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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她這輩子做的最大錯事,就是把謊言當誓言,
現在她最後一次在心裡跟他告別,一切就結束了──
他當初怎麼敢一臉無辜的問她為什麼叫他豬?!
酒醉時,她送他回家、想吃家常菜她就煮、
他有個情緒時常暴走、老說她是賊的未婚妻,她忍,
他說當初掛在心裡的女人已經是過去式,她相信,
沒想到……到頭來她還是別人的替身,她……她走,
他這隻豬、豬、豬……她不要告訴他那個秘密了!
我這輩子做的最大錯事,就是以為誤會可以慢慢解釋──
你不太會開車,卻只問我有沒有保險時,很可愛,
你一聽說我想念媽媽的味道就煮菜時,很貼心,
你在我舊情人面前發誓會好好愛我時,很感人,
我沒有變心,只是遇上要處理的麻煩,所以,你要等我……
第一章
酒吧裡,音樂震天價響,夏鄀曼擠開重重人群,終於走進一間包廂。
包廂裡男的女的都有,早就玩 High了,空氣裡充斥著酒味,看得出有幾個人已有醉意。
其中一人朝她招招手,「鄀曼,快點過來啊!」轉身,對方又和一個陌生男人跳起黏巴達。
夏鄀曼認出招手的女生就是派對的召集人沈秀香,她才走近對方兩步,又被一隻手拉走。
「遲到罰三杯!」張鳳欣把她拉到一旁的沙發,說著就倒了杯酒塞到她手裡,「把它喝乾!」
看了酒杯一眼,夏鄀曼甚感為難,「不行啦,我不會喝酒。」
「鄀曼,你不會這麼不合群吧,大家說好了,今晚每個人都要從女孩變成女人的。」侯惠珍靠到她耳邊曖昧地說起悄悄話,「你應該知道這句話的意思吧?」
知道!當然知道!
她不至於裝單純,況且在這些女人面前裝單純也只會被虧得更厲害,尤其是這些女人已經醉了的時候。
今天早上是她們的大學畢業典禮,為了慶祝,沈秀香約了幾個繫上好友來酒吧開派對,還說了今天所有女生都要經過「成年禮」,她當時是有點把它當玩笑啦,但沒想到她們這麼認真。
「你們是鬧著玩的吧,玩過火了就不好。」她訕笑,有股想逃的衝動,雖然這年頭不流行死守貞操到新婚之夜,只要看對眼,你情我願,上床搞曖昧沒有人會大驚小怪的。
但是,那也要彼此看對眼,哪有人還規定時間的啊!
她們真是玩瘋了。
「誰跟你說是鬧著玩的?是認真的,別廢話,快喝。」
「你們這樣我會有壓力。」左右夾攻,她根本動彈不得。
「當我們是朋友就快喝!」
酒杯都嘟到她嘴邊了,她還在做最後掙扎,「如果醉了怎麼辦?」
張鳳欣笑說:「這樣正好,酒醉失身比較自然。」
沈秀香比了周圍一圈,大方地說:「這幾個帥哥你愛挑哪一個當司機都成。」
那豈不是羊入虎口?
「所以我更該保持清醒,才能挑個好對象嘛。」繼續耍賴,她料想再撐個十分鐘,等她們更茫了,就不會盧她了。
她今天是為了沈秀香一句「是不是朋友?」才來的,可沒想過明天要在陌生人的床上醒來,那多恐怖啊!
「不行、不行!別想耍賴!喝一點酒,看別人就會有矇矓美了,不是更好?」
汗顏,這理由會不會太牽強?
夏鄀曼折衷的說:「好啦好啦,我就喝一杯。」接著,不等眾人答應,先干為快,迅速拿起酒杯,仰頭喝光杯中的金黃液體。
待液體順著喉嚨而下,她才發覺有異。這不是啤酒耶!
「不用來這招,說三杯就三杯,幹掉。」沈秀香又倒了一杯酒推給她。
酒杯又遞送到了她嘴邊,想抗拒卻被左右夾攻不得動彈,就在她以為在劫難逃時,一隻手伸來,接走了那杯酒。
「我幫她喝。」男人優雅的笑問:「可以吧?」
「還有兩杯,別人代喝要加罰一杯喔,先說好,這不是啤酒是 XO,你 OK我們當然OK。」女生們七嘴八舌地警告著。
「嗯。」男人爽快地點頭,緊跟著就是一杯入喉,乾脆得很,一點也不拖泥帶水。
「酒國英雄喔!」
叫囂聲四起,鼓掌 喝,就在這一聲聲叫鬧聲中,男人連喝下三杯烈酒,於是因為他的英雄救美,眾人就理所當然笑著把他們送作堆。
「人家為你擋了三杯烈酒,所以你得負責把人伺候好。」侯惠珍又靠在她耳邊嘻笑交代。
派對結束後,看對眼的各自帶開,眾人硬把擋酒的男人塞給夏鄀曼。
這時她才有機會近距離打量這男人,他長得不錯,輪廓分明的五官,搭上微卷的頭髮,乍看之下還有些像混血兒。
舉手投足氣度也不差,看穿著還滿有品味的,照沈秀香的說法,她運氣最好,挖到寶了。
但她對「挖寶」一點興致都沒有,如果可以,她比較想直接上床-上她自己的床好好睡一覺。
其實她酒量很差,剛剛那杯XO已經在作用了,她覺得越來越熱,所以打算等會下樓後,就和這男人Say Good-bye。
可下了樓,他卻突然靠著行道樹一動也不動。
夏鄀曼猶豫片刻,打算上前打聲招呼再走,畢竟人家曾救過她。
「那我要先……」她來不及說再見,男人就把手遞出來,直到看到他手上的鑰匙,她才搞清楚他的意思,「你……」
「你會開車吧?」
很不幸,他猜對了。「嗯。」
「我醉了,得麻煩你送我回去,這是我家的地址。」褚名遠從口袋掏出駕照遞給她。
「原來你叫褚名遠啊……你醉了?」真的假的?不會是想拐她的幌子吧?
再仔細端詳,他的確臉紅通通的,目光有些散漫,整個人看起來也有些有氣無力的,「你不太會喝酒啊?」
「嗯。」
「那幹麼幫我擋酒?」這傢伙不會是那種愛耍帥逞英雄的人吧。
「我醉總比你醉好吧,女生喝醉很危險的,照理不都應該出手相助嗎?」以前他母親在世時,也總是這樣教育他,女孩子是寶,要捧在手心照顧。
一股暖意在她心口散開,她還真是遇到好人了。
夏鄀曼走近他,很自然的幫他拍拍背,「是這樣沒錯啦,但你也要看自己的狀況啊,擋個一杯意思意思就好,幹麼這麼聽話。」
「我做錯什麼了嗎?」
「錯?我沒有說你做錯啊。」她把駕照還給他。
「那你為什麼那麼生氣?」
「生氣?」是啊,感覺她好像生氣了,連她自個兒都覺得有些莫名其妙,就是不喜歡他亂逞強。不喜歡?好怪!她竟然會關心一個認識不過幾個小時的男人!
想不通,她搔搔腦袋,不管了。
她伸手扶著他,嘴巴仍忍不住碎念叮嚀,就像對自己的家人,「以後就算要幫人,也要量力而為,知道嗎?」
「是。」褚名遠點著頭,像個乖巧的小孩。
聽到他的回答,夏鄀曼笑了,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會頓時覺得安心。
接過鑰匙,讓車子上路,她才愕然想起,與其說她會開車,應該說她開過車。
其實她拿到駕照開始到現在,從來沒有真正在馬路上開過車。
她猛加油又猛踩煞車兩回後,褚名遠忍不住問她,「你沒問題吧?」
「沒問題……吧!」老實說,她也不是很確定啦,但跟一個喝茫的人比起來,她應該比較沒問題吧,至少她會努力讓車子紅燈停綠燈行、別往人行道上開。
聞言,褚名遠應該緊張,但他沒有,反倒覺得好笑,覺得她很可愛。
車子上路了幾分鐘,夏鄀曼忍不住開口問了一個很想知道答案的問題,「這輛車有保險吧?」
「有。」
「你也有保險吧?」
「有。」褚名遠盯著她專注開車的臉失笑,「那你呢?」
可恨的就在這裡啊!
「沒、有,所以你放心,我會讓我們安全回家的。」她慎重的保證。
他的唇角上勾,記憶拉遠,印象中也有一個女孩像她,讓他忍不住想發笑,打從心裡開心。
是誰呢?他好像更醉了,除了眼睛直勾勾盯著夏鄀曼,思緒沒再轉動。
* * *
小命保住了,可是她卻糊里糊塗地跟褚名遠上了床。
好不容易讓車子維持在車道中,她千辛萬苦把褚名遠送回他家豪宅,猛按門鈴後,確定他是一個人住。
人說送佛送上天,她只好費力地攙扶連腳都站不穩的他進屋,而且酒精發揮作用,老實說,她自己都走不穩了,等會還得叫計程車來接送。
雖然知道不太妥當,她還是勉為其難地把褚名遠送進房間,就在抵達床榻前,一個不穩,兩人一起跌到軟綿綿的床鋪上。
她想起身,他卻壓在身上遲遲不動,她開始害怕,更加使力地想要把他推開,但仍沒移動他分毫,她第一次發現,男人原來這麼孔武有力,即使醉了,也能讓她動彈不得。
「你醒醒啊。」她拍拍他臉頰,想讓他清醒些。
「別走……」他突然捉住她的手,嘴貼靠到她的耳鬢喃喃低語。
耳朵被他的氣息吹呼得有些癢癢的,但是更有一種異樣的情愫在她的體內氾濫著。
搖搖頭,她飛快地把奇怪的想法推出腦袋瓜子,再用力想把他踹開。
就在掙扎之際,她的臉和他對上了。
他的眼神是深情的,兩人明明剛認識,哪有感情可言。
但那樣深邃的眼神,頓時讓她抗拒的手停頓了下來,也許是因為她也有些醉了吧,竟然想相信她在他眼神裡看到的溫柔。
當他用那會放電的眼神直視著她說:「你好美!」
她失神了,彷彿被千萬伏特高壓電給電暈了一般。
現在的她,理智很飄忽,身體的感覺卻很清晰,當他輕舔著她的敏感地帶,她體內的熱情如波濤一般,排山倒海而來。
似乎能感覺到她不再推拒,他放肆地褪去她身上的衣物,長驅直入佔領了只屬於她的私密處。
很痛,但又有一波波快感凌駕痛楚之上,讓身體很熱,心裡很暖,美好得勝過她的想像……
但是,望著激情過後,熟睡得像天使一般的男人側臉,她開始咒罵自己。
「夏鄀曼,你是大豬頭!」
「夏鄀曼,你是個蠢蛋!」
她很笨,真的很笨,竟傻得相信一個喝醉男人眼中的深情!
更多更多嘲諷自己的詞都從她的齒縫蹦出來,因為褚名遠帶她上天堂的那一瞬間,也同時把她推下地獄。
「雨涵。」他在她體內灑下種子的瞬間,竟叫了這個讓她傻眼的名字。
誰啊?那是誰?
她根本不在乎那是誰,她該死的嫉妒那個女人。
對,除了難堪,她更多的情緒是嫉妒。
很想掐死眼前睡得像天使,卻又是陷她於地獄的惡魔!
為什麼要那麼體貼的替她擋酒?為什麼要那麼深情的看她?為什麼要那麼溫柔的對她?讓她差點以為一見鍾情的可能。
她痛恨他,但更痛恨的是自己。
「夏鄀曼,你太可笑了吧?說了不想酒後亂性糟蹋了最珍貴的第一次,卻還是讓一個醉到抱著你卻叫著別人名字的男人糟蹋了。」
兩隻手的虎口環住褚名遠的脖子,她期望自己夠狠,力道可以再重一點,好教他知道惹到了一個他惹不起的女人。
但那張臉……他睡得很熟好無害,害她竟然無法痛下殺手,更可惱的是,她的手還纏綿不捨地勾勒起他五官的曲線。
好慘!
不想繼續活在這樣的懊惱情緒當中,夏鄀曼起身穿戴好衣物,離去前仍心有不甘,打開包包想找枝筆留點隻字片語,卻遍尋不著。
包包裡只有一支口紅。
* * *
血紅的顏色落在鏡面上,一個「豬」字寫得歪七扭八,字體的外圍呈現出鋸齒狀,令人聯想到寫字的人當時有多麼氣惱,多麼咬牙切齒。
「這是怎麼回事?」酒醉後的腦袋呈現出一片空白,但是除了鏡子上的「豬」字,似乎又無其他蛛絲馬跡。
褚名遠用手指沾下些許鏡面上的色彩聞嗅味道,才知道血紅的色彩是來自於口紅,這讓他略略鬆了口氣。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心底依然納悶,他蹙起眉,開始從記憶中尋找一丁點線索。
他還記得昨天剛抵達台北時,好友打了一通電話來,說要替他辦一個神秘的接風洗塵宴,要他到酒吧會合,抵達之後才發現,竟然是一場聯誼派對。
起初,他感到非常無趣,小孩玩的遊戲一點也吸引不了他,中途就想離席,卻聽到幾個女孩起哄要灌另一個女生酒。
「她們叫她夏鄀曼,是那樣叫她的。」
女孩們不斷向她逼酒,他不忍。
對,不忍,他對她有種熟悉的感覺,所以即使自己的酒量也好不到哪裡去,仍跳出來替她擋下了三杯烈酒。
還記得不諳酒性的他開始頭暈腦脹,他醉了,卻忘不了一張為他酒醉而生氣的俏臉,女孩生氣的告誡他以後做事要量力而為。
對了,還記得她的駕駛技術不太好,昨天他們離安全島跟人行道都很近,想來就好笑。
看向鏡面上偌大的字體,他忍不住失落,她……沒留下來。
褚名遠自嘲,「這字是罵我醉得不省人事,不記得跟你要電話嗎?」
門鈴聲拉回他的思緒,他出了房門,越過客廳,開門讓助理劉慶昌進入,又自顧自地反身回房間,走向浴室。
他邊走還邊詢問:「今天有什麼行程?」
進到房間,劉慶昌馬上看到鏡面上的豬字,愣了一下,不敢發表意見,馬上把目光轉開,努力憋著笑,一臉正經的報告,「早上要開幹部會報,十一點要和東湧集團的董事長吃飯並且談合作案,另外……」
忽然停頓下來,讓褚名遠有不祥的預感,「慶昌,一次把話說完。」
「昨天阮小姐沒接到您,跑到董事長面前告狀,所以您一早進公司可能會先遭到董事長盤問。」
阮翠櫻,是公司最大客戶的女兒,從小被人捧在手心的千金小姐,在他父親的安排下,三年前和他在美國相過親,之後就自以為是的昭告眾人,她是他女朋友。
當然,她之所以敢大膽的把自己當成他褚名遠夫人第一順位候選人,也是因為他父親的關係。
雖說他也不願意當企業聯姻的犧牲品,偏偏老客戶又犧牲不得,只好盡量敷衍閃避。
反正她愛說去說,他不痛不癢,當笑話就好。
「我知道了,阮小姐那邊能想辦法幫我應付掉就應付掉,董事長那邊我自己會處理。」
「是。」
照往例,褚名遠家的女傭辭職後,有潔癖的劉慶昌只要來他房子報告完要事,都會手癢的幫上司整理家務。
他順手要把棉被拉整齊,卻愕然看見床上那一點一點的紅色血跡,頓時成了雕像,一動也不動。
褚名遠從浴室出來,見他動作僵化,忍不住問:「你在幹麼?對了,忘了跟你說,阿嫂辭職了也不是辦法,幫我找一個鐘點女傭好了,只要負責幫我整理屋子就可以。」
「總裁。」劉慶昌嘴巴張得大大的,表情有點尷尬。
「有什麼問題?」
「那個……」眼朝床上瞄了又瞄,卻支支吾吾說不出話。
「哪個?你到底要說什麼?」
「床上有……血跡……」或許該說是落紅,但是劉慶昌不敢太直截了當地說,只好拐著彎詢問上司,「總裁有什麼地方受傷嗎?」
「血跡?受傷?」沒有痛感,但是畢竟昨天是喝醉回來的,褚名遠還是下意識找尋身上有沒有哪個地方破洞。
可是手腳都完好無缺啊。納悶時,眼神對上劉慶昌,跟著看向床榻。
他眉頭再度緊蹙,「是口紅……你先出去吧,我換套衣服就下樓。」
打發掉劉慶昌,褚名遠俯身拉起被褥瞧了瞧。
「落紅?」是她嗎?心揪緊,看來他找到答案了。
鏡面上的字絕對不是因為他忘了要人家的號碼,而是他做了一件傷人的事。
她呢?上哪了?為什麼不等他醒來?
失落感更重了,不可否認,他的確滿在乎那個叫夏鄀曼的女孩。
* * *
三流大學,沒有工作經驗,又沒有傲人成績,夏鄀曼沒有太大的競爭能力,所幸她也不想當精英。
甫畢業,她應徵上最能夠打混的總機客服人員,轉接電話,上班不累人,下班有錢可以和三五好友壓壓馬路品嚐美食,過幾年,找個對象結婚生子,這樣的人生也夠愜意了。
桌上擱著一杯香噴噴的柚子茶,沒事還可以嗑嗑瓜子吃吃餅乾,從進入宇騰集團當總機客服人員開始,她每天都覺得人生真的非常幸福美滿,上班等著下班,月初才剛進來,現在就等月底領薪水。
「好啦,等我領薪水會請客。」夏鄀曼透過手機向好友保證。
總機客服中心設在偏僻的角落,隸屬於客服公關部門,總機室小小的,工作執勤時間較短,夏鄀曼上到四點,之後會轉語音服務,所以她更喜歡這工作了。
加上這裡沒有太多人會出入,所以一邊等著電話鈴響的空檔,多半總機小姐都會拿著手機和朋友拉咧打屁。
剛開始戰戰兢兢的她,進宇騰兩個星期後,不能算同流合污啦,但偶爾接接朋友的電話,也才不會給同事壓力。
當她轉動椅子想挪個比較舒服的姿態時,卻愕然發現她的直屬上司,客服部經理馬秀艷站在她的不遠處,臭著臉看她,旁邊還有幾個西裝筆挺的男人,其中一個……不會吧
是衰運上身嗎?
看到褚名遠時,夏鄀曼嚇得摔落了手上的手機,驚愕得嘴巴張得老大,怎麼也沒想到會在上班的地方遇見他。
不,應該說她沒想過會再遇見他。
他是誰?為什麼馬秀艷要對他這麼必恭必敬?
褚名遠剛開始愣了一下,隨即唇角上揚,沒多說什麼就轉頭往前走去。
倒是馬秀艷推開了總機室大門,冷冷地低斥,「上班時間你到底在幹什麼?要是害我們客服公關部被提報需要改進的話,你就給我回家吃自己!」
訓完話,她踩著高跟鞋快步追上已經走遠的褚名遠一群人。
「那傢伙到底是什麼人啊?馬屁精為什麼對他那麼諂媚?」等人走遠,夏鄀曼才探頭出去偷瞄。
馬秀艷外號叫馬屁精,因為她只有對階級比她高的人有笑容,階級越高,她的笑容就越諂媚燦爛,姿態也越柔軟,現在的她軟得好像隨時腰都要折成兩半。
她的低姿態,讓夏鄀曼對褚名遠的身份越發好奇。
可惜她工作的環境真的相當偏僻,平常又都得安分地坐在工作崗位上不得隨便離開,以至於公司上下她認識的人都還停留在個位數。
這傢伙應該也是宇騰集團的員工,但到底是什麼職位呢?
正當她思考著要用什麼方法來打探時,內線響了起來,她不得不暫停腦中的思緒,接起電話,細柔的嗓音揚起,「您好,這裡是總機室,有什麼需要為您服務的嗎?」
「你的msn帳號多少?」電話彼端傳來褚名遠的聲音。
夏鄀曼嚇了一跳,語氣不確定的說:「什麼msn?先生,你可能撥錯線了。」
「如果你某一晚有在一面鏡子上寫字的話,我想我找的應該是你沒錯。」
「是豬!」她脫口大叫,確定是他後,由於太過吃驚,下意識地就把電話給掛了。
下一秒,電話鈴聲再度響起。
「不要再掛我電話。」他以非常嚴厲的語氣告誡著。
他若表現得客氣點還好,聽到他命令一般的語氣之後,夏鄀曼連想都沒多想就再度把電話掛斷。
「神氣什麼?你才是那個叫錯名字的負心漢,憑什麼命令我!」她氣呼呼的對著電話罵,才不管有沒有人聽見。
沒錯,這件事都過了快一個月了,她還是很在意。
重點是,還很沒志氣的曾經夢過他,現在他真實的出現了,更教她氣結。
但是人若是衰,種瓠仔會生菜瓜,她今天八成是真的走霉運,沒多久,總機室的門就被推開,站在門口的不是別人,正巧就是她最討厭的馬屁精。
這個下午,不曉得是怎麼了,馬屁精專找她麻煩。
害她除了要用甜得膩死人的語氣轉接電話,還得陪著很假的笑臉面對馬屁精的疲勞轟炸。
* * *
夏鄀曼就站在褚名遠的豪宅門口,鬼鬼祟祟。
自從她掛掉他的電話已經兩天了,那傢伙真的沒再打來,她越想越氣,叫錯名字有罪,沒誠意道歉,罪加一等。
越想越氣、越想越氣……人就這麼來到他家大門。
她給自己找的理由是報仇,因為褚名遠害她失了貞操還坐了一個月的悶氣,所以她要來這找機會報仇。
雖然她其實……有那麼一點想見他。
跳、跳、跳,豪宅的牆比她還高,不管她往上跳幾次結果都一樣,什麼也看不到。
「你在做什麼?」劉慶昌大聲阻止她可疑的行為。
總裁交代他來家裡拿文件,結果一抵達就看見一個形跡可疑的女人,似乎在打探總裁的豪宅,不會是賊吧。
「啊-」被嚇一大跳,夏鄀曼一個不穩撞到牆。
「你還好吧?」走近瞧她,一身上班族套裝,還踩著高跟鞋,應該沒有賊會穿這樣來偷東西吧。
打量片刻,他對她的身份兀自下了結論。應該不是賊,有極大的可能是總裁的愛慕者之一。
「如果你是來找總裁,很不巧的,他出國去了。」
「出國?」莫名的,夏鄀曼心中一塊大石落下。原來是出國了啊,難怪沒再打內線找她。
隨即她又忍不住覺得自己很悲哀,竟然因為他出國所以才沒打給她而感到釋懷,她真是中毒不淺。
等等,他剛剛好像還說……「他是總裁?」他們兩個說的「他」,是同一個人嗎?是指褚名遠嗎?
「對啊,你不是來找總裁的嗎?怎會不知道?不然你為什麼在這裡打探?」
看對方又起了疑心,夏鄀曼緊張一下,「我……」
該怎麼說才好?
正愁找不到藉口,她眼尖地看見張貼在門口的紅字條後,腦子靈光一閃就指著紅字條說:「這個!對!就是這個!」
劉慶昌看著自己張貼的紅字條,臉上跑出好幾條小線條,再打量她一回,他的笑容有點尷尬,「小姐,你是在開我玩笑吧?」
「我看起來像在開玩笑嗎?」她斂起笑臉,一本正經地說:「我很認真!」
「我們要請的是鐘點女傭喔。」他加重語氣強調。
「嗯,我認識字。」
「這個我不懷疑啦,只不過……你應該可以找到更好的工作,而且年紀上有點……」話還沒說完,沒想到對方竟然哭喪起臉,他有點被她嚇到,「你還好吧?」
「我要養一家子,弟弟妹妹的學費沒有著落,所以才會跑出來兼差,我剛下班就跑來應徵,所以才會穿這樣,我很會做家事喔,真的很會做家事。」為求逼真,夏鄀曼還努力擠出水珠讓它們在眼眶中打轉。
她忍不住佩服起自己的聰慧,真是一石二鳥的好計策,可以進他家找報仇的機會,也可以打消面前男人的疑心。
果然她的演技騙過他,也激起他的同情心,「好可憐!」
「請你不要同情我,我想靠自己的勞力賺錢,但是,真的希望你可以給我一個機會。」
「你還要上班不是嗎?時間上調配得來嗎?雖然是鐘點女傭,不過你得要在晚上七點半以前結束工作離開。」心軟的劉慶昌反倒擔心起她。
「沒問題!我上班地點離這裡很近,而且,我四點就下班了,時間上正好趕得上,那這樣我是被錄取了是不是?」
「嗯,看你這麼努力,想不給你機會都說不過去。」他也很高興她錄取了。
「謝謝!真的非常謝謝你!我一定會非常努力的工作,絕對不會讓你後悔錄用我的!」哈哈,這都要感謝念大學時,話劇社的大明星社長,經過大明星的調教果然不一樣,要不是她對演戲沒興趣,說不定現在她也已經大紅大紫了。
不敢笑得太過猖狂露出馬腳,夏鄀曼只敢在心底OS,對自己高喊:成功!
第二章
那天被連續掛了兩次電話後,褚名遠本來打算到總機室找夏鄀曼把話說清楚,可是還沒有走出辦公室,就接獲一通國際電話,緊跟著他就馬不停蹄地趕往機場,飛往瑞士視察業務。
回台灣後,原本他計畫回家洗個澡換套衣服就要到公司處理公務,可是因為連日來的奔波,以致澡洗著洗著就在浴缸裡睡著了。
不知道褚名遠已經回家,夏鄀曼一如前兩天一樣,一下班就趕到他家當鐘點女傭。
這兩天她終於確定一件事,褚名遠真的是宇騰集團的總裁。
真沒想到,他不但跟她同公司,還是她老闆。
哼,走著瞧,這樣更好,她多得是機會找他的把柄。
夏鄀曼邊想邊整理,一路收拾到褚名遠的房間,打開浴室,卻發現他一絲不掛地泡在浴缸裡,嚇得她差點心臟麻痺。
他回來了
這是她第二次看見他赤身裸體了,一想到上次和他那麼親密,近得沒有一絲距離,心跳就不由自主地狂烈跳動起來。
怕被他發現,畢竟現在這狀況太尷尬,於是她躡手躡腳地退出浴室,決定先去整理客房。本以為他聽到吸塵器的噪音會出現,可是半個小時過去了,她開始覺得不太對勁。
「該不會出事了吧?」
太過擔心,已顧不得尷尬,她飛快回到房間,衝入浴室,發現他果然還躺在浴缸裡,一動也不動。
「喂,醒醒!我們的帳還沒有算清楚呢!我的薪水也還沒有領,你不要給我裝死喔!」怕他沒氣了,夏鄀曼舉起手就對著他的臉頰又拍又打,這一打可把褚名遠給打醒了。
他痛醒過來,張開眼就看見一張緊張的特寫大臉,錯愕幾秒,隨即納悶地開口詢問:「你為什麼打我?」
是恨嗎?因為他奪走了她最珍貴的貞操?因為後悔和他有肌膚之親?
應該不是吧,記憶中有不少女人主動想要他的寵愛,證明他是個有魅力的人,那會不會是……因為他醉死了,事後少給她一個擁抱,所以她在生氣?
氣到寫了一個「豬」字不夠,掛了他兩次電話不夠,現在還特地來他家打他!
根本忘了自己一絲不掛,褚名遠想到什麼就做什麼,順手一扯,讓她跌入他赤裸的胸膛。
「現在補給你了。」他抱著她,拍拍她的頭。
「你在說什麼啊?天哪!我們兩個一定是八字犯衝!」每次遇到他都有狀況,上回失身,這次則是濕了身,真不敢想像下回會怎樣?
也許混來這裡兼差是非常不智之舉。
「就說補償你了,你還生氣。」難道補一個擁抱還不夠?
「放手!」她粉臉漲紅,有憤怒也有害羞。他倆的姿勢太過曖昧了啦,而且哪知道他這次抱她,腦中想的是誰
「你到底為什麼生氣?為什麼打我?為什麼罵我?在公司又為什麼掛我電話?你不想我找你嗎?」怎麼做都不行,褚名遠甚感困擾的問。
私心的想要兩人有更進一步的互動,他知道這個女孩對他而言是特別的。
「有什麼話可以離開這裡再談。」夏鄀曼還是使勁的推開他,想站起身。
「這裡有什麼不好?」
「非常不好!誰喜歡泡在浴缸裡談事情?」
「浴缸……」這才恍然大悟,他的身體還有一半在水中,這一抱,也害她一起成了落湯雞,「對不起,我忘了!」
「等等。」他一放手,她飛快起身離開浴缸,順手抓了浴袍丟給他,「穿上再起來。」
這次褚名遠發現她又臉紅了,但卻不是因為憤怒。
* * *
「你是說你在幫我整理房子?鐘點女傭?你?」褚名遠僅穿著浴袍端坐在沙發上,蹺起的二郎腿隱約露出一小節大腿。
夏鄀曼不得不承認,此刻的褚名遠很性感,光和他的目光相對,她的心跳和呼吸就會失速。
閃避他毫不避諱的直視,她用點頭回答他的問題,但是耳根子很燙,眼睛會不由自主地偷瞄他。
「但是你應該在上班不是嗎?」
「我四點下班,來這裡整理房子並不衝突。」夏鄀曼開始思考,想著如果褚名遠問她為什麼選擇來這裡幫傭,她該怎麼回答。
「你應該可以找到更適合你的工作。」
「你看不起幫傭喔?」
「不是。」他沒有職業歧視,只不過覺得年輕女孩應該不會想當幫傭,更何況她是個大學畢業生,想不通她怎麼會跑來幫傭?「你很缺錢?」
「缺。」這是實話,而且她也不覺得幫傭有什麼不好,在她看來,就像在家裡掃掃地、擦擦桌子,一點也不困難。
但是這一切在褚名遠看來卻不太自然。她和他發生關係後跑掉了,還在鏡子上罵他,照理講,她應該很討厭他才對。
結果,她卻在他的公司當總機小姐,還跑來他家當起幫傭,如果在他公司工作有可能是不知情,但來他家就不可能是恰巧了,畢竟她來過。
這實在不合邏輯,令他忍不住要猜測她的動機。
「你……該不會是有計畫的接近我吧?」
「什麼?有計畫接近你?」聞言,她忍不住嗆了一口氣。哇,有沒有這麼神,這樣也能被他猜中
「嗯,這是有可能的。」大概是掛完他電話又後悔了吧?想了想,褚名遠暗自竊喜,是不是她也有點喜歡自己。
「有動機的接近你,然後呢?是不是該順便夢想一下當總裁夫人?」夏鄀曼惱羞成怒,忍不住又想罵罵他,「你是傻瓜嗎?」
「你幹麼又罵人?」他又猜錯了嗎?
「就算我有動機接近你,也要你願意上鉤才有用吧?難不成我還能拿刀架著你要你接受我嗎?」
聞言,褚名遠倒沒說話了,只是靜靜地看著她。
她有些大剌剌,脾氣也有點大,不似名門千金那麼重視雍容華貴的儀態氣度,但每當她眉飛色舞、侃侃而談時,就會一臉的神采飛揚,讓人的精神也跟著抖擻了起來。
他一字一字認真的說:「也許可以試試看。」
夏鄀曼正罵到口渴,順手抓了一杯茶,啜了一口,隨即讓他的一番話給嚇到,整口水都噴灑出來。
褚名遠眼明手快,躲過一劫,可昂貴的沙發卻遭了殃。
但他不甚在意,嘴裡仍然是那句話,「我說也許可以試試看。」
她當沒聽到,轉身去拿干布,再回來時,邊擦沙發邊碎念,「試什麼?男人真自私,女人是可以隨便給人家試試看的嗎?過分!」
她哪敢再試啊!想她的初夜不就是試出問題來了,一試竟莫名其妙成了別的女人的替身。
夏鄀曼越想越不值,擦拭的動作越來越大力,沙發都快擦出洞來了。
「你害怕?」看著她明顯氣惱的動作,褚名遠忍不住想調侃。
「害怕?別開玩笑了!」是很怕,怕被他聽到她如雷心跳,怕被發現她其實還想再試一次。「擦好了,時間差不多,我要下班了。」
「你不考慮嗎?」雙手環胸,很性感的笑著問她,他還滿期待的。
如果在床上做愛時他不叫別的女人名字,她也許會點頭。「我跟你說,鐘點女傭掃地、擦桌子、洗床單,什麼都做,就是不陪老闆上床。」
丟下話,瀟灑離開,可一關上大門,她卻如洩氣的汽球。
「夏鄀曼,你明明就對他有感覺,到底在耍什麼帥啊只要點頭,就有機會當總裁夫人……夏鄀曼,你真的是超級大笨蛋!」
* * *
雖然馬秀艷一向不給部屬笑臉看,但是今天她的臉特別臭,整個公關經理辦公室的氣氛僵到冰點,夏鄀曼卻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踩到地雷的。
總機客服工作雖然不算什麼大不了的工作,可是宇騰集團的福利還不錯,基本薪資比外面的公司高,總機工作又不辛苦,如果可以,她會選擇把姿態放低,只求能繼續留下來。
但是在她開口學馬屁精拍人馬屁以前,馬秀艷搶先打斷她的話,「平常你工作漫不經心我還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是現在上面已經覺得你不適任了,所以請你明天不用到公司上班了。」
「嗄?不用到公司?是說我被開除了嗎?」
「你還在試用期間,公司覺得你不適任,本來就可以請你馬上走人。」
「話是這樣說沒錯,可是……是上面主管的意思嗎?」
難道是褚名遠禁不起她的拒絕,所以特地要人開除她?
不會吧!本來以為他是個不錯的男人,萬萬想不到這麼惡劣,居然公私不分!
「我很遺憾。」馬秀艷嘴上是這麼說,但表情是巴不得她快走。
「經理,可不可以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保證一定會好好表現。」
「人事命令可不是我能夠決定的,抱歉。」她冷冷的說。
那天總裁突然問起總機室的內線號碼,她就覺得怪怪的了,於是把這事告訴阮翠櫻,在阮翠櫻的指示下,她幫忙在試用的新職人員考核上給了不及格。
要怪,也只能怪夏鄀曼,不知在哪認識總裁,讓阮翠櫻起了戒心,她只是中間人,不關她的事,不然就去怪那個突然打探起她內線分機的褚名遠大總裁好了。
低聲下氣都還改變不了馬秀艷的心意,夏鄀曼有點火了。
她犯了錯嗎?好吧,就算有好了,可是她自認工作認真,如果偶爾的打混叫做散漫,那麼散漫的可不只她一人,馬秀艷才稱得上是混水摸魚的始祖,憑什麼只有她走人。
「經理!」氣急地雙手用力拍桌,力道太重,嚇得馬秀艷從椅子上跳起後,退了兩步。
「幹什麼?不要亂來。」
「你每天只會嘮嘮叨叨,笑臉永遠只給高層不給部屬,你這主管做得很失敗你知道不知道?還有,在頂樓樓梯口和某部門經理搞曖昧摸來摸去,小心點,哪天人家老婆跑來公司扯你頭髮。」既然都要走了,就不用留情面了。
馬秀艷驚得花容失色,開始歇斯底里,「你胡說八道些什麼不錄用你又不是我做的決定,再說,你說的事根本就是子虛烏有,別想用那個威脅我!」
「你放心,我沒興趣當報馬仔,我只是好意提醒你,小心防範。」順手拿走桌上的遣散公文,夏鄀曼忍不住再度開口,「是褚名遠的意思嗎?是他要你開除我的嗎?」
「你到底想幹麼?」
「我只是想知道自己是怎麼死的,要判人死刑,也該讓死刑犯知道自己到底是犯了什麼滔天大錯吧?」
「對於試用人員,本來公司就有權力選擇錄用不錄用。」
「是,但是早不叫我走、晚不叫我走,偏偏這時候叫我走,是你不會想弄清楚嗎?還是說……如果不是他,那麼就是你。」
「總裁是僅次於董事長以外的最高決策者,自然有權力決定公司內部人員的去留。」夏鄀曼故意把語音拖得很長,嚇得馬秀艷把罪過都推到褚名遠身上。反正她也沒說錯,總裁的確有這權力,只是這次不是他做的決定。
「是嗎?我記住了。」果然,罪魁禍首就是他。
吃干抹淨還要搞得她沒飯可吃,這仇她非報不可!
* * *
要怎麼報復好?在他的車輪下放圖釘?還是拿鑰匙刮一刮他昂貴的車皮?離開馬秀艷的辦公室之後,夏鄀曼就朝停車場走,一路上胡思亂想,努力想著報復的手段,可左思右想都覺得手段很不高明。
遠遠就看見褚名遠的名牌跑車,那車她開過一回,雖然對車種不甚瞭解,可是車子很好駕駛,坐起來也很舒適。
「明明有錢有勢,開這種昂貴的進口跑車,過得好像皇太子似的,卻小雞腸、小鳥肚。」來的時候想了一籮筐報復手段,真抵達車子面前,她卻又下不了手,只敢像神經病一樣對車子叫囂。
「刮花了板金,要修很貴吧?」她自言自語。
「刮人家車是很低級的,我要是一手劃下去,不等於變成低級一族?」她繼續喃喃自語。
打量著名貴跑車,走了一圈又一圈。
「重點是,光是刮花你的車子根本補償不了我的損失。」雖然不是她的車,但她還是捨不得刮花車子。
可用手打,她會痛。
用腳踢,更痛。
「你在做什麼?」遠遠看見陌生女人在褚名遠車旁鬼鬼祟祟,阮翠櫻蹬著高跟鞋「叩叩」走近,走到她面前時大喝一聲。
夏鄀曼一嚇,拐了一腳,不偏不倚地往褚名遠的車子倒過去,這一倒,很不巧的,拿著鑰匙的手就這麼往車子橫掃過去,緊跟著人倒地,車子也多出了一道雪亮的痕跡。
「你、你……天哪!你看你做了什麼好事你知不知道這部車子是全球限量發行天哪!」阮翠櫻一邊大呼小叫,一邊撥打電話,「幫我接總裁,我是誰?我是你們未來的總裁夫人!告訴他,他的車子被一個偷車賊給刮花了!叫他快點下來,我在停車場等他。」
「偷車賊?我不是!」夏鄀曼聽到她的指控不停搖頭否認,「小姐,你不要亂講話好不好!我是不小心刮到車子,才沒有要偷車呢!」
「待會你跟警察解釋吧。」說著撥電話,這次是撥給警察局,「我要報案,有人想偷車……」
「喂,你不會真的要報警吧?我說過,我不是要偷車!」夏鄀曼情急地衝上去想阻止阮翠櫻報警,哪知這麼一來,對方反而咬定她在攻擊她,還拿著手機大叫救命。
這一叫,把附近巡邏的守衛都叫來了。
不到一分鐘,夏鄀曼就給人雙手架住,「放開我!我不是賊!」
「等警察來,你再跟警察說。」阮翠櫻瞧見褚名遠走來,連奔帶撲地衝上去哭訴,「名遠,你怎麼現在才來?人家為了看住你的愛車,被那個偷車女賊給抓傷了手啦,好痛喔。」
「到底是怎麼了?」還沒來得及看清楚被架住的是夏鄀曼,褚名遠忙著應付歇斯底里的阮翠櫻。
「我剛下車,就看見那個女的賊頭賊腦打你車的主意,還好我出現……」
「謝謝。」
「可是人家好痛!」
很惡唉!夏鄀曼死盯著眼前兩人演出的爛戲碼,只覺得令她作嘔。突地,她想起了方纔那女人的自稱,不禁吃驚得嘴巴大張。
那個女人是未來的總裁夫人,不就是褚名遠的未婚妻?那他幹麼還問她要不要試試看?今天又開除她,根本是整著她玩!
當他抬頭和她的目光對上的瞬間,她原本心酸的感覺早被滿滿的憤怒取代。
褚名遠直視著被人架住的夏鄀曼,比她還要吃驚,「你要偷車」
「我不是偷車賊!」她雙眼噴火,咬牙切齒地強調。
此時此刻,她除了有一股衝動想掐死那個未來的總裁夫人外,更想要掐死眼前的褚名遠!
* * *
褚名遠擔心事情鬧大不好看,更擔心會損害夏鄀曼的名譽,當下決定將她帶回總裁辦公室問清楚。
但當事人並不擔心會被抓去關,現在她滿腦子都是老指著她喊賊的女人到底是誰?
難道是雨涵嗎?
這個名字她死都不會忘記!女人最不能忍受男人抱著自己卻叫著另一個女人的名字,尤其是……她不得不承認自己喜歡褚名遠。
但更令她傷心的是,被當成品味這麼差的女人的替身。
那個女人全身都是名牌,不過卻穿不出名牌的質感,看上去很俗氣。
「名遠,為什麼不直接叫警衛把她送去警察局?根本不需要大費周章把她帶回你的辦公室啊。」
對這結果最不滿意的是阮翠櫻,而且讓她更不滿意的是眼前這對男女,他們互視著彼此,眼中根本沒有她。
「我想這應該是個誤會。」褚名遠連對她說話都是看著夏鄀曼。
「知道就好。」夏鄀曼抓起包包,準備走人。
「等等。」
「我不打算付你車子的修理費,要怪應該怪她亂嚇人,害我跌倒,才會不小心刮到車子,說起來你們還該付給我精神賠償費呢。」開玩笑,那種名牌車修理費肯定可以讓她的荷包從年初瘦到年底,她才不要當那種冤大頭呢,尤其是賠給這個教她極度不爽的男人。
「你開什麼玩笑車子是你刮傷的,你別想狡賴。」
「好了,這件事情我會處理。」褚名遠對劉慶昌使眼色,讓他打發阮翠櫻,但對方卻一臉為難,結果還是得靠他上前把人往外推,「上班時間你不要到公司來找我,這樣我很難管理員工。」
「她是賊又不是員工。」
「她當然是宇騰的員工。」
褚名遠回答得斬釘截鐵,讓夏鄀曼不禁納悶。
怪了,難道他忘記他已經把她開除了?
她沒說話,阮翠櫻倒是提高了嗓門,「她怎麼會是宇騰的員工?你是哪個部門的?我一定要叫你的直屬上司開除你!」
知道這個跟褚名遠眉來眼去的女人就在宇騰上班,阮翠櫻立刻有了危機感,但她不知道的是,夏鄀曼就是馬秀艷跟她說的總機客服小姐,更沒料到就是她害夏鄀曼失業。
「好了,阮小姐,這是宇騰集團內部的事,不是你可以過問的,麻煩請你先回去,我會再和你聯絡。」褚名遠態度疏遠,完全不想搭理她。
「我是目擊者,怎麼可以離開,警察要是問起……」
「我剛剛已經叫劉助理打電話通知警察局是誤會,不需要過來了。」
「怎麼可以!」
這女人真愛大驚小怪,還好總裁辦公室夠大,不然耳膜肯定被她轟破。但是從她的言行舉止,夏鄀曼更深刻覺得,褚名遠的品味很差,竟然會挑這種人當結婚對象。
「阮小姐,我說這是宇騰集團內部的事,我會處理,麻煩你離開!」褚名遠終於說了重話。
劉慶昌態度這才強硬起來,把阮翠櫻強請出總裁辦公室。
「總算安靜了一點。」夏鄀曼掏掏耳朵,抖抖身上的雞皮疙瘩,「我跟你說,如果你要我賠償,我最多賠你一半,不過得等我找到工作賺到錢再說,我很窮,不是窮,而是非常窮,所以你不要指望我會全額賠償。」
「你為什麼要找工作?對了,我很納悶,這時間你不是應該在總機室上班?為什麼會跑到停車場去刮傷我的車?」
愛車?也不盡然,愛車是說給阮翠櫻聽的,因為她太難纏,他只好表現出很重視那輛車,甚至假裝有潔癖不讓女人上他的愛車。和不喜歡的女人相較,車子可愛多了,但他並不像有些愛車族把車子看得比命還重要,對他而言,車子只是代步工具。
「你這大總裁真是貴人多忘事,在車子事件之前你才剛叫人開除我,你不會這麼健忘吧?」她要的不多,只是要一份簡單又可以混口飯吃的工作,幹麼跟她過不去,真是沒度量的男人!
「我叫人開除你?這是怎麼回事?」明顯有人假傳聖旨,他所管理的公司竟然發生這種事,是誰如此膽大妄為?
「別假了啦。」
「跟我來!」褚名遠伸手拉她就走。
「怎麼?你生氣了?幹麼?你要去哪裡啦?別拉拉扯扯,很難看。」她拚命想要抵抗,卻力不從心,只能被他拖著走。
死了!所有人都在看,而且是指指點點、交頭接耳。
慘了,明天肯定會八卦滿天飛,會傳出什麼劇情她都無法預料。
側臉看向褚名遠,他對那些旁觀者視若無睹,卻憤怒到好像要殺人。
雖然認識他才短短幾天,見過他的次數十隻手指頭數完還有剩,但是她沒見他這麼生氣過,感覺這回他似乎真的被激怒了。
為什麼?
* * *
隱密的角落,總機室內,一杯熱咖啡,桌上散放著零零落落的零食,高蹺著兩條腿,電話彼端的人不知道甜美聲音的主人翁正姿態不雅的和他通話。
「她說,等她成了總裁夫人,我就有機會當上副總經理,你先想想到時候要怎麼幫我慶祝喔。」
因為臨時找不到人頂替夏鄀曼的缺,所以由馬秀艷自個兒親自代班。而不知道大難臨頭的她正樂得享受勝利的快感,手機夾在頭與脖子之間,大剌剌地和電話筒那端的人談情說愛。
門突然被推開,看清來人,馬秀艷太過吃驚,整個人就這麼咚地從椅子跌到地上。
「總、裁……」
大人物突然跑到這種小地方,任誰都想不到會有這種事發生。
夏鄀曼突然很同情馬秀艷,感覺此刻的她好像是跌下大球的馬戲團表演者,既尷尬又錯愕。
剛來的路上褚名遠說要幫她處理這事,也許平常的馬秀艷很討人厭,可她從沒想過要馬秀艷付出代價,只要她能復職就好了。
「喂,算了啦!」她扯扯褚名遠的袖子,想阻止他。
「不能算了,就算公司要開除員工,也要有正當的理由,否則誰還願意為宇騰集團賣命」
原來如此,她終於明白褚名遠為什麼會如此震怒,那是因為在他眼中,即便只是一個小小的螺絲釘也是不可或缺的重要角色。
「總裁……那個……」馬秀艷嚇得一句話都說不好。
「講清楚!」
「她只是試用人員……不用這麼小題大做……」
「就算是試用人員,也要按照公司規章來走,她做了什麼不恰當的事,讓公司要讓她提前離職?」褚名遠表情嚴肅的訓斥馬秀艷。如果她開除的是別人,他會公事公辦,直接讓人事部處置她。
但現在馬秀艷開除的人是夏鄀曼,讓他更生氣,忍不住要來幫忙出氣。
「那個……」如果她是一本正經的坐在工作崗位上,大可以說夏鄀曼上班私人電話太多,還有吃東西、打瞌睡等等諸多不宜之事,可是剛剛那些事她自己也都做了,以致現在什麼話都說不出口。
從兩人的對話,夏鄀曼頓時恍然大悟,「等等,有件事我得弄清楚,到底是誰開除我?不是你嗎?」
褚名遠搖頭否認。
她把視線轉向臉縮成一團的馬秀艷,「馬經理,是你?」
見對方不語,她更火大了。
「那你幹麼說是董事長以外最高決策者的意思?你這樣根本就是栽贓嘛!」
「我沒這麼說,是你自己會錯意。」
她開始覺得自己不該有婦人之仁,惡人偶爾還是需要用惡法治。把視線轉向褚名遠,她冷著臉說:「你得還我一個公道!」
「你覺得該怎麼處置?」
「那是你公司的事我才不想管,你自己看著辦。」丟下話,走人。
「你……」看著她走遠,褚名遠也撂下話,「我會叫人事經理告訴你你的去留。」所幸人高步伐也快,他很快就追上夏鄀曼,「你現在想怎樣?」
「回家吃自己,不然還能怎樣?」一腳就要踏入電梯,但卻被他有力的手臂給拉回來,「你幹麼啦?」
「事情已經處理好了,你可以回工作崗位,或者你有想去的部門,我叫人事經理安排。」為了她,他可以破例。
「這算不算陞官?」本來只是個試用人員,現在卻可以隨意選擇想去的部門,三級跳耶。
他幹麼對她這麼好?
「你想陞官?那就頂替馬秀艷的職務好了,我交代一下。」他拿起手機準備撥打。
她立即阻止他,「你不要破壞我的單純生活,我想回總機室。」繼續打混,嗑瓜子、喝咖啡,偶爾聊聊是非,她才不想去沾惹更多麻煩呢!
「你高興就好。」
「謝謝你,你又幫了我一回。」
「那要怎麼謝我?」
「上次幫忙我已經……」
初體驗給了他,犧牲夠大了,這次她還能怎麼報恩?夏鄀曼蹙眉想。
沉默片刻,她有些不好意思的開口,「好啦,我考慮。」
「考慮什麼?」褚名遠不解。
「就考慮咩!」不管他有沒有想通,她轉身就要走。
「上班時間你要去哪?你還沒把話說清楚!」他著急的問。
「我下班了,現在要去你家打掃啦!」電梯關上,她臉紅通通的,心跳好快,「那傢伙笨笨的,怎麼會當上總裁?」
門外,褚名遠還在想她剛剛說的話,「考慮?考慮什麼?要去我家打掃?難道是……那件事?」
她的意思是,考慮試試看計畫一下當總裁夫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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