成防禦隊形，同時以半速後退，稍微和叛亂艦隊保持距離以便拖延時間。」黎紫下達了作戰命令。「另外，發訊給另外兩支分隊的指揮官，告訴他們敵軍已經上勾了，請立即執行本計畫的最後步驟。」


在黎紫的命令下，擁有厚重防禦的戰鬥艦與巡洋艦開始向著隊形前方移動，在艦隊前方形成了厚實的鋼鐵障壁，而驅逐艦與護航艦之類的小船則躲藏在主力船艦的後方；完成了防禦陣形之後，艦隊開始以穩定的速度後退，試著與斐南迪政權的艦隊盡量保持距離，但是又不會因為後退得太快而導致斐南迪政權的艦隊放棄攻擊自己，轉向去攻擊另外兩支負責以登陸戰鬥來佔領歌特八號星、並捕捉叛亂元戎艾德．斐南迪的艦隊。


「閣下，南雲少將有給您的通訊。」通訊官從操作台上抬起頭來。


「接進來。」


黎紫說著，隨即注視著那個浮現在指揮官操作台上的立體影像。


「黎准將，我接到你的報告了。」南雲慎太郎那張蒼白的臉經過立體影像的投射之後更顯蒼白。「我讓郭准將去支援你，前後包圍夾攻敵方艦隊。」


「但，但是……。」聽到南雲慎太郎如此說，黎紫嚇了一跳。「我們的作戰計畫不是說好了，要以兩支分隊同時對首都星進行佔領嗎？只靠一支艦隊的陸戰隊兵力會不會……。」


「別擔心，黎准將，不過就是佔領行星罷了；別忘了我的外號叫做『劍齒虎』，攻擊可是我的專長。」南雲慎太郎豎起食指對著黎紫搖了搖。「由我這邊一支分隊佔領行星就可以了；我讓郭准將去支援妳，有著兩倍的兵力並包圍住敵人的話，敵人也比較容易投降吧？」


「我知道了，閣下。」黎紫向著南雲慎太郎的立體影像行了個軍禮。


「好，請一切小心在意。」南雲慎太郎的立體影像隨著通訊的切斷而消失。


仰頭看著艦橋上方戰術顯示幕所顯示的敵我雙方資訊，黎紫思考了一下。


「通訊官，傳令下去，艦隊減為三分之一後退速度。」黎紫下令著。「郭准將那支分隊的前進速度太快了，如果我們繼續以半速後退的話，郭准將的艦隊會先一頭撞進敵方艦隊的隊形之中去的，那樣就不是包圍作戰了。」





趁著斐南迪政權的艦隊被黎紫給引開的空檔，南雲慎太郎的艦隊不受任何阻礙地來到了歌特八號星的上空，隨即開始進行空降陸戰隊的登陸作業；而斐南迪政權那一方則以猛烈的行星防禦砲火迎擊南雲慎太郎派出的空降部隊，密集的能量光束在行星與艦隊之間的空間飛舞著，還不時夾雜著登陸艇被擊中時所產生的耀眼爆炸火花。


雖然南雲慎太郎知道斐南迪政權的部隊必定會全力反擊，而且斐南迪政權佔據了歌特八號星長達六年之久，有著充足的時間可以建立起強大的行星防禦設施，但是敵方防空迎擊砲火之猛烈卻仍舊是大出南雲慎太郎的意料之外。


難怪黎紫的作戰計畫是以兩支分隊的兵力同時對首都進行空降佔領作業，南雲慎太郎現在終於是『體會』到了；不過，如果依照黎紫的計畫來走，由自己的分隊和『冷面虎』郭天賜的分隊同時進行佔領作戰的話，成功率高是高了，卻也多出了一個和自己平分功勞的人，到時候自己這『聯邦軍最高階級指揮官』的地位只怕就會受到威脅……。


『閣下，登陸部隊來的報告！』就在此時，通訊官大叫了起來。「登陸部隊報告遭遇強烈抵抗，而且敵軍防空砲火過於猛烈，我方後續的登陸增援行動損失相當大！請求指示！」


南雲慎太郎皺了一下眉頭，很快地作出了決定。


「叫登陸部隊把發現的所有敵人位置都報上來！」南雲慎太郎下令著。「以艦砲和戰鬥機對準那些敵方位置進行轟炸！」


「以艦砲和戰鬥機進行轟炸？！」通訊官嚇了一跳。「可是，閣下，首都星是人口相當密集的行星，以艦砲和戰鬥機發動行星轟炸的話，萬一不小心誤炸平民居住區，生命財產的損失將會……！」


「我知道人民的生命財產損失會很重！但是這是一個能夠立即迫降敵人、結束內戰的機會！如果我們現在不捉到斐南迪，讓戰爭繼續下去的話，又要死多少人？」南雲慎太郎狠狠瞪了通訊官一眼。「不提別的，如果斐南迪政權的那艘『巨獸級』現在掉頭回來的話，我們又要損失多少船艦、陣亡多少官兵？」


「是、是的！閣下！很抱歉，閣下。」通訊官急忙回答著。「我會立即將閣下的命令傳達給陸戰隊的。」


看到通訊官在他的崗位上忙碌著，接著艦隊中的船艦紛紛以主砲和副砲朝著行星表面開火轟擊，大量的破壞能量光束有如流星墜地一般、在行星地表上造成一團又一團的爆炸光芒，該死，一定要盡快逮到斐南迪才行！南雲慎太郎不自覺地握緊了拳頭。

爭雄_章19

Chapter 19




黎紫注視著戰術顯示幕漣滮漆漫，牓犖犒犗代表著斐南迪政權艦隊的藍色方塊正緩緩地壓向黎紫艦隊的所在位置，而『冷面虎』郭天賜的艦隊則緊追在後。


「敵方艦隊進入最大砲擊距離範圍。」雷達官報告著。


「所有船艦箅箑筵箐，漚漏漭滻將能量導向前方護盾。」幾乎是在雷達官報告出敵情的同時，黎紫就下達了她的命令。「並在碰撞迴避範圍內孷孵寞寡，鄫鄩鄧鄯各自展開亂數迴避運動。」


黎紫命令一下，每艘船艦都將能量注入了前方護盾展開器之內漞熇煽熊，瘊瘍瘖瘕凝聚的護盾能量使得原本無法目視的護盾力場發出了微微的白光，彷彿是在船首頂著一面實質盾牌一般；同時鄪鄮鄭鄦，漓漎漕漒每艘船艦都開始進行小幅度的隨機閃避運動，有如芭蕾舞者在擁擠的舞台上起舞一般，雖然每艘船都在移動，但是沒有一艘船侵入屬於其他船艦的迴避空間之中。


就在此時，大量的光束由斐南迪政權艦隊的方向射來，但是由於砲擊距離幾乎已經是在極限距離上，光束能量的衰減相當嚴重，而且精確度也不高；因此這些光束要嘛就是從船艦之間的空間無害地掠過，要嘛就是擊打在每艘船艦那已經開到最大功率的船首能量護盾上而被抵銷。


不過，一如往例，隸屬於黎紫艦隊的前衛灰熊級戰艦『趴趴熊』號還是那麼地倒楣；別的船艦頂多只會挨上一兩發光束的砲擊，偏偏就是有十幾道光束像是認識『趴趴熊』號一般，全都親蜜無比地朝著那艘戰艦飛撲上去。


「報告損害。」


看到許多光束撞擊在『趴趴熊』號的前方護盾上、能量衝突製造出了許多五顏六色的爆炸火花，黎紫稍稍皺起了眉頭；這麼遠的距離都會挨上對方的『集火』射擊，看來真的是該幫那艘戰艦改個吉利一些的名字了，黎紫想著。


「沒有任何損害！」通訊官將耳機裡傳來的通訊大聲報告了出來，臉上還帶著些不敢相信的表情。「前衛戰艦『趴趴熊』號報告，只有護盾能量值被削去了三分之一，其他沒有任何損害！」


「沒有任何損害？怎麼可能？」這句話幾乎是異口同聲地從所有的艦橋人員口中說出來的。


「大家安靜！」黎紫制止了艦橋人員的喧嘩，雖然黎紫臉上也滿是又好氣又好笑的表情。「我方戰艦沒有受損應該是值得高興的事情，怎麼你們都是那種態度？」


「不是的，閣下。」黎紫的副官急忙解釋著。「下官只是覺得，連一向最倒楣的戰艦都能平安無事，也許這是一個好預兆？」


「或許吧。」看到其他艦橋人員臉上滿是同意自己副官發言的神情，黎紫聳聳肩。


「很快我們就會知道了。」





在艦砲轟擊與戰鬥機轟炸的壓制之下，歌特星系的對空迎擊砲火幾乎是在一瞬間就沈寂了下去；南雲慎太郎立刻把握著這個機會，不但派出了所有能夠載運陸戰隊的登陸艇和太空梭、大批大批地空降著地面部隊，甚至將艦隊開入了大氣圈之中，就停在『自由殿堂』──原本聯邦政府的行政中樞、現在則是叛亂組織核心──的上空，以便縮短空降陸戰隊所需要的時間，還能夠在近距離以船艦火炮進行更為精確的地面砲擊支援。


大批的陸戰部隊從四面八方向著『自由殿堂』衝入，更有登陸艇和太空梭不時地飛行過『自由殿堂』的上空、將陸戰隊以空降的方式直接送入『自由殿堂』的核心部位。斐南迪政權所屬的部隊雖然試圖負隅頑抗，但是在南雲慎太郎的命令之下，那些有斐南迪政權部隊所駐守的建築全都遭到無情的砲擊與轟炸，幾乎是瞬間就被夷為平地；而戡亂部隊的陸戰隊就這樣幾乎是不受阻礙地跨過滿地的瓦礫和被燒焦的敵軍屍體，迅速地向前推進著。


「怎麼樣？捉到斐南迪了嗎？」南雲慎太郎在艦橋上緩緩踱步著，這句話他已經不知道問了幾次了。


「閣下，登陸部隊來的捷報！成功捕獲叛亂軍的首腦，艾德．斐南迪！現在傳送畫面！」一直凝神傾聽著通訊頻道的通訊官大叫著抬起頭來，並迅速在操作抬上動作著，艦橋的投影系統隨即將地面陸戰部隊所拍攝到的影像播放了出來。


從立體影像之中可以看到，兩名陸戰隊士兵將一名穿著昂貴名牌服飾的肥胖男子吃力地從總統府之中架出來，十幾名陸戰隊跟在一旁戒護著；接著鏡頭聚焦到那名肥胖男子的臉上，雖然那名男子臉上沾滿了灰土，臉色也因為自身成為了俘虜而灰敗之至，但是很明顯可以看得出來，那個人就是艾德．斐南迪，前國防部長，一手策劃這場歷時長達六年軍事政變之人。


「太好了！」看到陸戰隊成功逮捕了這次叛亂的罪魁禍首，南雲慎太郎大喜，這下子平定叛亂的首功絕對是落在自己頭上了！「立刻將畫面轉播出去，通告那些叛亂份子，他們的首領已經被捕了！」





黎紫一直等待著南雲慎太郎那邊能夠傳來好消息，但是通訊官能夠從南雲慎太郎的艦隊那邊獲得的消息卻一直是「目前正在進行登陸戰鬥之中」；這讓黎紫微微感到焦躁與不安。


斐南迪政權的艦隊已經逐漸接近到標準接戰距離了，而郭天賜所率領的艦隊也幾乎要進入能夠開始包圍作戰的距離了；黎紫並不擔心和斐南迪的艦隊展開戰鬥會輸，黎紫擔心的是一旦雙方展開戰鬥，先不說雙方都會承受不少『原本不必要的損失』，要在戰鬥中勸降敵人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而無法及時勸降敵人的後果就是雙方又得承受更多不必要的損失。


「郭准將的艦隊已經進入作戰位置了，現在正在展開隊形之中。」戰術協調官報告著。「閣下，我們是否也該展開隊形、以便配合郭准將的艦隊行動？」


「南雲少將那邊的狀況如何？」黎紫不答戰術協調官的詢問，反而問著通訊官。


「目前他們仍然在圍攻總統府。」通訊官搖了搖頭。「沒有報告逮捕艾德．斐南迪的消息。」


「好吧。」黎紫輕輕嘆了口氣。「讓我們也展開隊形，預備配合郭准將的行動……。」


「閣下！」就在這時，通訊官一邊大叫著，一邊急忙地在操作台上忙碌。「南雲少將的部隊傳來成功逮捕敵方首領的報告，現在正在傳送影像！」


「太好了！」看著艦橋投影系統所投射出來的、叛亂元戎斐南迪被戡亂軍陸戰部隊給拖出總統府的影像，黎紫興奮地雙頰微微潮紅。「政戰官，立刻向敵軍進行勸降作業！」


看著政戰官跑到通訊官的座位旁，拿起通訊對講機向著斐南迪政權的艦隊進行勸降作業，黎紫第一次感覺到自己的手心因為緊張而出汗著。


即使當初在威斯奇星系率領著陣亡父親所遺留下來的部屬，以游擊戰抗衡著擁有壓倒性實力的斐南迪政權入侵艦隊，黎紫也沒有感覺到如此緊張過；但是這次不同，如果敵方接受勸降，那麼這場長達六年、造成無數死傷與破壞、使得聯邦付出了慘痛代價的內戰就可以結束……。


「閣下。」終於，政戰官放下了對講機。「對方同意我們開出的勸降條件，他們將會關閉船艦引擎動力，等待我們的部隊登艦受降。」


響亮無比的歡呼聲在『泰迪熊』號的艦橋內響起，所有的艦橋人員無不又叫又跳地，要嘛激動無比地抱住旁邊的同僚、要嘛就興高采烈地和夥伴們擊掌相慶，因為導致聯邦分裂了六年的內戰終於正式劃下了『完美』的休止符──而更重要的，再也不會有人因為這場戰爭而流血送命了。





雖然葛利格早就已經對這次外交任務目標──也就是梭格帝國大皇子尼可拉斯──的一切資料已經熟到倒背如流的程度了，但是葛利格仍然詳細閱讀著手上的那份情報資料，確定自己沒有記錯任何細節，同時在心中預想著各種可能發生的對話情景、和自己該以什麼樣的說詞來應對、對方又會如何反應。


成功推銷員的守則第二條，要和顧客談成生意，一定要投顧客之所好；因此詳細閱讀關於大皇子尼可拉斯性格的所有資料是有必要的，唯有摸清楚大皇子的個性與為人，推銷的時候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說詞來打動對方。


大皇子尼可拉斯，三十九歲，為人驕傲自大、短視近利，葛利格讀著資料，驕傲自大？看起來就像是非常討厭的客戶，不過討厭的客戶並不等於難以搞定的客戶，看來這次的『生意』應該不會太難談成。


闔上手中的情報資料，望著舷窗外的點點星光與護航著自己座船的『第一艦隊』艦艇群，葛利格思潮起伏著。


從雷蒙與杭特將『全國』的兵力都指派來支援他這次的外交任務上來看，就可以看出雷蒙與杭特是多麼重視這次外交工作的成敗與否。當然，沒有一個國家會喜歡失敗的外交，但是葛利格還沒聽說過有哪個國家會投入全國之力去支援一個外交官工作的，自己的前任雇主──也就是沃倫聯邦──就更別提了，沒有任何外交工作上的支援不說，連發動戰爭之前也不通知一下自己這些駐外人員，就這樣任由自己被帝國當局給逮捕下獄，在監獄裡過了六年暗無天日的日子。


和之前擔任聯邦外交官的時候相比，現在替雷蒙執行的外交工作雖然吃力、而且性質也不是頂光彩，但是至少雷蒙願意動員全國的資源來協助他的外交工作，例如用來當作談判籌碼的、能夠分配給為大皇子一方生產軍備的軍火工業產能，以及全國所有的兵力在邊界待命、預備隨時以武力支援，還有那封和投誠書沒兩樣的親筆信……葛利格當初並沒有預料到雷蒙會那麼爽快地就答應寫那封信，即使那封信只是個幌子，但是很少有一個勢力集團的首領會願意寫下那種貶低自己身分的信件。


「大使先生。」助手豪笙來到了葛利格的座位旁如此說著，也打斷了葛利格的思緒。「聯邦發布了敉平叛亂的新聞消息，我想您應該看一看。」


「讓我們來看看聯邦政府怎麼說。」葛利格點頭，豪笙隨即打開了客艙內的電視，將收到的聯邦新聞播放出來。


新聞內容大致上是宣布捉到了叛亂元首艾德．斐南迪，並且將斐南迪送上聯邦法院以叛國罪進行公審；再來則是總統魏斯的講話。


「……在經過了六年的艱困時間之後，我們終於能夠撥亂反正；但是，聯邦卻還不能鬆懈下來，我們不能忘了，當初梭格帝國的入侵者曾經侵略過我們的事實，更不能忘記我們還有兩個星系仍然淪陷在敵方的暴政統治之下！現在既然聯邦內亂已平，該是我們向外討回正義與公理的時候了……。」


看到新聞裡播出聯邦總統魏斯的這段談話時，葛利格的眉頭皺了起來，而一旁的助理豪笙也是面色不善。


「該死的，我原本以為史科特博士與華司令和我們談到的那些，關於聯邦政府正在進行某種陰謀的談話，只不過是因為他們沒有辦法名正言順回到聯邦、而編造出來自我安慰的藉口而已。」葛利格的眉頭皺得更緊了。「沒想到他們說的竟然是真的，魏斯那傢伙肚子裡真的有鬼！不然他沒有理由在內戰結束之後、立即向外發動『收復失土』的戰爭；聯邦現在已經因為六年的內戰而元氣大傷，他為什麼不讓聯邦休養生息？要收復失土又不是非得他蹲在總統寶座上不可！」


「我也這麼認為。」豪笙搖搖頭，似乎這麼說相當違背他本人的自由意志。「那現在該怎麼辦？」


「既然聯邦要向我們發動『收復失土』的戰爭，那我們這邊就會依照既定計畫宣布獨立建國；如此一來，聯邦和我們這個新獨立的國家並不是處於戰爭狀態，魏斯就不能不經過外交談判的程序、而直接以『收復失土』的名義發動戰爭。」葛利格說著。「而我們的動作也要加快才行，否則我們只怕會遭到三方面的同時夾攻；對了，現在我們太空船的位置在哪裡？」


「目前我們在費加洛星系，再經過一次星際跳躍就可以進入由大皇子尼可拉斯所控制的盧得蘭星系。」豪笙回答著。「華司令說，她的艦隊只能護送我們到這邊而已，否則公然越界的話，只怕和大皇子的勢力談也不用談，就會直接開起仗來了。」


「我知道了。」葛利格點點頭。「我們向尼可拉斯那方勢力送出去的會面申請，確實是得到許可了吧？」


「得到許可了，而且也確認過了。」豪笙回答著。「穿過跳躍點之後，會有兩艘屬於尼可拉斯勢力的護航艦，等著護航我們去和『皇帝尼可拉斯二世』見面。」


「很好。」葛利格臉上露出了微笑。「讓我們看看這次能夠作出多好的『業績』吧！」





就在聯邦發布了『敉平叛亂』新聞稿不久之後，以雷蒙為首的勢力也隨即向全銀河系發布了獨立建國的文告；雷蒙．古柏即位為皇帝，以杭特．恩茲雷為宰相，韓森為首都防衛司令，前沃倫聯邦駐梭格帝國大使葛利格．溫瑟斯為外交部長……建立首都定在海克特星系的『新銀河帝國』。


對於銀河系之中的其他國家來說，『新銀河帝國』宣布獨立並不是什麼相當引人注目的政治新聞；只要有國家陷入內戰，就會有著內戰的軍閥宣布獨立建國這種事情。所以，除了沃倫聯邦對此表達強烈不滿、並且拒絕承認『新銀河帝國』是一個獨立國家之外，銀河系的其他國家對此都沒有表達太多的關注，只是官方表達了簡短的恭賀之意、以及希望『將來』能夠建立穩定外交關係等等制式官方表述而已。


相對於許多國家的官方對此表達出來的漠不關心，各國的媒體反而都爭相報導著關於『新銀河帝國』建國的新聞；因為在『新銀河帝國』成立的同時，也舉行了皇帝雷蒙．古柏與皇后薇琴妮亞．邦斯可的隆重婚禮，同時新銀河帝國的皇帝還冊封了三位妃子，其中一位居然是在該國擔任艦隊司令的華蘭蒂，而另一位則是兼任該國『兵工署』與『後勤本部』兩機關最高長官的瑞潔．艾斯特利亞。


皇帝的兩位『寵妃』竟然能夠身居要職，各國媒體無不把這則消息放到花邊新聞頭版去大肆報導一番；也因此，新銀河帝國的第一艦隊，也就是由華蘭蒂所統領的艦隊，被人給冠上了『皇妃艦隊』的外號，有好一段時間成了全銀河系茶餘飯後的消遣話題。





「你說什麼？！有人在梭格帝國鄰近我國的邊境星域搞獨立建國？！」


當外交部長當面向魏斯報告著關於『新銀河帝國』獨立建國的消息時，魏斯霍然拍桌起立，把外交部長給嚇了一跳。


「是……是的。」外交部長畏縮著。「目前已知有蓋亞共和國的官方發布了正式的外交公告，承認『新銀河帝國』為一個獨立自主的國家，而星際聯盟也有多數帝制成員國發表承認聲明；我們是否……？」


「我絕對不承認那個什麼『新銀河帝國』是個獨立的國家！」魏斯用力拍桌咆嘯著，開什麼玩笑！好不容易逮到梭格帝國因為內戰而空前脆弱的時候，這種時候竟然在吞併梭格帝國的必經之路上冒出一個新國家？「你這就去發表外交聲明，沃倫聯邦絕對不會承認那個什麼狗屎『新銀河帝國』！那只不過是帝國侵略者想逃避他們應該付出的代價，想出來敷衍塘塞我們的花招而已！」


「是……是的。」外交部長唯唯諾諾地答應著。


「還愣在這裡幹什麼？」看到外交部長沒有移動腳步的意思，魏斯怒吼了一聲。「現在就去！」


外交部長不敢答話，急忙地退出了總統辦公室。


兀自忿恨不平的魏斯背著雙手，在總統辦公室內踱步思考著。現在沃倫聯邦的議會裡面都已經是自己安插進去的傀儡議員，自己是不用擔心議會會否決自己提出的任何提案，不管是外交或是軍事上的；既然這樣……。


魏斯走到了辦公桌前，按下了和祕書之間的通話按鈕。


「替我把七位艦隊司令都叫來。」





接到了總統祕書的通知，七位艦隊司令官齊聚在總統府的會議室之中等待著；沒有多久，在祕書的陪伴下，魏斯走進了會議室，七位艦隊司令同時起立以表示對國家元首的尊重。


「各位請坐。」魏斯在主席的位置上坐了下來。「這次請各位來，主要是想和各位討論一下，該如何出兵收復仍然淪陷在梭格帝國手中的珈瑪與印地亞兩星系，同時也想知道，各位對於打擊太空海盜有什麼看法。」


「總統閣下不必擔心。」才因為逮捕了叛亂元首、因功晉升為上將的南雲慎太郎信心滿滿地說著。「根據情報，現在梭格帝國在珈瑪與印地亞兩星系內的兵力並不多，只需要我的一支艦隊就足以收復珈瑪與印地亞星系，還足夠向著帝國內推進約五到六個星系的深度。」


「嗯。」魏斯滿意地點點頭。「不知道其他幾位將軍的看法呢？」


「總統閣下，我反而以為首要工作還是必須著重在消滅國內趁亂興起的太空海盜上。」也因為剿滅叛亂份子而晉升為中將的『冷面虎』郭天賜接著發言。「攘外必先安內，雖然太空海盜不是什麼叛亂份子，但是太空海盜卻可以造成民生與經濟上的重大破壞；如果我們沒有堅實的經濟基礎來支持軍備，那麼我們到後來只怕會陷入與斐南迪叛亂政權一樣，缺乏能夠支持用兵的經濟基礎。」


怕我立功太大，想阻止我繼續立功？南雲慎太郎很不高興地看了正在發言的郭天賜一眼，但是郭天賜依舊保持著他那贏得『冷面虎』外號的面無表情。


「我同意郭中將的看法。」黎紫清脆的聲音響起，這讓南雲慎太郎更不高興了。「在對外用兵之前，應該先安定國內的民生與經濟環境，這樣我們才能沒有後顧之憂地向外用兵；而且，為了盡快敉平叛亂，我們的艦隊幾乎是趕場一般地打完最後幾場對斐南迪叛亂政權的戰役，艦隊受到的人員與船艦損失都還沒有時間替補；我們的艦隊也需要整補的時間，以便回復足額戰力。」


「唔……。」


魏斯皺起了眉頭，雖然魏斯比較喜歡南雲慎太郎的提議，但是『三天王』之中卻有兩位發言同意以掃除太空海盜為優先，偏偏掃除太空海盜只能算是例行性的政府工作，沒有理由為了掃除太空海盜而繼續維持戰爭時的政府體制。


而且根據情報，現在『新銀河帝國』……不，那是梭格帝國用來欺騙世人、阻止聯邦向梭格帝國復仇的藉口，魏斯想著，現在梭格帝國鄰近聯邦邊界的星系幾乎是處於兵力真空狀態，現在出兵必定能以最少兵力拿下最多收穫；而且魏斯需要繼續讓政府保持在戰爭狀態下，否則一旦戰爭狀態結束，國會和總統因為任期早已結束而必須改選，自己就再也無法利用沃倫聯邦的力量來實踐統一銀河、成為整個銀河系唯一帝王的理想了……。


「或者還有一個辦法：貝赫米爾少將與坎培拉少將的艦隊是目前損傷最少、戰鬥力最完整的兩支艦隊；我們可以讓這兩位少將各領本部兵力，先攻下珈瑪與印地亞星系之後，再合力攻下普魯托星系做為戰略扼要點。」看到魏斯皺著眉頭，南雲慎太郎揣摩到了魏斯的心意。「如此一來，我們不但可以立即收復失去的兩個星系，還能夠在這之後勻出一支艦隊的兵力來協助掃蕩海盜的工作，其他受損比較嚴重的艦隊也可趁此時機，一方面進行替補與訓練，一方面掃除海盜；總統閣下以為如何？」


「南雲上將的提案不錯，深得我心。」對於南雲慎太郎的提案，魏斯欣然同意。「既然如此，本人就此任命南雲上將為聯邦軍總司令，負責籌劃、指揮並執行攘外安內的一切軍事行動！」


「多謝總統閣下委以重任。」南雲慎太郎內心狂喜，自己終於成為聯邦軍的第一人了！表面上卻是一副戒慎恐懼的神態。「下官必定鞠躬盡瘁，盡力完成總統閣下所託付的職責。」





對於珈瑪和印地亞星系來說，自己所屬的國家由『梭格帝國』變成了『新銀河帝國』對這兩個星系民眾所造成的日常生活衝擊並不大；畢竟真正直接影響到這兩個星系的，是『統治者』所頒行的法令與統治方式。


在奈科比所統治的那六年裡，兩個星系的人民由於飽嚐重稅與經濟蕭條，因此不能不懷念以前由聯邦所管理的日子；而在雷蒙擊敗奈科比、並接手兩個星系統治權之後，由杭特推行的一系列振興經濟的計畫立刻讓兩個星系一掃過往的蕭條與不景氣而繁榮了起來──甚至比起聯邦所統治的那段時間還更為繁榮！因此只要統治者仍然還是雷蒙，這兩個星系的人民其實不會太在意自己現在所屬的國家到底是『梭格帝國』還是『新銀河帝國』。


因此，當這兩個星系的太空站響起了『敵軍入侵』的警報，並開始關閉商業航線，以便將航線空出來、並依照預先訂下的疏散計畫開始緊急疏散物資與人員的時候，雖然這兩個星系的人民明知來襲的『敵軍』就是自己以前的『母國』沃倫聯邦，但是這兩個星系的人民卻無法對自己『母國』的『解放部隊』有著任何好感與親近之意──自己現在的生活已經過得比以前更好，而且如果聯邦軍不出現的話還會更好！但是現在聯邦部隊的出現卻也表示了和平繁榮的時間已經過去，戰亂流離的黑暗時代又即將降臨。


相對於這兩個星系人民所關心的經濟民生問題，這兩個星系的星站人員更擔心的是疏散問題。雖然所有的戰略物資都早已堆放到指定的位置、並且早就開始在不干擾到經濟活動的前提下開始裝運後送的程序，但是仍有相當大一部份的戰略物資仍然來不及運走，裝運這些物資需要時間，偏偏這兩個星系都沒有任何的駐軍能夠接戰敵人、替星站人員爭取裝運物資並後送的時間。


「快！快點！能裝運多少算多少！來不及裝運的就直接拋入大氣層焚毀吧！敵人已經迫近了！」這樣的呼喝催促聲在星站的各個角落此起彼伏著。


因此，當沃倫聯邦的艦隊靠近星站時，看到的是有如被廢棄一般、靜悄悄環繞著衛星軌道在運行的星站，以及遠方急速遠去的運輸船光點群。


既然沒有任何的抵抗部隊，而星站人員更是一早就逃跑乾淨了，沃倫聯邦的入侵艦隊不花什麼力氣就佔領了珈瑪與印地亞星系；唯一的麻煩則是這兩個星系的人員在撤退時將戰略物資都帶走了，沒辦法帶走的也都毀掉了，因此這兩個星系都沒有任何的戰略物資留存，這使得聯邦艦隊更依賴運輸艦隊從後方運來的補給。


在兩支艦隊的指揮官將情況報告給『總司令』南雲慎太郎之後，南雲慎太郎立刻明白自己遭遇了敵方以『堅壁清野』戰術抵抗；為了減輕後勤壓力，南雲慎太郎決定讓那兩支艦隊繼續向前推進到普魯托星系。只要佔據了普魯托星系這個戰略扼要點，不但只需要留一支艦隊下來駐防、可以大幅降低後勤需求外，『新銀河帝國』的部隊也很難滲透進來攻擊運補艦隊。

爭雄_章20

Chapter 20




雖然聯邦的入侵早已在預料之中
相應對策也都已經準備好了，但是當聯邦入侵的消息真的傳來的時候睽睮睾瞅，萓蒨菛萣眾人仍然是免不了一陣緊張。


一來是因為聯邦入侵的時間點來得實在太早，比任何人預估的時間點都早很多；二來則是因為雷蒙陣營裡幾乎所有的兵力現在都被華蘭蒂給帶走了鉹銂鉾銎，廓廒弊彃海克特星系除了佈署在星站上、用以維持航線秩序和掃除太空海盜的一個『標準型格鬥士』式戰鬥機大隊之外，就只有剛出廠交機的、僅有一個大隊數量的『改良型格鬥士』式戰鬥機而已了。


雖然華蘭蒂早已訂下了『拖延敵軍行動以待援軍』的戰略屢屣嶂嵷，僳僔僚僰並且也有著配套的『堅壁清野』和『斷絕補給』兩大戰術作戰方針，但是這畢竟是一步險棋嫞嫛嫟嫡，蒼蓄蒐蒗因此在得到聯邦入侵的消息時，眾人第一時間地就聚集在首長官邸的作戰會議室裡，預備開會討論如何執行華蘭蒂預先訂下的戰術方針。


「根據情報，聯邦派出了兩支足額艦隊，分別從珈瑪與印地亞星系入侵，並朝著普魯托星系前進。」韓森讀著軍情報告。「我們這三個星系的人員與物資都已經照著預定計畫進行後撤作業，因此人員沒有損失，戰略物資則因為時間上來不及裝運的關係，平均損失了約三成。」


「損失了約三成物資？」雷蒙在作戰會議室的前方，背著雙手來回踱步著。「大姊和杭叔一定會很心痛的，這些可都是我們辛苦累積起來的資本啊！」


「更重要的是，現在該怎麼辦？對方現在有珈瑪與印地亞星系兩條運補路線，而我們卻只有一個大隊的格鬥士式戰鬥機。」韓森不理會雷蒙的感嘆，單刀直入地切中問題核心。「難道我們要將一個大隊拆成兩半來用嗎？還是冒著被他們艦隊給攔截的危險，在普魯托星系內攔截他們的運輸船隊？」


「這個，韓伯伯反而不用擔心。」雷蒙輕鬆地說著。「可以讓寧子先單飛偵查任務，確定了敵人的運補路線之後，我再帶領戰鬥機隊去……。」


「我反對！你身為皇帝，卻親自駕機執行攻擊任務？」雷蒙的話還沒說完，高木寧子立即高聲抗議。「這太危險了！我寧可讓你去飛偵查任務，攻擊機隊由我來帶領。」


「這個主意不錯……問題是，我不能單飛偵查任務啊？」雷蒙微微一笑。「一國的皇帝駕著飛機獨自深入敵後進行偵查……妳覺得韓伯伯會同意這種提議嗎？」


高木寧子一愣，隨即想到了自己這件作戰提案的漏洞所在。對於知道內情的人來說，偵查任務是以Ａ型機執行的，因此高木寧子一點也不覺得偵查任務危險；問題在於韓森雖然參與軍事決策，但是韓森並不知道Ａ型機的存在，因此單飛偵查任務對韓森這種不知情的人來說，其實會比率領攻擊機群出擊更危險。


也就是說，即使只是表面功夫也好，雷蒙無論如何不可能獨自一人出偵查任務，身邊至少得跟上一狗票的護衛機才行。


「那就讓寧子姊姊和雷蒙一起出偵查任務，如何？」瑞潔提出了她的想法。「以寧子姊姊的空戰技術，要保護雷蒙是絕對不成問題的。」


「問題是，這樣一來，我們的攻擊機群要由誰來帶領？」韓森反問。「我們手邊能出任務的飛行員都是些菜鳥，沒有像是高木寧子這樣的空戰王牌來帶領我們的攻擊機隊，我很懷疑任務的成功率會有多高！」


眾人稍微安靜了一下，的確，沒有空戰王牌帶領的一隊菜鳥，即使菜鳥們駕駛的戰鬥機是性能優秀的『改良型格鬥士』式戰鬥機，只怕戰損的比率仍舊會很高；更糟糕的是，還有可能搞砸整個任務。


「那……不然這樣，讓寧子姊姊帶領攻擊機隊……。」瑞潔又提出了一個提案。「……我和雷蒙一起飛偵查任務如何？」


眾人又是一陣沈默，因為瑞潔是兵工科出身、沒受過空戰訓練；在場的人都知道瑞潔就算能夠駕駛戰鬥機，也不可能在空戰中發揮什麼戰鬥力。當然，雷蒙、高木寧子和瑞潔這三個知道內情的人例外，對他們來說，只要表面上敷衍得過去，出任務的時候是沒有人會真正關心瑞潔到底是駕著戰鬥機跟在雷蒙身邊、或者瑞潔其實是躲在雷蒙的臥房裡。


「這個……。」

「沒有那個必要！」


韓森正在沈吟的時候，作戰會議室的大門卻被衛兵給打開了；眾人朝著門口看去的時候，看到的是在薇琴妮亞扶持之下、緩步走入作戰會議室的道爾頓．邦斯可上將。


「攻擊機隊由我來帶領就行了。」道爾頓嚴肅地看著雷蒙。「孫女婿，你就帶著寧子那個小丫頭去出偵查任務。」


「但是，老長官！您的身體不好，怎麼還能出作戰飛行任務呢？」雷蒙還沒說話，韓森就急著先開口了。「您看看，您甚至連走路都有問題！」


「那不是問題，反正飛行員都是坐在椅子上駕駛戰鬥機的；而且別忘了，我可是曾經被人譽為『帝國飛鷹』的道爾頓．邦斯可！」道爾頓先瞪了韓森一眼，目光隨即轉向雷蒙。「你們這些小娃娃擊落的敵機加起來只怕還沒有我擊落的三分之一多！更何況，你們帶領攻擊機隊執行『真正』作戰任務的經驗，一樣是沒有我豐富！」


「爺爺，我……。」雷蒙正想說些什麼，道爾頓卻打斷了雷蒙的話。


「孫女婿，你要知道，薇琴妮亞已經失去她最愛的父親了；我是個白髮老人，也不知道還能在這個世界上活多久。」道爾頓嘆了一口氣。「你已經是薇琴妮亞生命中僅存最重要的男人了，難道你還要冒險讓薇琴妮亞失去她最愛的丈夫嗎？」


雷蒙看看道爾頓，再看看扶持著道爾頓的薇琴妮亞；薇琴妮亞眼角閃著淚光、躲開了與雷蒙的視線接觸，而道爾頓那堅定如磐石的眼神毫不動搖地迎上了雷蒙的視線，胸前的空戰王牌勳章以及擊落兩百架敵機的榮譽綬帶更是反射著作戰會議室裡明亮的照明光線，耀眼地向著眾人誇示著無與倫比的功績。


「我知道了，爺爺；那麼……。」雷蒙『喀』一聲併攏雙腿，立正向道爾頓行了一個標準軍禮。「……攻擊機隊就拜託您了，邦斯可上將閣下。」


在雷蒙向道爾頓敬禮的同時，韓森、高木寧子也同時起立敬禮，瑞潔愣了一下，慌忙也起立敬禮；道爾頓則是勁道十足地舉起手，向著雷蒙等人回了一禮，彷彿從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霎時之間變成了頂天立地的擎天巨神一般。


回禮之後，道爾頓在薇琴妮亞的扶持之下，緩步離開了作戰會議室；但是直到道爾頓的身影從眾人的視線之中消失之前，沒有人放下敬禮的手。





即使偵查任務是要以Ａ型機來執行的，但是為了不讓Ａ型機的祕密洩露出去，掩飾的表面功夫還是要做到的；因此雷蒙和高木寧子分別駕駛了一架『改良型格鬥士』式戰鬥機，經由星際跳躍點跳躍進入了普魯托星系之後，雷蒙這才聯絡了拓伊，要拓伊帶著『白鯨』前來他們的位置。


『白鯨』有如鑽出水面一般、經過一個漣漪狀的空間通道而出現在原本什麼都沒有的宇宙空間之中，接著拓伊啟動了空間轉送裝置，將雷蒙和高木寧子連著座機一起傳送到『白鯨』的船腹空間之中。


「雷蒙？」從格鬥士式戰鬥機上下來，走向Ａ型機的時候，高木寧子低聲問著。「你真的要讓薇琴妮亞的祖父去冒險嗎？」


「當然不，但是讓爺爺偶爾做做健身運動也不錯；如果爺爺遇到危險，我們就直接駕駛著Ａ型機加入戰鬥保護爺爺。」雷蒙回答的語氣沒有一絲一毫的遲疑。「反正我們的Ａ型機上面沒有任何可供識別的圖徽或標誌，亂戰之中應該也不會有太多人注意到我們的。」


「……我知道了。」高木寧子點點頭，不說話了。


「那麼，我負責偵查珈瑪星系，妳就負責偵查印地亞星系，好嗎？」雷蒙跳上他的Ａ型機，一邊問著。「誰先發現敵人的運補船隊、就由誰負責引導爺爺的攻擊機隊伍。」


「是，我知道了。」





雖然參加攻擊聯邦補給艦隊任務的飛行員都還只是剛結訓不久的菜鳥，沒辦法用『藝高人膽大』這句俗諺的『藝高』兩個字來比喻這些飛行員的技術，但是這些飛行員卻都是相當冷靜、大膽，而且富有積極性，可以說是『沒有什麼東西能夠嚇壞他們』的一批年輕飛行員，是華蘭蒂特地篩選出來、預備用來執行阻絕敵方補給線任務的人選。


不過，當這些飛行員聚集在Ｈ３太空站的軍用停機坪、等待著出擊命令時，這些飛行員很驚訝地發現，出現在他們眼前的，並不是他們所熟悉的那位文文靜靜的美女教官、也不是那位年輕的皇帝，反而是許多的衛兵以及幾名侍女簇擁著皇后薇琴妮亞出現在軍用停機坪，而薇琴妮亞還攙扶著一位穿著戰鬥飛行服、但是卻有些行動不便的老人。


而這還不夠讓他們驚訝；更讓人驚訝的是，隨在皇后薇琴妮亞身邊的一位高級軍官竟然向他們宣布，這位穿著戰鬥飛行服的老人就是這次攻擊行動的領隊！


「看看你們這群菜鳥，這是什麼德性啊？」看到面前的那些年輕飛行員們嘴張得一個比一個大、全都是一副驚訝到下巴脫臼的表情，道爾頓有些不悅。「快把你們脫臼的下巴給推上關節，立刻登上你們的戰鬥機！我們這就出擊，沒有時間浪費在這邊驚訝了！」


「可、可是，閣下！」其中一個比較早回復鎮定的飛行員兀自有些不敢相信。「您的身體狀況……。」


「我的身體狀況怎麼樣？」道爾頓反瞪了那名飛行員一眼。「這次作戰只不過是去擊毀一些運輸船隊之中、沒有什麼防護能力與自衛能力的軟目標而已，只怕任務的難度比模擬對戰還要低！皇帝只是有些擔心，如果把任務完全放給你們去執行，你們這些沒經驗又沒能力的菜鳥會把任務搞砸而已！所以我就代替皇帝去監督你們的作戰狀況，順便出去活動活動筋骨。」


聽見道爾頓如此說，其他飛行員雖然還是有些半信半疑，不過至少每個人都闔上了嘴巴。


「是，明白了，閣下！」那名飛行員向道爾頓立正行禮。「雖然下官等人沒有什麼實戰經驗，但是下官等人絕對不會辜負皇帝陛下的期望！就請閣下拭目以待吧！」


「很好。」


道爾頓滿意地點了點頭解散了那名飛行員，在薇琴妮亞的扶持之下，朝著自己的座機緩緩行去。


知道皇帝陛下派來了一位『監察員』，雖然那位『監察員』是個垂垂老矣而且又行動不便的老人，但是見到皇后薇琴妮亞親自扶持著那位老人，這些可以算得上是聰明人的飛行員們都猜到了道爾頓必定是皇帝的親人，因此每個人都抖擻精神、以最快的速度跑向自己的座機、以最俐落的動作跳入戰鬥機駕駛艙內，飛快麻利地完成起飛前的檢查與準備程序，然後在地勤人員的敬禮之下，一架接著一架地發射進入太空之中，就希望能留給道爾頓一個良好的印象。


而當全部十五架『格鬥士』式戰鬥機都發射進入太空之中時，道爾頓才剛在他座機的駕駛艙內坐好而已。


「哦，這些年輕人相當不錯。」看著最後一架格鬥士式戰鬥機發射進入太空之中，道爾頓一邊滿意地喃喃自語著、一邊戴上飛行頭盔。「希望他們將來都能成長為獨當一面的空戰王牌，我的孫女婿需要更多的王牌。」





由道爾頓率領的十六架『改良型格鬥士』式戰鬥機所組成的攻擊機隊先是會合了由民用燃料運輸船所改裝而成的燃料補給船『漂流』號、這才以超光速飛行來到前往普魯托星系的星際跳躍點，然後進行星際跳躍。


沒想到現在的戰鬥機已經進步到能夠不需要航空母艦的載運、就能夠進行星際間跳躍的程度了，看著駕駛艙罩外、戰鬥機在進行超空間跳躍時的微微閃光，道爾頓感嘆著。


完成了星際間跳躍、進入了普魯托星系之後，燃料補給船『漂流』號隨即放出了燃料補給管線，以便讓十六架格鬥士式戰鬥機立即補給燃料。


能夠進行星際間跳躍、又能直接從燃料補給船補給燃料的戰鬥機，看著燃料管線接上了自己座機的燃料補給口，接著就是陣陣幫浦壓縮燃料通過補給管線所傳來的輕微震動，道爾頓忍不住又感嘆著，如果不是為了要讓戰鬥機飛行員有個舒適的地方養精蓄銳、以便保持出擊時的最佳狀態，還有提供一個可以重新加掛外載武裝的前進基地功能，航空母艦基本上已經是沒有什麼實質用處了。


「『漂流』呼叫『銀河飛鷹』。」燃料補給船的船員向道爾頓發來了無線電通訊。「先遣偵察機於印地亞星系內發現了敵軍補給船隊的蹤跡，請閣下依照飛行計畫Ｉ的預設飛行路徑前往跳躍點ＰＩ－０１。」


「依照飛行計畫Ｉ設定飛行路徑前往印地亞星系，瞭解了。」道爾頓的左手在導航電腦上按了兩個鈕，將預先設定好的超光速航行路徑呼叫出來。「路徑設定完成，『銀河飛鷹』這就依照作戰計畫前往印地亞星系。」


「祝您旗開得勝，閣下。」





「大使先生，外交文告的草稿擬定好了，請您看看還有哪裡需要增補或修改的。」


即使葛利格已經正式成為『新銀河帝國』的外交部長，助手豪笙仍然沒將稱呼葛利格為『大使先生』的習慣給改過來，雖然葛利格也從來沒有糾正過豪笙對自己的『錯誤稱呼』。


「謝謝。」


葛利格接過電子資料版，以幾乎是一目十行的速度將助手所草擬好的文告讀過了一遍。


「等等，你在這裡漏提了一個很重要的論點。」葛利格以電子筆在文告草稿上做了一個記號。「你應該強調：即使沃倫聯邦出兵的原因，是想要收回珈瑪以及印地亞兩星系，他們也沒有任何理由入侵原本就不屬於聯邦領土的普魯托星系；而現在兩支沃倫聯邦的艦隊正公然地佔據在普魯托星系之內，這已經超出『收復淪陷星系』的合理範圍、而是不折不扣的侵略行動了！這樣才能凸顯出沃倫聯邦這次軍事行動是侵略性的，我們也才有立場去要求銀河系其他國家在外交上給予沃倫聯邦壓力、甚至外交制裁行動。」


「但是，這樣說的話，等於是變相承認了沃倫聯邦取回珈瑪與印地亞兩星系的正當性……。」豪笙遲疑了一下。「總統閣下……呃，皇帝陛下並沒有同意我們作出如此宣示，萬一沃倫聯邦真的放棄了普魯托星系而撤回珈瑪與印地亞星系，我們將不會有任何理由能夠從聯邦手上要回那兩個星系。」


「不會有這種事情發生的。」葛利格長長地嘆了口氣，似乎想將胸中的鬱悶之氣一吐淨盡。「如果魏斯真的只是單純地想取回淪陷的兩個星系，那麼聯邦艦隊就絕不可能進入普魯托星系；所以即使我們在這篇文告裡留了『下台階』給魏斯，他也不可能見好就收、趁機風光下台的。」


豪笙注意到葛利格在此使用了聯邦總統『魏斯』的名字來取代『沃倫聯邦』這個國家，顯然葛利格強烈地認為魏斯就是躲在幕後主導這一切事情的主謀者。


「而且，我們的『老闆』是個生意人，生意人最信奉的一個守則就是『只要最後有賺錢，就是有賺錢』；即使『老闆』不喜歡我們這麼擅自作主，以後再找機會補過來就行了。」葛利格搖搖頭，將草稿還給豪笙。「算了……趕快改好、趕快發出去吧！希望這份外交文告能夠盡快替我們爭取到一些對抗侵略者的盟友。」





由於燃料補給船『漂流』號並不具備有足夠的超光速航行速度來跟上『改良型格鬥士』式戰鬥機的超光速飛行速度，因此攻擊機隊只能在此與『漂流』號分開，先行前往印地亞星系進行攔截行動；而『漂流』號則依靠著在『戰略撤退』之前預先部署在星系週邊的導航浮標為指引，從普魯托星系外圍的外太空繞個大圈前往連結印地亞星系的跳躍點。


儘管『改良型格鬥士』式戰鬥機有著目前已知人類宇航機最快的十一倍光速航行速度，穿越普魯托星系的航程仍然需要將近五個小時左右的時間；這對那些年輕的飛行員來說不算什麼，但是對於年老的道爾頓來說就有些吃不消了。


即使飛行服有著能夠以局部脈動加壓的方式、促進飛行員血液循環的功能，但是連續保持坐姿五個小時，道爾頓仍然感覺雙腿有些痠麻。


「唉，果然人老了就是不能太逞強。」道爾頓苦笑著、有些吃力地挪動了一下身體，以便讓雙腿能夠獲得更多的血液供應。


「先遣偵察機呼叫『銀河飛鷹』，目標補給艦隊目前的位置在印地亞五號星與印地亞六號星的公轉軌道之間，計有舊式『山貓級』巡洋艦一艘，『狐級』護衛艦一艘，聯邦驅逐艦兩艘，護航艦六艘，護航戰鬥機二十二架，十萬噸級運輸船十五艘。」跳躍進入了印地亞星系後，通訊儀裡面隨即傳來了高木寧子的通訊影像。「建議採取方位０３２、仰角０５度的航向進行超光速航行，估計抵達時間三十五分鐘。」


「瞭解，設定航向前往攔截目標船團。」還要再多飛三十五分鐘？道爾頓忍不住又苦笑了一下，看來戰爭的確是只適合年輕人的『活動』，自己這種老人真的是不再適合上戰場了。


又經過了半個小時的超光速飛行，當座機結束超光速飛行、回復到次光速航行狀態時，雷達發出幾聲『嗶嗶』聲響，同時二十五個代表宇航船艦的大光點以及許多代表戰鬥機的小光點出現在雷達幕上；不過，道爾頓沒有在雷達上發現雷蒙和高木寧子的座機光點。


雖然有些奇怪為什麼在雷達上找不到雷蒙和高木寧子的座機，不過道爾頓並沒有去深思；道爾頓認為雷蒙和高木寧子的座機可能尾隨在聯邦艦隊的另一端進行監視，自然就不會出現在自己的雷達幕上。


「發現目標船團，小子們，進行攻擊的時候要特別小心那兩艘蓋亞共和國製造的船艦！近距離的時候那兩艘船配備的高速點防禦雷射能夠在眨眼間擊落一架重型轟炸機！」道爾頓打開了通訊儀，向攻擊機隊的其他戰鬥機發布命令。「你們表現的時間到了，好好幹！」


命令發布完之後，不等其他的攻擊機飛行員加速展開攻擊，道爾頓已經將座機的節流閥推到底，並且調整了航向對準了護航船團最前方的那艘『山貓級』巡洋艦、以最高速度迎面衝上去。





當道爾頓的攻擊機隊進入船團雷達範圍之內的時候，雷達空襲警報的刺耳警笛聲就像在船團裡每個人的屁股上都捅了一刀似的，讓那些輪休人員嚇得從床上直跳起來，而那些正在值勤的人們也立即飛奔向自己的作戰位置。


「雷達接觸！」在為首的那艘『山貓』級巡洋艦上，雷達員正以不敢相信的眼神瞪著雷達幕。「敵方戰鬥機，總數十六架！正從艦首右前方接近中！」


「聯絡護航戰鬥機去攔截敵人，命令各護航艦艇立即就護航作戰位置，務必要保護好運輸船！」那艘『山貓級』巡洋艦的少校艦長也同樣是以不敢相信的眼神看著他的雷達員。「怎麼可能？！這個星系不是應該沒有敵軍嗎？那些敵機是怎麼來的？！」


「長官，我不知道！可能是……敵機正在展開攻擊！」雷達員正回答著艦長的問題，突然之間大叫了起來。「有一架敵機正加速朝著我們直接衝來！」


「朝著我們直接衝來？！難道……？」


從艦橋的觀景窗望出去，艦長可以看到右前方那十六個反射著恆星光芒的戰鬥機身影；其中十五架一看就知道是打算直接向著運輸船發動攻擊的，就只除了最後一架，從光點變大的速度看來，那架戰鬥機正加到全速，直接朝著自己的船艦一頭撞來！


「立即升起艦橋防護裝甲！」





右手緊握著操縱桿，左手則抓緊了節流閥，雖然道爾頓曾經是擊落敵機無數的空戰英雄，但是那畢竟是幾十年前的事情；再次回到戰鬥機的駕駛艙中，道爾頓發現他竟然有著第一次出戰鬥任務時的緊張感，大量分泌的腎上腺素正加速著道爾頓的血液循環速率。


雖然心跳和血液循環都加速了，但是道爾頓依舊保持著空戰王牌的冷靜。


「『山貓級』巡洋艦啊？也算是老朋友了；當我從第一線空戰任務退下來轉任指揮職的時候，『山貓級』還算是蓋亞共和國最新銳的巡洋艦呢！沒想到現在也成了第二線的老古董了……。」


道爾頓感慨著，眼睛緊盯著前方越來越清晰的艦影，以及當自己的座機進入防空火炮範圍時、船首火炮灑佈在宇宙空間之中的破壞能量。


「我記得這位『老朋友』的『弱點』好像是在這裡……不知道現在改變了沒有？」道爾頓微微調整航向，讓機砲準星瞄準著『山貓級』巡洋艦艦橋前方的一個小凹槽。「……這是送你的禮物，老朋友。」


話聲一落，道爾頓扣下了機砲板機，高斯系統隨即以每秒五發的射擊速率、將兩倍於質量加速砲破壞威力的子彈朝著山貓級巡洋艦投射而去。


接著，道爾頓連續扣動了兩下板機，兩枚魚雷自掛架上射出，緊追著高斯系統的子彈軌跡、朝著『山貓級』巡洋艦疾射而去。


開火之後，道爾頓猛拉操縱桿，格鬥士式戰鬥機做了一個銳利的迴旋掉頭，接著以連續滾翻飛行路徑，從防空砲火的縫隙之間穿梭而過，彷彿獵鷹以高速飛翔著穿梭在光雨之中、並做出各種優雅的特技一般。





「魚雷來襲警告！」幾乎是在道爾頓發射魚雷的同時，『山貓級』巡洋艦上的船隻防衛官也大叫了起來。「敵機向著我們發射了兩枚魚雷！」


「只有兩枚魚雷？」原本已經緊張得一顆心吊到半天高的『山貓級』艦長鬆了一口氣。「那還好，就算防空火炮沒有辦法將兩枚魚雷都攔截下來，至少我們的能量護盾還勉強能夠……。」


艦長的話還沒說完，突然船身傳來了一陣輕微震動，接著就是損害管制官殺豬一般的慘叫聲。


「前方護盾展開器中彈，前方護盾已經失去功能！」損害管制官的聲音充滿著絕望感。「護盾展開器的損壞程度太嚴重，本艦的前方護盾無法展開！」


「怎麼可……？！」


艦長驚訝無比地看著船隻狀況面板，原本是全滿的前方護盾瞬間消失，接著是前方裝甲也突然變紅，然後刺眼的紅光將眾人全都籠罩了起來。


能夠穿透護盾的高斯系統子彈先將『山貓級』的前方護盾展開器摧毀，道爾頓所發射的第一枚魚雷接著就將『山貓級』的艦首裝甲徹底打穿，還將『山貓級』前方約五分之一的艦體結構給炸得支離破碎；緊隨而來的第二枚魚雷穿入了『山貓級』船身的核心部位，猛烈的爆炸威力將『山貓級』變成了向著四面八方飛散的無數閃亮火光。

爭雄_章21

Chapter 21




「剛剛發生了什麼事？！」


做為船團旗艦的那艘『山貓級』巡洋艦爆炸時的閃光嚇了聯邦軍的飛行員一跳緎維綼綪，熇煽熊熔聯邦戰鬥機的領隊直覺地認為旗艦必定是遭到了大批敵機的集火轟炸、這才會在幾乎是一瞬之間就被擊毀。


因此聯邦戰鬥機的領隊命令十二架戰鬥機從大隊之中分出來，前去攔截那些擊毀了『山貓級』巡洋艦的『大批敵機』蓀蓓蓆蒼，墉塵壽夥以免那些敵機從巡洋艦被摧毀之後留下來的防禦漏洞裡面鑽進來、直撲隊形中央那些脆弱的運輸船；自己則帶領著剩下的九架戰鬥機前去攔截面前的十五架敵機。


對於這位聯邦戰鬥機領隊來說，對方只不過是當初在聯邦艦隊攻下印地亞星系之後、不知道躲藏在哪裡的殘兵敗將瘈瘑瘧瘉，歍殠殞殟而且數量也有限；自己這邊的飛行員所駕駛的都是聯邦最新銳的鳥爪式戰鬥機，而且還有其他船艦的防空火炮支援摋撇搿撤，閣隤隡雃因此領隊並不是很重視他所面對的那十五架敵方戰鬥機。


相對於聯邦軍被『山貓級』巡洋艦的爆炸閃光給嚇了一跳，新銀河帝國的戰鬥機飛行員們卻是大受鼓舞。


「夥伴們鄩鄧鄯鄰，慲慔慣憀加油啊！」其中一名格鬥士戰鬥機的飛行員透過通訊頻道大喊著。「已經有一艘大船被老爺爺給撿走了，如果我們不加油些的話，只怕整支船團的目標都會被老爺爺給撿走的啊！」


「說得沒錯！」


這十五架戰鬥機的『領隊』──這十五名飛行員之中最資深的飛行員，在道爾頓自稱『只不過是皇帝派來的監察者』之後，被其他飛行員們私下推舉出來擔任領隊──同意著夥伴的說法，並且迅速下達了『他的』命令。


「既然我們這邊有十五個人，所有的人就依照戰鬥序列編號分成三人一組！第二組跟著我來，三、四、五組去保護老爺爺！可別讓老爺爺的座機受到一點擦傷啊！不然皇帝陛下會不高興的！」


「嗨，這些小毛頭把我當成什麼了？」從通訊儀裡聽著其他飛行員的對話，道爾頓無奈地搖頭著。「一下子分出一半的人來，就為了保護我？這樣不把任務搞砸才奇怪了！」


於是，道爾頓打開了通訊儀，以嚴肅地口氣下令著。


「聽好，小伙子們！雖然這個任務不是什麼高難度的任務，事實是我們仍然在敵後執行任務，敵方援軍隨時有可能大舉殺來！你們不趕快想辦法解決主要目標、還在那邊浪費時間的話，到時候不要說是保護我，只怕連任務都無法完成了！搞清楚了沒有？」


「是！閣下，我知錯了，對不起！」被道爾頓的訓斥給嚇了一跳，這些年輕人的『領隊』立即醒悟到自己的錯誤。「那麼先讓我們解決眼前的討厭蒼蠅，之後第三、四、五組立即開始攻擊我們的主要目標，其他人負責掩護攻擊小組！」


在『領隊』的命令下，十五架『格鬥士』式戰鬥機分成了五組，加速朝著前來攔截的聯邦戰鬥機衝了過去；當彼此都進入砲火射程內時，雙方的戰鬥機立刻互相交換了一輪猛烈的砲火射擊，各色閃耀的破壞能量在兩群戰鬥機之間密集地飛竄來去。


由於『改良型格鬥士』式戰鬥機在火力與防護力上都遠勝於聯邦的鳥爪式戰鬥機，再加上數量又佔了上風，而且相對於聯邦戰鬥機各自為戰的作戰方式，格鬥士機的飛行員們則是以三機一組、同時朝向同一個目標開火攻擊；因此在一陣猛烈的駁火之後，六架聯邦戰鬥機因為承受了過於密集的敵方砲火而爆炸了開來──包括了那位輕敵的聯邦戰鬥機領隊。格鬥士式戰鬥機機群則從聯邦戰鬥機被擊碎的隊列中間直穿而過，其中六架格鬥士戰鬥機在穿過聯邦戰鬥機的陣型之後立即調過頭來、繼續追擊剩下的四架聯邦戰鬥機，其他九架格鬥士戰鬥機則直撲船團中的運輸船。





這還差不多。看著遠處雙方戰鬥機彼此互相射擊的砲火流光、接著是六架聯邦戰鬥機爆炸開來的滿天火花，道爾頓滿意地自言自語著；而原本聯邦機群分出了十二架戰鬥機朝著道爾頓的位置而來，但是在發現了道爾頓其實只有一個人、而不是原先預估的『一隊敵機』之後，有十架聯邦戰鬥機急忙掉頭回去協助船團抵抗來襲的敵機，只剩下兩架繼續朝著道爾頓飛來。


一對二，雖然有些欠缺挑戰性、也不夠刺激，不過多留點目標給年輕人累積些功勳也是好的，道爾頓想著，再次將節流閥推到底、操縱著座機以全速朝著那兩架敵機衝去。


見到敵機朝著自己迎面飛來，兩架聯邦鳥爪式戰鬥機連忙瞄準了道爾頓的座機、以火炮齊射方式開火；但是，由於開火的距離遠了些，而且格鬥士式戰鬥機的扁平設計機身實在不容易從遠距離進行正面瞄準，因此道爾頓輕易地閃過了兩架聯邦戰鬥機的砲火，而當道爾頓靠近了那兩架聯邦戰鬥機時，那兩架聯邦戰鬥機卻因為之前的全火力齊射消耗了許多的機砲能量、因此只能以雷射砲來應付靠近到眼前的敵人。


以機砲準星瞄準了敵機，道爾頓扣下的第一次機砲板機讓格鬥士式戰鬥機以齊射方式、同時送出了粒子砲與超光速砲的能量；接著道爾頓將機砲切換成高斯系統，向著另一個目標掃出了一整排的實體子彈。


粒子砲與超光速砲的能量扎實地擊打在第一架鳥爪式戰鬥機的機身上，輕而易舉地攻破了鳥爪式的薄弱防禦、將鳥爪式化成了炸開四散的星光；而高斯系統的子彈則直接穿透第二架鳥爪式的護盾、無情地破壞著鳥爪式的輕型裝甲，當鳥爪式的防護裝甲被打穿之後，每一發高斯系統的子彈就在鳥爪式的機身上造成一處小規模的爆炸，然後這些小爆炸聚合起來，將整架戰鬥機給變成了一顆大火球，只比他那被粒子砲和超光速砲所擊毀的同伴晚了幾秒爆炸而已。


「唔，沒想到這種新型戰鬥機的火力竟然這麼強，這可比槍騎兵式的火力要強大得多了，只怕也不輸給掠奪者式攻擊機多少。」望著那兩團敵機被擊毀爆炸的焰火，連道爾頓自己也有些驚訝。「怪不得華丫頭信心滿滿地只留了一個大隊的數量下來，我現在能夠理解了。」





在運輸船團的旗艦被擊毀之後，現在接手指揮權的那艘『狐級』護衛艦艦長正滿頭大汗地一邊呼求援軍、一邊試圖重整己方已經陷入混亂的隊伍──特別是在那九架敵方戰鬥攻擊機竄入了運輸船的隊形之間、並且連續將六艘運輸船化為灰燼之後。


雖然運輸船團配置了十艘──現在只剩下了九艘──的護航艦艇，即使敵方攻擊機隊伍從遠處發射反艦武器、護航的艦艇群也有著足夠的防空火力來攔截進襲的反艦武器；但是眼前這批敵軍卻不是採用一般攻擊機隊所使用的、從遠距離發射魚雷的這種作法，而是靠近到極近距離之後才展開攻擊，甚至還把所攜帶的魚雷當成超重型的無導引火箭在用，這就使得護航艦艇的防空火炮很難有時間去擊落那些被從近距離發射出來的魚雷，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些魚雷輕而易舉地將運輸船給摧毀。


防空火炮除了無法攔截敵機在近距離所發射出的魚雷之外，甚至還無法有效攔截敵機；這些敵機不但飛行速度奇快無比，運動性又靈活，使得防空火炮要不是因為旋轉速度及不上這些敵機飛掠的速度而追丟目標、就是因為敵機飛到其他船艦的後方、失去目標射界而無法開火。


「怎麼樣？」『狐級』護衛艦的上尉艦長著急地問著他的通訊官。「有任何人可以給予我們支援嗎？」


「只怕沒有，長官；現在離我們最近的部隊是遠在普魯托星系內的兩支艦隊，而他們奉命必須節省船艦燃料消耗、以備應付敵軍逆襲。」通訊官也是一臉沮喪。「除此之外，只有丹尼伯星系內有友軍……。」


「普魯托星系內的艦隊必須節省燃料以備應付敵方反擊？該死的，你沒有告訴他們情況嗎？」那名上尉艦長叫了起來，眼睛卻盯著艦橋舷窗外側亮起的兩道閃光──剛剛又有兩艘運輸船遭了敵機的毒手。「如果我們沒辦法趕走這些不知道哪裡冒出來的敵人，他們的燃料補給就要完蛋了！只要有一艘航空巡洋艦帶著一個大隊的戰鬥機前來增援，我們就可以將這些敵人趕跑……！」


「可是，後勤司令部也是這麼說的。」通訊員愁眉苦臉地說著。「後勤司令部的人說，就是為了應付敵方殘餘部隊向著補給船隊發動攻擊的情況，所以才配給我們十艘護航艦的兵力，還讓駐防印地亞星系的鳥爪式戰鬥機大隊前來支援護航，要我們無論如何都得死守作戰崗位！」


「死守作戰崗位？！」那名上尉艦長先是一愣，接著長嘆一聲。「就算我願意死守作戰崗位，問題是怎麼死守？敵軍完全不理會我們這些護航艦艇，反而拼命挑我們的運輸船攻擊；而我們的防空火力卻完全無法阻止敵軍的攻擊！」


就像替這位艦長的話做下註腳一般，三架一組的格鬥士式戰鬥機以高速從狐級護衛艦的前方掠過，將狐級的對空防砲所發射出來的密集雷射光束全都拋在身後；狐級防空砲塔的旋轉速率不但沒有辦法追上這三架格鬥士式戰鬥機飛掠的速度、以致於所發射的防空砲火都被格鬥士戰鬥機給拋在身後，而且這些被格鬥士式戰鬥機拋落在身後的防空砲火還阻擋了己方鳥爪式戰鬥機追擊敵機的路線，以致鳥爪式戰鬥機無法緊追在格鬥士式戰鬥機後方、以免反而遭到自己人的防空砲火命中。


然後，這三架格鬥士式戰鬥機各自向著目標發射了兩枚魚雷，又是好幾道爆炸的閃光閃過，聯邦運輸船團的運輸船數字又再向下降低了一截。


「長官，那怎麼辦？」通訊官焦急地問著。「我是否該繼續尋找能夠給予我們支援的部隊？」


「繼續嘗試看看能否找到……不，不用了。」那名上尉艦長原本皺眉點頭著同意了通訊官的建議，隨即又搖了搖頭。「反正我們也沒剩下什麼可以保護的了。」


就在上尉這麼說著的同時，又是好幾道爆炸閃光閃過，殘存的運輸船已經盡數遭到了攻擊者的毒手、被近距離發射的魚雷給炸得粉碎；而攻擊者則在蹂躪過了這個船團內的所有運輸船之後，以極高的速度向著外太空疾飛走了，只留下聯邦護航船艦與護航戰鬥機望著那些運輸船被摧毀的殘骸發呆著。





再次穿過跳躍點回到普魯托星系，道爾頓所率領的攻擊機隊從燃料補給船『漂流』號上補充了燃料，這才回到海克特星系。在道爾頓降落的時候，薇琴妮亞已經在星站的停機坪上等待許久了。


看到道爾頓座機的駕駛艙罩緩緩開啟，薇琴妮亞急忙想上前攙扶行動不便的祖父；不過，沒等薇琴妮亞爬上登機梯來，道爾頓自己已經從駕駛艙裡爬了出來，緩慢但是平穩地沿著登機梯一級一級地向下爬。


「爺爺，你沒事吧？」道爾頓的雙腳才剛踏上地面，薇琴妮亞立刻上去攙扶著祖父。「爺爺辛苦了。」


「呵呵，沒事，沒事！爺爺不過是出去做做舒展運動而已嘛！只是連續飛了十幾個小時，體能上有些吃不消而已。」道爾頓微笑著。「妮妮，先讓爺爺把該做的事情做完。」


於是，道爾頓緩步朝著其他十五名飛行員走去；那些剛跳下戰鬥機、正和地勤人員互相歡呼慶祝著勝利的年輕人們見到道爾頓朝著自己走來，無不慌忙立正敬禮，原本喧鬧的停機坪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


舉手回禮，道爾頓銳利如鷹隼的目光掃視了全體飛行員一遍，讓那些飛行員無不心下惴惴，不知道這回又會挨老爺爺什麼樣的教訓。


「只不過殲滅了一些沒有還手之力的軟目標，值得那麼高興嗎？」道爾頓緩緩開口，森冷的語氣就像當頭潑落的大桶冰水一般，讓這些飛行員的樂氣降溫了一大半。「有時間在這邊慶賀自己打爛了一些玩具，還不如趕快去洗個澡、睡個覺，把自己調整到最佳狀態；敵方必定還會有其他的後續運補行動，而為了防止我們的攔截，到時候敵方的護航兵力至少會是這次的兩倍以上！」


「我們知道錯了，閣下！」那名被其他飛行員私下推舉為『領隊』的飛行員立即舉手敬禮，滿臉慚愧。「多謝閣下的教誨，我們以後不會再如此大意了！」


看著那些飛行員臉上都露出了慚愧的表情，道爾頓緩緩點了點頭。


「不過，你們這趟任務的表現確實是可圈可點；雖然任務中犯了一些小錯，但是能夠迅速全殲主要目標、而且在敵方那種不算太激烈的砲火中沒有人受傷，以菜鳥來說，算是不錯的表現。如果我是你們單位的直屬長官，我一定會替你們每個人申請一個『傑出飛行』獎章；可惜我不是，所以我只能和你們握手，表達我的感謝與祝賀之意。」道爾頓突然臉露微笑，向著那些飛行員伸出了右手。「幹得好！各位，我很榮幸能與各位一起並肩作戰！」


看到道爾頓微笑著伸出了右手，那位『領隊』先是一愣，一名飛行員在他背上推了一下，那名『領隊』這才會過意來，上前和道爾頓握手。


「感謝您對我們的肯定，閣下。」那名『領隊』感激地說著，其他的飛行員們也是興奮地互相對望著。「您的肯定比起任何勳章都有意義。」


「另外，敵軍就算趕著送出另一批運輸船隊，至少也是一天後的事情；所以你們還有三個小時的時間可以慶祝這次勝利。」放開了那名飛行員的手，道爾頓說著。「不過，三個小時以後，我希望你們每個人都去好好洗個澡，然後去好好睡一覺，將自己調整到最佳狀態、以便執行下一次的任務。」


半開玩笑半嚴厲地拋下了這麼一句話，道爾頓隨即在薇琴妮亞的攙扶之下緩緩離去；而那些飛行員們敬禮目送道爾頓離開之後，隨即又和其他地勤人員們歡呼喧鬧成一片，繼續慶祝著這次的勝利去了。





在兩艘護航艦的護衛之下，葛利格乘坐的的太空船停靠在法瑞星系二號星的Ｆ２太空站上，接著葛利格換乘交通太空梭，前往位在行星地表的『梓宮』晉見『梭格帝國的皇帝尼可拉斯二世』──也就是大皇子尼可拉斯。


即使葛利格在擔任聯邦駐帝國大使的時候、就幾乎跑遍了法瑞二號星表面所有和皇室與高級貴族牽扯得上關係的地點，但是葛利格卻沒有來過『梓宮』，因為前皇帝奧古斯都三世並沒有在自己的皇宮之中召見過葛利格這位聯邦駐帝國大使。


對於這次被安排在『梓宮』晉見大皇子，葛利格並沒有任何高興的感覺，相反地，葛利格還相當戒慎恐懼地警惕著自己不能犯錯──因為以葛利格對大皇子的了解，大皇子是不可能以隆重的禮節歡迎任何屬於雷蒙勢力的使者，特別是在雷蒙宣布建立新銀河帝國、硬是將三分之一梭格帝國的領土給換上了新國家的旗幟之後。


既然不可能是以隆重的禮節歡迎葛利格，那麼另一種可能性就是想給葛利格一個下馬威了。


在前導衛兵的導引之下，剛踏入『梓宮』的晉見大廳，葛利格就知道自己所料沒錯──紅毯兩旁是整齊排列著的御林軍、每個人都持著上了刺刀的能量步槍；在御林軍形成的人肉柵欄之後則分站著文武百官，每個人都是抬頭挺胸、一副傲人的神氣；而皇帝尼可拉斯更是高踞在皇帝寶座上，以不可一世的俾倪眼神瞪著穩步前進的葛利格與助手豪笙。


果然什麼樣的顧客就做什麼樣的事，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顧客也就只會擺出威嚇人的大場面而已；葛利格想著，腳下卻依舊邁著穩定的步伐前進。


然後，在來到皇帝寶座前、兩名前導衛兵分別站開兩旁的時候，葛利格和豪笙同時單膝下跪，以梭格帝國平民參見皇帝時的禮節參見大皇子尼可拉斯。


「小民見過吾皇。」葛利格的聲音聽起來是那麼地平穩、自然而發乎內心，一點也不像是裝模作樣，以致於等著想挑葛利格錯處的大皇子稍微愣了一下。「願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唔……。」大皇子沈吟了一下，這才用滿是諷刺意味的語調開口說話。「這位不是『新銀河帝國』的『外交部長大人』嗎？光臨我國不知道有何指教？」


「如果陛下允許小民說一句話，陛下就可以明白一切前因後果。」葛利格依舊是單膝跪地，不慌不忙地說著。


「哪一句話？你說吧！」大皇子冷笑了一聲。「就讓我們來聽聽看，你們這些忘恩負義的無恥賤民還有什麼冠冕堂皇的藉口可以說的？」


「謝陛下恩典。」即使面對大皇子的滿口諷刺語詞，葛利格依舊絲毫沒有受到影響的跡象。「小民要說的是，這一切只是司令官的權宜之計。」


「權宜之計？哈哈！」大皇子放聲大笑了起來，其他文武百官也附和著一起大笑，瞬間梓宮的晉見廳裡滿是人們輕蔑的大笑聲。「真是說的比唱的好聽！權宜之計？哈哈！你們有沒有什麼證據，來說服朕這真的是『皇帝雷蒙．古柏一世』的權宜之計啊？」


不為滿廳的大笑聲所動，葛利格安靜地跪在當地，直到其他的人們都笑夠了，笑聲漸漸低沈了，葛利格這才從胸前的口袋之中緩慢地、鄭重地取出一封信來。


「有的。」葛利格將那封信恭敬地雙手高舉過頂。「這是古柏『司令』的親筆信，請陛下親覽。」


沒有想到葛利格竟然真的拿出了『證據』，再加上被葛利格一直神色自若的態度所震懾，大皇子狐疑地看著葛利格，隨即示意侍衛將葛利格手上的信拿來；大皇子身邊的侍衛則是從葛利格手上取過信件，先以有害物掃描器掃描過、確定那封信不是一個炸彈或是一封染毒的信件之後，這才將信件轉呈給大皇子。


打開信件閱讀了起來，大皇子注意到雷蒙在這封親筆信之中仍然是以梭格帝國的臣下自稱，也以稱呼皇帝的稱謂在稱呼自己──這表示雷蒙承認了他繼承帝位的合法性；一封信看完，大皇子的臉色已經和緩了許多。


「看來，真的是朕誤會了也說不定；請先生先站起來吧，這樣比較好說話些。」大皇子向葛利格作出『請起身』的手勢。


「謝吾皇恩典。」


葛利格先依禮道了謝，這才與助手豪笙同時站起來，臉上依然沒有任何特別的表情；雖然葛利格心中正在為自己爭取到大皇子信任的成功第一步而歡呼雀躍著。


好的開始就是成功的一半！葛利格想著，既然爭取到了大皇子的信任，以後就比較好下說詞了！


「不過，朕還是有些不明白，為什麼古柏司令會選擇如此的權宜之計。」大皇子現在連問話的語氣都禮貌了許多。「還希望先生能為朕解說一下。」


也難怪你不明白，因為你笨嘛！要是換成二皇子貝科夫，只怕他一聽到『權宜之計』，就已經理解到發生了什麼事了。雖然葛利格心中是這麼想的，但是葛利格表面上卻沒有露出任何的輕蔑神情。


「啟稟吾皇，理由是這樣的。」葛利格依舊是不疾不徐的恭敬語調，並不因為自己在交涉上佔到了上風而得寸進尺。「司令會宣布獨立建國，實在是不得已的選擇，因為這是唯一能夠不向陛下求援、而有希望抵御住沃倫聯邦入侵的方法；否則以司令手下僅有一支艦隊數量的兵力，無論如何也沒有辦法抵擋沃倫聯邦這樣一個銀河大國的入侵……。」


「等、等等！」大皇子連連搖手，阻止葛利格繼續說下去。「我知道古柏司令的手下兵力不足，但是這和獨立建國又有什麼關係？」


當然有關係，如果你懂得讓別人先講完他們要說的話，你就不會問出這麼愚蠢的問題！葛利格想著，不過大皇子的這種反應早在葛利格的預料之中，因此葛利格並沒有因為說話被大皇子打斷而受到情緒影響。


「啟稟陛下，古柏司令宣布獨立建國之後，古柏司令的防區在外人的眼中就是『獨立的第三國』，和之前與沃倫聯邦進入戰爭狀態的梭格帝國是不同的政治個體；因此沃倫聯邦就不能毫無理由地攻擊一個新國家，那樣沃倫聯邦將會背負上『主動發動戰爭的侵略者』這種惡名，而古柏司令則可以經由外交途徑、尋求銀河系各國對沃倫聯邦的入侵行動進行譴責與制裁，強迫沃倫聯邦從我國撤軍。」葛利格繼續不慌不忙地說著。「如果古柏司令不宣布獨立建國，由於沃倫聯邦仍然與我國處在戰爭狀態之中，沃倫聯邦可以大大方方地趁著陛下正忙於勦除叛徒的時間，大舉入侵我國領土，而古柏司令將無法以一支艦隊來抵擋住聯邦大軍的攻勢。」


「哦，原來如此。」聽了葛利格的詳細解釋，大皇子這才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


「而且司令宣布獨立建國還有一個好處，就是司令不需要向陛下尋求兵力支援；雖然陛下要支援古柏司令幾支艦隊的兵力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情，但是現在正當勦除叛亂的時期，即使陛下雄才大略，抽調出幾支艦隊的兵力畢竟還是會對勦除叛徒的進度造成些許影響。」見到大皇子相信了自己的說詞，葛利格連忙趁勝追擊，還不露痕跡地吹捧了大皇子一下。「司令希望帝國能夠盡快歸屬於大皇子的英明統治之下，因此司令才決定以宣布獨立建國的方式，來阻擋沃倫聯邦的入侵之路；等到陛下勦除叛徒、統一帝國之日，只需要一紙聲明，司令的防區就可重歸帝國版圖，一點也不費事。」


「哦，哦，我明白了，原來如此。」


被葛利格連吹帶捧加上分析利害關係，大皇子終於被葛利格給徹底地說服了；不但連連點頭同意葛利格的說詞，臉上還露出了笑容。


「來人，拿椅子來給溫瑟斯先生和他的隨從坐！」大皇子轉頭下令著，一旁的侍衛立即快手快腳地搬來幾張椅子，放在紅毯一側。「溫瑟斯先生，請坐。」


「多謝陛下賜座。」


情勢真是越來越有利了，也許這趟生意能夠大賺一筆也說不一定。葛利格想著，但是葛利格不敢表現出任何得意的態度，依舊是不動聲色地、先向大皇子道謝過，這才恭恭謹謹地坐入椅子，以免不小心惹惱大皇子，將自己爭取而來的籌碼全都輸了出去。


「既然先生此次辛苦而來，還特地讓朕明瞭到古柏卿的忠心與難處，朕也不好讓先生空手而回。」等到葛利格與豪笙坐定，大皇子和顏悅色地詢問著。「如果有什麼是朕能夠協助古柏卿的，請先生不必吝於開口，即使要朕派出一兩支協防的艦隊也無不可，朕必定全力支援古柏卿抵抗沃倫聯邦的作戰。」


「多謝陛下洪恩！小民謹代古柏司令向陛下致上最衷心的感激之意！」


哈，香餌釣得大魚上勾了！聽到大皇子如此說，葛利格心下暗笑，表面上卻裝作感激不已的模樣，不但整個人立刻從椅子上站起來，還向著大皇子單膝下跪。


「但是古柏司令認為，陛下肩任著帝國統一、重建太平盛世的重擔，司令實在不宜再為陛下增添煩憂之事。」葛利格以一種充滿著『對大皇子無限景仰』的語調說著。「司令並希望能夠稍稍替陛下的統一大業作出貢獻；那就是司令已經向轄區內所屬的各大軍火製造商下令，如果行有餘力，必須全力供應陛下統一大業的各項軍事裝備所需，例如彈藥、船艦；如果陛下願意，可以派人直接向位於司令轄區內的各軍火製造商進行接洽。」


「好！好！難得古柏卿為朕想得週到！」


雖然大皇子尼可拉斯掌握著原梭格帝國的精華星系群，但是二皇子貝科夫卻有著蓋亞共和國的暗地支援，以致於和二皇子之間的戰鬥常常因為雙方的兵力不相上下而導致兩敗俱傷的局面；因此大皇子剛剛雖然打腫臉充胖子地許下了『願意派遣艦隊支援雷蒙抵禦沃倫聯邦入侵』的承諾，但是大皇子自己在兵力調度上都已經頗為吃緊、所轄星系的軍火工業產能更是早就被運用到了極限；如果葛利格真的當場要求大皇子派出艦隊支援雷蒙，大皇子反而是什麼也派不出來的。


既然大皇子為軍火工業產能不足而苦惱，因此聽到葛利格一說雷蒙的勢力願意出售戰艦與武器裝備的時候，大皇子幾乎是條件反射地立刻連聲說好。


不過，大皇子似乎隨即察覺了自己的失態；偷偷看了葛利格一眼之後，大皇子又咳了一聲，這才再度開口。


「這樣吧，既然古柏卿都已經為朕設想了這麼多，朕也就不拒絕古柏卿的好意了；朕會立即命令軍部採購相關官員，前去和古柏卿轄區內的軍火商接洽採購事宜。」大皇子擺出一副莊重神態說著。「既然古柏卿如此有心，朕也當不負古柏卿期望，早日完成帝國統一的大業。」


「感謝陛下為萬民蒼生著想，小民等感激不盡！」葛利格以無比感激的語氣說著。「如果陛下沒有其他吩咐，請恕小民告退；小民必須立即前往蓋亞共和國與星際聯盟，完成司令交辦的、要求蓋亞共和國與星際聯盟制裁沃倫聯邦侵略行為的外交任務。」


「的確，的確，這是重要任務。」大皇子連連點頭同意著。「那麼朕就不耽誤先生了；朕會派遣御林軍護送先生前往邊境，祝先生任務順利成功！」





結束了與大皇子的會面、從梓宮晉見廳出來的時候，葛利格忍不住用力握了一下右手拳頭：順利完成一筆價值超過千百億帝納的交易，而且還不需要給予對方任何的折扣！對一個推銷員來說，還能有什麼樣的業績足以超越這次交易的價值？

爭雄_章22

Chapter 22




「……即使雙方有著不可解的深仇大恨雙方的領導人也應該為了人民的福祉、先平心靜氣地坐下來和談；而會擴大無辜人民死傷的軍事行動應該是最萬不得已的最後手段。」


「基於以上理由，對於沃倫聯邦此次向『新銀河帝國』所發動的軍事攻擊行動榤榨槏榽，漅漡漇漁我們感到相當地遺憾與不解，為什麼一個民選的聯邦領袖會堅持以一個對雙方人民衝擊如此嚴重的解決方式嫪嫥嫖嫭，蓇蒴菿萉來解決與『新銀河帝國』之間的領土糾紛……。」


看著蓋亞共和國最大通訊媒體『蓋亞新聞社』所發布的、蓋亞共和國官方對於自己命令部隊從『新銀河帝國』手中『收復失去領土』軍事行動的評論，魏斯目瞪口呆著。


雖然在聯邦內戰時稰稨穊稱，褓褙褐裶蓋亞共和國一直是魏斯的強大盟友，也因為蓋亞共和國持續不斷對聯邦臨時政府進行財政與軍事雙方面援助的關係槙樄榐槁，蜭蜩蜸蝃聯邦臨時政府才能承受得住內戰初期一場又一場損失慘重的敗仗──如果沒有蓋亞共和國的支援，現在沃倫聯邦的統治者將會是艾德．斐南迪，而不是他魏斯．高德曼。


但是，從蓋亞共和國官方所發布的這段聲明看起來，在『解決淪陷領土問題』上，蓋亞共和國已經不再是自己的有力盟友、反而變成了自己的強大敵人；蓋亞共和國不但在官方聲明之中承認了『新銀河帝國』是一個獨立國家，甚至還有著想要將『解決問題的方式』導向『以外交途徑和平解決』的方向上……。


……開什麼玩笑？要是以外交手段來解決問題，先不說自己將無法再取下原本梭格帝國的任何一個星系、來當作日後統一銀河霸業的資本，光是結束戰爭狀態就足以讓自己立刻下台一鞠躬！


魏斯氣憤地想著，但是眼睛仍然沒有離開電視的新聞播報。


「……雖然蓋亞共和國一直站在民主陣營的沃倫聯邦這方，即使是在這次的領土糾紛之中，我國立場依舊是支持沃倫聯邦由『新銀河帝國』手中、取回原屬於該國的星系；但是為了促成雙方以和平談判來解決這次領土糾紛，我國將片面暫停與沃倫聯邦在該國內戰時期所簽訂的、軍事與經濟援助協議，中止一切對沃倫聯邦的軍事與經濟援助。」


「當初簽訂該協議的初衷，是為了協助一個真正的、由人民所選出的民選政府，去對抗迫害人民、踐踏人權的高壓軍事政權，但是現在我們可以看到，沃倫聯邦似乎有著過度倚賴軍事手段來解決問題的傾向，這絕非我國與沃倫聯邦當初簽訂該援助協議的本意，即使糾紛的另一方也是一個高壓體制的政權……。」


再也看不下去，魏斯憤怒地關掉了電視；太好啦！這下子少了蓋亞共和國的軍事與財政支援，相當於將自己手上能夠運用的兵力當場廢掉了一半！魏斯按著額頭、極為不悅地思考著，那個外交部長到底是在幹些什麼？怎麼連這麼簡單的事情都搞不定、反而讓原本自己的盟友跑去和敵人站在同一線？


「去叫外交部長來見我……。」按下了桌上的通訊儀按鈕，魏斯透過通訊儀向他的祕書下令著。「……還有，順便也通知總司令前來見我！」





得到了總統祕書的通知，外交部長迅速地趕來了總統辦公室。


「你這個外交部長是怎麼當的？！搞得一事無成不說，怎麼還會連蓋亞共和國都站在梭格帝國的那邊幫他們講話？」


不過，外交部長才剛踏進總統辦公室，已經等得不耐煩的魏斯劈頭就質問了這麼一句。


「總統閣下，我們正在盡力處理這次的外交危機。」外交部長戰戰兢兢地回答著魏斯的質問。「但是，這次外交危機基本上是因為……。」


沒等外交部長說完，魏斯立刻截斷了外交部長的話頭。


「外交危機？你在鬼扯些什麼東西！」魏斯的怒意幾乎凝聚成了實質的冰冷目光、當頭朝著外交部長的臉上射去，讓外交部長忍不住打了個寒噤。「我是在問你，你到底是發了什麼狗屁聲明，為什麼蓋亞共和國還是承認了那個明明就是梭格帝國耍花招來逃避我們軍事制裁行動的『新銀河帝國』，甚至還幫我們的敵人講話？」


「總統閣下，我已經完全按照您的授意去發表了外交聲明；但是……。」相對於魏斯越來越高的說話音量，外交部長的聲音就顯得越來越是底氣不足。「……但是那個什麼『新銀河帝國』的外交部長也同時發布了一份他們的外交聲明，就是那份外交聲明……。」


「『就是那份外交聲明』怎麼樣了？難道你要說，『就是那份外交聲明』把我們的盟友給洗了腦、使得我們的盟友跑去和帝制國家站在同一線上？！」已經徹底失去耐性的魏斯怒吼著。「蓋亞共和國的政府高層必定都是些他媽的連三歲小孩都不如的白癡，才會去相信梭格帝國那幫人講的鬼話！要不然就是你是個他媽的連三歲小孩都不如的智障，才會連這麼簡單的局面都搞不定！」


「總……總統閣下，事情並不像您想像的那麼單純！而且比您想像得還複雜許多！」


雖然外交部長被魏斯的一輪當頭痛罵給罵得幾乎要縮進地底下去了，但是外交部長卻不知道哪來的膽子，突然向著魏斯大叫了起來。


「譴責我們的不只是蓋亞共和國而已！由於過半數成員國的支持，星際聯盟的聯盟評議會也已經發布了譴責我國的外交文告！而梭格帝國的新皇帝尼可拉斯二世更是親自發表了措詞強烈的抗議聲明，說我們是『比他們帝制國家更具侵略性的惡霸』，並且威脅如果我們不撤軍，梭格帝國將協助新銀河帝國來抵抗我們的侵略！」


「你說什麼？！」


雖然魏斯並不把『梭格帝國皇帝尼可拉斯二世』放在心上──反正這個傢伙是自己統一銀河霸業第一個要剷除的對象，而且這個傢伙還沒有足以抗衡自己的實力──但是聽到不僅是蓋亞共和國，連目前可以說是銀河系第一大國的『星際聯盟』都對自己的軍事行動發出了譴責聲明，這就不由得魏斯不震驚。


如果蓋亞共和國和星際聯盟反對自己向梭格帝國採取的軍事行動，並採取抵制行動的話，先撇開這兩國對沃倫聯邦採取軍事制裁行動的『最糟糕』情況不提，只要這兩國同時對沃倫聯邦採取貿易禁運之類的經濟制裁手段，原本就因為內戰而顯得相當脆弱的民生經濟將會無法承受對外貿易途徑中斷的嚴重衝擊、很有可能就此全面崩盤；到時候不要說揮軍攻打梭格帝國，只怕沃倫聯邦的經濟實力將會脆弱到支撐不了維持治安、勦除太空海盜所需要的最低武力底限。


「到底……。」魏斯深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鎮定下來。「……到底梭格帝國──新銀河帝國，到底那票人是對外發布了什麼樣的外交文告？」


「總統閣下請看，就是這份文告。」


外交部長將一份列印出來的文告遞給魏斯，魏斯迅速地讀了起來。


「這份文告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嗎？就除了這份聲明以退為進，以承認我們取回珈瑪和印地亞兩星系的合法性，來換取我們進攻普魯托星系的不正當性。」看完了文告，魏斯狐疑地抬起頭來看著外交部長。「但是如果其他國家根本就不承認那個『新銀河帝國』，那麼這份文告的反駁立場就沒有了，其他國家當然也沒有理由質疑我們進攻另一個交戰國領土的合法性吧？」


「總統閣下，您並沒有仔細看過整份外交文告。」外交部長皺起了眉頭。「請您再仔細閱讀一次。」


聽了外交部長的建議，魏斯又將文告看過了一次；但是這次魏斯仍然找不出來到底這份外交文告有什麼特別的地方；所以魏斯又以懷疑和不信任的眼神看著外交部長。


「總統閣下，請您看看文告的署名。」見到魏斯瞪著自己的狐疑眼神，外交部長有點不高興地說著。


「署名？」魏斯看了文告末尾的署名一眼。「葛利格．溫瑟斯，這個名字有什麼特別的意義……等等，為什麼我覺得這個名字好像聽過？」


「總統閣下的確聽過他。」外交部長無奈地說著。「他就是六年前我國駐梭格帝國的大使……。」


「什麼？！」


魏斯大吃一驚，這份文告竟然是由己方派駐梭格帝國的大使所發表的文告？那就難怪銀河系其他國家會相信這份文告了！


「我們駐梭格帝國的大使？那他怎麼會跑去新銀河帝國發這份文告？」


「總統閣下，雖然在六年前我國與梭格帝國開戰時，梭格帝國逮捕了我們的使節人員，但是梭格帝國卻因為隨後的皇帝駕崩、幾位皇子忙著爭奪皇位，而沒有時間去『處理』我們那些被捕下獄的駐外人員；再加上時間過了六年，誰知道這中間發生了什麼事？葛利格．溫瑟斯會出現在新銀河帝國一點也不奇怪。」外交部長解釋著。「問題在於，由於我們因為一直忙於內戰的關係，並沒有正式對外宣布免去那些使節的外交身分；因此葛利格．溫瑟斯仍然具備有沃倫聯邦駐外使節的身分……。」


「既然你都知道理由了，那你還等什麼？」魏斯咆嘯了起來。「立刻去發布外交通告，廢去那個叛徒的駐帝國使節身分！」


「總統閣下，早在看到這份文告的第一時間，我們就已經發布過外交通告，不再承認葛利格．溫瑟斯是我們的駐梭格帝國使節。」外交部長苦著臉說著。「不過，從非正式的外交管道得知，其他國家對我們在此時撤銷葛利格．溫瑟斯的外交使節身分頗不認同，他們普遍認為要撤銷使節身分，六年前開戰的時候就該做了；現在人家都跑出來發文告了才去撤，難免有替自己找掩飾藉口的嫌疑……。」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魏斯不耐煩地揮揮手。「不管你用什麼辦法，反正你去把這件事情給我搞定！」


「總統閣下，請問再來我們該如何對外解釋？」外交部長小心翼翼地詢問著。


「如何解釋？這個你難道不會自己去想嗎？」魏斯極度不悅地向外交部長大吼著。「什麼都要我想，我還要你這個外交部長來幹什麼！」


外交部長不敢再說，向魏斯鞠躬之後，急急忙忙地退出了總統辦公室。


魏斯煩躁地在辦公室內踱步著，從外交部長的報告看來，這次的『外交危機』會對沃倫聯邦帶來相當大的衝擊──特別是極有可能拖延到魏斯以武力取得梭格帝國所屬星系的計畫進度，這麼一來，魏斯統一銀河的『偉大理想』也會隨之遲延。


原本以為經過了六年內戰，最糟糕的階段已經過去了；魏斯不悅地想著，沒有想到好不容易重新掌握了聯邦的主控權，統一銀河的計畫執行起來依舊是困難重重，而且還都是些事先沒有預料到的困難……。


「總統閣下，您找下官有事？」就在此時，聯邦軍總司令南雲慎太郎上將走進了魏斯的辦公室。


「哦，總司令，你來得正好。」魏斯轉過身來。「我們進攻梭格帝國的戰況如何？」


「請原諒我實話實說，總統閣下，我們進攻梭格帝國的戰況不盡理想。」南雲慎太郎微微皺眉。


「戰況不盡理想？怎麼會？」魏斯也皺起了眉頭，又是一個壞消息。


「總統閣下，雖然梭格帝國在邊境星區並沒有可觀的兵力，但是梭格帝國卻以焦土戰術搭配游擊戰術在對抗我們；以致於我們的先遣艦隊因為缺乏補給、機動力與戰鬥力都受到嚴重限制。」南雲慎太郎沒有隱瞞目前的情況，將事實全盤托出。「除非我們能夠找出梭格帝國軍潛伏在珈瑪與印地亞兩星系內的游擊部隊並殲滅之，否則我軍的補給線將會受到嚴重威脅──事實上，因為梭格帝國游擊部隊在我方補給路線上的活動，我們已經損失了一個補給船團的十五艘運輸船和一艘護航的巡洋艦；而我們的先遣艦隊也將會因為持續缺乏補給而無法繼續推進。」


「只不過是一些小股的游擊部隊而已，有那麼難以對付嗎？」魏斯皺著眉頭，南雲慎太郎告訴他的事實讓他非常不高興。


「總統閣下，請不要小看游擊戰的破壞力。」南雲慎太郎的表情極為嚴肅。「別忘了我軍最優秀的幾位艦隊指揮官之中，黎中將就是以打游擊戰起家的；而當初威斯奇星系攻防戰時，黎中將手上甚至僅僅只有不到兩個大隊數量的老舊宇航機與幾艘輕型輔助艦艇而已，照樣是逼得叛亂軍的大艦隊因為缺乏補給而不得不撤退！」


「哦，你這麼一說，我想起來了。」


魏斯點頭，回憶著當初看到威斯奇星系的戰報時，對於黎紫竟然能夠以少數部隊逼退敵方大艦隊而感到印象深刻，進而破格提拔黎紫成為艦隊指揮官的往事。


「那麼，你打算怎麼解決那些梭格帝國的游擊部隊？」魏斯又問著。


「這個，下官還需要和幾位艦隊指揮官開會討論過，才能決定實際的措施。」南雲慎太郎聳了聳肩。「但是下官的初步構想，是增派一支艦隊前往珈瑪星系或是印地亞星系；如此一來，運補作業將可以在掃除敵軍殘黨的同時展開，我們向梭格帝國內推進的速度也比較不會受到影響。」


「好主意！」魏斯贊同著，臉上露出了笑容。「那麼我就不再耽擱你了，總司令。」


「是的，總統閣下。」


南雲慎太郎向魏斯鞠躬，正打算退出總統辦公室的時候，魏斯叫住了南雲慎太郎。


「對了，總司令，我剛剛忘記告訴你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魏斯急忙說著。「由於一些外交上的意外，我們很有可能會失去蓋亞共和國對我們的軍事協助；請總司令務必做好最壞狀況發生時的應變措施。」


「總統閣下，這點請不用擔心；就算蓋亞共和國不再提供我們軍事裝備與後勤上的援助，我們可以將部隊中蓋亞共和國所製造的船艦聚集起來，將損壞嚴重、或比較老舊的船艦拆卸，以那些船艦的零件來供給其他船艦維修所需的零件。」南雲慎太郎微笑。「如此一來，我們雖然會減少約半支艦隊的可用兵力，但是可以解決缺乏後勤零件的問題，直到我國自行生產的船艦填補上所有艦隊編制的缺額。」


「那真是太好了！」魏斯欣慰地說著。「總司令不愧是我軍最優秀的將領，希望總司令能盡快為我國取得重大的軍事勝利！」


「謝謝您的讚美，總統閣下。」





摧毀了沃倫聯邦一支運送軍需物資前往普魯托星系的運輸船隊之後，雷蒙等人一點也不浪費時間，繼續計畫著接下來應該如何阻止沃倫聯邦入侵的軍事行動。


「沃倫聯邦已經吃過我們一次攔截補給船隊的虧了，我敢打賭接下來沃倫聯邦一定會調派大部隊來為補給船隊護航的。」雷蒙說著。「即使溫瑟斯先生成功地以外交手段替我們爭取到大皇子那方的支援，但是大姊的艦隊暫時還不能離開現在的待命位置，我們不知道二皇子究竟會不會趁機攻擊我們。」


「那這麼說來，我們這邊暫時還是等於沒有任何可用的部隊了？雖然說必要的時候可以向後遷都來因應局勢，但是可能的話，我不想看到遷都這種事情發生。」杭特皺著眉頭。「沒有任何人能保證聯邦佔領了這顆行星之後，不會將工廠生產設備給拆卸運走；萬一這種情形發生了，我們好不容易才建立起來的民生經濟會受到嚴重傷害。」


「那該怎麼辦？我們這裡實在是離『前線』太近了，即使有任何國家願意協助我們抵抗沃倫聯邦的入侵部隊，那些國家的增援部隊也無法及時趕來海克特星系增援我們的防禦。」韓森問著。「除非那些國家願意直接向沃倫聯邦發動攻擊、逼沃倫聯邦分兵回防……但是，我不認為有哪個國家會為了我們，而直接向沃倫聯邦發起軍事行動的，至少短時間內不會。」


「等等，老韓，你剛剛說什麼？其他國家進攻沃倫聯邦，可以逼沃倫聯邦分兵回防？」杭特傾身向前。「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倒是有個可以紓緩目前狀況的點子！」


「什麼點子？」看到杭特滿臉興奮的表情，韓森好奇著。「你該不會想賄賂蓋亞共和國還是星際聯盟的軍方高層、讓他們贊成出兵吧？」


「賄賂？聽起來也是個不錯的點子！」杭特笑了起來。「不，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在想，如果我們派出一些敵後工作人員，在敵人後方製造騷亂的話，那麼敵人是不是會先撤兵回去平亂呢？就像之前雷蒙小子出的那次敵後任務一樣……。」


聽到杭特這麼說，雷蒙忍不住想起了以前奉命在沃倫聯邦假扮海盜時的夥伴肯特，不知道現在肯特怎麼樣了？還有那個很愛黏人、整天身前身後『雷蒙哥哥、雷蒙哥哥』喊個沒完的依芳……。


「問題是，要從這邊派人到沃倫聯邦後院去放火，至少也得花上個十天半月，時間上來不及的。」韓森搖頭。


「或許短期內來不及，但是長期下來就很有用，除非沃倫聯邦不打算繼續向我們這邊增兵。」杭特聳聳肩。「否則派個人去沃倫聯邦的後院放火的話，華丫頭帶兵回來以後所面對的敵人也就不會那麼多，替華丫頭減輕些壓力也好。」


「等等……也許我可以試著聯絡一下以前太空海盜團的夥伴們，或許他們會有辦法。」這時雷蒙開口了。「如果他們能夠從那邊雇用傭兵假扮成太空海盜作亂，那麼時效上就應該趕得及！」


「這個主意不錯！」杭特與韓森幾乎是同時向著雷蒙點頭。





打開電腦，雷蒙原本只是想找出六年前肯特所留給自己的電子郵件地址，當時肯特還曾經半開玩笑地說「這個電子郵件地址不保證能用，因為一個太空海盜是不需要電子郵件地址的」。不過這是雷蒙手邊僅有的、能夠和肯特聯絡上的方法。


找到了肯特的電子郵件地址，雷蒙打開了自己的電子系統、正想寫封電子郵件給肯特的時候，雷蒙注意到了『收件匣』上面的『有新郵件』標示。


自己六年多沒用過這個電子郵件地址了，這封信會是誰寄來的？該不會又是垃圾郵件吧？雷蒙好奇地打開了收件匣，收件匣內僅有的一封新郵件不是別人寫來的，正是肯特寫來的。


雷蒙急忙打開了肯特寫來的電子郵件並閱讀了起來，隨即敲著字鍵寫了一封簡短的回信給肯特；然後雷蒙關上電子郵件系統，立即風馳電掣一般地急奔去找杭特了。





在作戰會議室裡，沃倫聯邦的艦隊司令們正在觀看著南雲慎太郎播放的戰鬥記錄影像，那是上次運輸船團遭到新銀河帝國的部隊攻擊時、殘存的護航艦艇所拍攝到的影像。


看著戰鬥記錄影像之中，新銀河帝國所派出來的那十五架『格鬥士』式戰鬥機來去自如地穿梭在護航船艦的防空砲火之中、如入無人之境，而發動攻擊時更是有如割草機從雜草上割過去一般，只要是被『格鬥士』式戰鬥機所盯上的目標，幾乎都是在一輪短暫的猛烈火炮或魚雷攻擊之中就炸成了太空中的煙火。


所有的人都嚴肅著神情、默默地看著這段不到二十分鐘的作戰記錄，彷彿在看著遠古時期的無聲電影一般。


「這就是上次我們的運輸船團遭到攻擊時的記錄影像。」播放完記錄影像，南雲慎太郎緩緩地說著。「從影像之中可知，『梭格帝國』所派出的是他們最先進的『格鬥士』式戰鬥攻擊機，而且從數量與火力配備上看來，這些格鬥士式戰鬥攻擊機和我國六年前所遭遇到的原型格鬥士機與試量產格鬥士機大不相同，應該是制式的軍用量產型。」


「看來梭格帝國那些貴族雖然一直在忙著爭奪皇位，但是他們可沒忘了寫家庭作業。」一名少將艦隊司令皺眉說著。「他們竟然能夠撥出那麼多的時間與經費去完成這型戰鬥機戰鬥機的研發，還進入正式量產；這對我們的飛行員可不是個好消息！」


「的確不是好消息，特別是我們還必須想辦法阻止這些戰鬥攻擊機來襲擊我們的補給船艦。」南雲慎太郎點頭同意著。「不知道各位有什麼想法？」


雖然南雲慎太郎是『向著所有的同僚發問』，但是南雲慎太郎的眼光卻落在黎紫的身上；而和南雲慎太郎一樣，其他的艦隊司令們也紛紛將眼光聚焦在黎紫身上，因為在這些人之中，黎紫就是以游擊戰起家的，是這些人之中的游擊戰術『專家』。


「我想，比較實際的作法是將貝赫米爾與坎培拉少將的艦隊後撤到珈瑪星系與印地亞星系。」黎紫偏著頭想了一想，如此說著。「如此可以縮短補給線，並同時對那兩個星系進行強化治安的工作。」


「這個提案不可行。」南雲慎太郎想也不想，直接就否決了黎紫的提議。「我們需要扼守住普魯托星系這個戰略扼要點，將兵力後撤的話，我們的兵力會分散開來，這樣將很難抵擋梭格帝國隨後而來的進攻。」


「但是普魯托星系並不是我們的領土，而我們此次作戰的目的只是取回淪陷於梭格帝國之手的兩個星系。」黎紫強調著。「更何況『新銀河帝國』還是個新國家，這次會派遣部隊襲擊我們補給艦隊的原因，只怕有很大的成份是因為我們侵入了他們的領土；如果我們退守原本是屬於我們領土的珈瑪與印地亞星系，新銀河帝國應該會撤回他們的部隊去戒備梭格帝國，畢竟他們的兵力不足，而梭格帝國的那兩位皇子也是遠比我們更具危險性與侵略性的人物。」


「黎中將，妳太天真了，這樣一廂情願的作法是不行的。」南雲慎太郎忍不住失笑。「如果我們真的把部隊後撤了，萬一──只是萬一──梭格帝國就是不領情、照樣集結起大軍來進攻我們，我們分散之後的單薄兵力要付出多少損失，才能抵擋得住梭格帝國的進攻？」


對於南雲慎太郎的說法，黎紫只是搖了搖頭，沈默以對。


「但是，如果我們扼守住普魯托星系，那麼將來進可攻，退可守，在戰略運用上會靈活很多；如果外交方面和梭格帝國簽訂和約的話，直接撤軍也是沒有問題，不是嗎？」南雲慎太郎繼續強調著。「所以，我們暫時不能考慮放棄普魯托星系；不知道黎中將有什麼方案可以應付那些梭格帝國的攻擊機？」


「只有一個辦法。」黎紫抓起了一支筆在手上轉著。「用解放者級航空巡洋艦來當作運輸船，將艦上艦載機全都卸下來，就可以在飛行甲板與機庫堆放大量的物資了。」


「以解放者級航空巡洋艦來當作運輸船？」南雲慎太郎嚇了一跳。「多派護衛兵力護衛運輸船不行嗎？」


「多派護衛兵力沒有用的，司令你也看到作戰紀錄影像了，那些新銀河帝國的戰鬥機擺明了就是針對著脆弱的運輸船來的，而且還以近乎自殺攻擊的方式，專挑運輸船打，完全忽視護航部隊。」黎紫將手上在轉著的筆放下。「即使我們能夠派出一整支艦隊護航運輸船，只怕對方拼著用撞的也會把運輸船先撞沉再說；這樣我們唯一的選擇就只有強化運輸船艦的防禦能力──或者以擁有強力防禦的作戰艦艇來充當運輸船。」


聽完黎紫的說法，南雲慎太郎沈默了一會，隨即點了點頭。


「的確，中將說得有理；那就照中將的提議去執行吧。」

爭雄_章23

Chapter 23




作戰會議室裡管箜箅箑，銍鉹銂鉾雷蒙等人正在討論著最新的軍事情報；由於情況特殊，帶領艦隊遠在邊境警戒、以防兩位皇子派軍入侵的華蘭蒂也透過了視訊參加會議。


「一個以大量航空巡洋艦和輕型護衛艦艇組成的船團？沒有任何運輸船？」對於這份情報部門呈報上來的的最新情報緅綬綽罰，槐榿歉歊韓森不解地發問著。「這怎麼可能？難道他們放棄了對前線進行補給的企圖嗎？或者是他們打算對著前線補充大量戰鬥機？」


「不……。」華蘭蒂的影像稍微沈思了一下。「……他們必定是將『解放者級』航空巡洋艦當成了運輸船在用，畢竟解放者級擁有寬敞的船內空間蓑蒜菞菈，嫗嫕嫳嫬將艦載機全都卸下以後，也是可以當作貨船來用的。」


「那怎麼辦？」杭特問著。「還是一樣派遣攻擊機隊去攻擊那個船團嗎？」


「只怕不行寡寣實寧，漳滹漈漘改良型格鬥士戰鬥機最多只能攜帶六枚魚雷，十六架戰鬥機總共也只能攜帶不到一百枚的魚雷而已。」華蘭蒂搖頭熄煻熏熆，屣嶂嵷嶊神色黯然。「如果從遠距離發射魚雷的話，根本就沒有希望傷到那些航空巡洋艦，接近攻擊的危險性太大，損失會很重的。」


「那怎麼辦？」瑞潔急忙問著。「難道我們就放著那些航空巡洋艦不管嗎？」


「也只能這樣了；幸好解放者級航空巡洋艦能夠承載的貨物不像標準運輸船那麼多，沃倫聯邦至少要連續運補個兩三趟才能確實完成對前線增援的行動，那個時候我應該已經帶著艦隊回到海克特星系了。」華蘭蒂嘆了口氣。「這種運補方法到底是誰想出來的……？」


「大姊，如果我們在沃倫聯邦的後方製造太空海盜問題的話，有沒有可能迫使沃倫聯邦從前線撤軍？」雷蒙突然發問著。「就像以前我們在麥克斯星系那邊扮太空海盜那樣，而且我也和肯特聯絡上了。」


「你和肯特聯絡上了？」華蘭蒂有些驚訝。「如果肯特願意幫助我們的話，那當然是最好；但是，要迫使沃倫聯邦從前線撤軍，我們必須要在沃倫聯邦後方造成極為嚴重的破壞才行。」


「大概需要多嚴重的程度才夠呢？」雷蒙追問。


「如果能夠佔領他們一個星系的話，那麼沃倫聯邦就很有可能會暫緩對我們的軍事行動、而先將注意力放在被『太空海盜』給佔領的星系上；如果能對聯邦後方的星系進行行星轟炸、甚至姦淫擄掠等等造成人民大量死傷的行動，沃倫聯邦就非得延遲對我們的軍事行動、先撲滅自家後院的大火不可……。」


華蘭蒂淡淡地說著，卻把杭特和韓森都嚇了一跳；行星轟炸與姦淫擄掠？杭特與韓森從來都不敢想像嫻靜溫婉的華蘭蒂會提出如此偏激的作法。


「如果佔領他們一個星系，並宣布獨立呢？」高木寧子問著。「這樣能起作用嗎？」


「如果用來宣布獨立的藉口找得好的話，是的。」華蘭蒂點頭。「想要對外用兵的話，魏斯必須能夠掌握聯邦所有的資源才行；一個好的獨立藉口可以引發聯邦從內部分崩離析的連鎖效應，大幅弱化魏斯向外派兵的能力，就算魏斯想要忽視這些問題不予處理，實質上也是可以達到削弱聯邦軍實力的目的。」


「那就這樣決定了。」雷蒙點頭。「我這就去見肯特，請他協助我們在聯邦後方製造騷亂。」


「我和你去。」高木寧子急忙說著。


「不，妳留下來協助大姊。」雷蒙搖頭，否決了高木寧子的意見。「我和瑞潔還有博士一起去找肯特就行。」


「這樣太危險了！瑞潔不會駕駛戰鬥機啊！」高木寧子秀眉緊蹙。「這樣一來，空戰的時候誰能保護你？」


「妳忘了妳的徒弟依芳了嗎？依芳可是妳一手訓練出來的空戰技術呢！她可以保護我，沒有問題的。」雷蒙微笑著在高木寧子的唇上輕輕一吻，安撫著高木寧子。「反而是大姊需要妳帶領我們的戰鬥機部隊來抵擋沃倫聯邦的入侵部隊，妳是我們所有空戰部隊的教官，沒有妳帶領的話，我們的空戰部隊只怕沒有辦法發揮實力。」


「小子，能不能派個使者去見那個肯特就好？」杭特皺著眉頭發問了。


「只怕不行，杭叔；我和肯特也有將近六年沒聯絡了；萬一肯特不相信我們派出去的使者、因而拒絕幫助我們呢？」雷蒙又搖頭。「為了保險起見，也為了展現我們的誠意和取信於肯特，我還是親自走一趟比較好。」





在大皇子派出的部隊護送之下，葛利格的太空船順利抵達了兩位皇子勢力的交界處，並進入了由二皇子的勢力所控制的里西亞星系。


由於事先已經和二皇子的勢力遞送過會面申請、也獲得了二皇子那方的入境批准，因此葛利格的太空船並沒有遭遇到任何阻撓，順利進入了里西亞星系；不但如此，葛利格甚至還接獲通知，二皇子將會親自前來里西亞星系與葛利格會面。


總是聽說梭格帝國的二皇子貝科夫為人精明幹練、豁達大度，是梭格帝國幾位皇子之中最傑出優秀的一位，如今看起來的確是名不虛傳，葛利格想著，難怪蓋亞共和國會選擇支持二皇子，因為這樣可以在付出最少代價的情形之下，以二皇子順利牽制住大皇子的勢力，並讓梭格帝國一直維持在內戰不休的狀態之下，這樣就不會發生梭格帝國被某個皇子所統一的情況，週邊國家也就不必擔心梭格帝國會向外發動侵略了。






太空船停靠在里西亞星站，葛利格正在準備著要攜帶前去會見二皇子的資料時，助手豪笙匆匆忙忙地走進了客艙。


「大使先生，二皇子貝科夫已經在宇宙港的登船口等候我們了！」豪笙的臉上帶著驚訝，伸手指著窗外。「他希望直接上船來和我們會面。」


順著豪笙手指的方向看去，葛利格這才注意到太空碼頭上已經聚集了不少穿著軍裝的士兵，一名氣宇軒昂的年輕人正雙手負後、悠閒地站在登船空橋的入口處等待著。


沒想到這位顧客竟然這麼積極，竟然主動找上門來談生意，葛利格想著，看來這次的生意應該有頗大的希望可以談成；但是從顧客如此積極的態度上看來，如非這位顧客亟需購買僅有自己這家商店才有的『專賣商品』，這位顧客必定會盡一切可能來爭取對他最有利的交易條件。


簡單來說，是一個很好相處，但是卻又異常精明的顧客；談判上仍舊是必須小心在意。


「我們不能讓顧客等太久，快請顧客進來談生意吧。」葛利格急忙說著。


豪笙轉身離開客艙，沒有多久就領著二皇子貝科夫和一位貝科夫的隨從走進客艙來。


「大使……部長先生，這位是梭格帝國的二皇子，貝科夫殿下。」豪笙向葛利格介紹著二皇子。


「您好，溫瑟斯先生。」二皇子微笑著伸出右手。「很高興見到您，歡迎您來到我的小小領地，希望我們這次的會面能夠讓您不虛此行。」


「很高興見到您，二皇子殿下。」


葛利格和二皇子握了手，隨即分賓主坐下；葛利格的助手豪笙和二皇子的隨行人員則是侍立在兩旁。


「溫瑟斯先生，不知道您這次專程前來我的領地，是有什麼事情要和我談呢？」才剛坐下，二皇子立刻以溫和的語氣發問。


「是的。」葛利格點頭，和積極務實的顧客做生意就是有著不必廢話、可以直接切入重點的好處。「古柏司令希望能和二皇子殿下簽訂短期的互不侵犯協議。」


「哦？」二皇子傾身向前，顯得對葛利格的提議相當地有興趣。「我有些好奇，為什麼部長先生依舊稱呼雷蒙陛下為『司令』？雷蒙陛下難道不是已經建立了一個自己的帝國嗎？」


「相信殿下也知道，沃倫聯邦想趁著帝國還在內戰、國力無法凝聚的時候，以武力侵略我國。」葛利格緩緩說著。「由於古柏司令手下的兵力不足，無法獨力擊退來犯的沃倫聯邦艦隊，又沒有辦法向兩位皇子求援，因此古柏司令才會採取『宣布獨立建國』的方法，以便爭取國際輿論的壓力來共同對沃倫聯邦施壓，逼迫沃倫聯邦從帝國領土撤軍。」


「原來如此，我明白了，簡單地宣布獨立就可以將銀河系其他大國拉來和我們站在同一陣線上，這的確是個不錯的辦法。」二皇子微笑著點頭。「而我的另一個問題是，為什麼是『短期的』互不侵犯協議？」


「關於這點，要先請殿下原諒敝人直言。」


雖然知道二皇子多半不會對自己將要說出來的理由生氣，但是葛利格還是先告了罪；一來禮貌上有照顧到，二來萬一真的二皇子發火了，也比較不容易搞砸整個會談。


「簽訂短期的互不侵犯協議，是因為古柏司令希望能集中力量去對抗沃倫聯邦的入侵，不想受到其他事情的打擾而分心；殿下也知道，如果古柏司令無法集中全力來擊退沃倫聯邦的入侵部隊的話，沃倫聯邦將能以其壓倒性的軍力優勢，將梭格帝國內戰中的各大勢力一一吞併。」葛利格解釋著。


「的確是，如果有古柏司令替我們擋住沃倫聯邦的部隊，我們的確是少了很多頭痛的問題。」二皇子保持著風度的微笑，連連點頭。「讓古柏司令能夠無後顧之憂地抵抗沃倫聯邦，的確是對我們比較有利，這點我能夠同意。」


「至於協議為什麼是短期的，那是古柏陛下認為，沃倫聯邦是個比大皇子更難打敗的對手，如果在古柏司令打敗沃倫聯邦之後，殿下仍然無法打敗大皇子而完成統一帝國的大業，那麼為了不讓帝國的人民繼續生活在戰亂流離之中，古柏司令也許會親自動手來結束帝國的內戰狀態；相信殿下應該知道我的意思。」


「唔……的確，如果古柏司令能夠擊退沃倫聯邦的入侵部隊，那麼以古柏司令那時的實力，的確是能輕易統一帝國……。」二皇子向後靠在椅背上，雙手抱胸沈思著。「……而如果我在那時還無法擊敗兄長、奪得帝位的話，的確我也沒有什麼資格讓古柏司令來效忠於我；嗯，這麼說倒也挺合理的，可以接受。」


聽到二皇子如此說，葛利格稍微安下了一些心。雖然葛利格早就從資料之中得知了二皇子的個性相當積極進取，能夠坦然地將逆境視為挑戰，而且葛利格也有著把握，二皇子能夠理解並同意、讓雷蒙能夠不受掣肘地對抗沃倫聯邦才是對二皇子最有利的選擇；但是在對方沒有明確表達態度之前，事情總是有著不可預料的變數，就像還沒簽訂商業買賣契約、還沒從顧客身上把錢挖出來放進自己的皮夾裡之前、都不能算是做成一筆生意，是同樣的道理。


「我想，先生的說法相當合情合理，『簽訂互不侵犯協議』的確是個不錯的提議，。」二皇子再次傾身向前，炯炯有神的雙眼鎖住了葛利格。「不過，先生是從我兄長的領地那邊來的，想必先生也和我兄長達成了類似的協議；而我不認為先生能夠用相同的說詞來說動我那位兄長……。」


果然二皇子的精明練達名不虛傳，葛利格暗自欽佩著，自己並沒有提到關於和大皇子之間的任何談判，但是這位二皇子光是從自己的行蹤與大皇子對待自己的態度，就猜測到了自己和大皇子之間有著某些暗盤交易。


「……不知道先生是提出了什麼樣的優惠條件給我兄長，以換得我兄長同意先生提出的互不侵犯協定？」二皇子看著葛利格的眼神充滿了試探的意味。


「殿下的確精明。」葛利格並未掩飾自己的欽佩表情。「司令的確是寫了一封信給大皇子，『形式上』地承認了大皇子繼承皇位的合法性。」


「哦？古柏司令以承認我兄長為皇帝的方式來取悅我兄長？的確是高明，也的確只是『形式上』的承認，只要我能打敗我兄長，我兄長就什麼都不是了。」二皇子笑著。「不過，我不認為我那位兄長會光憑這樣的表面承認、就同意先生的提議；是否還有其他的交換條件呢？」


「真的什麼都瞞不過殿下。」葛利格做出了苦笑的表情。「司令的確是以開放大皇子向司令轄下的軍火商進行有條件軍火採購的優惠，來換取大皇子的支持。」


「哦，開放軍火採購？這的確是相當實際的優惠條件啊，難怪我兄長會同意司令的提議。」二皇子稍稍皺了一下眉頭。「……不過，這樣子對我是不是不公平呢？如果司令能夠出售軍火給我兄長，那麼我是否也能要求相同的待遇？」


來了，來了，精明的顧客開始殺價了，葛利格想著，幸好自己早就針對這種情況想好了一套應對說詞，現在就不知道這位精明的顧客是否能識破自己偷打的如意算盤了……。


「對殿下的勢力開放軍火交易是沒有問題的。」葛利格說著，隨即頓了一下。「不過……。」


「不過？」二皇子頗感興趣地追問著。


「不過，除了『必須優先供應司令在對抗沃倫聯邦時所需的軍火』這項先決條件之外，司令並沒有對轄下的軍火製造商進行任何商業交易上的限制；換句話說，要賣軍火給誰、要賣多少，這些全都是由軍火商自行決定的，司令不去干涉也沒有時間去干涉……。」


「也就是說，一切依照『市場機制』，是嗎？」二皇子微笑。


「是的，不過，為了防止大皇子那方反彈，如果殿下派去採購的人員也能以大皇子的名義來下訂單，我們就可以省去不少頭痛的麻煩了。」葛利格也微笑點頭，那是一種會心的微笑。「如果殿下派去的人員能夠開出更好的採購價格，也許還能將軍火產量從大皇子手上搶過來。」


「而你們的軍火商也可以趁此大賺一筆，你們的稅收也可以向上跳升一截？」二皇子以譏諷的語氣打趣著。


「這點要請殿下諒解，畢竟要對抗沃倫聯邦需要足夠的經費來建軍，但是司令現在什麼都有，就是缺錢，支付不起生產軍火的開銷，只能讓軍火工廠閒置在那邊；不然司令也不會開放軍火交易了。」葛利格聳聳肩。「再說，殿下也知道，蓋亞共和國並不是真心想支持殿下，只不過想靠著殿下來牽制大皇子罷了，供應給殿下的軍火一定也只足夠殿下和大皇子保持個不勝不敗的僵持局勢而已；求人不如靠己，能夠自己買軍火，就不用看別人的臉色了。」


「說得也是，如果多出一些錢、多買一些船艦，不但可以增強實力，還可以間接削弱兄長的力量，是挺劃算。」二皇子笑著，從坐椅上起身。「也好，雖然先生並沒有給予我什麼特殊的優惠，但是至少沒有偏袒我或者我兄長任何一方，先生的提議是完全可以接受的，我同意與古柏司令簽訂短期的互不侵犯條約；我想，既然事情談成了，我們雙方都忙，我也就不耽誤先生的時間了。」


「是，多謝殿下體諒。」


葛利格也站起身來，和二皇子握手；助手豪笙隨即陪同二皇子和隨員離去。


看著太空碼頭上的士兵們簇擁著二皇子離開，葛利格忍不住得意地吹了一聲口哨；順利談成第二筆生意，而且還成功地讓兩名顧客彼此展開商品購買上的競爭，以後雷蒙勢力範圍內的軍火商不但會有多到接不完的訂單，只怕還能夠以比平常更高的售價來賣出軍火商品！


吹過口哨之後，葛利格隨即快步走到太空船前方的駕駛室去，一方面命令宇航員將太空船開往下一個任務目標地點──也就是蓋亞共和國，另一方面則是要通訊員發出『任務圓滿達成』的通訊給帶領著艦隊在邊境等候消息的華蘭蒂，這樣華蘭蒂才能第一時間率領艦隊趕回海克特星系，抵擋入侵而來的沃倫聯邦部隊。





自從寫電子郵件給雷蒙之後，肯特已經將近快兩週的時間沒有收到雷蒙的回信，反而是肯特從報紙上看到了雷蒙的勢力獨立建國、以及雷蒙與薇琴妮亞結婚的消息──當場嚇得肯特叫祕書把當天所有報紙的花邊新聞版都拿掉，以免依芳在新聞上讀到了自己的『心上人』結婚的消息，一時『失戀』之下不知道又會作出什麼舉動。


因此，今天肯特例行性地打開電子郵件系統、檢查有沒有新郵件的時候，肯特其實並不預期會收到雷蒙的回信；但是當肯特打開收信匣的時候，卻看到了雷蒙的回信出現在收信匣裡。


打開雷蒙的回信閱讀起來，雷蒙在回信之中提到了『這兩天』就會前來探望肯特和依芳的事情；雷蒙會想前來探望自己和妹妹這可以理解，但是『這兩天』內就會抵達？肯特有些想不通，要從海克特星系前來自己所居住的、蓋亞共和國與沃倫聯邦交界處的可拉茲星系，沒有十天半個月是到不了的，雷蒙怎麼可能『這兩天』就會抵達？難道雷蒙是在路上發這封信的？


雖然有些疑惑，肯特還是叫來了祕書，告訴祕書只要有個名叫『雷蒙．古柏』或是『拉蒙．可邦』的人來找他，立刻請那個人來董事長辦公室；想了一想，為了怕雷蒙這次入境用的是其他假名，會被自己的祕書給擋在門外，肯特隨即追加了一句『或者任何看起來很帥氣的年輕人要找我，都請那些人進來』的指示，搞得那位祕書以奇怪的眼光打量了自己老闆好幾眼。


祕書才離開了不久，隨即帶了兩個『想要和老闆見面』的人回來；肯特本來正想數落祕書『辦事不牢靠』，畢竟雷蒙要從帝國那邊來，至少也得十天半個月，就算雷蒙早已經在路上了，那也是明後天才有可能出現，怎麼可能自己才把事情交代下去，雷蒙馬上就出現在自己面前？難不成雷蒙早就已經抵達了這個星系了嗎？


不過，當肯特看到跟在祕書後面的一男一女時，肯特嚇得直從沙發裡彈了起來。


「雷蒙和瑞潔？你們這麼快就到了？」


雖然肯特滿臉不敢相信的表情，但是肯特依舊是張開了雙手作出歡迎的手勢，一邊招呼著雷蒙和瑞潔入座，一邊也沒忘了要祕書去通知公司的所有股東──也就是以前太空海盜聯盟的成員們──立即趕來公司，還有通知依芳趕快回來。。


「真是太讓人意外了，歡迎你們來！怎麼過了六年才想到和我聯絡？」


「我這次來，其實是有事想請你幫忙的。」


雷蒙早就預期到肯特會問這個問題，自從由克瑞爾星回來以後，幾乎每個雷蒙碰見的故人都會問這個問題；不過，肯特真的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雷蒙還是有些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的感覺，畢竟六年沒有和肯特聯絡了，頭一次來找肯特就是要請肯特幫忙，很難不給人『沒有利用價值就不予理睬』的壞印象。


「別誤會我了，我並沒有責怪你的意思，大家都知道你很忙，抽不出時間來探望我們是正常的；而且照道理來說，應該是我們去探望你才是。」看到雷蒙臉上那有些不知所措的表情，肯特笑了起來。「說吧，有什麼是我能幫忙的？該不是為了沃倫聯邦派兵入侵你建立起來的國家，所以你需要我們幫忙擾亂聯邦聯邦的後方，以便減輕國內所受到的聯邦軍事壓力，就像昔年大夥在幹太空海盜那樣？」


「你猜對了。」雖然是被肯特猜到自己的來意，雷蒙反而有鬆了一口氣的感覺。


「這個當然沒問題，要不是當初你帶著我們打天下，我們只怕到了現在還是不成氣候的太空海盜，根本就別提還能過著這六年的富裕生活了，這是我欠你的。」肯特點了點頭。「不過，擾亂聯邦後方不是簡單的事情，這需要大夥群策群力才能作出顯著的成效；對了，自從帝國內戰之後，這六年來你到底去哪裡了？我怎麼樣也沒辦法聯絡上你。」


「這就說來話長了。」


「聽起來，似乎是個很長的故事啊！」肯特替雷蒙和瑞潔兩個人都倒了一杯茶。「還是等夥伴們都到齊了再說給大家聽吧，免得同樣的故事要讓你說上好幾次。」


「那我就等大家都來了再說了。」雷蒙也笑著，從肯特手上接過茶杯，啜飲了起來。「肯特，你們的這幾年來的生活過得怎麼樣？何不利用等待大家的這段時間說給我聽聽？」


「也說得是。」


肯特笑著在沙發上坐下，這才將與雷蒙分手之後，以拍賣所得創立了這間星際貿易公司的經過講給雷蒙聽。





「肯特老大，你有什麼事情非得那麼急著找我們不可？」


當肯特正在說著這幾年的事情時，一個粗豪的聲音從門外傳來；雷蒙一聽就知道，這個聲音是泰克薩斯的聲音。


回頭一看，果然見到十幾個挺胸突肚、神情粗豪、卻穿著很不搭調禮服的男子正走進肯特的大辦公室，為首那名個子特別高大的就是泰克薩斯。


見到雷蒙回頭，泰克薩斯先是一愣，隨即驚喜地叫了起來。


「雷蒙老大？！原來是你！」泰克薩斯大踏步走上前來，張開雙手，就像一頭大灰熊抱住樹幹一般用力抱住雷蒙。「怪不得肯特老大急著叫我們過來，你能回來真是太好了！」


「是啊，我回來了。」雖然雷蒙對於泰克薩斯的熱情很感動，但是對於泰克薩斯有力的熊抱卻感覺有些吃不消。「大家都還好吧？」


「大家都好！好得不能再好了！這都要感謝雷蒙老大當初帶領我們所闖下的一番事業，否則我們幹一輩子也只是沒出息的太空海盜！」總算放開了雷蒙，泰克薩斯咧開大嘴笑著。「不知道雷蒙老大這六年來過得怎麼樣？大家都很想念雷蒙老大呢！」


「泰克薩斯，大家都到齊了嗎？」肯特插嘴發問。「大家到齊了的話，咱們就聚會一下，聽雷蒙講他這六年的經歷；免得每個人都問雷蒙一次，那雷蒙光是講故事就得講上好幾百遍，什麼事情都不用做了。」


「肯特老大，除了幾個出去旅行的人以外，其他的人都到齊了。」泰克薩斯咧嘴笑著。


「好，那我們就去交誼廳吧。」肯特點頭起身。


「哥！」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了清脆的女子聲音。「你讓祕書通知我立刻來公司，是有什麼急事嗎？」


雖然這個女子的聲音與記憶中那個帶著些童音的聲音不同，雷蒙想著，但是既然稱呼肯特為哥哥，這個女子應該就是依芳；而隨之出現在門口的女子也和雷蒙記憶中的影子有著相當大的差別，就只有那對湖綠色眼瞳仍然保有六年前的清澈如水。


突然間見到雷蒙，依芳愣了一下，隨即尖叫一聲，快如閃電地直撲進雷蒙懷裡。


「雷蒙哥哥！你總算回來了！」依芳熱情無比的這猛力一撲，讓雷蒙立足不定、連續倒退了好幾步。


不過，比起依芳的熱情，雷蒙更擔心肯特會不會因此而生氣。在以前太空海盜生涯的時候，依芳只要表現得和雷蒙稍微親熱一點──例如親蜜地挽著雷蒙的手臂，肯特馬上就會黑起一張非常不高興的臉。而這次依芳整個人撲進雷蒙懷裡，要是肯特因此而生氣、決定不幫助自己了，那豈不是糟糕透頂？


雷蒙偷偷看了肯特一眼，很意外地卻發現肯特似乎沒有因為自己的妹妹和雷蒙表現得相當親熱而生氣，這就讓雷蒙感覺有些奇怪。

爭雄_章24

Chapter 24




「肯特能問你個問題嗎？」


有點奇怪於肯特對自己的態度，在肯特領著自己前往交誼廳的時候蜤蜺蜲蜢，嘎嗿嘄嘉雷蒙找了個機會，將心中的疑問端了出來。


「我以為你不喜歡我和依芳走太近的滴漹滿漊，摲摑摜摴以前要是依芳和我走得近了，你都會不高興的。」


「以前是以前蜼蜪蜙蝀，榐槁榓榚現在是現在；我不希望依芳吃苦，而那個時候摠摧摦摥，廖廔廙廑我並不知道你能不能帶給依芳幸福，但是現在不同；如果不是你，我可能還是個在過著刀頭舔血生活的太空海盜，根本不可能過著像現在這樣的富裕和平日子，自然也不可能讓依芳跟著我有好日子過，就更別提送依芳去最好的學校受教育了；既然你證明了你能夠帶給依芳幸福，我想不出任何理由來反對依芳和你在一起。」


對於雷蒙的問題，肯特聳了聳肩。


「簡單來說，我和依芳之所以能有今天的好日子過，都是你賜給我們的，我們欠你一份恩情，所以你需要我幫忙，就算要我拿命出來賠，我也是義不容辭的……。」


「肯特，千萬別這麼說！」雷蒙急忙打斷了肯特的話頭。「我是需要大家的幫助，但是我不希望看到有人放棄現在無憂無慮的生活，而陪著我一起冒不必要的險；說得更直接一些，如果大家能夠從資金面上贊助我，我可以找些雇傭兵，自己來幹擾亂聯邦後方的事情，這樣大家就不用陪我一起玩命了。」


「這個你倒是不用擔心，就是考慮到這點，我才要大夥在交誼廳集合，這樣才好討論出大家該如何幫助你比較有效率。」肯特向雷蒙點了點頭。「畢竟有些人已經真的成家立業、安頓下來了，要他們出來陪我們一起玩命，只怕他們也沒有以前的精力來玩了；但是像我這樣還是孤家寡人、光桿一個、而且對於平靜日子也過得夠了、想找些刺激的人也不在少數，如果他們願意，何不讓他們加入你，一起搞聯邦個天翻地覆呢？」





來到了公司總部的大交誼廳，昔日太空海盜聯盟的夥伴們幾乎都已經聚集在這裡了，見到雷蒙，自然又是亂哄哄地湧上前來和雷蒙拉手抱腰地熱情問候著；亂過好一陣，這些昔日的太空海盜們這才安靜了下來，聽雷蒙講述著分開六年間的事情。


不過，一次要同時向將近五百個人講述著分開這六年的經歷，搞得雷蒙必須得站到交誼廳的前方，像是發表演說一般『向著昔日的夥伴們講述自己的經歷』，這對雷蒙來說也算是頭一次經歷的了。


好不容易雷蒙大概地講述了自己這六年的經歷──沒有提到關於克瑞爾人的任何事情，雷蒙只是以『在不知名星系間漂流了六年』來輕輕一筆帶過。當雷蒙講述的經歷以『沃倫聯邦的入侵』劃下結尾的時候，這些太空海盜們紛紛氣憤地叫嚷了起來。


「可惡的聯邦政府！竟然敢侵略雷蒙老大千辛萬苦一手建立起來的國家！」

「雷蒙老大，你不用擔心聯邦政府那些狗雜碎，我們會幫你打垮聯邦政府的！」


「安靜！請大家安靜！」肯特站了出來，將大夥的情緒安撫了下去。「就像我之前告訴各位的，聯邦政府對雷蒙建立的國家發動了侵略，而雷蒙現在需要我們的幫助；但是和聯邦政府開戰可不比我們以前幹太空海盜搶劫商船，這件事情需要大家好好商量。」


「肯特老大，這沒有什麼好商量的啦！聯邦政府擺明了欠揍，就讓我們去好好揍聯邦政府一頓吧！」一名太空海盜叫了起來，隨即獲得了許多人的響應，大交誼廳裡隨即又是一片亂哄哄的吵雜聲。


「他媽的！我說了安靜，你們是沒耳朵聽的嗎？全都給我閉上你們的鳥嘴！」


肯特突然怒吼了一聲，而其他的人們被肯特這股不亞於六年前還是太空海盜頭子時的氣勢給嚇住，一下子全都閉上了嘴巴。


以滿是怒意的眼神瞪著全場安靜無聲的夥伴們好一會之後，肯特這才以森冷的語調緩緩開口。


「大家搞清楚，我們現在是要幫忙雷蒙來對抗聯邦政府，是要和聯邦政府軍正面開戰的！要和軍隊開戰的話，就必須要有軍隊的素質，如果大家還是像以前幹太空海盜那樣亂來的話，只會成為聯邦軍隊拿來當實戰練習的沙包而已，你們自己送命也就算了，不要到時候還把雷蒙的大事給一併拖垮！這種倒忙是你們想幫的嗎？」


被肯特這麼一教訓，其他太空海盜們全都慚愧地低下了頭。


「所以，現在我要宣布，如果你們想在戰場上幫助雷蒙，可以！但是你們必須具有軍人的素質才行，也就是說，你們得去軍校接受軍人的訓練；只有那些能夠從軍校畢業的人，才有資格在戰場上幫助雷蒙！」肯特銳利的眼神環視全場。「而那些沒辦法通過軍訓的，就麻煩你們體諒雷蒙一點，不要堅持在戰場上幫助雷蒙；你們可以出錢資助雷蒙的對抗聯邦政府的戰鬥，或者你們有認識哪些傭兵是擅長於戰鬥的，去替雷蒙把那些傭兵雇來，這樣雷蒙就可以省下很多為了招募兵員而四處亂跑的時間了；知道了嗎？」


「知道了，肯特老大！」太空海盜們轟然應諾。


「很好，我們現在就開始分配工作。」肯特點頭。「那些願意去參加軍事訓練的，去找泰克薩斯登記，我好叫人去和這裡的軍校聯絡，替你們安排訓練課程；其他不想參加軍訓的人，願意出錢的人去找我的祕書登記；不想參加軍訓也不想出錢的人，你們的任務就是保持機密，要是有任何風聲流傳出去，被我知道是誰的口風不緊，看我不親手崩了那個混蛋的腦袋！」


「是的，肯特老大！」太空海盜們又是大聲答應著，隨即一陣混亂，許多人圍著泰克薩斯，鬧哄哄地爭著要報名參加軍訓；而其他人則在肯特的祕書身前排成了一條歪七扭八的長龍，等著登記捐獻金錢來贊助雷蒙對抗聯邦政府的活動。


「如何？」肯特回頭看著雷蒙。「這樣的安排還可以吧？」


「謝謝。」雷蒙感激地說著。「你替我解決了不少問題。」


「別客氣，這是我能做的。」肯特一笑。「我們得立即開始籌備對抗聯邦政府的行動，這不是三天五天能夠做完的事情；對了，我家那邊還有幾間空的客房，你要不要先搬來一起住？這樣比睡在太空船上要舒服些；等到事情都籌備妥當了，我們再出發前往聯邦境內，好好鬧他一場。」





由於雷蒙手邊暫時也缺武器裝備──不然雷蒙也就沒有在聯邦後方製造混亂、用來減輕前線軍事壓力的必要──除了『白鯨』和兩架Ａ型戰鬥機之外，雷蒙就沒有其他能夠帶來的裝備了，而且雷蒙還得將『白鯨』的『物質生成系統』生產能量保留給生產其他船艦和戰鬥機重要裝備的核心零件；換句話說，雷蒙要在沃倫聯邦後方製造騷亂，首先就得購買足夠的武器裝備、以及雇用足夠的傭兵來充實戰鬥人員的編組才行。


一整天就在忙著計議著該如何在聯邦的『後方星域』製造混亂的行動方針、以及四處和軍火商人接洽著購買武器裝備之中渡過了；以致於晚上回到肯特所居住的豪宅、看到肯特安排給自己那間客房裡的舒適睡床時，雷蒙和瑞潔幾乎是一頭倒上去就進入了夢鄉。


不過，一陣輕緩的敲門聲傳入了正要入睡的雷蒙耳中；勉強睜開眼睛，看到身邊的瑞潔已經睡熟了，雖然雷蒙不知道是誰在敲自己的房門──可能是肯特臨時想到了什麼重要的事情要和自己商量，雷蒙還是勉強爬起身來，前去開門。


但是，當雷蒙打開房門的時候，雷蒙卻被門外的人給嚇了一大跳。


來敲門的人不是肯特，而是今天已經黏了雷蒙一整天的依芳；這並不是真正嚇壞雷蒙的重點，重點是依芳身上只披著一件半敞的粉紅色睡袍，從睡袍開襟部份露出來的則是半透明的紗質性感睡衣，依芳那完美曲線的胴體則在睡衣下若隱若現地挑逗著雷蒙那兀自睡眼惺忪的視覺。


「依芳？！」


太過出乎意外，雷蒙身上的瞌睡蟲當場被眼前美女的惹火打扮給嚇得四散奔逃、不見蹤影了。


「好啊，雷蒙哥哥，說要回來探望人家的，卻一去六年沒有消息。」依芳微紅的嬌美粉臉上泛著『終於逮到你了』的得意諷刺微笑。「結果回來探望人家的時候，你變成了一國的君主不說，竟然瑞潔姊姊這個你以前的下屬都變成你的妃嬪了？你可真忍心把我冷落著啊！」


「不，這是……。」


雷蒙正想解釋些什麼的時候，依芳卻含笑著脫去了那件半敞睡袍。


「狡辯無用！這次人家絕對、絕對、絕對不會再讓雷蒙哥哥輕易溜走了！」


大喊一聲，依芳笑著猛撲入雷蒙懷中，當場又撲得雷蒙立足不定、倒退了好幾步；後腳在床邊一絆，跌坐在床沿上。





南雲慎太郎皺著眉頭，看著手上的最新軍事情報。


採用了黎紫提出的、以『解放者級』航空巡洋艦來當作運輸船的方案來對普魯托星系前線部隊進行補給的作法，確實是成功地阻止了敵軍對補給部隊的攻擊──事實上，敵軍根本連試都沒有試過對那些『補給船』發起任何攻擊，所有的補給都安然無恙地抵達了前線，順利填滿了前線作戰艦艇的燃料槽和物資倉庫。


不過，由於『解放者級』航空巡洋艦畢竟不是專門設計用來載運物資的補給船，所能攜載的物資容量及不上標準的運輸艦──而且南雲慎太郎也撥不出足夠的『解放者級』航空巡洋艦來一次性地將所有的補給載運到前線；因此要填滿前線兩支艦隊所有船艦的燃料槽與物資倉庫，就需要進行多次的運補作業，以致於整個運補作業所花費的時間是預估的三倍左右。


而花費超出『必要時間』來進行補給作業的後果，就是『新銀河帝國』原本部署在接近前梭格帝國兩位皇子領地附近的一整支艦隊在聯邦間諜的監視之下消失無蹤；南雲慎太郎不用費神去推想，也可以猜到那支艦隊必定是被調往海克特星系──被調來阻止自己即將朝著海克特星系所發動的攻擊行動。


不過，南雲慎太郎並不打算改變他的攻擊計畫，一來是南雲慎太郎概略推算過時間，估計新銀河帝國的那支艦隊應該還沒回到海克特星系才是，己方的艦隊越早出擊，就越有可能在新銀河帝國的艦隊返回海克特星系之前、先行攻下沒有任何兵力的海克特星系；而另一個原因，則是因為魏斯不喜歡等待，南雲慎太郎『體諒』魏斯的心情，決定盡快發動這次的攻擊行動。


於是，南雲慎太郎向著普魯托星系內的兩支艦隊發出了進攻命令，而那兩支艦隊的司令也在接到命令之後，立即指揮著艦隊朝向新銀河帝國的首都海克特星系出發。





敵軍入侵海克特星系的警報聲把所有在海克特三號星上的人們嚇了一跳，而其中被嚇得最厲害的應該就是韓森這位首都防衛司令了──現在整個海克特星系裡的可用兵力只有不到四十架的格鬥士式戰鬥機，而其中半數還是『標準型』格鬥士式戰鬥機，性能與火力都遜於『改良型』格鬥士式戰鬥機，再加上大多數的戰鬥機飛行員幾乎都是菜鳥，只有高木寧子一個人是空戰王牌級的飛行員，而且華蘭蒂的艦隊也還沒『抵達』海克特三號星；偏偏敵軍一來就是兩個艦隊、擁有超過一百五十艘的各式作戰艦艇以及將近一千架的艦載機，兵力上的懸殊比例使得韓森有種『不知道該如何打這場首都防衛戰爭』的感覺。


相對於韓森的緊張，高木寧子雖然也覺得這場防衛戰爭幾乎沒有什麼勝算，但是高木寧子還是聯絡了華蘭蒂，以便協調回防艦隊和星系守軍之間的作戰行動。如果有可能的話，也許可以來個裡應外合、前後夾擊來襲的敵軍；最糟糕的情況也能讓華蘭蒂的艦隊掩護由海克特星系撤退的船隊。


「兩支敵軍艦隊入侵了？」視頻通訊儀所顯示出來的華蘭蒂影像稍稍皺著眉頭。「你們能不能想辦法拖住敵軍六個小時？用什麼方法都可以，詐降、談判……能用什麼方法就用什麼方法，只要能爭取到六個小時，我就有把握擊退敵軍艦隊。」


「只要拖延六個小時就好？」高木寧子詢問著。「大姊的艦隊還需要六個小時才能進入海克特星系嗎？」


「不，我的艦隊已經在海克特星系內了，只不過還沒進入作戰位置。」華蘭蒂微微搖頭。「如果我直接率領著艦隊和沃倫聯邦的艦隊正面接戰的話，先不說艦隊的損失會相當慘重，我也沒有能夠戰勝兩支聯邦艦隊的把握；但是如果你們能想辦法拖延六個小時，那我就可以替我們的聯邦朋友安排一些『驚喜』，大幅提昇戰勝聯邦軍的機會。」


「好的，我知道了。」高木寧子點頭。「還有什麼我應該注意的嗎？」


「對商船發布緊急疏散命令，要那些民間船隻盡量遠離海克特三號星，而且大量的民間船隻活動可以替我的作戰計畫提供一些掩護。」華蘭蒂吩咐著。「還有，將『蔚藍晴空』號降落到海克特三號星的地表，最好能夠藏在海底；那艘船雖然剛建造完工，但是船艦組員都還沒有完成換裝訓練，而且一艘船仍然不足以對抗聯邦軍的兩支艦隊，派出來抵抗敵軍也只是徒然犧牲而已。」


高木寧子點頭表示理解，『蔚藍晴空』號是史科特博士所設計的『帝權級』航空戰艦，也是一系列由博士所設計的新式船艦之中、造價最為昂貴的旗艦級作戰艦艇；由於這艘船的長度足足有一千七百多公尺，海克特三號星上沒有任何一家造船廠有如此龐大的船塢能夠容納得下這艘龐然大物，因此這艘船是在太空軌道上搭起臨時太空船塢來建造的，就像是建造一個小型的星站一般。如果被聯邦艦隊看到這艘船停放在衛星軌道上，聯邦艦隊絕對會當場來個砲火齊射，將『蔚藍晴空』號化為太空中的耀眼煙火。





坎培拉和貝赫米爾少將所率領的兩支艦隊沒有遭受任何的抵抗，一路來到了海克特三號星的週邊宇宙空域；在這邊，兩位少將看到的是許多的民間船隻正像受驚的水鳥群一般四處逃離，而還有許多的民間船隻仍然停靠在星站上，也有不少民用船隻正從海克特三號星的大氣圈內飛出；從這些船隻的活動看起來，海克特三號星正在進行全面性的戰略撤退作業。


「閣下！海克特三號星的星站發來了通訊請求！」沒等兩位司令官下令攻擊或是勸降，兩名司令官旗艦上的通訊官就同時報告著；而這兩位司令官也下令通訊官將海克特三號星星站的通訊請求接進來，同時打開與另一位司令官的通訊連線。


接通海克特三號星站所發來的通訊之後，兩位指揮官看到的是一位掛著中校階級的中年人。


「向兩位司令官大人致意，我是海克特三號星星站的站長克朗。」那名中校簡單地自我介紹著，隨即提出了他的要求。「由於我奉令執行撤退作業，希望兩位大人能夠給予我六個小時的時間疏散一般民間人員，那麼在疏散作業完成之後，我願意無條件投降，希望兩位大人能夠成全。」


「給你六個小時進行疏散作業？」貝赫米爾冷笑了一聲。「我們怎麼知道你不會趁機將海克特星系的戰略物資運走、而將無辜的人民留下來？」


「事實上，向後方撤收戰略物資的作業正在進行之中，一兩個小時之內就會完成。」克朗中校不為所動。「下官職責所在，必須將物資和人員一同撤走；如果撤不走的話，下官寧可將人員與物資一起『就地銷毀』，也不會讓物資落入敵軍手中。」


面對克朗中校的強硬態度，貝赫米爾少將正想說些什麼的時候，坎培拉少將卻已經搶先發言了。


「好，我們就給你六個小時進行疏散作業的時間；但是希望你在六個小時之後能夠實踐承諾，宣布海克特星系無條件投降向聯邦軍投降──不管那個時候你的疏散作業完成了沒有。」坎培拉少將同意了克朗中校的提議。


「感謝兩位大人體諒。」通訊儀之中的克朗中校深深一鞠躬。「請原諒下官必須先行告退去處理疏散作業的問題了；六個小時之後下官會再和兩位大人聯絡的。」


「你為什麼要給他六個小時的疏散時間？」與海克特三號星星站的通訊結束之後，貝赫米爾少將立刻就向同僚發問了。「總司令不是也說了，敵軍艦隊這幾天就會回防海克特星系，對方要求六個小時的疏散作業時間，搞不好就是為了替他們回防的艦隊爭取時間啊！」


「我知道他們是在為回防艦隊爭取時間。」坎培拉少將慢吞吞地回答著。


「那你還同意他的要求？！」貝赫米爾少將簡直不敢相信自己同僚所說的話。


「我說『貝殼』，你還記得六年前的聯邦首都攻防戰嗎？」坎培拉少將以同僚的暱稱在稱呼著他那位有些神經過敏的同僚。「帝國艦隊明明就已經抵達了首都上方，卻不立刻對首都展開攻擊；反而是故意放任當時的防衛艦隊司令奎西利爾少將進行艦隊的戰力補強行動，記得嗎？」


「記得，那又怎麼樣？」貝赫米爾少將反問著。「你該不會想說，我們放任著海克特三號星的人進行疏散作業，然後我們則是以逸待勞、痛擊匆忙回防的艦隊一頓吧？」


「我是那樣想的沒錯，當然還有其他的考量在內。」坎培拉少將緩緩點頭。「這些人再怎麼進行疏散作業，總不可能把整個星球的人都給疏散走吧？所以給他們六個小時的疏散時間，之後我們就有很大的希望能夠得到一個毫髮無傷、富有生產力的星球，這對增強我們因為內戰了六年而元氣大傷的國力相當有幫助；但是我們如果現在就逼迫他們投降，鬼知道他們會不會朝著自己的星球上扔下幾顆生物炸彈？別忘了在這些不把人當人看的帝國人眼中，『人民』只不過是另一種資源罷了──是一種隨時可以『銷毀』、以防止落入敵人手中的資源。」


「說得也是。」被同僚的理論所說動，貝赫米爾少將也沈思著。


「而且……。」坎培拉少將似乎想說些什麼，但是又沒有說出來。


「而且？」貝赫米爾少將追問著同僚沒有說出來的意見。


「沒什麼，我剛剛只是在想，敵方那支『皇妃艦隊』的司令也只不過是敵方皇帝的妃子而已，是一個沒有實戰經驗的女人；再加上敵方艦隊的主力艦數量只有不到十艘的數量，而且全都是巡洋艦和輕型航空母艦這種的『輕型』主力艦，我們這邊光是巡洋艦就有超過三十艘，再把戰艦的數量加上去的話，主力艦的數目整整四十四艘，是敵方實力的四倍；而且我們舒服地在這裡等待著匆忙回防的敵軍，又佔了以逸待勞的優勢……。」坎培拉少將聳聳肩。「如果敵軍堅持和我們在這邊開戰，他們幾乎沒有任何優勢可言；如果我是敵軍將領，我寧可後撤到希巴星域再來進行戰鬥，至少在希巴星域，他們可以準備完全了再來開戰，勝算會高得多。」


「說得也是。」貝赫米爾少將同意著。「那麼，我們先讓士兵們輪值休息吧；我們兩個要不要也輪流休息、以便萬一敵軍真的腦袋燒掉、想在這個星系和我們開戰的話，我們才有飽滿的精神來應戰？」


「我同意。」


於是，在簡短的抽籤之後，決定由貝赫米爾少將的艦隊輪值第一班的警衛；坎培拉少將則下令他所屬的艦隊士兵們去好好地睡上一覺、養足精神，以備應付可能來臨的戰鬥。





刺耳的一級戰備警報從船上的擴音系統傳出、將熟睡中的坎培拉少將吵醒；坎培拉少將匆匆瞥了一下床頭的時鐘，他剛剛睡了將近三個小時。


「『貝殼』，現在是發生了什麼事？」坎培拉一邊忙著穿衣，一邊透過指揮官寢室內的通訊系統和同僚聯繫著。


「我們的長程巡邏機傳來報告，偵測到敵方大艦隊朝著前往普魯托星系的跳躍點而去！看來敵方想要重施故技，先把戰略物資撤走，然後再截斷我們的補給線，這樣我們沒了燃料，自然哪裡也去不了！」貝赫米爾少將匆忙地說著。「我得趕快帶著艦隊去攔截那些想要截斷我們補給線的艦隊，這裡就交給你處理了！」


「沒問題。」


坎培拉少將同意了貝赫米爾少將的建議，貝赫米爾少將所屬的艦隊隨即在司令官的命令之下，離開了海克特三號星的軌道、朝著通往普魯托星系的跳躍點而去。


快手快腳地穿好衣服，坎培拉少將急步來到旗艦的艦橋。


「替我接通海克特三號星星站的通訊。」坎培拉少將下令著。「我決定不等他們完成後撤作業了。」


「是的，閣下。」通訊官答應著。


當通訊官低頭在操作台上忙碌的時候，艦橋擴音器卻發出了『嗶嗶』幾聲短促的雷達警報；雷達官也幾乎是同時抬起頭來。


「閣下！」雷達官大叫著。「雷達偵測到敵軍小部隊出現在我們後方！數量七艘，計有重巡洋艦一艘，重驅逐艦六艘！」


「所有船艦立即掉頭朝向敵方威脅……不！只有七艘船，很有可能是敵方的誘餌部隊！」坎培拉少將條件反射式地下達了命令，隨即修正了他的命令。「命令後衛船艦轉向敵軍就好，其他船艦升起引擎防護裝甲以防尾部遭到攻擊！」





在旗艦『星座級』巡洋艦『天琴座α』上，華蘭蒂看著前方聯邦艦隊的後衛輕型輔助艦艇正在調轉方向，而其他船艦則對自己的小股部隊置之不理、僅關閉了引擎並升起防護裝甲而已。


「攻擊解算完成！」武器官大喊著。「所有火炮以及『光子魚雷』系統隨時待命發射！」


「所有船艦，設定光子魚雷單位威力係數為五千度。」華蘭蒂下達命令的聲音清脆但是冰冷。「將船艦能量全數導向武器系統，所有武器系統以最大出力開火射擊。」


隨著華蘭蒂的命令，六艘『勝利級』驅逐艦與『星座級』巡洋艦的主砲發射出了強力的破壞光線，將被瞄準的聯邦船艦毫不留情地切碎；而每艘船的光子魚雷發射器也將電磁包覆著純能量形成的、散發著淡藍光澤的能量光球連續不斷地朝著沃倫聯邦的艦隊投射而去。

爭雄_章25

Chapter 25




坎培拉少將並不是非常驚訝於於那七艘出現在自己背後的船艦能夠以火炮摧毀自己艦隊之中的輕型艦艇幓幛幗幙，摐撦摻摞畢竟七艘船艦在近距離集中火力射擊並摧毀單一目標，即使是以自己艦隊之中的隨便七艘輕型船艦也能辦到；但是那些閃耀著淡藍光澤、以幾乎是光速飛行著、只在人們的視野之中一閃即逝的藍色能量球就是另一回事了。


「那些藍色光球是什麼鬼東西？！」


見到那些藍色光球幾乎是一發一艘、毫無困難地將己方船艦連著全滿的能量護盾給化為宇宙間炸散的閃耀星光榓榚榖槄，綝綟綖緋坎培拉少將驚訝地大叫著。


「閣下，那些能量球體是光子魚雷！」武器官滿頭大汗地報告著。「可是臺與舕舔，慺慘慚慬光子魚雷應該是消耗能量極為龐大的能量武器系統，理論上應該只有巡洋艦等級以上的船隻才能搭載並承擔起那種武器的能量消耗；而且舕舔舞艋，閤閨閣隤即使是將船艦的所有能量都導向了光子魚雷系統，也不應該會有這麼高的發射速率才對！」


「那種問題等打退了敵人再來研究！」聽到武器官的報告精粼粿粽，墉塵壽夥坎培拉少將立即下達了應變命令。「所有船艦立刻掉頭轉向那七艘敵艦！船艦所有能量全數導向武器系統，以最大火力擊沈那些船艦，盡快！」


「但是，閣下，如果所有能量都導向武器系統，我們的船艦將沒有多餘的能量供應給能量護盾系統！」船隻系統官提醒著自己的長官。「無法回復能量護盾所損失的能量，我們的船艦將無法抵擋對方的砲擊……。」


「你當我不知道嗎？！」看著那些藍寶石一般的光球撞擊在己方船艦的船身上，藍寶石隨即化成了刺眼的藍色超新星爆炸，將己方船艦毫不留情地予以摧毀，坎培拉少將失去了耐性與鎮靜。「你是看不見那些光子魚雷有足夠的威力、能夠在一擊之下穿透我方船艦的能量護盾嗎？既然能量護盾不能派上用場，將能量保留給能量護盾又有個屁用！」


「閣下！」當船艦系統官挨了坎培拉少將一頓罵、羞慚地低下頭去時，戰術協調官卻大喊著。「下官認為，那些敵方船艦前去截斷我方補給線的行動可能只是個幌子，敵方真正的用意應該是要分開我們兩支艦隊的兵力以便各各擊破！下官建議應該立即通知貝赫米爾少將，以免貝赫米爾少將的艦隊也遭到了突襲！」


「對！你說得對！」坎培拉少將猛然醒悟。「通訊官！立即向貝赫米爾少將發出警告……！」


可惜的是，坎培拉少將的話還沒能說完，好幾發的光子魚雷已經朝著坎培拉少將的旗艦、執法者級戰鬥艦『奇特利司議長』號集中了過來，前三發光子魚雷能量彈將『奇特利司議長』號的護盾和裝甲徹底擊穿，接著而來的兩發則將整艘船籠罩在耀眼無比的能量爆炸之中，徹底地將所有的物質游離成高能化的電漿離子。





對於聯邦艦隊來說，或許新銀河帝國這七艘船所發射的光子魚雷能夠以幾乎是『恐怖』的速度、摧枯拉朽般地將聯邦艦隊的船艦一艘接著一艘地粉碎；但是對於這七艘船艦來說，光子魚雷的發射速度仍舊不夠快，摧毀敵人的效率也不夠高。


雖然聯邦艦隊的大型主力船艦沒有辦法立即掉頭過來、對這七艘船艦展開攻擊，但是其他護衛的聯邦驅逐艦與護航艦卻能夠在短時間內掉頭過來、並對這七艘船艦展開攻擊。


在光子魚雷的彈雨摧毀了半數聯邦艦隊之後，那些調過頭來的聯邦驅逐艦與護航艦也開始發狂般地向著這七艘船艦展開攻擊；船艦主砲、反艦飛彈和魚雷密密麻麻地交織過雙方之間那不算太遠的距離，朝著新銀河帝國的這七艘新式船艦撲來。


即使這七艘新式船艦的防砲系統有著足夠的射擊精確度與射擊速度來攔截聯邦軍所發射的反艦飛彈和魚雷，但是防砲系統卻無法攔截由聯邦船艦主砲所發射出來的能量光束；因此聯邦艦隊所發射出來的飛彈和魚雷雖然都在半途被這七艘船艦的防空火炮所攔截，但是主砲發射的能量卻結結實實地擊打在這七艘船艦的船身上。


雖然『勝利級』驅逐艦有著直追輕型巡洋艦的能量護盾強度，而『星座級』巡洋艦的護盾強度甚至還比一般的戰鬥艦要強，那也是在有足夠的能量供應、使護盾能夠回復遭到砲火攻擊而損失的能量這個大前提之下才成立的；而在華蘭蒂下令將每艘船艦的所有能量都導向武器系統的時候，能量護盾無法獲得能量供應來回復受到攻擊的損害，被打掉一度的能量、防護力就少一度，即使是聯邦艦隊裡最輕型的『守望者級』護航艦，其兩門電漿主砲也能在一次齊射之中打掉勝利級驅逐艦十五分之一的能量護盾，就更別提現在有著將近四十艘的聯邦驅逐艦與護航艦正拼命朝著這七艘船發動艦砲攻擊了。


於是，在聯邦艦隊的發狂攻勢之下，這七艘船艦的護盾承受著聯邦艦隊的密集砲火，能量指數有如溜滑梯一般地下降著。


「閣下……呃、皇妃殿下……下官以為，是不是減少導入武器系統的能量、將一部份能量分出來給護盾系統？」看著迅速減低、已經逼近底限的護盾計量表，旗艦『天琴座α』的船隻系統官憂心地說著。「雖然敵軍的砲火不是很猛烈，但是我方船艦的護盾無法回復，這樣不管再強的護盾，遲早有能量見底的時候……。」


「不，保持現狀，繼續將所有能量導入武器系統，以最大火力進行攻擊。」華蘭蒂微微搖頭，否決了船隻系統官的建議。


雖然船隻系統官很擔心幾乎已經消耗殆盡的能量護盾，但是船隻系統官卻沒有質疑華蘭蒂的決定，畢竟華蘭蒂是親自站在第一線領導戰鬥而不是躲在安全的地方下達命令，旗艦『天琴座α』同樣承受著敵軍的攻擊而暴露在危險之中；如果華蘭蒂這位『皇妃殿下』都不怕旗艦遭到擊沈、自己可能有喪命的危險，自己這些軍官似乎就更沒有資格去害怕那些事情了。


向著聯邦艦隊發射的密集光子魚雷彈列有如巨大的鏈鋸一般、以極快的速度切割過聯邦艦隊的隊列，粉碎著行進路線上的每一艘聯邦船艦；但是聯邦艦隊的反擊卻也已經將這七艘新式船艦的能量護盾徹底打穿；雖然這七艘船艦擁有比同級船艦更強悍的能量護盾，可惜的是，不管是『勝利級』驅逐艦或是『星座級』巡洋艦，這些船艦的實體裝甲仍然只有一般同級船艦的水準而已。


一陣劇烈的搖晃撼動著旗艦『天琴座α』的艦身，聯邦軍的砲火剛剛擊穿了『天琴座α』的前方裝甲，並在艦體上造成多處爆炸。


「左舷Ａ３、Ａ４、Ａ７區破損！右舷Ｂ２區破損並發生三級火災！」旗艦『天琴座α』的損害控制官一邊大喊著報告出損害，一邊在操作台上迅速地輸入指令，進行損害管制作業。「派出損害控制小組及緊急援救小組，對受損區域進行人員撤出及封鎖作業！」


一道刺眼的光芒透入了艦橋，護衛著『天琴座α』的一艘『勝利級』驅逐艦艦體中彈，前段三分之一的艦身整個被炸得粉碎；但是那艘驅逐艦配置在舷側的光子魚雷系統並未受損，仍然以每一秒半發射一發魚雷的速率、將光子魚雷向著所剩無幾的聯邦艦艇群拼命地投射過去。





戰鬥只持續了不到一分鐘，就以聯邦艦隊全數遭到殲滅而作收；雖然戰勝了，但是旗艦『天琴座α』的艦橋人員卻一點也沒有戰勝敵人的興奮感，特別是當他們看到華蘭蒂臉上的憂鬱表情時。


「報告所有船艦的損害。」華蘭蒂的聲音依舊平靜，彷彿剛才那場激烈的戰鬥完全沒有發生過一般。


「本艦前船體輕度受損，兩門相位波動砲輕度受損，緊急維修後可以繼續運作。」損害管制官報告著，他的聲音裡也聽不出任何屬於勝利者的感覺。「砲術人員兩人輕傷，除此之外沒有其他損害。」


「驅逐艦『維多利亞』號、『英雄』號及『英勇』號僅有輕度受損，共計十七名人員受傷，『典範』號右側相位波動主砲被毀，船體中度受損，由於可能有人還困在受損區域中，因此傷亡人數還在統計，但是確定超過四十人。」通訊官也報告著其他船艦所彙報的損失狀況。「『榮耀』號沒有任何損壞，但是『光輝』號艦橋中彈，前船體被毀，艦長以下的十四名艦橋人員全數陣亡、前船體內的砲術人員和其他值班人員三十八人生死不明，但是推測生還機率極微……。」


「『典範』號和『光輝』號留下，進行傷亡人員的援救及善後工作，同時維修船體損害。」聽完損害報告，華蘭蒂只是微微點了點頭，沒有表現出什麼特別的情緒。「其他船艦設定航向到前往普魯托星系的星際跳躍點方位上，我們去和第二分隊會合，一起解決剩下來的入侵者。」


華蘭蒂下達了命令之後，所有的艦橋人員立刻低下了頭在自己的崗位上忙碌著；這些艦橋人員似乎看到了有淚珠劃過華蘭蒂的白嫩臉頰，但是沒有人敢仔細去看；他們只能強迫自己忙著自己的工作而『不去分心想到其他的事情』。





一來是心急於要確保自己的補給線，二來則是想趁著敵方艦隊還沒發現自己的時候突襲敵軍──由於敵軍並沒有派出戰鬥機追擊聯邦軍的長程偵察機，這表示敵方並沒有注意到自己已經被聯邦艦隊給發現了行蹤──貝赫米爾少將帶領著自己的艦隊，急速追趕著那支『朝向星際跳躍點而去的敵方艦隊』，希望能夠及時攔截到敵人，如果運氣更好一些的話，還能在敵方正要進行星際間跳躍、處於防衛最鬆懈的時候突襲到敵方艦隊。


但是，當貝赫米爾少將率領著艦隊追趕到前往普魯托星系的星際跳躍點時，貝赫米爾看見的卻是已經展開成蛛網攻擊陣型的新銀河帝國艦隊。


「該死，上當了！他們是假裝要去切斷我們的補給線，好把我們其中一支艦隊給引出來，分散我們的兵力以便各各擊破！」看到戰術資訊顯示幕上所顯示出來的敵軍陣型，貝赫米爾少將立刻醒悟到敵方的意圖。「全艦隊立刻調頭！我們回去和坎培拉少將的艦隊會合！通訊官，立刻聯絡坎培拉少將！」


正當通訊官在試著與坎培拉少將那支早已被華蘭蒂徹底消滅的艦隊聯絡時，聯邦軍的所有船艦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調頭，朝著海克特三號星──坎培拉少將的艦隊原本的所在位置──疾行，而在聯邦軍身後，新銀河帝國的艦隊也開始向前移動，自後方追擊著貝赫米爾少將的艦隊；不過，新銀河帝國的艦隊所排出的蛛網陣型並不是適合高速追擊的陣型，因此新銀河帝國的船艦雖然都是些高速輕型艦隻，但是卻也只能緩慢地拉近與貝赫米爾少將艦隊的距離而已。


「好了，看樣子他們是追不上我們的。」看到敵方無法有效地接近自己的艦隊，貝赫米爾少將稍微安心了一些，至少自己的艦隊不會遭到各各擊破了。「通訊官，聯絡上坎培拉少將的艦隊了嗎？」


「還沒有，閣下。」通訊官皺眉回答。「我們的通訊頻道並沒有遭到敵方干擾，但是不管怎麼呼叫，坎培拉少將一直沒有回應，這真是奇怪……。」


通訊官正說著，雷達官卻大叫了起來。


「艦隊前方六光秒處發現敵艦蹤跡！」雷達官滿臉不敢相信的神情直瞪著雷達顯示幕。「從雷達訊號看來，有輕型主力艦一艘，輔助艦艇四艘，以及超過三十架以上的戰鬥機和攻擊機！估計是敵方的輕型航空母艦戰鬥群！」


「該死的！」


貝赫米爾少將咒罵了一聲；雖然擋在自己路上的敵人只有五艘船，但是那些船艦已經發射出了戰鬥機；自己艦隊的移動速度雖然能夠甩開後面追擊的敵方艦艇群，但是船艦無論如何也跑不過戰鬥機與攻擊機的速度，自己如果打算無視於對方的存在、強行從對方週邊空域通過，那些不知道是戰鬥機還是攻擊機的敵機就可以輕鬆地自後方追擊自己的艦隊，並以質量加速砲癱瘓自己艦隊裡所有船艦的引擎，到時候自己的整個艦隊就只能乖乖束手就縛、任人宰割了。


可是，如果自己的艦隊為了清除前方擋路的敵人而慢下來的話，後方追擊的帝國軍大艦隊正好可以趕上來、盡情地砲擊己方所有船艦脆弱無比的屁股，如果己方的船艦引擎遭到癱瘓，那麼引擎被癱瘓的敵艦就成了敵軍砧板上的肥肉，橫切直切都只能聽任別人高興了。


當然，自己也是可以下令艦隊調頭回來，迎戰後方的帝國軍大艦隊，而這正是敵方一開始就想要的，將自己與坎培拉少將的部隊分散開來並各各擊破；而且現在掉轉頭來也不是個好主意，那五艘原本是擋路狗的船艦在自己的艦隊掉頭之後，剛好可以向著己方船艦的尾部發動攻擊。


簡單來說，自己的艦隊先是中了敵方調虎離山之計、被敵方給分散了兵力；接著又掉入了敵方前後夾擊的陷阱，陷入進退兩難的局面；貝赫米爾少將懊惱地想著。


不過，更令貝赫米爾少將在意的是，為什麼敵方能夠在這裡部署一支輕型航空母艦戰鬥群？要將船艦派到這個位置上，絕對不可能逃過坎培拉少將那支艦隊的偵測，自己的同僚也不可能那麼好相與地讓敵軍將部隊隨意派到任何他們想去的地方；再加上通訊官所說的、一直無法聯絡到坎培拉少將的事實，難道說……？


「閣下，敵方向我們發來了通訊！」突然，通訊官抬起頭來。「他們以『新銀河帝國第一皇妃』的名義，要求我們立刻投降，否則……。」


「以一個女人的名義要我們投降？！不過就是個靠著張開大腿來獲取權力者寵愛的賤女人罷了！竟然也敢要我們投降？看來老虎不發威還真的被人給當成病貓了啊？！」貝赫米爾少將額頭上浮現了憤怒的青筋。「如果我們不投降，他們又打算怎麼樣？要把我們就地殲滅、就像殲滅坎培拉少將的艦隊那樣是嗎？」


「是……是的，閣下。」通訊官縮了縮脖子。「敵方還發來了一段記錄影像，說是坎培拉少將的艦隊被徹底殲滅的證明記錄；請問是否播放出來？」


貝赫米爾呆住了，原本他只是一時氣憤，諷刺般地隨口說出『就像殲滅坎培拉少將的艦隊那樣』，但是沒想到通訊官竟然會給了自己一個確認的答覆；坎培拉少將的艦隊被殲滅？被一個女人？怎麼可能！自己也才帶隊離開海克特三號星沒多久的時間，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能將一整支聯邦艦隊殲滅？憑什麼？


不過，當通訊官將敵方發來的影像調出來播放時，看到了影像之中的聯邦艦隊被光子魚雷彈列給摧枯拉朽一般地接連粉碎，艦橋內的人員全都呆住了，直到雷達警報器發出了幾聲尖促的嗶嗶警告聲為止。


「狀況報告！」貝赫米爾少將幾乎是條件反射地大吼著。


「大量彈道反艦武器和魚雷自後方接近！」從觀看記錄影像的發呆失神之中回復過來，雷達官只瞥了自己面前的操作台儀表一眼，隨即驚慌地大叫了起來。「此外，艦隊前方有大量種類不明的高能反應正在急速接近中！」


聽到雷達官的報告，貝赫米爾少將第一時間朝著艦橋舷窗外望去，正好看到閃爍著青藍光芒的能量彈列有如潑水般灑入自己的艦隊之中，凡是被擊中的船艦無不當場爆炸，貝赫米爾少將一時之間竟然不知所措了。


「光子魚雷？！這就是……？！」


沒等貝赫米爾少將自言自語完，幾枚藍寶石般的能量光球撞擊在貝赫米爾少將的旗艦船體上，將這艘執法者級戰鬥艦化成了宇宙中炸散的亮麗星光。





雖然說在看到情報官鐵青著一張臉、拿著一份戰情報告走進聯邦軍總司令的專用辦公室時，南雲慎太郎就已經做好了聽到壞消息的心理準備；不過，當南雲慎太郎真的拿起報告來看的時候，還是被報告內容給嚇了一大跳，以致於一時沒拿好那份報告，讓報告跌落在桌上。


「兩支艦隊全都損失了？！」南雲慎太郎不敢置信地看著情報官。「怎麼可能？」


「抱歉，閣下，我們也不知道究竟這是怎麼發生的；我們只知道坎培拉和貝赫米爾兩位少將的艦隊進入海克特星系之後，就從此失去了聯絡；接著敵軍的艦隊就進入了普魯托星系並展開佔領行動。」那名情報官深呼吸了一下。「事實上，我們在講話的現在，敵軍正分成兩股，分別在對珈瑪星系與印地亞星系進行佔領行動；我們在那兩個星系並沒有足夠的駐防武力能夠抵抗敵軍，估計也支撐不了多久就會淪陷。」


「如果敵軍是繞過了坎培拉和貝赫米爾兩位少將的艦隊而攻入我國領土，照理坎培拉少將和貝赫米爾少將也不該會失去聯絡，而現在我們完全無法聯絡上那兩位少將，甚至無法聯絡上任何一艘屬於那兩位少將艦隊之中的船艦，我們只能假設兩位少將的艦隊都已經遭到敵軍殲滅了。」情報官繼續說著。


「現在最靠近珈瑪星系與印地亞星系的，應該是左拉中將的第五艦隊沒錯吧？」南雲慎太郎想了一下，如此詢問著。


「是的，閣下。」情報官點頭。「要命令左拉中將出擊嗎？」


「不，不能派出左拉中將的艦隊；這次的敵軍不是左拉中將一個人能對付的，而且我軍也承擔不起再多損失一支艦隊。」南雲慎太郎搖頭。「郭天賜中將和黎紫中將，哪一個人的艦隊離前線最近？」


「是黎紫中將的第四艦隊。」情報官回答著。「黎紫中將的艦隊離前線只有四天的航程而已。」


「那就讓黎中將出擊。」南雲慎太郎點頭。「並讓郭中將的艦隊和左拉中將的艦隊交換防區，這樣郭中將可以在必要時給予黎中將支援。」





早在攻入新銀河帝國領土內的兩支聯邦艦隊被徹底殲滅、新銀河帝國的艦隊並反攻進入珈瑪與印地亞星系時，黎紫就已經開始著手準備著將艦隊帶往前線、以備必要時攔截入侵敵軍的事宜；因此當黎紫接到『攻入珈瑪與印地亞星系、並消滅敵軍』的作戰命令時，雖然黎紫有些意外於南雲慎太郎挑上了自己的艦隊而不是比較接近前線的左拉中將，黎紫還是立即率領著準備好的艦隊前往鄰接印地亞星系的荷德星系，並且立即強化了荷德星系的防禦設施。


在黎紫的看法，雖然坎培拉少將和貝赫米爾少將的官階及功績還及不上被人稱為『聯邦軍三天王』的自己，那只不過是因為這兩位同僚被發掘並被擢升為艦隊司令的時間比較晚、而且他們被派出去作戰的次數比較少而已。


官階低些、功勳少些，並不能表示這兩位同僚就是無能的將領，而黎紫自認自己並沒有比這兩位同僚優秀到哪裡去；如果敵軍有能力能夠一次將這兩位少將的艦隊徹底殲滅，就黎紫的看法，敵軍同樣也有能力將自己的艦隊以摧枯拉朽之勢予以掃蕩。因此黎紫才會先行加強荷德星系的防禦工作，以備在敵軍入侵之時，能夠憑藉荷德星系的防禦工事來增加自己的勝算。


除了強化荷德星系的防禦措施、增加自己迎戰敵軍的勝算之外，黎紫也蒐集了許多關於敵軍指揮官的資料，並詳細閱讀這些資料；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黎紫一直將這句話奉行不違。


而在黎紫所蒐集到的資料之中，最引起黎紫注意的有三項關鍵情報。


第一項情報就是關於帝國軍所使用的『格鬥士』式戰鬥機；由黎紫所蒐集到的情報看來，『格鬥士』式戰鬥機是一種兼具有戰鬥機的優秀運動性能、以及攻擊機厚實防護能力與強大火力的先進戰鬥機。


很明顯地，聯邦所使用的鳥爪式戰鬥機或許有著與格鬥士式戰鬥機相去不遠的攻擊火力，但是鳥爪式戰鬥機的防禦能力明顯弱於格鬥士式戰鬥機許多──這可能就會導致聯邦軍無法在空戰之中掌握制空權的嚴重後果！黎紫非常不喜歡自己所得出來的這個結論。


第二項引起黎紫注意的情報，則是『新銀河帝國』的『皇帝』，雷蒙．古柏。


戰鬥機飛行員出身，後來擔任梭格帝國軍第二十艦隊的司令，並且率領著那支艦隊一路直殺到聯邦首都星，不但讓聯邦留下了開國以來第一次被外敵攻入首都的紀錄、甚至所有和第二十艦隊交戰過的聯邦艦隊全都遭到被殲滅的命運，而且還都是片甲不留的全滅──就和這次坎培拉少將與貝赫米爾少將的艦隊遭到徹底殲滅的情形一模一樣！黎紫沈思著，難怪軍事情報局會把這份資料送來給自己參考，這的確是相當重要的情報。


不過，最引起黎紫注意的，反而是關於華蘭蒂──敵方艦隊司令，同時也是新銀河帝國第一皇妃──的資料。


根據資料，華蘭蒂是聯邦宇宙軍將官學院０６３期的畢業生──和自己就讀同一所軍校的學姊？！配屬於後勤本部，以優異的後勤績效升上准將後勤本部次長的職位，後來在討伐太空海盜──剛好就是現在新銀河帝國皇帝雷蒙．古柏當年所假扮的太空海盜！──的作戰之中兵敗失蹤，原先認定華蘭蒂在作戰中陣亡，但是現在很明顯地可以確認，當時華蘭蒂並不是陣亡，而只是被假扮太空海盜的帝國軍俘虜而已；不然現在『新銀河帝國第一皇妃』就不可能是她了。


至於華蘭蒂這位前聯邦將官為什麼會甘願投效帝國、並成為『一個專制暴君的私人禁臠』的分析理由，軍情資料之中並沒有明寫，一種可能是軍事情報局的分析人員找不出理由，另一種可能則是軍事情報局的人雖然找到了理由，但是認為那些理由寫出來有傷大體──例如華蘭蒂其實是被雷蒙這位小白臉皇帝的『男色』所誘而失身帝國這種理由──所以就略掉不寫了。


一位前聯邦軍的准將？這位學姊必定知道非常多關於聯邦軍的第一手資料，黎紫想著，難怪帝國軍總是能夠以劣勢兵力痛宰聯邦軍，畢竟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而自己的對手偏偏就對聯邦軍瞭如指掌。


總而言之，要收復珈瑪與印地亞兩星系，武力攻擊的方式是行不通的，黎紫下了這個結論；不過，要收復珈瑪與印地亞星系，並不是非得靠武力來解決不可……。


「準備我的太空梭。」黎紫向她的副官下令著。「同時試著向印地亞星系內的敵軍送出訊息，就說我希望和他們的指揮官會面。」


「閣下，您就這樣一個人跑去和敵軍會面？」黎紫的副官嚇了一跳。「這太危險了！帝國軍不會放過這個能夠輕易殺死您這位『聯邦軍三天王』之一優秀將領的機會的！」


「不試試看怎麼知道？」對於副官的勸諫，黎紫只是笑了笑，一點也沒有在意。「我一個人冒些小險、總比大家一起冒大險要來得安全些吧？」

爭雄_章26

Chapter 26




收到黎紫所發出的『希望能與指揮官』會面的訊息時華蘭蒂也頗感意外；原本華蘭蒂只預期到黎紫會率領著大艦隊直接殺入印地亞星系裡來，畢竟華蘭蒂將艦隊之中絕大部分的船艦都派往了珈瑪星系漾漸漂漰，酴酲酺酹留在印地亞星系內的僅有以十一艘新式船艦所構成的艦隊骨幹主力而已。


很少有一個率領著大艦隊的指揮官在看到敵方駐守一個星系的兵力僅有十多艘的時候、還能夠抵御住那種率領壓倒性兵力立即前去殲滅敵軍的誘惑，華蘭蒂對於黎紫這名和『一般』艦隊指揮官有著不同作風的指揮官起了興趣漺滼漜滌，慓愿慳愨因此同意了黎紫的會面請求，而且會面的地點就選在自己的新旗艦獄獐獑獃，匰厬厭嘏最新完工就役的帝權級航空戰艦『蔚藍晴空』號上。





由於黎紫的計畫是用外交和談的方式，以『講理』的手段『說服』入侵的新銀河帝國軍隊退出原屬於沃倫聯邦的珈瑪與印地亞星系熅爾牄牓，辣遷遰遯如此黎紫就不必冒著犧牲大量部屬的風險，以戰爭的手段來奪回那兩個星系──前提是自己能夠打敗敵人的話；而黎紫並不認為自己做得到這點。


就黎紫的想法，華蘭蒂畢竟也曾經是聯邦人，即使華蘭蒂已經投靠了帝國，再怎麼樣華蘭蒂也會對聯邦有些香火之情──不然以華蘭蒂手上能夠在短時間內全滅兩支聯邦艦隊的武力，華蘭蒂實在沒有理由不進攻自己防守的荷德星系；因此以外交和談的方式『說服』華蘭蒂退兵不是不可能的，而且成功率只怕還比以武力奪回那兩個星系來得高。


因此為了展現和談的誠意、增加和談成功的機會，黎紫不顧副官的反對，硬是一個人登上了運輸人員專用的小型太空梭，連護航戰鬥機都沒有帶，就這樣跳躍進入了印地亞星系，並和華蘭蒂派來的四架護航戰鬥機會合，一起前往會談的場地，也就是華蘭蒂的旗艦『蔚藍晴空』號。


相對於太空梭前座那兩名正副駕駛的緊張兮兮，黎紫反而是一副無憂無慮的模樣，輕鬆地欣賞著窗外的美麗太空景致──以及仔細觀察著負責護航自己的四架格鬥士式戰鬥機；雖然黎紫非常希望這次的會談能夠成功，但是萬一會談不成、雙方仍舊必須兵戎相見的時候，多一些觀察資料就多幾分勝算。


「我……我的媽啊！那是什麼鬼東西？」


就在黎紫正專心地欣賞著太空中的景致、以及觀察著自己的那四架護衛戰鬥機時，太空梭的正駕駛卻怪叫了起來。


「到底是看到了什麼東西啊？值得你那樣大驚小怪的！」黎紫有些不悅地責問著。


「閣……閣下，您自己看！」副駕駛舉起了手，顫抖地指著前方。


順著副駕駛手指的指向看去，黎紫被自己所看見的東西給嚇了一大跳；『碰』一聲，由於黎紫下意識地從坐位上站了起來，因此黎紫的頭撞到了太空梭的艙頂；幸好這艘將官專用的高級太空梭為了保障乘員的舒適，內部是絨毯裝潢的，所以黎紫沒有受傷。


黎紫所看到的，是一艘由十一艘護衛艦艇所包圍著、塗裝成天藍色的超巨型船艦；從那些護衛艦艇的大小看起來，像是三艘巡洋艦和八艘驅逐艦，但是全部護航艦艇的體積加起來，甚至還沒正中央那艘超巨型船艦的十分之一大小。


「那……那是航空母艦還是戰艦？看起來有飛行甲板，應該是航空母艦……。」


揉揉自己撞到艙頂的頭，黎紫詢問著正副駕駛──或者該說，黎紫只是想從正副駕駛那邊獲得一個確認的答案，確定自己並沒有看錯而已。


「可是，哪有人把航空母艦造得那麼巨大的？那艘船只怕有我們巨獸級戰鬥巡洋艦的四五倍大！」





太空梭靠近了那艘艨艟巨艦，黎紫這才看清楚了，眼前這艘龐大無比的船艦其實是艘一半戰艦、一半航空母艦的『航空戰艦』；不過，這艘船大到像是將一艘超大型戰艦和超大型航空母艦直接連接在一起建造而成的。


敢於建造這麼龐大的軍艦，如果不是設計者白癡到不曉得越大的軍艦越容易被當成顯眼的標靶，就是這艘大船有著足夠強悍的防禦，能夠從容應付各種各樣的威脅，黎紫想著，而從己方的兩支艦隊被殲滅的事實來看，似乎是第二種情形，也就是這艘大船有著強悍的防禦，能夠抵御來襲的威脅。


而在這艘航空戰艦上降落時，黎紫才更感受到這艘船有多麼巨大──普通航空母艦的飛行甲板只能允許最多兩架的戰鬥機同時降落而已，但是這艘大船的飛行甲板卻寬敞到足以讓那四架護衛著太空梭的格鬥士式戰鬥機護衛著自己的太空梭、一起並排著飛進飛行甲板來降落卻不顯得擁擠；簡直比某些行星上的小型地面戰鬥機基地還要寬敞得多。


如此寬敞的飛行甲板，雖然能夠大幅提高艦載機發射與收納作業的速度，但是卻也很容易被敵機以衝場的方式闖入飛行甲板區、並在船體內大肆破壞；黎紫想著，敢於將飛行甲板設計得這麼寬敞，這艘船艦的設計者必定對於這艘船的防空能力相當地有信心。


不過，真正讓黎紫感到無比驚訝的，應該還是在幾名持槍士兵的護衛之下，朝著太空梭走來的華蘭蒂。


雖然華蘭蒂穿著軍服外套而且扣上了釦子，嚴嚴實實地將上身都遮覆了起來；但是華蘭蒂卻穿著一條超短高叉窄裙，大半截包裹在絲網長襪裡的修長雙腿就這樣『不端莊』地暴露在外；雖然聯邦軍女性將官制服也是窄裙設計，但是那至少也是長度及膝的中裙款式，而華蘭蒂穿著的那條超短窄裙大概只能遮覆一半的大腿而已，再加上還是開高叉的……。


為什麼這位學姊竟然會穿著這麼不端莊、一點也沒有將官儀態的衣服？難道這位學姊真的是已經徹底地墮落腐化了？黎紫忍不住懷疑，自己這次想要以外交手段來解決珈瑪和印地亞兩星系的問題，也許會是個錯誤的決定。





黎紫步出太空梭，注意到等在太空梭外的華蘭蒂在見到自己時似乎愣了一下；沒有想到我是個女孩子，是嗎？學姊？黎紫想著。


「歡迎妳來。」不過，華蘭蒂隨即恢復正常，並伸出了右手，等著和黎紫握手。「我是新銀河帝國第一艦隊的指揮官……。」


黎紫並沒有伸手和華蘭蒂握手，反而是雙腿一併、舉起右手，俐落地向華蘭蒂行了一個舉手禮；黎紫的舉動讓華蘭蒂又是一愣。


「聯邦宇宙軍將官學校第０６９期學生，第四艦隊司令官黎紫，見過學姊。」黎紫大聲說著。


「咦？妳是將官學校的學妹嗎？」


華蘭蒂笑了，舉起伸出的右手向黎紫回了禮，黎紫這才將右手放下，並和華蘭蒂再度伸出的右手互握著。


「能見到一個學妹真是太好了。」華蘭蒂微笑著，放開和黎紫互握的右手。「學妹，妳這次『冒險』前來和我會談，是有什麼事情嗎？」


「是的，學姊。」


黎紫點頭，雖然她剛才只是一時興起，這才稱呼華蘭蒂為『學姊』；但是黎紫發現，稱呼華蘭蒂為『學姊』，似乎更能有效拉近兩個人之間的距離──當然更能大幅增加會談的成功性；因此黎紫就繼續保持著對華蘭蒂的『學姊』稱呼，希望這樣能讓自己此行更順利一些。


「我這次來，是希望學姊能夠和平退軍，將原屬聯邦的珈瑪與印地亞星系交還給聯邦。」黎紫開門見山，直接說出了來意。


聽到黎紫這麼說，華蘭蒂並沒有立刻回答，臉上也沒有流露出什麼特別的表情，只是凝目注視著黎紫的臉，一語不發。


「怎麼樣？學姊？」被華蘭蒂注視的有些心煩意亂，黎紫的語氣之中露出了些焦躁的感覺。


「和平退軍，將原屬聯邦的兩星系交還給聯邦？」華蘭蒂咯咯笑了起來。「學妹，妳太天真了；妳收到的作戰命令是什麼？」


聽到華蘭蒂笑著說出「妳太天真」這幾個字的時候，黎紫面色一沉，沒想到這位學姊也不過就如此而已，和一般帝制國家那些蠻不講理的獨裁者也相去不遠！難道這次糾紛真的非得以武力解決不可嗎？但是聽到華蘭蒂問到自己的『作戰命令是什麼』的時候，黎紫又愣了一下，自己的作戰命令和『太天真了』又扯得上什麼關係？


「我的作戰命令是收復淪陷的珈瑪與印地亞星系啊？」黎紫有些不解地回答了華蘭蒂的問題。「有什麼不對嗎？學姊？」


「好像是有點不對，妳再仔細想想，妳收到的作戰命令真的是『收復淪陷的星系』嗎？一個字都沒有錯？」華蘭蒂的微笑之中隱隱含著些諷刺的成分。「或者，妳收到的作戰命令其實不是這樣寫，只是妳自己將作戰命令解釋成『收復淪陷的星系』而已？」


「咦？」被華蘭蒂這麼一質疑，黎紫立即回想著她的作戰命令。「……作戰命令好像是要我『攻入珈瑪與印地亞星系，並殲滅敵軍』，但是……。」


「這就比較合理些了。」華蘭蒂微笑點頭。「妳的作戰命令是要妳『攻入珈瑪與印地亞星系，殲滅敵軍』，而妳卻跑來要求我『和平退兵』？這樣不是違背作戰命令的嗎？」


「是和作戰命令不完全相符，但是收復珈瑪與印地亞星系的本意是不會錯的。」黎紫一昂頭。「除非學姊妳堅持要打仗，不然以和談方式解決問題，又有何不可？」


「以和談方式解決問題，對我當然是沒有什麼不好。」華蘭蒂笑著搖了搖頭，一副『學妹，妳這樣不行喔』的神情。「不過，學妹妳畢竟還是太過天真了。」


「這怎麼說？」


黎紫有些惱火了，為什麼華蘭蒂一邊表示著『和平會談是個可接受的解決方示』，一邊卻又說自己『太天真』？


「我是說……算了，別介意。」華蘭蒂本來正想說些什麼，卻又搖了搖頭。「不過，學妹，妳不會真的希望我就這樣兩手空空的退兵、直接把珈瑪與印地亞星系交還給妳吧？」


「為什麼不行？」黎紫反問著。「珈瑪星系與印地亞星系本來就是聯邦領土，就這樣交還給聯邦有什麼不對的嗎？」


「當然不對，不管是什麼理由，現在珈瑪與印地亞星系是在我們手裡；妳要我們歸還這兩個星系，怎麼樣也該拿出些東西來交換這兩個星系吧？」華蘭蒂又是微笑著搖頭。「如果今天是你們聯邦佔領了普魯托星系，我們要求你們無條件退兵，你們會接受嗎？」


「這……。」


黎紫本來想直接回答華蘭蒂一個『會』字，但是看到華蘭蒂的嘲弄表情，想到了新銀河帝國不斷地透過外交管道、譴責著沃倫聯邦『入侵普魯托星系』的事情；如果聯邦真的會無條件退兵，那麼又怎麼會惹來新銀河帝國在外交上的批評譴責呢？早在新銀河帝國第一次發表聲明要求聯邦退軍的時候，聯邦就會無條件退軍了才是。


「好吧……算是我太天真好了。」終於，黎紫歎了口氣。「學姊，妳希望我們開出什麼樣的條件，來交換你們從這兩個星系和平退兵？」


「我要的條件不多，第一個條件是雙方必須簽署停戰協定以及和約；至於另一個條件……。」華蘭蒂微微一笑，右手一起，手指指著面前的黎紫。「就是『妳』，我只要『妳』就好。」


「我……我？！」


下意識地也伸手指著自己的鼻子，黎紫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位學姊竟然會要『自己』當作交換兩個星系的條件？


「對，就是『妳』。」華蘭蒂點頭，給了黎紫一個差點心臟病發的確認答覆。


「為……為什麼？」黎紫不解，臉上更是毫不掩飾地流露出不懂的神情。


「既然要我們讓出這兩個星系，能夠接受的交換條件只有兩種；一種是聯邦開出天價的贖償金額來買回這兩個星系，不過我不認為聯邦會願意出這個錢，而且學妹妳也沒有獲得談判授權，聯邦只怕不會承認妳和我談好的價碼。」


華蘭蒂臉上有著揶揄的笑容。


「另一種條件就是『美人換城池』，我們把兩個星系還給聯邦，學妹妳就進咱們皇帝的後宮當妃子，以身換地，而這也是學妹妳能夠自己作主決定的條件；怎麼樣，這個理由可以接受嗎？」


聽到華蘭蒂說的『美人換城池』與『進皇帝的後宮成為一名妃子』的時候，黎紫的俏臉霎時之間紅透半邊；終於有人認為我是個美女了，以前從來沒有人稱讚我美麗的說……咦？不對不對！現在這是什麼狀況啊？


「學姊……妳不是認真的吧？」黎紫有些羞怯地詢問著。


「開玩笑的，我並沒有替自己增加情敵的打算。」華蘭蒂一笑，頓時讓黎紫感到既安心又有些失望……等等！為什麼會失望呢？自己應該高興，不必成為專制者的私人禁臠才對吧？「說實話，學妹，我是打算替我自己找個副手的。」


找個副手？


「學妹，妳也知道，我在新銀河帝國的身分，就是皇帝身邊的妃子。」看到黎紫眼中露出的疑問，華蘭蒂微微聳肩。「既然我身為妃子，當然不可能整天帶著艦隊四處遊蕩，對不對？總有些時候是我沒有辦法帶領艦隊的，像是懷孕的時候，女人懷孕的時候總是不太方便的。所以我想找妳來當我的副手，如果我有事不能指揮艦隊的時候，妳就是這支艦隊的司令官了。」


黎紫點了點頭表示理解，心中卻有些驚訝於華蘭蒂竟然想得那麼遠──自己的心思還聚焦在如何討回珈瑪與印地亞兩星系的時候，華蘭蒂卻已經想到了找尋副手來代替自己在『不方便』的時候指揮艦隊這種事情上面。


「不過，學妹，妳也知道我的國家是個帝制國家；如果咱們皇帝『不小心』看上了妳，要收妳當妃子的時候，妳可是沒有拒絕的權利。」華蘭蒂又補充了一句差點嚇壞黎紫的解釋。「所以我剛剛說的、要妳進皇帝的後宮當妃子，也不完全是開玩笑的；萬一皇帝看上了妳，妳就真的只能進皇帝的後宮了。」


對於華蘭蒂的『說明』，黎紫漲紅了臉，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怎麼樣？學妹？」華蘭蒂微笑地看著黎紫。「願不願意『犧牲小我，完成大我』，用妳自己的身體來為聯邦換取兩個星系呢？」


「這……學姊，我得仔細想想……。」黎紫紅了臉，忸怩著。「我……我過幾天再給學姊答覆，可以嗎？」


「我多等幾天沒有問題，但是妳的長官願意等嗎？」華蘭蒂看著黎紫的眼睛。


「這個……。」黎紫無奈地搖搖頭。「……只怕學姊妳是對的，他們不會喜歡多等幾天。」


「那麼這樣好不好？我先把珈瑪和印地亞星系交還給妳，等妳想明白了再給我回答，好嗎？」


華蘭蒂提出了她的建議，卻把黎紫給嚇了一跳。


「學姊，妳……妳是認真的嗎？」黎紫簡直不敢相信華蘭蒂會提出這麼『慷慨』的建議，即使華蘭蒂曾經是聯邦軍的一員。「萬一我取回了這兩個星系，卻拒絕履行我這部份的承諾，學姊妳怎麼辦？而且，妳們皇帝難道不會因為妳擅自放棄兩個星系，而對學姊妳生氣？」


「我倒是不擔心這個，一來我相信學妹妳，二來學妹要是真的打算反悔，我再帶領艦隊來取回這兩個星系就是了。」


華蘭蒂微笑著回答，黎紫卻能清楚地感受到華蘭蒂在她簡單回答之中所包含的強大自信心。


「至於我們皇帝嘛，他應該是不會反對我的決定；如果他生氣了也沒關係，身為一個女人與皇帝妃子的好處，就是皇帝要是生氣了，只要在枕頭邊灌皇帝幾杯迷湯，就可以讓皇帝消氣，沒事的；我可以先將兩個星系歸還給妳，沒問題。」


「我……我知道了；謝謝學姊。」


黎紫感覺自己的臉頰紅燙燙地，這位學姊的思想很多都已經超出了自己的正常理解程度，全都是一些自己想也不敢想的事情。


「那就這麼說定了，我立即就從珈瑪與印地亞星系撤軍，將這兩個星系交還給妳。」華蘭蒂微笑著拍拍黎紫的肩膀「別讓我等妳的回答等太久，好嗎？」


「是的，謝謝學姊！」黎紫再次舉手向華蘭蒂敬禮。


「不過，學妹，妳畢竟還是太天真了。」在黎紫轉身鑽進自己搭乘的太空梭時，黎紫似乎聽見了華蘭蒂如此低聲說著。





即使成功地以外交談判的方示『收復』了珈瑪與印地亞兩個星系，黎紫仍然是小心翼翼地做好了各種應變準備之後，這才率軍進入印地亞星系進行『接收』工作，以防華蘭蒂表面上是同意交還兩個星系，實際上卻是佈下了一個陷阱給自己跳，萬一自己真的帶著部隊跳進華蘭蒂預先佈置好的陷阱裡，那真的就是萬劫不復了。


不過，出乎黎紫訝異的是，接收珈瑪與印地亞兩星系的工作進行的異常順利，華蘭蒂撤軍的時候並沒有帶走任何一絲一毫屬於這兩個星系的任何物資，甚至連星站和宇宙港的人員都沒有帶走，反而是命令這兩個星系的星站和宇宙港人員『全力協助聯邦軍進行接收工作，等到事情底定之後再循民間管道返回帝國』，因此黎紫接收這兩個星系的時候不但沒有遭遇到任何阻礙，反而得到了不少的協助，一兩天內就順利完成了兩個星系的移交工作。


既然這位學姊信守諾言，看來自己似乎也沒有什麼拒絕學姊提議的餘地，黎紫想著，反正學姊是找自己去當她的助手，也不見得一定會被新銀河帝國的皇帝給抓進後宮去；就算真的被皇帝抓進後宮，聽說新銀河帝國的皇帝雷蒙．古柏長得相當帥氣……。


搖了搖頭，黎紫將腦中的胡思亂想給驅散；她現在必須向聯邦中央報告『和平收復』了珈瑪與印地亞兩星系的事情，並請中央派任這兩個星系的行政官員。現在這兩個星系的行政事務都是由自己艦隊的行政人員代管的，而黎紫並不認為讓軍人來處理一般民眾的日常事務是個明智的作法。





收到黎紫『和平光復』珈瑪與印地亞兩星系的報告時，南雲慎太郎嚇了一大跳；一個原因是因為黎紫竟然有辦法說動對方『無條件』自行退兵，只怕找來全銀河系最好的外交人才也做不到黎紫的這種程度，至少不可能在不開出相對價值的交換條件之下、說動一個節節勝利的國家主動退兵。


另一個原因則是南雲慎太郎非常清楚魏斯不想和『梭格帝國』議和的態度，而黎紫卻與『新銀河帝國』議和了；雖然以黎紫身為前線指揮官的身分，是有在『不損及聯邦國家利益的情形下與敵軍議和』的權限，但是魏斯只怕不會喜歡黎紫這種作法。


果然，南雲慎太郎才看完黎紫的報告，辦公桌上的電話就響了起來。


「聯邦軍總司令部，我是南雲慎太郎。」拿起電話，南雲慎太郎已經猜到這通電話是魏斯打來的。


「南雲總司令，黎中將的那份議和報告是怎麼回事？」果然，電話那頭傳來了魏斯極度不悅的聲音。「是你授權她可以議和的嗎？」


「不，總統閣下，下官沒有授權黎中將與對方議和；但是依照聯邦軍法，黎中將身為前線指揮官，有權力在不損及聯邦利益的前提之下，與對方議和……。」


南雲慎太郎解釋著，但是還沒解釋完，電話彼端的魏斯就怒吼了起來。


「那也他媽的要在不損及聯邦利益的前提之下才能議和啊！」魏斯咆嘯著。「梭格帝國向我們發動侵略，毀了我們無數的船艦，造成我們人民生命財產的重大死傷，這筆帳我們還沒和梭格帝國清算！而那個黎紫竟然就這樣與梭格帝國議和？這不等於是放過了梭格帝國的惡行嗎？而你說這樣沒有損及聯邦的利益？」


南雲慎太郎沈默著，他知道黎紫與對方議和的著眼點是在於聯邦不一定有足夠的軍力能夠擋住敵軍的入侵，而新銀河帝國的艦隊更是以全殲兩支聯邦艦隊、並反攻進入珈瑪和印地亞兩星系的實績來證明黎紫的著眼點是對的；但是顯然魏斯並不這樣想，而且如果以魏斯的著眼點來看，黎紫的確是放過了『梭格帝國』對聯邦所造成的損害──不過，黎紫是和『新銀河帝國』議和的，偏偏魏斯又不承認『新銀河帝國』是個獨立國家……。


「我告訴你，立即把黎紫給我撤職查辦！並且立刻重新發動對梭格帝國的攻勢，我們絕對不能任由侵略者逍遙法外！」魏斯以威脅的語氣說著。「如果你要說你辦不到，那我就以戰時元首的統帥權將你撤職查辦！」


不等南雲慎太郎回答，魏斯那邊用力掛上了電話。


歎了口氣，南雲慎太郎放下電話，在辦公室裡踱步著。


南雲慎太郎很清楚魏斯之所以堅持要進攻梭格帝國，很大的原因是要讓聯邦保持在戰爭狀態之中，這樣魏斯才能繼續留在總統的位置上；否則聯邦憲法規定，總統只能連選連任一次，魏斯早已連任過一次了，這次總統任期結束，魏斯非得下台不可，除非聯邦仍然保持在戰爭狀態之下，這樣魏斯才能以戰時元首的身分繼續領導聯邦。


不過，對於南雲慎太郎來說，是魏斯把他提拔到聯邦軍總司令的這個位置，他欠魏斯一份人情；反正軍人多打仗也可以多立功，這點和南雲慎太郎自己的人生目標並不衝突，因此南雲慎太郎是支持魏斯的。


想了一想，南雲慎太郎下了決定。


「通知憲兵司令部，要憲兵司令立即派人前往印地亞星系逮捕黎紫中將，理由是越權行事；我現在就簽發逮捕令給他。」南雲慎太郎按下了桌上的通訊儀器按鈕，向他的副官說著。「對了，要憲兵司令吩咐他派去的人，對黎中將客氣一點。」

爭雄_章27

Chapter 27




黎紫正在自己的寢室裡收拾著個人隨身物品慞慓愿慳，翢耤聜聞她已經決定了要辭去聯邦艦隊司令的職位並退役離開軍隊，以便實踐自己對華蘭蒂的承諾；辭職信已經寫好並以電子郵件發送出去了漡漇漁潎，綡綰綷緎預計這幾天就會有接替自己職位的人攜帶著核准退役的公文前來交接艦隊司令的職位，所以自己得儘早將個人物品收拾好魁鬿魂鬾，閡閤閨閣這樣才不會臨時因為要收拾東西而手忙腳亂。


正當黎紫的東西收拾到一半的時候，對講機突然發出了『嗶』一聲嘄嘉嗼嘌，蜼蜪蜙蝀提示著黎紫有其他人希望和黎紫進行通訊。


「我是黎紫。」放下手邊收拾東西的工作，黎紫按下了對講機的按鈕。「有什麼事？」


「閣下誌說谽豨，骱骰骯髦憲兵司令部有人來了。」對講機那邊傳來了黎紫副官的聲音。「他們說有重要的事情必須通知閣下。」


憲兵司令部的人？黎紫突然有著很不好的預感。「他們現在人在哪裡？」


「在機庫。」副官回答著。「他們是搭乘交通太空梭來的，他們的交通太空梭才剛在機庫降落而已。」


「請他們稍等一下，我馬上就去見他們。」





在副官和其他艦隊高級軍官的陪同下，黎紫快步走向旗艦的機庫；在機庫那邊，一架標有『聯邦軍憲兵司令部』字樣的太空梭正停在機庫中央，一名憲兵少校正帶著兩名憲兵等在太空梭旁邊。


看到黎紫出現，那名憲兵少校立刻舉手向黎紫行了一個乾淨俐落的軍禮。「下官見過黎中將。」


「請隨意。」黎紫回了禮。「不知道少校找我有什麼事？」


「很抱歉，黎中將閣下，下官此來，是奉命要逮捕中將閣下的，逮捕的理由則是中將閣下涉嫌通敵叛國。」那名憲兵少校說著，取出了一張聯邦軍事法庭專用格式的逮捕令，出示在黎紫前面。「希望中將閣下能夠與我們合作。」


當那名少校亮出逮捕令的時候，機庫裡的其他人員起了一陣騷動；有許多人幾乎是立即拔出配槍、以敵視的眼光看著那幾名憲兵，就連跟在黎紫身後的高級軍官之中，也有半數拔出了他們的配槍，其他人則是手按槍柄、瞪視著那幾名憲兵。


「等等！大家冷靜！先把武器放下！」黎紫手一揮，制止了自己那些騷動的部屬，自己則是注視著那名憲兵少校。「對不起，少校，我是否可以請問一下，這張逮捕令是誰簽發的？」


「是總統閣下與總司令共同簽發的。」那名憲兵少校無視於周圍紛紛拔槍的士兵們，冷靜地回答著。「下官只是依令行事而已，還請中將閣下見諒。」


「我知道了，好，我和你們走。」黎紫點了點頭，臉上卻不自覺流露出了有些失望的表情。「我相信這只是一場誤會，司法一定會還我清白的。」


「感謝閣下的合作。」那名憲兵少校舉手又向黎紫行了個禮，少校身後的兩名憲兵則是左右站開，以便讓出太空梭的登機口，好讓黎紫登機。


交代了副司令接掌艦隊指揮權之後，黎紫毫不猶豫地登上了憲兵司令部的太空梭，那名憲兵少校和兩名憲兵隨後立即跟著登上太空梭，關上太空梭的登機門；太空梭隨即在黎紫部屬那有些憤怒與不解的眼神之中，緩緩飛出了第四艦隊旗艦的機庫。





在太空梭上，那名憲兵少校和兩名憲兵端坐著一動也不動，不發一語，三對眼睛直定定地盯在黎紫身上，活像是三尊雕像一般；黎紫知道這是憲兵的執勤要求，也不去管那三名憲兵，只是眼望窗外，自己在想自己的事情。


黎紫自認所作所為並沒有任何對不起聯邦之處，『通敵叛國』四個字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加在自己頭上，所以這一定是一場誤會；只是黎紫不曉得到底是哪裡引起了誤會？難道是因為自己獨自一個人跑去和『敵軍』的司令會面嗎？但是那樣似乎也不對，自己去和敵軍司令會面，為的是能夠和平收復珈瑪與印地亞兩個星系，而自己也的確是成功說服了敵軍退出珈瑪與印地亞星系，因此自己才能兵不血刃地收復這兩個星系。


就算和平收復兩個星系不能算是什麼大功，至少也不可能會和『通敵叛國』扯上關係吧？


突然之間，與華蘭蒂會談時的談話內容片段閃過了黎紫的腦際。


(「學妹，妳太天真了。」)


(「妳的作戰命令是什麼？真的是『收復淪陷的星系』、一個字都沒有錯？或者是妳自己將作戰命令解釋成『收復淪陷星系』而已？」)


(「妳的作戰命令是『攻入珈瑪與印地亞星系，殲滅敵軍』，而妳卻跑來要求我『和平退兵』？這樣不是違背作戰命令的嗎？」)


為什麼華蘭蒂會提到這些與和談一點關係都沒有、反而和自己『收復淪陷星系』的『手段方式』有著相當關連的話題？


突然之間，黎紫嚇出了一身冷汗，因為黎紫突然理解到，聯邦其實根本就不想與新銀河帝國議和，這點只要從銀河系諸國都承認了新銀河帝國為主權獨立的國家，唯有聯邦抵死不認、而且還不斷地向著新銀河帝國發動軍事攻勢等等事件跡象，就可以得到最有力的印證，也難怪自己的作戰命令是『攻入珈瑪與印地亞星系並殲滅帝國軍』，而不是『收復珈瑪與印地亞兩星系』了。


不管是什麼原因，如果聯邦不想與新銀河帝國議和，而自己卻跑去與華蘭蒂和談……黎紫只覺得冷汗浸濕了自己的衣服，難怪總統與總司令會以『通敵叛國』的理由簽發逮捕令；而更糟糕的是，原本自己以為這只不過是誤會一場，現在看起來不但不是誤會，而且還很有可能是自己無意間忤逆了高層要以武力解決與帝國之間領土糾紛問題的決心。


但是，以和談方式收復兩個星系，就算真的和高層『以武力解決一切問題』的方針相左，怎麼也和『通敵叛國』扯不上關係啊？難道說……問題出在停火協議與和約上？！但是，不簽訂停火協議與和約的話，聯邦軍根本就沒有足夠的軍力來抵擋新銀河帝國艦隊的攻勢啊？


就在此時，太空梭的雷達警報器突然發出了『嗶嗶』幾聲短促聲響，同時太空梭的駕駛也怪叫了一聲。


「那……那是什麼東西？」正駕駛伸手指著前方。


雖然黎紫很好奇正駕駛究竟是看到了什麼東西，但是黎紫知道自己身為『犯人』，是不能隨意活動的，因此黎紫壓抑住了想要探頭一看究竟的好奇心，安安靜靜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不動。


「對方有通信進來……。」副駕駛說著，在儀表板上按了幾個按鈕。「……什麼？對方自稱是『新銀河帝國』的部隊，並以他們皇妃的名義要求我們投降，否則就開火擊落我們？」


「怎麼辦？長官？」正駕駛焦急地轉頭詢問著那名憲兵少校。「對方有十二艘船艦，還有超過五十架的戰鬥機已經將我們包圍起來了！我們該怎麼辦？」


沒有去理會那名憲兵少校的反應，黎紫閉上了眼睛，感覺到一種壓在心頭的謎題解開了的放鬆感；從正副駕駛的對話之中，黎紫已經知道了正副駕駛究竟是看見了什麼『令人吃驚』的東西，就是新銀河帝國第一艦隊的旗艦『蔚藍晴空』號。


不過，黎紫有些好奇，『蔚藍晴空』號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如果『蔚藍晴空』號是最近才重回印地亞星系，黎紫部署在星際跳躍點的警戒浮標怎麼會沒有發現呢？或者『蔚藍晴空』號其實一直躲在印地亞星系裡面沒有離開，但是自己早已派出許多的巡邏機隊、將整個星系都徹底搜索過了，卻沒有發現『蔚藍晴空』號的蹤跡，那麼華蘭蒂到底是把這麼大的一艘船藏在哪裡？





和上次相似，又是四架格鬥士式戰鬥機護航著太空梭，降落在『蔚藍晴空』號的寬敞飛行甲板上，不同的是，這次在太空梭的機艙門打開之後，帝國軍的陸戰隊士兵隨即用槍指住了正副駕駛和那三名憲兵，命令他們雙手抱在頭後，走下太空梭排成一列。


等到太空梭上的人都被請出去了以後，那些帝國軍的陸戰隊這才很有禮貌地請黎紫走出太空梭，華蘭蒂已經等在太空梭外面了。


「學妹，我們又見面了；怎麼這次換搭憲兵部隊的太空梭了？嫌原來的太空梭不夠舒適嗎？」看到黎紫走出太空梭，華蘭蒂微笑著打趣黎紫。


「學姊，妳就別取笑我了。」黎紫苦笑。「妳明知是怎麼一回事，不然妳也不會在這邊等我的，是嗎？」


「是啊，我怎麼能讓別人把我用兩個星系去換來的副手人選給帶走呢?」華蘭蒂微微點頭。「妳決定好妳的答覆了嗎？」


「決定好了，我同意學姊妳的條件。」黎紫無奈地說著。「雖然我不知道軍部究竟吃錯了什麼藥，會讓憲兵來邀請我，但是我沒有上軍事法庭喝茶聊天的興趣；反正我辭職信也寫好送出了，我可以問心無愧地離開聯邦軍。」


華蘭蒂點了點頭，轉向那幾名聯邦憲兵。「我已經取回屬於我的東西，你們幾個可以走了。」


沒想到華蘭蒂竟然會在『俘虜』了他們之後又放走他們，那些聯邦憲兵你看著我，我看著你；但是沒有人敢先行走上太空梭。


「我說，你們幾個可以走了。」華蘭蒂有些厭煩地看著那些聯邦憲兵。「如果你們還不想走，我也可以安排你們去監禁區居住，不收費的；你們走是不走？」


聽了華蘭蒂的話，那些聯邦憲兵又是互看一眼，隨即抱頭鼠竄地衝上太空梭，發動太空梭引擎，逃命一般地衝出『蔚藍晴空』號的飛行甲板。


看著聯邦太空梭遠去的推進火燄，華蘭蒂搖了搖頭，嘆了口氣。


「對了，學妹。」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華蘭蒂轉身看著黎紫。「既然妳同意擔任我的副手，那麼從今天起，妳就是本艦隊的副司令，官階是上將，可以嗎？」


「官階是上將？學姊，妳可以這樣隨意任命別人為高級將領嗎？」黎紫嚇了一跳，她之前的階級也不過就是中將而已。「我是說，難道你們軍隊裡的將領不是由皇帝任命的？」


「妳忘了我是皇妃？只要在皇帝枕頭邊灌些迷湯，皇帝不會在意這種小事的。」華蘭蒂一笑。「對了，還有一件事，就是要委屈妳穿和我身上制服一樣款式的將官制服了；希望妳不會穿不習慣露肩低領上衣和高叉超短裙的款式。」


「說真的，是不習慣。」黎紫苦笑。「學姊，我很好奇，為什麼妳要我穿那種衣服？」


「因為，我們如果能把身為女人的優勢發揮出來，就可以在戰場上替我們爭取到更多的優勢；稍微犧牲一點色相，就可以讓敵人放鬆對我們的警戒心。」華蘭蒂悠悠說著。「以我自己來說，很多人看到我一個『皇帝的妃子』在領導部隊，他們就會下意識地輕視我，不把我當成一個真正的領軍將領來看待；這樣我們就有更大的機會，能夠在戰鬥之中給予對方出其不意的打擊，以最少的代價獲得最大的勝利。」





那幾名去逮捕黎紫、可是卻在半路被華蘭蒂給殺出來『劫囚』的聯邦軍憲兵們，原本以為回去了之後會挨上一頓痛罵的，不過華蘭蒂把黎紫給半途劫走的事實卻剛好給了魏斯與南雲慎太郎一個宣稱黎紫『通敵叛國』的有力『佐證』，因此聯邦立即發表聲明，不承認黎紫這個『通敵叛國』之人與『敵國』所簽訂的任何協議；換句話說，就是聯邦不承認黎紫與華蘭蒂所簽訂的停火協議與和約。


「他們動作還真快。」與黎紫一起在旗艦『蔚藍晴空』號的艦橋上看著聯邦新聞網所播出的官方聲明，華蘭蒂如此說著。「馬上就跳出來宣布說妳是個叛徒，這樣聯邦就可以不花一兵一彈取回那兩個星系，而又不必負擔任何責任。」


「這也不能怪他們。」黎紫苦笑。「畢竟在別人眼中，學姊妳把我『救』出來的舉動，真的很難不給別人我和學姊妳是預先串通在一起的感覺。」


「妳真的這樣想？」華蘭蒂微笑，笑容裡有著挖苦的成份。「即使我不半途把妳劫出來，聯邦照樣會在軍事法庭上判妳個『通敵叛國』罪名的。」


「怎麼可能？」黎紫有些驚訝。


「怎麼不可能？」華蘭蒂冷笑了一下。「只要判妳個通敵叛國罪，聯邦就可以輕鬆獲得兩個星系而不必付出任何代價；如果妳是聯邦軍總司令，這麼好賺的事情妳做不做？」


「可是……。」黎紫還是有些難以相信。


「學妹，我相信妳一定讀過關於我的背景資料了。」話題一轉，華蘭蒂悠悠說著。「妳有沒有好奇過，為什麼我一個聯邦將官，竟然會替帝國帶兵來與聯邦為敵呢？」


「呃……！」


黎紫一愣，對啊，曾經是聯邦將官的華蘭蒂為什麼會帶領艦隊與聯邦為敵呢？這中間必定是有些理由的；而從剛才華蘭蒂的談話上來推論，難道華蘭蒂之前就是被聯邦以類似的理由所『犧牲』掉的人嗎？


黎紫看著華蘭蒂，後者正出神地望著艦橋外的無垠宇宙空間，臉上流露著百感交集的複雜表情。





在經過了一週左右的航行之後，葛利格的太空船終於進入了蓋亞共和國的首都，蓋亞星系。


在聯邦分派外交官的優先順序上，派往蓋亞共和國的多半都是些『新手』大使，葛利格想著，主要還是因為蓋亞共和國和沃倫聯邦一樣、都是實行民主體制，兩國的價值觀相當的接近，溝通上沒有什麼困難，因此派往蓋亞共和國的大使基本上只是負責傳聲筒的工作而已，不比梭格帝國是個帝制國家，價值觀與沃倫聯邦大相徑庭，再加上帝制國家一向就比較濃厚的侵略本質，一個外交上的小小失誤就可能會引爆兩國間的一場大戰。


而也正因為蓋亞共和國是民主國家這個原因，沃倫聯邦派往蓋亞共和國的大使才都會是『新手』大使；蓋亞共和國的主政者不管是誰，所考慮到的一定都是以民眾的利益為第一優先，畢竟只有照顧到了民眾的利益，民眾才會將選票投給主政者，因此與蓋亞共和國在進行外交談判時，基本上能不能夠談出結果來，早在開始會談之前就已經能夠大概推算出來了──能夠讓蓋亞共和國的民眾獲益的提案一定能夠談成，而那些沒有明顯利益的提案則想也不用想，一定會被拒絕。


不比梭格帝國這種帝制國家，在上位的主政者能夠以一己的意願來主宰整個國家的行動方針，蓋亞共和國的民眾意志才是主政者在設定國家方針時最在意的考量重點；換句話說，蓋亞共和國的國家方針就是民眾的意志，而要以一個人──一個外交官的的力量、試圖去改變千萬億人的想法，那幾乎是不可能做到的，反而像是梭格帝國這種帝制國家，只要能夠影響主政者的意願，常常可以扭轉情勢；因此沃倫聯邦才會將最好的外交官派往梭格帝國，而將比較『生嫩』的外交官派往蓋亞共和國。


無法以一個人的力量來影響整個國家所有民眾的意願，這的確是很嚴重的問題，葛利格想著，這表示自己將無法在蓋亞共和國這邊作出太驚人的業績，畢竟自己只是個推銷員，而不是像魏斯．高得曼那種擅長操縱民意的政客，要影響並改變一整個國家所有人的意願，大概也只有魏斯那種人才做得到了。


不過，即使做不出太亮眼的『業績』，還是有必要將蓋亞共和國的『市場份額』給搶佔下來，葛利格又想；畢竟在商業競爭的環境裡，如果你沒有辦法將自己的商品推銷給顧客，顧客就會跑去向你的競爭對手買東西，這在企業與對手的競爭是相當不利的──當然，也適用於國家的外交關係上，畢竟讓蓋亞共和國站在新銀河帝國的這一邊或是保持中立，都比讓蓋亞共和國宣布支持沃倫聯邦要來得有利。


太空船靠近了蓋亞星系的星站，葛利格的助手豪笙在右手臂下挾了一個放滿文件資料的公事包走了進來。


「大使先生，蓋亞共和國的首都到了。」


「好。」葛利格點頭起身，卻像突然想起了什麼事情一般。「對了，豪笙，這次就讓你來代表新銀河帝國，和蓋亞共和國會談吧？」


「我？」豪笙的眼中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是啊，我剛剛想到，在與其他國家建交之後，我們必須向外派任常駐大使。」葛利格點頭。「你該不會認為我一個人能夠分身常駐那麼多國家吧？所以你也得幫我分擔一些外交工作才行。」


「我明白了。」豪笙點頭。「是的，大使……呃，部長先生。」





雷蒙想要在聯邦後方製造騷亂的計畫進行得並不是很順利，最主要的問題還是缺乏合適的武器裝備。


由於這次在聯邦後方製造騷亂，所要面對的『敵手』將會是沃倫聯邦的正規艦隊，所以必須購買的武器裝備也不能太差，如果只是以一些過時的老舊裝備來充數──例如像是聯邦的舊式海鷗式戰鬥機──的話，不但無法給聯邦製造足夠的壓力、以便分薄聯邦派往帝國前線的軍力，只怕雷蒙所製造的騷亂三兩下就會被地方防衛部隊給就地鎮壓下去，就更別提『製造壓力以逼迫聯邦從前線抽調部隊前來處理』了。


不過，雷蒙和肯特手上雖然有錢，偏偏就是找不到合適的軍火供應商來購買合適的武器。


沃倫聯邦那邊雖然對於現役鳥爪式戰鬥機的控管不像以前那麼嚴格了，但是沃倫聯邦正處於內戰後的恢復期，工業生產力需要時間來慢慢回升、而軍隊也需要大量的軍備來填補內戰中損失的編制數量，製造鳥爪式戰鬥機的的廠商光是供應聯邦艦隊所需的戰鬥機數量都有些忙不過來了，根本就沒有餘力來製造『民用型』──也就是無武裝的──鳥爪式戰鬥機來出售。


除了買不到沃倫聯邦製造的鳥爪式戰鬥機，蓋亞共和國對於現役『蝮蛇式』戰鬥機的控管則一直相當嚴格，不要說一般的軍用標準型在軍火市場上買不到，即使是無武裝的民用型也沒辦法在市場上買到。


至於星際聯盟的戰鬥機雖然有辦法買到，但是價格相當昂貴──由於星際聯盟的現役獨角獸式和飛馬式戰鬥機只配銷給聯盟會員國，而且還必須是會員國的元首提出申請才會由聯盟評議會核准配銷，因此要購買星際聯盟所製造的這兩型戰鬥機必須透過星際聯盟之中一些帝制國家的元首來購買，成本高不說，後勤零件的供應上也是相當大的問題，因此雷蒙根本沒有考慮過購買星際聯盟的戰鬥機，因為去向星際聯盟購買戰鬥機的話，還不如向帝國內的軍火製造商購買各種制式戰鬥機、再以走私的方式經由蓋亞共和國運到聯邦後方，既便宜又實用，而且肥水不落外人田；可惜就是要將戰鬥機自後方運到前線需要花上大半個月，時間上來不及，而且很有可能在『運輸』途中遭到蓋亞共和國以『查緝走私』的名義攔截，後勤供應的穩定度相當不可靠，除非雷蒙想要動用『白鯨』來運輸所購買的武器──並且讓『白鯨』就這樣曝光在別人眼前。


雖然軍火市場上沒有辦法購買到各國的『先進』戰鬥機，有的只是些第二線的老舊軍用戰鬥機，但是那並不等於軍火市場上完全沒有『先進宇航機』能夠購買；畢竟宇航機製造商那麼多家，每一家製造商多少都會有自己設計的『軍用型』宇航機──就是在各國公開選拔新一代戰鬥機時，各宇航機製造商提出來參與競標但是沒能雀屏中選的戰鬥機設計。


不過，雷蒙也比較傾向於『不』選擇這些型號的戰鬥機；雖然這些戰鬥機比起已經退役的二線戰鬥機是『先進』一些，但是既然這些戰鬥機的設計會在競標中落選，就表示這些戰鬥機在性能上多半不及能夠中選的戰鬥機設計；而另一個更重要的理由，則是這些沒有入選的戰鬥機多半沒有經歷過實戰考驗，在實戰之中的表現與穩定度如何都相當令人懷疑。





不過，隨著時間逐漸過去，雷蒙能夠用來選購戰鬥機的時間也越來越少，特別是當沃倫聯邦開始將艦隊調往帝國前線的消息傳來之後，如果雷蒙還想減輕前線壓力的話，就必須儘早在沃倫聯邦後方掀起動亂才行。


今天，雷蒙正在和肯特討論著該如何解決裝備不足的困境時，肯特的祕書來報，說蓋亞共和國的國家安全局副局長達爾納想和肯特見面，現在正在大廳裡等著。


「是他？他又來幹什麼？」


一聽到達爾納的名字，肯特皺起了眉頭；六年前達爾納為了想要購買聯邦導航星圖而特意接近自己，然後在從雷蒙那邊買到導航星圖之後、就將自己冷落在一邊的不快感覺一下子全都冒了上來。


「肯特，有什麼不對嗎？」看到肯特臉上明顯露出的厭惡神情，雷蒙好奇了。「那個蓋亞共和國國家安全局的副局長得罪過你？」


「算是類似的情形吧。」肯特吐了一口長氣，將六年前的情況概略向雷蒙解釋了一下。


「肯特，我覺得，就算他當年接近你是別有用心，至少他也出了不少力氣來協助大家建立這家公司，也算是幫了我們不少忙。」聽完了肯特的解釋，雷蒙勸著肯特。「只是因為他後來和我們疏遠、就這樣從此不和他往來，似乎不太說得過去；而且，多交一個朋友總好過多樹一個敵人，不是嗎？」


「也說得是。」


肯特點頭，當年他會對達爾納的疏離感到氣憤，很大的原因是他需要達爾納的協助來獲得關於雷蒙的情報；否則沒有一點雷蒙的確實消息，依芳就整天愁眉不展，這也連帶讓肯特的心情好不起來。


而現在雷蒙出現了，依芳也實現了想要與夢中情人在一起的願望，肯特沒了掛心的事情，再回想起當年為了達爾納沒有及時伸出援手而生氣，肯特自己想想都覺得好笑。


「那麼，就請他進來吧。」肯特向祕書說著。

爭雄_章28

Chapter 28




在肯特祕書的引導之下面帶友善微笑的達爾納和其他四個人走進了肯特的辦公室；但是當達爾納看到雷蒙的時候，臉上的微笑突然僵硬了半秒鐘。


不過輐輒輕輎，颯颮颭餃達爾納隨即恢復正常；不但如此，達爾納甚至以快如閃電的動作、向著雷蒙低頭單膝下跪箝箔箘箸，餃餌餉餅行了一個梭格帝國臣民們參見皇帝的跪見禮節。


「見過雷蒙陛下。」在達爾納清朗的聲音之中聽不出絲毫遲疑，而達爾納身後的四個人也毫不猶豫地隨著達爾納一同下跪行禮。


「各位不必如此多禮！」雖然已經『即位稱帝』綺緊綧綹，漺滼漜滌但是雷蒙身邊的人都不時興向雷蒙跪見這一套，以致於不習慣受人跪見禮節的雷蒙一時慌了手腳嘧嗾嘜嗶，碬碠碣碤連忙上前扶起達爾納。


「多謝陛下。」達爾納這才徐徐起身，臉上依然保持著鎮靜的表情。


「達爾納，今天你來有什麼事嗎？」肯特的詢問語氣之中帶著些警戒與猜疑的味道。「而且，你怎麼知道這位是我的朋友雷蒙？你見過他不成？」


「肯特先生，今天我來有幾件事，不過在這之前請先允許我向您道個歉。」達爾納向肯特鞠躬。「聽我的祕書說，肯特先生以前曾經有來電尋求我的服務，但是那個時候剛好聯邦和帝國都陷入內戰，國際情勢變化過於劇烈，我們每天都要處理堆得比山還高的情報資料，實在分不出時間來替肯特先生服務，這點還得請肯特先生原諒。」


「請別在意，大家都有公事要忙，這點我能理解的。」肯特笑笑，聳聳肩表示不在意。「不過，你怎麼認識我的朋友雷蒙？你們以前見過面嗎？」


「沒有見過，我是憑著情報資料猜測的；先生最近大舉雇用傭兵，並且四處與軍火商聯絡，想必是有些大事要幹；我不認為蓋亞共和國有虧待先生到先生必須造反起義的程度，那麼唯一的解釋就是雷蒙陛下必定尋求了先生的協助，試圖在聯邦後方以製造混亂的方式，來減輕帝國前線的壓力。」達爾納露出了一個神祕的微笑。「事實上，我們國家安全局、邊防單位和警政部門這幾天可都是忙得雞飛狗跳、人仰馬翻，雷蒙陛下『悄悄』光臨了敝國，可是我們這些負責情報與治安的單位竟然沒有人曉得雷蒙陛下是何時入境、又是如何入境的，這三個單位的負責人都已經被總理閣下給釘得滿頭包了！」


「沒想到我竟然造成了大家的麻煩，真是抱歉。」


雷蒙頗感歉意，達爾納剛剛雖然說得輕描淡寫、一副『事情沒什麼大不了』的模樣，但是雷蒙知道自己這種行為其實是不折不扣的『偷渡入境』，達爾納如果當場將雷蒙給逮捕起來並遞解出境，那也只能說是雷蒙理屈活該。


「所以呢，既然從肯特先生最近的活動得知了雷蒙陛下可能出現在這裡，我這次來的目的之一，就是為了要確認雷蒙陛下的行蹤。」達爾納微笑著向身後一指。「雖然我沒有見過雷蒙陛下，但是絲嘉麗幹員卻是見過的，所以這次也帶了她來，可以親眼確認一下雷蒙陛下。」


聽到達爾納這麼一說，雷蒙這才注意到跟在達爾納身後的兩男兩女之中，其中一個正是六年之前見過的絲嘉麗；不過自從進到這個辦公室以後，絲嘉麗一直保持得很低調，以致於間隔了六年、對絲嘉麗的印象已經有些模糊的雷蒙一時沒認出來。


見到雷蒙望向自己，絲嘉麗的粉臉一紅，微微頷首，向雷蒙露出了一個友善的微笑。


「原來如此。」肯特點頭。「那麼，你其他的事情是什麼呢？」


「是的，我這次來，最主要的目的，是要通知雷蒙陛下，敝國願意『私下協助』雷蒙陛下抵抗沃倫聯邦的侵略行動，直到沃倫聯邦願意走上談判桌、以和平的方式解決此次紛爭為止。」達爾納說著，從大衣內側的口袋裡掏出了一份文件，雙手持著文件恭敬地呈遞給雷蒙。「關於協助的方式，敝國可以在這段時間之中，特別開放准許新銀河帝國經由敝國領土來運送人員與裝備至聯邦後方；此外，為了保護雷蒙陛下在我國境內時的人身安全，菲修拉、奧多斯、絲嘉麗以及席夢妮等四位國家安全局的幹員，將會負責雷蒙陛下的保安工作。」


「多謝，貴國願意幫助我國，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表達我國的感激之意。」雷蒙接過文件，有些不好意思地說著。「不過，即使貴國願意讓我國的人員與裝備經由貴國通關，裝備的運輸仍然需要耗去將近半個月，時間上只怕仍然是來不及的。」


「這點雷蒙陛下倒是不用擔心；不知道雷蒙陛下是否收到了國內的消息？貴國的艦隊才剛在貴國首都海克特星系重創了聯邦兩支入侵艦隊，聯邦在短時間之內是無法集結起足以再度進攻貴國的足額兵力的。」達爾納微笑著。「如果雷蒙陛下不嫌棄的話，敝國願意暫時提供一艘『狼級』巡防艦和一個中隊共十架的『蝮蛇式』攔截機給雷蒙陛下，暫時應付眼前兵力短缺的情況；敝國甚至可以提供精銳的戰鬥機飛行員以及一支精銳的地面作戰部隊供雷蒙陛下運用。」


「提供一艘巡防艦和十架戰鬥機？甚至還有飛行員？這麼好？」沒等雷蒙說話，肯特就先插嘴了。「蓋亞共和國怎麼會願意如此大方地提供我們裝備和人員呢？是否蓋亞共和國對我們有什麼要求？」


「肯特先生猜到了！」被肯特點破沒說出來的部份，達爾納爽朗一笑。「真人面前不說假話，敝國的情報部門對於貴國所生產的高性能『格鬥士』式戰鬥機感到相當好奇，希望能收集到一些關於『格鬥士』式戰鬥機的資料；如果雷蒙陛下不介意的話，是否能讓敝國的飛行員駕駛那些『格鬥士』式戰鬥機參加戰鬥？」


肯特和雷蒙對望一眼，難怪蓋亞共和國願意這麼『大手筆』地贊助裝備和部隊，原來是為了想收集關於『格鬥士』式戰鬥機的性能資料。


「這個應該沒問題。」


雷蒙點頭，他知道就算自己不答應蓋亞共和國以『派員協助對抗沃倫聯邦』的名義來收集關於格鬥士式戰鬥機的資料，蓋亞共和國也會想盡一切辦法、以其他的『管道』去收集格鬥士式戰鬥機的資料；那還不如趁著這些資料能夠交換到一些額外協助的時候、物盡其用一番。


再說，格鬥士式戰鬥機共有『標準型』與『改良型』兩種不同的型號，雷蒙打算只將『標準型』的格鬥士式戰鬥機運來聯邦後方參加戰鬥，這樣就不必擔心蓋亞共和國會收集到更先進的『改良型』格鬥士式戰鬥機的資料了。


「那麼，就這麼說定了；請容許我再提醒陛下一次：敝國願意協助貴國對抗沃倫聯邦的軍事行動，直到沃倫聯邦願意坐下來和平談判為止。」達爾納強調著。「而這四位幹員也將會在這段期間內，負責保護雷蒙陛下的安全。」


「好的，我知道了。」雷蒙向達爾納伸出了右手。「多謝貴國的援助，也請代我向貴國總理致謝。」





「我們在帝國前線的部隊情況如何？」透過視頻通訊儀，魏斯正詢問著南雲慎太郎關於前線軍備的情報。「是否準備好、能向帝國發動攻勢了？」


「由於黎中將……由於黎紫的舊部並不相信他們的司令官會叛逃，因此郭中將對第四艦隊所進行的整編工作受到了阻礙，第四艦隊的人員對於整編工作的配合度很低，更對負責整編作業的軍官有著相當高的敵意，再加上黎紫叛逃至敵國，必定也將不少我軍的機密情報給帶到敵國去了。」南雲慎太郎小心翼翼地回答著。「下官以為此時並不是適合向帝國發動大規模攻勢的時機，。保持表面上的戰爭狀態，但是私底下暫時停火、並藉此時機增強我方的艦隊實力，替之後的大規模攻勢預作準備，方為上策。」


「南雲總司令，我無意批評你的戰略方針，但是我必須提醒你，當我們在休息整補的時候，我們的敵人也正在全力備戰；從外交部也傳來了相當糟糕的消息，蓋亞共和國與我們的敵人發表了譴責我國的共同外交聲明；雖然我不知道梭格帝國那些人是怎麼樣把蓋亞共和國給洗了腦的，但是事實是，梭格帝國毫無疑問地獲得了蓋亞共和國的奧援。」魏斯壓抑著心中的不滿，沉聲說著。「如果我們不趁現在發動攻勢，將來我們可能不是在梭格帝國的星系之內面對梭格帝國的艦隊，而是在我國的領土之中面對梭格帝國與蓋亞共和國的聯軍！」


南雲慎太郎無語，撇開魏斯會說這些話的政治動機不談，魏斯在戰略情勢上的分析是正確的；如果蓋亞共和國真的向新銀河帝國展開軍援行動，那麼時間拖得越久，新銀河帝國的軍力就會越強，而聯邦艦隊的勝算也將大幅降低。


雖然聯邦軍才剛在帝國前線折損了兩支艦隊，但是聯邦軍目前還能勻出三支艦隊的兵力，而新銀河帝國卻僅有一支能夠動用的艦隊而已；要是等到蓋亞共和國軍援了新銀河帝國之後，只怕聯邦艦隊就會失去數量上的優勢了。


就像賭博沒有穩贏的道理一般，戰爭也沒有必勝的；既然都是要賭，那當然要在自己贏面最大的時候進場去賭，才是明智的決定。


「我知道了，總統閣下。」南雲慎太郎很快地下了決定。「下官這就親臨前線督戰，盡量在局勢失去控制之前取得戰果。」


「非常好的決定，總司令。」聽到南雲慎太郎決定親自上陣，魏斯感覺到既放心又欣慰。「那我就期待總司令的捷報了。」


結束了與魏斯的通訊，南雲慎太郎做了一個深呼吸，隨即按下對講機按鈕。


「我是南雲慎太郎，立刻下令艦隊人員進行出擊的準備，我們即將開拔前往前線參戰……。」南雲慎太郎頓了一頓。「……對了，把『野獸』準備好，也許這次我們會需要用到那玩意。」





黎紫正坐在個人寢室的書桌前，專心地閱讀著大量的武器裝備資料，並試著去『消化』這些技術資料。


華蘭蒂給了黎紫一大堆關於新銀河帝國所使用武器裝備的技術資料，而黎紫既然身為艦隊副司令，自然有必要熟讀這些技術資料，以便能在指揮作戰時能夠有效地將這些武器裝備的性能發揮到極限。


由於新銀河帝國所使用的武器裝備有著『太多』科技上的創新突破，像是具備有超光速飛行與星際間跳躍能力的『改良型』格鬥士式戰鬥機，威力驚人、在許多國家都僅只處於開發實驗階段的『光子魚雷』系統，和只有新銀河帝國獨有、能夠抵擋實體子彈攻擊的『硬式能量護盾』──黎紫現在已經絲毫不訝異於華蘭蒂能夠僅以一支艦隊的兵力就徹底殲滅兩支聯邦艦隊的戰績，只要能夠活用這些新式的武器科技，黎紫也有達到同樣戰績的信心。


不過，問題就在於『活用』這些新式的武器科技；由於這些科技大幅強化了船艦與戰鬥機的能力，因此使得船艦與戰鬥機能夠執行許多以往被人認為是『不可能做到』的任務，例如像是以純戰鬥機跳躍進入敵方星系並展開攻擊的這類戰術，或是以裝備有光子魚雷系統的驅逐艦在零距離展開魚雷攻擊的戰法。


以驅逐艦靠近到敵方跟前發動魚雷攻擊向來被認為是愚蠢的自殺戰術，因為在零距離發動魚雷攻擊時，敵方的近迫防空砲火幾乎能夠在魚雷被發射出來的同時就將魚雷給擊毀，靠近到零距離不但發揮不出魚雷的威力，反而只是讓防禦力低落的驅逐艦成為敵人砲擊練習的活靶而已；可是，由純能量所構成的光子魚雷是無法被防空砲火所攔截的，因此靠近到零距離發動光子魚雷攻擊就不再是愚蠢的自殺作法，反而可能是相當具有毀滅性的攻擊戰術。


由於光子魚雷幾乎是無堅不摧的強大威力，靠近到零距離可以大幅減低光子魚雷因為無法導向而錯過目標的機率，那麼一艘驅逐艦只要能夠發射出一發光子魚雷『並』命中目標，就已經可以達到『一艘換一艘』的戰損效益比了；而可以肯定的是，新銀河帝國的『勝利級』驅逐艦絕對有能力在遭到敵方摧毀之前，連續發射出十幾二十發的光子魚雷來，換句話說，一艘『勝利級』驅逐艦能夠換到至少十艘以上的敵艦，一個十艘驅逐艦的特遣小隊就可以換到敵方一整支大艦隊，之前遭到殲滅的兩支聯邦艦隊必定就是被華蘭蒂以這種戰術給『換』走的。


所以，黎紫不但要熟記這些新式武器的資料，還得試著去想出一些前所未有的新戰術，好讓這些新式武器的新特性能夠派上用場。


突然，寢室的門鈴聲響起，黎紫急忙去開門，發現華蘭蒂正和另一位也是穿著帝國軍女性將官制服、同樣掛著上將階級的美女站在門外。


「學妹，有空嗎？」華蘭蒂探頭看了看黎紫的寢室。「妳在忙啊？」


「不，沒有，我只是在看學姊給我的技術資料而已。」黎紫急忙從門口讓開。「學姊，請進來坐。」


「對了，先替妳介紹一下。」華蘭蒂並沒有立刻邁開腳步，反而是先將身邊的那位女性將官介紹給黎紫。「這位是高木寧子，她是整個新銀河帝國的戰鬥機指揮官和教官，同時也是新銀河帝國的第二皇妃。」


「妳好，很高興能認識……。」原本黎紫以為高木寧子只是另一位和自己同樣掛著上將階級的女性指揮官而已，沒想到華蘭蒂竟然會說出『第二皇妃』這幾個字來，嚇得原本只是想和高木寧子握手見禮的黎紫急忙單膝下跪行禮。「……參、參見皇妃殿下！」


不過，似乎早料到黎紫會嚇著，華蘭蒂和高木寧子在黎紫還沒能跪下去的時候就同時扶住了黎紫。


「學妹，咱們這裡不時興跪見禮節，再說穿短裙配高跟鞋，跪下去了要站起來也很費力的。」華蘭蒂笑著拉起黎紫。「所以，除非妳希望皇帝來牽妳的手，不然即使是皇帝來了，妳也不需要跪見的，行一般軍人的舉手禮就可以了。」


「知、知道了，學姊。」被華蘭蒂取笑了一下，黎紫的臉泛紅著。「學姊來找我，有什麼事嗎？」


「有啊，根據情報，聯邦正在向前線進行大規模增兵行動，很有可能會在完成增兵之後，入侵普魯托星系。」華蘭蒂微微點頭。「妳剛離開聯邦軍，對聯邦軍的虛實應該比我清楚，所以我決定第一次的防衛戰鬥就由妳來指揮；寧子雖然是皇妃的身分，但是她也是戰鬥機指揮官，所以妳指揮戰鬥的時候，不必因為寧子是皇妃就不敢下命令，該下的命令還是要下的。」


「可是，學姊。」黎紫感到疑惑。「難道我不能直接指揮戰鬥機群，而必須要通過二皇妃殿下來向戰鬥機群發令嗎？」


「這倒不是必須透過寧子來下達命令的問題，而是我們戰鬥機飛行員的素質問題。」


華蘭蒂搖搖頭，神色有些黯然。


「由於某些緣故，我們的戰鬥機飛行員絕大部分都是剛從飛行學校畢業出來的菜鳥，妳也知道缺乏實戰經驗的飛行員，在戰鬥中有多麼容易折損；偏偏只有寧子是這整支艦隊裡唯一的空戰王牌；我們目前的可用兵力不多，無法承受大規模的戰損，所以寧子親自駕機出擊是無可避免的，只有這樣我們才能『有效』降低戰鬥機部隊的折損率。」


「是，我知道了。」黎紫雖然是這麼答應著，但是眼神卻不由得看向高木寧子。


「不必擔心，如果我不願意接受指揮，我就不會出現在這裡了。」看到黎紫朝自己看來的眼神，高木寧子知道黎紫的疑慮。


「或者，如果學妹妳還是覺得有心理障礙的話，那就不要向寧子下命令好了，改向寧子『請求支援』也是可以的。」看到黎紫的表情，華蘭蒂也在一旁替黎紫加強心理建設。


「我知道了，學姊。」


被華蘭蒂這麼一說，黎紫立即醒悟到，所謂『向高木寧子下達命令』和『向高木寧子請求支援』，其實結果還不都同樣是『黎紫負責策劃，高木寧子負責執行』，只是傳遞訊息的『名義』不同而已，該是誰做的工作仍然還是那個人必須負責去做的。


「好。」華蘭蒂點頭。「還有什麼問題嗎？」


「有的，學姊。」黎紫看著華蘭蒂的眼睛。「為什麼學姊會選擇我？」


「這個，因為我喜歡能夠從大局著眼的人，而不是只會注視著戰鬥功勳的人。」華蘭蒂的回答相當地簡短。


「可是，我違背了聯邦高層不想和談的意思，不是嗎？」


黎紫不懂了，華蘭蒂說她『喜歡能夠從大局著眼的人』，但是自己似乎並不是那種善於『觀察大局』的人。


「那又如何？身居高位的人又不等於是會從大局著眼的人。」華蘭蒂微微一笑。「放心，我支持妳，就算妳不小心惹我們皇帝生氣了，我也會幫妳在皇帝枕頭邊說情，妳不會有事的。」


「學姊，還有一件事！」正當華蘭蒂拉著高木寧子打算離開的時候，黎紫急忙叫住了華蘭蒂。「這次學姊會把戰鬥交給我指揮，另一個原因是不是因為學姊想要親自指揮小股的機動奇襲部隊？」


「妳猜到了。」華蘭蒂以讚許的眼神看著黎紫。


「那，學姊，可能的話，從聯邦軍側面發動奇襲的時候，盡量避開郭天賜的部隊。」黎紫說著。「學姊知道郭天賜是誰嗎？」


「情報資料上有提到一些。」華蘭蒂回想著。「是不是聯邦軍『三虎將』之一的『冷面虎』？」


「是啊，就是他。」黎紫點頭。「如果要發動奇襲的話，盡量避開他的部隊比較好。」


「哦？為什麼？」華蘭蒂頗感興趣地看著黎紫。「他是妳暗戀的對象嗎？」


「學姊，妳就別取笑我了吧？」黎紫滿臉無奈的表情。「我之所以希望學姊避開他，是因為郭天賜是那種不會受到奇襲影響的人！他之所以得到『冷面虎』的外號，是因為他總是冷著一張臉，我們從來沒有人看過他生氣、發怒、慌張或是沮喪，從來沒有！」


「不管戰局是多麼對他有利或是對他不利，他總是能保持著冷靜的態度。學姊妳知道嗎？就是他發現了『巨獸級』戰鬥巡洋艦不擅長應付空中攻擊的弱點，而且他還是在戰鬥之中、承受著『巨獸級』的兇猛火力轟擊之下、光靠著觀察戰況而發現『巨獸級』的弱點！」黎紫一口氣不停地說著。「能夠看著自己的部下在戰鬥中大量折損而無動於衷，說好聽一點是冷靜，說難聽一點是冷血；但是不管怎麼樣，他是不會因為戰況失去控制而慌亂的人。」


「聽妳這麼說，這個郭天賜似乎不是個能夠奇襲的好對象。」華蘭蒂的神情也嚴肅了起來。「他是那種冷靜到能夠在戰鬥中承受著猛烈敵火攻擊、還能夠有閒情逸緻去觀察敵軍弱點的人？學妹是不是想說，萬一我朝著他發動奇襲作戰，不但嚇不到他，反而可能會被他找出我的弱點予以反擊？」


「是啊！」黎紫猛點頭。「反正他也從來不發動猛攻，用一般的戰術來應戰就足以擋住他了；對他發動奇襲的話反而成效不彰。」


「原來如此。」華蘭蒂深思著微微點頭。


「還有，我想這次聯邦朝我們發動的攻勢，多半是南雲慎太郎親自領軍的；上次學姊才殲滅了聯邦軍的兩支艦隊，南雲慎太郎這次不可能重蹈覆轍，一定會親自率領大軍前來的。」黎紫又補充著。「我們從斐南迪政權的投降部隊那邊接收了最後一艘殘存的『巨獸級』戰鬥巡洋艦『海德拉』號，南雲慎太郎很可能會把那艘船帶出來用，但是他也很有可能將那艘船指派給郭天賜當作旗艦。」


「將『巨獸級』帶出來用、而且指派給郭天賜當作旗艦？為什麼學妹妳會這麼推測呢？」華蘭蒂詢問著。


「因為，旗艦通常都是由較大的船艦來擔任；同樣地，擊沈旗艦通常就可以瓦解對方的整支艦隊，南雲慎太郎很有可能會防學姊妳用奇襲戰術去狙擊旗艦、以便瞬間瓦解對手整個艦隊指揮系統的戰術，而將『巨獸級』戰鬥巡洋艦偽裝成旗艦，然後指派給郭天賜。」黎紫解釋著。「畢竟郭天賜是個不會因為遭到奇襲而慌亂的人，如果南雲慎太郎能夠讓學姊妳誤以為『巨獸級』戰鬥巡洋艦是聯邦軍的旗艦、進而朝著郭天賜發動奇襲，那麼學姊妳就會有很大的機率踢到鐵板；奇襲不成，正面交戰的話、我們的船艦數量又落居下風，能贏的機率實在不高。」


「原來如此。」華蘭蒂又是微微點頭。「簡單來說，別去碰『巨獸級』戰鬥巡洋艦就對了，是嗎？」


「嗯。」黎紫點頭。


「好，多謝學妹妳給我的寶貴情報了。」華蘭蒂微微一笑。「看來我拿兩個星系去換來學妹的決定是正確的。」

爭雄_章29

Chapter 29




「敬禮！」


南雲慎太郎這還是第一次以『聯邦軍總司令』的身分出征禚禛禐禒，箙算箤箄因此雖然南雲慎太郎對於『部屬向自己敬禮』這種事情不能算是陌生，但是看到宇宙港之中蒪蓐蓊蒶，榙榛榬樆儀隊士兵沿著鋪往登艦口的紅毯排成兩列、並在自己出現的時候舉起佩劍行禮、再加上鼓號樂隊演奏的雄壯軍樂為儀式所添加的盛大隆重氣氛，第一次享受到如此歡迎陣仗的南雲慎太郎也不禁有些飄飄然的感覺。


而正靠泊在宇宙港碼頭上的、僅剩的唯一一艘『巨獸級』戰鬥巡洋艦『海德拉』號窪窫窬竮，滴漹滿漊雖然已經經過後勤人員的整理以及維修，但是艦體表面仍然可以隱隱看出這艘巨獸在過去六年的內戰之中承受的無數傷害所遺留下的疤痕。


登上船艦之後寞寡寣實，愨慒慟慷船艦內部更是明顯地顯示出了欠缺保養所遺留的種種痕跡；斐南迪政權的士兵們並沒有很用心地照顧這艘巨獸，當然也和這艘巨獸總是被東調西派地參加連續不斷地戰鬥、一直沒有時間進廠接受必要的保養所致。


不過禡禚禛禐，麧麼鼻齊南雲慎太郎對於這些『不體面的缺點』一點也不介意，他所在意的是這艘船艦的優越性能與強大的火力和防護力──船艦系統可靠到能夠連續作戰六年而不需要接受大規模的保養的程度，厚實的能量護盾與實體裝甲能夠抵擋猛烈的砲火攻擊、很少有敵軍能夠造成這艘巨獸的傷害，就更別提造成這艘巨獸傷害的『敵方』船艦都已經被這艘巨獸威猛無比的火力給無情地擊沈了，其中就有不少曾經是南雲慎太郎部下的船艦。


「艦隊都準備好了嗎？」先讓自己在艦隊司令官的席位上就座，南雲慎太郎這才問著。


「都準備好了，閣下。」南雲慎太郎的副官回答著。「除了留下維持治安以及掃蕩太空海盜的必要兵力之外，左拉中將和法渥拿少將的艦隊都已經朝著帝國前線開拔；此外，郭中將傳來報告，黎中將叛逃後所遺留的第四艦隊整編工作已經完成，就看總司令是要另外委任艦隊司令官、或是將第四艦隊拆開併入其他艦隊之中。」


「另外委任司令官的話，一來我們暫時沒有合適的人選，二來第四艦隊也需要時間來適應新任司令官的指揮，只怕我們也沒有那些時間。」南雲慎太郎想了想。「還是將第四艦隊打散、平均分配到其他四支艦隊裡好了；剛好可以彌補左拉中將和法渥拿少將的艦隊之中、那些因為留下兵力來維持星系治安而造成的戰力空缺。」


「如您吩咐，閣下。」副官微微鞠躬。


「還有其他事情嗎？」


「沒有了，閣下。」


「好。」南雲慎太郎點頭。「那麼就下令艦隊出發。」


在南雲慎太郎的命令之下，沃倫聯邦第一艦隊的所屬船艦紛紛升空，護衛著體型碩大無比的新旗艦『海德拉』號朝著前線飛去。





蓋亞共和國很快地就將所承諾要支援給雷蒙的一艘狼級巡防艦『海狼』號以及十架『蝮蛇式』攔截機移交給了雷蒙，同時移交給雷蒙的還有原本負責操作『海狼』號的全體船艦組員、以及十四名全都具備有『空戰王牌』資格、至少都曾經擊落過五架以上目標的戰鬥機飛行員，加上一個連隊一百人的精銳宇宙軍陸戰突擊隊；蓋亞共和國甚至還將『海狼』號進行了簡單的外觀偽裝，以可拋棄的偽裝外殼將『海狼』號偽裝成大型散裝貨船，如此一來雷蒙就可以大模大樣地搭乘『海狼』號進入沃倫聯邦境內而不會立即遭到聯邦軍的攔截。


除了蓋亞共和國所支援的兵力之外，雷蒙和肯特也招募到了三支傭兵團，合計約二十一架各式戰鬥機以及五百多名陸戰人員的兵力；再加上肯特這幾年來以『護航商船需要』的名義所準備的、以商船所改裝而成的十一艘『重型武裝運輸船』和兩艘能夠分別承載十四架戰鬥機的輔助航空母艦，算是勉強滿足了需要在聯邦後方掀起騷亂的基本兵力需求。


雖然雷蒙希望能夠準備得再更充分一點，並讓華蘭蒂將第一艦隊之中原有的、被新出廠的『改良型』格鬥士式戰鬥機所取代的舊型戰鬥機運來增強戰力，但是根據達爾納所提供的情報，沃倫聯邦的艦隊正朝著帝國前線在進行集結，極有可能在近期發動對帝國的全面攻勢；如果雷蒙還想牽制沃倫聯邦的軍事行動，雷蒙就必須盡快在聯邦後方製造騷亂。


雖然沃倫聯邦在長期內戰之後而元氣大損、再加上之前又在入侵海克特星系的軍事行動之中遭到華蘭蒂所率領第一艦隊的迎頭痛擊，因而損失了兩支艦隊的兵力；但是沃倫聯邦仍然具備有遠超過新銀河帝國的重工業基礎，能夠比新銀河帝國生產出更多的替補船艦，而且沃倫聯邦目前所能動員的兵力仍舊擁有四支艦隊的龐大數量。


如果這四支艦隊盡數被派上帝國前線參與戰鬥的話，雖然新銀河帝國擁有船艦科技上的優勢，但是在新式船艦仍未全面取代原有梭格帝國所設計製造的船艦之前，除非奇蹟出現，否則華蘭蒂的第一艦隊實在沒有太多的勝算，即使雷蒙願意現在就亮出他手上的王牌──由克瑞爾科技所製造的Ａ型機，那也只能『小幅度』增加第一艦隊的勝算而已。畢竟Ａ型機雖然性能極為優越，但是Ａ型機並不是無法被摧毀的，而目前雷蒙手上的Ａ型機也只有兩架，只要聯邦艦隊能夠集中火力針對這兩架Ａ型機進行攻擊，就有很大的機會能夠摧毀雷蒙手上僅有的兩張王牌。


因此，雷蒙別無選擇，只能以手邊現有的資源進行在聯邦後方製造騷亂的計畫。


為了不引起沃倫聯邦的注意，雷蒙將所有的人員和戰鬥機平均分散到所有的船隻上，然後讓這些船隻分別跳躍進入沃倫聯邦的揚基星系，並在揚基二號星的衛星Ｙ２Ｓ－３５１上會合；雷蒙之前在執行假扮太空海盜任務的時候在這裡建立了一個簡陋的臨時基地，如果聯邦沒有將雷蒙的這個基地給拆掉的話，雷蒙就不需要再建立另一個基地了。


此外，雷蒙在揚基星系還有著熟人，那就是可以提供軍火給雷蒙的軍火商邱仲、以及能夠替雷蒙收集情報的契思塔。





雷蒙所搭乘的狼級巡防艦『海狼』號首先進入了揚基星系；偽裝過的『海狼』號並沒有引起沃倫聯邦地方防衛隊的疑心，順利抵達了Ｙ２Ｓ－３５１號衛星，並發現了這個六年前建立的簡陋基地仍然完好如初，只是供給基地各項系統能量的能源產生裝置因為耗盡了高能礦石燃料而停止了運作而已，只要重新添加燃料就能讓整個基地再次恢復運作。


由於其他船隻還沒抵達這個祕密基地，雷蒙想要利用這段空閒時間，先和契思塔取得聯繫，以便儘早展開取得情報的工作。





「我要往揚基六號星走一趟。」


「為什麼要去揚基星系六號星？」由於絲嘉麗是負責維護雷蒙安全的工作，因此絲嘉麗如此問著。


「因為我在那邊有一位可以替我取得情報的聯絡人，取得充分的情報資訊是很重要的，不然我們只怕很快就會被聯邦軍的奇襲攻勢所剿滅了。」雷蒙回答。「總不好拜託妳們蓋亞共和國的情報單位專門替我取得我想要的資料吧？」


「這個倒是不用擔心。」絲嘉麗輕輕搖頭。「我們……。」


不過，絲嘉麗的話還沒說完，一旁的席夢妮卻用手肘輕輕撞了絲嘉麗的腰間一下，阻止絲嘉麗繼續說下去。


「怎麼了？」注意到席夢妮的舉動，雷蒙好奇著。「是不是這牽涉到什麼作業機密？」


「對不起，請稍等一下。」絲嘉麗先向雷蒙告了罪，這才轉頭向席夢妮。「我覺得應該讓他知道這件事，雖然這是機密作業，但是他是當事人之一，知道詳情才不會把整個作業給搞砸。」


「好吧，隨便妳。」席夢妮聳了聳肩，轉過頭去不說話了。


得到了席夢妮的『諒解』之後，絲嘉麗這才繼續回答雷蒙的問題。


「事實是這樣的，其實，我國的情報部門也在懷疑聯邦總統魏斯．高得曼的反常舉動是否別有用心，畢竟一個民主國家的總統會這麼不顧國際輿論的反對、強行向一個新建立的國家發動全面性的戰爭，這實在太不合常理了。」絲嘉麗向雷蒙解釋著。「為了反制魏斯．高得曼的侵略性行動，我國情報部門決定在聯邦境內發起一連串反抗魏斯繼續實行統治權的行動、以便牽制魏斯．高得曼；說直接一點，就是像這次雷蒙陛下想製造騷亂的目的是類似的。所以我們早就在沃倫聯邦內佈置了專門的情報蒐集網，所能提供的情報絕對比起一般民間私家偵探所能提供的資料要詳細許多、也專業許多。」


「原來如此。」


雷蒙點頭表示了解，剛才席夢妮必定就是想阻止絲嘉麗說出共和國已經針對聯邦展開情報收集行動的機密；畢竟這個機密要是洩露出去，聯邦一定會立即展開掃蕩潛伏間諜的行動，只怕會造成大量蓋亞共和國情報人員的『傷亡』。


「不過，我還是想去走一趟；畢竟情報是越詳細越好，不是嗎？再說，私家偵探或許無法收集到像是國家級情報機構所能收集到的詳細資料，但是私家偵探也許能夠收集到一些國家級情報機構所收集不到的資料呢？」


「好吧，那我就陪陛下走一趟揚基六號星好了。」絲嘉麗點頭。「請陛下稍等，我去換個衣服，馬上就好。」





趁著絲嘉麗去換衣服的時間，雷蒙先讓『海狼』號的全體船艦組員將『海狼』號的簡單偽裝外殼給卸了下來，再和瑞潔一起將等一下要搭乘前往揚基六號星的小型太空梭給檢查過了一遍，又安撫了一直吵著要跟去揚基六號星的依芳之後，去『換衣服』的絲嘉麗這才出現。


不過，絲嘉麗才出現在雷蒙面前，就把雷蒙給嚇得當場跳了起來；因為絲嘉麗只穿著一件細肩帶露肚臍的粉紅色小可愛配上一條白色的低腰超短裙，白晰柔嫩的肌膚、纖細的腰支和修長的雙腿全都暴露在外，盡顯絲嘉麗那曾經贏得『共和國佳麗第一名』的窈窕美好身材。


除此之外，絲嘉麗還化了淡妝，淡淡的眼影配上眨動的長長睫毛，再加上兩顆閃亮的淺紫色鑽石耳環左右輝映，足以將任何男人的視線緊緊黏在絲嘉麗秀美無倫的臉龐上無法移開。


「妳……妳……。」雷蒙指著絲嘉麗，有些結巴地說著。「……妳穿這樣去保護我的啊？」


「對啊，有什麼不行的嗎？」絲嘉麗猛點頭，滿臉小女孩的無辜神情。「誰叫陛下這麼年輕又這麼帥，如果我不假扮成陛下的情人，陛下走到哪邊都是非常引人注意的嘛！」


「可是……妳穿的是超短裙耶！」雷蒙好不容易才將視線從絲嘉麗的那對修長美腿和超短裙上移開。「妳穿這樣，難道不會活動不方便嗎？」


「不會啊！穿短裙雖然暴露了些，但是不會妨礙活動的。」絲嘉麗搖頭。「如果陛下擔心我穿了短裙就無法保護陛下，那大可放心；我還帶了槍呢！」


「妳帶了槍？」雷蒙狐疑地看著絲嘉麗身上單薄而貼身、即使要遮掩春光都嫌不足、更遑論暗藏兇器的衣物；再看了看絲嘉麗拎在手上的女用小提包。「妳把槍放在提包裡嗎？」


「當然不是。」絲嘉麗又搖頭。「手槍藏在提包裡，很容易被人搜出來的；而且緊急情況發生的時候，要取用也不方便。」


「那……妳把槍藏在哪裡？」雷蒙又看了看絲嘉麗的打扮，細肩帶小可愛上衣、低腰超短裙、露出纖纖玉足的高跟涼鞋，怎麼看都看不出來有什麼能夠暗藏手槍的地方，就除了……。


絲嘉麗一笑，沒有回答雷蒙的問題，而是低頭彎腰，長長的秀髮有如簾幕般直垂下來，將雷蒙的視線給遮住了；等到絲嘉麗再次直起身子的時候，左手上已經多了一把袖珍手槍。


「我把槍藏在裙子裡。」絲嘉麗粉臉微微一紅。「雖然是很老套的藏槍方法，但是一直很管用的。」


強迫自己將視線從絲嘉麗的短裙上轉開，雷蒙決定不去研究絲嘉麗是如何藏槍的這個問題；不過，雷蒙算是體會到了『女人的裙子裡藏著無盡的祕密』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了。





登陸了揚基六號星，和雷蒙走在宇宙港附近的街道上時，絲嘉麗『假扮』成是雷蒙的情人，很親蜜地挽著雷蒙的手臂，將自己的身體緊緊依偎在雷蒙身上；以至於路上不管是男人女人，只要是眼睛沒瞎的行人，幾乎都將混合著羨慕與嫉妒的視線朝著雷蒙與絲嘉麗這對俊男美女的絕配投射而來，搞得雷蒙都有些懷疑到底絲嘉麗是故意想吸引眾人的目光呢？還是絲嘉麗真的是想『不引人注意』？畢竟引人『注目』和引人『注意』是不同的兩回事──引人『注目』的東西雖然會吸引別人的目光，但是不見得會引起其他人追根究底的興趣，但是如果引起別人『注意』的時候，想要追根究底的人不見得會光明正大地將目光投射在目標物上，就像間諜都喜歡暗中收集情報是相同的道理。


不過，雷蒙注意到了路上的行人雖然都朝著自己與絲嘉麗投來羨慕嫉妒的目光，但是那些人隨即都帶著滿臉「哼，有什麼了不起」的酸葡萄表情轉開了視線，顯然只是把自己和絲嘉麗當成了一對熱戀中的情侶；這麼說來，絲嘉麗假扮成自己的情人雖然頗為吸引路人目光，但是還真的不會太引人注意。


雖然暫時不用擔心自己會引人注意，但是雷蒙卻開始擔心著是否能順利找到契思塔；由於聯邦內戰導致的經濟蕭條，當雷蒙從宇宙港走出來的時候，就注意到附近的街道已經不復六年前的繁華，之前黑市軍火商人邱仲所開設的那間宇航機賣場則已經變成了廢鐵堆置場，裡面滿滿地堆積著各種各樣的報廢機械，從在戰鬥中受損嚴重的宇航機到老舊不堪使用的漂浮車和各種家電都有，看守著這些廢鐵的則只是一個駝背的老人，雷蒙曾經試著向那個老人打聽邱仲的去向，那個老人也只會猛搖頭，對雷蒙的問題來個一問三不知。


既然邱仲不見蹤影，雷蒙也不敢對能夠聯絡上契思塔抱持著太大的期望，畢竟契思塔才在六年前贏得了揚基星系的鋼琴大賽第一名，不管契思塔從此走向藝術表演或是學校教育的道路上，都比留在原來的小酒吧裡當演奏者要好得多；如果契思塔真的轉換了職業跑道，那麼契絲塔就很有可能搬家到新工作地點的附近，如此一來，雷蒙不但去了鋼琴酒吧找不到契思塔，只怕到契思塔六年前的住址去也找不到契思塔。


不過，雷蒙仍然朝著那間鋼琴酒吧前進；雷蒙的想法是，如果契思塔真的離開了鋼琴酒吧，也許酒吧老闆會知道契絲塔的去向。





出乎雷蒙意料之外地，當雷蒙推開鋼琴酒吧的門時，熟悉的流轉樂聲傳了出來，將長髮束成馬尾的契思塔則是穿著一襲香檳色露肩晚禮服，坐在酒吧中央那台平台式鋼琴前演奏著。


雖然有些訝異於契思塔選擇了繼續在這間小酒吧當一個演奏者，更讓雷蒙驚訝的是，雖然揚基六號星的街道上看起來比起六年前冷清了不少，但是這間小酒吧裡的顧客卻比六年前多了一倍還不止──不像六年前來的時候隨便都找得到座位，現在酒吧裡幾乎是座無虛席，甚至還有十幾個人正站在待位處，等待著有其他客人離開、酒吧侍者來引領這些沒有座位的人入座。


「這麼多人啊？我們要等座位嗎？雷蒙？」絲嘉麗看了一眼幾乎是爆滿的酒吧內部，這麼說著；雷蒙注意到絲嘉麗稱呼自己為『雷蒙』時的語氣幾乎就和普通女孩子在稱呼她們戀人時的語氣一模一樣，不禁暗暗佩服絲嘉麗的『演戲』功力。「對了，雷蒙，你和聯絡人聯絡的方法是什麼？」


「在選曲單上寫下『風花雪月總是詩』的曲名、然後把一張一百倫比面額的沃倫聯邦鈔票用迴紋針夾起來，放在鋼琴上那個用來放選曲單的小盒子裡就可以了；那位鋼琴師就是我的聯絡人，她看到選曲單以後，就會找機會和我們聯絡的。」雷蒙回答著。「不過，我們還沒入座，不知道能不能夠填選曲單……。」


「放心，這個交給我來辦。」絲嘉麗笑著在雷蒙耳朵裡吹了一口氣。「等我一下，我馬上就回來。」


放開了雷蒙的手臂，絲嘉麗輕巧地從等待在前面的人們身旁走過，來到待位台旁邊，向著一位男侍者微笑著招了招手，那位男侍者幾乎立即是一個箭步來到絲嘉麗面前、必恭必敬地聽著絲嘉麗低聲囑咐他去代辦的事情、緊張無比地從絲嘉麗手上接過那張一百元面額的沃倫聯邦鈔票，在絲嘉麗轉頭朝著雷蒙走回來的時候向著絲嘉麗的背影投下了不捨的一眼，隨即迅速跑到鋼琴旁，替絲嘉麗填好了選曲單並將鈔票夾在選曲單上，然後放在鋼琴上用來放選曲單的小盒子當中。


和六年前不同，那位男侍者才剛將選曲單放進鋼琴上的小盒子裡，契思塔幾乎是立即就停止了演奏、伸手將選曲單拿了起來，使得酒吧裡那些正在聆聽契思塔演奏的人們幾乎都高高皺起了眉頭、對於那位男侍者『打斷』契思塔的演奏表示出了強烈的不滿情緒。


拿起了那位男侍者放在小盒子裡的選曲單，契思塔只打開選曲單看了一眼，隨即抬起頭來、左顧右盼地找尋著雷蒙的蹤影；當契思塔看到了站在待位處旁邊的雷蒙時，契思塔隨即起身、朝著雷蒙走來。


「我算著你差不多也該來找我了。」不管其他人們聚集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契思塔逕自來到雷蒙身前。「你總算來了，雖然比我預計的時間晚了一些。」


「妳這樣不演奏完就來找我，沒關係嗎？」有點訝異於契思塔迥異於以往先演奏完才來和自己見面的作風，雷蒙問著。


「沒關係，反正我也只是借酒吧的鋼琴來打發等你時間而已，又不是領薪水在這邊做演奏工作的。」契思塔微笑著，而就像要證實契思塔所說的一般，有些不滿契思塔中斷演奏的客人氣勢洶洶地前去找酒吧老闆抗議，但是聽了酒吧老闆的簡短回答之後，全都垂頭喪氣地回到自己座位上去了。


「自從鋼琴大賽得名之後，我在揚基市立藝術大學找到了一份教職工作，所以我搬家了；再說你來找我的事情也只能在我家談，所以……」說到這邊，契思塔的眼光落在一直緊緊挽著雷蒙手臂的絲嘉麗身上。「……這位小妹妹是？」


「啊，我是絲嘉麗，是雷蒙新交的女朋友！」絲嘉麗急忙自我介紹著，不過絲嘉麗報出來的是偽裝的身分。


「原來如此。」契思塔向著絲嘉麗緩緩點了點頭。「雷蒙想必花了不少的心血才追求到妳這位『共和國佳麗第一名』的吧？」


當『共和國佳麗第一名』這幾個字從契思塔的口中輕聲說出來的時候，絲嘉麗差點沒被嚇得當場跳起來。


雖然絲嘉麗得過『共和國佳麗』第一名的頭銜，但是絲嘉麗參加『共和國佳麗選美』是六七年前的事情，一般來說，經過這麼多年，選美競賽的第一名小姐通常早已就職的就職、嫁人的嫁人、生孩子的生孩子了，除了那些進軍演藝圈的人之外，絕少有人還會成為人們注意的焦點；絲嘉麗自然也不例外，經過了這麼多年，人們談論的焦點與話題早已轉移到現在的『共和國佳麗第一名』身上，而不再是絲嘉麗這個『過氣』的『共和國佳麗第一名』。


因此，絲嘉麗很明白，契思塔說自己是『共和國佳麗第一名』，其實是暗指著自己的另一個身分，也就是蓋亞共和國情報局的工作人員的這個身分；而自己身為情報員的這件事情應該是絕對機密的才是，這個老女人又是由什麼管道得知這項情報的？


「咦？共和國佳麗第一名？」雷蒙也以頗感興趣的眼神看著絲嘉麗。「難怪妳會美得那麼沒天理，原來妳是全蓋亞共和國第一美麗的女孩子啊？」


「不是，才不是！」


絲嘉麗雙手亂搖，她早已經習慣於應付別人詢問她是否為『共和國佳麗第一名』的場面了，剛剛會被契思塔嚇到，主要還是驚訝於自己身分竟然會曝光的緣故。


「你們認錯了啦！這個世界上長相相似的人很多，也許我剛好就和那個什麼『第一名』長得有些相似而已。」絲嘉麗搬出了她最常用來應付別人詢問的一個藉口。


「哦，是我認錯人了嗎？」聽到絲嘉麗否認，契思塔只是微微一笑。「真是對不起了。」


「沒關係，沒關係！反正我也不是第一次被人認錯了。」絲嘉麗暗暗噓了一口氣。


「而且，被人誤認為那個什麼『佳麗第一名』，其實也是有那麼一些些高興的啦……雷蒙，你怎麼啦？」


正說著的時候，絲嘉麗注意到雷蒙正側著頭，像是欣賞美術品一樣凝視著著自己的臉，絲嘉麗有些狐疑地問著。


「沒事，我只是覺得，那個什麼『共和國佳麗第一名』實在是太幸運了。」雷蒙搖搖頭，笑著聳聳肩。


「為什麼？」絲嘉麗好奇了。「而且你說她很幸運，為什麼卻看著我呢？我又不是那個得到第一名的人……？」


「因為妳這位絕世美女沒有去參選啊！」雷蒙微笑。「要是妳去參選，第一名一定是非妳莫屬的！原來那個第一名也只好乖乖退居第二名了。」


正想說些什麼，絲嘉麗卻突然覺得臉上一熱，想說的話竟然說不出口來了。


「……討厭啦！」


一跺腳，絲嘉麗紅著臉別過頭去了。

爭雄_章30

Chapter 30




契思塔的『新家』是幢坐落在半山上的獨棟別墅，[雖然不像以前一樣能夠清楚地看到宇宙港和市區的所有動靜，但是仍舊擁有著極佳的景觀視野嶂嵷嶊嶉，碩碞碢碳能夠一眼將整個市立藝術大學的所有景觀盡收眼底。


帶著雷蒙和絲嘉麗回到了自己的住所，契思塔先招呼雷蒙與絲嘉麗在客廳坐下、替兩個人各倒了一杯茶慛慖慡慲，澈漚漏漭這才回到自己房裡，取了厚厚的一疊資料出來嗽嘔嘍嘓，滬滎潀漅默默地放在雷蒙面前。


「這些是……？」雷蒙有些疑惑地看著契思塔，等待著契思塔的解說；而一旁的絲嘉麗早已按捺不住好奇心、拿過了契思塔的資料開始翻閱起來。


「這是揚基星系駐衛兵力的所有資料獐獑獃獍，勫匱匰厬如果你想要牽制魏斯在帝國前線所發動的軍事行動，就必須在聯邦的『後方』掀起一定程度以上的騷亂──例如像是佔領一整個星系這種程度的騷亂。」契思塔平靜地說著。「我和揚基星系的行政首長聯繫過了，首長對於魏斯不恤民乏、一昧向外發動戰爭的作法也相當不滿，因此首長同意有條件地配合你的行動──如果你能替他做到兩件事，他就同意讓揚基星系宣布獨立，並接受你的指揮；這樣不但可以有效牽制魏斯在前線的軍事行動，還可以打擊魏斯在聯邦民間的聲望。」


「是哪兩個條件？」


雷蒙急忙追問，而一旁的絲嘉麗也以相當好奇的眼神看著契思塔，畢竟蓋亞共和國情報部門也曾經試圖和揚基星系的首長進行接觸、試圖說服這位首長站出來反對魏斯的軍事行動，但是卻失敗了，也因此蓋亞共和國才會選擇了以『援助雷蒙在聯邦掀起騷亂』的方式在魏斯的背後製造壓力；所以絲嘉麗相當好奇於契思塔究竟是如何讓揚基星系的行政首長同意站出來反對魏斯的。


「第一個條件，就是新銀河帝國必須無條件對揚基星系進行經濟援助：由於揚基星系是屬於邊境星系，開發程度本來就比較差，再加上這幾年的內戰消耗，經濟蕭條和失業的情況都相當嚴重，而且還嚴重缺乏最富有生產力的勞動人口──那些人口都被徵召去從軍了。」契思塔坐了下來，替自己倒了一杯茶。「勞動人口的問題還好解決，只要宣布獨立、開放引進星際聯盟或是蓋亞共和國的人民來揚基星系工作就可以解決了；但是要立即解決經濟蕭條和中老年失業的情況就只能靠外來的經濟援助，所以揚基星系的首長要求你同意無條件對揚基星系進行援助。」


「基本上我可以同意對揚基星系進行援助。」雷蒙皺眉著。「但是我們自己的財政也有些吃緊，我得和國內聯絡以後，才知道能撥出多少款項來對揚基星系進行援助。」


「那麼，你同意對揚基星系進行經濟援助？」契思塔確認著雷蒙的回答。「盡新銀河帝國最大的努力來對揚基星系進行經濟援助？」


「是的。」雷蒙點頭。


「好，我會轉達給揚基星系的首長。」契思塔拿起茶杯。「第二個條件是……。」


聽到契思塔提起揚基星系首長所要求的第二個條件時，一旁的絲嘉麗急忙豎起了耳朵仔細地聽著；因為揚基星系首長所開出來的第一個條件其實並不困難，要說經濟援助，富裕的蓋亞共和國有的是錢，絕對不可能會無法承擔如此簡單的要求──除非蓋亞共和國打算向聯邦宣戰，為了怕對揚基星系進行經濟援助會造成『資敵』的後果，才有可能拒絕第一個條件；因此蓋亞共和國之前試圖和揚基星系首長進行接觸而失敗的理由多半就是第二個條件無法做到了。


「……第二個條件是你必須壓制揚基星系地方防衛隊的武力。」契思塔啜飲著杯中茗茶，緩緩說著。「揚基星系地方防衛隊目前的指揮官是魏斯派系的人馬，如果揚基星系的首長站出來反對魏斯的話，這位指揮官就會立即調動部隊將行政首長給逮捕，因此揚基星系的行政首長希望你能想辦法除去這個威脅。」


聽到這邊的時候，絲嘉麗立即恍然，蓋亞共和國必定是不願意在武力上公然和聯邦起衝突──說得直接一些，就是『宣戰』──因此才無法答應揚基星系行政首長的這個條件。


「原來如此，難怪妳會拿了一疊揚基星系駐衛兵力的資料給我。」雷蒙也是一臉恍然大悟的表情。「這個沒問題，我可以答應下來；只要揚基星系的行政首長點頭，我可以用手邊的兵力立即對揚基星系的駐衛部隊展開壓制行動。」


「好，稍等我一下。」


契思塔拿起電話撥了一個號碼，低聲和電話另一端的人交談了幾句，點了點頭，隨即掛上電話。


「好消息，揚基星系的首長同意與你合作了。」契思塔微笑。「只要你的部隊壓制了揚基星系的地方防衛武力，首長立即就會宣布獨立。」


「那我得立即開始準備壓制地方防衛隊的作戰行動了。」雷蒙站起身來打算告辭，卻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麼重要的事情一般呆了一下。「……對了，我該付給妳多少情報費用？」


「不收費的。」契思塔笑著搖頭。「你協助我實現了得到鋼琴大賽第一名的人生夢想，那就足足地夠了；以後的服務都是不收費的。」


「總覺得這樣不太好，我做的只是去出席妳的鋼琴比賽而已……。」雷蒙似乎顯得有些不太自在。「……有什麼其他的事情是我可以幫忙的嗎？」


「真的那麼想幫我的忙？」契思塔的微笑之中含有捉狹的成份。「其實還有一件事我想請你幫忙，只是這件事情太難了，單單是幫你收集情報只怕不夠補償你替我做這件事的辛勞，所以……。」


「什麼事？」雷蒙好奇著。「說來聽聽看吧？也許我能幫忙呢？」


「好吧。」契思塔聳聳肩。


「我想要魏斯的腦袋。」





在回去宇宙港的路上，絲嘉麗一直在想著契思塔說出『我想要魏斯的腦袋』那句話時的神情；雖然契思塔說話時的語氣平淡輕柔，就像是閒話家常一般，但是契思塔的眼神中卻透射出了強烈無比的恨意，那有如寒冰一般的銳利目光甚至讓一旁的絲嘉麗不覺打了個寒噤。


就算魏斯的統治不得人心，契思塔似乎也沒有理由因為這位總統的統治無方而如此地憎恨魏斯，絲嘉麗想著，必定是有些其他的理由使得契思塔如此異常地痛恨魏斯，而從雷蒙當時一點也不覺得驚訝的表情看來，雷蒙必定早已知道契思塔的祕密，再加上契思塔竟然有辦法得知自己的身分……也許自己應該向上面申請好好調查一下契思塔這個人？


正當絲嘉麗在思考著的時候，身邊的雷蒙卻停下了腳步。


「怎麼了？雷蒙？」絲嘉麗不解地問著，但是話才出口，絲嘉麗就知道原因了──有幾個面色不善的小混混正朝著自己和雷蒙以包圍的態勢走來。


真是，離宇宙港就差幾步路而已，麻煩偏偏在這時找上門來。


「這些人我來處理就好，抱歉。」假扮情人就是有招蜂引蝶的壞處，絲嘉麗不悅地想著，雖然可以免去大麻煩，但是處理這些小麻煩也是夠討厭的。


不過，絲嘉麗正要跨步出去的時候，卻被雷蒙一把給拉住了。


「還是我來處理吧。」雷蒙將絲嘉麗拉到了自己身後。


「可是……。」絲嘉麗正想說些什麼的時候，雷蒙卻阻住了絲嘉麗的話頭。


「別忘了現在妳的身分可是我的女朋友，這個世界上哪有讓女朋友出面打發流氓的？」雷蒙微笑著，雙手互握、折著指節。「而且這些人很有可能是聯邦特務人員派來試探我們的，妳要是出手的話，豈不是自己招認我們的情侶身分只不過是假扮的？」


被雷蒙這麼一說，絲嘉麗只能無語地看著雷蒙穩步走向那幾個地痞流氓；雷蒙沒有和那幾個混混說上太多話，隨即雙方就開始拳腳相向。不過，出乎絲嘉麗意外的是，雷蒙竟然學過技擊的技巧，雖然雷蒙的打鬥動作在絲嘉麗這位受過嚴格技擊訓練的特工人員眼中看起來仍然是有些生澀不熟練，但是要對付那些地痞流氓卻是足夠了。


短暫的打鬥過後，前來找麻煩的混混抱頭鼠竄著四散逃開，而勝利者雷蒙則是隨手拍了拍衣服，緩步走回絲嘉麗身邊。


「沒想到你學過技擊。」絲嘉麗取出手帕，替雷蒙擦去額上汗珠。「剛剛可擔心死我了。」


「小時候學的，原本只是學來準備和其他男孩子爭風吃醋的時候用。」雷蒙笑著。「不過從小到大一直沒機會用到，今天總算是派上用場了。」


「學來預備爭風吃醋的時候用？」絲嘉麗有些不解地看著雷蒙的眼睛。


「是啊，和那些混蛋爭奪妳這位大美女的護花權啊。」雷蒙笑著向絲嘉麗點了點頭。


絲嘉麗粉臉一紅。「我們還是快點回去吧，還有很多正經事等著辦呢！」


繼續向著宇宙港走去，絲嘉麗腦中卻都是雷蒙剛才和那些混混打鬥的影子。


自從絲嘉麗成為了國家安全局的幹員之後，由於任務需要，向來絲嘉麗都是居於保護者的角色，只有絲嘉麗去保護那些達官貴人或是外國政要的份，而從來沒有絲嘉麗接受別人保護的時候；絲嘉麗不但從來沒有經驗過被人保護的感覺，絲嘉麗甚至快忘記了自己是個女人的事實──保護者必須要強大，才能妥善保護那些需要被保護的人，而這並不是『女人』這種身分能夠介入的時候。


但是，剛剛雷蒙出手打退那些混混的時候，絲嘉麗卻再次領略到了被人保護的感覺──而且是被人當成『女朋友』來保護的感覺！那種受人珍惜的感覺幾乎已經從絲嘉麗的記憶之中徹底褪去了，但是雷蒙又替絲嘉麗這份褪色的記憶重新抹上鮮艷的色彩。


挽著雷蒙的手臂，雖然這只是假扮成雷蒙女朋友所必要的動作，但是絲嘉麗還是忍不住將頭靠在雷蒙肩膀上，享受著那種受人呵護、有依有靠的放心感覺。


「怎麼了？」


「沒什麼……只是突然有些累而已，肩膀借我靠一下……。」


管他的，就趁著現在好好回味一下身為一個女孩子的喜悅吧……。





「雷蒙哥哥快來！給你看一樣好東西！」


回到Ｙ２Ｓ－３５１號衛星上的祕密基地，雷蒙才剛步出太空梭，依芳馬上就拉著雷蒙直朝戰鬥機的停機坪走去。


「妳要給我看的是什麼好東西啊？」


雖然雷蒙詢問了幾次，但是依芳卻始終不肯透漏口風，只是一個勁地拉著雷蒙直朝停機坪而去。


雷蒙的疑惑很快就獲得了解答：在一個被木箱子所圍起來的整修區域之中停放著一架漆成火紅色的『格鬥士』式戰鬥機。


雷蒙並不記得自己有從國內帶出任何『格鬥士』式戰鬥機來，而且從這架戰鬥機所配備的武裝上看來，這架格鬥士機應該是標準型的格鬥士機，而不是新銀河帝國最新銳的改良型格鬥士機。


「這架戰鬥機是怎麼來的？我怎麼完全不知道我們有這架戰鬥機？」雷蒙好奇了。


「對不起，這架戰鬥機是依芳要我帶出來的。」這時肯特從木箱子後轉了出來，滿臉不好意思的神色。「依芳一直要我對這件事保持祕密，所以我也沒告訴你關於我們把這架戰鬥機給帶出來了的事情。」


「不，我的意思是，你們從哪裡買到這架戰鬥機的？」雷蒙急忙解釋著。「因為製造這架戰鬥機的製造商目前是和我們合作生產最先進的主力戰鬥機，我們有簽訂銷售排他條款；如果這家戰鬥機製造商違約出售戰鬥機給其他人的話……。」


「哦，原來你是擔心這個，放心，這架戰鬥機是一年前我透過某個管道向你那家製造商購買的。」肯特現在明白雷蒙在擔心什麼事情了。「這架戰鬥機就是六年前咱們一起幹太空海盜時、你所駕駛的戰鬥機；我聽說那家公司打算把這架規格和標準量產型不盡相同、以致於沒有人要買的原型機給當成廢鐵銷毀，就從那家公司手裡把這架戰鬥機買了下來送給依芳。」


「哦，原來是這樣……。」雷蒙看著這架仍舊保持著火紅色塗裝的戰鬥機，想起了之前與肯特還有奈科比一起出生入死的回憶。「……既然這是你送給依芳的禮物，那當然就由依芳來駕駛了。」


「不，雷蒙哥哥，還是讓你來飛這架戰鬥機吧！」依芳拉著雷蒙的手直搖著。「我飛蝮蛇式攔截機就好了。」


「妳飛蝮蛇式攔截機？那怎麼行！」雷蒙笑了起來。「那樣我會擔心的，蝮蛇式的防禦能力畢竟不如格鬥士式來得好。」


「可是，這樣的話，雷蒙哥哥就只有蝮蛇式攔截機可以飛了，人家又不放心雷蒙哥哥飛那種薄皮的攔截機！」依芳猛搖頭，滿臉不依的表情。「所以雷蒙哥哥還是飛這架戰鬥機吧！這樣人家比較放心些。」


「雷蒙，你就接受依芳的好意、飛這架防禦力比較好的格鬥士機吧！」


一旁的肯特也幫著自己妹妹說話，但是這卻讓雷蒙小小吃了一驚，雷蒙一直以為肯特會為了保護自己妹妹的安全、而讓自己的妹妹駕駛性能較好的格鬥士機──或者是乾脆不讓依芳參加戰鬥的。


「不然的話，你和依芳來次模擬空戰如何？」見到雷蒙以狐疑不解的眼神看著自己，肯特立刻就猜到了雷蒙的心思。「誰的空戰能力比較差的，就乖乖坐上這架格鬥士機來保護自己好了。」


「好啊好啊！模擬空戰！」依芳高興地拍手雀躍著。「剛好讓雷蒙哥哥評鑑一下人家這幾年來的努力練習成果如何！


既然肯特和依芳口徑一致，雷蒙也只能『少數服從多數』，和依芳來次模擬空戰了。





為了『公平起見』，雷蒙和依芳各自登上了一架蝮蛇式攔截機，而祕密基地所在之處的小行星帶就是最好的模擬空戰場地。


在負責仲裁的肯特發出『開始』的號令之後，雷蒙立刻調轉機頭朝向依芳的座機所在位置，打算來個速戰速決；雖然雷蒙不想讓依芳因為模擬空戰輸給自己而心情不好，但是雷蒙更不願意讓依芳駕駛著性能輸給格鬥士機一截的蝮蛇機出戰。


藉著一個小行星的掩護，雷蒙很快地就繞到了依芳的座機後方，並且讓機砲瞄準準星與依芳的座機重疊在一起。


看起來依芳的空戰技術似乎比起六年前沒什麼進步，反而還退步了些，也許這次作戰必須將依芳給剔除在外了；雷蒙暗嘆，六年前依芳剛學習飛行的時候，雖然依芳幾乎沒有辦法開火擊中任何目標，但是那個時候的依芳就幾乎已經讓人捉摸不著她的飛行動作，更不用說讓人如此輕易地就瞄準到她。


「雷蒙哥哥，小心囉！」


當雷蒙正打算扣下板機的時候，依芳的笑語聲卻從通訊頻道裡傳了過來；接著依芳的座機晃了一晃，就像憑空消失了一般，突然從雷蒙的視野之中失去了蹤跡。


注意到雷達上代表依芳座機的光點正向著自己的機尾方向快速地移動著，雷蒙猜到了依芳必定是想反過來抄到自己的背後發動攻擊；不過，正當雷蒙想要操縱座機轉頭過來跟上依芳的行動時，好幾道訓練用的雷射光束已經從雷蒙的座機旁邊掠過，而機上的警報器更是尖銳地鳴叫了起來，被切換到訓練模式的護盾指示儀更顯示出了雷蒙的左側護盾挨了好幾發的訓練雷射射擊，已經幾乎要『見底』了。


被依芳突如其來的攻擊嚇了一跳，雷蒙急忙將座機加到全速、貼著附近一顆小行星的表面飛掠而過，藉著小行星的掩護而閃過了依芳的追擊；由於左側的能量護盾已經『見底』了，因此雷蒙並沒有立即展開他這邊的反攻，而是不停地以大幅度的迴避動作飛行在小行星之間，將與依芳座機的距離拉開以免遭到依芳的追擊，並利用時間讓護盾回復。


第一次試圖發動攻擊卻差點踢到鐵板，雷蒙這次學乖了；小心翼翼地貼著小行星的表面飛行，並且藉著小行星的掩護、緩緩抄到依芳的座機後方。


「雷蒙哥哥，我找到你了！」


不過，就在雷蒙即將發動屬於他的攻擊時，依芳的笑語聲又從通訊頻道裡傳了出來，接著依芳的座機又再一次從雷蒙的視野之中消失，然後就是警報器尖叫個不停，好幾道的訓練雷射從雷蒙的機身旁邊飛過，護盾指示儀也顯示出了機身剛剛承受了幾發訓練雷射的打擊；幸好這次雷蒙在聽見依芳的通訊傳來的時候就已經開始作出迴避的動作，使得依芳沒有辦法精確瞄準，不然只怕雷蒙當場就會被依芳給『擊落』。


如此這般，雖然雷蒙能夠在最後關頭閃開依芳的攻擊而不被『擊落』，但是雷蒙卻根本無法瞄準依芳的座機展開攻擊──依芳總是能夠在雷蒙即將進入攻擊位置之前、就先行脫離原本易受攻擊的位置，而且還能立即反過來搶佔反擊雷蒙的攻擊位置。


模擬空戰進行了約三十分鐘，雷蒙一直處於這種『只能挨打、不能還手』的局面之下，最後還是因為肯特這個裁判官看不過去而叫停，才得以結束這個雷蒙一直被依芳給追著打的無盡迴圈。





「看來，那架格鬥士機註定是要成為你的座機了。」


這是回到基地之後，肯特見到雷蒙的第一句話，這就讓剛剛才『敗戰』而歸的雷蒙心情又向下沉了一截，特別是想到了六年前還必須接受自己空戰技術指導的依芳竟然能夠在六年後將自己打得毫無還手之力，雖然對於依芳青出於藍的成就感到有些高興，但是輸給自己學生的挫敗感卻不是那麼容易揮去的。





華蘭蒂已經搭乘著『星座級』巡洋艦『天琴座α』號、帶著六艘『勝利級』驅逐艦離開了，留下黎紫這位副司令接手整個第一艦隊的指揮工作，把黎紫給忙了個不亦樂乎。


黎紫之所以會如此忙碌的原因之一，是黎紫必須加強艦隊人員的戰術訓練，特別是要讓艦隊人員熟悉聯邦艦隊的慣用戰術模式，這樣在戰鬥時艦隊人員才能迅速對聯邦艦隊的戰術運動作出迅速正確的反制措施；因此連日來黎紫不停地對艦隊施以戰術模擬訓練，為的就是讓艦隊人員能夠熟悉聯邦軍的戰鬥模式。


而另一個讓黎紫異常忙碌的原因，則是黎紫在艦上的資料庫之中找到了華蘭蒂的一系列作戰記錄，並且發現了華蘭蒂的用兵特點──那就是華蘭蒂用兵時幾乎都從戰略上著手，在戰略佈置上處處爭先並取得絕對優勢，幾乎每一場戰鬥在正式開打之前，華蘭蒂就已經佔據了幾乎是所有的有利條件，因此每一場戰鬥的勝利果實也理所當然地全都由華蘭蒂所收成而去，留給敵方的只有失敗的苦澀果實而已。


除此之外，黎紫更發現，華蘭蒂用兵時不但在戰略上處處爭先，而且眼光還放得相當遠，遠到一般人根本就不可能會預想得到的程度。


一個最簡單的例子，黎紫自從被任命為第一艦隊的上將副司令之後，到現在為止，都還沒有見過新銀河帝國的皇帝一面，這是相當反常的──即使在聯邦，任命一個少將都會由總統或總司令親自來授與將官的軍階，這樣最高統帥才能知道自己手下有哪些統兵的將領可在戰時運用。


在問過華蘭蒂之後，黎紫得到的回答是『皇帝陛下已經親自潛入聯邦後方，預備在聯邦後方掀起騷亂來牽制聯邦在帝國前線的軍事行動』；先不管讓皇帝親自潛入敵後執行擾亂作戰的提案是誰提出來的，黎紫已經確定，只要在聯邦後方掀起騷亂，聯邦至少得從帝國前線抽走一支以上的艦隊，如此一來，自己所需面對的敵方兵力將會大幅減少，而且即使第一次的迎擊吃了敗仗，也不必太擔心聯邦的後續進攻──聯邦勢必得先回軍撲滅自己後院的大火，這才能夠繼續向帝國前線用兵，而新銀河帝國正好可以利用這段時間來增補前線受損的軍力，大幅增加第二次迎擊的勝算。


除此之外，黎紫也注意到，當初華蘭蒂之所以會提出『美人換城池』這項交易、大手筆地以兩個星系來交換自己加入新銀河帝國，並不僅僅是華蘭蒂想為自己找個副手那麼簡單而已。


如果當初華蘭蒂沒有以兩個星系來交換黎紫加入新銀河帝國的話，以黎紫自己的個性，絕對不會孤軍攻入珈瑪與印地亞星系和華蘭蒂決戰，必定會等到其他的增援艦隊都到齊之後，這才向華蘭蒂的艦隊發動攻勢，那個時候華蘭蒂所要面對的將很有可能是壓倒性的三倍聯邦軍兵力、以及聯邦『三天王』的聯手攻擊，不但取勝的可能性實在不高，而且也無法守住珈瑪與印地亞星系；既然都是守不住，那還不如趁著這兩個註定會失去的星系還有價值的時候拿來交換黎紫，不但可以『毀去』聯邦軍三大支柱之一，還可以替自己增加實力，拉平之後雙方決戰的實力上差距。


黎紫現在才理解到，華蘭蒂那個看似可笑的『美人換城池』交易，背後所隱藏的戰略意義絕非表面上那麼膚淺而已──而更令黎紫佩服的是，華蘭蒂將含意如此深遠的交易以『替皇帝找個妃子』這個藉口偽裝得如此可笑，使得黎紫沒有立即去深思這件可笑交易的真正幕後價值。


除了華蘭蒂的優點之外，黎紫也發現了華蘭蒂的缺點，那就是華蘭蒂『似乎』欠缺臨場戰術指揮應變能力，不過華蘭蒂的這項缺點幾乎都被華蘭蒂在戰鬥前所爭取到的各種戰略優勢給彌補過去了，幾乎所有的戰鬥都是在開打之後沒有多久就結束，需要應用到臨場戰術指揮能力的時間不多，因此華蘭蒂的這項缺點到目前為止都還沒有造成真正無法忽視的傷害。


不過，到目前為止沒有造成傷害、並不表示以後也不會造成傷害，黎紫非常肯定，只要華蘭蒂陷入持久戰──例如迎擊即將入侵新銀河帝國的聯邦大艦隊群，那麼敗的一方很可能就是欠缺戰術應變能力的華蘭蒂；華蘭蒂想必也知道自己的缺點，因此華蘭蒂才會替自己找尋能夠補足自己戰術指揮能力的副手，而且華蘭蒂還更徹底地將整支艦隊放手給黎紫去指揮，自己只帶了七艘船去執行側面突擊任務，這絕非一般艦隊司令官所敢做的。


既然發現了華蘭蒂能夠常勝不敗的用兵祕密，黎紫當然是開始盡心學習華蘭蒂的用兵優點──反正華蘭蒂也是和黎紫讀同一所軍校的，黎紫雖然軍校沒能畢業，但是沒學到的部份可以從華蘭蒂那邊補學，而軍校沒教的也可以一起從華蘭蒂那邊學過來。





又是一天的艦隊訓練結束之後，黎紫正利用士兵們都去休息的時間，在艦橋司令官席位上研究著華蘭蒂的戰例時，雷達警報器先是嗶嗶地響了起來，接著戰術情報官立即朝著雷達官的座位跑去，和雷達官一起研究著剛收到的警報資訊。


「我軍部署在跳躍點附近的警戒浮標傳來的偵測報告！」看到了雷達官操作面板上的資料，戰術情報官有些驚慌地大叫了起來。「聯邦艦隊確定入侵普魯托星系，估計兵力為四支足額艦隊，總數超過三百艘以上！」


「發布作戰命令，艦隊進入第一級戰鬥狀況。」相對於戰術情報官的驚慌，黎紫發布命令的聲音就冷靜了許多。「我們立刻前去迎擊入侵的敵軍。」


四支足額艦隊？超過三百艘的數量？除了郭天賜、左拉和法渥拿的兵力，只怕南雲慎太郎將自己的第四艦隊也給帶出來了，還真是傾巢而出、孤注一擲啊……。黎紫有些感傷，第四艦隊的官兵都是黎紫親手訓練起來的士兵，黎紫對這些自己的子弟兵不無感情，但是現在自己卻必須和自己親手訓練出來的艦隊展開對決……。


發布命令之後，黎紫取出了這幾天一直帶在身上、卻一直沒有用到的化妝盒，打開盒蓋，對著盒蓋內的小化妝鏡開始化起妝來。


記得學姊說過，如果身為女人的我們能夠發揮身為女人的優勢，就可以替自己在戰場上爭取到更多有利的作戰條件，黎紫一邊用心打扮著自己，一邊想著，沒想到自己生平第一次打扮地有女人味，不是為了和男生約會、也不是為了相親，更不是為了釣個金龜婿，而竟然是為了上戰場欺敵之用?還有什麼能比這種事情更荒謬、更諷刺的……?

爭雄_章31

率領著四支艦隊跳躍進入新銀河帝國的普魯托星系之後誣誤誚誌，酳鉶鉼鉿南雲慎太郎隨即將艦隊展開，以自己的直屬艦隊居中廎廗廘廖，廑廜廓廒其他三位司令的艦隊則排成垂直面的三角陣型，將南雲慎太郎的艦隊護衛在最中央；接著寡寣實寧，漏漭滻漷南雲慎太郎隨即下令所有艦隊朝向普魯托四號星前進，並警戒著隨時可能出現的敵人。


從之前折損兩支艦隊的經驗推斷滌滶滴漹，誑誓誡誘雖然坎培拉少將和貝赫米爾少將不是什麼戰功顯赫的善戰猛將，但是南雲慎太郎知道自己這兩位『下屬』絕對不是那種會被敵軍在正面對戰之中盡數殲滅的無能將領綧綹緇綝，幣幕幘幔因此南雲慎太郎知道敵軍必定是以偷襲的方式殲滅那兩支艦隊的；當然，有一就有二，很難說敵軍不會再對自己的部隊故技重施一次。


因此，當雷達官報告出『雷達偵測到敵軍艦隊正以巡航速度由正面接近』時，南雲慎太郎反而有些意外──數量上居於一比四絕對弱勢的敵軍，竟然就這麼有勇無謀地從正面接近了？難道敵軍的指揮官不知道從正面開戰的話、居於弱勢的部隊是幾乎沒有勝算的嗎？


但是，雷達官在報出了『偵測到敵軍接近』的消息之後，馬上就跟著怪叫了一聲。


「那……那是什麼鬼東西？！」雷達官瞪著操作面板愣了一下，隨即大嚷了起來。「閣下！敵軍陣型中發現不明的龐大艦影！現在調出長距離光學觀測畫面！」


聽到雷達官報告著要『調出光學觀測畫面』的時候，其他艦橋人員都微微皺起了眉頭；敵軍才剛出現在雷達偵測範圍之內而已，在這種超長距離之下，即使將光學觀測儀的解析倍數調整到最高，能觀測到的敵方影像也幾乎會小得和螞蟻一樣，根本看不清楚，因此在這種距離之下要調出敵方船艦的『長距離光學觀測影像』基本上根本就是沒有意義的行動。


不過，當雷達官將放大過的光學觀測影像投影出來時，艦橋人員卻都起了一陣驚呼聲──雖然經過放大的影像有些模糊，但是任誰都能一眼看出來影像正中央那艘超級巨艦有著和其他護衛船艦不成比例的巨大體積。


「這就是情報資料中提到的那艘船？」南雲慎太郎的聲音之中聽不出一點驚訝的成份。「確實是很巨大，比我們這艘『巨獸級』戰鬥巡洋艦的體積還要龐大得多，很難想像『梭格帝國』會擁有製造這種船艦的技術……不知道那艘船的戰鬥能力如何？」


「閣下，敵方指揮官有通訊進來！」旗艦『海德拉』號的通訊官抬起頭來。「請問要接上嗎？」


「敵方有通訊進來？」南雲慎太郎有些好奇，難道敵人就是為了要和自己通訊，這才放棄了偷襲作戰的方式、改而從正面接近嗎？但是，即使是為了要通訊，應該只需要派一艘船來傳遞通訊訊息即可、沒有必要這樣動員大批人馬吧？


「接進來吧！讓我們來聽聽敵人有些什麼好說的？」


而當通訊接通時，看到視訊影像之中的新銀河帝國艦隊指揮官時，南雲慎太郎嚇了一跳。


「是妳？！」





「我是新銀河帝國第一艦隊的代理司令官黎紫。」對於視頻通訊顯示幕中南雲慎太郎滿臉驚訝的表情視而不見，黎紫以一種和陌生人說話的語氣如此說著。「南雲總司令，沃倫聯邦的艦隊已經越界入侵了新銀河帝國的領土，請立即撤回你的部隊，否則一切後果都將由沃倫聯邦承擔！」


「真沒想到，他們一直說妳是自願叛逃到『梭格帝國』的，我本來還不肯相信呢！」南雲慎太郎以一種誇張的態度搖頭著。「沒想到這件事竟然是真的，不然『梭格帝國』也不可能大膽起用妳來擔任艦隊司令的。」


不肯相信？如果你真的不肯相信，之前又為什麼會簽發逮捕令呢？黎紫在心中暗自嘀咕著，不過黎紫知道南雲慎太郎是為了強化聯邦艦隊士兵們的士氣、給予士兵們一種『正義使者』的使命感，這樣才能有效提昇聯邦士兵們在戰鬥中的表現，這倒也不能完全怪南雲慎太郎口是心非。


不過，知道是一回事，身為被打擊與抹黑的對象，那種感覺絕對不好受。


「南雲總司令，我再說最後一次。」雖然心裡不高興，黎紫還是保持著若無其事的外表。「聯邦艦隊已經越界入侵了新銀河帝國的領土，請你立即率領聯邦艦隊撤退，否則一切後果都將由聯邦負責。」


「黎紫，妳好歹也是生在沃倫聯邦這個自由民主國家的人，怎麼會跑去替獨裁者賣命呢？而且還替獨裁者率領艦隊來侵略自己的母國？真是太不應該了！」南雲慎太郎沒有回應黎紫的撤軍要求，反而是又大搖其頭。「不過，如果妳現在能夠投降──帶著獨裁者的艦隊投降──那麼我可以向總統請求讓妳將功抵過，特赦妳叛逃的罪名，怎麼樣？」


黎紫並沒有立即回應南雲慎太郎的勸降，反而是一語不發地沈默著，這就讓『蔚藍晴空號』的艦橋人員都相當緊張地望著黎紫，生怕黎紫會同意了南雲慎太郎的勸降，而下令整支艦隊向著沃倫聯邦投降──當然新銀河帝國的士兵們是不會心甘情願聽黎紫的命令向沃倫聯邦投降的，但是這麼一來，艦隊士官兵的士氣非得大受打擊不可，而且華蘭蒂又不在，艦隊沒有指揮官的話，根本無法打贏這場早已經在數量上居於劣勢的戰爭。


而對於黎紫來說，自從答應了華蘭蒂『以身換地』的條件、將珈瑪與印地亞星系從索回之後，黎紫知道自己就已經是屬於新銀河帝國的人了，如果現在又跑回沃倫聯邦，不但會變成失信的小人，而且那才真的是不折不扣的『叛逃』；再說，黎紫也聽出了南雲慎太郎話中的蹊蹺：南雲慎太郎說的是『向總統請求特赦』，那麼自己即使率領艦隊向沃倫聯邦投降，照樣有可能會被以『叛國罪』送上軍事法庭，而到時候南雲慎太郎甚至可以將黎紫沒有得到特赦的原因全都推在總統魏斯的頭上，一點責任也不用擔負。


因此，『回歸』沃倫聯邦這種事情根本是想也不用想，根本就不在黎紫的選擇範圍之內；黎紫之所以沈思，是在思考著要怎麼樣回答，才能給南雲慎太郎一個大釘子碰，並且替己方爭取最大的作戰優勢──例如說像是大幅激勵士氣之類的。


想了一會之後，黎紫的臉上露出了微笑。


「謝謝南雲總司令的好意，不過……。」


黎紫以『溫柔嫵媚』的語調說著話，這種似乎對南雲慎太郎的提議感到動心的表現不但讓南雲慎太郎以為自己的勸降起了效果，還讓『蔚藍晴空號』的艦橋人員們又是一陣緊張，這位代理司令官不會真的要我們向沃倫聯邦投降吧？


但是，黎紫接下來的反應卻讓所有的人都跌破了眼鏡。


「……去你媽的！」


黎紫舉起了兩個粉拳，搽著粉紅指甲油的中指豎起，向著視頻通訊顯示儀對面的南雲慎太郎比了個非常粗魯而不文雅的手勢。


被黎紫突如其來的舉動給嚇到，南雲慎太郎愣了一下，而新銀河帝國這邊的士官兵們卻全都哈哈大笑了起來，果然第一皇妃親自挑的人就是不同，這次敵軍司令官碰的釘子可是夠硬的。


「既然你不自己滾蛋，就別怪本姑娘打你個抱頭鼠竄！」黎紫一改之前說話溫文委婉的語調，擺出潑婦罵街的氣勢，右手叉腰、左手直指著視頻通訊顯示幕上南雲慎太郎的鼻子。


「第一艦隊，全軍出擊！」


隨著黎紫的嬌聲斷喝，新銀河帝國的士兵們全都歡呼著答應了命令；接著就是無數道的光束從每艘船艦的砲口射出，齊齊直撲宇宙彼端的沃倫聯邦艦隊。





驚愕於黎紫那和平素嫻靜溫和的形象不同、極為粗魯不文雅的舉動，南雲慎太郎的反應因此慢了半拍，以致於在南雲慎太郎清醒過來並下達戰鬥命令之前，由新銀河帝國第一艦隊所發射的砲火就紛紛射在聯邦艦隊的陣型之中，攻擊方的破壞能量與防禦方的阻擋能量互相激盪著，艦隊中四處都是能量衝擊時產生的火花，並且有幾艘外圍的輕型船艦承受了些許的損傷。


「好妳個黎紫，竟然想得出這種方法來偷襲我！」雖然被黎紫給打了個措手不及，南雲慎太郎並沒有發怒，反而笑了起來。「咱們聯邦『三天王』各有所長，但是我一直很想知道到底我們之中誰用兵打仗比較行些；看來可以趁著今天這個機會來好好一分高下了。」


不過，即使南雲慎太郎不在意被黎紫搶了先手，但是所屬部隊遭到新銀河帝國艦隊的火炮先制攻擊，雖然僅有幾艘輕型船艦受了皮肉擦傷，士兵們的士氣卻被敵方的先制攻擊給打掉了一截；因此，為了重新遭到突擊所損失的士氣、也為了發揮聯邦艦隊人多勢眾的數量優勢，南雲慎太郎下達了突擊的命令。


但是，南雲慎太郎的命令還沒能經由艦隊通訊網路發布下去，一道緊急通訊卻先從郭天賜的旗艦傳到了『海德拉』號上來。


「閣下，有件事情很奇怪」郭天賜依舊是板著一副沒有表情的面孔，冷冰冰地說著。「剛剛和閣下通訊的敵方艦隊司令，真的是黎紫嗎？」


「你問這話是什麼意思？」南雲慎太郎好奇了。「黎紫不是叛逃到了梭格帝國嗎？那麼剛才那個人不是黎紫還能是誰？」


「閣下，下官不知道那個人是誰，但是下官覺得那個人可能不是黎紫，可能只是梭格帝國找了個長相相似的人來假扮的。」郭天賜微微搖了搖頭。「和黎紫同事這麼久以來，下官從來沒有見過黎紫化妝打扮，一次都沒有，即使是在戰後的將官晉階典禮這種隆重場合，黎紫也沒有化妝出席；但是剛剛那個人卻是化過妝了的。」


聽到郭天賜這麼一說，南雲慎太郎微微一驚，立即要通訊官將剛才的通訊記錄調出來，仔細一看，果然通訊記錄中的『黎紫』是化過了妝的，和南雲慎太郎印象中那個不施脂粉的黎紫大不相同。


「你說對了，剛剛那個人可能不是黎紫。」南雲慎太郎點頭。「不過，梭格帝國找了個和黎紫相似的人來假扮黎紫，又有什麼用意？」


「抱歉，下官也不知道。」郭天賜稍微停頓了一下。「……下官推測，我們曾經和黎紫同事那麼久，黎紫必定熟知我們的作戰方式，同樣地，我們也熟知黎紫的用兵習慣；梭格帝國可能是想讓閣下誤以為現在是黎紫在指揮艦隊，讓閣下先入為主地選擇能夠反制黎紫用兵習慣的作戰策略，然後再佈下陷阱、引誘閣下上勾。」


「嗯，你說得有道理。」南雲慎太郎點頭。「那麼，我們還是以謹慎保守些的戰術先行試探敵人一下比較好，免得踏進敵人的陷阱之中、鬧了個全軍覆沒就不好收拾了。」





在通訊結束之後，黎紫這才發現自己犯了一個很嚴重的錯誤：華蘭蒂雖然說過了『善用身為女性的條件、可以誘使敵軍輕敵』，但是這種作法鐵定是用來欺騙那些不認識華蘭蒂的人，給予那些人一個錯誤的第一印象，以便趁著敵軍輕敵的時候發動致命的一擊；問題是，幾乎所有聯邦軍的將領和士官兵都早已認識黎紫了，南雲慎太郎和郭天賜甚至還是和黎紫齊名的『三天王』，對黎紫更是熟悉到不行，絕對不會因為自己稍稍化了點妝就受騙上當的。


既然光靠化妝無法騙過南雲慎太郎，黎紫急忙下令艦隊展開成防禦隊形，以便抵擋南雲慎太郎那為他贏得『劍齒虎』稱號的兇猛突擊攻勢。


不過，出乎黎紫意料之外的，聯邦艦隊並沒有加速向前行進，反而是停留在原地，一邊進行長距離砲擊並一邊發射艦載機。


雖然有些意外於南雲慎太郎沒有發動他一貫的兇猛艦隊突擊攻勢，反而選擇了較為保守的遠程砲擊和艦載機攻擊，但是黎紫卻安心了不少；因為黎紫手上有著『改良型格鬥士式戰鬥機』與『遙控衛星』兩樣籌碼能夠有效對抗聯邦艦隊的艦載機攻擊，同時艦隊中也有兩艘防禦力足以媲美戰艦的『星座級』巡洋艦和另外五艘『改裝』過的海神級巡洋艦──華蘭蒂並沒有告訴黎紫那五艘海神級巡洋艦是以克瑞爾科技仿造的──能夠派往第一線抵擋聯邦艦隊的長程砲火攻擊，更何況旗艦『蔚藍晴空號』本身就像是一面巨大無比的盾牌，能夠讓其他小型船艦隱蔽在旗艦的後方躲避砲擊。


「以加密通訊頻道傳令下去，艦隊採取第二種防禦作戰模式，口令是『火花』。」注視著雷達幕上越來越密集、代表著敵軍艦載機群的光點，黎紫下達了命令。「同時下令負責防空攔截任務的戰鬥機盡可能將敵機引誘到艦隊隊形之間來。」





聯邦四支艦隊總用有著將近一千架的各式艦載機，除去擔任艦隊防空任務的兩百架貓掌式攔截機不算，還有三百架左右的鳥爪式戰鬥機與五百架的虎爪式轟炸機；而現在這五百架虎爪式轟炸機已經編組成了上百組的攻擊編隊，並由三百架鳥爪式戰鬥機護航著，浩浩蕩蕩地朝向新銀河帝國的艦隊接近。


相對於聯邦戰鬥機有如過境蝗蟲一般密密麻麻的出擊數量，新銀河帝國艦隊所派出來的攔截機就只有不到一百架的數量而已，不但相形之下顯得數量相當稀少，而在接戰的時候更是如此──每一架新銀河帝國的戰鬥機都被至少三架以上的聯邦鳥爪式戰鬥機給追逐著，面臨著一比三的壓倒性劣勢，光是自保都快力不從心了，遑論執行攔截聯邦轟炸機的任務；因此雙方的機群才一照面，新銀河帝國的攔截機群就被聯邦鳥爪式戰鬥機給擊落了將近三分之一，剩下僥倖沒被擊落的戰鬥機也是立即掉頭就跑，像是鬥敗了的狗一樣夾著尾巴逃回艦隊隊形之間尋求掩蔽，而聯邦鳥爪式戰鬥機則緊追在後。


沒有受到任何阻礙，聯邦虎爪式轟炸機順利接近到了發射反艦武器的距離，總數五千枚的各式反艦飛彈與魚雷隨即由這些轟炸機上釋出，聲勢浩大地疾撲前方不遠處的新銀河帝國艦隊。





「看來情況不錯。」


看著長距離攝影機所傳回來的影像，南雲慎太郎通過艦隊通訊網路，如此向同僚說著。


從長距離攝影機所拍到的影像之中可以看見，新銀河帝國的艦隊雖然努力地想以防空火炮來攔截那五千枚反艦飛彈和魚雷，但是由虎爪式所發射的反艦武器數量實在是太多了，因此雖然新銀河帝國的船艦能夠擊落大多數的反艦武器，還是有著將近一千枚以上的飛彈和魚雷撞入了新銀河帝國的艦隊隊列之中，隨即耀眼的爆炸火花四起，濃密的離子煙霧隨即由半數以上的新銀河帝國船艦上冒出，幾乎將新銀河帝國的艦隊隊形給遮沒了一半。


「正如閣下所說，只要多來幾次，我們就可以順利殲滅敵軍了。」左拉中將和法沃拿少將也同意著南雲慎太郎的看法。


「……不，我們的航空攻擊並沒有起到任何效果。」正當南雲慎太郎等人滿意於這次的航空攻擊成果時，依舊是保持著一張冷臉的郭天賜卻在這時潑了他三個同僚一桶冷水。


「這怎麼說？」雖然南雲慎太郎有些不高興於郭天賜潑他冷水，但是南雲慎太郎知道郭天賜不是那種無的放矢的人。「我們的護航戰鬥機群擊落了對方三分之一的攔截機，我們的飛彈和魚雷也擊中了對方將近半數的船艦啊？」


「數量不對。」郭天賜又搖頭。「我計算著大約有一千枚的反艦武器進入了『殺傷距離』，照道理來說，這一千枚反艦武器早就足以擊沈一整支艦隊還有找了；但是敵方卻只有一半的船艦在冒煙，這不合道理。」


「也許對方的防空砲火在最後階段又擊落了不少我方的反艦武器。」左拉中將皺著眉頭開口了。「這種事情也是有可能發生的。」


「是有可能發生沒錯，但是不應該如此離譜；在之前反艦武器的接近階段之中，敵方艦隊能夠開火的次數至少是最後階段的幾十倍，但是命中目標的比率卻遠低於他們最後階段的攔截成功率，這不合道理。」郭天賜依舊沒有什麼特別的表情。「而且為什麼他們有半數的船隻在冒煙，卻沒看到幾艘被擊沈的船艦？難道他們每艘船艦的受損情況都如此地平均嗎？」


「你是說……？」南雲慎太郎也開始發現有不對的地方了。


「那些船艦的爆炸和受損可能都是偽裝的，我懷疑他們是在掩飾他們真正的防空實力。」郭天賜繼續說著。「閣下，請統計一下我們損失的戰鬥機數量，以及我們擊落的各式敵機數量，應該就可以知道我的懷疑是不是合理的了。」


「情報官，立即把這次航空攻擊的戰損統計結果報告上來！」一聽到郭天賜如此說，南雲慎太郎立即向他的幕僚情報官下令著。


「閣下，這次我軍估計擊落了敵方三十七架攔截機，其中大部分為較舊型的破壞者式攔截機，僅擊落了四架敵方新型的『格鬥士』式戰鬥機；而我方虎爪式轟炸機沒有任何損失，鳥爪式戰鬥機的損失……？！」情報官報告到這邊的時候，聲音突然像是被強力膠給黏住了一般，臉色也突然變得蒼白無比。「……這、這不可能！我……我方鳥爪式戰鬥機被擊落了一百八十一架！出擊的鳥爪式有三分之二的數量都被擊落了！」


「剛好就是追擊剩下那三分之二敵方戰鬥機進入敵方艦隊隊形裡的三分之二數量。」就在其他三位司令官都震驚於鳥爪式戰鬥機的重大損失而啞口無言時，郭天賜以不緩不急的語氣說著。


「……你說得對，對方是在掩飾他們真正的防空實力，只怕還想趁機誘拐我們的戰鬥機進入陷阱之中。」短暫的震驚過後，南雲慎太郎吸了一口氣，鎮定了下來。「既然對方在空戰中佔有優勢，那麼我們下次的攻擊就以艦隊突擊作戰為主！」


在短暫的整補之後，聯邦艦載機群又再次組成了攻擊隊形並朝向新銀河帝國的艦隊發動攻勢；不同的是，這次還加上了聯邦四支艦隊的三百艘各式船艦排出了攻擊陣型，一起撲向新銀河帝國的艦隊。





看到聯邦艦隊開始向前移動，黎紫嘆了口氣，她原本的計畫是先誘騙敵方戰鬥機進入艦隊的防空火力圈內，讓『格鬥士式』戰鬥機與『遙控衛星』聯手殲滅敵方戰鬥機之後，格鬥士機就可以盡情屠殺聯邦的轟炸機群，徹底癱瘓聯邦的航空作戰能力，那個時候黎紫就可以不必保留護衛艦隊的護航機、而將所有的格鬥士機調派去發起屬於新銀河帝國這一方的長程航空攻擊，進而慢慢削弱敵軍的實力。


不過，聯邦雖然上了一次當，但是隨即理解到了自己的錯誤，因此改採艦隊突擊作戰，而這正是黎紫最不想看到的情況；由於華蘭蒂帶走了六艘勝利級驅逐艦，因此第一艦隊只剩下了兩艘星座級巡洋艦和兩艘勝利級驅逐艦能夠發動近距離光子魚雷攻擊而已，如果陷入與聯邦艦隊之間的近距離艦隊格鬥戰，聯邦將能夠以壓倒性的數量優勢、造成第一艦隊極為嚴重的損失──更何況艦隊突擊戰還是南雲慎太郎的強項，在這種情形下，第一艦隊所承受的損失只怕會更嚴重。


有一件事情是黎紫一直想不通的，那就是為什麼華蘭蒂遲遲沒有發動她在臨行之前所提到的『奇襲作戰』；就戰略上而言，華蘭蒂如果要發動奇襲作戰，最佳的作法莫過於以那七艘新式船艦滲透進入聯邦領土，並對著所過之處的行星發動會造成平民重大死傷的行星轟炸。


和專制的帝國不同，帝國可以將平民百姓的生命視為無物，但是民主制度的聯邦就無法忽視華蘭蒂的機動部隊對聯邦人民生命財產所造成的威脅；為了阻止華蘭蒂的行動，聯邦勢必得將集結在前線的四支艦隊重新打散、並立即調派往後方去追逐華蘭蒂的機動部隊，如此一來，聯邦軍自然無法向著新銀河帝國的領土發動全面性的攻擊，而新銀河帝國也可以利用這段時間來充實軍備。


不過，很明顯地，華蘭蒂捨棄了這項作戰策略；並不是華蘭蒂沒有想到這種作戰策略，黎紫曾經在艦隊的資料庫中看到這項以『敵後游擊作戰』的方式來牽制聯邦軍的作戰方案，但是這項作戰方案卻被華蘭蒂給標上了『否決、解密並公開』的標記，那表示華蘭蒂已經徹底放棄了這項作戰方案，甚至完全不考慮以這種作戰方式為其他主要作戰行動失敗時的備用方案，才會『解密並公開』給艦上的其他軍官查閱。


既然華蘭蒂不打算採用這種敵後游擊作戰的方案，那麼華蘭蒂能夠採用的就只有從敵軍側面發動突擊、以便牽制敵軍攻勢的作法了；這樣的話，黎紫在指揮防禦作戰的時候，就不能不考慮到預先替華蘭蒂將要發動的突擊進行鋪路行動、以便配合華蘭蒂的作戰。


「傳令下去，艦隊編排成橢圓陣並改採第五防禦作戰模式。」黎紫下達了新的命令。「各艦進行攻擊時，優先以敵方隊形外圍的船艦為目標。」





沃倫聯邦的艦隊排出了攻擊隊形，一邊不停地向著遠處的新銀河帝國艦隊投射著密集的光束與飛彈、一邊加到最快的航行速度，朝著新銀河帝國的艦隊發動突擊；而新銀河帝國的艦隊則排出了橢圓陣型，四艘新式船艦和五艘克瑞爾科技仿造的海神級巡洋艦圍繞著旗艦『蔚藍晴空』號形成了一面抵擋敵方砲火的防禦屏障，將所有能量盡數導向能量護盾系統而不攻擊；其他的船艦則從這十艘船艦所形成的防禦屏障間隙之間狙擊著沃倫聯邦的船艦，並在遭到敵方打擊的時候躲到那些『盾牌』船艦的後方，等待著能量護盾的恢復並緊急維修損害。


雖然新銀河帝國這方的攻擊火力遠遠及不上聯邦艦隊所發射的漫天砲火，但是聯邦艦隊的各種攻擊全都被新銀河帝國的那十艘『盾牌』給擋了下來，反而是新銀河帝國這邊的狙擊砲火正緩慢但有效率地、一次一艘地將那些位在沃倫聯邦艦隊外圍的輕型艦艇予以擊沈；因此南雲慎太郎緊縮了陣型，以便那些位於隊形前方、具有厚重防禦的戰鬥艦能夠抵擋更多的敵方砲火。


雙方艦隊的距離逐漸接近，南雲慎太郎看著長距離光學攝影機所拍到的新銀河帝國艦隊影像，很明顯新銀河帝國的艦隊並沒有打算藉著後退來拉開彼此距離的意圖。也許郭天賜說對了，敵方的艦隊指揮官並不是黎紫，南雲慎太郎想著，否則黎紫早就會下令艦隊後退以便拉開距離了，不然等到自己的艦隊進入攻擊發起位置之後，敵方就預備等著接受『超』密集砲火的洗禮了，而熟知自己艦隊攻擊威力的黎紫肯定不會笨笨地坐在那邊挨打的，只有不熟悉自己作戰風格的人才會打算靠著那艘詭異大船的強悍防禦力堅守陣地，而南雲慎太郎相當自信於己方艦隊那足以摧毀一顆小型天體衛星的攻擊火力絕對有能力擊沈敵方那艘超級巨艦的。


看著雷達測量出來的雙方距離逐漸縮短，南雲慎太郎舉起了右手。


「所有船艦，預備展開成攻擊……。」


南雲慎太郎正打算揮下右手、發下攻擊命令時，雷達官卻先大叫了起來。


「雷達偵測到超光速航行的船艦接近！……目標的超光速航行速度超過目前已知的任何船艦速度，我方的火炮無法有效鎖定目標！」雷達官的叫聲之中含有驚惶的成份。「敵方艦隊出現在方位０９７、俯角２２度位置上！距離零點五光秒！」

爭雄_章32

當華蘭蒂指揮著七艘船艦以超光速航行進入戰場時所看到的是為了抵抗來自前方新銀河帝國第一艦隊砲火攻擊、而緊縮隊形成四個緊密大球型的聯邦艦隊。其中三個大球形就像不知道自己這支分遣隊出現一般、仍舊繼續朝前行進；而最靠近己方分遣隊的聯邦艦隊船艦則正在紛紛轉向，顯然是要與自己這支分遣隊進行正面戰鬥。


「學妹熔熄煻熏，摶摠摧摦妳做得不錯。」


看到敵方艦隊的緊密編隊，正好就是光子魚雷的最佳標靶蜑蜻蜠蜰，嫣嫗嫕嫳華蘭蒂臉上露出了微笑，揮手下達了開火命令。


「所有船艦滶滴漹滿，稯窨窩窪光子魚雷系統以最大出力開火，瞄準最接近的敵方艦隊攻擊。」


在華蘭蒂的命令之下滫漬漃滲，跽跼踄跿閃耀著淡藍光澤的能量彈體彷彿劃過天際的流星群一般、朝向最接近的聯邦艦隊投射而去，而被這些淡藍色流星所撞上的聯邦船艦則立即化成了耀眼的炸散星光、隨即消失在虛無的宇宙空間之中。





郭天賜的部隊正好就位在華蘭蒂的分遣隊出現的位置上，也同樣在第一時間收到了『敵方艦隊以超光速出現』的警報；沒有多做思考，郭天賜立即下令所有船艦轉向、面朝來襲的敵軍威脅。


「但是，閣下，全艦隊轉向朝著敵人的話，我們就無法跟上主要集團的前進速度了。」參謀組長建議著。「這樣在我軍主要集團朝向敵方主力艦隊發動攻擊時，我們這支艦隊將很難配合主要集團發動攻擊。」


「我們的任務是掩護艦隊的側翼，還是先做好掩護側翼的工作再說。」對於參謀主任的建議，郭天賜只是微微點了點頭表示聽見了，一點也不在意。「前方的敵方艦隊是歸南雲總司令負責的，他會想辦法處理，我們不必擔心。」


而在這時，通訊官卻怪叫了起來。


「出現在我軍側面的敵方艦隊正在朝著我軍發射某種不知名的強力武器！」通訊官驚叫著。「已經有許多船艦在敵軍火力攻擊之下被擊毀了！」


「將攝影畫面調出來。」相對於通訊官的驚慌，郭天賜卻保持著冷靜。


得到了命令，通訊官飛快地在操作台上按了幾個按鈕，將敵方艦隊的攝影畫面投影了出來。


「那是光子魚雷系統！」只看了攝影畫面上那些一閃即逝的藍色光球一眼，武器官也大叫了起來。「連蓋亞共和國和星際聯盟都還沒能成功開發出這種武器系統，梭格帝國怎麼會有這種東西？！」


「立即下令所有船艦散開隊形，各艦之間的間距不得低於五千公尺。」沒等武器官怪叫完，郭天賜已經迅速下達了反應命令。「所有船艦以最大戰鬥速度前進，從敵方艦隊外圍進行包圍攻擊。」


「可是，閣下，隊形散得這麼開的話，我們等於是將整個主集團的側翼暴露在敵軍砲火之下！」雖然知道自己的上司是聯邦最優秀的將領之一，參謀組長仍然提醒著自己的司令官，畢竟人都會有犯錯和思慮不周的時候，否則一個像是郭天賜這麼優秀的司令官也不會需要幕僚了。「而且隊形散得這麼開，輕型艦艇失去主力艦的掩護，我們甚至沒有辦法有效抵擋前方敵軍小隊的一般砲火攻擊！」


「沒有辦法，這次只好讓南雲總司令傷一次腦筋了。」郭天賜聳了聳肩，一副無所謂的態度。「而且不散開隊形的話，對方的光子魚雷很快就能夠將我們全都炸成飛灰，到時候我軍的側面照樣是守不住。」





看到眼前的敵方船艦突然像是受驚的水鳥一般、向著四面八方散開，將聯邦主力艦隊的側面赤裸裸地暴露出來，華蘭蒂並沒有因為『成功擊潰敵軍側翼』而顯露出高興的表情；相反地，華蘭蒂皺起了眉頭。


如果現華蘭蒂率領的是整支第一艦隊，那麼敵方散開隊形的舉動無疑是給了華蘭蒂一個突擊並殲滅目標的絕佳機會；但是華蘭蒂現在手邊只有七艘船，而且主要的攻擊武器是光子魚雷，敵軍散開之後的隊形卻相當不利於無法導向的光子魚雷進行攻擊，而且從分遣隊到敵方主力艦隊的位置有些遠，再加上是高偏向射擊角度，會使得光子魚雷的命中率下降不少，反而散開的敵艦可以從四面八方向著華蘭蒂的分遣隊進行包圍和攻擊，而光子魚雷系統並無法有效攻擊四散分開的敵人。


換句話說，就算華蘭蒂想要向著聯邦主力艦隊發動攻擊，四散開來的敵艦也能立即像是見到獵物的狼群一般、迅速無比地聚攏過來殲滅華蘭蒂的分遣隊。


「中止光子魚雷攻擊，所有船艦立刻將能量導向護盾，並以最大速度後退。」華蘭蒂毫不遲疑地下達了命令。「看來我們還是踢到鐵板了。」





在另一邊，黎紫一直在注意著華蘭蒂的動向；當黎紫看到聯邦艦隊毫不猶豫地散開隊形──而且是散開到讓整個聯邦艦隊側翼門戶洞開的程度──黎紫也是暗叫糟糕。


就黎紫所知，行事謹慎的左拉和責任感強烈的法渥拿是不可能作出這種舉動的，左拉不會拿整支艦隊的安全來賭敵方不會發動自殺式突擊，而法渥拿則是寧死也不會離開他的防守位置；而南雲慎太郎雖然有可能會下令艦隊散開隊形，但是其他三支艦隊不可能放任總司令的部隊遭到敵襲而不予救援的。


因此，最後的答案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華蘭蒂所突襲到的是郭天賜的部隊。


「所有船艦，立即編組為第一種攻擊隊形！」黎紫焦急地大聲下達著命令，真是倒楣，怎麼只有三分之一的機會，偏偏就是挑上郭天賜的部隊？「以最大戰鬥速度朝向散開隊形的敵軍艦隊進行突擊！」


雖然黎紫知道在此時發動突擊會導致艦隊暴露在南雲慎太郎的攻擊之下，因而承受嚴重的損失，但是黎紫別無選擇；如果讓華蘭蒂的分遣隊被郭天賜的部隊給包圍殲滅的話，整支第一艦隊的士氣就會因為失去了『真正的主帥』而立即崩潰──更重要的是，當初是黎紫建議華蘭蒂避開巨獸級戰鬥巡洋艦而不要攻擊的，因為南雲慎太郎很可能會將郭天賜放在巨獸級戰鬥巡洋艦上面來當成誘餌；沒想到南雲慎太郎這次卻親自搭乘巨獸級戰鬥巡洋艦，這就讓黎紫有著『因為自己提出了錯誤的建議而導致學姊陷入困境』的罪惡感在。


「戰術協調官，麻煩發出通訊給二皇妃殿下，請求二皇妃殿下率隊攻擊敵方旗艦『海德拉』號的艦首。」深吸了一口氣，黎紫如此下令著。


「請問代司令官閣下，是請求二皇妃殿下攻擊敵方旗艦的『艦首』是嗎？」戰術協調官以疑惑不解的眼神詢問著黎紫。


「對，是攻擊艦首沒錯。」


黎紫點頭，她知道為什麼戰術協調官會疑惑；一般來說，艦載機攻擊的目標多半是戰艦最為脆弱的艦尾引擎部份；但是黎紫知道南雲慎太郎即使不會加強『巨獸級』的防空能力、必定也會以大量戰鬥機嚴密地保護旗艦的弱點部份；反而像巨獸級的艦首這種具有強大能源護盾和厚重裝甲防禦的地方不會受到特別的保護和注意，因此向著艦首發動攻擊反而容易成功──雖然無法像攻擊艦尾一樣造成船艦的重大傷害，但是只要能夠將『巨獸級』裝配在艦首的武裝系統予以摧毀，巨獸級也幾乎就等於是殘廢無用了。


有時候，一艘船防護最強的部位反而會是一艘船的弱點，因為這個地方不會得到額外的強化保護，因此只要向著該部位發動超過防禦能力所能承受的攻擊，就能擊破目標；黎紫回憶著她在華蘭蒂的戰術筆記裡所看到的這段註記。





由於側翼的郭天賜為了反制華蘭蒂所發動的光子魚雷攻擊而散開了陣型，南雲慎太郎正在考慮著要不要改變隊形來補上側翼的防禦缺口；就在這時，南雲慎太郎見到了新銀河帝國的第一艦隊改變了陣型，並且開始加速前進，很顯然就是要趁著郭天賜散開隊形的時候，針對這個聯邦艦隊陣型上的弱點進行攻擊。


以為這樣就抓到了我軍的弱點是嗎？卻沒想到要針對我軍弱點發動攻擊的時候，你們自己也會露出弱點來的。南雲慎太郎在心中冷笑了一聲，看來是時候教教這個短視近利的敵軍司令官，什麼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了。


「艦隊散開成標準攻擊隊形。」南雲慎太郎下達了命令，冷靜的聲音之中卻透出著些許的興奮。「命令攻擊機隊出擊，而各船艦進行砲擊時則避開敵軍那些前排的『盾牌』，先瞄準後排防禦力較差的敵艦進行攻擊。」


在南雲慎太郎的命令之下，聯邦艦隊迅速散開並組成了砲擊隊形，隨即上千道的光束密密麻麻地劃破了黑暗的宇宙間，直撲那些因為艦隊加速行進、而無法完全隱藏在主力船艦後方掩蔽的新銀河帝國船艦。


刺眼的爆炸光芒在第一艦隊的後半部四處綻開，濃密的離子煙霧又再次從這些船上冒了出來──只差上一次是故意偽裝的，這次卻是真正受到了損傷；而更有幾艘輕型的船艦因為承受不了超過自身防禦能力的飽和攻擊而被當場摧毀，爆炸的船艦殘骸四處飛射著。





「回報損傷狀況！」黎紫下令著。


「我軍主力『星座級』、『勝利級』和『海神級』艦艇均未受損傷，但是其他輔助艦艇輕傷十七艘，重傷十二艘，被毀五艘。」只挨了敵方一輪的砲擊就承受了如此嚴重的損失，以致情報官的臉色難看得就像是剛剛一頭栽進了茅坑裡面似的。


「我軍『百合級』輕航艦『桔梗』號甲板區中彈發生火災，已經無法再執行艦載機作業；下官已經下令所有隸屬於『桔梗』號的艦載機全部轉移到本艦上來。」航空管制官也報告著。


黎紫皺起了秀麗的柳眉，雖然早已有了承受損失的準備，但是南雲慎太郎所發動的艦砲攻擊威力卻超過了黎紫的估計。如果再繼續照這個速度承受損失的話，只怕還沒能救出華蘭蒂的分遣隊，整支第一艦隊就不會剩下幾艘船艦了；到時候以不到二十艘船艦的數量對抗將近三百艘的敵艦，即使己方船艦擁有科技上的優勢，數量上的差距也未免太大了。


看來還是得找些事情給南雲慎太郎來做才行，不能就這樣放任他盡情發動他最擅長的艦隊攻擊。


「戰術協調官，下令所有船艦將砲火集中在敵方旗艦上。」黎紫下達了命令。「所有船艦並同時展開彈道武器攻擊。」


雖然雙方艦隊的距離仍然相當遠，那些原本由梭格帝國所製造的船艦無法精確地以砲火瞄準聯邦軍旗艦『海德拉』號，但是以克瑞爾科技製造的船艦就具備有足夠的砲擊精確度；在其他船艦所發射的、略顯雜亂無章的砲火以及拖著離子尾煙漫天飛舞的反艦飛彈之中，五十道光束精確地朝向聯邦軍的旗艦『海德拉』號集中而去，其中大部分由護衛在『海德拉』號前方的聯邦船艦擋下，但是仍然有少部份砲火直接擊中了『海德拉』號的艦首。攻擊方與防禦方的能源互相撞擊，聯邦艦隊之中瞬時火花四起。





「本艦遭到敵軍砲火狙擊！前方護盾強度損失約四千度！」


損害管制官的大叫聲隨著敵方砲火擊打在船艦護盾上所造成的能量震盪一起傳來，再加上艦隊前方的護衛船艦因為遭到敵方砲火擊中而產生的爆炸閃光，原本一直保持著輕鬆神態的南雲慎太郎終於也忍不住臉上微微變色。


現在雙方艦隊之間的距離其實還不能算是進入標準艦隊砲戰的距離，理論上船艦再這種『長距離』之下所發動的砲擊行動會因為能量減損的關係而缺乏威力，南雲慎太郎想著，但是如果新銀河帝國的船艦能夠在這種距離以艦砲造成如此威力的損傷，那麼……！


「將艦隊隊形予以緊縮。」南雲慎太郎下令著，他決定以緊縮隊形、犧牲部份攻擊火力的方式來取得更佳的艦隊防禦能力。


戰術協調官將南雲慎太郎改變艦隊隊形的命令傳達下去，聯邦船艦隨即開始相互靠近以便緊縮隊形；正好新銀河帝國艦隊所發射的反艦導引飛彈群在這時抵達，聯邦三支艦隊兩百四十艘船艦隨即以緻密的防空砲火將那些射來的反艦導引飛彈予以一一擊落。


看到來襲的反艦導引飛彈遭到防空砲火攔截所產生的爆炸閃光越來越靠近，最後在艦隊前方不遠處完全停止，『海德拉』號上的艦橋人員都鬆了一口氣；不過，一口氣還沒喘過來，雷達官卻又大喊了起來。


「雷達偵測到敵機接近！」雷達官大聲報告著。「有四架敵機正以高速朝著本艦前方靠近中！」


「向著本艦前方靠近？」坐在南雲慎太郎左前方的『海德拉』號艦長喃喃自語。「這些帝國人該不會想僅憑著四架轟炸機來攻擊我們吧？四架轟炸機的火力只怕連替我們搔癢都不夠呢！」


「在一般情形下是這樣的，不過，『巨獸級』並不是第一次出現在與帝國之間的戰場上，我不認為敵軍會對本艦的性能一無所知；既然他們敢只派出四架轟炸機機來進行攻擊，他們必定有著相當的把握才是。」南雲慎太郎否定了艦長的看法。「如果他們派出來的是新研發的『格鬥士』型戰鬥攻擊機呢？從情報資料得知，這型戰鬥攻擊機擁有極為強大的火力，如果上面再搭載一些特殊的強力反艦武器的話，要傷到本艦也不是不可能的。」


「閣下，那您的意思是……？」『海德拉』號的艦長被南雲慎太郎的分析給嚇了一跳。


「不要輕視敵方派來的攻擊機，即使他們只有四架；命令護衛的船艦和負責艦隊防空任務的攔截機以密集砲火攔截那四架敵機。」南雲慎太郎下達了命令。「就算無法擊落他們，至少也不能讓他們取得有效開火位置。」





早在接獲黎紫的『請求』時，高木寧子就已經知道這次對艦攻擊行動絕對不會是次簡單的任務；為了降低這次攻擊行動的戰損率，高木寧子只帶了『最低下限』的三架僚機來執行這次攻擊行動──如果要攻擊的目標不是防禦力強悍的『巨獸級』戰鬥巡洋艦正面、至少需要四架滿載魚雷的戰鬥機來發動攻擊的話，高木寧子一定會單飛這趟攻擊任務。


不過，即使有了心理準備，但是當將近一千多門的防空火炮同時瞄準了高木寧子的座機進行射擊時，密如落雨的能量彈幕仍然逼得高木寧子必須將『格鬥士』式戰鬥機的速度與性能、和自己的飛行技術全都發揮到極限、這才能閃過大部分的防空火炮攻擊。


而除了密集的防空火炮之外，聯邦的貓掌式攔截機也加入了攔截行動；雖然貓掌式的飛行速度不夠快、無法緊咬在全速飛行的格鬥士機後方進行攻擊，但是貓掌式上面卻配備有一門能夠調整射擊方向的指向性雷射機砲，如果高木寧子敢保持直線飛行的話，自後追擊的貓掌式攔截機就能以指向性雷射砲塔攻擊格鬥士機的尾部，而現在追在高木寧子後面的貓掌式攔截機至少有兩個大隊以上的數量，一個不小心就會當場被敵方砲火化為宇宙間的煙火。


而在聯邦軍的密集火力攔截之下，雖然高木寧子在一段瘋狂的飛行閃避時間之後、總算是接近到了能夠看見聯邦旗艦『海德拉』號的距離上，但是卻有兩架僚機已經因為承受了過多的攻擊而先後被擊毀；而現在除了那些緊追在後、一直不死心地想要以砲火擊落高木寧子座機的聯邦貓掌式攔截機，現在還加上了輕巧快速的鳥爪式戰鬥機，鳥爪式戰鬥機雖然沒有指向性砲塔，但是卻配備有導向飛彈，而這些擔負防衛艦隊任務的鳥爪式正毫不節省地將機上所搭載的飛彈向著高木寧子和僚機的格鬥士機發射出來。


「皇妃殿下！敵方防空砲火太過猛烈，這樣根本就無法取得發射魚雷所需要的開火鎖定！」僅存的僚機飛行員呼叫著高木寧子。「強行發動攻擊實在太過危險了，還是請皇妃殿下先行離開吧！這裡交給下官就好了！」


「不，如果不能發動攻擊就別勉強！」高木寧子否決了僚機的提議。「即使是自殺式攻擊也不會收到效果的，千萬別……！」


不過，沒等高木寧子的話說完，僚機飛行員已經將航向對準了聯邦的旗艦『海德拉』號，試圖想發動自殺式衝撞攻擊；可惜的是，緊追在後的貓掌式攔截機並不給這位飛行員絲毫機會，密集的雷射砲火迅速擊穿了僚機飛行員的後方防禦護盾，改良型格鬥士機的反物質引擎被擊毀爆炸時所產生的閃光將高木寧子的駕駛艙內映得一片慘白。


沒有時間去哀悼自己部屬的損失，高木寧子保持著冷靜的態度、持續著激烈的閃避動作；在這種無法保持穩定飛行以便讓魚雷取得瞄準鎖定的情形下，高木寧子只能盡量接近到離『海德拉』號夠近的距離上，然後將所攜帶的六枚魚雷當成重型無導引火箭來用──而且還必須在保持著激烈閃避動作的情形下、一次將六枚魚雷全都發射出去，以免一次發射一枚魚雷、會給予聯邦防空砲火攔截魚雷的時間。


只有一次的攻擊機會，高木寧子知道這將是她戰鬥機飛行生涯之中、最需要她發揮射擊技巧的時候。





黎紫並沒有預期到高木寧子竟然會只帶了三架僚機，就這樣衝進聯邦艦隊陣型裡面去，就黎紫自己的想法，越是艱難的航空攻擊任務、就越需要大量的艦載機來執行；而等到黎紫接到報告的時候，想要阻止也已經來不及了。


「所有船艦，以最大航行速度前進！」黎紫下達了她擔任艦隊指揮官生涯以來的第一個突擊命令。「進入砲擊距離之後，以敵方輕型護航艦隻為主要目標，展開自由砲擊！」


由於新銀河帝國的船艦都是高速艦艇，因此在黎紫的命令之下，整支急速前進的艦隊拉長成了苗條的梭子隊形，頂著聯邦艦隊的砲火急速射向聯邦艦隊的中心。


雖然黎紫希望能夠藉著艦隊高速前進，及時靠近到能夠給予高木寧子火力支援的距離，但是格鬥士戰鬥機的飛行速度實在太快，在第一艦隊能夠抵達艦砲支援距離之前，高木寧子所率領的小隊已經進入了聯邦的防空火網之中，密如驟雨的雷射光束在聯邦艦隊的隊形之間交織來去，還夾雜著戰鬥機被擊中時的爆炸閃光。


「別管後面那些老舊船艦了，就讓他們去慢慢爬吧！」黎紫一咬牙，發布了這個她以往絕對不可能會發布的命令。「所有主力艦艇以全速前進！我們必須盡快接近到能夠給二皇妃殿下予火力支援的距離！」





「這算什麼？艦隊突擊行動搞到前後分家的程度？果然『皇妃艦隊』就是『皇妃艦隊』，給一個不會帶兵的女人帶隊就會搞成這個樣子，難道貝赫米爾和坎培拉兩個人真的是敗在這支艦隊的手上？」


看到新銀河帝國的第一艦隊那『零散』的突擊隊形，南雲慎太郎忍不住失笑。


「看來咱們還是該示範一下正確的艦隊突擊方式給對方看看才行；所有船艦，在敵方先頭船艦進入有效射擊距離的時候，以最大火力進行攻擊！不用節省艦砲和飛彈，盡管開火沒有關係！」





黎紫不喜歡賭博，因此她下達作戰命令的時候、也很少會下達具有『賭博』性質的命令；但是黎紫這次卻破戒了，而且還是以造價數十億帝納的旗艦『蔚藍晴空』號來賭博。


就黎紫的想法，如果聯邦內戰時期的『巨獸級』戰鬥巡洋艦常常能夠頂著戡亂艦隊的猛烈砲火進行突擊的話，那麼『理論上』防禦力更強大、性能更為優秀的『蔚藍晴空』號應該也可以；但是戰爭並不是數學計算，同樣的數字在數學上代入同樣的公式會得出同樣的結果，但是同樣的兵力以同樣的作戰方式投入戰場卻不見得會得到相同的戰鬥結果──這就是黎紫會把突擊行動視為『賭博』的原因。


不過，不管賭博與否，黎紫只知道一件事，那就是她不能見死不救、放任高木寧子單機陷入聯邦艦隊的重重包圍之中而不予援手。


「敵方艦隊即將進入最大砲擊效能範圍之內。」武器官報告著。


「瞄準敵方旗艦，一進入最大砲擊效能範圍之內立即開火。」黎紫瞪著戰術顯示幕上的敵我位置圖示，想也不想地說著。





隨著新銀河帝國第一艦隊的高速突進，雙方的旗艦距離逐漸縮短；首先是聯邦艦隊瞄準了新銀河帝國的船艦發動攻擊，密集的光束與反艦武器撲向新銀河帝國第一艦隊那領先在前的十艘船艦──特別是旗艦『蔚藍晴空』號。


光束撞擊在『蔚藍晴空』號的能量護盾上，激烈的能量衝擊造成了無數的火花，聯邦艦隊成功以密集砲火穿透了『蔚藍晴空』號的護盾，並在艦體表面造成了多處爆炸，使得『蔚藍晴空』號有如沐浴在火海之中。


「報告損害。」無視於遭到敵艦砲擊而產生的震動，黎紫詢問著。


「除了艦體裝甲多處受損外，沒有其他結構上或功能性的損害。」損害管制官報告著。「護盾充能值已達到十二百分比，預計再二十秒可完全回復護盾強度。」


黎紫微微點頭，，她知道這次賭博她已經贏了一半。和船艦護盾的『面防禦』不同，船艦裝甲除非在同一個點上連續遭受攻擊，否則船艦裝甲不是那麼容易被擊穿的；就像在內戰之中，聯邦戡亂艦隊即使能夠擊破『巨獸級』的護盾，也很難有效擊破『巨獸級』的厚重裝甲防禦，聯邦艦隊即使有辦法已密集砲火擊穿『蔚藍晴空』號的護盾，但是聯邦艦隊卻很難將砲火集中在一個精確的點上，來有效穿透『蔚藍晴空』號的厚重裝甲防禦。


「該我們反擊了吧？」黎紫詢問著。「武器官，本艦各武器狀況？」


「所有主要武裝都已充能完畢並瞄準敵方旗艦！」武器官大聲報告著。「其他船艦也回報武器充能完成！」


「很好。」黎紫點頭。「開火！」





當聯邦所發射的反艦飛彈緊追著光束的尾跡襲向新銀河帝國的艦隊時，這些反艦飛彈卻在離目標還有一小段距離的位置上紛紛爆炸了開來，就像是撞上了一層看不見的牆壁一般。


「這是怎麼回事？我們的飛彈怎麼會提前自爆？」看到己方艦隊所發射的飛彈提前爆炸，南雲慎太郎皺起了眉頭。「雷達官，你的儀器有在目標方位上得到任何不尋常的能量讀數嗎」


「有的，閣下！」雷達官大聲回答著。「我們在目標方位上讀到了不明種類的密集能量反應，看起來像是異常密集的防空砲火……！」


武器官才報告到一半，數十道由船艦主砲所發射出來的能量光束穿透了聯邦飛彈爆炸後留下的耀眼火花，精準地朝著聯邦旗艦『海德拉』號集中過來；大半數的光束擊中了『海德拉』號前方的護衛艦艇群，使得這些船艦紛紛在被擊中的部位上發生了強烈的爆炸；少部份的光束從聯邦艦隊的間隙之間透了進來，重重地擊打在『海德拉』號的前方護盾上，能量衝擊時的強烈震動搖撼著船艦上的每一個人。


「報告損害！」南雲慎太郎緊抓著指揮官座椅的扶手大喊著。


「前方護盾能量下降至紅色警戒區域！」損害管制官連忙回答著。「除此之外，沒有其他損害！」


「閣下，是否暫時中止砲擊程序，將船艦能量先導向護盾系統？」船艦系統官請示著。


不過，沒等南雲慎太郎回答，雷達官又大叫了起來。


「魚雷來襲警報！那架單獨衝進我軍隊形內的敵機向著本艦發射了六枚魚雷！」


「所有人員採取防衝擊措施！」『海德拉』號的艦長立即下令著。


高木寧子飛到了離『海德拉』號極近的距離上，這才將六枚魚雷一股腦地全都釋放了出來；聯邦的防空砲火由於正忙著追擊高木寧子的座機，一時來不及反應過來，而『海德拉』號艦首又僅配備有三座防空砲塔，因此高木寧子所發射的六枚魚雷沒有一枚遭到攔截，全都結結實實地擊中了『海德拉』號的艦首。


強烈的爆炸閃光照耀著整個聯邦艦隊，濃烈的爆炸火燄與離子煙霧籠罩著『海德拉』號的前半段船體；當火花與煙霧稍稍散去之後，露出來的是『海德拉』號被炸得粉碎的前三分之一艦身，這艘巨獸剛剛被六枚魚雷給拔去了所有銳利的爪和牙。

輝煌_章1

由高木寧子座機上發射出來的六枚魚雷結結實實地擊中了『海德拉』號的艦首、擊破了已經遭到『蔚藍晴空』號的主砲打擊而變得薄弱的護盾、穿透了『海德拉』號那足足有兩千五百度的厚重裝甲防禦摟摓撂摝，箎箏劄箂並將『海德拉』號的艦首整個炸得粉碎，爆炸威力只差一點就將『海德拉』號的艦橋給捲了進去。


雖然沒有遭到被毀的命運蜬蜼蜪蜙，禠稰稨穊但是魚雷爆炸時產生的強烈能量震波卻依舊造成了艦橋的損壞；覆蓋著各種儀表板的強化玻璃被強烈震波震碎，碎片在艦橋內四處飛濺著歍殠殞殟，跽跼踄跿濃密的離子煙霧和刺耳的警笛聲也隨後充斥了整個艦橋內部空間。


「哈哈哈哈！那些帝國人也未免太天真了！以為在這艘旗艦上打個洞就可以嚇走我們嗎？」南雲慎太郎的狂笑聲從煙霧中穿透了出來。「反正旗艦都受損了，乾脆也不必護衛了！發動總攻擊漕漒潳滽，豨豪豩貌命令所有護衛旗艦的艦艇也投入對敵軍的攻擊行動之中，讓我們狠狠地教訓那些帝國人一頓吧！」


南雲慎太郎狂笑著所下達的總攻擊命令安撫了那些因為擔心旗艦遭到攻擊、司令官在攻擊中受傷甚至陣亡的聯邦士兵們放下了顆懸吊著的心煻熏熆熒，滮漆漫漠並且將旗艦遭到攻擊的怒火轉化成為船艦火炮以最大功率所發射的砲火；聯邦艦隊在短暫的混亂之後重新恢復了秩序，並且開始向著前方的敵人投射著猛烈的砲火，光束的豪雨再度潑灑在新銀河帝國的船艦上，並將那些防禦力薄弱的輕型艦艇紛紛化為火球。


南雲慎太郎的副官剛剛被魚雷爆炸時的震波所震倒在地上，聽見自己的長官中氣十足地下達著命令，副官急忙從地上爬起來，穿過了濃密而嗆人的離子煙霧回到自己的作戰位置上──也就是南雲慎太郎身邊。


副官注意到了南雲慎太郎的臉色不是很好，一開始還以為南雲慎太郎是因為旗艦遭到敵機重創而心情不佳，但是副官隨即注意到了南雲慎太郎的左手正用力按在右邊側腹上，鮮血還緩緩地從南雲慎太郎的指縫間滲出，副官這才意識到了南雲慎太郎必定是在攻擊中受了傷；於是副官隨即揮手召來了正忙著治療那些受傷艦橋人員的醫官。


「閣下，您的傷口裡面只怕有碎片，請立刻到醫護室接受治療！」看到南雲慎太郎的傷口，醫官嚇了一大跳，急忙以止血噴霧噴上南雲慎太郎的傷口，並對南雲慎太郎進行簡單的急救包紮。


「不行，我不能離開司令官的位置，否則艦隊的士氣會崩潰的。」南雲慎太郎露出了苦笑。「雖然我知道這很強人所難，但是要動手術的話，就請你就在這邊為我動手術吧。」


「閣下，您的傷勢不輕，必須到醫護室接受手術治療才行，在這邊動手術的話可能會有生命危險的！」醫官警告著南雲慎太郎。


「我知道，但是如果我離開了這個司令官席，艦隊士兵知道我受了傷而導致士氣崩潰，那麼這場仗我們就輸定了！到時候死的只怕不是我一個人，而是成千上萬的聯邦軍士兵了。」南雲慎太郎痛苦地吸了一口氣。「如果我在手術中死亡，就以祕密通訊通知郭中將接任艦隊指揮權，並將我的屍體固定在這個席位上直到戰鬥結束；不論死活，我絕不在戰鬥結束前離開這個位置！」





「戰術協調官，兩位皇妃現在的情況如何？」


似乎對於艦隊所承受的損失毫不在意，黎紫反而追問著華蘭蒂和高木寧子的狀況。


「二皇妃殿下的座機剛剛安全脫離了敵方的防空火力圈，而大皇妃殿下所率領的分遣隊也正急速向我們這邊行進中，估計再一分鐘就可以會合。」戰術協調官報告著。


「好，將所有能量導向船艦護盾，以抵擋敵方砲火攻擊，僅以飛彈和高斯系統應戰即可；命令所有戰鬥機立即降落，一等我們接回了兩位皇妃，我們立刻就撤退。」


「撤……撤退？！」戰術協調官幾乎懷疑自己聽錯了命令。「可是，代司令官閣下，我們就這樣撤退好嗎？敵方會趁勢佔領普魯托星系的，而這樣一來，首都海克特星系就會直接暴露在敵方的兵力威脅之下了！」


「我只說撤退，我沒說放棄普魯托星系；看到敵方的瘋狂攻擊態度了嗎？受傷的猛獸都是這樣拼命作戰的，剛剛二皇妃殿下的攻擊必定創傷了敵方的指揮官，所以現在聯邦艦隊才會這樣瘋狂無節制地拼命發動攻擊。」黎紫解釋著。「對於受傷的猛獸還是不要正面撩撥比較好，我們先撤退避開敵軍的鋒銳，等到敵軍氣勢衰竭下來之後再回來將他們給趕走，那樣會容易得多。」





情勢的發展似乎對聯邦艦隊有利了起來，聯邦艦隊瘋狂發射出去的砲火成功地將大半數新銀河帝國的船艦給化為灰燼，至於那些『首次出現在戰場上』的新式船艦雖然能夠抵擋住聯邦的砲火攻擊，但是也被聯邦的猛烈火力給壓制住，現在也只有節節敗退的份。


終於，敵方艦隊似乎是放棄了抵抗，所有殘存的船艦全都一溜煙似地逃出了聯邦艦隊的攻擊範圍、並在雷達上消失無蹤。


「敵方逃跑了，所有船艦立刻向普魯托四號星前進，開始進行佔領行動」終於打敗了敵軍，南雲慎太郎這才舒了一口氣。


「閣下，既然戰鬥已經勝利了，是否請閣下到醫護室接受較為完善的治療？」正蹲在南雲慎太郎身旁、以高難度姿勢替南雲慎太郎進行手術以便取出體內碎片的醫官則是趁機勸說南雲慎太郎去醫護室接受治療。


點了點頭，南雲慎太郎同意了醫官的建議，醫官隨即叫醫護兵抬過擔架來；不過，沒等醫護兵抬來擔架，通訊官卻先叫了起來。


「閣下，有國內來的緊急電訊！」通訊官的叫喊聲音之中充滿了無法置信的驚訝情緒。「在鄰接蓋亞共和國與星際聯盟的邊境星區爆發大規模反政府暴亂，已經有多個星系宣布武裝獨立了！請總司令閣下立即分兵平亂！」


該死的，什麼時候不好叛亂，偏偏選在這個時候叛亂？南雲慎太郎暗暗嘆了口氣，雖然聯邦艦隊剛剛『打勝』了一場戰鬥，但是艦隊卻也承受了不輕的損傷，超過五十艘的船艦被毀，而其他的船艦之中有半數帶傷、需要進廠接受修護；如果這種時候要『分兵平亂』，那等於是要南雲慎太郎放棄剛剛到手的戰果而撤退。


損失了半個艦隊的數量、更有一個艦隊數量船艦受損的代價所換來的成果竟然是啥也沒有？


「請郭……郭中將……接任艦隊指揮……。」話還沒說完，南雲慎太郎就昏了過去；艦橋上立時一陣大亂，醫官急忙招呼著艦橋人員將南雲慎太郎抬去醫護室接受緊急手術。


接任艦隊指揮工作的郭天賜沒有多做思考，他知道聯邦艦隊目前的殘存實力不足以在守護所贏得戰果的同時還要分兵敉平那些遠在『大後方』星系的叛亂；因此郭天賜很簡單地下令所有艦隊立即返航，將那些受損需要維修的船艦留在珈瑪與印地亞星系接受維修並擔任警戒兵力，其他船艦則各自歸建到原編制艦隊、分頭去執行敉平叛亂的任務。





「抱歉，學姊，我沒能好好帶隊打贏這場仗。」當華蘭蒂搭乘著太空梭回到旗艦『蔚藍晴空』號上、黎紫在飛行甲板迎接華蘭蒂時，一見面就滿懷著歉意這麼說著。「不但害旗艦受損，也讓二皇妃殿下陷入困境，更讓艦隊折損了半數；辜負學姊期望了。」


「不，沒事的，妳做得很好。」華蘭蒂輕輕拍了拍黎紫的肩膀。「在不利的戰略條件下以劣勢兵力迎戰敵軍，不但能夠讓敵軍承受比我軍更慘重的損失，更成功守住了普魯托星系不被佔領；如果這樣的戰果還說不好，那我真的不知道什麼樣的戰果才能算好了。」


「對了，學姊，說到戰略形勢……。」黎紫決定將她心中那個來不及得到解答的疑問端出來。「……為什麼學姊要捨棄以機動部隊深入敵後進行行星轟炸的策略呢？我一直覺得這是最能有效牽制聯邦進攻的策略啊？」


「因為那樣會對日後我們佔領聯邦所屬星系的統治造成嚴重衝擊。」華蘭蒂輕輕搖頭。「沒有人會喜歡讓一個屠夫統治的，所以我們不能以進行行星轟炸的手段來牽制聯邦軍。」


「日後的佔領統治？」黎紫嚇了一跳，日後的佔領統治？難道新銀河帝國已經在計畫著併滅聯邦的軍事作戰了嗎？自己究竟是『賣身』給了什麼樣的一個國家啊？


「是啊，日後的佔領統治。」華蘭蒂似乎沒有看見黎紫臉上的驚訝神色，眼神飄向了遠方深邃的星空之中。「民主政治的意義，原本是民選領袖接受人民的託付、以行政的手段來實踐人民的意志、以達成促進人民福祉的目的；如果魏斯這位『民選領袖』做不到這一點，那我就來代替他實踐。」


「可是……。」


黎紫囁嚅著，雖然黎紫也覺得以一個民選領袖來說，魏斯的確是不太『盡責』；但是就為了一個不夠盡責的領袖而要併吞聯邦？


「學妹，以前的我只是一個沒有實權、沒有力量的准將後勤本部次長，就算我真的想做什麼事，我也沒有那個力量去做到；但是現在不同，我是這個國家的皇妃，我有實權和影響力，我能夠操縱國家機器來實行我的理想。」看出了黎紫的猶豫，華蘭蒂露出了一個有些苦澀的微笑。「雖然這個國家還是一個帝制國家，只要能夠帶給人民幸福與富足的生活，就算是帝制又有何不可？而且，一個只為了自己私人慾望而工作的民選領袖難道會比一個替人民謀福利的獨裁者要來得好嗎？」


「但是……至少人民可以把不適任的民選領袖換掉，而人民卻無法要獨裁者下台啊！」黎紫突然大聲反駁著。「一個民選領袖不適任，可以換另一個；可是當一個獨裁者腐化以後，人民要如何才能將獨裁者換掉呢？」


「可惜的是，聯邦人民顯然沒有辦法將『不適任』的元首換掉，而導致這個『民選領袖』越來越朝著『獨裁者』演化著。」華蘭蒂再次將眼神投向了遙遠的星空。「至於獨裁者腐化……我會盡力不腐化的，學妹妳也要幫著注意我的行為。」


黎紫無語，她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因此黎紫決定換個話題，以免氣氛尷尬。


「對了，學姊；雖然我們有『格鬥士』式戰鬥機可以擔負將來的主力空戰任務，但是我們並沒有新一代的轟炸機來擔負起重攻擊任務，而目前我軍現有的轟炸機性能上還不及攜帶重武裝的格鬥士式戰鬥機。」黎紫發問著。「我們是否該研發新一代的轟炸機？」


「新一代的轟炸機？」華蘭蒂收回了她那飄往銀河彼方的眼神和思緒，有些疑惑地看著黎紫。「格鬥士機不是可以攜帶魚雷進行攻擊任務嗎？」


「但是格鬥士機的魚雷載彈量不夠大，如果要執行重攻擊任務，就需要派出兩架格鬥士機來攜帶原本一架魚雷轟炸機就能攜帶的魚雷數量。」黎紫強調著。「這樣不但會導致能夠派去執行空戰任務的可用機數變少，飛行員也需要接受額外的對艦攻擊訓練，而且需要更多的飛行員才能滿足攻擊任務的需求；我覺得還是讓格鬥士機專心擔負空戰任務、而讓專責的魚雷轟炸機來擔任攻擊任務會比較好──這樣可以減輕飛行員的負擔，也可以讓飛行員專精在自己的任務領域上，比較不會發生飛行員雜學而不精的情形。」


「妳說得有道理，我這個從後勤系統出身的人就只考慮到單一機種能夠減低後勤需求的好處，沒有想到這樣反而造成了飛行員的負擔，也許這就是為什麼我軍飛行員一直沒有辦法有效提昇素質的原因之一。」華蘭蒂深思著點頭。「回頭我就向國內的軍火製造商發布徵選新一代魚雷攻擊機的消息，而這份魚雷攻擊機的需求規格可能要學妹妳來幫我制定了；妳的前線作戰經驗比我豐富得多，妳比較知道什麼樣的規格才適合專責的攻擊任務。」





在所有的人手都到齊了之後，雷蒙立即召開了作戰會議，研究著該如何有效壓制揚基星系的地方防衛武力。


「我想，基本上的問題是出在那個防衛司令官。」雷蒙向其他參加會議的人說著。「那個防衛司令官是魏斯派系的人馬，只要除去他，地方防衛部隊的士兵都是這個星系出身的人，應該會聽行政首長的指揮才是。」


「如果是這樣，那簡單。」由蓋亞共和國所支援的特戰隊隊長迪克斯上尉點頭。「只要知道他在哪個時間會出現在哪個位置，我可以帶一隊人去搞定他。」


「話是這麼說沒錯，但是怕不是十拿九穩；你看，根據情報資料，那個防衛司令官除了有可能會出現在他的住所之外，還有可能會出現在星站上，也可能會出現在地面指揮中心裡；如果我們針對他的作戰行動撲了個空，他得到了警報，必定會加強他個人安全的戒備；那個時候再要搞定他就難了。」肯特沈思著。「而且，就算我們能夠成功除去他，還不保證整個揚基星系的地方防衛隊都會聽命於行政首長；萬一那個防衛司令官安排了一些心腹在軍隊組織之中──而這是幾乎每個司令官都會做的事情──那麼他的心腹就很有可能會帶隊造反，再加上聯邦派來的鎮壓武力，被內外夾攻似乎不是什麼輕鬆的作戰形勢。」


「那該怎麼辦？」雷蒙詢問著。


「依我說，我們不妨先以傭兵部隊攻佔軌道星站，如果那個防衛司令官在星站上，剛好就把他逮個正著；如果他不在星站上，為了應付軌道星站遭到攻佔的情勢，防衛司令必定要前往地面指揮中心來指揮作戰；而迪克斯上尉則可以率領他的部下先埋伏在地面指揮中心的周圍，在防衛司令官即將進入地面指揮中心的時候先行攔截。」肯特說出了他的想法。「只要能夠抓到那個司令官，我們就可以逼他命令部隊向我們投降，確實掌握地方防衛隊的控制權。」


「聽起來不錯。」迪克斯上尉點頭。「那這樣我和我的人就必須先滲透並埋伏在地面指揮中心附近了，給我二十小時的時間，我就可以讓我的部屬就行動位置。」


「那地面作戰就拜託你了。」雷蒙同意著。「在二十小時之後，我和肯特會帶領傭兵部隊假裝成商船船隊滲透到星站上，並發起佔領星站的行動。」





貝卡路絲星站又迎接了一個有些忙又不會太忙的一天──由於長久內戰的關係，經濟蕭條的揚基星系並沒有太多的商業交通流量需要處理，有的只是許多已經工作到厭倦的貨櫃碼頭裝卸工人們正無精打彩地操作著裝卸機具、將聯邦政府所要求的戰時補給品裝上運輸船，以便運送去前線支援正規艦隊。


「呼啊∼∼好無聊。」一名中年女性星站交通管制員望著空蕩蕩、沒有任何船艦影跡的深太空探測雷達顯示幕，打了個大哈欠。「枯坐了一整天，連艘幽靈船的鬼影都沒看到，反而我的屁股都快坐出痔瘡來了。」


「沒辦法啊，內戰嘛。」她的同僚心不在焉地『檢查』著各項資訊顯示幕，確定星站上的所有系統都還正常運作著。「外國的商人不想冒險到一個內戰的國家來貿易，免得一個倒楣就被捲入戰火之中；而咱們自己國內的商人又都被徵召去從軍，當然會冷清了。」


「內戰不是早就結束了嗎？那個肥豬叛亂主謀都已經被公開判刑了。」旁邊一個年輕的女孩子發問著。「怎麼還會有人怕被捲入戰爭之中呢？」


「內戰表面上是結束了沒錯啦，實際上還在打呢！不然的話，那些被徵召入伍的人們也早該復員還鄉了啊？」那名正檢查著狀態儀表的女性技師嘆了一口氣。「我老公前些日子才寄了電子郵件給我，說他的單位正要開拔往『前線』，問題是他不知道那個『前線』到底是哪裡，他的上級說那是軍事機密，不能透漏的。」


「這麼一說也是……。」那個年輕女孩也輕輕嘆了一口氣。「我哥哥到現在都還沒個確實消息，也不知道到底是戰死了還是怎樣……。」


就在幾個女人都沈默下來的時候，雷達儀表突然發出『嗶』的一聲；那位星站交通管制員嚇了一跳，連忙查看著她面前的雷達顯示幕。


「咦？真是希奇，竟然有一支十幾艘貨運船組成的商船船隊來了！」那名星站交通管制員急忙戴上了耳機，以便和商船駕駛通話之用。


「這裡是『絲路駝客』商船隊，呼叫貝卡路絲星站。」從耳機裡傳來了商船駕駛員的聲音，聽起來像是個青年小伙子。「我們從蓋亞共和國前來，是想來進行廢棄金屬品交易的；請問我們可以停靠星站嗎？」


「這裡是貝卡路絲星站，呼叫『絲路駝客』商隊。」那位星站管制員以她最自傲的柔美語調回答著。「我們目前有足夠的碼頭空間，你們可以停靠沒有問題；不過，請問你們有事先在商務航路局登記過嗎？」


「很抱歉，我們沒有登記。」無線電彼端的聲音有著濃重的無奈感。「你們商務航路局的網站好像有問題，我們一直沒有辦法成功進行登記，偏偏我們這筆生意又不能等，不然我們的主顧就要跑光了；所以我們只好先來了再說，一邊進行採購一邊補辦登記手續了。」


「知道了，指派給你們的停靠碼頭是二號到十七號，請接受自動停泊系統的導引電波、依序入港停靠，謝謝。」星站交通管制員有些生疏地在面前的操作面板上輸入指令，一邊回答著。「另外，祝你們這次交易順利。」


「謝謝，也祝妳有個愉快的一天。」


噓了一口氣，完成了一件工作的交通管制員將耳機拿了下來。


「哇，妳怎麼用那麼溫柔的口氣說話啊？」她的同僚打趣著。「對方該不會是個年輕小伙子吧？」


「嘿嘿，妳猜對了！」交通管制員以得意的語氣說著。「而且聽聲音像是個很帥的年輕人喔！」


「很帥的年輕人？妳啥時有那種能夠從聲音裡聽出對方帥不帥的功夫啦？」同僚反駁著。「我看妳多半是和妳先生分別太久、已經飢渴過度了吧！」





正當這幾個女性值班人員在互相取笑之際，十六艘商船已經依序進入星站的貨櫃碼頭停靠，接著每艘船上都走出了三十到五十人，這些人穿著式樣各異的戰鬥服裝，手上拿著能量步槍，迅速而有秩序地從船上奔下；不過，那些值班人員正在互相打趣著解悶，以致於沒有人注意到碼頭監視器所拍到的畫面──當然也不是完全沒有人在看著監視器，但是這些為了填補男性職員被徵召從軍而招募的女性人員雖然是盡責的員工，但是這些女性對於『武器』和『戰鬥服』一點概念也沒有，漫不經心地瞥上一眼監視畫面的她們根本就分不出來普通防護工作服裝和戰鬥服的區別，所以也沒有人想到要去按響警報器的按鈕。





肯特一馬當先地從船上衝下來，有些訝異於星站監視人員『看到』了這麼多『武裝的太空海盜』卻沒有響起警報；不過，星站人員沒有響起警報卻正是肯特求之不得的事情；於是在肯特的指揮下，從十六艘運輸船上下來的六百名傭兵和以前太空海盜團的成員們迅速集結起來，並且朝著軍用碼頭方向迅速推進著。


為了不走漏消息、喪失了從天上掉下來的『奇襲』優勢，一路上那些見到大批武裝人員衝來而嚇得目瞪口呆的一般星站工作人員──絕大部分都是女性──全都被肯特喝令面朝牆壁站好、並且雙手舉高不許亂動；肯特並且留下了傭兵團之中的女性傭兵來看守這些『俘虜』，以免這些星站工作人員找到空檔、向星站駐軍發出警告。


一行人迅速推進到戰鬥機停機坪，那些渾然不知大禍臨頭的衛兵們被肯特等人打了個措手不及──要嘛就是在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之前、就被人從後腦勺一槍托打暈過去，要嘛就是赫然發現自己眼前突然冒出許多手持能量步槍的人用槍指著自己，這些衛兵們只能乖乖拋下武器、舉起雙手投降；肯特等人不發一槍一彈就順利控制了整個軍用停機坪。


留下一些人負責防守停機坪，肯特的第二個目標是軍用碼頭和軍營區；和突襲停機坪時差不多，手上有武器的衛兵們在發現事情不對之前就已經紛紛遭到制伏，而那些手上沒有武器的聯邦後備軍人面對著持槍的『太空海盜』除了投降之外根本沒有其他的選擇。


沒想到事情進行地出乎意料地順利，肯特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卻發現了另一個問題──由於整個星站的駐衛兵力都已經被肯特給壓制了，因此沒有人能夠發出遭到攻擊的警報；而那些星站監視人員卻又不知道吃錯了什麼藥，明明肯特等人持槍大搖大擺地從許多監視攝影機前面經過，那些星站監視人員卻像睡著了一樣，一直沒有發出敵人入侵的警報。


稍作思考之後，肯特決定去星站監視中心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抱歉，請問有人在嗎？」


來到星站監視中心的大門前，肯特故意敲了敲門，提高了嗓門大喊著。


聽到肯特在外面叫門，一名監視人員急忙來開門；當她打開門，看到雙手各持一把能量手槍的肯特、以及肯特後面跟著十幾名手持武器的人時，這名監視人員終於發現事情不對勁了。


「請問……各位先生，有什麼事情是我們可以效勞的嗎？」那名星站監視人員害怕地看著肯特手中的武器，膽怯地問著。


「喔，我們是太空海盜，剛剛佔領了這座星站。」肯特輕鬆地說著，也不管那些星站監視人員在聽到肯特說的話之後全給嚇了一大跳。「為了怕有人不知道這座星站已經被佔領的事實，能不能麻煩妳們幾位向地上發個消息呢？也許妳們可以發給電視新聞台，這可是很棒的一手獨家消息喔！」





得知了貝卡路絲星站被太空海盜佔領的消息──剛和情婦親熱完，看到電視新聞報導而得知的──揚基星系防衛司令官一邊咒罵著，一邊飛快地穿好衣服，跳上漂浮車就急忙朝著地面指揮中心前進。他必須盡快安排人手，在星站遭到太空海盜佔領的消息傳到聯邦中央之前、先行將星站奪回；否則的話，等待他的只怕就是『怠忽職守』的軍法審判了。


不過，當防衛司令官接近到地面指揮中心的時候，急馳中的漂浮車突然發出了一聲爆炸聲，接著失去控制的漂浮車隨即撞向路邊護欄，在翻了幾個滾之後車底朝天地停止了下來。


幸好防衛司令官開車的時候有綁上安全帶，因此這次『車禍』雖然把防衛司令官給摔得七葷八素，防衛司令官倒是沒有受傷。


正當防衛司令官吃力地解開了安全帶，想打開車門爬出來的時候，防衛司令官注意到他的車子旁邊多出了許多穿軍靴的腳。原本防衛司令官還以為是他的部下正好就在附近、看到了他出車禍而急忙趕來救援；但是防衛司令官隨即發現不對，這些人穿的軍靴並不是沃倫聯邦士兵們所穿的軍靴款式。


等到防衛司令官從車子裡探出頭來的時候，他看見的是穿著黑色作戰服、手持能量衝鋒槍的軍人。


「請問是揚基星系防衛司令官、夏普上校嗎？」一名別著蓋亞共和國特種部隊中士階級領章的人低頭俯視著防衛司令官，冷冷地問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