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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8-9-10 11:50:20

岳霏 - 偷天換日

趙……雲?三國時代那個超完美英雄趙子龍!
呵呵!和一千八百年前的夢中情人兼偶像“傃遇”,她是不是該請他簽名留念?
不過這個古早人和史書裏的溫文儒雅根本搭不上,冷漠霸道不說,居然強吻她!
天!她一身女扮男裝,他該不會是“同志”吧!?
啥米?他早就把她摸光光!
YA!既然是堅強耐操的優質男,管他是古代人還現代人,當然先拐過來好好愛一愛再說……
可是--怎麼她又莫名其妙回來現代?
嗚……她不依啦,誰好心來幫幫她“偷人”--把愛人偷回現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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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N00559922A
王室 | 2018-9-10 11:50:40


楔子

“小牛頭,我們現在該怎麼辦?”說話的是地獄左使“馬面”的下一任接班人小馬面。

小牛頭,也就是地獄右使“牛頭”的下一任接班人!他正皺著居心沈思著。

“這可是我們倆第一次獨立出任務耶,若讓兩位老大知道我們出了紕漏,我們肯定要熬上個五百年才能升上來,你快點想想辦法啊!”小馬面神情緊張地說道。

“那個人有說要向我們上頭申訴嗎?”都怪他太興奮,匆忙間把名字看錯,才會發這種不可饒恕的錯誤。

“他是沒說,可是……”小馬面臉色為難地搔搔頭。

“可是什麼?”

“可是他要求去東漢末年逛逛……”

“逛逛?”小牛頭臉色大變。“他當這裏是什麼啊?遊樂場嗎?就算現在地獄已經科技化,也由不得他如此胡來!”

“他說我們若不答應,他只好向士地公陳情。”小馬面小聲的說。

小牛頭聞言臉色立刻刷白,土地公跟牛頭的私交不錯,萬一土地公去跟牛頭告一狀……

“好吧!”小牛頭咬牙沈思片刻後,終於不甘願地點頭。“你帶他去時光機,別讓他去太久,記得半個小時內就得回來!”

小馬面立刻應聲去辦。只要那個人閉嘴不說,他們就沒事了。

半小時後,小馬面帶著一位男子回來。

“你不是該送他回陽間了嗎?還來這幹嘛?”小牛頭急急將小馬面拉至一旁悄聲問道。

“他……他說想留在東漢……”小馬面囁嚅地說。

“什麼?他想留在東漢?”小牛頭眉心立刻打了十幾個結。“不行!這種搞亂朝代運行的事若被發現,我們就算熬個五千年也別想升官!閻王爺最恨人家亂跑朝代了,這事行不得!”

“你們到底決定如何?我的時間不多了。”男子看著他們倆鬼鬼祟祟的小聲說話,忍不住大聲問道。

“你剛才跑去東漢末年,已經超出我們的最大權限。”小牛頭義正嚴辭地喝道。“這事怎麼說也不能答應!我勸你還是盡快回陽間,否則過了時辰,你就註定做枉死鬼,別說我們沒事先警告你!”

“好呀!等我成為枉死冤魂,再去向閻王爺告狀,看這是誰的錯!”男子聳聳肩,兩手一攤。“我不信他不會幫我討回公道!”

小牛頭與小馬面聞言面面相觀,面色變得十分難看。

“我們都已經答應讓你去東漢逛逛了,你就別再為難我們了!”小馬面小聲地拜託。

“我也無意為難你們,但今天錯在你們牽錯魂,若不是我朋友喚回我元神,此刻我早已枉死地獄,而現在我不過是還朋友的恩情罷了!於情於理,你們都應該補償我才是!”男子軟硬兼施地說:“況且我提出的方法,只要我們保密,其他人絕對不會發現有異,你們何不一試?”

“我去查過生死簿,”小馬面猶豫一下後,拉住小牛頭悄聲說道。“他說的方法似乎也不是不可行……”

“什麼方法?”小牛頭一臉的懷疑。

小馬面在小牛頭的耳邊嘰嘰咕咕說著。

“他說這是最後一個要求,後果他願意自行承擔。”小馬面最後說道。

“我可以人格保證,我留在東漢以後絕不會再回來!這件事也到此為止,就當什麼事都沒發生,怎樣?”男子也在一旁再三保證。

小牛頭左思右想,沈默許久。

換朝代這件事的確很冒險,但若是和他們可能要再熬上五百年才有機會出頭相比,這個險怎麼說都值得一試,而且他的方法的確可行。

“你瞧,如他所言,只要他不說,你我也不提,這事肯定不會被發現。而我們就當做促成一樁良緣,這事也能夠圓滿結束,你說這方法是不是兩全其美?”小馬面見小牛頭面色猶豫,隨即加把勁說道。

眼看著時間分秒過去,最後,小牛頭終於吐出一口氣。

“我先警告你,我們的權力也只有這一小時,你若一旦過去就永遠也回不來!你要考慮清楚再做決定。”

“你答應啦?”男子高興得跳了起來。“不必考慮了,我的決定一樣。”

“這件事你一定要守口如瓶,否則後果十分嚴重,不僅你我三人會被打入十八層下的阿鼻地獄,連你朋友也會受牽連!明白嗎?”小牛頭一臉慎重地警告。

男子立刻猛力點頭。

“時間剩不多了,你們要去就得快點!我來負責銷毀時光機上的紀錄!”小牛頭一決定好便立刻安排。

“好,我們分頭辦這事。看來我們不用再熬五百年了!”小馬面滿臉春風的拉著男子飛快離去。

小牛頭望著他們的背影不禁嘆了一口氣。鬼官可真是不好當啊!
引言 使用道具
GN00559922A
王室 | 2018-9-10 11:51:31

第一章

塵煙滾滾,飛沙卷起半天高,黃土彌漫整片曠野,風沙中夾帶著陣陣廝殺聲與哀號聲。曹軍的精銳部隊在長圾坡將劉備所有的部將眾臣打得四處逃竄,慘叫聲不斷,劉備也與甘糜二位夫人及惟一的子嗣阿鬥衝散。

此時,只見穿著一身白袍,腳下一匹白色戰馬,手持一條銀色長槍的趙雲,反身朝北面的曹軍奔馳而去,在炙熱的七月驕陽下左衝右拼,將一群群前僕後繼狂猛湧上前的曹軍各個殺得人仰馬翻,血濺當場,片刻工夫,趙雲便突出重圍,奪路朝北而去。

他一邊策馬奔跑,一邊焦急的到處尋找甘糜二位夫人的蹤影。

就在這當口,曹軍追了過來,突然從趙雲右側襲擊,趙雲身子一矮,轉身耍了一記回馬槍,立刻將偷襲的主將刺殺於馬下。曹軍見其如此神勇,皆駭然不敢再往前一步。

趙雲見此良機立刻提繩一縱,只見白色戰馬前腿一蹬,劃出一道無可言喻的美妙弧度,成功的跨越過一臉不可置信的曹軍,突出重圍向前奔去,他仍繼續尋找甘糜夫人及阿鬥的下落。

不久,趙雲終於在不遠處一幢草房的井旁找到了糜夫人與仍睡在繈褓中的劉阿鬥,糜夫人已身受重傷,為了不增加趙雲的負擔,她鄭重將阿鬥托給趙雲後便縱身跳進身旁那口井中自盡。

趙雲對著那口井跪拜,片刻後起身,長嘆一聲,速將阿鬥包好,捆在自己的懷中,然後躍馬朝南而去,再一次進行突破曹軍重圍的戰鬥,仍是一人一馬一槍,隻身殺過重重兇猛的曹軍。在他的銀槍前,沒有人能夠抵擋得住,他的長槍像是一支出神入化的魔杖,前後左右掃刺,沒有一槍落空……

“姐!”樊心藍大力推開門高聲叫道。

“喔!Shit”樊心蘿懊惱地對著電腦熒幕大叫。

只見熒幕上一直刀槍不入的趙雲被一槍刺穿戰甲,驚心的血花染紅了他一身雪白的戰袍,他緩緩從馬背上跌落下來,熒幕右側的血量表立刻降到零。

“都是你啦!”心蘿擰著眉,轉頭瞪著小自己六歲的小弟,鼓著雙頰叫道。“你害死了我的趙雲!”

心藍眨了眨眼,張著一臉無辜又無奈的笑容。

“我剛在門外喊了你好幾聲,是你沒回我,我以為你還在睡覺才進來叫你嘛!”他溫和的建議:“你再重來一次就好了……”

“什麼重來!我的趙雲一向是不敗的紀錄,你毀了我家趙雲的一世英名啦!”心蘿嘟嘟嚷嚷的埋怨道。

“對不起啦!你知道我又不會玩game,沒辦法賠你耶……”心藍好脾氣的嘻嘻笑道。

“算了啦!這也不能全怪你。”她對自己剛才的大呼小叫有點不好意思。心蘿露出微笑問道:“找我什麼事?”

“吳大哥在樓下。”

“阿璽來了?”她揚起眉,一臉的高興。“怎不早說咧!”

然後她迅速跳下了椅子,光著腳丫子從房間直奔樓下。

心藍見狀搖了搖頭,笑著轉過身踱回房間繼續念書去了。

???

心蘿走到客廳,便看見吳學璽背對著她,正彎身研究她新近種的小番茄樹。

“你下個月來,說不定小番茄就可以吃了喲!”

阿璽聞聲轉過身來,一臉懷疑的瞧著心蘿。

“小番茄?你說這是番茄樹?”他一臉的不可置信。“番茄也可以種在這樣的盆栽裏?”

“對呀!”心蘿微笑地蹲下身來,望著樹枝上正欲冒出來的小紅點。“你不覺得綠葉配紅番茄,這個樣子滿可愛的嗎!”

“口渴了還可以順手摘下來吃呢,真方便!”阿璽打趣道。“你怎麼會想到種這種小小可愛的番茄樹?”

“你有沒有看過一出韓國片就叫做‘番茄’啊?男女主角兩人就是一起種番茄樹來互訴相思喲,很浪漫耶!”她抬起頭對阿璽燦爛一笑。“我覺得這樣的番茄吃起來會特別的甜哦,所以隔天就買了盆栽來種啦。”

阿璽的臉色瞬間起了極細微的變化。

“你……你怎麼也學起別人互訴相思啦?”他故作輕松地問。

“你不覺得把它想成是一棵滿懷相思的番茄樹,吃起來有一種相思的情懷,這種感覺挺浪漫的嗎?”她不答反問。

“浪漫?”阿璽揚起居驚訝地追問。“莫非樊家有女初長成,少根筋的你終於也懂得浪漫啦?”

心蘿不悅地瞅他一眼。

“喂!你少瞧不起人啦,我哪裏少根筋啦?你倒是說說看!”她嘟著嘴哼道。

“還說你沒少根筋!記不記得你小學三年級時,隔壁班的張寶川送你一個洋娃娃,你居然拿來送給你們班的女同學。還有小學五年級的時候,六年級的陳家穎送你一束花,你竟然拿去插在講臺上的花瓶。還有國一的時候,有個三年級的學長寫了一年的情書給你,你居然一點也不知道他喜歡你。還有……”

“喂喂喂!你也夠了吧!”她張大眼瞪著他叫道:“以前的雞毛蒜皮小事,怎麼你都還記得啊?連人名你都沒忘記?”

“這種只有你才會做得出來的傻事,誰能不記得呢?”她的事情他比誰都記得清楚記得牢啊。

“我……我又不是故意的。”她結結巴巴辯解。“像那個什麼張寶川的,我又不喜歡洋娃娃,他送給我,只會讓我丟在一邊啊!可是送我同學王菁菁就不一樣啦,她家裏好窮,她沒有什麼玩具,我看她好喜歡那洋娃娃,就幹脆送她啦,而且她一定會比我還愛那洋娃娃呀!還有你說的陳家穎,他拿花給我的時候,也沒說那是要送給誰的轉身就跑了,我不知道要怎麼辦,所以就拿去插在花瓶裏啊!我們班那天上課的時候,感覺還特別的好耶,你說這樣不是也很好嗎?”

阿璽聞言更是哭笑不得,如果她見過那兩個可憐男生的錯愕失望表情,她可就不會這樣說啦。

“那人家寫給你的情書又怎麼說呢?”他又問道。

心蘿眨了眨眼,努力回想一下已經相隔十年的往事。

“我已經不記得他寫的內容是什麼,但是他寫來的信大概都是說他上課怎樣啦,成績又考得怎樣啦,不然就說我眼睛很好看哪,頭發很黑很亮啊這一類的啊。我只是覺得他這人很好,還會寫信讚美人,他從頭到尾又沒寫說喜歡我!”她撇撇唇,滿臉不悅地說道:“喜歡一個人就要明說啊!他們這些人根本也沒當面跟我說過喜歡我,我怎麼會知道咧?難不成還要我去問他們‘喂!你們送我這些東西是不是代表喜歡我啊?’我又不是花癡!”

聽她說得振振有詞,好像很有道理似的,阿璽忍不住想反駁。

“還敢說哩!你這不就是少根筋嗎?若不喜歡你,人家幹嘛無緣無故的送你東西或是寫信呢!這隨便想想也知道,還需要明說嗎?”他笑嘆。也還好她情竅未開,不然早被一堆男生追走了。

“我的朋友男男女女都有!有時看到不錯的東西,我也會想到買來送給他們哪,但這並不是那種男女間的喜歡啊。”心蘿搖搖頭不以為然的說。“我還是認為喜歡就要說出口,要是我的話,我才不會偷偷暗戀咧,我一定會讓他知道我有多喜歡他!”

“你說不定連喜歡一個人的感覺都察覺不出來!”他故意揶揄笑道。

“誰說的!才不會咧!”她突然笑得神秘兮兮。

他見狀心裏突然響起警鐘。

“呵!你該不會是有了喜歡的對象吧?”他幹澀的一笑。

“不是該不會,是早就有啦!”心蘿倒是坦白招認。

阿璽大吃一驚,臉色可比窗外快要下雨的密佈烏雲。

“你早就有了?什麼時候?是誰?哪裏認識的?我怎麼都不知道?”他一連叠聲地追問。

心蘿得意洋洋的挑了挑眉毛。

“瞧你急得!我早八百年前就告訴過你啦!”她老神在在地說。

他一臉的莫宰羊。“你告訴過我?”

“哎喲,你得了老人癡呆症耶!這麼快就忘啦?”她揶揄笑著。

“到底是誰?”他一臉的困惑與極度不安,是誰趁他不注意時擄獲了她的心?可惡!“我認識嗎?”

“你也認識的哦!”她笑得一臉神秘。

“我認識?”阿璽拼命在腦中搜尋,到底是怎樣的人會讓心蘿喜歡上呢?

心蘿故作閒閒的東張西望,一臉的賊笑。

“別再賣關子啦!快說!”他現在急得沒心情說笑。

她慢吞吞的瞧了瞧他,然後才慢條斯理說出答案。

“是趙雲。”心蘿一臉的甜笑。

“趙雲?”他從滿臉的疑惑轉為恍然大悟。“你說的可是三國時代的人物趙雲?”

“廢話,”她嘟了嘟嘴。“世界上還有第二個完美的趙雲嗎?”

“我還以為你真的愛上了誰哩,原來只是一個歷史人物罷了。”他松了一口氣地失笑道。

“對呀,”她仍是興奮的笑道。“他不僅是我最喜愛的偶像,也是我最想談戀愛的對象耶!”

“你說笑的吧,那家夥可是死了一千八百年。”他驚訝的張大眼。

“那又如何?喜歡一個人是沒有生死的界限。”她反駁道。

“喜歡?我看你只是因為一時的感覺在作祟吧。”他像對小孩子說話一般拍拍她的頭笑道。“崇拜偶像是一回事,當作戀愛的對象又是另一回事,你不要把現實與做夢弄混了!”

“那是因為你不瞭解趙雲才會這麼說!如果你曾看過三國演義,你也會像我一樣不由自主地喜愛趙雲。他有德有才,聰明又勇敢,個性忠厚溫和,做事精明又謹慎,”她唇角漾起一抹憧憬。“是個十分出色的男人!”

她的神情讓阿璽心中頗不是滋味。

“出色?你怎知那不是小說慣用的誇張寫法?把一個普通的歷史人物寫得好像神一樣!”他不以為然的哼道。“史書上只會記載他的彪炳戰功,而且也只會記載好的一面,怎麼可能提到他真正的個性?人與人是要透過相處及共同的生活,才能夠真正瞭解,從片面的記載又怎麼看得出來呢?或許他的私生活亂到了極點,也或許是個同性戀呢!”

“你幹嘛要這樣醜化他啊?我才不相信趙雲是這種人!”心蘿不悅的說道。

“你不是告訴過我,野史上曾寫過他終生未娶、他的兩個兒子都是養子嗎?誰知道他是不是生理上有毛病,所以才沒娶老婆。總之,不管他是如何,一個已經死了千年的人再出色也沒用啦!”阿璽仍舊是嘲諷的語氣。

心蘿聞言又氣又惱。

“阿璽,我覺得你今天說話很尖酸耶,這讓我聽起來很不舒服,你知道嗎?”她不高興的直接說道。

阿璽愣了一下,這才發現自己的表現的確是尖銳了一點,他尷尬地摸了摸鼻子。

“呃,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太擔心你陷進自己的幻想裏,畢竟趙雲只是一個現代根本不存在的人,不是嗎?”

“我覺得那並不重要,只要我喜歡就好啦。”她臉色也緩和下來。阿璽也是為她好才會如此。

“誰說不重要?你要是嫁不出去,我還要負責娶你,那我這輩子不是完蛋啦!”他攤了攤手故意取笑著。

“拜託!”她皺緊鼻子叫道。“那是你我爸媽以前的戲言,你還當真啊?放心啦,我要是嫁不出去,我爸媽現在也沒有那個心思來逼你娶我啦。”

這都得怪他倆爸媽當年的無心玩笑。

當年她爸媽感情仍佳時,與對門鄰居的吳家父母是好同事兼好朋友。她媽生下她之後,發現好友已經三歲、長相頗為俊秀的兒子吳學璽常喜歡來她家逗心蘿玩,便戲說要他將來負責娶心蘿,吳家父母看到美麗的小心蘿,自然也是樂見其成。

但後來她爸搶了原本該屬於吳父的經理職位後,兩家便開始有了嫌隙,加上她爸媽先後有了外遇而仳離,後來也陸續搬離開家再結第二春去也,當年的約定自然就不了了之。

從小一直將阿璽當作哥哥一般的心蘿,倒是慶幸這戲言無疾而終,否則她真不知該如何面對這種窘境。

“說到你爸媽,他們最近有回來看你們嗎?”阿璽悄聲問道。

心蘿沈默片刻後搖了搖頭。

“他們現在有各自的家庭,可能不方便吧。”她淡淡一笑。

“但是怎麼說他們都是你們的親生父母啊!為了自己的幸福拋下孩子,這算什麼父母!”

“真的無所謂了,我覺得最難熬的那段期間已經過了。”心蘿揚起一抹燦爛閒適的笑說道:“我和心藍都覺得現在這樣最好,不需要去適應另一個家庭及不同的生活習慣,而且我和心藍都夠大了,這樣自由自在的生活比較適合我們,就讓我爸媽去過他們想要的快樂生活,大家都很開心,這樣不是皆大歡喜嗎?”

他凝神瞧著她好久。

她微笑的神採使得她原本就像天使一般的美麗臉孔,更添一股教人移不開視線的驚人魅力。

才高一的她便面臨父母的離婚與雙雙再婚。

先後各自有了外遇對象的樊家夫婦,由於再度結婚的對象都不願與兩個孩子同住--一個是才剛從大學畢業的年輕女孩,她已經懷了兩個月的身孕,所以更是堅決不做後母,尤其是心蘿只比她小不到幾歲;而另一個則是在世界各地奔波的攝影師,不方便帶著仍在就學的孩子。因此他們夫婦倆都希望把監護權給對方,為了這個問題互相踢皮球,兩人爭執了許久仍僵持不下。

最後是心蘿受不了他們每天吵架,終於站出來與父母談判,她和心藍都不想跟任何一個人同住,所以要求留下這間登記在樊母名下的房子給他們姐弟倆,以及一百萬的教育基金。至於監護權是誰的都無所謂,他們夫婦倆不必來探望,也不必每個月匯什麼生活費給他們姐弟倆,今後就隨他們夫婦各自嫁娶。

因為心藍才念國小,所以心蘿要求兩夫婦有空參加母姐會即可。

這個方案也“幾刻得到樊家夫婦的同意,一星期後他們便辦妥了離婚手續。

心蘿將一百萬定存下來做心藍的教育基金,其他生活費及自己的學費便靠打工來賺取,甚至也不願接受他家的金錢支援,就這樣一路半工半讀念到大學畢業,連他都忍不住為她感到驕傲與讚嘆。

該說她的美麗是經過淬鏈與磨難而融合成今日的堅韌與自信。

“阿璽!喂--回魂喲!”

她的呼叫聲驚醒了他。

“什麼?”

“我瞧你最近老是發呆咧,”只見心蘿一臉的曖昧神情。“坦白從寬喲!你是不是談戀愛啦?”

他立刻脹紅了臉。

“我哪有啊?你也知道我休假在家不是上網打電動就是寫程式,哪有空談戀愛呀!”他連忙澄清。

“這也難說咧!”她挑了挑眉斜眼瞧他。“現在不是流行虛擬愛情嗎?上網就可以交一狗票網友,談談網戀快速又方便咧!”

“你也幫幫忙!那種不實際的虛擬愛情,是小女生小男生的玩意兒,我年紀大了,不適合靠網戀交女友!”他失笑道。

“是這樣嗎!”心蘿摸摸下巴,研究般的盯著阿璽良久。

阿璽被她看得渾身不自在。“你這眼光很詭異喔!”

“我是在研究,你長相姑且還可以打個九十分,堂堂一百八十幾公分高,體格也算不錯,怎會到了二十七歲還沒交過半個女友咧?”她瞧著他壓低聲音問道:“你該不會是感情宮能症失調啊?”

“你還智障咧!”他好氣又好笑地咩道。

“喂!我是在幫你找問題耶!”心蘿嘟起嘴嚷嚷著。“好心沒好報!”

“你的問題比我嚴重,我看還是先解決你自己的吧。”他搖頭道。

“我哪兒問題嚴重了?”她抗議問。

“妄想症啊!”

“妄想症?”她不解。

“想跟一個死了多年的古人談戀愛,你這不是妄想症嗎?”他搖搖頭,一臉的不以為然。一想起自己比一個死人還不如,他心裏就不舒服。

心蘿望著眼前從小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好友阿璽好一會兒後!她終於嘆了一口氣。

“如果你認為那是妄想,就當作是吧,反正我也不在意你怎樣形容我對他這種感情!”她唇角揚起一抹開朗的笑容。“從我高中看三國演義開始,許多人喜歡的英雄人物不外乎是關羽、張飛、甚至諸葛亮之時,我就獨獨喜歡趙雲。我甚至還特地去研究東漢與三國的歷史及人物,只為了想多瞭解趙雲。而瞭解他愈多,我對他的喜愛又更增一分。他英勇猛武中帶著溫文平實的特殊性格最令我傾心!我常在想,如果這樣一個男人出生在現代,我一定要和他談一場轟轟烈烈的戀愛,那一定帥呆了!”

她臉上有一種嚮往的神情,然後轉成一抹惋惜。

“可惜趙雲已經不存在,否則我一定會向他表白!這就像一般人單戀的心情一樣,不同的只是,這個人我確定永遠不會得到他的感情。其實許多人何嘗不是如此?明知不可為而為之。”她朝他適然一笑。“我覺得這才是感情最純真的流露,如果感情都要計算得失過後才決定要不要喜歡,這不是太功利現實了嗎?我想,除非遇到比趙雲更好、更能令我心動的男人,否則我還是會繼續單戀做夢下去吧。偶爾作做夢其實沒什麼不好啊,如果連一點做夢的權利都不給自己,那人生豈不無趣極了?”

阿璽聽了這樣一席話,心底不由得揪得好緊好緊,為什麼遠在天邊的人可以得到她這樣的愛戀呢?那人甚至不曾對她付出過一絲一毫的關心愛護啊!

“明知得不到卻仍癡癡喜歡,這是不是很傻呢?”他問著她的同時也在自問著。

“我覺得傻得開心又何妨呢,真心喜歡就會希望對方幸福,自己能不能擁有反倒是其次了。何況我並不覺得這是傻呀!”她揚一揚眉笑道。“擁有未必能保證天長地久,也不能保證一定就會幸福,何不一切順其自然呢!”

“我發現她對愛情很悲觀。”阿璽凝視著她。

“才不!你不覺得這才是一種比較積極的想法嗎?”她揚起唇角淡淡一笑。“我爸媽的婚姻給我很深的感觸,我發現結了婚也不代表感情一輩子不變,更不代表從此就會幸福到老,所以嘍,結婚都不一定是感情的終點,那麼你還能對感情要求什麼結果呢?我想,一直能夠擁有那種喜歡愛戀的心情才是最重要吧。”

“我希望你不會因此染上‘恐婚症’,”阿璽眉心不由得打結。

心蘿咧嘴爽朗的笑了開來。

“這你就放心吧,我這麼可愛的女孩子不造福一下臺灣的男生,豈不可惜!”說完她自己不禁笑了起來。

“不是我在說你,你一點女孩的溫柔樣都沒有,家務燒菜也沒一樣做得來,娶你倒不如娶你弟算啦,還敢說造福臺灣的男生呢!”他揶揄笑她。

“你瞧,娶了我還買一送一,免費贈送一個家事能手,這當然是造福啊!”她無所謂的笑道。她對自己家事方面的笨手笨腳一點也不以為杵,每個人總有缺點的嘛,她只是剛好這方面較糟糕罷了。

阿璽故意取笑道:“那娶你何用啊!”

“老婆是娶來疼愛交心的,又不是娶來做家事的。”她隨即反駁道。“像我個性開朗樂觀,一定可以讓我老公生活愉悅,擺在家裏開心,帶出去高興,每天快快樂樂,人就會長壽又健康呀!娶這種老婆可以延年益壽,多好哇!”

“原來娶你有這麼多好處,那我可以考慮看看。”他撫摩著下巴故意說道。

心蘿眉一挑。

“喝,你要考慮?我才要斟酌咧!”她做了個鬼臉後突然想起:“你今天來找我是不是有事啊?”

“喔!我差點忘了!”他這才遞出手中的信封套。“這給你!”

“這是什麼呢?”她接手過來後發現信封很輕,裏面似乎是張光碟片,她沒有立刻打開,驚喜地問。

阿璽對她眨了眨眼。

“你最喜歡的!”他滿含寵溺的瞧著她。

“是‘縱橫三國’的最新試玩版嗎?”她睜亮大眼遲疑地猜測。

“聰明!”他臉上的笑意說明瞭答案。

“耶!酷斃了,我等這遊戲等好久了!”心蘿像個小孩子般在客廳開心地尖叫著,然後她迅速地跳起,在阿璽臉上重重地啵了一下。“愛死你了!謝謝啦!我現在馬上玩玩看!”

語畢,她頭也不回地三步並作兩步往樓上跑去。

“愛死你了!”

阿璽望著她的背影,獨自咀嚼著這句甜入懷裏,夠讓他藏心許久的話語。

他想盡辦法透過關係,甚至不惜用美男計,讓一直愛慕他的同事林淑雯,去向她在日本電光軟體在臺分公司做事的表哥要到這張尚未正式發行,卻已轟動電玩界的遊戲光碟試玩版,這足足花了他一個多月的時間,只為了看到她這一刻開心燦爛的容顏,還有她這麼一句不經心的甜蜜耳語。

他已經不記得是何時愛上她。

是她張著那雙美麗的明眸,小小的雙手毫不遲疑的伸向他,甜甜的喊他阿璽開始?還是他騎腳踏車載她卻不小心摔傷了她,她始終沒哭也沒喊疼,只是拼命安慰嚇哭了的他不要傷心,那年她才五歲?還是她國中時單槍匹馬與六、七個太妹打架,雖然全身掛彩,卻一臉燦笑的告訴他,她們以後再也不敢欺負班上那個臉上有紫色胎記的女同學了,因為她全讓她們臉上多了一雙黑色熊貓眼。還是她父母雙雙離開後,她不見一絲怨天尤人的怒氣,反而默默的扛下所有養家責任,樂觀開朗的生活態度依舊不變,讓他見識到她美麗外表下那顆絕美堅毅的心?

如同潮水逐漸穿蝕堅石,她也在日積月累的相處中逐漸穿透他的心,讓他只能看她、聽她、想她,他的世界再也容不下任何人,只有她!

“明知得不到卻仍癡癡喜歡,這是不是很傻呢?”

阿璽不禁苦澀的嘆了口氣。

何時,他的愛才會投影在她心上呢?

???

回到房間的心蘿迫不及待的打開電腦,在等待開機的時候,她開心的研究著光碟片附贈的圖文解說。

她本身也是軟體公司的電玩設計師,由於公司計劃的因素,她都是負責較為軟性的題材,像最近市場上已賣出近五萬套,叫好又叫座、深獲好評的“娃娃夢工廠”就是她的傑作。

她最近開始比較有興趣研發的,是現在紅遍電玩界的MUD(MULTI-USERDIMENSION),也就是透過網路提供玩家多人同時連線的遊戲軟體。這種遊戲程式的設計難度較高,而且為了因應網路上多人參與遊戲可能產生的變化,在設計上的考慮就必需周全而嚴密,像最近賣相極佳的“人在江湖”以及“石器時代”就是不錯的案例。

這次“縱橫三國”的上市更是電玩界的一大盛事。將數年前全球電玩界賣座持續近一年冠軍的“三國風雲”轉成網路遊戲版,這個消息一經釋出,全球“三國風雲”的電玩迷們莫不睜眼緊盯著它的上市時間。

一年後,果真不負眾望,網路遊戲版“縱橫三國”熱騰騰出爐了,但卻是先發行三千張的試玩版,三個月後才正式上市。這對許多電玩迷而言不啻是個青天霹靂,所以大家擠破頭,想盡各種辦法走各種門路,據說試玩版的黑市價格已經叫到一張兩萬元之譜,由此可見風靡的程度。

沒想到阿璽這麼有辦法,居然可以拿到這張全臺灣僅限量兩百張的珍貴光碟!心蘿忍不住興奮地捧起光碟片親了一下。

連上線後,她先進入電光公司的網頁進行專屬密碼及帳號的注冊,這是防止盜版及盜拷而設定的程式。接著她放進光碟片先行安裝軟體,不到一分鐘隨即安裝完畢。

一會兒後,熒幕畫面轉成一片青草綠,然後便出現電光公司的雙X金色注冊商標,幾秒後,畫面上出現劉備、關羽、張飛桃園三結義的圖像,背景則是千軍萬馬在滾滾黃沙上奔騰的雄壯畫面,正下方是進入遊戲區的密碼及帳號填入方塊。

心蘿飛快操作幾個英文與數字後便順利進入遊戲區。

“好棒哦!”她忍不住驚呼。

這個號稱全部大陸實景拍攝,並轉換成3D立體及三百六十度畫面的場景,壯觀真實的令樊心蘿目瞪口呆,完全無法移開視線。那滄遼的草原、那廣闊的沙場、那古樸的房舍、那真實的一草一木一瓦一石,簡直就是身歷其境一般,生動而逼真,倣佛真的走進一千八百年前的三國群雄爭霸的歷史巨輪中。

這次“縱橫三國”的設計功力顯然又更上一層樓,她相信這款網路版遊戲一定會再造當年盛況。

在主畫面下有數個方塊指令,有“遊戲規則”、“君主指定”、“武將指定”、“智將指定”、“文將指定”、“軍師指定”等項目,她先選擇“智將指定”裏的“趙雲”,由於她使用的是寬頻網路,所以畫面跑得相當快,數秒後熒幕上出現的是趙雲英挺的3D立體畫像。

“不知道他本人真正的樣子是不是這麼帥呢?”心蘿不禁盯著眼前她最喜歡的三國英雄人物。

他身後的背景是讓趙雲一舉成名的“長板坡”實際場景,畫面上黃土飛揚,看起來遼闊而蕭瑟,高聳矗立的石門是長板坡的入口,也是當年趙雲殺出重圍,血戰曹軍救出阿鬥的地方,此處也因此而名留千史。這樣的背景使得趙雲嚴肅的神情,更添一股滄桑悲涼。

奇怪的是,心蘿第一次發現這張用3D手法表現出來的趙雲,竟與阿璽有些神似呢!她不禁看得出神。

“你若是生在現代該有多好呢,我真希望初戀的對像是和你這樣出色的男人耶。”她瞧著熒幕自言自語。

“趙雲--”沈默無語的望著她,依舊一臉的嚴肅。

唉!自己還真是呆得可以,她幹嘛對著電玩畫面發神經啊!傻笑了好一會兒,她視線再度停留在趙雲的俊臉上,終於忍不住衝動地俯下唇輕輕貼在熒幕上他的唇上……

“砰!”外面發出一聲巨響,像是遠處傳來一記霹靂響雷。

心蘿猛地被嚇了一大跳,雙手不自覺壓上鍵盤,電腦隨即發出一聲尖銳的嘰聲,不到幾秒的時間,電腦畫面突然閃了一閃,然後便陷入一片黑暗,整個房間瞬間失去了所有光源。

糟了!停電!

心蘿第一個動作是想打開光碟機把光碟片抽出來,她彎下身摸索著光碟機,但是她發現電腦居然沒有反應。不對呀,她的電腦有裝上不斷電係統,電腦怎麼會不來電呢?

她起身打開旁邊書桌的抽屜翻找著手電筒之際,電腦突然又閃了一下,她隨即坐下敲了敲鍵盤,試圖看它是否有反應,而電腦畫面終於在中央出現了一個小光點,小光點慢慢向周圍擴大,逐漸擴張成數十條放射線,然後向左右延伸成整片光暈,整個熒幕呈現出一種無法形容的金黃色光芒,耀眼而奪目。

這情況十分詭異,亮得令人幾乎睜不開眼的光度充斥整個電腦畫面,這是怎麼一回事?她這臺電腦用了三年,從來沒發生過這種情形。

糟了!難道她的電腦中毒了?心蘿馬上想起這個最糟的狀況。

然而她來不及再細想,光芒倏地穿透熒幕投射向她,她一時之間無法閃躲,眼前全是白花花一片刺眼的光。整束光芒迅速縮成一道光圈,將她整個人團團圍住,光束中帶著一股強大的吸力,似乎要將她整個人吸進強光裏。

心蘿從來沒有遇過如此怪異的現象,她嘗試離開時,才發現自己的雙手像是被黏在鍵盤上,任她如何使力也無法動彈分毫,這時她才開始驚慌失措。

當她想大聲呼救時,強猛的吸力在一瞬間像龍卷風一般,將她卷進了電腦的光束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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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8-9-10 11:52:13

第二章

忽遠忽近的響聲,不斷在她耳邊來回響著,她不自覺伸出手搞住耳朵,但仍止不住愈來愈嘈雜的噪音。她想起身叫心藍小聲點,但是沈重的眼皮讓她懶得起身,仍閉眼躺著……

突然間,一種下意識的恐懼感迅速侵襲她全身,她不由自主睜開了雙眼,這一看,足足把她三魂七魄嚇去了一半。

夕陽餘暉映照大地,一望無際的草原被覆上一層金光,暖風輕吹時照照生輝,煞是美麗!此刻她竟是置身於一片陌生的遼闊草原上!

她震驚又無措地瞪著周圍的一切。這是哪裏呢?她不懂自己為什麼會來到這荒郊野外?她不記得她家附近有這樣一座山,但她又是如何來的呢?

這一切的混亂還不及空氣中她聞到的淡淡青草香來的真實。

她用力一吸,如果是做夢,應該聞不到這樣清冽的青草味……還有血腥味!

血腥味?

心蘿驚覺不對勁,馬上翻身坐起,也就在同時刻,身後傳來異樣的聲音,她猛然回頭看,頓時她整個人傻了眼,無法動彈。

距離她約三百公尺處,有一頭龐大黝黑的山豬,正露出它長形尖銳的利齒咆哮著,看起來兇惡而猙獰,它的背上插著數支長箭,鮮血正汨汨流著,負傷使得它更形焦躁不安,不斷地磨蹭著地面,發出沙沙的怪異聲響。

心蘿不自覺地往後退,她從來沒遇過這樣詭譎的狀況。

慢著,她得好好想一想!她記得她正要玩“縱橫三國”,然後遇到停電還是中毒,她不能確定,但接著她就……被吸進電腦的奇怪光束裏?怪怪!她怎會被吸進光束裏呢?

不對!不對!她一定是在做夢!一定是這樣!可能是她最近的工作壓力太重,才會夢到如此真切的夢境!

哈哈!她居然會夢到這麼一頭可笑又醜陋的野山豬,難不成是夢境反射出她最近吃素、太少吃豬肉啦……

就在這當口,野山豬發現了她的存在,猛然發出刺耳的嚎叫聲,然後便像發狂了一般向她衝過來。草原隨著野山豬的疾速奔馳而沙沙作響,整個天地間倣佛都隨之山崩地動起來,真可比擬九二一大地震。

這……這情況好像不是夢境耶!

當心蘿察覺不對勁,想拔腿跑開時,雙腳這時卻來個臨時罷工,完全不聽使喚,她根本動彈不得,只能眼睜睜瞪著龐大的山豬朝她狂奔過來。眼看它就要撞上自己,她索性閉上眼,第一個冒出的念頭是:還好心藍有一筆教育基金,夠他念到大學畢業了……

前方“砰!”倏地一聲巨響,嚇得她立時睜開了眼。

龐大的山豬神奇地在距離她前方十公尺處倒了下來,淩厲的雙眼猶似不甘心般的圓瞪著。讓它在最後一刻馬上斃命的,是一支從頭頂貫穿它下顎的銀色利箭。

好厲害的射箭技術啊!竟然可以在山豬疾衝的情況下,神乎其技地一箭射中它的要害!

心蘿撫著急喘的胸口暗暗讚嘆著。

就在此時,她背後傳來氣急敗壞的怒吼聲--

“你是活得不耐煩了嗎!”

她略顯驚訝的回轉身,看到來人卻令她睜大了眼,一時之間呆住了。

但是怒斥聲仍沒有停止--

“你沒看到野山豬衝過來嗎?居然站在那兒等著送死!”男人說話毫不留情。

心蘿終於恢復過來,她皺著眉頭從頭到腳打量著他。

“阿璽,你幹嘛打扮成這樣呀?”她不解地問。

剛才她會突然呆掉是因為看到阿璽身穿一襲應該是古代人才會穿的戰袍,斜肩背著插有數支銀色箭身的弓箭袋,手持一把弓弦,渾身上下充滿了古味。

“這兒四處有野獸出沒,姑娘最好盡速離開。”男人一臉凝重而嚴肅。

“我發現你穿起古裝還挺帥的耶!”心蘿好奇的圍著他繞了一圈笑道。

男人立刻皺緊好看的濃眉,瞧著她好一會兒後,原本精銳的眼充滿了警覺與謹慎。

“我再說一次,這兒很危險,不是姑娘家該來……”

“阿璽,你現在是不是在演戲啊?”她抬眼望向周圍,疑惑問道。“怎麼沒看到攝影機咧?”

男人直到此刻才發現眼前的女人自顧自發問,根本沒在聽他的話,而且似乎把他錯認為別人。

“什麼喜不喜的,姑娘認錯人了!”他沈著聲音道。

認錯人?心蘿瞇起眼細瞧他。阿璽是她從小到大玩在一起的哥兒們,這大眼、這濃眉、這略瘦削的臉,她合著眼都想得出他的長相,她怎麼可能認錯人呢!

“我們認識這麼久了,就算你化成灰我也認得,你這樣子騙人很無聊耶。”她也開始不高興,自己耍人還敢兇!

“我何時認識姑娘?”他一臉的莫名其妙。

“我們從小一起長大的啊。”心蘿回瞪了他一眼。“你今天的態度很奇怪耶!”

男人似乎耐性用罄,他突然朝空中吹了一聲長嘯,然後冷冷的瞧向別處不再說話。

心蘿見狀,幹脆也閉上嘴。今天的阿璽令她覺得好陌生,他對她一向是溫和有耐心的,從來不曾用過這樣冰冷的神情對她。半賭氣的,她也不想再跟他說話。

不久,一串嘈雜聲與腳步聲逐漸向他們靠近。

就在心蘿正在猜測的當兒,她看見大約三個像是士兵打扮的人跑了過來,而他們全在見到她之後停了下來,有幾個人還偷偷觀著她,一臉的曖昧。

“你們把這只野山豬抬回營裏,晚上可以加菜。”男人簡單的下了命令後,轉身就走。

“校尉,那……這姑娘……”其中一位士兵趕緊問道。

男人停下腳步。

“隨你們處置!”語畢,他頭也不回地離開。

這些士兵立刻發出興奮的叫聲。

他們在洛陽城外的北邯山上紮營已經快一個月了,除了飛禽走獸,半個女人的蹤影也沒,加上校尉嚴格禁止他們去騷擾村民,想解決一下生理需求都無處發泄。這下子可好啦,平白無故自動送上個女人,而且還是賽若西施的大美人,他們百分百可以確定平庸的村裏不可能有這樣的絕色,這天上掉下來的好運,怎不教他們歡欣鼓舞咧?

“誰要先上?”

他們幾個士兵不約而同全盯向心蘿的美麗臉蛋,然後便爭先恐後地搶第一“剛才我先到,當然是我!”

“我年紀最大,應該先讓我!”

“要不來猜拳,輸家排後面!”

幾個士兵開始摩拳擦掌地安排先後順序。

這是怎麼一回事!她為什麼完全聽不懂阿璽和那些人的對話呢!軍營!校尉!他們難不成是在演戲?

心蘿望著那幾人圍在一起 地不知在講些什麼,而且還不時回過頭瞧她,她開始覺得心裏毛毛的。

阿璽不會就這樣走了吧?把她丟在這一望無際的大草原上和這幾個陌生人在一起?她跟這些人一點也不認識啊。當她正想高聲大叫阿璽時,這些土兵突然轉身走向她,眼神十分怪異。

“你們要幹什麼?”她驚慌地向後退。

“幹什麼?”一位士兵笑得曖昧。“姑娘就別裝了,誰不知道北郊山上全是鷹軍駐守在此,這可是你自個兒送上門哪!”

“什麼意思?”他們的神情讓她覺得不對勁。

“我們保證會讓姑娘快樂啊!”士兵們說完便大笑著撲上她。

“啊!”心蘿驚嚇地大聲尖叫。“你們要幹什麼?快放開我!”

他們對她的掙紮與尖叫完全置之不理,甚至還抓住她手腳將她壓在地上,另一個土兵開始解開身下的袍子。

此刻她終於明白他們是要強暴她!

阿璽竟然任由他們這樣“處置”她!

她心頭瞬間湧上一陣錯愕與刺痛。如果這是夢,這樣的惡夢實在太可怕了!

即使是夢,她也不要在夢中被強暴!她掙紮得更用力,甚至尖聲大喊救命。

但是士兵們早已失去理智充耳不聞,仍猴急地鼓噪正努力“解開”心蘿長褲的士兵動作快一點。

“這是哪一個番族的服裝啊?怎麼解不開呢!”士兵失敗後怒氣衝衝地罵道。

“你就直接撕破它算了!”另一個士兵心浮氣躁地說。

其他士兵也迫不及待來幫忙。“是啊!快點撕了它!我快等不及啦!”

“不要啊!”心蘿恐懼地尖叫。

就在幾個士兵動手撕破她衣服的同時,一個人影迅速橫掃過來,將她身旁的幾個士兵踢飛出去。

“校尉?”躺在地上的幾個士兵看清楚去而復返的男人後,莫不錯愕地瞪大了眼。

“這姑娘說不要,你們沒聽到嗎?”男人冷冷說道。

“可是……校尉,你……你說隨我們處置……”

“但我沒說你們可以強迫這姑娘!”男人一臉肅殺之氣。“我要你們來是搬回野山豬,不是來玩女人,你們都沒事好幹了嗎?”

幾個士兵聞言直打哆嗦,校尉的嚴格紀律在隊裏是出了名的,而且賞罰分明。

“看你們是初犯,這次姑且饒了你們,下次就以軍法處置!還不快把野山豬抬回去!”

幾個士兵手忙腳亂地趕緊合力運走了野山豬。

他們走後,剩下男人和抱著膝、埋首顫抖不止的心蘿。

男人盯著心蘿好一會兒後,終於脫下戰袍,披在她身上。

心蘿的反應是十分激烈地甩開戰袍,她站起身,重重地甩了他一巴掌。

男人臉上立刻罩下烏雲,整個人冰冷至極地瞪著她。

她眼底閃著欲奪眶的淚水與激憤。

“你怎能做出這種事?”她一臉痛心地問。

他望著她不發一語。

“你怎能這樣冷酷無情的把我丟給那一群人?你知道嗎?再晚一步,我就被那群人生吞活剝了!你討厭我可以明說,何必這樣整我……”

一思及剛才那群人的邪惡嘴臉,還有那種拼命掙紮與無力對抗的恐懼感,她胃腹忍不住一陣抽搐翻攪,突然間毫無預警地,一陣酸澀湧了上來,心蘿跪倒在地上大吐特吐了起來,而且不偏不倚地吐在男人的戰袍上。

這突如其來的狀況令男人頓時傻了眼,他只能呆呆地看著她。

好一會兒後,她停了下來,似乎吐光了胃中的酸液,但接下來卻又令他再一次措手不及。

心蘿整個人癱軟下來暈了過去。

???

當心蘿再度轉醒時,一睜開眼所見的不再是遼闊的大草原,而是一個如金字塔型的巨大帳篷頂端。她立刻坐起身,驚惶地環視四周,除了她身下鋪著粗厚毛毯權充的床外,中央有一張方型的四腳桌,約略是和式桌的高度,桌上放著一盤水果,桌旁散落著舒服的軟墊,靠著營帳邊有一隻長型木櫃,上面擺滿了許多書冊,整個營帳內擺設簡單卻整齊,看得出來營帳的主人十分愛幹凈。

她記得自己吐得渾身難受,然後便不省人事。

為什麼她不是在自己的房間裏呢?之前的一切不是夢嗎?這裏又是哪裏?她為什麼又會在這兒呢?

正當心蘿疑惑時,有人掀開帳簾進來,是阿璽!

她連忙躲進被裏。現在她最不想看見的人就是他!

她像小孩子般的舉動全看進男人眼裏。也難怪她會如此,的確是他讓她涉身險境。

起初他以為她是行走江湖的女子,多少有點功夫底子,不然一般尋常人家怎會獨自上山?所以他才放心讓她與士兵獨處。沒想到她竟是手無縛雞之力,還好他及時救下她,否則他真會為此愧疚一輩子。

沈默好一會兒後,他終於清了清喉嚨開口說話。

“你好一點了嗎?”畢竟是他讓她驚嚇到吐成那樣,他關心地問。

“我要--回--家!”她隔著被子用力地叫道。

“姑娘要回家?”他終於面露喜色。“姑娘府上哪兒?我派人送姑娘回去!”

心蘿掀開被子,一臉怪異的盯著他。“喂!你是不是在耍寶啊?我家在哪你會不知道?”

結果他臉色比她更加怪異。

“我如何得知姑娘府上在哪?”他疑惑地說。

“吳學璽!你幹嘛老叫我姑娘啊!聽了很奇怪耶!你再這樣鬧下去,我真的不想理你了!”她已經受不了他這樣裝瘋賣傻。

他雙手抱胸,臉色相當嚴肅。

“我說過我不是吳什麼喜的,姑娘真的認錯人了。”

心蘿決定下床跟他說個清楚之際,她突然瞄到自己身上的衣服,不禁倒抽了一口氣。

“這……這身衣服是怎麼一回事?”她指著自己一身怪裏怪氣的連身長袍,憤怒道。“你要戲弄我也不必搞這種把戲,這實在太無聊了,吳學璽!我真的對你失望透了!”

他也斂下眉頭。“我不明白姑娘的意思。”

心蘿剎那間有想痛扁他一頓的念頭。

“你到底要不要送我回家?”她忍住氣問道。

“姑娘家住哪兒?”他仍是同樣這麼問。

心蘿冷冷的看他一眼。

“好!不必靠你,相信我自己可以找到路回家!”她向他伸出手。“我的衣服還來!我不要穿這種奇怪的衣服下山!”

“姑娘吐臟了,所以我扔了。”他略一遲疑後說道。

“扔了?”心蘿的怒氣逐漸高升,她要深呼吸好幾次才不至於揮拳過去。“請問你可以讓我換上一套正常的衣服嗎?”

“正常?”他皺皺眉頭。“這套衣服是請我的士兵向村裏借來的,你勉為其難穿著吧。”

“你……”心蘿一時之間張口結舌,被他氣得說不出話。

“姑娘到底還想怎樣?”男人自覺快沒耐性了,他一臉不耐煩地瞧著眼前滿面怒容的姑娘。

“我決定要跟你這小子絕交!你真的太過分了!”

心蘿說完,氣衝衝地走向營帳外。

“我派人送你下山!”男人在一旁擋住了她。

“滾啦!”她恨恨地瞅他一眼。

“山裏有很多野獸還有陷阱……”

“我寧願被咬死或摔死,也不想在這裏被某人氣死!”她臉一沈,越過他轉身向外走去。

走出營帳外,她看見許多較小的營帳圍繞在她走出的大營帳外,還有許許多多忙碌的土兵。

原本喧嘩嬉鬧的嘈雜聲在看見她之後立刻變得安靜起來。大家都睜大眼望著她,但沒有人敢逾矩跟她說話或擋住她,因為所有人都知道之前趙校尉將她抱進了營帳裏,表示她已是趙校尉的女人,沒有人敢造次,即使大家心裏想得要命。她也因此很順利的離開這個“古裝連續劇的場景”。
引言 使用道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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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8-9-10 11:53:15

第三章

直到離開那“場景”一段距離,她才呼了口氣。

這個阿璽真是太可惡了!到最後一刻仍在作戲!從她父母仳離後,還沒有誰讓她這麼生氣過,他下次最好別上她家來,否則她一定把他重重踢出她家大門!

心蘿抬頭看了看天色,已近傍晚,天色很快要暗下來了,她必須盡快離開才是。

她看了看四周,沒看到什麼標志,沿路或許會有路標也不一定。

一做好決定,她毫不遲疑往樹林裏走去。

走了好久好久,不僅沒看到任何路標,雜草卻愈來愈高,樹林也愈來愈茂密,直覺上她猜自己可能走進深山裏了,於是她轉了方向朝另一邊走。

情況似乎相同。怎麼辦呢?她大概迷路了。

心蘿站在原地沈思片刻,她抬頭望瞭望夕陽西沈的方向,然後她便轉往另一方向,結果仍是愈走愈見荒涼。

這時候的心蘿轉來轉去已經搞不清方向了,太陽又下了山,夜幕漸漸籠罩整座山,樹林這時候也看起來格外陰森恐怖。

心蘿咬了咬牙深呼吸一口氣。沒事的!她一定有辦法離開這裏的!

於是她走向一棵樹根盤踞糾結的大樹旁暫歇一會兒,讓自己昏亂的腦先冷靜下來,再想想下一步該怎麼走。

正當她蹲坐下來想休息片刻時,突然她聽到 的聲音,她全身立刻寒毛直豎,肌肉緊繃。想也不想,她迅速一個閃身躲到大樹後面,探出頭偷看是誰來了,也許是阿璽終於決定不再戲弄她,要向她坦白……

結果從樹叢中冒出來的……卻是一隻非常龐大的大黑熊!

天哪!心蘿當場傻了眼,震驚的說不出話。

大黑熊四處張望,突然,大黑熊朝她的方向走了過來。

心蘿立刻背靠著大樹噤聲,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這到底是什麼鬼地方呀!居然會出現大黑熊?不是臺灣南部的山上才有可能會有大黑熊出沒!這裏不是應該在臺北近郊附近嗎!怎……怎會有大黑熊呢!上帝哪!觀世音菩薩哪!聖母瑪麗亞哪!心蘿抬眼看向天,她什麼宗教也沒信,更不是信徒,這時候他們不知道哪個有空可以來救救她這個非信徒呢?

她心裏正在呼救的同時, 的聲音愈來愈大聲,表示大黑熊也愈來愈靠近!

怎麼辦?大黑熊會不會吃人呢?

糟了糟了!上面那些人真沒空來救她,沒有天助她一定得想辦法自救才行,她可不要留下來當試驗品!

心蘿看了一眼身前不知名的大樹,樹高至少有三層樓高,雙臂無法合抱的粗壯樹身被樹根層層盤踞著,看起來結實而雄偉。

大黑熊會爬樹嗎?

這個念頭一落,心蘿立刻毫不遲疑地手腳並用,快速地爬上樹身。在樹上起碼可以俯視大黑熊,保持距離,總比和它面對面來的安全多了吧。

才剛爬到樹上較大的樹枝處停下時,大黑熊就走到樹底下停住張望著,心蘿馬上屏住呼吸瞪著它的一舉一動。大黑熊似乎沒看到獵物,所以片刻後它就轉向另一邊,心蘿至此才放心的在樹枝上坐下。沒想到她的移動卻引來大黑熊回頭,這一看,大黑熊馬上站起來朝她大吼一聲,嚇得她差點失足滑下樹枝。

下一秒,大黑熊已經來到樹底下,露出利齒不斷大聲吼著,兩只熊掌搭在樹身上大力搖晃著,樹葉不斷掉落在心蘿身上,她拼命抱著樹身,死也不放手。

這樣持續了數分鐘後,大黑熊似乎也累了,停了下來瞪著她,好像也想爬上樹的樣子。

天哪!不會這麼倒楣吧?她碰上的是一隻會爬樹的大黑熊?

“喂喂喂,這裏很高很可怕喲,你爬上來一定會摔死的啦……”當她大聲警告大黑熊的同時,她也看到自己爬多高了。從上往下看,好像……好像不止三層樓高耶!起碼有兩倍以上,大黑熊也似乎沒這麼龐大……她突然覺得暈眩。

緊閉上眼,她只能死命抱著樹,不敢再往下看。

於是,一支利箭射向大黑熊的龐大身軀,以及它低吼數聲負傷離去的情況,她完全沒瞧見。

男人解決掉大黑熊後,站在樹底下等了她好一會兒,發現她毫無動靜,這才朝樹上的她大聲叫喚。

“姑娘……”

心蘿聽到聲音後緩緩睜開眼,她眨了好幾次眼,確定樹下的是阿璽不是大黑熊後,她才慢慢地開口。

“你怎麼在這裏?”她的聲音裏仍有著微微顫抖。

男人一聽,不自禁放緩了語調。

“我剛好經過。”他想了一想,仍決定護送她下山,山上入夜後會有不少野獸,而且這四周遍佈不少鷹軍設下的陷阱,她一個弱女子下山實在不妥。沒想到他才一追到她就看到這種驚險畫面。

當他遠遠聽見大黑熊的怒吼聲時,立刻飛奔過來,見到的畫面差點讓他心跳暫停。但同時心底卻也忍不住對她的勇氣驚嘆不已,一般姑娘家可能早已嚇呆在原地,但她卻懂得爬上樹自保,這也讓他不由得對她另眼相看。

她故作鎮靜的幹笑一聲。“呃,我走累了,上來休息一下。”

男人深深地看她一眼。明明在顫抖,卻還逞強,真是個倔強的女孩。

“我要下山,姑娘要不要一起?”他淡淡地問。

“也好,我休息的差不多了。”她求之不得啊,實在很怕又碰到什麼怪怪的動物。

好一會兒都沒聲音,男人不禁抬起頭,卻發現心蘿仍坐在樹枝上沒動。

“怎麼了?”

心蘿低下頭對他尷尬一笑。

“呃……我手腳發麻,動不了耶!”她知道是自己的懼高症發作了。

男人沈吟片刻。

“我帶姑娘下來。”他看得出來她是受了驚嚇才會如此。

心蘿聞言心裏立刻漲滿了愧疚。之前她還準備把他列為拒往咧。

“這很麻煩耶!”但是她看了看樹下,貓豫道。“你瞧這樹這麼高,你要怎樣帶我下去啊?”

他只是不在意的撇起唇角。

心蘿仍舉棋不定之時,男人突然就出現在她面前。

“咦?”心蘿瞪大了眼詫異地看他。“你……你怎麼上來的啊?”

他聳了聳肩沒答話。

心蘿瞧瞧他再低頭望望樹下。

“你怎麼可能上來會毫無聲響呢?我剛才都要費一番功夫……”

正當她還在碎碎念之時,他已經拉著她一個旋身便飛下樹枝,到了地面。

天哪!他們就這樣跳下來耶!心蘿驚訝的抬頭看了看樹頂。她剛才站的地方距離地面起碼也有五層樓高啊,正常人若這樣跳下來,不死也摔掉半條命啊,而他還拖了一個她一起跳下耶!

她可以確定自己全身上下好得不能再好了,連一點傷都沒有,這真是太不可思議了!

“你是怎麼辦到的呢?”她懷疑地繞著他周身一圈細瞧著,但是並沒有看到任何吊索或機關。“你怎麼可以一下子就從這麼高的樹上回到地面呢?”

他望向她聳了聳肩。“輕功。”

“輕功?”心蘿喃喃地重復。“你說的是古人可以飛簷走壁的輕功?”

他點了點頭。

“又來了!”她拍了拍額頭惱火大叫:“你怎麼還不死心哪!到底要玩到什麼時候,你才會停止這場無聊的遊戲?”

他沈默地望著她沒有辯駁。

“我現在真的非常--討、厭、你!我不要跟你說話了!”心蘿說完轉身掉頭就走。

她只顧著生悶氣,沒有看清前方腳下,結果走沒幾步路,踢到一團糾結的樹莖,她哎喲一聲整個人往前跌了個狗吃屎。

“好疼哪!”她低頭一看,忍不住生氣地踢著樹莖大罵道:“你沒事長這麼粗擋路啊!可惡的爛樹莖!”

心蘿聽到身後的悶笑聲,她回頭一看,見他還沒走開,她狠狠地白了他一眼,決定朝另一邊小路走去。

她才走沒多久,就被他擋了下來。

“前方有陷阱,別再過去!”他冷靜說道。

“會有什麼陷阱?你少耍這種無聊把戲,我才不會上當。”心蘿繞過他繼續往前走,她才不信他的鬼話咧。

男人用力扯住心蘿。

“那條山溝陷阱很深,摔下去不死也會成殘廢,我勸姑娘現在最好止步。”他語氣凝重地說。

“你還想騙我?現代哪來什麼山溝陷阱啊?你當我是三歲小孩嗎?”她甩開他的手怒道。

男人瞪視著她好久,突然,他掉頭離開,一會兒他手上多了只兔子。當著她的面把兔子往前方草地丟去,原本會摔在地上的兔子卻一溜眼掉進草叢裏,久久不見兔子跳上來。

這下子,心蘿只能目瞪口呆地瞪著看似平坦卻暗藏玄機的草地,心中驚駭不已。除了野獸,她竟然還要面對這種可怕、防不勝防的陷阱?她今天是倒了什麼大黴才會碰上這種事?

心蘿忍住氣看向他,沈寂的空氣中有著一股隱然流動的怒火。

“好吧,既然你說會輕功,那就證明給我看!如果你證明不出來,就最好老老實實帶我下山,否則這輩子我真的再也不要理你了!”她等著看他再怎樣辦下去。

“怎麼證明?”他無奈的看著她。

心蘿看了看周圍,挑上一棵最高大的樹,比她剛才爬的那棵樹還高上好幾尺。

“就是那棵樹,你飛上去讓我瞧瞧呀!”她挑釁的瞧著他。

他看也不看那些樹,只是略帶深意的望著她。“天色很晚了……”

“哈!”心蘿冷哼一聲。“穿幫了吧!我看你根本是騙人,還說什麼輕功呢,下次就別說大話……”

“你別後悔!”

在她還來不及思考前,她整個人被騰空提了起來。

“哇!”她尖叫一聲隨即用雙手蒙住眼,感覺到整個人迅速向上飛了起來,她驚惶地大叫:“你快放我下來啦!”

他沒回話,仍提著她輕快地飛越樹林。

“等我下來,我非要扁你一頓不可!”她繼續顫抖地罵道。

他一臉不置可否的神情。

“我還沒談過戀愛,更別說結婚生子,你若把我摔死了,我做鬼也要纏著你!”她忿忿道。風聲從她背後呼嘯而過,涼颼颼的,她背脊都嚇出冷汗。

他聞言又飛得更快。“你不會死!”

“放我下來啦!”她有懼高症,嚇都嚇死了,哪敢睜開眼哪!

“不!”

他的拒絕聲從心蘿耳際飄來,她不禁心底咒罵起來,這個死阿璽、臭阿璽,竟敢這樣對她!

風聲繼續在耳邊吹拂著,他強有力的雙手牢抓著她,好像……好像沒她想像中的危險嘛!

心底猶豫片刻,好奇心終於戰勝了恐懼,心蘿偷偷睜開了眼。

“哇哇!”這一睜開眼後她一直尖叫不斷,既恐懼又興奮的情緒讓她怎麼樣也閉不上嘴。從來沒有過這種刺激的經驗,她真的……真的在半空中飛耶!

他提著她在樹林間飛躍穿梭,高大茂盛的樹林從她身旁急速退後,溪流與草原也在她腳下一一飛掠過,從高空俯瞰著地面的風景,別有一番神奇的滋味耶!

這讓她想到日本名漫畫家宮崎峻的卡通片了魔女的宅急便“裏那個小女巫飛過日本城市的景象。懼高症讓她不自覺更加抓緊阿璽,但是又忍不住頻頻探出頭瞧著身下的風光。

他看到她驚呼連連,像個小孩子一樣,他唇角不禁浮上一抹很淺的微笑。

直到他們到了山腳下時,他才飛落地面將她放下。

心蘿雙腳踏上實地後,腦袋仍是有些恍惚,回到了現實,興奮的情緒也開始逐漸降溫,此刻她心裏浮現了許許多多的問號。

見到山腳下的情景時,心蘿更是瞪大了眼。

三三兩兩的人群全是古裝打扮,他們穿著古裝電視劇裏常看到的青衫長袍,聚集在路邊一間茅草搭建的簡陋涼亭前,看起來像是供茶休憩的地方,只見店小二打扮的男子飛快的在裏面端茶遞水的,十分忙碌,而客人多半在喝茶休憩。

當她正想開口詢問之時,正好有人向他們走了過來。

“趙校尉!”一位身著草色布衣的男子一臉驚喜的大喊。“聽說你們鷹軍這次又殺了不少黃巾賊,替我們出了不少怨氣哪!”

“對呀!聽說你們就是朝廷徵調諸侯派來剿殺黃匪,其中最鼎鼎有名的鷹軍啊,”

“是啊!這些黃巾黨搶劫殺人,無惡不做,幸虧有你們鷹軍來幫忙,不然我們真不知要怎樣過日子啊。”

在座的人聞言莫不七嘴八舌討論起來。

“趙校尉,聽說還有黃匪的餘黨藏在北郊山上,有沒有我們可以出力的?”

“鷹軍已經開始全面搜查北邯山,而且布下不少陷阱,如果你們沒事就盡量不要上山。”男人沈穩說道。

“大家聽到沒!我們全村一定會全力配合鷹軍!大夥各自回去把話帶到!”草色布衣的男子端起另一杯茶通過來。“讓我代表全村謝謝您還有鷹軍的幫助啊!”

“是啊是啊!讓我們大夥敬您一杯!”

所有人全高舉茶杯附和。

“謝謝!”男人立刻也回敬他們。“我是盡責罷了。”

“您別這麼說,雖說是袁紹袁大人派您來此平亂,但若不是您武功高強,加上訓練有素的精兵,又怎能輕易將為數眾多的黃巾亂賊打跑呢!”

“這話沒錯,趙校尉就甭客氣啦。”

大家紛紛讚揚一番,直到男人說有要事在身,他們才得以離開。

離開茶亭後,一路上心蘿一直沈默不語,一臉的心事重重。

走了一段路,男人緩緩開口。

“府上哪兒?”

“我們現在在哪裏?”她說話之時語氣有些顫抖。

“你瞧。”他指了指前方,眼光不自覺瞄向她呆滯的神情。

心蘿隨著他手指之處一看,前方不遠處有一座城樓,城門口橫掛著長方形的域牌,上面寫著大大的三個字--洛陽城。

洛陽城?這……這不是大陸的城名嗎?難道她已經不在臺灣?心蘿頓覺全身發冷,這一切實在詭異得令人不可思議!

“這個洛陽城是不是河南的首都?”她要再確認清楚,自己到底離臺灣有多遠。

男人一臉的莫名其妙。“河南?這是哪裏?”

難道她記錯了嗎?心蘿遲疑了一下。

“不然洛陽城是什麼地方?”她再問。

“京城。”他回道,又補充一句。“天子所在。”

“京城?天子?”心蘿忍不住大聲叫道。天子?有沒有搞錯啊?她趕緊拉著男人的袖子慌忙問:“現在是什麼年代?”

他怪異的瞧了她一眼。

“東漢光和七年。”

東漢?心蘿差點要尖叫出聲。

她知道自己現在的表情一定難看到了極點,但她就是克制不了自己內心的顫抖與震驚。

之前她所遭遇的一切已讓她開始懷疑,只是她一直不願意承認,故意忽略心底的恐慌與不安,但後來這男人的“輕功”加上剛才聽到村民們說話的口音與對話,讓她不由得相信自己真的在莫名其妙的狀況下跑到別的國家。

但她怎樣也沒想到竟是不同年代的世界!她竟然來到東漢?

現代科技再好,也還沒有找到方法可以回到過去!那是小說電影裏才有的虛構情節,何況,她並沒有像小說或電影裏所描述的憑借著機器或大師,或是透過什麼古物之類的,怎會無緣無故跑到古代來呢?東漢?距今有將近一千八百年耶!這……這太不可思議了!

理智不斷告訴自己這是絕對不可能的事,她從來不是浪漫愛做夢的小女孩,也從不相信怪力亂神之說,個性實際的她只相信眼睛所看到的事物。

但是眼前這一切,完美的讓她找不出一絲破綻,她看不到任何一絲絲現代文明的跡象,這種完全陌生的環境令她心生一股恐慌。

心蘿突然轉過臉,仔細打量站在她眼前的“阿璽”。雖然是完完全全一樣的一張臉,但是細心一觀察,神情及眼神卻是截然不同;眼前的男人有著阿璽所沒有的沈穩及內斂安靜的氣質,而且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氣勢,再加上身著古代的戰袍,他看起來就像是古裝劇裏的英勇將士。

突然,那張遊戲光碟上趙雲英挺的3D立體畫像間進她腦海。

現在是東漢時期,有……這種巧合嗎?

“你若不是我認識的阿璽,那麼,你是誰呢?”她深呼吸好幾口氣後終於顫抖地開口。

她終於發現自己認錯人了嗎?男人挑了挑眉。

“我叫趙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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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8-9-10 11:53:44

第四章

東漢光和七年(西元一八四年)

太平教的勢力如日中天,領導人張角憑借一份藥方治癒許多病人,因而信徒多達數十萬人。張角借此野心逐漸擴大,想摧毀東漢王朝政府,另建新的政權,於是設立三十六個軍區,大軍區一萬餘人,小軍區也有六七千人,分別任命高級官員,並創立口號“蒼天已死,黃天當立;歲在甲子,天下大吉”,同時在春天發動三十六個軍區同時起兵,每個人都頭戴黃巾,做為標幟,世人皆稱為“黃巾賊”。

黃巾賊靠著人多勢眾,開始打家劫舍、殺人擄掠,兵鋒所及,焚燒政府機關,劫掠城鎮村落,各地政府無法抵抗,大多棄職逃命,京師聞訊震驚不已,便徵調全國精銳部隊,討伐張角及太平教。於是各地軍閥便乘勢而起,例如曹操、袁紹、董卓等人,紛紛派出部隊鎮壓,屬於袁紹麾下的趙雲便被派至太谷關(也就是洛陽城東)防守。

擢升為中軍校尉的趙雲所帶領的鷹軍,都是訓練有素的精兵,這一路追打黃巾黨從洛陽城外一直追上了北郊山,最後他們駐防在山腰上,就是準備伺機將其他的黃巾餘黨一網打盡。

黃巾黨的洛陽道首馬元義,帶著僅剩的十餘人藏身在北郊山裏某位道徒提供的地下石屋。因為石屋的陰涼特性,適合用來儲存夏天獵到的肉品,以待冬天食用。後來因為朝綱不振、社稷不安,這位道徒也無心狩獵,所以石屋便空了下來。

此刻裏面幾個人正在起內訌。

“我看我們幹脆衝出去跟他們拼了算了!”其中一位滿臉鬍子的大漢洪成激動地說道。

他們已經困在石屋中約莫一個月,山中布滿鷹軍所設的陷阱,以及派兵不時的四處搜巡,他們除了靠石屋裏所剩無幾的肉品,以及道徒冒著生命危險偶爾送來的幹糧充饑外,只能靠石屋邊的泉水維生,別無它法。

“如果可以拼得過他們,我們就不會被困在這裏動彈不得。這事得從長計議!”另一位瘦高斯文的漢子張修搖頭道。

“還要議到何時啊!要等到我們全餓死在這嗎?我不甘心啊!不管了,我要和他們拼個你死我活!”另一位粗壯漢子夏盛抄起墻邊的彎刀就要往外走去。

“慢著!”馬元義緩慢地開口。

“馬首領,你終於醒啦!”眾人莫不高興地紛紛喊道。

馬元義右肩被趙雲射中一箭,傷勢相當嚴重,昏迷了許多天,直到此刻才清醒。

“你們不要輕舉妄動……”

“馬首領,讓我出去跟他們打一場,總比窩囊地躲在這兒好!”洪成憤憤吼道。

“所謂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你這樣白白送死,不但於事無補,反而會暴露我們的藏身之處,千萬不可!”馬元義吃力的分析著。

“馬首領,你這樣說是不是有更好的辦法?”張修睜亮眼問道。

“那天我們在洛陽城外戰敗之時,我便已派人送出求援信至張家莊給張角將軍。如果信件順利送達的話,據我估計腳程最快也要兩個多月的時間,我們只要再熬上一陣子就會有救兵來了。”

張修隨即振奮地喊道:“那表示我們有救啦!”

“那也得我們可以熬得過一個月啊。若提早被鷹軍發現我們藏匿之處,那不就必死無疑?”洪成不以為然地說道。

“這起碼是個希望啊!”張修立刻反駁。“何況我們就有機會打敗鷹軍,難道你不想替我們那些兄弟報仇?”

這句話隨即讓洪成及其他沈默的弟兄紛紛點頭高聲附議。

“對!此仇不報非君子!”

“我們要替死去的兄弟們報仇!”

“沒錯!我們要將這群朝廷的走狗打得落花流水!”最後洪成也激憤叫道。

“趙雲要留給我!”馬元義冷下臉。“這一箭之仇我是非報不可!”

???

“趙雲?”

心蘿呆滯地瞪他,腦袋有好幾秒空白一片。

“你是趙雲?”她終於找回神智。

“行不改名,坐不改姓。”他揚起眉回道,似乎頗不解她為何如此驚訝。

心蘿下一秒的反應竟是盯著他逐步後退,然後突然轉身背對他。

“他是趙雲?果真是趙雲?東漢時代的趙雲?那不就是我喜歡了好幾年的趙雲嗎?”她咬著手指自問自答,然後雙手捧著臉頰慘叫一聲:“天哪!我剛才還對他這麼兇,他對我的印象一定大壞。慘了慘了!怎麼辦?我竟然真的遇到趙雲了!天哪!”

她緊張得不知該如何是好,是要對他點頭微笑,還是要請他簽名留念咧?

“姑娘決定要回家了嗎?”他不耐煩的聲音在她背後響起。

她倏地轉過身,不知所措地看向他。

“我忘記我家在哪了。”她愣住好一會兒才想起她根本回不了家,急中生智地辦了個理由。

趙雲難以置信地瞪著她瞧了好半天。“姑娘這是開玩笑嗎?”

“萬一,”她美麗的大眼滴溜溜地轉著。“萬一我這段時間都想不起來,怎麼辦呢?”

“那就祝姑娘好運。”他面無表情地說完,轉身便準備離開。

心蘿沒想到他竟是這種反應,她連忙追了上去。

“喂!你怎麼見死不救啊?”她拉住他的袖子驚慌叫道。

他不置可否的看著她。“姑娘又還沒死。”

“等到我死就來不及了!”她的小臉皺成一團。“你居然這麼無情無義,丟下我一個柔弱女子,萬一我被人姦殺或分屍,你的良心會安嗎?”

趙雲一臉驚異的打量她。

“姑娘家哪聽來這麼多殘忍的死法!”姦殺?分屍?這種可怕字眼居然是從一個女孩口中說出?趙雲差點說不出話。

“你也知道殘忍?萬一遇到那些黃巾亂黨突然起了兇性,對我使出這種手段,你不會良心不安……”

“姑娘到底想怎樣?”趙雲皺起眉心,打住了她的長篇大論問道。

心蘿從眼睫毛底下望向他。在這裏她誰也不認識,除了他,她還能投靠誰啊?而且他是她最喜愛的趙雲耶!

“你……能不能收留我……”

“不行!”趙雲立刻一口拒絕。

心蘿扁了扁無辜的唇,可憐兮兮的瞧著他。這一招她每次一用就靈,而且是有求必應。

但這次似乎無效。

趙雲無言的看著她。

“不然,”她絞盡腦汁想著。“你需不需要女僕……”

他仍冷淡地搖了搖頭。

“你真的放心讓我一個人在這裏嗎!”她幾乎是哀求他了。

他瞧了她好一會兒後才說道:“我要帶兵捉拿黃巾黨,不方便帶著姑娘家。”

他一向不喜歡解釋,但是她的神情讓他動容,他不由自主開了口。

她眼睛一亮。“我可以女扮男裝跟著你……”

“我不能破壞軍規。”他搖了搖頭。

他從腰包裏掏出所有碎銀遞給她,見她神色呆滯,便拉起她的手,將碎銀迅速放在她手心上後隨即放手。

“洛陽城已經到了,姑娘自個兒進去吧。這是給你的盤纏,保重。”

她無語的回望他,他抱一抱拳看了她一眼後便回轉身離開。

心蘿怔怔地望著趙雲離去的背影,突然鼻端有股強烈的酸澀急湧而上。

他又再一次把她一個人丟下!但是這次她不能怨他,畢竟他是趙雲,並非是好友阿璽,自己對他來說只是個陌生人,他與她完全不熟的情況下,不必也不需要為她負任何責任哪!

只是,她最喜愛的趙雲見然這樣丟下她轉身就走,沒有一絲一毫扶弱的同情心,這令她好生傷心,她心中的完美英雄不該是這樣子的啊!而且對她來說,東漢是個完全陌生的年代,她在舉目無親的情況下,又該何去何從呢?

吸了吸鼻子,她強忍住淚眼盈眶的衝動。被遺棄的經驗她又不是沒有嘗過,她相信自己這次同樣也可以應付得很好,不過就是換了一個年代罷了,她有手有腳,應該還不至於餓死吧。

握了握手中的碎銀,她揚起頭看了看城樓。原來這兒就是洛陽城啊,好幾個朝代的京城都在這兒呢,想必是繁華興盛而熱鬧的吧。

或許她可以在此找到一個棲身之所先暫時安定下來,至於後續情況如何,她也想不了這麼多,走一步算一步吧。

挺了挺肩深呼吸,她朝向前方走去。

不久,一個高大的身影也跟隨她身後,遠遠地亦步亦趨。

???

溫暖的陽光灑在京城洛陽。

此刻城內主要的商業大街上,人群熙熙攘攘,人聲沸騰,此起彼落的叫賣聲、吆喝聲響成一片,街上商品琳瑯滿目,各式各樣齊全的南北貨擺滿攤位,羊肉鋪前掛滿了光油油的羊肉,雜貨鋪門口堆滿粉條粉皮,賣胭脂水粉的貨郎正極力慫恿姑娘家來瞧瞧,牽著馬、牛的牲口販子不時地在人群中穿來穿去,尋找合適的買主,賣糖葫蘆的小販身前正圍繞著許多想吃糖的小孩。

心蘿充滿驚奇與好奇的四處東瞧西看,這裏的市集比臺北隨便一個夜市都還要大上數十倍,到處摩肩擦踵的人潮,熱鬧得不得了。

畢竟是在天子的腳下,這裏的繁華興盛果真令心蘿大開眼界,光是這兒的房舍屋宇,看來精緻而華麗,有些看起來像是官宦人家的房子甚至綿延數裏,十分壯觀。

這是她在臺灣從未曾見過的景觀,人說“登泰山而小天下”,此刻她也有“見洛陽而小臺灣”之感呢。

她有緣能來到古代,親臨這些現代人根本無緣見到的古代場景,她真的很開心呢!

走著走著,她感覺到周圍不時有異樣的眼光傳來,這才察覺到她一個女子逛大街的不便。

突然,見到街邊有個看起來一臉憨厚的小販正在叫賣水果,身材頗為瘦弱,她靈機一動,遂走向前去耳語幾句。見小販猶豫半天,於是她亮出一錠碎銀,此時小販立刻睜亮眼,點頭如搗蒜,兩人便一同走進了後面的小巷子。

不一會兒,心蘿穿著青色布衣從巷裏走了出來,一頭長發也塞進藏青色軟帽裏,已不復女兒態,儼然一個翩翩風度的斯文男子。

這下子可不會再有關愛的怪怪眼神吧,而且這樣行動也方便些。心蘿開心地甩甩袖子暗忖著。

不遠處,“悅來客棧”的招牌立刻吸引住她的視線。

客棧耶,電視劇裏不是常常上演有許多英雄豪傑會出沒在這種客棧嗎?李安有名的電影“臥虎藏龍”,玉嬌龍就是與各大門派在井字型的客棧內發生一場精採漂亮的打鬥,她印象很深刻呢。

太好了!心蘿決定來見識見識這“客棧”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當她走進客棧找個空位坐下時,立刻有店小二過來打招呼。

“客倌要點些什麼?”

“你們這兒有什麼呢?”她故意壓低聲音粗嘎地問道。

“喝的有香片、普洱、鐵觀音、白幹、女兒紅……”

“慢著,什麼是白幹?”她打斷他問道。

店小二疑惑地看著她,不過仍是照實回了話。“是最普通的粗制酒。”

“那我喝茶好了,就……就香片吧。”她趕緊說道。

怪了,不知道白幹也不行嗎?才一問,就這麼多人回頭瞧她。她只好合上嘴,以免惹來麻煩,她現在最不需要的就是這個。

店小二走後,她四處東瞧西望,每個人臉上都像是歷經滄桑一般,神色不僅嚴肅,而且謹慎小心。

這就是江湖人士嗎?心蘿不禁搖了搖頭有些失望。沒看到預期中的帥哥俠士或是美女劍客,目前為止,還是趙雲長得最帥啊!

可惜他是個冷血的家夥!心蘿暗暗嘆息。他與史書上的描述果真是大有出入啊,什麼忠厚溫和,她只看到冷酷無情。真是白費他長得跟阿璽一樣,阿璽的個性可比他善良多了,至少他不會忍心放下她一人。唉!當她低下頭喝茶的當兒,聽到隔壁桌的討論聲。

“你說小狗子跑啦?”

“是呀,聽說他心上人的爹不同意他們婚事,所以他們幹脆私奔跑啦。這下子可好啦,叫我臨時要上哪兒去找個夥夫啊?”

“貼個佈告不就成啦。”

“不成啊,萬一黃巾亂賊混了進來,我可是吃不了兜著走啊。”

“那怎生是好呢?”

夥夫?在一旁偷聽的心蘿忍不住雀躍起來。這也算是個工作機會啊,而且這兩人看起來還挺和善,應該不是壞人才是。

“兩位大爺……”

兩人一齊抬頭,神情戒備,不過看到說話者何人時,兩人不約而同都愣住了。

真是個年輕俊俏的漂亮小夥子啊!

“我初到貴寶地,一路上一直聽說黃巾黨的事,敢問兩位見多識廣的大爺,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心蘿一臉恭敬地問道。

兩名老漢互視一眼,其中一位開了口。

“這位公子打哪兒來呀?”

“我從臺灣來,不知兩位聽過否?”她老實說。

兩名老漢同時搖了搖頭。

“你不遠千裏前來中原,是來尋親還是……”

“不瞞兩位,我原本是個孤兒,無意中聽說我娘親尚在人世,就在洛陽城內,所以才長途跋涉而來,沒想到……”她故作一臉的哀傷。

“沒想到如何?”

“沒想到她已經再嫁又搬走了。”她哀嘆了一口氣。

“那你可曾打聽到你娘搬至何處嗎?”其中一位大漢同情地問道。

“我只聽說她是被黃巾黨搶劫一空而被迫搬到江南。”她苦著臉隨口說道。

“又是黃巾黨!”老漢怒道。

“黃巾黨真的非常可怕嗎?我這一路上向人打聽,每個人都噤若寒蟬呢。”心蘿故作一臉困惑地問。

她以前的歷史成績本來就不錯,加上因為讀了三國演義,以及迷上了“趙雲”及“三國風雲”電玩,所以才特別對東漢及三國時代做過一番瞭解,因此講起東漢末年橫行的黃巾賊,她可是一點都不陌生呢。

兩位老漢說起黃巾賊的惡行,可是咬牙切齒呢。

心蘿聽著,臉上故意露出震驚及同樣不齒的神情。

“這該死的黃巾亂賊是該討伐,而且人人得而誅之呢!”心蘿也同聲憤慨。

兩位老漢此刻已經完全信任她。行走江湖也有一段時間,直覺上他們可以判斷眼前的小夥子絕不是什麼壞人或是黃匪。

“我叫夏強,他是郭忠。”夏強微笑問道:“這位小兄弟怎麼稱呼啊?”

“強叔、忠叔。”她抱拳微微一笑。一我姓樊,叫星羅,你們可以叫我小樊。“

“小樊,”夏強一臉關心地問道:“你現在有什麼打算呢?”

心蘿聞言隨即垮下了臉。

“我身上的盤纏也快用盡了,可能在這裏找個工作,一邊存錢一邊等機會找我娘親吧。”她語氣低落。

兩人相當同情他一個年輕小夥子離鄉背景千裏尋親的舉動,所以剛才夏強已經做出了決定。

“不瞞你說,我們現在正需要一個夥夫,供吃供住,如果你不嫌棄的話……”

供吃供住?比她想像得還好呢!

“不嫌棄!不嫌棄!”她高興的大喊。“你們願意收留我,我感激都來不及呢!你們這份大恩大德,我該怎麼報答你們呢?”

“你別客氣。”夏強哈哈大笑道。“認真幫我們做事就是最好的報答啦!”

“我一定會努力的!”心蘿滿臉興奮地說道。

太好了!這樣簡單就解決吃住的問題了。

瞧!沒有趙雲,她在這裏還是可以活得好好的,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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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8-9-10 11:54:14

第五章

“小樊,就是這兒了!”

當心蘿跟著夏強與郭忠繞了一圈又一圈的崎嶇不平山路後,他們終於抵達工作的地點。

這仔細一看,心蘿不禁倒抽一口氣。他們竟是登上了她之前離開的北邯山,來到趙雲的營區!

天哪,繞了一大圈路,她竟然又回到原地!心蘿的額頭忍不住出現小丸子的三條黑線。

“小樊,你怎麼了,臉色不太好啊?”夏強關心地問道。

“該不會走路太久累了吧?”郭忠也開口問。

“呃,不會不會!”她連忙搖手。“我只是驚訝,這裏好像是個軍營啊。”

“沒錯。”夏強撫著下巴微微笑著。“這裏是趙雲校尉帶領的鷹軍駐紮之地,我們留在此地對付殘留的黃匪。”

“有機會帶你見見我們的趙雲校尉,他人很好……”郭忠說道。

“我看就不用了吧,校尉的工作一定很繁重,不必拿這種小事來煩他啊。”心蘿趕緊陪著笑臉推託。能不見到趙雲就盡量別見他的好,萬一被他認出她來,說不定又要被他趕下山!

“小樊說得不無道理,等到亂賊都一網打盡後,慶功宴上再來好好介紹一番便是。”夏強也附議心蘿的話。

於是夏強便帶領心蘿到廚房學習如何做出一千人份的夥食。

幾天下來,心蘿的手上多了許多“可觀”的成績。

不知是她沒天分還是手指不夠靈活,採買洗菜起火這些工作全都難不倒她,獨獨切菜這件事,她每次總有辦法把刀口切向自己的手,一天不小心總要見血個幾次。她總是忍著不敢喊疼,怕被夏強發現會辭了她。

心蘿突然好懷念從前,心藍的手藝比她好上許多,所以只要他在家,總是會將每“頓打理得好好的,根本不需要她煩惱,她只要負責吃飽還有善後洗碗就好,哪會像現在這樣把自己弄得傷痕累累,淒慘無比呢。

不知道心藍現在過得好不好?心蘿憂鬱的想著。她就這樣失蹤,他會不會像小時候玩捉迷藏一樣等不到她,而抱著棉被躲在桌子底下偷哭呢?從小她和心藍的感情就很好,他幾乎是黏著她長大的,連爸媽要離婚,他也寧願選擇跟姐姐一起住。一思及此,她就忍不住悲傷;穿越千年是何等遙遠的距離,她好怕此生再也回不去現代了,那心藍要怎麼辦呢?

小說或電影裏的穿越時空起碼會有個物件引導,而她現在連怎麼來的都沒概念,還談什麼回去……等等,難道是阿璽給她的那張光碟片有問題?

心蘿突然靈光一閃,想起自己當時看著長板坡的遼闊畫面以及趙雲的3D立體畫像,她就是在親了趙雲之後才昏倒,之後便出現在這裏了!

該不會是因為她偷親了趙雲,所以才因此來到東漢遇見了他?難道真是光碟片的問題嗎?她此刻手上什麼現代物件也沒有,更別說那張光碟片了,她又要怎樣回去呢?

心蘿幽幽的嘆了一口氣。坐以待斃一向不是她的個性,既然莫名其妙的來到東漢,就當作這是一趟難得的時空自助旅行,好好體驗東漢真實的生活吧!而現在首要的事就是要想辦法自力更生,先讓自己吃飽睡好、能夠安全的活下去,一切靜觀其變,萬一哪天突然又來個時空倒轉,出現奇跡,她不小心又回到了現代,那也不白費來這一遭啊!

晚飯過後,輪到心蘿劈柴。總夥夫頭夏強已經令另一位夥夫揀拾好木頭回來,剩下的工作就交給她。

這是心蘿第一次劈柴,要負責把圓木頭劈成一片片木柴。望著一截一截厚重的圓木頭,還有粗重的斧頭,再看看自己手掌上的新傷舊創,她心頭都涼了一大半。

她咬牙忍住痛,困難地握住至少超過五公斤重的大斧頭,花了大半天的功夫才費力的舉了起來,但是舉起來還瞄不到木頭中心點,斧頭又立刻歪斜的掉落下來。

才這麼一會兒,她已經滿身大汗。正當她拭完汗準備再試一次時,她手上的斧頭突然不見了。

“咦?”她瞪大了眼全異地瞧著她的雙手,何時她自己學會變魔術啦?

“斧頭在我這!”

熟悉的聲音在她背後響起,她驚喘一聲地轉過身。

是……趙雲!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裏?

“趙校尉,您……您怎麼會來這兒?”夏強一見到校尉親臨廚房後邊的柴房時,不禁大驚失色,連同其他夥夫立刻戰戰兢兢地恭立一旁。

心蘿也隨即想起自己現在的女扮男裝,不知道會不會被他認了出來,於是趕緊低下頭。

“我來練練臂力!”趙雲若無其事地說道。“把後院所有木頭搬過來!”

所有人包括心蘿全目瞪口呆地望著鷹軍的頭頭趙雲居然來劈柴?

“趙校尉,這萬萬不可啊!這種下等工作交給小的便行!”夏強緊張說道。

“工作不分貴賤,你快將所有木頭搬過來!”他說完便徑自彎身將倒下的木頭扶正。

“趙校尉,這……”夏強跟著趙雲這麼久,從來沒見過他這種舉動,所以他仍驚愕的站在原地。

“快去!這是命令!”他沈下臉說道。

這下子夏強也不敢再多說話,連忙命令所有夥夫一起去搬木頭。

“慢著!”

夏強驚喜的回過頭,以為趙校尉改變主意。

趙雲望了心蘿一眼。“小樊留下。其他人快去!”

夏強及所有夥夫不約而同驚訝地看了心蘿一眼,心裏存疑但仍不敢多話,趕緊加快腳步去後院。

心蘿一聽到自己被留下來,心想這下子死定了,他一定是認出她了,該不會是要訓她一頓後把她趕下山吧?

當她還在發愣之際,他已不發一語舉起斧頭開始劈柴,動作輕松而俐落。

心蘿緊張的站在一旁等候他發落,但等了好久,他仍是專心的劈柴,理也不理她。

奇怪!心蘿心裏暗暗疑惑,難不成他只是要她留下來罰站嗎?

正在劈柴的趙雲冷著一張臉不說話,心底正為自己最近的失常感到無法理解。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根筋不對勁,從她跟隨夏強、郭忠兩人來到營區後,他便常常不由自主地意意她的一舉一動。

原本以為像她如此弱不禁風,應該忍受不了廚房的悶熱與辛勞,而自動放棄下山。沒想到她這一待就是七天,比他原先預期的時間還要久。瞧她雖然笨手笨腳的,但是一副拼命努力要把事情做好的認真樣,看得他心裏忍不住為她讚賞,卻也不由得擔心,總是在操練完畢後不自覺地經過廚房來瞧瞧。

今天他“順道”經過廚房,結果瞧見她痛苦舉起斧頭的吃力模樣,他想也不想就衝進來搶了她的斧頭,雖然夏強他們的驚異眼光令他有些不自在,但他也管不了這麼多,總之,她一臉的受苦樣就是教他看了心底不舒服!

不一會兒,夏強及夥夫們把後院的所有木頭全搬了過來,便站在一旁恭立著。

“你們全都沒事好做嗎?”他直起身子冷冷問道。

夏強及夥夫們又再度張口結舌,不一會兒,大家全拔腿跑得一個不見。他們一致認定,今天的趙校尉很怪異,他們還是離他遠一點較安全。

而心蘿剛被點名留下,此刻她跑也不是,不跑也不是,正在猶豫的當兒,趙亞雲冷冷的開口。

“你還敢走?留下來撿柴!”他寧願把她留在他旁邊,也免得她又去跟那一群夥夫走太近。看到她跟他們有說有笑,他就心煩。

心蘿怔愣一會兒,才趕忙去把他周圍劈好的木柴拾起堆在一旁。

沒多久光景,柴房外所有木頭全被他劈光了。

“幫我倒杯水。”他劈完木柴同時也將其整齊的排在柴房邊後,直起身瞧著她說道。

“喔,好,馬上來。”心蘿立刻一溜煙跑進廚房。

沒多久,她馬上捧著一碗水走了過來。

趙雲將碗接手過來,一仰頭就喝個精光,當他將碗遞還給心蘿之時,突然臉色大變。

“這是怎麼回事?”他翻過她的手掌嚴厲問道。

心蘿瞬間腦子一片空白。

“夏強!”他怒聲叫道。

“不要啊!”心蘿馬上抓住他衣袖驚慌地說道:“是我自己笨,跟強叔無關哪!”

夏強跌跌撞撞的跑了過來。

“趙校尉,什麼事?”聽到趙雲怒吼聲,他嚇出一身冷汗,不知道又發生了什麼事。

“你身為夥夫頭,竟然不知道手下傷成這樣子!”他看見她細嫩的手掌上滿是未愈的紅色刀傷與剛結痂的疤痕,有一刻他竟然心痛的說不出話。

“小樊受傷?傷在哪裏?”夏強驚訝又緊張地上下打量著心蘿。

“這裏!”趙雲冷冷的將她手掌翻給夏強看。

夏強愣愣地瞪著心蘿的手,上面就是傷疤還有刀痕嘛,剛開始在廚房工作的人誰不是這樣啊!他忍不住怪異的瞧了趙校尉一眼。他自己以前手掌上的傷還更多咧,不過看到趙校尉的臭臉,他可不敢回嘴。

看見趙雲一臉的怒容,心蘿心想這下修了,自己這一次真要砸掉飯碗了!

“對不起!是我自己不小心,我沒讓強叔知道,我怕他覺得我不適合而把我辭退,”她可憐兮兮的哀求他。“我真的很需要這份工作,趙校尉,請你不要趕我走啊!”

趙雲緊閉雙唇望著她,但任誰都看得出此刻的他正在強忍住強烈怒氣。

“你的確是不適合!”他冷冷的下了命令。“現在去收拾你的行李,”

心蘿整個人頓時傻住了。他真的要趕走她?他不會真的這樣絕情吧!

“趙校尉,這……這事好像沒這麼嚴重……”

趙雲冷冷的瞪了夏強一眼,夏強嚇得住了口。

“立刻去!”他叉開雙腿抱著雙臂冷冷地俯視她。

“這些傷口真的沒什麼,”她驚慌地保證。“再給我幾天,我一定可以適應……”

“別讓我說第三遍!”他已經轉過身不看她。

心蘿死咬住下唇,不讓悲憤的酸澀有機會湧入眼眶。她絕不會在他面前掉淚示弱的。大不了再找另一份比較不傷手的工作,反正每天見血她也怕了。心蘿挺了挺肩,深呼吸一口氣安慰自己,然後她轉身進去收拾行李。

不一會兒,心蘿臉色漠然地拎個小包包走出來,她只有幾件換洗衣物而已。

“趙校尉,這小子工作很認真,雖然手腳比較慢,可是……”更強看了眼心蘿,鼓起勇氣向趙雲求情。“可是還不至於把他趕走吧?可否再給他一次機會……”

趙雲冷冷地看了夏強一眼。“我何時說要趕她走?”

夏強跟心蘿聞言全瞪大了眼。

“您不趕他走,那叫他收拾行李做什麼?”夏強這一刻真是被搞糊塗了。

他不耐煩的撇撇唇。“我需要一個小廝。”

夏強聞言驚詫得下巴差點掉下來。之前幾個統領曾因為趙校尉沒有貼身小廝照顧他的生活起居,而勸進多次,但趙校尉皆以鷹軍人事要求精簡為由拒絕。怎麼這會兒趙校尉又改變主意?

心蘿眨了好幾次眼睛,隨即不可置信地睜大眼。

“小廝?叫我做你的小廝?”這家夥不是在說笑吧?“可是!我喜歡這份工作,而且強叔對我很好……”

“這裏到底是誰作主?”他危險地皺緊眉。

她想再辯駁,但是一看到他兇惡的臉色,只好不情願的閉上嘴。

他勉強滿意的點點頭。

“跟我來!”他轉身朝另一頭的帳營走去。

心蘿瞅著他的背影好半天,直到他回頭冷冷地瞥她一眼,她才哀嘆一聲,頹喪地跟在後面。

夏強仍一臉的目瞪口呆,其他偷偷探出頭偷聽的夥夫們,全興致勃勃地開始討論趙校尉的詭異舉止。這可是跟隨趙校尉以來從沒見過的情景,足夠他們閒嗑牙好一陣子的精採故事!

???

穿過練兵場及大半個軍營區,最後他們來到較大的主帥營帳,他一掀帳簾大步走了進去。

心蘿遲疑一下沒有馬上跟進。

“還不進來!”他充滿不耐地高聲叫道。

“真是沒耐性!”她忍不住低聲嘀咕。

“說什麼?”他盤腿坐在軟墊上,沈著眉不悅地問。

“呃,我正在感謝趙校尉好心安排小的這份工作。”她故作謙恭狀說道。

趙雲抬眼瞧著她,他眼底不禁浮起一抹好笑的神情。

“坐這。”他表情又恢復冷淡。

心蘿順從地在他側邊坐下。

“把手伸出來。”

“為什麼要把手伸出來?”她抬起臉驚惶地問。她很怕再看到剛才他勃然大怒的樣子。

“快點。”他橫眉看向她。

心蘿不情不願地將手伸了出來。

他單手直接握住她的一隻手腕將她手心朝上。

“你想幹嘛?”心蘿大吃一驚,馬上想抽回手。

“別亂動。”他冷冷的瞪她一眼。

她只好咬牙乖乖地任他宰割。

他不知從哪裏拿出一罐白色濃稠狀的藥膏,他挖了一大糊抹上她的掌心,然後手勁輕柔地幫她敷上,直到她的掌心完全被藥膏覆蓋,他才又再握住她另一隻手腕,然後繼續同樣的動作。

心蘿此刻只能以錯愕詫異來形容。

他不是很兇惡嗎?他老是冷著一張臭臉對她,怎可能像現在這般溫柔的幫她敷藥呢,她是不是又在做夢?

“你為什麼要幫我敷藥!”心蘿忍不住問道。這些傷口對常常打仗的他們而言應該是微不足道,她甚至覺得他有些大驚小怪。但不可諱言的,他這番舉動令她覺得好窩心,還有一點感動,雖然他剛才真把她嚇壞了。

他沒有回她話,拿起一旁的紗布開始纏繞她的手掌。

“不行啊,這樣纏住手我就不能做事了。”她連忙驚慌說道。

“那就暫時別做。”他冷冷丟下一句,繼續他的動作,毫不理會她的抗議。

“暫時別做?”心蘿愣了一秒,她驚訝大叫。

見他沒反應,心蘿仍不知死活地繼續追問。

“你要我做小廝,又叫我暫時別做,那我要幹嘛?”

“幹什麼都行,只要閉上你的嘴就成。”他沒好氣的瞅她一眼。

他幫她兩手都包紮好之後,起身將藥罐放入木櫃內。

“你現在好好休息,不要四處亂跑。”他交代著。

心蘿一臉的莫名其妙。“好好休息?在哪兒休息啊?”

“這兒。”他好一會兒才回道。

她聞言睜大了眼。

“這兒?你叫我在……這兒--你的帳房休息?”她說得連舌頭都打結。

他不實可否地點了點頭。

她大驚。“別……別開玩笑了!”

他聞言,揚了揚眉瞧她。

“有問題嗎?”

“呃,所謂主僕有分,我一個下人怎麼可以跟主子睡在同一間房。”心蘿趕緊勸道。他現在可是她的頂頭上司耶,跟他這種人在同一間房睡覺,她一定是戰戰兢兢,緊張得睡不著啊,她才不要自找罪受咧!

“無所謂。”他淡淡說道。

你當然無所謂!睡不好的又不是你啊!心蘿著惱地暗呻。

“趙校尉,這樣還是不好,若傳了出去,我看你以後難以服眾……”

“誰敢說什麼?”他怒眉一揚。

“可是……”

“閉嘴!去休息。”他皺下眉心,轉過身走向木櫃上擺放的水盆。

“現在?”還很早耶!

趙雲怒眉一揚瞪了她一眼。

心蘿敢怒不敢開口,只有合上嘴。

忍耐忍耐千萬要忍耐!他可是操生殺大權的校尉耶,這裏他最大啊!心蘿不斷勸說自己。

拖著不甘願的步伐走向那張她有過一面之緣的床。但是準備躺下前,她又猶豫的轉過身來,望著他正專心洗手的背影,不由得皺緊了小臉。

這個趙雲怎麼一點也不像史書上或三國演義裏描寫的那般完美無缺呢!什麼忠厚溫和、精明謹細?她一點也沒見到啊,倒是領教到他冷淡無情、霸道自我的作風。雖然剛才他的細心敷藥令她很感動,但這些日子以來,她親身體會到他的個性,與她這幾年來心中所認定的趙雲是截然不同的。

常是一臉如沐春風的微笑,溫和的雙眼永遠閃著一股沈穩睿智,性格平淡不與人爭鋒;上了戰場一身是膽,下了戰場卻是一派儒雅,有著“智將”獨有的雙重風採--兼具文將的智慧溫文與武將的猛力英勇。這才是她心中喜愛的趙雲哪,完美無缺。

但真正的他常是一臉冷淡而疏遠的表情,雙眼永遠閃著教人猜不透的深沈,性格更是自我且霸道!也許他武藝高強、在戰場上一身是膽,表現令人讚嘆,一如史書上對他的評價,但生活中的相處卻讓心蘿怎樣也無法把他和心中的趙雲連在一起,也令崇拜他好久的心蘿心底真的好生失望。

原來阿璽說得一點也沒錯,人與人之間是要透過相處與共同的生活才會真正瞭解的啊。

想起自己還曾經想跟他談一場轟轟烈烈的戀愛,把他視為夢中情人,她現在一點也不敢做如是想。她巴不得離他遠遠的,以免他認出了心蘿想,此刻若再試圖說服他,他肯定又會給她一張極度難看的臭臉吧。算了!誰叫他是這裏的老大,他說東誰敢講西啊!她不禁嘆了口氣。

反正之前她又不是沒跟那群夥夫一起睡過,就盡量把他當成那些睡得跟豬一樣的夥夫,這不就得了!

心蘿還是心有未甘,想著想著,她偷偷對著他的背影大做鬼臉,心情頓覺好了一些,於是她變本加厲,隔空對他拳打腳踢打你這小人頭、捶你這小人肩、扁你這小人胸、踢你這小人臉……哈哈!亂過癮的……

趙雲突然一百八十度轉過身來與她面對面。

她臉上還一副歪嘴斜眼的醜陋鬼臉,手腳也不協調的以怪異姿態伸展著。

“呃……嗯……哎……嘿嘿,我……我睡前都要做個暖身運動!”她幹笑著解釋完後,一骨碌爬上床,然後隨即四平八穩地躺平,動也不敢再動。

安靜數秒後。

“我現在要跟士兵去搜山,今夜不會進來。”說完後他面無表情地走出帳外。

心蘿真想找個洞把自己埋起來,她覺得自己真是糗斃了!

這家夥分明故意戲弄她!他明知今晚不在這裏睡,也不早一點跟她說,害她緊張個半死!

這個趙雲實在太太太太可惡了!

走出帳外一段距離的趙雲,終於忍不住出聲低笑,起初很淺,最後轉為捧腹大笑。

她來又要把她趕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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