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KF 捷克論壇

搜尋
GN00559922A
王室 | 2018-9-7 20:15:35

飯桶小嬌女(上)作者:錦瑢

虞柏舟是大齊梓鄲城公認的少年英雄,常素素是秀外慧中的丞相府才女,
但沒人知道,提劍斬熊的其實是素素,吟詩作畫的是柏舟,
兩人是青梅竹馬,這輩子非卿不娶、非君莫嫁,
素素的名言是:“誰都不能欺負我們家柏舟。”

可是柏舟居然被他大將軍老爹拎去從軍?這怎麼行,她定要跟著保護他!
唉,想不到這營中生活是這樣的──
想多吃饅頭要爭取跑步跑第一,她一餐可吃五桶飯,天生力氣大,
背著柏舟、再跑個來回都沒問題;

天天操練,皮膚曬黑,只好晚上回營再敷個羊奶啪啪啪拍臉補救補救,
還有同帳的泡腳小分隊三個成員,以為女扮男裝的她和柏舟是斷袖,
被他們的恩愛表現閃得紛紛表示:“柏舟你缺小妾嗎?我報名。”

訓練雖然很辛苦,但只要兩人能在一起,再累也甜蜜,
哪知軍中多小人,竟對柏舟爹下黑手,他們靠山被幹掉,
不怕!她家柏舟多聰明,軍書過目不忘,再加上她過人的武藝,
靠自己殺幾個敵方主將,攢些軍功,混個將軍來當當……

分享分享 收藏收藏
FB分享
小弟正在參加「好市民勳章」,請點一下網址給我愛心,感謝您的資持!
https://www.jkforum.net/thread-9144388-1-1.html
回覆 使用道具
GN00559922A
王室 | 2018-9-7 20:15:50


前言

    【編輯推薦 報告,這本小說真好看!】

    老實說,在未翻開書頁之前,我根本不知道我會這麼喜歡這個故事,會愛上素素的可愛天然呆,愛上柏舟的腹黑深情寵,當然,還有泡腳小分隊的搞笑義氣。

    我先入為主的以為,打仗的劇情有什麼好看的,總是看著看著誰又死了,多沈悶。

    但《飯桶小嬌女》不一樣,打從翻開第一頁開始,我一路笑到最後,當然,也被甜到最後。

    我在想要怎麼跟各位讀者介紹這本書,或許從我的小竹馬說起?

    兒時總會有那種一起長大的玩伴,會一起玩扮家家酒,他功課不會我教他(像電影“那些年,我們一起追的女孩”中,沈家宜會規定作業給柯景騰,叫他回家做那樣),又或者是愛哭愛跟路,他去公園蕩秋千我要跟,他放假時跑回學校偷粉筆(小學生真的很喜歡畫粉筆,好孩子不要學)我也要跟;我們跟這個青梅竹馬有一些點點滴滴、不可以跟大人說的糗事、壞事,還有快樂的記憶,全因這部《飯桶小嬌女》被勾起。

    有趣的巧合是,我的小竹馬還真當了職業軍人去了,只可惜我不是素素,他也不是柏舟,實在無法追著他去當現代花木蘭(笑)。

    又或者我該跟大家說說,不要被先入為主的刻板印象所拘束住──

    唉,我真是怕你們會因為討厭“上戰場”而錯過了一套精彩的小說,《飯桶小嬌女》背景雖設定在軍中,但是歡樂版的,說它是“報告班長”2016版也不為過,有些橋段如同帳人的同袍感情,總讓我想到參加營隊時認識的好朋友們,那種同甘共苦、一起出生入死的情誼,我們玩玩大地遊戲是沒法比,但可以想像神往。

    不按牌理出牌的素素、老是吃不飽的素素、力大無窮的素素,她為了在軍中可以多吃一顆饅頭,爭取跑步跑第一;她顛覆常人想法,給自己選戰馬時不選高大壯的馬倒選驢,她說驢子有倔脾氣,你跟我強我就強回去;她被抓去妓院差點要失身,機靈的跟嫖客打賭比吃飯,誰吃得多誰贏,嫖客看她一頓吃下五桶飯,對她哪還有啥興趣……她古靈精怪,又心思單純,一心一意只看著柏舟。

    柏舟也不是什麼軟腳蝦,他十分聰明,比如素素曾跟泡腳小分隊說:“柏舟看過好幾千冊兵書呢,倒背如流!”柏舟謙虛道:“你們別聽她瞎說,大齊兵書也不過千冊,我只看過千冊而已。

    倒背如流也實在算不上,只能勉強一字不差說出來。”泡腳小分隊當然是瞠目結舌,無言以對;我覺得他最棒的是,他完全不打算靠素素保護他一輩子,他用最短的時間讓自己體能、武力強大起來,他不只跟素素互補,他還要做素素的保護罩,將她滴水不露的護著。

    報告,這本小說真的好好看!如果你也喜歡錦瑢的故事,喜歡素素與柏舟的深情,請你也跟你的朋友“報告”一下,推薦這個好故事。
引言 使用道具
GN00559922A
王室 | 2018-9-7 20:16:05

第一章

    梓鄲城內眾所皆知的有兩件事。

    一是常丞相家的女兒常素素秀外慧中,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她十二歲時在太后壽宴上作了一首賀壽詩,大顯才華,芳名楊遍帝城。

    二是虞大將軍的兒子虞柏舟能文能武,提劍斬野獸、拔劍是英雄,十三歲那年在皇家獵苑狩獵,一劍斬了發飆的野熊,救了皇帝,自此少年英雄的名號便掛在了他身上。

    恰這兩人青梅竹馬,是帝城裡口口相傳的金童玉女。

    這些傳言傳的比珍珠還真,在千里之外打仗的虞大將軍聽了兒子的“英威事蹟”,一開心就打了勝仗。就連虞柏舟自己,都要被外頭那些傳言迷惑了,差點就以為“劍斬野熊”的英雄真是他。

    實際上,當年作詩的並不是常素素,而是虞柏舟。

    劍斬野熊的也不是虞柏舟,而是常素素。

    六年前虞老將軍出征之時,對虞柏舟寄以厚望,臨走前說待凱旋歸來後會對他進行嚴厲的考核。

    如今老將軍歸來在即,可虞柏舟射箭不成、劍術不成、槍法也不成,臨時抱佛腳已是不可能,只好捧著本軍書在房間裡乾著急。

    僅一個時辰他便倚著雕花楠木窗歎了數百聲氣,一聲接著一聲。

    歎著歎著,從窗格外突然探出一顆圓圓腦袋,少女咧嘴笑看著他,一雙杏子眼水靈靈的,黑珍珠般的眸子裡似有仙氣兒溢出,加上一張白皙的包子臉,整個人看上去圓潤又可愛。

    這顆腦袋不是別人,正是跟虞柏舟青梅竹馬的常素素。她今年十三歲,自小容貌就生的好。

    大齊以豐腴為美,素素體態上算豐腴,該細的地方細,該有肉的地方也生的恰好,在梓鄲城內她也算得上數一數二的小美人。

    虞柏舟抬頭瞧見她,嚇了一跳,差點兒沒將手中的軍書丟出去砸在她那張好看的臉上。要知道他的房間在閣樓二層,這素素突然在窗外出現,必然……又是爬樹上來的。

    素素站在閣樓二層外的屋簷上,雙手捧著下巴,撐在窗格上,眨巴著眼睛望著他,“聽說你在為考核的事情發愁,我是來看你的!”

    虞柏舟歎了一聲,“紙包不住火,明天我穿厚實點,即使被父親打板子也能少受點苦。”

    素素一臉認真的點頭,“好!大不了我替你挨一半!”

    她此時穿著白底靛藍梅花竹葉刺繡領米黃對襟褙子,下著淺色長裙,頭上挽了一個雙螺髻。她立在屋簷上,下裙裙擺跟髮髻上的嫩綠發帶一飄一飄的,就跟小仙女似得。

    柏舟還未回過神,臉頰拂過一陣風,常素素已經從窗外飄進了屋,直奔他桌上那盤皇后娘娘賞賜的芸豆卷去了。

    素素也不客氣,隨手拿了一隻啃,糕點色澤雪白,吃在嘴裡柔軟細膩,餡料香甜香甜的,十分開口。

    其實她跑來將軍府安慰虞柏舟是其次,吃皇后娘娘賞賜的芸豆卷才是一等一的大事。

    虞柏舟捧著《軍讖》扭過頭看著素素,心裡頭一陣失落,感情這丫頭是沖著芸豆卷來的啊!他撐著下顎,打量著沒甚吃相的“包子”妞,就是這樣一個包子小仙女兒,天生生了一股子怪力。

    素素四歲、柏舟五歲的時候,他們在將軍府後院摘桃,奈何桃樹太高,兩人爬不上去。口齒不清的小素素袖子一挽,嘴裡嘀嘀咕咕了幾句,轉身跑去搬了一塊百斤的巨石過來給虞柏舟墊腳。

    那會兒柏舟還小,當時並沒意識道哪裡不對,之後他才後知後覺發現,他一個五歲的男孩子連桶水都拎不動。

    等素素六歲、柏舟七歲時,兩個小傢夥手拉手去給皇家私塾上學,老師是太傅,同學們要麼是皇子、要麼是公主;其中有個皇子十二歲,見柏舟跟素素手拉手,調侃二人娃娃戀。

    虞柏舟自小愛看書,書看的多了懂得就越多,也愈發早熟。他大概明白那皇子是個什麼意思,當下哇一聲哭了。六歲的素素見柏舟哭了,當下就怒了,拿起太傅的戒尺追著那皇子打,原本來說十幾歲的少年不應當被個小姑娘追著打,但事實上那位皇子被素素打的縮在角落裡直哆嗦。

    她邊打嘴裡邊嚷嚷,“讓你欺負我家柏舟,讓你欺負我家柏舟……”

    從那會開始虞柏舟就對素素刮目相看,從此哪怕是被刀劍割了手,從閣樓樓梯上摔下來他也再沒哭過一聲。

    素素都不哭,他也不憋著不哭!

    丞相夫人很快發現女兒是個學武的料子,瞞著丞相大人,以讓女兒養性子為由,帶著素素去武當山、少林寺、峨眉派拜了師。

    素素本身底子好,力氣大,學了一些招式後更加勇猛。

    素素十二歲那年,跟虞柏舟上山踏青。

    那會兒正是臯月天,烈日炎炎。素素跟柏舟正縮在樹蔭底下乘涼打盹,不知從哪裡冒出幾個青衣匪徒,將他們二人圍得嚴嚴實實,進退兩難。

    素素習慣性往柏舟前面一站,柏舟則習慣性的淡定往後一退。素素長那麼大沒見過匪徒,一下子就興奮起來,用胳膊肘子撞了撞身後的人,語氣裡止不住的興奮,“柏舟,有土匪哎!我不是在做夢吧!”

    她一臉的雀躍,匪徒們一陣啞然,面面相覷。

    虞柏舟也很淡定,躲在她身後,抓著她的肩膀說,“嗯,不是做夢!他們有五個人,素素你小心點,別把衣服弄髒了。”說罷,他退至大樹後,靠著樹圍觀起前方的形勢來,似乎已經在等匪徒跟素素上演一場絕世好戲。

    虞柏舟躲在樹後觀察形勢,不驚不慌的指揮她,“素素,身後——右側——小心頭頂上的刀!”

    素素習慣了聽虞柏舟指揮,她身子小巧卻不時迸發著一股怪力;於是她憑著感官直覺,點地一縱,踩著其中一個青衣匪徒的腿躍上眾匪肩頭,她揮斥手中那把大刀就跟揚菜刀似得輕鬆。

    一陣唰唰唰——

    素素一個輕巧落在草坪上,跳出匪徒包圍。也不知在什麼時候,那群匪徒的衣服被削了個精光,匪徒們也是有自尊心的,被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削了全身衣服,臉上一陣羞紅,恨不得跳進火坑裡。

    幾名土匪被活捉,他們抿著嘴滿臉委屈,哀嚎道:“匪可殺,不可辱!”

    那次後,虞柏舟又多了個“斬匪英雄”的稱號。每一次他去茶樓喝茶,都有小姑娘來向他討墨寶。

    然而每一次他都想掀了八仙桌,狂嚎,“劍斬野熊徒手鬥五匪的人不是我!”

    素素探望完虞柏舟的第三天。

    她正在家裡吃太后賞賜的棗泥糕,丫鬟肥肥慌慌忙忙跑進來告訴她,虞老將軍凱旋而歸,皇帝在皇宮設凱旋宴,並且點名讓虞柏舟跟虞老將軍的副將表演摔跤。

    這麼好的表現機會,素素她爹怎麼可能讓虞柏舟搶盡風頭?柏舟爹跟素素爹在皇宮相見後,都是一副“我家娃最厲害”的驕傲神情,柏舟爹恨不得自己是柏舟,素素爹恨不得自己是……素素。

    是以常丞相當場跟皇帝自薦閨女,讓素素在凱旋宴上彈奏一曲。

    聽完肥肥的稟報,素素嚇得把棗泥糕給扔了。就虞柏舟那小身板,哪兒能摔跤啊?可不是被摔的料嗎?
引言 使用道具
GN00559922A
王室 | 2018-9-7 20:17:00

第二章

    隨後她又伸出手,看了看自己骨節處還有幾個酒窩的小肥手,又是一陣感歎:她哪裡會彈琴啊!她只會磨刀霍霍向野獸啊!

    常老丞相雖拿女兒當掌上明珠,但平日裡公務繁忙,都是由夫人管教。閨女曾在太后壽宴上作詩,他當真就以為自家閨女是滿腹才華。

    再說虞老將軍,他常年在外征戰,離家的六年,兒子在家幹了啥,他哪裡知道啊?他只知道梓鄲城內將兒子的英雄事蹟傳的沸沸揚揚,他兒子不僅能劍斬野熊,還徒手捉匪。

    當天晚上,素素一家圍著八仙桌在堂屋吃飯,常丞相一個勁兒往她碗裡夾雞腿。素素剛夾起碗裡的雞腿,就聽她爹說:“素素,後天宮中設凱旋宴,皇上讓你彈琴你可別給爹丟臉啊。”

    “匡當”一聲,素素的雞腿跟筷子一起掉在了紅漆楠木八仙桌上。

    她雖然有心理準備,可這話從她爹嘴裡說出來……還是讓她有些招架不住。

    一旁伺候的丫鬟忙過來將她跟前打理乾淨,又重新給她換上一雙筷子。

    她挑了一塊東坡肉塞進她爹碗裡,討好道:“爹,表演的方式我想別出心裁一點,你看可以嗎?”

    常麒瞧著女兒那雙明澈的眸子,點點頭,“行,只要是別讓虞家那小子搶了風頭,怎麼都行!”

    坐在在一旁沈默扒飯的丞相夫人臉色煞白,心虛的看著女兒,她的女兒她知道,女兒跟虞家小子那點事她也是再清楚不過。

    這些年她一直瞞著丈夫讓女兒學武,反倒使女兒荒廢了琴棋書畫。上一次太后壽宴作詩,若不是虞家小子幫忙,素素哪裡能蒙混過關?

    素素娘弱弱道:“老爺,不如讓素素去舞劍?虞家小子展示的是武藝,若素素劍舞的好,可不就能在氣勢上壓他一籌?”

    常麒瞥了一眼夫人,“素素是那種粗莽女子嗎?素素這細胳膊細腿的,哪裡能舞劍?你以為素素跟你一樣……”

    素素娘以前是個女捕快,她年輕時有一顆爺們心自不必多說,也是生素素後才開始有了幾分當家主母的樣子。

    常丞相一直不讓素素學武,擔心素素跟她娘一樣跑去當了女捕快,那可怎麼嫁的出去?常丞相覺得,這世上跟他一樣的好男人可不多。因此,他為了女兒的終身大事著想,堅決不讓女兒學武。

    聽了她爹的話,素素抬手看了眼自己肉嘟嘟的胳膊,抬頭可憐兮兮看著他爹:爹,說話憑良心,我哪裡是細胳膊細腿了?

    素素的事就這麼定下來了,虞柏舟那邊也在竭力的唬弄他爹。

    老將軍虞仲在飯桌上說了許多這些年在外征戰的事,虞柏舟聽得很認真,末了還將那些戰役的要害點一一作了分析。

    父子兩吃完飯後促膝長談,從軍陣討論道實戰。虞仲發現兒子不僅能破解一些曾經讓他頭疼的軍陣,還能一一列出更好的建議。

    虞仲覺得兒子是個天才,不去打仗太可惜了!

    再來說說虞、常兩家的淵源。虞、常二老是冤家在朝中已不是什麼秘密。兩人當年一個是文狀元、一個是武狀元,且是拜把子的兄弟。但他二人喜歡上了同一個女人——素素娘,當時梓鄲城的金刀女捕快。

    之後的事情可想而知,常丞相娶了素素娘後,虞將軍也接受了先皇賜婚,娶了林太尉的女兒。沒想到後成親的虞將軍卻先生了兒子,虞將軍一高興,就抱著未滿月的兒子跑去丞相府好一番炫耀。

    隔了一年,丞相夫人也生了素素。

    虞將軍一聽常丞相得了個閨女,當下又扯著一歲的胖兒子跑去丞相府溜了一圈,滿滿都是得意。

    雖然常家生的是個閨女,但虞將軍看那小丫頭一天比一天出落的圓潤漂亮,心裡開始堵得慌。常丞相看虞家那小子長得一天比一天俊俏,心裡也不是個滋味兒。

    於是兩家的爹開始攀比“孩子”的不歸路。

    虞老將軍送虞柏舟去學堂,常丞相把素素也塞了進去。

    虞老將軍揚言要把兒子培養成一代名將,常丞相發誓要把女兒培育成滿腹經綸的絕代佳人。

    ……

    凱旋宴的前一天,素素跟柏舟在“秘密基地”見面——將軍府外的一顆大榕樹上。

    他們兩人一高一低蹲在樹幹上,探討怎麼才能把凱旋宴上的事唬弄過去。

    兩人大概在樹上蹲了半個時辰,總算想出了應對之策。

    一天后,凱旋宴如約而至,皇帝在幹極宮大擺筵席。

    宴席上,齊文帝顧幹帶著皇后、太後坐在上位,常老丞相跟虞老將軍分別坐在台下首位兩側。

    兩個老頭你覷我,我覷你,一直拿鼻孔看著對方,兩人都是一副“看誰家孩子表現最棒”的神情。

    即是凱旋宴,主角自然是在外征戰多年的虞老將軍,他握著杯酒在宴席上說了些慷慨激昂的話,使得那些文臣武將個個是熱血沸騰。就連躲在後殿換衣服的素素跟柏舟也忍不住熱血了一把。

    換好男裝的素素拽了拽虞柏舟的衣角,一臉雀躍:“柏舟,你看我帥不帥?英不英俊?”她即將跟將軍級別的人過招,心裡自是激動。

    虞柏舟臉色青黑,嘴角抽搐的厲害,他現在的心情大概跟素素有點不一樣。素素要扮成男裝,他自然也要扮成……女裝。

    素素是一身玄色男裝打扮,頭髮挽成一個髮髻用木簪固定好,手上拿了一塊遮臉的黑布。加上十四歲的素素跟十五歲的柏舟個頭差不多,若不看臉,還真看不出來素素是個女孩。

    凱旋宴的開場舞結束後就是素素上場跟荊副將過招,他們過招完了才是虞柏舟代替素素彈琴,這期間的空檔足以讓二人對調身份。

    柏舟為了萬無一失,特意請求將“摔跤”改成了“馬上過招”。這樣一來,比試的時候素素就能避免跟荊龍近體接觸,且可以騙過宴席上的那百雙眼睛。

    開場舞結束後,身穿男裝的素素騎著一匹青驄馬,蒙著臉,提著一把劍出了場。她學著男人的樣子對著荊副將拱了拱手。

    荊副將見她蒙著臉,以為她是身體不適,忙問:“公子可是身體不適?”

    荊副將沒見過虞柏舟,更不知道他的聲音;素素深知這一點,特意壓著嗓子讓聲音更粗魯些,“無礙,我怕跟荊副將過招,弄花了臉。”

    荊龍:“……”好一個愛美的公子哥。

    素素覺得這話未免說的有點矯情,忙又接著說:“素素說臉花了不嫁給我。”

    荊龍的嘴角抽了抽:“……”他覺得“柏舟少爺”是在諷刺自己,他都二十了還沒娶媳婦,原來是因為臉上這道刀疤嘛?

    素素說完這句話又覺得不妥,荊副將臉上剛好有刀疤。她忙道:“荊副將,我沒別的意思……我不是嫌棄你長得醜。”

    荊龍心口一抽,伸出手打住他,抿著嘴道:“公子,開始吧!”他覺得自己在氣勢上就已經輸了!

    真正的虞柏舟蹲在宴席角落處看著賽場上的荊龍跟素素,一顆心都揪成了一團。因為賽場離宴席位較遠,宴席上的人都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麼,以為他們在相互客套。
引言 使用道具
GN00559922A
王室 | 2018-9-7 20:50:12

第三章

    素素以為荊龍是生氣了,她真的沒有說他醜的意思,反倒覺得他臉上有道疤特別有男子氣概。可是荊龍根本不聽她解釋,她就急了。

    兩人的劍碰撞在一起擦出火花,雙劍對峙僵持不下,素素趁著這個機會跟他解釋,“荊副將,我真的不是嫌棄你醜!”

    “夠了!”荊副將一顆金子心,瞬間如幹泥巴一般碎裂開去。

    素素癟了癟嘴。

    荊龍看不見她的臉,只瞧她那眼神,頓時愣住:公子……這是要哭了?

    素素心裡很委屈,她明明就不是那個意思嘛!

    被他這麼一吼,她也有點生氣,抓住韁繩俯下身,趁著荊副將不注意,用馬鞭纏住荊副將身下的馬腿,她發起蠻力用勁兒一拉,棗馬兩條前腿跪地,吃痛長嘯一聲,荊龍的身子便一個不穩跌下了馬。

    荊龍在地上滾開一段距離才穩住身子,等他站起來時素素已經下了賽場,去了後殿換衣服。

    這一場荊龍輸的倒也服氣,他竟被一個……小娃娃給激怒在賽場上失了神,該他輸!

    素素將馬丟給一旁伺候的太監,逕直跑去了後殿。她到達後殿時,虞柏舟已經在那裡等了她一會。柏舟正要問她有沒有傷到哪,哪知道她扯了面巾,哇一聲就哭了。

    素素喜歡哭,虞柏舟是知道的,忙問她到底怎麼了。

    素素吸了吸鼻子,委屈的對他說:“柏舟,我真的沒有嫌棄荊副將長得醜,可是他對我發火!”

    “……”虞柏舟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原來就為這點小事啊。

    素素緩過神來,才發現虞柏舟已經換了衣服,瞧著柏舟一身打扮,她一張嘴驚訝的半晌說不出話。

    虞柏舟此時穿著淺紫菊花刺繡鑲邊粉色對襟褙子,雲絲曳地下裙,頭髮梳成百合髻,配以寶藍點翠珠釵,微飾妝容,還真有幾分姑娘模樣。

    再加上他手裡握著的海棠紫面紗,如果只看一雙眼睛,還真是男女莫辨。

    素素望著他,突然覺得有些自卑。

    柏舟……太美了!

    素素可以用一句話來形容虞柏舟的美:柏舟美得像藕粉桂糖糕,樣子看起來白白的,特別的好吃。

    素素一下子就餓了,揉著肚子舔了舔嘴。

    不知為何,虞柏舟看見女扮男裝的素素對著自己舔嘴,下意識往後一退,經不住打了個冷戰。他有那麼一瞬間,他覺得素素對他有不軌之心。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他自己都嚇了一跳。他根本就不是小姑娘呀,素素也不是男子啊!

    虞柏舟頓覺自己思維淩亂,大抵是被父親跟素素壓迫的。

    他此刻描了眉毛,煙眉凝蹙的模樣當真可人的緊。素素覺得他這個樣子特別好看,也特別有趣,她拉著柏舟的衣袖拽了拽,“柏舟,以後我們經常這樣玩好不好?”

    虞柏舟語氣很沈重,“小心被你爹剝了皮。”自從他跟素素陰差陽錯對調了文武技能,他就再也沒睡過一天安穩覺,心裡總是不踏實。

    他不是沒想過學武,只是學武之後就沒有太多的時間看書。比起習武,他更喜歡讀兵書。大齊千冊兵法軍法,無一不是被他看過的。

    軍書上那些困難陣法,沒有虞柏舟解不了的。

    所以素素一直很崇拜他,素素總說,虞柏舟要是能去戰場上指點指點,定是場場勝仗。

    剛才素素跟荊副將交手過招耗費了不少體力,這會她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她揉著肚子,可憐巴巴看著虞柏舟,“柏舟,我有點餓了怎麼辦?”

    虞柏舟歎了聲氣,從懷裡掏出一塊用黃緞包裹起來的松瓤鵝油卷遞給她。他早就知道這丫頭是喂不飽的飯桶,所以他早有準備。

    素素接過松瓤鵝油卷,很香甜的吃起來。

    柏舟歎了口氣,見素素沒受傷他也就放心了。隨後他就揣著一顆奔赴前線的心,戴上面紗抱著琴,拖著長裙,款款朝前殿走去。

    柏舟走後,素素換回了女裝,蹲在牆角吃柏舟給的鵝油卷。她一心只顧著吃東西,填飽肚子,有人推門進了後殿她也渾然不知。

    站在她身後的也是個翩翩少年郎,穿著靚藍色綾鍛袍子,身高跟素素柏舟差不了多少。

    少年見她吃得香,俯下身輕聲問她,“好吃嗎?”

    素素嚇了一跳,手一抖被她啃了一半的鵝油卷掉在了地上,酥脆的皮兒摔的細細碎碎。素素看著地上慘不忍睹的鵝油卷,怪心疼的,她那櫻紅的小嘴一抿,跺腳,拿胖嘟嘟的指頭指著跟前的少年,“你賠!你賠我我鵝油卷!”

    顧今朝本在外頭坐席,到了一半覺得無趣,就離了席想四處走走。他不知不覺走到後殿,就瞧見一個小丫頭蹲在牆角吃東西,心生好奇就過來瞧了瞧。

    他也真是夠無聊的!

    這會他被素素指著鼻子,不由變了臉,冷冷瞧著素素。從小到大可沒人敢這麼指著他。

    顧今朝見眼前這小姑娘生得好,包子臉,杏子眼,她蹙眉嘟嘴的模樣很可愛。對著這樣一副面容,他的臉再也冷不起來。

    他被素素這幅摸樣逗得忍俊不禁,“你是哪個宮的宮女?”

    “你才是宮女!”素素望著他,憤憤然,“我是常素素,不是宮女!”

    常素素這名字在梓鄲城內幾乎無人不知,前些年她在太后壽宴上作出一首賀壽詩,驚為天人。這個常素素,太后在顧今朝耳邊念了不下數百次,如今他總算見到了本人,卻不想是這樣的場景。

    素素不喜歡眼前這個少年,覺得他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她還想去看虞柏舟彈琴,於是拿著自己的小手帕飛快的跨出了後殿,朝著前殿跑去。只留下顧今朝一人在後殿發愣。

    顧今朝望著她飄去的那一抹紫影發呆,心裡嘶了一聲:好快的步子!

    素素到了前殿,用手帕擋住臉躲在最角落的位置看虞柏舟。可惜她去的時候,虞柏舟已經彈奏完畢。他彈的不算太好,也不算太差,如果彈得太差,素素回家後一定會被罰跪搓衣板;如果他彈得太好,萬一被皇帝跟太后當場賞賜那可就不得了了。如果柏舟開口說了話,他們兩人的小伎倆一定會被暴露無疑。

    慶倖的是,虞柏舟彈得不好不壞,皇帝太后也沒叫他上前問話,他抱著琴速速下了場,宮中女官接著他魚貫上場,開始跳霓裳舞。

    這一來一去,銜接的剛剛好。

    下場後虞柏舟腿都軟了。

    後殿是不能再回去了,素素不敢肯定剛才個少年走了沒。她帶著柏舟去了後花園一處隱蔽之所,讓虞柏舟在灌木叢裡換衣服。

    待兩人換好服飾,趕緊各歸各位,坐回了宴席上。

    虞柏舟坐回虞將軍身邊,素素坐回常丞相身邊。

    一個扮演乖乖兒,一個扮演乖乖女。

    宴席很快到達尾聲,素素跟柏舟以為今天這事兒就算完了,沒想到虞老將軍向皇帝請命,讓柏舟從軍。虞柏舟從不從軍,其實跟皇帝沒啥關係,這事兒完全可以虞老將軍自己做主。

    他多此一舉告訴皇帝“我要帶我兒子從軍”,無非是想讓在座文武百官看看,炫耀他兒子是多麼能幹,能將荊副將打落馬,以後一定不必他差!
引言 使用道具
GN00559922A
王室 | 2018-9-7 20:50:36


第四章

    皇帝自然是同意了,還賞賜了柏舟一把龍泉劍。

    柏舟接過劍的時候手都是抖著的,他覺得自己的好日子就這麼到頭了。

    常丞相自然不肯讓虞將軍搶了風頭,他也向皇帝請命,懇求皇上給素素指一門親事。

    他是當朝丞相,皇帝自然不會給她女兒隨便指個人。三王爺顧今朝十五歲,已到了可以成婚的年紀。如果皇帝當著文武百官的面兒,把素素指給三王爺顧今朝……

    哎呀呀,那他以後就可以抱著外孫,帶著三王爺、素素去將軍府竄門炫耀了!

    可是素素不幹了。

    皇帝正要開口賜婚,被素素打斷,“我要嫁柏舟!除了柏舟我誰也不嫁!”

    聽了她的話,滿席的譁然。

    就連常丞相跟虞老將軍都愣住了,兩個老頭相互看了一眼,虞將軍臉上立馬笑出了褶子。要是素素真的嫁來將軍府,他不就是素素的爹了?

    甚好,甚好。

    虞老將軍覺得自己很佔便宜,高興的不得了。

    皇帝顧幹今年二十二歲,他雖年輕,心思卻是縝密。虞、常二人,一個是鎮國大將軍,一個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丞相,一文一武,如果這兩家成了親家,那他們日後在朝中就可說是一手遮天了。

    顧幹看了眼太后,沖著他母后使了個眼神。

    太后忙笑道:“常愛卿,你急什麼?素素如今未過及笄,還是個小姑娘,你就想將她嫁出去麼?哪有你這般狠心的爹!我看啊,這事不急。”

    賜婚被拒,素素又當著文武百官的面說要嫁入將軍府,常丞相那張臉甭提多難看。

    當天晚上回去,素素就被罰了跪搓衣板。

    這也是常丞相頭一次罰素素,他以前對素素連罵都捨不得,今兒罰她跪搓衣板,可想心中是有多氣。他一心想把女兒教養成溫婉賢淑的大小姐,不想她今天在宴席上竟說出那樣不知羞恥的話!

    夜深露重,素素跪在院子裡冷得直打哈欠。

    要不是她身板兒結實,怕是早就受不住了。半夜裡她娘來給她送了幾次吃的,都被她爹給攔下了。他爹氣得青筋直爆,將她娘送去的糕點統統打翻在地。

    素素一直跪到亥時,實在太困就躺在冰冰涼涼的地上,抱著一塊石頭睡著了。

    她醒來的時候,已經躺在了床上。一睜眼,就看見丫鬟肥肥那雙水汪汪的眸子,素素起身揉了揉腦袋,嗓子都是嘶啞的。

    肥肥扶著她坐起來,遞了碗藥給她,聲音跟剛哭過似得,“小姐你可算醒了,你都睡了四天了!阿肥以為你……以為你再也,再也起不來了!”

    素素啊了一聲,她沒想到自己一睡睡了那麼久。

    她揉著腦袋,“這幾天柏舟有來看過我嗎?”

    肥肥點頭,“虞少爺是來過的,只不過被老爺給轟走了。老爺說,虞家公子想娶你,門都沒有。對了,虞少爺讓我告訴你,他已經去了東坡大營,可能以後你都見不著他了。”

    素素啊了一聲,“柏舟這麼快就去了軍營?”

    肥肥點頭,“是啊,虞少爺還說,他這一去多則三年,少則一年。”

    素素覺得自己天要塌了,她跟柏舟一起長大,除了上山學藝,她跟柏舟分別從未超過三日。如今她將面臨跟柏舟分別一兩年,她怎麼可能受得了?

    她趕緊下了床,匆匆忙忙開始穿衣服。

    肥肥見她突然手忙腳亂起來,問她,“小姐你這是要幹嘛啊?”

    素素一臉堅定,“我也要從軍!”

    肥肥嚇得要給她跪下了,“小姐,大齊從未有過女人從軍的先列啊,小姐您可別胡鬧,被老爺知道了你免不了又要吃苦頭,連著阿肥也得挨板子!”

    聽她這麼說,素素倒是平靜下來了。她眼珠子咕嚕一轉,心裡有了注意。

    “肥肥,我想吃棗泥糕。”

    肥肥一聽她想吃東西,眼睛登得一下亮起來了,這才是小姐正常的一面嘛!

    “小姐你等著!阿肥馬上去給你拿!”

    就在肥肥去廚房拿棗泥糕的空檔,素素匆匆忙寫下一封信,拿了幾樣自己值錢的東西跑出了丞相府。

    丞相府的守衛對素素來說,從來都是——渣!渣!

    素素從丞相府一路出逃到城北,在綢莊置了件布衣男裝,挽了個男子髮髻,背著包袱瀟瀟灑灑往城西走。

    素素聽說老將軍虞仲的部下在那裡招兵,她打算先過去探探情況。大齊國男子從軍須年滿十五周歲,素素今年十四歲,且還是個女兒身,如果她以自己的身份從軍,怕是還沒進軍營,就被她爹給拎了回去跪搓衣板、跪搓衣板、暈倒……

    她現在只盼著能順利混進軍營,見到柏舟她就心滿意足了。

    其實兩年見不到虞柏舟是其次,她主要擔心柏舟在新兵營被欺負。就柏舟那手無縛雞之力的,哪裡能打仗立軍功啊?

    虞柏舟雖是虞老將軍之子,但進了軍營就得跟平民百姓一樣,從低開始。大齊國有規定,非軍功不予爵賞。像柏舟這樣的皇親貴胄,沒有立功就不能升遷。

    素素想到柏舟手無縛雞之力,別說是殺人,殺雞他都手抖。上了戰場,他只有挨打的份兒,哪裡能打別人!

    素素到達城北招兵處後,看見靠著城牆處搭了幾個帳篷,週邊圍著木頭柵欄,中間留一處缺口做門,兩邊分別有兩名面容威嚴的士兵把守。

    招兵處在最中間的帳篷裡,此時報名從軍的隊伍已經排了數百米,約莫有數百人。

    大齊從軍的條件素素偶爾聽虞柏舟提過,在招兵處登記後,便有人領著去驗身。驗身的目的倒不是驗是男是女,而是驗身高以及身體有無殘缺。

    素素躲在隊伍中觀察形勢,摸著下巴思忖該如何逃過這一環。如果能躲過驗身這一環,她就能作為新兵成功進入東坡大營。

    她從午時一直排到申時,肚子餓的咕咕叫。她前面的,後面的人都有自備乾糧跟水,偏她只帶了幾顆不果腹的蜜棗,且早在一個時辰前,就被她給吃了個乾淨。

    她望著前面身高八尺,留著鬍鬚的壯漢,吞了口唾沫,“大叔,我給你錢,你給我一塊餅子好不好?”

    壯漢聽見細細的聲音,轉過身看著個子只到自己胸口的素素,豪爽的取了一塊餅子給素素。臨走前他娘子千萬囑咐他,要跟同軍營的人搞好關係,指不定其中哪一個日後就當了大將軍。

    到時候他就可以抱抱大腿。

    壯漢聲音粗獷,“小兄弟,俺今年整二十,叫莊牛,你叫我大牛就成。”

    素素一門心思在他手中的餅子上,接過餅子就跟惡鬼似得啃起來。她根本沒聽莊牛在說什麼,快速解決完一隻餅子,舔舔嘴抬頭問他,“大叔,你能再給我一個嗎?”

    “俺叫大牛。”說話間莊牛又遞給她一個餅子。

    素素快速解決完,還是餓,她以前一天吃六頓,一頓要吃五碗飯,少一碗都不成。她以為報名會很快,哪知道一等就等了那麼久。

    她抬眸,一雙清湛的眸子可憐兮兮望著莊牛,“大叔,您還有嗎?我給你錢!”

    莊牛摸了摸乾糧包,沒了。他看著眼前這個個子小小,皮膚白嫩的小少年,被她的食量嚇到。
引言 使用道具
GN00559922A
王室 | 2018-9-7 20:51:01

第五章

    這小兄弟,咋比他們家的大母豬還能吃呢?

    素素見他的乾糧包憋了下去,摸出一錠銀子塞到他懷裡,然後又轉身看著身後的人。

    在她身後排隊的是個跟她個子差不多的少年,少年身子單薄,方臉黑眸,皮膚黝黑。剛才素素連吃兩個餅子他可是看見了,他也看見素素給了大鬍子一錠銀子。

    少年忙將懷裡兩個窩窩頭遞給她,“隨便吃!”吃完給銀子就成!

    素素沒想到少年這麼大方,雙眸一亮,接過來兩隻窩窩頭就啃。吃完窩窩頭她勉強算飽了,就轉過身去繼續老實排隊。

    少年見她沒有給銀子的意思,愣了一下,膽怯的拍了拍她的肩膀,“這位小兄弟,說好的給銀子呢?”

    素素一雙杏子眼睜的圓圓的,微有些驚訝,“你沒讓我給你銀子啊!你不是請我吃的嗎?”

    “……”少年心口疼。他剛才好像是沒說要收錢,但是不代表他沒那個意思啊!

    素素拍著他肩膀安慰他,“受人點滴當湧泉相報,我下次請你吃三個大饅頭好不好?”

    少年怯怯的伸出四個手指頭,“五個!”

    素素點頭,“成!五個就五個!”不是素素吝嗇,而是她真的沒銀子了。早晨出來時她身上就沒帶多少錢,置辦了一些男子穿的衣服,又給了方才那壯漢一錠,自己就只剩幾個銅板了。

    素素也不是那種不講理的人,人家對她的好,她自會記在心裡。

    她問少年,“你叫什麼名字啊?”

    少年跟她說話明顯有點膽怯,弱弱道:“我叫蘇周。”

    素素哦了一聲,點頭說:“我叫素素。”

    蘇周呀了一聲,“你叫蘇素,我們豈不是一個姓”

    “你姓‘素’?”素素心生奇怪,這世上竟會有如此浮誇的姓氏。

    就在他們相互介紹的時候,剛才那名壯漢也插了進來,“我叫莊牛!你們叫我大牛就成!”

    素素點頭,“大叔你的名字很霸氣啊!”

    莊牛:“……小兄弟,你叫我阿牛吧!”他的話剛說到一半,素素就已經撇過頭去跟蘇州聊開了。素素有意無意的不理他,大牛一顆壯碩的心受到了傷害。他覺得這小兄弟是故意不聽他把話說完的。

    難道是因為,自己收了他一錠銀子嗎?

    素素忽略莊牛,撇過頭去問跟自己差不多大的蘇周,“你為什麼要來參軍啊?”

    蘇周憨厚的抓了抓腦袋,“俺們村那個算命的說,俺是個當將軍的料,蘇素,你呢?”

    素素一雙漆黑的眼睛咕嚕一轉,“俺娘說,當將軍能隨便娶媳婦兒!想娶多少娶多少。”她要是以後當了將軍,就娶柏舟。

    讓柏舟穿姑娘衣服坐花轎,她穿著男子衣服騎大馬!那場面,一定極威風!

    一旁的莊牛又見縫插針道:“俺媳婦兒說,軍中月俸高!”他驕傲的說完這句話,發現根本沒人理他。素素跟蘇周蹲在地上開始討論以後在軍中的遠大理想。

    素素:“我要當將軍,騎大馬,娶媳婦兒!”

    蘇周:“算命先生說我能當將軍,我就能當將軍!”

    素素:“那你當將軍了,我當什麼啊?”

    蘇周想了想,說:“那我做正將軍,你做副將軍!”

    莊牛:“……”他只聽過副將,可沒聽說過有什麼正將軍啊?他抬手扶額,看著地上蹲著的兩人,感歎:果然是兩個小娃娃。

    半個時辰後,總算輪到了他們,三人一起進了帳篷。

    讓素素沒想到的是,招兵的將軍竟是前幾日在凱旋宴上被她打落馬的荊龍,荊副將。

    素素生怕被他認出來,縮了縮脖子,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荊龍穿著一身玄黑鎧甲,指骨分明的手握著腰間掛著的那把寶劍,踏著一雙黑色軍靴在房間踱來踱去,仔細觀察著他們三人。

    素素屏住呼吸,低著頭聽著他鎧甲發出的“鏗鏘”碰撞聲,一顆心直打鼓。

    荊龍臉上雖有道疤,但好在他五官俊朗,皮膚偏小麥色,下顎線條硬朗,長得挺英俊。他走到素素跟前停下,鐵骨錚錚的硬漢氣息壓著素素不敢抬頭。

    荊龍看著她,語氣冷硬,“抬頭。”

    素素怯怯的抬頭。

    荊龍眉目一蹙,問她:“我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

    素素忙將頭搖成撥浪鼓,眼睛瞪得大大的,“回將軍!俺從來沒見過將軍這麼俊的男人!”

    荊龍先是一頓,之後聲音暴戾如雷,“你給我好好說話!軍營可不是你滑頭的地方!你叫什麼名字!”

    素素嚇了一跳,荊副將……好凶啊。

    她低下頭,癟癟嘴,想了一會才弱弱回答道:“蘇……素,蘇州的蘇,素衣的素。”

    荊龍握劍的手一緊,“沒吃飯嗎!大聲回答我,你,叫什麼!”

    素素被嚇得打了個顫,抬頭挺胸翹臀……眼裡包含著淚花花:“回將軍,我真的沒吃飯!”

    荊龍一向脾氣不好,被她這麼一氣,伸手抓住她的衣領,一把將她給拎起來,呲牙道:“給我大聲點!”

    素素雙腳一下騰空,又見荊龍這麼凶,癟癟嘴,要哭了……

    荊龍看見她一副要哭的樣子,頓覺心煩,怎麼跟個娘們似得!還怎麼打仗!

    他一把將她給扔開,不耐煩的對著一旁的士兵擺擺手,“一看就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公子,給我扔出去。”

    一聽荊龍要將她給扔出去,素素騰地從地上站起來,拍拍身上的灰塵,“將軍!我能負重五斛,行五十步!我還能打人,打野獸!”

    荊龍看了她一眼,“你?”

    素素認真點頭。

    荊龍看著她,問道:“你可知我們對士兵考核的負重是多少?行多少步?”

    素素不知,搖頭。

    荊龍看著她,嘴角滑過一抹輕笑,“負米兩斛,行三十步即合格!你負重五斛,行五十步,已經是飛騎營的標準。”說完,她上下將素素打量,那眼神似乎再說:你能扛著幾百斤的重物行五十步!那才見鬼了!

    一個時辰後,東坡大營。

    訓練了一天的虞柏舟總算歇了下來,他的四肢酸疼乏軟,似乎已經不是自己的了。就這樣,他還摸出一本軍書,藉著篝火的光芒來看。

    他才看沒一會,就有同營的士兵將他給拽了起來,“虞兄!聽說今天荊副將招了個新兵,能負重五斛行五十步!他還誇下海口,說若做不到,就當場將頭砍下來給荊副將當凳子坐。如果他做到了,荊副將就跪下叫他爺爺!”

    虞柏舟從鼻孔了嘁了一聲,“《太白陰經》裡曾提過‘巨力之士’能負重五斛行五十米,那新兵既敢誇下海口,必然是有能力的。”

    同營的士兵一跺腳,道:“我剛才可去看了!那新來的跟你一樣瘦弱,腿都沒人荊副將胳膊粗,長得白白嫩嫩的,那個新人叫什麼蘇素,聽名字就娘們,他能負重五斛?”

    虞柏舟騰一下站起來,“你說他叫什麼名字?”

    “蘇素。”

    素素……

    虞柏舟將手中的書胡亂塞進懷裡,拉著同營的士兵問:“他們在哪兒?”

    同營的士兵道:“在校場,要不要一起……”他的話還沒說完,虞柏舟就已經邁開腿朝校場跑去。
引言 使用道具
GN00559922A
王室 | 2018-9-7 20:51:48

第六章

    柏舟有種不好的預感,他總覺得蘇素就是素素。說起來素素天生力大,十歲的時候就能負重五斛,行五十步,這個他可是親眼見過的。

    那時他還感歎,素素若是個男子,日後定是個矯勇的將軍。

    他不敢想,若素素來了軍營,日後會如何自處。進了這軍營一旦登記在冊,想再出去怕是難上加難。若是私自出逃,被抓回來,定會被當成逃兵處置。

    校場此刻已是一片沸騰,有不少新兵、舊兵在校場圍成一圈,沖著圈內的人助威。虞柏舟擠進去,看見荊副將著一身玄黑鎧甲,握著腰間一把寶劍,威風凜凜立在一旁打量著身材矮小的素素。

    柏舟看清杵在人圈中的素素時,倒抽一口涼氣,差點沒一翻白眼暈過去。

    這丫頭,也太無法無天了!

    素素穿著靛青短褐,袖子往上一撂,露出兩條白皙的小臂,有點小肉,光潔的胳膊如嫩藕一般光滑細膩。這般白淨的胳膊,看得圍觀的男人直瞪眼。

    “呦,你看他那兩條胳膊,細的,白的……嘖嘖。”

    “這麼細的胳膊,可不一擰就斷?”

    “這小兄弟,能負重五斛,我把頭砍下來給他當凳子坐!”

    虞柏舟:“……”他現在真想沖過去,把素素兩條袖子給抹下來。

    聽著人群中的質疑,素素全然不當一回事。她捏捏白皙的鼻子,拎起腳下一袋米,輕輕鬆松扛在了肩膀上。一袋米大概有一百來斤,她扛上一袋,扭頭對旁側的士兵說,“全給我加上。”

    兩名士兵看了她一眼,遲疑的看了眼荊副將。

    荊副將板著一張臉,“給他加!”

    兩名士兵得令,將餘下的米一袋一袋往她背上加。

    周遭的男人看得倒吸一口涼氣,本以為她臉一袋米都扛不起,沒想到她連扛五袋米竟還能站得穩!

    素素長吸一口氣,“真難受……”

    荊龍嘴角一勾,譏笑:撐不住了嗎……

    呵呵。

    素素艱難的扭了扭脖子,“這種姿勢扛東西可真難受,不過還好,東西不重。”

    眾人:“……”東西不重!?

    死小子嘴硬吧!嘴硬吧!

    素素小心翼翼扛著近六百斤的米,緩慢的往前走。身上重物雖壓身,但她還能堅持的住。以前在山上習武時,負重幾百斤山上她都能堅持,這點算什麼?

    只是,素素每走一步,肚子就“咕咕”叫一聲。

    她走了五十步,肚子就“咕咕”叫了五十聲。

    走到第五十一步,素素實在受不了了,煩躁的將背上的東西藝人一扔,“轟然”一聲扔在地上,頓時揚起一陣塵沙。

    素素揉著肚子,整個人餓的都煩躁了。她現在餓的想打人啊!

    圍觀的士兵們,除了虞柏舟外,都驚呆了……

    荊龍也驚呆了,他今天總算學會了一句話“人不可貌相”。

    剛才進營前,荊龍跟素素打賭,若素素能負重五斛,行五十步,他就得叫她一聲爺爺。若不能,素素把頭割下來給他當球踢。

    素素贏了。

    但是素素也不傻,她可不想一進軍營就得罪副將。她揉著肚子說:“荊副將,我用剛才那個賭約換點吃的好不好?你也不用叫我爺爺,就給我吃的就好!”

    荊龍這會特別沒面子,但他怎麼說也是一軍副將,對方給他臺階下,他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他道:“好。”

    荊龍當下命人將素素安排進了新兵營,且安排了人給她送吃的。

    素素被什長帶進了新兵營,左顧右盼,想看看能否找到柏舟。她東張西望走了一圈,連跟柏舟身材相似的人都沒有。

    她被什長安排進新兵營二十七號軍帳。軍帳裡的床一字排開,都是由簡易木板搭建而成。她剛走進去,男人的汗臭味兒、靴臭味頓時撲面而來,噁心的她掀開帳子又跑了出去。

    領她進軍帳的什長見她突然跑出去,也不明所以跟了出來。新兵營軍帳小,一個帳篷睡十個人,什長就管這十個人。

    什長剛才也目睹了素素負重五斛,打賭贏了荊副將。知道她是個有本事的,對她也就相對客氣,“蘇小弟,你沒事兒吧?”

    素素蹲在軍帳外幹嘔,“裡邊什麼味兒啊?”

    什長一副習慣了的樣子,哦了一聲:“當下正是酉月,烈日當頭,營中又比不得外面,不好洗澡。所以這軍帳裡有味兒,也實在正常。”

    素素吸了吸鼻子,可憐巴巴望著什長,“我能單獨睡一間嗎?”

    什長:“你開什麼玩笑?營中出了虞大將軍以及驃騎將軍、車騎將軍、左右將軍,誰能獨睡一帳?就連荊副將,也是與人同睡。”

    素素:“……”她突然想回家了。

    什長說:“小兄弟,看你長得白白淨淨,應是個富人家的公子哥兒吧?這裡可比不得外頭,你現在已經正式入營,想回去啊,難嘍!行了,最裡面那個鋪位是你的,你先過去收拾一下,我去帶安頓其它新兵,待會自有人來給你送吃食。”

    素素木訥的點點頭,緩緩站了起來。

    她掀開布幔,又是一陣惡臭撲面而來。怪不得她娘總是說臭男人、臭男人,還真臭!她在門口站了會兒,最終憋了一口氣沖了進去,她快速跑到自己的鋪位前,疊好被子,鋪好床。

    呆了一會兒,她覺得好像也沒那麼臭了。大概是——“習慣了”。

    她疲累了一天,又累又餓。

    素素四仰八叉躺在褥子上,抬頭望著帳頂發呆,現在算是混過了驗身這一關,那麼接下來呢?

    難道讓她一個女孩子,跟一群臭男人睡一起?

    素素覺得頭暈,她有點想抹脖子。

    她睜眼閉眼,欲哭無淚,一時的衝動爽,可她現在有點後悔了,後悔了,後悔了……

    就在她抱著被子“嗷嗷”叫的時候,虞柏舟拎著一桶白米飯,端著一小碟鹹菜走了進來。他將一桶飯跟小菜擱置在軍帳中的四方桌上,看著在床上抱著被褥滾來滾去的素素,低歎一聲道:“怎麼,現在後悔了?”

    素素一聽這熟悉的聲音,抱著軟乎乎的被褥騰地一聲坐起來。她跳下床,沖過去一把抱住虞柏舟的腰,小腦袋在他胸口猛蹭,聲音帶著哭腔:“柏舟……”

    見到柏舟,她似乎又沒那麼想回家了。

    虞柏舟拉著她坐下,給她盛了滿滿一碗飯,“快吃,吃飽了肚子我帶你去見爹,讓他送你回去。”

    素素扒了一口飯,一聽柏舟要送她回去,登一聲放下手中的碗,嘴撅的高高的,“我不回!我要跟你在一起!”

    虞柏舟看著她,“即使你今天不回去,隔天你爹也會帶人來軍營將你拎走。”

    素素嬉笑道:“不會!我留了信,我告訴我爹我學了武,我要回峨眉山、少林寺找師傅們,然後去學劍客浪跡天涯,兩年後才回家!”

    虞柏舟嘴角抽了抽,“這回跪搓衣板的得是你娘了吧?”

    素素搖頭,“才不會!我爹那麼疼我娘,才不會捨得讓她跪搓衣板。”

    此時丞相府已經亂成一團,常丞相看了素素留的信後大發雷霆,當下派了人去少林寺、峨眉山。而素素娘,這會正揪著自己的耳朵,跪搓衣板……
引言 使用道具
GN00559922A
王室 | 2018-9-7 20:52:13

第七章

    素素今天體力消耗太多,吃了一桶飯還覺著餓。虞柏舟已經沒飯了,素素嘀咕道:“荊副將可真小氣,說好的給我吃飯,結果就拿了一桶……”

    柏舟說:“你不能怪荊副將,是我故意只拿了一桶。”

    素素怒目圓睜,“為什麼啊!柏舟你為什麼不讓我吃飽啊!”

    柏舟很平靜的說:“你既然選擇留在軍營,就應該習慣吃不飽。新兵一天只有一頓飯,只有夕食一頓。”

    素素:“……”變態,變態,真變態!

    素素又有點想回家了,不過她若現在回去,會被她爹打成豬吧?

    想著她爹發飆的樣子,素素縮了縮脖子,一咬牙:為了柏舟,為了不挨打,一頓就一頓吧!

    素素吃完一桶飯,勉強算是飽了。她揉著肚子,抬頭認真的看著柏舟:“柏舟,你睡哪兒啊?”

    虞柏舟指了指裡處的床位,“喏,就在你旁邊。”

    素素長籲一口氣,“真好,不用跟那些臭臭的男人一起睡了。”

    “……”虞柏舟知道素素的脾氣,來了就很難再勸她離開。所以他剛才跟荊副將商議了一下,調來了這個軍帳。

    他是虞大將軍的兒子,再怎麼是新兵,也是個有關係的。荊副將跟著老將軍虞仲征南闖北,是虞將軍的心腹,因此他格外關照虞柏舟。

    不過,在軍營裡除了上面幾位將軍,沒人知道虞柏舟是虞仲的兒子。

    虞柏舟起身將厚重的布幔掀開,讓帳子裡的進進風,將軍帳內的臭味兒給放出去。

    這會已是戌時,外頭的天將黑未黑,軍營裡一片朦朧,涼爽的風和著新鮮空氣一陣一陣湧進來,讓素素頓時覺得輕鬆了不少。

    俄頃,什長帶著七名新兵歸來。其中兩個便是跟素素一起進軍營的莊牛和蘇周。

    莊牛看見素素,呀一聲:“蘇小弟!”

    素素沖著他很燦爛的笑了笑,脆生生的叫他:“大叔好!”

    莊牛:“……”叫我阿牛啊!!

    蘇周倒沒有叫素素,而是抓著後腦勺沖著她笑了笑。剛才在校場,他看見素素負米五斛,頗有些震驚,這會有些不好意思跟她打招呼。

    他本來以為素素跟他一樣,很柔弱。沒想到素素那麼厲害,他現在有點自卑。

    緊接著,什長開始給大家安排鋪位,素素在最裡面,虞柏舟緊挨著素素,依次往外是莊牛、蘇周、什長自己,後邊兒的就是其它幾個新兵了。

    素素在梓鄲城時便喜女扮男裝,加之她經常同虞柏舟混一起,對“男女授受不親”的概念倒沒有多深。此刻她心裡也沒想那麼多,只是單純的覺著“好玩的日子要開始了”。

    虞柏舟比他們早來幾日,這會他擔了什長的角色,給大家講了一下軍中諸禁,“這軍營比不得外頭,禁淩弱、禁夢語、禁賭博、禁偷盜、禁嗜酒,禁止夜裡禁止大聲喧嘩。”

    素素坐在長條凳上,懶洋洋的撐著下巴:“禁夢語,是晚上不許做夢、說夢話的意思麼?”

    虞柏舟轉過身耐心告訴她:“儘量不說,出征在外容易‘炸營’。”

    莊牛驚訝道:“我晚上說個夢話,咋就能把營給炸了?”

    一旁的蘇周怯怯的說:“‘炸營’也不是真的用火藥炸營地,而是指夜裡有人說夢語、大叫,使得精神緊繃的弟兄誤以為是集合,有時半夜裡會造成混亂,導致營亂,這就是所謂的‘炸營’。這種情況通常會在戰事頻繁的時候發生,那個時候士兵們精神繃得緊,稍有風吹草動就會緊張。”

    虞柏舟贊許的看了一眼蘇周,見他皮膚黝黑,說話時卻帶著羞怯,說不出的憨厚老實。他點點頭,也說:“正因如此,軍中嚴禁夢語。一般大家晚上入睡前都會用布封住自己的口。”

    素素哦了一聲,一副“柏舟懂好多”的神情,一臉崇拜的看著他。

    什長李大狗覺得虞柏舟懂得很多,不由感歎:“虞小弟,你才來沒幾日,這些你咋都知道?”

    什長李大狗管這個軍帳的九個人,他雖是這個軍帳的老大,但來新兵營也不過半月,還沒上戰場打過仗呢。

    虞柏舟很溫潤的笑了笑:“這些也是我從兵書上看來的。”

    李大狗作為什長,一臉驚訝:“你還看過兵書啊?看過幾本呀?”

    素素一臉驕傲,忙接話道:“那是,我們家柏舟看過好幾千冊兵書呢,倒背如流!”

    眾人:“……”

    這牛吹的,有點大了吧?

    虞柏舟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尷尬笑笑,“你們別聽她瞎說,大齊兵書也不過千冊,我只看過千冊而已。倒背如流也實在算不上,只能勉強一字不差說出來。”

    素素的手撐在桌子上,捧著自己圓圓的臉蛋。她望著柏舟的眼神就跟望自己鍾愛的雞腿似得,她覺得柏舟越來有魅力了……

    眾人聽了虞柏舟的話,差點沒一翻白眼暈過去。

    這牛,吹得也太大了啊!!

    對於虞柏舟“吹牛”這事兒,大家也沒有多深究。人家到底先來,愛吹牛就吹唄,也礙不著他們什麼事。

    大家坐一起鬧嗑了一會,相互認識了一下,外頭的天就已經黑了。

    素素點了根蠟燭,照得軍帳裡一片亮堂。

    其餘的人已經開始收拾床鋪,準備睡覺了。素素看著莊牛脫了靴就往被窩裡鑽,有點嫌棄他,“大叔,你怎麼不洗漱啊?”

    莊牛有點小崩潰,裹著被子看著她:“我叫阿牛。”

    素素:“那阿牛,你為什麼不洗漱啊?”

    莊牛指了指蘇周跟李大狗,說道:“他們都沒有洗啊……”

    素素順著莊牛的手指看過去,蘇周跟李大狗剛脫完靴子,正準備上床。看見素素的目光朝他們覷了過來,兩人頓住,猶豫要不要去洗漱……

    素素默默無言瞪著他們,那眼神利得就跟小刀似得,蘇周跟李大狗遲疑了一下,最終還是趿拉著靴子跑去外頭洗漱了。

    莊牛也被素素看的內心發毛,一想她能負重五斛,還有一身蠻力,心裡更是發楚,乖乖的從被窩裡鑽出來,跟著他們一起趿拉著靴子去了外面。

    同軍帳的其餘五人,根本不理會素素,脫了靴自顧自的鑽進被窩裡睡覺。素素對他們也無奈,人家不願洗漱,她又能怎麼著?

    俄頃,虞柏舟掀開帷幔進來,對著素素招手:“素素,過來。”

    看見柏舟,素素飛快的跑了出去。

    素素前腳剛走,軍帳裡便議論起她跟柏舟來。同營的人從剛才一進軍帳,便覺著素素柏舟有些親熱過頭了。

    都說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多,然男人多的地方,也不見得會好多少。

    虞柏舟帶著素素到了偏營的一處軍帳外,他剛才打了盆熱水放在那裡。她讓素素坐在光滑的石頭上,將熱水端了過來。

    從城裡到東坡大營,他知道素素走了不少路。便去荊副將那裡要了木盆以及熱水,來給她燙腳。這種事情他可不敢在旁人面前做,雖說素素現在是男人身份,他對她這般好,不免也會遭些口舌。

    他蹲下身,替素素脫了靴,將她腳上的羅襪脫下來搭在自己肩膀上,握住她兩隻白嫩的小腳,往熱水裡摁。
引言 使用道具
GN00559922A
王室 | 2018-9-7 20:52:32

第八章

    素素被燙得嘶了一聲:“柏舟,你幹嘛啊!好燙啊!”

    虞柏舟替她捏了捏腳上的穴位,淡淡道:“燙豬腳。”

    素素癟癟嘴,有些不開心,“好疼啊……”

    虞柏舟歎了聲氣,看著她,“你這就叫疼啊?要是不給你泡泡,明個兒訓練可有的你吃苦。”

    素素眨著一雙清澈的眼睛,看著他,“訓練很苦嗎?”

    虞柏舟抬頭對上素素那雙清湛的眸子,想說是,但轉念一想,素素以前在山上學武時,其辛苦程度並不見得會比軍營差。

    素素嬌嫩的面容在火光的照耀下顯得更為白嫩,就跟剝了皮兒的荔枝一般瑩潤。想到素素為了他來到軍營,他心裡滿滿都是無奈跟心疼。

    他說:“軍中比不得外面,軍士們想泡個熱水腳極是不易。以後你就得跟我們一樣,用涼水洗漱。”

    軍中不乏愛乾淨的男人,但在軍營裡洗漱是件很麻煩的事兒,久而久之,再愛乾淨的男人也變得不修邊幅了。

    夏天軍士們洗澡,也就是站在軍帳外脫了衣服拿水沖,冬天嫌棄冷,基本也就不洗澡了。

    柏舟頓了頓又說:“素素,以後你進進出出都跟著我,不可單獨出入,知道麼?”

    素素乖巧的點點頭,聲音清脆:“知道了。”

    站在男人的角度,他希望素素能回家,當大小姐,而不是在軍營中,跟一群男人紮堆。但是素素的脾氣他知道,這丫頭一根筋,倔強起來八頭牛都拉不回。

    他現在盡可能做的,是保護好素素。

    虞柏舟是第一次給素素洗腳,他發現素素的腳上有許多繭子。她腳上的繭子,應是常年練武造成的。

    素素一邊泡腳,一邊摸著自己的臉說:“柏舟,我還沒洗臉呢。”

    柏舟嗯了一聲:“泡完腳我去給你打水。”

    素素問他:“有牛奶和珍珠粉嗎?”

    柏舟疑惑:“要這些東西作甚?”

    素素瞪著大眼睛看著他:“敷臉啊,我娘說了,女孩子要天天敷臉。”

    “……”虞柏舟吸了口氣,“那這習慣你以後得改改,軍中生活艱苦,沒這般奢侈。”

    素素有點小失望,接著又說:“那就只要奶好了……”

    虞柏舟看著她:“非要這東西?”

    素素點點頭:“沒有奶敷臉,變醜了怎麼辦?”

    虞柏舟思忖一會,點頭說:“那好,待會我去找荊副將。”

    他將素素的腳從熱水裡撈出來,就在他不拘一格的用衣服下擺給素素的腳擦水時,身後來了兩個人,一瘦一胖,面相不善。

    “瞧瞧,這是誰啊?這不是那個愛看書的小子麼?不是說文人清高,怎麼跑來給人洗腳了?”胖子覷了眼虞柏舟,調侃道。

    瘦子顯然跟胖子是一夥的,走過去將腳伸到虞柏舟跟前,譏笑說:“小子,來給你小爺也洗洗,看看香不香。”

    虞柏舟心無旁騖,替素素穿上靴子,柔聲問她,“怎麼樣?腳有沒有感覺舒服一點?”

    素素點頭,嗯了一聲:“舒服多啦!”

    站在他們跟前的瘦子,腳還懸在半空未曾放下,他見虞柏舟不理他,頓生了幾分尷尬。

    沒想到如此文文弱弱的書生,這般膽肥,竟敢不理他!這是在公然挑釁他麼?

    他咽不下這口氣,“匡當”一聲踢翻素素的洗腳盆。

    素素被濺了一身的洗腳水,蹙著眉頭呀了一聲,她站起來扶著柏舟的胳膊,撇過頭問他:“柏舟,這兩人你認識嗎?”

    柏舟淡淡掃了一眼那一胖一瘦,語氣寡淡,“不認識。”說罷,便要拉著素素離開。

    瘦子氣得在原地一跳腳,新來的兵可真是氣焰大!瘦、胖二人本是軍中最早來的一批新兵,平日裡就愛欺淩軟弱新兵,他們一早便盯上了文弱的虞柏舟,琢磨了幾日,才想出了整治他的手段。

    至於整治他的原因麼……誰讓這小子搞特殊,有事兒沒事拿本書看?

    瘦子被虞柏舟無視,頗覺自尊受損,他實在咽不下這口氣,指著虞柏舟道:“書生,你給我站住!”

    虞柏舟倒也忍得,並不打算理會他。他拉著素素便往軍帳走,奈何走了沒一段路,便被另一胖子擋住了去路,那胖子高了虞柏舟跟素素整整一個頭,他居高臨下看著二人,伸手一把拎住了虞柏舟的衣襟。

    胖子兇神惡煞的模樣讓素素好生反感。

    素素抬頭仰著胖子,聲音極是清脆:“放開他。”她聲音柔軟的無任何殺傷力,這樣的聲音,哪裡像個負重五斛的爺們兒?

    胖子挑眉看了眼臉蛋白嫩的素素,不懷好意的呦了一聲:“新兵裡頭竟有如此白嫩的小公子,嘖,連說話都娘生娘氣兒的,怪不得書生甘願給你洗腳。”

    虞柏舟不是個惹事的主,但這人欺負他不要緊,對素素言語輕佻他便忍受不得了。他抬腳踹在胖子下身,踢得他嗷一聲叫喚。

    素素見柏舟踢了一腳,自己也跟著一個手刀過去,砍在那胖子脖頸處。

    那胖子還沒叫喚幾聲,就被素素一掌給劈……暈了,倒在地上昏睡起來。另一個瘦子,見素素一掌劈暈了自個兒老大,哆嗦的雙腿發軟,跪了下來,嚇得渾身打顫,什麼話也說不出。

    能一掌將他老大打暈,必是有些本事的。惹不得,惹不得,惹不得……

    素素撇過頭看著柏舟,見柏舟神色不對,深知自個兒是闖禍了。果然沒一會,虞柏舟柔聲斥責她:“軍中禁打架鬥毆,這點你需記住,否則我也保不住你。”

    素素忙不叠垂下頭,哦了一聲,低聲委屈道:“……可我這不算打架鬥毆啊,他們沒跟我打啊?我剛才只是想嚇嚇這人,哪裡知道我輕輕摸了一下他,他就暈了。”

    一旁嚇得打顫的瘦子聽了素素委屈的言語,頓時連大氣兒都不敢出了。大概這就是傳說中的扮豬吃老虎,分明下手這般的重,到頭來,反是她說委屈。

    這小白臉,當真是朵奇葩。

    虞柏舟歎了聲氣,將素素拉至身後,對瘦子道:“今夜之事不可告知他人,否則我們四人都免不了受罰。”

    瘦子渾身發軟,額頭上滲出些點兒大的汗珠,她指著地上的胖子道,“是……是……可是他……”

    素素聲音清脆,“他沒事,只是暈了,明兒一早就好了。”

    說罷,素素就扯著虞柏舟的衣袖回了軍帳,他們回去的時候同帳的人都已躺下,都闔著眼睛開始醞釀瞌睡。

    軍帳內膏油燭未滅,素素縮回最裡處的床位,待她躺下後,柏舟才滅了燭火,摸索著上了床。

    大概是有了保護素素的心理,虞柏舟是側身面朝著素素的。他剛闔上眼沒一會,懷裡便有東西拱了過來。

    素素一頭紮進了虞柏舟懷裡,拽住他的被褥,在他懷裡依賴的拱了拱,她小聲喃喃道:“柏舟,我怕……”

    柏舟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脊背:“不怕,我在。”

    他們兩人的低聲耳語被睡在虞柏舟身旁的蘇周聽了去。

    蘇周也惆悵道:“我也怕……”怕明個兒訓練。

    接下來,睡在蘇周旁側的莊牛也翻了個身,長歎一聲:“我也怕……”怕明個兒吃不飽。
引言 使用道具
GN00559922A
王室 | 2018-9-7 20:52:54


第九章

    什長李大狗也長籲一口氣,無絲毫睡意:“我也怕……”怕明個兒依舊睡不飽。

    一句“我怕”如瘟疫一般在漆黑的軍帳中蔓延開去,其餘的士兵也沒瞌睡,便將那句話接了下去。

    大家都怕。

    總結下來,大家都怕軍營苦悶。

    素素不懂了,她怕黑,他們一些大老爺們也怕麼?

    素素依偎在柏舟懷裡,又道:“我想娘了。”

    蘇周又歎了聲氣,“我想姐姐了。”

    莊牛又翻了個身,“我想媳婦兒跟兒子了,我兒子才兩月,連爹都不會叫呢。”

    什張李大狗拿手枕著頭,道:“我想小翠了。”

    素素說一句,大家就跟著說一句。素素覺得真有意思,覺得跟大家一起睡通鋪可真好玩兒,晚上睡不著可以鬧鬧磕。

    素素問李大狗:“小翠兒是誰啊?”

    李大狗說:“我未過門媳婦兒,她說等我當了校尉,就嫁給我。”

    素素哦了一聲:“大狗哥,你一定能當校尉的!”

    由於素素的聲音聲音太大,虞柏舟在暗處蹙眉,“素素,聲音小點。”

    蘇周也道:“是啊,蘇素,你聲音小點,外頭有當值的人。”

    素素吐了吐舌頭,壓著聲音道:“好。”

    虞柏舟拍著她的脊背,輕聲說:“快睡吧,明日寅時便要起身。”

    素素哦了一聲,闔上了眼。

    她剛闔眼沒一會,便聽“噗”一聲,隨後便是臭氣熏鼻。

    素素一愣,好一會才反應過來……有人出虛恭了!!

    軍帳不大,大家又都睡的通鋪,是以臭味很快彌漫開去,有人受不住這味便開始嘀咕。本來帳子裡的靴臭跟汗臭,已經讓素素的承受能力到達了極限,這會有人出虛恭,讓素素差點崩潰……

    俄頃,傳來莊牛虛弱的聲音:“對不住大家,俺放屁了……”

    素素:“……”她將鼻子湊近虞柏舟懷裡裡,緊緊貼著虞柏舟的衣服,隔絕了外邊兒難聞的空氣。

    柏舟懷裡有淡淡的皂角香,他身上的味道十分舒服。

    她在虞柏舟懷裡猛吸一口氣——

    呼,還是柏舟香。

    虞柏舟知道她在想什麼,他湊在她耳朵旁輕聲說:“睡吧,明晚我保證讓你睡個好覺。”

    素素點點頭,嗯了一聲。

    柏舟說明晚能讓她睡個好覺,她深信不疑,便不再多想,也懶得斥責莊牛“粗鄙”,闔上眼便睡了。

    素素入睡後,柏舟仍未曾闔眼,也不敢闔眼。

    畢竟素素是個女孩,跟一群男人同睡一帳,他難以放心,他索性不睡,抱著素素,免她受人侵擾。

    夜裡子時,素素想小解。

    她戳了戳柏舟的胸口,柏舟很快問她:“醒了?”

    素素點頭嗯了一聲,聲音有幾分低啞:“我想……去茅廁。”

    柏舟慢騰騰坐起來,摸索著下了床,點燃了膏油燭。他仔細替素素穿上靴子,拉著她出了軍帳,去了營中那處簡易的茅廁。

    素素進去後,他便在外守著,生怕有人靠近。

    素素出來後,扯了扯他的袖子,“柏舟,我好了。”

    虞柏舟嗯了一聲,並未多語,領著她往回走。軍帳外黑燈瞎火,素素走著走著,腳下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向前打了個趔趄,還好柏舟手快拉了她一下,她才不至於跌倒。

    頭頂明月皎潔,月色銀輝灑在地上,讓人勉強能看得清一些物體的輪廓。

    素素恍然間看見地上有一大團東西,她回憶了一下剛才的腳感,似乎還軟綿綿的。她俯下身藉著月光仔細一看,發現是躺著的一個人,嚇得哇一聲大叫。

    素素也不知剛才是踢到了那人哪裡,一股血腥味頓時充斥進她鼻腔,味道之腥,之刺鼻,讓她好一陣頭暈。

    虞柏舟蹙眉蹲下身,摸出懷中的火摺子吹燃,照了一下,瞧見那人身下滿滿是血。

    素素捏著鼻子,她討厭這種味道……她覺得血腥味兒可比靴臭、汗臭以及莊牛的出虛恭那味兒……還要讓她難受。

    虞柏舟下意識探了探那人的脈搏,心裡跟著一沈,低聲說:“素素,他死了。”

    “死……死了?”素素頭一次看見死人,頓時嚇得腿軟。

    與此同時,周遭慢慢亮堂。

    一隊穿著甲胄的士兵舉著火把慢慢圍了過來,鎧甲撞擊的“鏗鏘”聲清脆悅耳,一下又一下,很是整齊。

    俄頃,一隊訓練有素的當值士兵便舉著火把圍了過來。素素眼前一下亮了起來,拽著柏舟的胳膊,頗不舒服的揉了揉乾澀的眼睛。

    她用餘光覷了眼地上的死人,待看清那人的面貌時,嚇得一顫,是……是剛才那個耀武揚威,讓柏舟給他洗腳的瘦子?

    素素拉著柏舟,扯了扯他的衣角,示意他看看。

    他們二人已經被突然趕來的士兵包圍,從列隊中走出一個方臉體壯,身穿鎧甲的男人,那男人掃了一眼素素跟柏舟,便差軍醫上前查看屍體。

    軍醫上前仔細查看了一下死者情況,死者背後一塊衣衫被撕的碎爛,稍微用工具一撥,便可瞧見上翻的皮肉裡透著森白的脊骨。

    被軍醫一撥弄,空氣中立馬湧上一陣令人作嘔的血腥。素素就拿餘光那麼一覷,胃裡便是一陣翻騰,蹲在地上幹嘔起來。

    軍醫檢查完傷口一陣低歎,起身對著方臉男人拱手道:“稟秦都尉……看傷口似是犬類異獸啃咬所致,但咱們營中莫說是犬,連只貓兒都不曾有。”軍醫不是仵作,看不出死因也實屬正常。

    藉著火光,虞柏舟仔細看了眼屍體,發現屍體傷口處少了一塊肉,說不出的奇怪。

    秦都尉聞言點頭,似有似無的歎了聲氣,隨後將銳利的目光落在素素跟柏舟身上,看的素素心裡直打顫。

    素素怯怯拽著柏舟的胳膊,忙對著秦都尉理直氣壯解釋道:“都尉,我們只是上茅廁的,沒有咬他……”

    秦都尉只是覺著虞柏舟看著眼熟,這才多看了幾眼。素素沒頭沒腦來了這般一句話,倒是讓他愣了愣。

    他掃了眼素素,厲聲道:“你當本都尉白癡不成?這點是非都斷不清楚,還當什麼都尉?”他頓了一下,抬手指著素素跟柏舟道:“你們,把他抬去邊上那個軍帳。”

    素素哦了一聲,反應過來又啊了一聲:“都尉……你讓我們抬屍體嗎?”

    秦都尉覺著這小兵腦子似乎不太靈光,怒斥道:“難道讓我抬麼?”

    素素一臉委屈道:“都尉……我們是來當兵的!不做軍營裡的搬屍工!”她瞥了眼血淋淋的屍體,頓時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漆黑的眼底滿滿都是恐懼。抬屍體什麼的,還讓不讓人興奮的當兵了?

    她只是出來上個茅廁,怎麼就這般倒楣踢到死人了呢。踢到死人也就罷了,竟然還讓她跟柏舟抬屍體!

    素素抬頭望著黑□□的天,眼底滿滿是淚。她想回家啊……

    這個軍營裡的男人不僅粗鄙,還變態。

    秦都尉道:“你們這些新兵,不過是個死人,就怕成這樣!上了戰場,還怎麼打仗!”

    見秦都尉有些發怒,虞柏舟忙道:“都尉寬心,我們這就把屍體搬過去。”他跟素素只是低等階層的新兵,並無資格跟都尉談條件
引言 使用道具
GN00559922A
王室 | 2018-9-7 20:53:13


第十章

    在軍中,軍令如山。

    都尉下令,他跟素素是一定得聽的。否則,少不了挨杖責。

    素素見柏舟都說話了,她也不好反駁什麼。她雖有些嬌氣,但柏舟的話,她得聽。

    為了柏舟,別說是搬屍體,就是殺人她也幹!

    素素從小跟柏舟一起長大,她膽兒小,愛哭,柏舟是她唯一的精神依附。她自懂事起,便揚言要給柏舟當媳婦兒,這是她的信念。

    柏舟說一,她絕不跑去吃肉!

    柏舟說二,她絕不跑去打人!

    總之柏舟的話,於她來說比軍令皇命更為重要。

    在軍醫的指導下,素素抱著屍體的腳,柏舟擒著屍體的肩胛骨,兩人一使力將之騰空抬起。軍醫在前為他們帶路,他們則抬著屍體往停屍的軍帳走。

    素素一路屏住呼吸,她都快要被憋死了。這屍體的腳,咋這麼臭?

    走在前頭精神矍鑠的老軍醫見素素這幅模樣,勸慰她:“年輕人,你們日後上了戰場,那場面可比這血腥。缺胳膊斷腿,遍地屍體的還少麼?”

    素素想了一下遍地屍體的情景,經不住打了個冷顫。

    她想,日後上了戰場,一定要拉著柏舟往安全的地兒躲,戰場上人那麼多,誰分得清是誰呀?

    這會素素看了眼暴斃的瘦子,不免感歎世事無常。入夜前還好好的一人,怎麼就說沒就沒了?

    她蹙著一對兒煙眉喃喃道:“入夜前我還見他活蹦亂跳欺負人,怎麼說沒就沒了呢。”

    說話間,他們已經到達停屍的營帳,老軍醫走在前頭掀開帳子,側身讓開一條道,素素柏舟則抬著屍體走了進去,他們一進去,便傻了眼。

    裡處停了十幾具血跡斑駁的屍體,滿帳子的腥臭,刺鼻之極。

    待他們將屍體依次擺好,一旁的老軍醫才到:“他們的死法跟這具屍體一樣,也不知兇手是安了什麼心,這些新兵連戰場都不曾上過,死於非命,實在可惜。”

    虞柏舟掩住口鼻,蹙眉沈聲問軍醫:“什麼時候開始的?”

    老軍醫道:“第一具屍體是今日酉時發現的,之後便在新兵營各個偏僻處發現了其它幾具。”

    短短幾個時辰,新兵營便出了十幾具屍體,然這些人的死法又都是一樣,難免讓人覺著奇怪。虞柏舟從老軍醫手中借過一隻白布手套,像模像樣的查看了幾具屍體。

    虞柏舟發現,這些屍體脊背後都少了一塊背闊肌肉,缺口處方方正正,像是被人刻意切走的一般。

    幾具屍體皆是一樣,極具規律性。

    他思忖片刻,又問:“這件事虞大將軍知道麼?”

    老軍醫歎息一聲:“怎會不知?他已下令戒嚴新兵營。”

    不知哪裡吹來一陣涼風,讓素素打了個寒顫,她朝虞柏舟跟前擠了擠,一雙黑漆漆的眸子不住的瞟著四周。

    待他們從停屍的營帳出來後,虞柏舟愈發覺著不對,他豁然轉過身看著素素,嚇得素素啊了一聲。

    素素癟癟嘴,拽著柏舟的胳膊,憋著嘴,忍著眼淚弱弱道:“柏舟,我晚上再也不出來上茅廁了,怕妖怪吃人。”

    “……”虞柏舟倒是很淡定,他問她:“素素,你覺著什麼樣的妖怪,只咬人,而不吃人?”

    素素一時頓住,不知如何回答。她拿一雙晶瑩清澈的眸子看著柏舟,頓了片刻才說:“大師傅說,妖怪吃人不吐骨頭。”

    虞柏舟點點頭道:“不是妖怪,是有人蓄意為之。”

    素素驚訝,隨即抿唇,神色一凜冽:“那些死了的士兵,好可憐……我習武的時候受傷,我娘都會心疼半天呢。那些士兵也是有爹有娘的人,他們爹娘得多傷心啊?柏舟,為什麼會有人想殺人呢?”

    虞柏舟看著她,一時不知如何解釋,只道:“可能是為圖某種利益。”

    “兇手好殘忍。”素素憤憤然,又問:“可是柏舟,剛才那傷口,不像是人為。師傅們教我認過很多兵器,也沒見過有什麼兵器能將人背脊上的皮肉撕開。”

    柏舟拉著她走到營帳後,躲過一隊巡查的士兵。待巡邏的士兵走遠,虞柏舟才說:“素素,你跟我去找爹。”

    素素以為虞柏舟要把她送回家,登時坐在地上,盤腿耍潑不走了。她的嘴噘的老高,撒嬌道:“不!我不回家!”

    “誰要讓你回家了?”柏舟輕聲哄她:“你跟我去找爹,我們得找出兇手,素素,你也不想再有人死,對不對?”

    素素將信將疑看著他,她還沒來得及質疑他這話的真假,虞柏舟便蹲下身,拾了一把泥,不由分說往她臉上糊。

    等素素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已經被柏舟糊了一臉泥。素素有點委屈,她沒有奶敷臉已經夠可憐了,現在柏舟還拿泥糊她的小白臉。

    素素不高興了。

    柏舟解釋道:“這樣我爹就認不出你了。”

    素素聽了他的解釋,才勉強接受自己這幅醜樣。現在是子時,周遭光線昏暗,柏舟應該也看不清她的臉。這麼一想,她心裡又得到幾分安慰。

    一夜之間,新兵營連死了十幾個新兵,此事不容小覷。現下出征在即,如若新兵營內人心惶惶,新填充的幾千新兵如何還有信心上戰場打仗?

    只是讓柏舟費解的是,新兵營守衛森嚴,兇手是如何悄無聲息的連奪十幾人性命,而不被發覺的?

    就在柏舟蹙眉思考的時候,素素的肚子不爭氣的咕一聲叫喚。

    她揉著肚子道:“柏舟,我們先去找點吃的吧?”

    柏舟看了她一眼無奈歎息一聲,見周遭無人便帶她先去了夥頭營。

    夥頭營裡空無一人,外頭有兩排泥土堆起來的竈,上面擺著十幾口鐵鍋。素素手腳麻利跑過去,她不需看,只需拿靈敏的鼻子一聞,就知道哪口鍋裡有熟食。

    素素聞到香噴噴的肉味兒,雙足踩著腳下土堆一點,身子輕巧的躍過了半人高的竈台,穩穩當當到了對面。她一系列的動作輕飄飄的,起身飛躍時跟輕巧的小燕兒似得。

    素素靠著靈敏的嗅覺找到那口有肉的鍋,蹲在竈臺上時,她意外的發現竈面兒還熱乎著。素素搓搓手,迫不及待敲開鍋蓋,頓時一股子香噴噴的熱氣在她面下氤氳開去。

    由於光線昏暗,素素看不清鍋裡的到底是什麼肉,只能隱約瞧見一坨坨巴掌大的方塊肉在蒸籠裡有次序的擺放著。

    素素伸出手指戳了戳,方塊肉軟軟的,不燙手,她拿起一塊就要放嘴裡。

    虞柏舟繞過第一排竈台走了過來,吹燃火摺子,往鍋裡看了一下,頓覺頭皮一麻,伸手拍掉了素素手中的方塊肉。

    素素心疼的看著掉在地上的那塊肉,嗷了一聲:“柏舟,我覺得我可能不會再喜歡你了。”

    柏舟:“……”

    素素最見不得的事有二。

    一是見不得旁人不讓她吃東西,二是見不得旁人打落她的食物。

    虞柏舟一下觸了她兩條“見不得”,可見她這會兒是有多生氣。

    素素鼓了鼓腮幫子,怒目圓睜,藉著微弱的火折光芒瞪著他,“柏舟!我以後再也不喜歡你了!我要跟你絕交三個時辰!”

    “……”虞柏舟蹙著眉頭,將火摺子遞至鍋邊,隨後沈聲問她:“素素,你有見過這樣的肉嗎”
引言 使用道具
GN00559922A
王室 | 2018-9-7 20:53:33

第十一章

    素素跳下竈台,手撐在竈面兒上,挨著鍋邊看了看,奇怪道:“柏舟,這是什麼肉啊?這味道我沒聞過,肉我也沒見過?軍營裡養了什麼好吃的肉嗎?”

    虞柏舟提醒她:“剛才那些士兵,後背都少了一塊肉。”

    “……”素素頓時臉色煞白,突然覺得喉嚨裡湧上一陣苦澀,她撇過頭蹲在地上幹嘔起來,愣是把入夜前吃的那桶飯給吐了個乾淨。

    這些人肉可說是打開了素素新世界的大門,素素以前聽她娘說過,戰亂時,百姓流離失所,多數食樹皮、草根為生。還有些餓瘋了的賊寇,專煮活人吃。想到這裡,素素的胃裡又開始翻騰。

    真是……還讓不讓人興奮的吃肉了?

    還有兩個時辰新兵們便要起身晨練了,天亮之後,這件事一定會給那些未上過戰場的新兵帶來巨大的心理衝擊,新兵營裡勢必會鬧得沸沸揚揚,搞得人心惶惶。

    虞柏舟思忖片刻,覺得這件事不宜再拖,他打定主意道:“素素,你留下來看著這鍋……我去找爹,看他如何處理這一鍋東西。”

    素素直覺四周陰森森的,她拽著柏舟的胳膊,“柏舟,你要留我一個人嗎?別……柏舟,我怕。”

    她怕黑……

    虞柏舟也不想將素素留在這裡,這一鍋“肉”被兇手放在這裡,很可能會被兇手搬走。

    兇手蒸煮人肉,本就兇殘,不排除打算吃這些東西的可能,更有可能想利用這些人肉製造一場“軍心動盪”。

    為了確保萬無一失,必須留個人在這裡看守。權衡之下,柏舟覺得素素比他更適合留下。

    “素素,你得留下來看著這些東西,千萬不能讓其它新兵瞧見。新兵營的士兵未曾上過戰場,兇手用如此殘忍的手段殺人,唯恐會使新兵營軍心動盪,更恐他們會失去鬥志。若這些士兵失去了鬥志,日後只怕一上戰場,便會成為敵軍手下的亡魂,屆時,只會死更多的人。”

    素素腦子沒繞過彎,但她勉強聽懂了柏舟的意思。

    總歸一句話,如果她不在這裡看著,新兵營的那些兵,就會被——嚇!破!膽!

    素素躊躇了一會,覺得自己在這裡看守大鍋,還能拯救好多的性命,這麼光榮又有成就感的事,她怎麼可能放過嘛。

    她蹲在竈前,手撐著下巴,無奈道:“那你快去快回啊。”

    虞柏舟點頭,“素素你小心點。”

    素素捧著圓潤的臉蛋,蹲在竈前點了點頭。

    等柏舟走後,她坐在土竈前,扭過頭覷了一眼竈上的那鍋人肉,心裡陣陣發寒。她坐了沒一會兒,肚子實在太餓,她瞧著周遭無人,便去夥頭營的營帳內翻了一根白蘿蔔。

    她滿意的望著手中翡翠般瑩白的蘿蔔,頗不講究的用袖子擦乾淨,拿起來就放嘴裡啃。

    蘿蔔很脆,素素一咬一口汁,甘醇的汁水中帶著點嗆鼻的辛辣,總體味道她覺著還不錯。素素一邊啃蘿蔔,一邊悠哉悠哉的掀開帷幔走出營帳。

    她手握蘿蔔,哼著小曲兒一出來就愣住了。

    她看見蒸人肉的竈前杵了個黑衣人,腰間別了一把精緻的彎刀,整個頭包裹的嚴嚴實實,只露出一雙眼睛,賊頭賊腦,一看就不是好東西。

    素素不笨,咬了口蘿蔔,心裡呀了一聲!來者不善啊。

    她跟黑衣人面面相覷,好一會才反應過來,這個黑衣人很有可能就是柏舟說的那個兇手!

    素素有點小激動,她好久好久沒有打架了!

    她不顧三七二十一,將啃了一口的白蘿蔔朝著黑衣人砸了過去。素素丟的快狠準,不偏不倚砸在了黑衣人腦袋上,黑衣人疼的悶哼一聲。

    她的動作明顯惹怒了對方,黑衣服從腰間拔出明晃晃的彎刀,慢慢朝著她走了過來。黑衣人走路時特別小心翼翼,一步一步,看得素素都快急死了。

    素素看黑衣人那架勢,是要跟她打架嗎!?可是,哪裡有拿著刀走這麼慢打架的人啊!

    真是個……急死人的兇手啊!他到底是怎麼殺人的?

    她撩起袖子準備跟黑衣人大幹一場,正準備動手,她腦子裡就蹦出柏舟那句“軍中不可打架鬥毆”的話。

    素素躊躇不定,縱身跳上竈台,拾起一根燒火棍,跟黑衣人對峙周旋,“你……你你……你別過來啊!軍中打架鬥毆可是要挨杖責的!”

    因為素素的話,黑衣人明顯一頓。黑衣人覺得此刻站在竈臺上拿著燒火棍的小士兵……腦子有病!

    他是殺手!不是士兵!

    “找死!”黑衣人輕身躍上竈台,舉起手中彎刀朝著素素砍了過去。

    素素下意識反擊,身體靈巧的躲過對方的彎刀,下盤一穩,腰身柔軟一彎,手中的燒火棍在空中繞了一圈,狠狠戳在了對方正胸口位置。

    黑衣人沒料到看似柔弱的素素,會有這麼大的力氣。那俐落的招式,明顯是個練家子。

    黑衣人被素素那麼一襲,胸口頓時有一陣火辣躥開,疼得他悶哼一聲。

    素素腳快,趁機一腳將黑衣人踹下竈台,那黑衣人登時摔了個底兒朝天。他正要騰身而起,素素便從竈臺上跳了下來,重重踩在了他的胸口。

    被素素一踩,黑衣人頓覺如被千斤巨石壓住胸口,胸腔一熱,一口熱血噴湧而出。那人被素素一腳踩得內傷,五臟六腑似都裂了開去,疼得躺在地上無甚力氣。

    加之百來斤的素素蹲在他的肚子上,他現在毫無反擊之力。

    素素見黑衣人再無反抗力氣,覺得沒意思。

    這兇手,也太不經打了啊!她都還沒出手呢,就倒下了?

    她伸手扯下黑衣人的面巾,用燒火棍戳了戳他的胸口,問:“說,你是不是兇手!”

    黑衣人不說話,素素想起她娘講過的一些衙門逼供的法子,眼珠子咕嚕一轉,撩起袖子,在手掌上吹了口氣,一巴掌唬在了那人臉上。

    黑衣人頭一偏,一口血吐了出來。

    連帶著他壓在舌下的毒藥,都一齊被素素打了出來。

    素素打得手疼,便拿起地上的蘿蔔砸他的腦袋。奈何這黑衣人嘴跟被針縫起來似得,愣是不張口。

    素素打得累了,用燒火棍抵著那人喉嚨,撐著下巴死盯著他。

    打的好累,她歇一會……

    黑衣人驚恐的看著暴力的素素,跟看怪物似得。一雙小眼神很是委屈,感情素素才是殺手……

    黑衣人被素素抓住,也只得認栽,他嘴裡沒了毒藥,便想闔上眼咬舌自盡。哪兒知道,素素撿了一塊木炭塞進他嘴裡,一邊塞,還一邊碎碎念:“你別想喊救兵,沒用的!還沒有能在我常素素手上跑掉的犯人。”

    素素洋洋自得的看著黑衣人,冷不丁嘁了一聲,一臉驕傲:“你知道我娘是誰嗎?我娘可是當年鼎鼎有名的金刀女捕快。你落在我手裡,也算榮幸。”

    黑衣人臉色十分難看。

    他想服毒自盡,毒藥卻被素素一巴掌打了出來。

    他想咬舌自盡,嘴卻被素素給堵上了。

    黑衣人內心翻騰咆哮:還讓不讓人自盡了!

    素素自顧自的念叨了一會,用燒火棍戳了戳黑衣人的胸口:“待會其它人來了,你可別說我打你啊!你要是連累我挨杖責,我打掉你牙!”
引言 使用道具
GN00559922A
王室 | 2018-9-7 20:53:58

第十二章

    柏舟可說了,軍中不許鬥毆。她可不想背個打架鬥毆的名頭,她更不想挨板子。

    黑衣人明顯頓了一下,見素素那根燒火棍要落到他臉上,他忙點頭。

    黑衣人有些絕望,死了都比被這般折磨好啊!

    素素坐在黑衣人身上,又等了一會,柏舟仍不見回來。素素有些倦了,她手撐著下巴乜斜倦眼,懶懶的打了個哈欠。

    就在她倦怠之時,聽見柏舟遠遠吼了一聲“小心”。

    聽見柏舟的聲音,素素登時打了個激靈,下意識朝著旁側一滾,躲過背後疾馳而來那道利風。

    周遭逐漸亮堂起來,虞柏舟帶著大隊人馬趕到,跟柏舟一起來的還有幾名身著鎧甲的將軍。

    其中素素就認識兩,虞老將軍跟荊副將。

    荊副將手中拿著一把弓,剛才從素素背後馳過的利風,便是荊副將射出的箭。剛才有人想從後偷襲素素,恰是荊副將射來的哪一箭,救了素素。

    素素望著身後,只見一個蓬頭垢面的男人半蹲在那口人肉鍋旁。

    男子赤著上身,面部漆黑,讓人辨不清五官,唯有一雙眼睛在火光之下腥紅發亮。素素的目光挪到那男子手腕處,這才發現他沒有肉手,在他手腕處銜接的是精鐵所制的一雙利爪。

    素素愣過神來,頗感激的看了眼荊副將。若不是荊副將剛才那一箭,她的背脊已經被那人抓了個血肉模糊。

    她望著眼前這個怪人,大吸一口氣:乖乖,真是嚇死她了。

    素素鎮定思緒,拍著身上的灰塵站起來,繞過地上躺著的黑衣人,小心翼翼朝大部隊跑過去。

    她回歸大部隊的時候,見諸位將軍都瞧著她,她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忙扔了手中的燒火棍,攤攤手:“我……我沒有打架,我也沒有鬥毆。”

    荊副將見她一臉輕鬆,心底的氣兒不打一處來。

    這小子,不知道剛才自己是有多危險嗎?

    素素瞧著面前鏗鏘列隊的鐵甲士兵,只見虞大將軍一揮手,鐵甲兵紛紛圍了過去,將黑衣人跟“鐵爪人”包圍。

    士兵們手中長矛閃亮,盔甲鮮明,個個目光炯炯,有著錚錚鐵骨的男子氣概。

    虞仲跟荊龍先後看了素素一眼,素素怕虞將軍認出自己,忙躲到虞柏舟身後。虞大將軍已無閒工夫打量素素,他拿一雙銳利的眼睛瞪著竈臺上的“鐵爪人”,登時便明白了那些士兵的傷口,如何會那般可怖。

    利爪非人手,其鋒利程度,比起狼爪更甚。

    虞仲聲音淩厲如雷:“你是何人?”

    “鐵爪人”只一個勁兒瞪著素素,根本不理會虞仲。

    素素被鐵爪人瞪得背脊直發涼,素素懂鐵爪人的眼神,他看她的眼神,分明就跟她平時看大雞腿一樣嘛!

    素素又往柏舟身後縮了縮,藉著柏舟的腦袋擋住了鐵爪人的視線——

    她才不要做大雞腿,那太沒有自尊了!

    躺在地上的黑衣人想撐地起來,可他只動了一下,身上的脊骨便跟斷裂一般,劇痛感頓時遊遍全身。

    他的兩隻胳膊,似……似乎骨折了?

    黑衣人抬頭望著“鐵爪人”,希望得到救援,可“鐵爪人”根本不理他,一雙紅眸仍舊死死盯著素素。

    素素被看怒了,她長得很像大雞腿嗎?她覺得自尊受到了挑戰,便不動聲色的開始挽袖子。

    她正準備大幹一場,便見身側虞將軍拔出腰間寶劍,遞給虞柏舟,“柏舟,殺了他,為你的兄弟們,報仇。”

    虞仲的大將之威被人挑戰,心中憤怒可想而知。與此同時,虞仲覺得這是一個給柏舟立功的好機會。

    有了這個機會,兒子便可直接晉升。虞仲不僅是大將軍,更是個望子成龍的父親。這樣一個好機會,他自然不會放過。

    他這句話一出口,不說其它將軍驚訝,便連素素跟柏舟都愣在原地。

    素素心裡只餘下一個擔憂:柏舟身手較弱,如何是那鐵爪人的對手?

    一旁的荊副將見虞柏舟愣住,忙督促他:“柏舟,還不接劍?”荊副將曾經是“虞柏舟”的手下敗將,他覺著憑柏舟的身手,對付鐵爪人應不成問題。

    見柏舟半晌不接劍,虞仲蹙眉:“怕了?”他的語氣中沒有父對子的寵溺,只有將軍對兵的質疑。

    虞柏舟從父親手中接過劍,思忖片刻,便握著劍單腿跪下,打定主意承認錯誤。

    他這些年並沒有習武,梓鄲城那些關於他的傳言不過是假像。只是,他一直無勇氣向父親坦誠,不是他懦弱,而是他怕連累素素。常丞相雖愛女,但其對子女苛刻的態度並不亞于自己父親。

    柏舟念及素素,才一直將這件事瞞了下來。他寧願瞞著自己父親,也不想看著素素受罰。他現在身處營中,他覺得,該是告訴父親真相的時候了。

    虞仲見自己的兒子突然跪下,以為他當真是怕了那鐵爪人,抬腳狠狠踹在虞柏舟胸口,大怒:“老子沒你這個孬種兒子!荊副將!”

    “在!”

    “給我將兇手拿下,務必留下活口!”

    荊副將抱拳領命,拔了自己劍朝著鐵爪人沖去,不過片刻功夫,兩人便在鐵甲兵的包圍中扭打成一團,鐵劍跟鐵爪撞擊,發出“叮叮”刺耳之聲,在黑夜中更擊撞出火花。

    可憐地上躺著的黑衣人,被兩人你一腳、我一腳的踩踏著。

    黑衣人真想怒吼:殺了我吧,殺了我吧,殺了我吧……

    黑衣人內心正咆哮間,荊副將跟鐵爪人再次擰打過來,一雙腳又從他胸口踏過。

    那邊打的正歡,素素忙蹲下身將柏舟扶起來,擔心問他有沒有事。虞柏舟搖頭,表示沒事。

    素素覺得當爹都一樣,總是為一點小事情就懲罰子女。她爹如此,柏舟爹也是如此。她想,她以後跟柏舟生了娃娃,絕對不會如此待他們。

    她扭過頭瞪了一眼虞仲,若面前的不是柏舟爹,她一定替柏舟踹回一腳。

    虞仲被素素那麼一瞪,不知覺竟打了個寒顫。他打量著瞪他的小少年,看起來同柏舟差不多年紀,臉上滿是汙漬,唯那雙一雙銳利的眸子,清湛發亮。

    柏舟拽著素素的胳膊,素素很快將頭撇過來,給柏舟揉著胸口。

    虞仲看著一個跟兒子相仿年紀的少年,跟個女人似得揉著他兒子的胸口,心中滋味陳雜,感覺是……相當的微妙。

    前方,荊副將跟那鐵爪人打得難捨難分,那鐵爪人分明處處露破綻,可荊副將總抓不著重點。急得素素真想撩起袖子,沖上去幫荊副將打。

    素素蹲在地上,摸著鼻子小聲跟虞柏舟說:“荊副將不行啊……這樣打下去,鐵爪人會跑的。”

    素素這話剛說完,鐵爪人跳起來一腳踢在荊副將肩部,藉著竈台的高度跳出鐵甲軍包圍,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虞柏舟:“……”

    鐵爪人跑了,黑衣人還在。

    黑衣人躺在地上一個勁兒的吐血沫子,虞將軍帶人走過去看了一下黑衣人的傷勢,扭過頭看素素,沈聲問她:“你打的?”

    素素忙擺手:“不不不不……我沒有打架,將軍!我真的沒有打架,不信你問他!”素素指著黑衣人。
引言 使用道具
GN00559922A
王室 | 2018-9-7 20:54:27

第十三章

    虞將軍看著地上的黑衣人,黑衣人看了眼素素,心裡虛的緊,微微弱弱道:“我……自己摔的。”

    虞將軍:“……”

    荊副將:“……”

    虞柏舟:“……”

    摔一跤都能把自己摔成這樣,這殺手得是多慫?

    荊副將看了黑衣人,又掃了眼素素,旋即貼著虞仲的耳朵說了幾句。聽了荊副將的話,虞仲打量素素的眼神又複雜了幾分,他問她:“你叫什麼名字?”

    素素愣了愣,刻意放低聲音回答:“蘇素!蘇州的蘇,素衣的素!”

    “蘇素……”虞仲她名字在嘴裡嚼了一遍,問她:“我給你一個立功的機會,若是辦成了,你便可晉升為什長,你,敢不敢接這份任務?”方才那鐵爪人的目光一直鎖在素素身上,必然是對她有興趣的。

    素素想了想,頭點的跟撥浪鼓似得,反問道:“我接!如果成了,就讓我們家……老大當什長。”素素挺直胸脯,指著虞柏舟,她差點嘴快說成了“我們家柏舟”。

    不過還好,她可是聰明伶俐的阿素素,她才不會犯這種低級錯誤呢!

    虞仲倒是頭一次見替別人求軍職的,他掃了眼自己那不爭氣的兒子,壓著怒意問素素:“為什麼?”

    “哪裡有那麼多為什麼!我們……老大有能耐,我服他!”素素挺直胸板,將這句話說得特別有氣勢。

    虞柏舟看著素素,素素挺著胸脯一臉豪氣叫他“老大”的樣子,讓他半晌說不出話來。素素真是……越來越爺們兒了,在姑娘的道路上越走越遠。

    虞仲見素素這麼崇拜柏舟,心底頓時湧上幾分自豪感,剛入營的新兵就這般服柏舟,這說明什麼?說明柏舟有統帥的氣概啊!

    看不出來,他兒子還有這麼個籠絡人心的能耐。嘖,真是虎父無犬子!

    虞仲神色緩和了幾分,揮手讓人將黑衣人關押下去,對素素道:“兇手似乎對你很感興趣,你願不願意做餌,引他出來?”

    他頓了頓又道:“當然,此事有一定風險,我不強求。”

    素素一聽當誘餌引兇手出來,登時又想到兇手以兇殘手段殺害的那些人,點頭答應下來:“好,如果我捉到他,大將軍您就讓柏舟當什長!”

    對於一個剛入軍營的新兵來說,當什長已經是很大的榮譽,什長管著同軍帳的九個人,甭提朵拉風。柏舟要是當了老大,誰敢晚上不洗腳,拖出去打個幾板子。

    虞仲嗯了一聲,道:“明日酉時之後,你先不要入帳,在營中四處走走。”

    “幹啥啊?不用把我吊起來嗎?”

    素素不解,說好的當誘餌呢?在營中四處走走就算當誘餌了?

    一旁虞柏舟插嘴道:“素弟,將軍說什麼便是什麼,軍令如山,不該問的你別問。”

    素素哦了一聲,乖巧的點點頭,聲音洪亮:“是!大將軍我知道了!我一定會好好當誘餌的!”

    “……”虞仲被她一驚一乍的音量嚇了一跳,拍著自己的胸脯哎了一聲。

    這小年輕,嗓門咋就那麼大啊。

    荊副將帶人收走了那鍋觸目驚心的人肉,等虞仲為首的幾個將軍離開後,素素才拽著柏舟的胳膊打了個哈欠:“柏舟,我們回去睡覺吧。”

    她的話剛說完,便聽見雞鳴聲。

    呃……天亮了。

    素素這會異常困乏,這一晚上可真是驚心動魄,踢了死人不算,還差點吃了人肉。

    素素揉了揉眼睛,眼臉下一片青黑,小臉蒼白,看上去很沒精神。

    最悲哀的不僅不能補覺,還沒有早飯吃,依著柏舟的說法,得到晚上才有吃的。

    他們兩人剛走到營帳前,便見莊牛也掀開布幔從軍帳裡走了出來,他一邊緊褲腰帶一邊看著素素,呀了一聲:“蘇素,你跟柏舟兄弟怎麼起的這麼早?”

    素素好困,她耷拉著腦袋根本不想理莊牛。

    卯時新兵們操練,秦都尉將昨天晚上發生命案的事情草草跟大家交代了一下,說是有人被殺,但卻沒說具體數目,更沒有提及人肉。

    素素有點不高興,站在隊伍裡嘀咕道:“撒謊精,小心被月亮婆婆割了耳朵!”

    莊牛在站在素素左手邊,他聽見了素素的嘀咕,好奇問她:“蘇素,你嘀咕什麼呢?”

    素素沒心情說話,也懶得解釋,便沈默著不再做聲。莊牛一顆壯碩的心再次受到傷害,蘇小弟咋就不理人呢?

    辰時時分,素素開始了一天的操練。

    操練的第一個項目,是大家背著一袋米圍著校場跑十圈。素素背著米袋健步如飛,撒歡兒的在校場上飛奔,順便用上了一層輕功,那步子輕巧的猶如飛燕。

    素素一個人跑在前面,她一回身,發現身後一群大男人已經跑不動了。

    虞柏舟扛著一袋米,累得氣喘籲籲,白皙的俊臉上浸滿汗珠。素素擔憂的問柏舟:“要不要我背你跑?”

    “蘇素兄弟!你背我吧!”大塊頭莊牛一臉認真看著素素,他也快累死了。

    素素覺得莊牛好煩啊,她根本就不想跟莊牛說話嘛。

    莊牛再一次受到冷落,一顆心嘩嘩啦啦碎裂開去,他用胳膊肘子撞了撞李大狗:“什長,你瞧,蘇素兄弟除了柏舟兄弟,他誰也不理。”

    什長李大狗也累得根本沒力氣說話了,兀自點點頭,喘著氣小聲說:“不會斷袖吧?”

    到正午的時候,大家坐下來圍著一起鬧嗑,素素則靠在柏舟背脊上打盹兒,柏舟便抓著這會時間看兵書。素素睡了沒一會兒,又被拉起來去跑校場,整個一下午,她都是眯著眼睛跑的,兩隻眼睛完完全全睜不開了。

    好不容易混到了期待了一天的晚飯,結果……她就領到了一碗稀粥跟一個饅頭。

    素素捧著碗都要哭了,偏偏這個時候莊牛還湊過來說:“蘇素兄弟,我咋覺得我的饅頭比你的大呢?”

    素素實在受不了了,啊一聲搶過他的饅頭一陣狂啃。

    等莊牛反應過來的時候,素素已經把他的饅頭啃了一半。好在素素還有點良心,把剩下的一半塞進了他手裡。

    素素一臉傲嬌看著他,讓你炫耀,讓你炫耀!

    之後莊牛就拿一雙憂鬱的眼神死死盯著她不放,可憐巴巴看了她半個時辰,虞柏舟實在看不下去了,便將自己留著給素素當夜宵的饅頭,掰了一半,塞還給莊牛。

    莊牛這才滿意的將目光挪開。

    晚上入夜後,素素跟柏舟穿著士兵服,人手一根燒火棍在軍營四周亂晃,美名其曰當誘餌。素素帶著柏舟有規律的在軍營裡東繞西繞,之後就繞到了夥頭營。

    虞柏舟知道她想幹嘛,拿著一根燒火棍小聲對她說:“快去快回。”

    素素點頭,躡手躡腳進了夥頭營,讓她意外的是,她竟然找到了兩隻大雞腿!

    她找到兩隻大雞腿心裡甭提多高興,剛樂顛樂顛的從夥頭營利竄出來,耳邊“嗖”的刮過一道陰風,她手上的雞腿……就不!見!了!

    等素素反應過來,她便看見了蹲在竈臺上的鐵爪人。

    鐵爪人很不要臉的搶了她的雞腿,正美滋滋的啃!

    素素癟癟嘴,看著鐵爪人委屈的對虞柏舟道:“柏舟,他不要臉!搶我雞腿!”
引言 使用道具
GN00559922A
王室 | 2018-9-7 20:54:47

第十四章

    鐵爪人囫圇吞棗似得吞了雞腿,旋即張牙舞爪朝素素撲了過來!素素動作迅捷,一把推開虞柏舟,拾起燒火棍準備反擊。

    奈何素素肚子太餓,戰鬥力直線下降,鐵爪人將她僕倒在地,兩人僵持不下。

    虞柏舟見素素被撲倒,搬起一口大鐵鍋朝著鐵爪人砸了過去。鐵爪人的腦袋沒破,大鐵鍋破了……

    這還是人的腦袋嗎?

    素素本來以為鐵爪人要給她一爪子,讓她沒想到的是………鐵爪人竟很溫柔的幫她撩開額前的亂髮。張嘴對著她發出溫和的“嗷嗷”聲。

    素素崩潰了,鐵爪人“撫摸”她的姿勢,分明就是她平時撫摸大雞腿的動作嘛!

    素素頓覺丟掉了自尊,用巧勁兒摁住鐵爪人的雙腕,抬起膝蓋狠狠頂在了對方的下腹。

    鐵爪人被素素這麼一踢,疼得悶哼一聲,素素借力翻了個身,將之騎在身下,拿拳頭對著他那張臉一頓暴揍。奇怪的是,兇惡鐵爪人竟不再反擊,跟只狗兒似得,捂著自己的臉“嗷嗷”叫喚,配著一臉委屈,看起來特別可憐。

    柏舟見素素騎在鐵爪人身上,那姿勢讓他心裡怪不舒服。恰這時荊副將帶人趕到,眾人見素素騎在鐵爪人身上,且將鐵爪人打得毫無還擊之力,未免有些震驚。

    連荊副將都對付不了的鐵爪人,竟被一個新兵摁在地上暴揍,說好冷血殺手呢!

    荊副將跟柏舟面面相覷,兩人一齊將素素從鐵爪人身上拽了起來,其餘士兵不敢有疏漏,紛紛拿長槍抵著躺在地上的鐵爪人。

    素素被荊副將和柏舟架著胳膊,雙腿離地,一個勁兒想往鐵爪人身上踹,她被當成雞腿憤怒難滅,扯著嗓子道:“你們別攔著我,讓我打死他!”

    她嘴上嚎不停,腳上蹬不停,她嬌小的身子被兩個男人架著,力氣大的差點讓兩個男人招架不住。

    看著她莫名其妙發瘋的樣子,荊副將真想把她丟進糞桶裡,好好讓她清醒一下。

    荊副將將一把扔了出去,將她摁在竈臺上,“蘇素!你冷靜點!”

    被荊副將那麼一吼,素素很快平靜下來,她看著荊副將那雙冷厲的眸子,下意識的往虞柏舟身後躲。虞柏舟將她往身後攬了攬,正色說道:“荊副將,我覺得此事沒這麼簡單。”

    據他觀察,這鐵爪人雖有一身蠻力,但卻像有獨立的思維能力的正常人。確切來說,這人跟昨夜抓的黑衣人一樣,都不過是被人操縱的一枚棋子。

    荊副將道:“昨夜被抓的黑衣人已經自盡,什麼也沒問出來。”

    素素心裡一咯登,只聽荊副將又道:“咬舌自盡。”

    雖然那黑衣人是咎由自取,但素素莫名還是為黑衣人難過了一下。畢竟都是爹生娘養,如若不是生活所迫,誰願意出來當殺手啊。

    荊副將歎道:“死去的士兵我們會好好安葬,天色不早了,你們早點回去休息。”

    柏舟點點頭,待荊副將的人離開,他也帶著素素回了軍帳。

    他們回到軍帳後,同帳的人都還沒睡,正圍在一起下棋。素素跟柏舟掀開布幔一進來,都齊刷刷回過頭看著他們。

    莊牛將目光落在素素身上,見素素正以一種“小鳥依人”的姿勢挽著虞柏舟的胳膊,若不是兩個人身高相當,又都生得俊俏,他還當真就以為素素是個女人了。

    不過話說回來,哪裡有這麼強悍的女人?說虞柏舟是女人還差不多。

    素素跟柏舟昨晚一宿沒睡,還訓練了一整天,這會已經是精疲力竭。即使這般,柏舟還是去給素素端了溫熱的洗腳水進來,給素素燙腳。

    礙於大家都在,柏舟也只是將洗腳盆端到了素素跟前,並沒有動手幫她洗。素素半闔著眼睛,將兩隻白嫩嫩的小腳放進腳盆,灼熱的水溫刺激著她腳底的穴位,頓時覺得放鬆不少。

    她泡了沒一會兒,莊牛跟李大狗便搬著兩隻小木凳,圍了過來。他們二話不說開始拖靴,準備將腳放進素素的洗腳盆裡。

    素素看怪物似得看他們,“你們……幹嘛啊!”

    莊牛憨笑道:“蘇弟,你一個人泡熱水腳未免太浪費了,這盆兒大,我們三個擠擠,一起泡。”

    李大狗也笑道:“是啊,蘇兄弟,軍中都是這般,咱們大夥也不講究。”

    這時候蘇周也端著個小板凳過來了,也開始脫靴子:“蘇兄弟,你不會嫌棄我們吧?”

    “……”素素真想一巴掌將他們三個給拍出去,到底是誰給他們的勇氣,敢拿著自己的臭腳來跟她一起啊!

    虞柏舟一臉青黑的看著那三個臭不要臉的大男人,抽出掛在牆上的那柄劍,蹙著眉頭,當著他們的面,將長劍在空中一陣揮斥,發出淩厲的破空聲,一道寒光閃過,使得“泡腳”三人組打了個寒顫,嚇得趕緊將腳縮了回來。

    蘇周:“我……去外面洗。”

    李大狗:“這盆有點小……”

    莊牛:“俺有腳氣,還是去外頭洗吧。”

    素素將莊牛那句“俺有腳氣”著重抓住,她見三人先後跑出軍帳,攥著拳頭,齜牙咧嘴,“莊牛你給我過來!我打不死你!”

    見三人都跑了出去,虞柏舟才將劍回鞘。

    當“泡腳”三人組再次回來時,他們三人發現,素素的鋪位被一張麻花布隔開,形成一個簡陋的床帳,將素素嚴嚴實實包裹在內,把軍帳裡的其它人都隔絕在了外面。

    莊牛吹滅膏油燭,躺回床上,嘀咕道:“蘇素兄弟可真是嬌氣,一點都不合群。”

    李大狗翻了個身,將腿搭在莊牛肚子上,感歎一聲:“就是,我身為什長,好歹也是九人之上,可沒像他那般嬌氣。”

    蘇周也點頭嘀咕,翻了個身將腿搭在虞柏舟腿上,“是啊,跟個女人似得。”

    “……”虞柏舟將蘇周的腿從自己身上抖落,摸索著踢了蘇週一腳,震怒道:“你們都給我閉嘴!”

    虞柏舟發起火來聲音還挺渾厚,震得所有人都不敢再說話。

    莊牛跟李大狗哆嗦的抱成一團,聲音又小了幾分。

    “柏舟兄弟耳朵咋那麼尖?”

    “是啊,他挺護蘇素兄弟的,難道……”

    “真是斷袖?”

    隔著一層麻花布,素素將他們的對話聽得清清楚楚,素素打了個哈欠:“大狗兄弟,斷袖是什麼?”

    李大狗:“……”這麼小聲都能聽見?耳朵屬狗的吧!

    素素一夜無夢,第二天早上起來倍兒有精神,只是洗完臉就有點肚子餓。好在昨天虞柏舟給她留了半個饅頭,她就著白水一口氣將饅頭給啃了。

    她跟柏舟還有“泡腳”小分隊一同前往校場。之後他們一人扛著兩包沙袋,又開始了為期一天的體能訓練。

    秦都尉見校場一群新兵懶洋洋的,鍛煉時要死不活,便下令“但凡前十名到達終點的,即刻領取白饅頭一個。”

    本來還跟柏舟並肩慢悠悠跑步的素素,一聽大白饅頭,連柏舟這個未來親夫婿都不認了,提著兩袋沙,兩隻小短腿飛一般的跑開,毫不費力的以第一名的身份到達終點。

    到達終點後,素素髮現以柏舟和“泡腳”小分隊為首的大部隊還離她老遠。素素估摸了一下距離,覺著自己加上輕功什麼的,折回去再重新跑,再混一個大白饅頭也不成問題。
引言 使用道具
GN00559922A
王室 | 2018-9-7 20:55:05

第十五章

    素素打定主意,將白饅頭用繡花絲綢手帕包起來,塞進懷裡,折回重新跑,再一次超過大部隊,成功以第六名的身份跑到了終點,又領了一個大白饅頭。

    第二、三、四、五名分別是柏舟、莊牛、蘇周、李大狗。

    前十名的榮譽,素素他們軍帳的人就占了六個名額,秦都尉一高興,又多賞了他們一個人一個饅頭,順便傳達上面的命令,正式認命為虞柏舟當什長。

    李大狗的什長身份被撤,抱著莊牛的精壯的腰傷心嚎道:“我好不容易混到一個軍職,容易嗎?我以後怎麼跟翠翠交代啊……”

    莊牛一邊啃饅頭,一邊安慰李大狗:“說起來你也不丟人,柏舟兄弟書讀的多!”

    素素見李大狗發牢騷,黑著臉一手抓著饅頭,一手舉著拳頭,對著李大狗道:“你要是敢不服我們柏舟,小心我揍你!”

    就這短短幾天時間,素素的實力大家都是看在眼裡的。先是負重五斛,後是體能拔頭籌,小身板彪悍的不忍直視。李大狗縮了縮脖子,雙手合十求饒道:“我服,我服!”

    虞柏舟將領來的饅頭用綢布包好,盤算了一下,手中的大白饅頭大抵能夠素素消耗三天,他很滿意。

    新兵營初始的訓練相對枯燥,同時也比較辛苦。但這些對於素素來說,都不算什麼。

    接連七日下來,柏舟發現自己體格健碩了不少,負重跑步時也沒那麼踹了。

    素素倒是不覺著自己體能上有什麼變化,唯一的變化是……她被曬黑了!

    素素來軍營的時候帶了銅鏡,她得空掏出銅鏡照了照,發現自己不僅被曬黑了,兩頰紅紅一片,開始脫皮。素素發覺自己毀容了,當天晚上連飯也顧不得吃,將自己裹在被子裡,悶聲啜泣。

    等虞柏舟跟“泡腳”小分隊找到素素的時候,她正裹著被子低聲啜泣。

    那啜泣的小聲音,讓人聽了還怪心疼的,莊牛忍痛將啃了一口的饅頭遞給虞柏舟:“柏舟兄弟,俺這個給她,你快去哄哄。”

    李大狗見一向摳門的莊牛都伸出了援助之手,自己也不好吝嗇,趕緊咬了幾口自己的饅頭,剩下半個遞給虞柏舟:“柏舟兄弟,我這個你也拿上,去哄哄蘇兄弟。”

    蘇周倒是大方,乾脆將自己一碗粥、一個大白饅頭全讓了出去,“柏舟兄弟,我這個也給蘇兄,瞧他哭得傷心的,必是餓壞了。”

    虞柏舟很感激的接過他們的夥食,沒想到他們都這麼照顧素素。

    大概是……被素素的拳頭給嚇得?

    “泡腳”小分隊們排排站在榻前,虞柏舟則代表群眾拿著饅頭跟粥走到塌邊,隔著被褥輕拍了拍素素的脊背。

    素素在被褥裡扭了一下,發出同女子般的嚶嚀聲。

    聽見素素傲嬌的小聲音,“泡腳”小分隊們面面相覷,心想:蘇兄弟咋跟個女人似得?

    虞柏舟將手中的碗跟饅頭遞給身後的李大狗,抓住被褥一角,用力一拽,將素素裹著的被子一把給拽了起來。

    被褥下的素素哭得眼睛泛紅,鼻子也紅彤彤的,梨花帶雨的模樣看了怪心疼的。還不等虞柏舟開口問,莊牛便搶先問道:“蘇兄弟,你哭個啥啊?是不是想媳婦兒了?”

    素素抱著枕頭側過身,不理他們,繼續抽泣。

    看著她這般莫名其妙的哭,終歸不是個辦法,她這哭聲跟霹靂似得,這要是被別的軍帳聽了去,不嘲笑他們才怪咧。

    李大狗伸了伸脖子走過去,輕著聲音道:“蘇兄弟啊,你到底是咋了,說句話啊?”

    “是啊,蘇兄,你到底是咋了?跟我們說說唄。”蘇周怯怯的伸長脖子,小心翼翼打量著啜泣的素素。

    被這麼一群大老爺們看著素素也怪不好意思,她坐起身,用指腹小心翼翼摁掉臉頰上的眼淚,吸了吸鼻子對著虞柏舟說:“柏舟,你不是說給我找牛奶嗎?可是都這麼久了,馬奶我都沒有看見。”

    素素很委屈,柏舟明明答應了他,可卻沒有做。

    “現在好了,你看我的臉,黑□□的,還褪了一層皮。”這幾天日光強烈,別說是素素,就連虞柏舟都被曬黑了不少。

    愣是從白麵小公子,曬成了鐵骨錚錚的小漢子。

    柏舟坐在榻前,仔細看了看素素的臉,確實曬傷了,還褪了一層皮。

    女孩子的皮膚本就嬌嫩,不如男人那般糙,素素心疼自己的臉,虞柏舟倒也理解,可是杵在一旁的另外三人,他們可就不理解了。

    莊牛看著素素重重歎道:“蘇兄弟,男兒有淚不輕彈,你堂堂男子漢,咋能為了一張臉自暴自棄呢?你還牛奶呢,咱新兵營連口葷湯都喝不著!你要想喂你的臉喝牛奶,就努力些,爭取去飛騎營。那裡的夥食最好,朝食有兩個大饅頭,夕食還有葷。”

    一向老實莊牛這會看見素素這麼沒出息,氣兒就不打一出來:跟個女人似得,像什麼樣子?

    他中氣十足,說話聲音極大,使人雙耳震震發聾。

    莊牛的話說的很重,明顯是在斥責素素。但素素也不是個服軟的人,她跳下塌仰望著莊牛,大小姐的驕傲勁兒迸發而出,“我就給我的臉喂牛奶怎麼了?你看不慣,打我啊!”

    莊牛被她這麼一激,捏緊拳頭就抬了起來。

    虞柏舟快一步擋在素素面前,一雙眼睛陰鷙淩厲,看得莊牛直發毛。別看柏舟平日裡溫溫和和,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子儒雅公子的書卷氣,可他護起素素來,那眼神就跟要放冰箭似得,看得人直打寒顫。

    莊牛放下拳頭,看著素素那張泛紅的臉,嘁了一聲,靴子也顧不脫,便氣鼓鼓的上了塌,扯過被褥蓋住自己,一個勁兒的生悶氣。

    帳子裡氣氛一下降到最低點,其餘的士兵回帳時差覺到氣氛不對,也不好問,都默不作聲脫了靴,上了軍塌。

    李大狗跟蘇周見一向老實的大牛是真的生氣了,又看了眼柏舟跟素素,一時也不知勸哪邊好,乾脆也保持緘默。

    偏偏素素的嘴沒個遮攔,嘀咕道:“有些人臉黑,還不見不得人家臉白,哪裡來的自私脾氣。”她說的也是氣話,沒想到就跟一把火似得,點燃了莊牛那顆脆弱的心。

    莊牛豁一聲掀開被褥,沖著素素咆哮道:“蘇素!你別以為你個兒小,我不敢揍你啊!俺在鄉里可不是個受欺負的主兒!”

    素素倔脾氣也上來了,還從沒有人跟她這樣說過話,她挺直胸板道:“我在家裡也沒人敢這樣跟我說話,你想打架嗎?來啊!”

    說著,她便開始撂袖子,準備跟莊牛打一架。

    莊牛看著小小一團的素素,真是覺得又好氣又好笑,對這樣一個小白團子,他哪裡下的了手?

    他真是快被素素氣死了,既不捨得打,那他還是自己生悶氣好了!他憤憤地看了素素一眼,裹著被子又躺了下去。

    這回就連虞柏舟也不偏袒她了,低聲道:“素素,你別亂發脾氣。”

    亂發脾氣?她亂發脾氣?

    素素扭過頭一臉委屈的看著柏舟,又看了眼李大狗跟蘇周,她覺得自己被嫌棄了,感覺大家都討厭現在的她。
引言 使用道具
GN00559922A
王室 | 2018-9-7 20:55:24

第十六章

    是因為她被曬黑了,變醜了嗎?

    素素不可理喻的一跺腳,轉身掀開布幔就跑出了軍帳。

    虞柏舟見她情緒不妙,緊跟著追了出去。

    可素素的輕功一向好,他剛一追出去,素素就不見了,消失在了在茫茫夜色中。

    她有點生氣,虞柏舟不幫她也就算了,可是為什麼還反過來說她亂發脾氣?她不開心,心裡很委屈,她委屈柏舟沒有站在她這邊。

    她跑出軍帳後,縱身躍上對面的軍帳,跟只飛燕似得,足下踏過一個又一個軍帳的帳頂,每每跳過一個軍帳,她就稍稍停頓一下,擦擦眼淚,擤擤鼻涕,難過的“嗚嗚”一聲。

    被她踏過的軍帳裡都燃著膏油燭,當她用輕功飛過幾十隻軍帳時,裡頭的士兵們都瞧見了她那鬼魅的影子,也聽見了她那怪異的“啜泣聲”。

    裡邊兒膽小的士兵嚇得幾乎抱成一團。有膽大的士兵想拿箭去射那坨黑影,然剛將弓弦撐開,那團黑影便不見了。

    素素也不知道自己用輕功飛了多久,她從新兵營飛到了主將營,再從主將營飛到了關囚犯的營地。

    那裡雜草叢生,周遭環境很是淒涼,四周靜的只聽見蛐蛐兒在叫喚。

    外頭圍了一圈柵欄,有重兵把守,裡處放著十幾隻鐵籠子,關押著幾隻小白狼。

    素素也是現在才知道,原來軍營中也養這些動物。她以前在少林寺後山跟著她大師傅學藝的時候,她大師傅就養了一頭小白狼,大師傅將那頭小白狼養了四年,不僅沒養熟,還反過來咬了她大師傅一口,跑回了叢林。

    她躲在一旁的草垛子後打量著,發現最中間的鐵籠子裡,有黑□□的一團,看不清是什麼。不多久,那幾隻小白狼齊齊對著天空嚎叫,聲音如鐘如虹。

    外邊把守的士兵顯然是被幾頭小白狼給吵的不耐煩了,拔了劍走了進去,絮叨道:“幾隻小畜生,再叫我剁了你們!”

    幾隻小白狼很警惕的看著那名士兵,呲著牙,喉嚨裡發出乖戾的“嗚嗚”聲。士兵抽出劍,將劍刃刺進鐵籠裡,鋒利的劍尖戳在了那只小白狼的腿上。

    餘下幾隻小白狼不再嚎叫,齜牙怒視著士兵,恨不得沖出鐵籠咬斷他的喉嚨。

    素素躲在草垛子後很氣憤,那白狼頂多不過一月大,被劍一刺,若不止血包紮,哪裡活的過明日?

    待那士兵走後,素素掏出手帕小心翼翼跳進柵欄裡,輕著步子走到關押受傷小白狼的鐵籠裡。

    素素看著那只受傷的小白狼,眼神柔和了幾分,試圖跟它溝通。

    見它不反抗,素素才緩慢將手伸了進去,小心翼翼替它包紮。做完這一切,素素喘了口氣,她剛才真害怕小白狼咬她的手。

    不過還好,它沒有咬她。

    素素跑了這麼遠,這會已經完全平靜下來了。她仔細想了一下,剛才她的確有點不可理喻,甚至可以說是暴躁。

    可是,她也不知怎麼了,就是控制不住暴躁的情緒。

    正當素素歎氣時,身後的籠子裡發出低低的喘息聲,素素靠著敏銳的聽覺判斷,是個成年男人。

    素素警惕一回身,跟正中那只鐵籠裡的黑黑一團打了個照面。藉著微弱的月光她可以瞧見,一隻鐵鍊穿過了他的琵琶骨,他伸出一雙鐵爪手,緊緊抓著籠子,定定望著她。

    兩人面面相覷,靜默了一陣。

    鐵爪人看著她,對著她低低“啊”了幾聲,素素感覺他是個啞巴,想跟她說話。

    素素見他被關在籠子裡,雙腿滿滿是血,看起來怪可憐的,不由就動了惻隱之心。

    她低聲問他,“你,是想跟我說話嗎?”

    鐵爪人點頭。

    素素又問她,“你想吃我嗎?”

    鐵爪人搖頭。

    素素見他仍不說話,有點生氣,“你殺了那麼多人,活該被關在裡面!”

    這句話似乎激怒了鐵爪人,他抓著鐵籠子,瘋狂的搖頭,喉嚨裡發出甕甕的聲音。

    “救……救……”

    與此同時,另一邊的虞柏舟連夥頭營都找了個遍,愣是沒找到素素。

    新兵營說大也不大,想藏個人也不容易。素素不在新兵營,必然是去了別的營。他以新兵的身份很難去其它的營,無奈之下他只好去找荊副將幫忙。

    荊副將聽了虞柏舟半真半假的話,疑惑道:“他該不會是吃不了苦頭,跑了吧?”

    柏舟搖頭,“不可能,素素不是遇難而退的人。”他不認為素素會離開軍營。他頓了一會又說:“此事不宜聲張,不必告訴我父親。”

    荊副將點頭說:“不過是一個小兵,還勞煩不到大將軍。即是你的朋友,我荊龍一定幫你找!我馬上帶人去找,你先別急。”

    虞柏舟點頭說:“我擔心她被人報復。”

    “此話怎講?”荊副將蹙著眉頭望著他,“黑衣人已死,鐵爪人被囚,軍中嚴禁私下鬥毆;再者,蘇小弟那身力氣,軍營裡有幾個敵的上他的?”

    荊龍從未佩服過一個沒有軍銜的小兵,素素是第一個。他總覺的在哪裡跟素素見過,細細一想,又覺著素素像那日在皇宮將他打落下馬的虞柏舟。

    不過轉念一想,有可能是他記憶錯亂了。

    柏舟沈默片刻,解釋說:“我總覺得,軍營裡有細作。士兵們死得淒慘,這般變態的殺人手法絕非是‘鐵爪人’想吃人肉那麼簡單。那細作在暗處,我們在明處,我們隨時會被他算計。荊副將,你平日跟我爹出入軍營,你多多提醒他才是。”

    荊龍爽朗一笑,拍拍他的肩膀道:“你的話我會轉告給將軍,大將軍也覺得此事沒那麼簡單。走,你先跟我一起去找蘇小弟。”

    柏舟蹙著一雙濃眉,淺淺的嗯了一聲。

    荊龍讓人兵分三路,挨著各個營依次去找素素。一直到亥時,三路人才又返回原先的地點會和,他們都表示沒找到素素。

    虞柏舟低頭沈思,這就奇怪了,素素不在軍營,又去了哪兒?這大半夜的,她又不可能躲在其它士兵的軍帳裡。

    他抬頭問荊龍:“荊副將,我們還有什麼地方沒去嗎?”

    荊副將想了想,回答說:“還有一個地方。”

    “什麼地方?”

    “北營。”荊副將回答,“關押死囚的營地。”

    虞柏舟忙道:“帶我去看看。”

    荊龍有些為難:“那片地方不是我管轄範圍,屬柳都尉管轄。你要想過去,得先跟他打聲招呼。”

    他這話剛說完,便聽手下急忙忙來報,“荊副將!蘇素找到了!她此刻正在北營,只是……她私放鐵爪人,正準備跟鐵爪人一起闖北營。神箭營的柳都尉已經帶人過去了,若是他們負隅頑抗,柳都尉便會下令將兩人……射殺。”

    北營正是關押軍中死囚的營地,也就是關押鐵爪人的地方。

    “荊副將,你快去叫我爹。”虞柏心頭一緊,連神箭營的人都出動了,看來素素這次惹的事還不小。

    他現在也只能先指望他爹了。他丟下那句話,腿下一陣生風,匆忙朝北營奔去。

    風聲罐耳,速度的刺激讓柏舟腦子愈發清醒,素素放鐵爪人有兩個原因:一是被挾持,二是她覺得鐵爪人是冤枉的。
引言 使用道具
GN00559922A
王室 | 2018-9-7 20:55:45

第十七章

    虞柏舟本不想管這件事,但現在他又不得不回憶當時的細節。黑衣人、鐵爪人、人肉……以及那些被殘忍迫害的士兵。

    他將前些天發生的事情粗略在腦中理了一下,但總有一根線連不起來,讓他想不通。等他到了北營,他看見素素腳邊那些白狼時,頓時恍然大悟,腦中的那根線終於打了個活結。

    鐵爪人的鎖骨被鐵鍊貫穿,雙腿血跡斑駁,明顯被人拿重物擊打過。素素攙扶著鐵爪人,他們前面杵著幾隻白色的小狼,小白狼們跟素素一起怒視著北營的士兵以及弓箭手。

    數百支利箭,齊刷刷對著他們,素素眼中卻無一絲懼色。

    荊龍在虞柏舟之後趕到,他看著前方的陣仗,也是被嚇了一跳,“這是怎麼回事?”

    虞柏舟眉目一沈,“很明顯,真正的兇手已經按捺不住。我爹來了嗎?”

    荊龍嗯了一聲,“我已經差親信去了,估摸著也快到了。”

    同時,在主將營的虞老將軍正準備歇息,他剛上軍塌上躺了一會,便聽賬外有人來報,讓他去一趟北營。

    虞老將軍揉著太陽穴有些氣不順,這大半夜的,去什麼北營?

    來報信的士兵見大將軍神色不悅,忙補充說:“荊副將托我帶話給您,他說,是虞柏舟讓您去的,你若不過去……可能就沒人送終了。”

    報信的士兵只是原話傳達,說完這句話,他出了一身的冷汗。他的話剛說完,虞老將軍便騰的起身,拿了鋼盔帽,怒氣衝衝往北營走去。

    臭小子,今天老子要是不打死你,就不是你爹!

    北營這邊,雙方依舊僵持著。

    柳都尉覷著素素,聲音異常穩沈,“我再給你一次機會,放開囚犯。”

    素素瞪著柳都尉,聲音清脆堅決,“不放!死都不放!你們這群吃人不吐骨頭的人,你們都是壞蛋!”

    統管神箭營的柳都尉明顯被她的話惹怒,抬起手,正準備下令,卻被虞柏舟沖進來打斷。

    虞柏舟擠進包圍圈,朝素素走過去,他將素素從鐵爪人身上拽了過來,抓著她的手腕仔細的看她有沒有受傷。

    鐵爪人失去素素這根支柱,身子一軟,跌倒在地。那幾隻小白狼見鐵爪人跌倒,忙朝著鐵爪人圍了過去,紛紛拿舌頭舔鐵爪人的傷口,以示安慰。

    素素看著柏舟,又看了眼鐵爪人,很是氣憤的跺腳,“柏舟你幹嘛啊?吱吱都跌倒了!”

    “吱吱?”虞柏舟臉一黑。

    很好,很好,這才多久,連人家名字都知道了!

    素素一把甩開虞柏舟的手,走過去扶起吱吱,低聲問他有沒有事。

    被稱之為吱吱的鐵爪人搖了搖頭,低聲道:“沒……”

    見他們兩人眉來眼去,相互曖昧的樣子,虞柏舟有點生氣。他想起前些日子鐵爪人撲在素素身上的情景,更是生氣。

    素素到是魔怔了還是魔怔了?

    不過現在也不是他吃醋的時候,他看了眼荊副將。杵在圈外的荊龍接收到他求助的眼神,緩緩走了過去,對著柳都尉拱手道:“柳都尉,此事先不急,先聽聽他們怎麼說。”

    “聽他們怎麼說?我說荊副將,您是跟著大將軍好肉好喝久了,腦子發昏了吧?這不明擺著,他們想劫死囚嗎?”柳都尉哼了一聲,“怎麼,荊副將還想偏袒他們不成?”

    恰恰這時候虞老將軍過來了,他聽見柳都尉這話有點不高興,啥叫他平時好肉好喝?

    虞老將軍穿著金色鎧甲,大步鏗鏘走過來,怒道:“什麼叫跟著我‘好肉好喝’久了?老子都五天沒開葷了!”

    柳都尉一聽是大將軍的聲音,登時腿一軟跪了下去。

    神箭營一干士兵也齊刷刷跪了下去。

    隨著虞仲的到來,北營火光大盛。夜空中繁星沈沈,璀璨的星河磅礴浩然。柳都尉攥緊別在腰間的劍,緊張的一身冷汗,單膝跪地時雙腿止不住的發抖。

    他剛才說了那樣大不敬的話,大將軍是否會怪罪他?懷著這樣忐忑的心情,柳都尉半晌不敢抬頭。

    虞仲覷了眼兒子,眼皮輕輕抬了抬,淡淡道:“都起來。”

    這會素素趁著大家的注意力都在柏舟爹身上,她趕緊在吱吱的傷口上蘸了蘸,往自己臉上抹了一把血。

    軍中向來是個軍令如山的地兒,虞仲命令剛下,眾將士“唰”一聲紛紛起身。虞仲向前走了幾步,覷了眼鐵爪人又瞥了眼素素跟柏舟,扭過頭問柳都尉,蹙眉:“怎麼回事?”

    柳都尉朝虞仲拱手道:“回大將軍,這兩人想劫死囚。”

    虞仲眉尾一挑:“放屁!”他壓制住憤怒吸了口氣,扭過頭問虞柏舟,“你說,到底怎麼回事?”

    虞柏舟沖著父親行了個拱手禮,不急不緩道:“回大將軍,是真正的兇手想殺人滅口。”

    “臭小子!你胡說什麼?這畜生不就是兇手嗎?哪裡還有什麼真正的兇手!”柳都尉吼道。

    柏舟鳳眼微挑,淡淡哦了一聲:“柳都尉怎知,我所說的‘真正兇手’指的是另有他人,而不是鐵爪人呢?還是,你知道真正的兇手是誰?”

    柳都尉微微一愣,隨即反應過來,憤怒的抽了腰間的劍,直指虞柏舟,“臭小子,你胡說什麼!”

    虞柏舟臉上毫無懼色:“柳都尉,您急什麼?”

    在一旁觀望的虞仲用指腹摁了摁脹痛的太陽穴,旋即道:“柏舟,你知道什麼?”

    虞柏舟看著他,又回過頭看了眼攙扶著鐵爪人的素素,他指著重傷的鐵爪人道:“先找個軍營給他止血,他若死了,可真就如了兇手的願。”

    虞仲扭過頭給荊副將使了一個眼色,荊副將意會,差人去請了老軍醫來。隨後他又問柏舟:“你可知道兇手是誰?”

    虞柏舟點頭:“心中已有數。”

    一聽兒子這樣說,虞仲不由洋洋自得起來。他兒子不僅熟讀兵書,還會斷案。他兒子咋就那麼能幹呢?

    他道:“那好,今夜你就幫本將軍找出兇手!”

    “屬下定不辱將軍使命!”

    一旁的荊副將看著父子兩打著官腔,有些忍俊不禁,明明就是兩父子,卻非要裝作不認識。但礙於有旁人在場,他實在不敢笑出聲來。

    老軍醫背著藥包趕來的時候,一見要給殺人不眨眼的鐵爪人醫治,他死活不幹;待他看見素素攙扶著鐵爪人,又有點小受刺激,素素這麼個小新兵都不怕,他一個見慣生死的老軍醫,怕啥啊?

    得,就冒險一回!

    老軍醫走過去給吱吱將腿包紮了一下,待止住血後,他瞅著鎖住吱吱肩胛骨的鐵鍊,回頭問虞仲,“大將軍,這鐵鍊要給他取了麼?”

    取了人跑了咋辦?虞仲正色道:“不取,先給他止血。”

    “是。”

    在老軍醫給吱吱包紮的時候,素素就蹭到虞柏舟跟前,用手指戳了戳他,小聲道:“柏舟,吱吱真的不是兇手,我相信他!都怪我,把他害成這樣,柏舟,我知道你聰明,你救救吱吱好不好?”

    聽素素叫鐵爪人叫得那般親切,虞柏舟醋味上頭,低聲呵斥她,“別人說什麼你都信,這大半夜的你還跑出來,你知不知道大家多著急?”
引言 使用道具
GN00559922A
王室 | 2018-9-7 20:56:05


第十八章

    素素被虞柏舟的神色跟語氣嚇了一跳,她縮了縮脖子……柏舟凶她!柏舟竟然凶她!

    虞柏舟深吸一口氣,儘量讓自己情緒歸於平穩,他蹙眉看著自己父親,拱手道:“大將軍,我想問您,見過那鍋人肉的都有哪些人?”

    虞仲一聽兒子這麼問,有點小激動。兒子這是要斷案嗎?

    他正色回答:“本將軍見過,荊副將、老軍醫以及處理屍體的士兵都見過,有什麼問題?”

    虞柏舟又問:“那大將軍可否回憶一下,那些肉都有什麼特殊?”

    虞仲擺擺手,胃裡有點翻騰,“一塊塊人肉沒什麼特殊,每一塊上面都插著筷子孔,若不仔細了看,我當真就以為是豬肉了。這個就先別提了,本將軍都好幾日食不下葷了。”

    柏舟嗯了一聲,又問荊副將:“荊副將可有覺得那些肉有什麼不同?”

    荊副將思忖片刻,說道:“我也覺得無甚特殊,要說特殊,大概那方塊人肉中間都有些筷子孔。”

    虞柏舟不急著說案情,而是一一問了見過的那鍋肉的士兵。虞柏舟雖問的輕鬆,可見過肉的士兵都覺得噁心,回答完虞柏舟的問話,個個胃裡都是翻江倒海,有受不住的已經開始幹嘔了。

    最後虞柏舟才轉過身問素素,“蘇兄,你對那些肉可還有什麼印象?”

    “當然有!”素素挺直胸板說道:“我不僅記得有孔的人肉,還記得那孔的大小。”素素的拇指跟食指比劃出一個銅錢大小的圓圈,“大概就這麼大。”

    虞柏舟扭過頭問眾人:“你們所看見的孔洞,也是這麼大嗎?”

    以虞仲為首,眾人紛紛點頭,齊齊說是。

    虞柏舟繼續說:“那不是筷子孔,而是箭孔。軍營內戒備森嚴,讓人匪夷所思的是,就在短短幾個時辰內便有十幾名士兵相繼被殺,且竟無人發覺,更無人聽見異常的聲音。死去的士兵們是定死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被人一擊致命。”

    眾人正屏住呼吸,正想繼續聽虞柏舟揭開謎底,他卻停頓下來,扭過頭看了眼荊副將,“荊副將,案發當晚你在哪?”

    “……”

    荊副將也在津津有味兒聽虞柏舟分析,被虞柏舟這麼一問,他倒有些愣神。旋即反應過來,虞柏舟不會是懷疑他吧?

    他忙道:“虞兄弟,青天可鑒,我可是好人,只殺敵人!案發當晚我一直在跟大將軍商議軍事呢!”

    虞柏舟不再接話,他之所以詢問荊副將,只是想探探在場人的神情。他問的時候,眾人皆是一臉驚訝,只有一人神色由緊張蛻變為輕鬆,還長籲了一口氣。

    柏舟停頓片刻,又開始分析說:“如你們所見,那些方塊肉都有箭孔,士兵們是被人從背後射殺。如我猜測沒錯,箭上應該塗了一種能讓人迅速致命的毒,能讓士兵們瞬間失去反抗能力。兇手為了掩蓋士兵們的死因,便割下那塊肉蒸煮鍋中,再將他們的傷口製造成被惡獸撓抓過的模樣,嫁禍於鐵爪人。”

    柳都尉道:“你說嫁禍就嫁禍?證據呢?兇手吃飽了沒事兒幹,蒸人肉做什麼?是準備給我等當夜宵嗎?”

    虞柏舟嘴角輕鬆一勾,看著柳都尉徐徐說道:“兇手將肉蒸煮在鍋中的原因有二:一是想掩蓋箭孔,讓人誤以為那只是蒸煮食物時所插的筷子孔;二是兇手是敵國細作,想以此製造新兵營混亂,擾亂軍心的同時讓新兵們失去鬥志。兇手很聰明,一開始就想到了嫁禍這一招,想讓自己置身事外。”

    “你是說鐵爪人是清白的?那他來軍營做什麼?既是被冤枉,如何不為自己喊冤?白白受這麼多的苦?”虞仲覺得自己兒子分析的有理,只是他不明白,既然兇手另有其人,那這鐵爪人是怎麼回事?

    虞柏舟說道:“你們又怎麼知道他沒喊冤?”

    “從被抓住到現在,他只會亂吼亂叫。”荊副將插嘴道。

    在一旁乖乖聽虞柏舟說話的素素跳了出來,沖著荊副將吼道:“才不是!那是因為你們聽不懂他在說什麼!我聽得懂,我都聽懂了!是你們冤枉了好人!”

    荊副將濃眉一挑,看著素素:“蘇素,這人可是你抓住的。”

    素素埋下頭,心裡滿滿都是愧疚,她嘀咕道:“我先前是不知道……那個兇手太狡詐了!抓了吱吱的兒子,不然,吱吱才不會來軍營呢!”

    “兒子?”荊副將疑惑。

    素素指著幾頭小白狼:“喏,這些都是吱吱的兒子!”

    荊副將無言以對,拿畜生當兒子的他還是頭一次見。

    在素素說話的時候,虞仲一直打量著她,他愈發覺得這小夥子眼熟,他問道:“你能聽懂他說的話?”

    素素點頭,嗯了一聲:“他不會說我們中原話,他說的是大宛話,他是大宛國的人。”

    虞仲沒有跟大宛接觸過,聽不懂吱吱說的是大宛話也很正常。

    等素素說完,虞柏舟又補充說:“兇手抓小白狼正是為了引鐵爪人入營,兇手的意圖昭然若揭。”

    虞仲聞言,扭過頭問道:“那幾隻白狼是誰抓來的?”

    荊副將回道:“是柳都尉。”

    虞仲回過頭看著柳都尉,然柳都尉並不緊張,他質問虞柏舟道:“沒錯,白狼是我抓的,可你有什麼證據證明,是我陷害這怪物?故事誰都會編,空口無憑。”

    虞柏舟等的就是他這句話,他將目光落在柳都尉腰上,“證據就在你身上。”

    神箭營的人擅長用箭,每人都有一把特製的箭。一個合格的弓箭手對弓箭的重量、材料有極其苛刻的要求。

    一個擅長用箭的神箭手,若是換了箭,很有可能會因為不適應導致箭術失準。兇手既周密的策劃了這一切,一定不會允許在最關鍵環節出故障。

    柏舟道:“柳都尉您用箭如神,箭鏃更有特製紋理,比軍中其它的箭更為精緻小巧。如果柳都尉心中無愧,大可以將箭拿出來,我們可以跟傷口仔細比對比對。”

    他頓了頓,看著父親又道:“開棺驗屍大將軍應該不會阻攔吧?”

    其實虞柏舟心裡也沒有把握,他只是想試探一下柳都尉,兵不厭詐,如果不成就再找證據。

    賊做久了難免會露出馬腳,柳都尉明顯打了個顫慄,握著腰間的劍朝後退了一步。人的確是他殺的,但他沒想到最後還是擺在了箭鏃上。

    柳都尉離虞仲距離很近,他慌亂之下拔了劍,以迅雷之速將劍架在了虞仲脖子上。

    劍鋒逼喉,虞仲到底是個久經沙場的老狐狸,眼中毫無懼色,心中反而還有點洋洋自喜。他兒子真是能幹啊!三言兩語就把兇手給逼出來了。

    柳都尉的行為已經坐實了他的殺人罪名,然而他現在又加了一條罪名:挾持主將,以下犯上。

    也就在這個時候,素素小腹一陣抽痛,她蹲下身捂著小腹緊咬著嘴唇,喊起疼來。就這樣,素素還不忘對付兇手,給自己和吱吱、小白狼們出氣,她抓了一把石子,手腕發勁兒,猛地朝著柳都尉擲去。

    石頭打在柳都尉手肘處,打的柳都尉半條手臂一麻,五指無力鬆開,手中的劍匡當落地。
引言 使用道具
您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加入會員

建議立即更新瀏覽器 Chrome 95, Safari 15, Firefox 93, Edge 94。為維護帳號安全,電腦作業系統建議規格使用Windows7(含)以上。
回頂部 下一篇文章 放大 正常倒序 快速回覆 回到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