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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這個沒良心的暴發戶,有錢了不起,就可以不愛護地球嗎?
算他運氣背,落到她手上她沒在客氣的啦!
她身為醫生看到有人快掛掉,不救很難過,不代表她心地好,
對他毒舌一點而已,她已經很忍耐了,誰叫他什麼都忘光光,
活該被她拎回家鄉漁港當苦力,變相囚禁他當「人質」,
哈,看他家那個黑心集團沒了他,怎麼推動那害人的BOT案!
只是,他那張臉實在太迷人、太禍水、太讓她有Fu了,
加上他又很有把妹的手段,送餐陪散步、隨傳隨到當司機,
還送她最愛的貝殼耍浪漫、搞曖昧,
讓原以為自己這輩子都不可能再戀愛的她,也抵擋不了的淪陷,
她不把「他是誰」的真相說出來,真的純為漁村未來著想,
不是為自己謀福利喔,那為什麼他想起一切找她攤牌,
她理不直、氣不壯,心虛的只想找個殼躲起來,
連第28個貝殼的秘密,都不敢再去跟他要……
第一章
國內數一數二的大財團——揚旭集團的日東大樓廣場前。
偌大的廣場此時聚滿人潮,人人頭上綁著抗議布條,最前面一排的人還拉了幾面兩三公尺長的白布條,白底黑字的寫著——
抗議興建核發BOT!把核發、揚旭踢出富足漁港!
滾出富足漁港吧!揚旭!
只顧賺錢,不顧別人死活的黑心企業——揚旭!
「抗議揚旭黑心企業!」頭上綁著白布條,用紅字寫著「抗議」的年輕秀氣女子振臂一呼,後頭的數百人也跟著高喊。
「抗議揚旭集團枉顧漁港村民意願,欲強行執行核發案,此舉將造成沿海環境污染,富足漁港、環保團體強烈質疑揚旭集團官商勾結,賺取暴利!」
數百人的聲音在廣場前齊發造成一股強大震撼,引起路人注意,更引來媒體的高度注意。
抗議民眾在未見到揚旭高層前,絕不輕言離開廣場。
一開始揚旭打算來個相應不理,他們衡量在這種白天高溫可達三十幾度的秋老虎季節,這些人能撐多久?
可一天過了,聚集在廣場前的人還是一個不少,第二天開始有些狀況發生,有人禁不住烈日當空,中暑昏了,也有人上吐下瀉的急診送醫,陸續有媒體譴責揚旭冷漠冷血的態度,注重企業形象的大集團終於派人出來接受抗議群眾的陳情。
之後當村民和環保團體知道出來接受陳情的並不是揚旭的高階主管,更不是他們想見的集團CEO關夢君,而只是一個公關部門的小組長時,場面失控了。
「簡直是欺人太甚!」群眾中有人不滿的叫囂。
「我們要見關夢君!叫關夢君出來!」
「只是一份陳情書,有人收下自然會呈上去,我們執行長看得到的。」被扔出冷氣房面對這些環保團體和漁夫,他也是很不得已的好不好!
然而在群眾一天一夜沒闔眼,且目前正處於大太陽下,疲憊和汗流浹背的黏熱不適,這不以為然的小組長的一句話,便成為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只是一份陳情書?!說得一點也不重視,就是因為不重視才會讓一個無足輕重的小嘍囉出來接下我們的陳情嗎?這就是大企業看我們這些弱勢族群的態度嗎?!」
「叫關夢君出來!」
「關夢君出來、關夢君出來!」
有人伸手要去搶回陳情書,那名小組長直覺的扣住不放,衝突幾乎一觸即發,在場面快失控之際,一道宏亮而有份量的聲音驀地響起,一個看起來五十幾歲、皮膚黝黑的男人態度誠懇的環視眾人——
「各位富足漁港的村民,我們今天來這裡是來解決事情,不是來將事情變得更複雜的!俗話說,兩方交戰,不殺來使,今天若打了這位先生,那就是咱們的不是了。」
「唐老說的是。」 那個揪住人家衣領的人鬆了手。
唐豐德看著那名小組長,「請轉告揚旭高層,我們是很有誠意的,也希望他能有善意的響應。」
待對方離開,他慧黠的一笑。
趁著混亂之際,那丫頭應該成功的混進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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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日東大樓光是一楝就有數百坪,而它又分為A 、B 、c 三楝,三楝樓之間都有空中走廊可相通。
唐海泱拔掉綁在額上的抗議布條,趁亂混到裡頭,親眼看到日東大樓之大,不禁咋舌。要不是有朋友在揚旭當「內賊」,還給了她一張清楚的「賊王」照,她根本就沒法子在短時間內弄清楚「賊王」到底在哪楝樓、哪一層、哪一間,就算找到了,也不知道他長啥模樣。
那個關夢君行事作風實在太低調了,低調到她找了一堆網站、雜誌,報導是一堆,就是找不到他的相片。
憑著朋友告訴她的數據,她很快找到了執行長室。叩了門裡頭沒回應,她於是大膽的旋轉門把,走了進去,發覺入目的空間應該是助理或秘書的辦公室。
裡頭果然沒人!她看向相通的另一道門,只怕那才是關夢君的辦公室。
她故技重施,伸手叩了門,不過這回裡頭傳出了一聲低沉卻聽不出任何情緒的聲音,「進來。」
唐海泱在心中想著,見著了這位在媒體上響噹噹,卻少有人見過其廬山真面目的揚旭接班人,她要如何條理分明的陳述漁港村民的訴求,如何說服他接納他們的想法?
聽說他才三十出頭,是個冷酷無情、霸道又猜忌心重的人。
也對,這麼大的企業帝國,他若不狡猾一點,只怕早就被踢出權力核心了,哪還輪得到他主事來欺負他們這些小小漁港村民?
要見這種人,說不緊張是騙人的,可她要自己的思路得更加清晰、有條不紊一點才行。
深吸了口氣,她推門而入,原以為會正面對上的人卻是立於落地窗前,背對著她。
他好高!這是她的第一印象。他約有一百八十五公分上下吧?!高瘦的人一般而言都是標準的衣架子,他的腿很長,頭髮梳得整齊利落,就像一般人對大企業精英的印象,肩膀寬而挺,光看背影就有一種優雅的感覺。
是因為手工西裝的質感所呈現出的利落感和企業家的氣勢的緣故嗎?她莫名的感受到一股壓力和距離感。
冷漠的聲音再度響起,「你想,這些愚夫愚婦什麼時候會離開呢?」
唐海泱一回神。愚夫愚婦?!他在說誰?
她往前走了幾步,也學著他往下頭看,這一看,胸口的沖天怒火引爆了。
「什麼愚夫愚婦?你才是為富不仁的奸商呢!」村民們為了扞衛自己家鄉不被破壞的行動和心情,在這有錢人眼中就這麼沒價值?這些活在金字塔尖的人是都只活在自己的世界裡嗎?不過是多幾個錢而已,憑什麼看那些中下階層的人就像是看到什麼害蟲一樣!
高瘦的身子微轉,關夢君俊美的臉蛋有一部分逆光,沒有預期會看到陌生人讓他有一瞬間的微訝,但他並不驚慌,利眸瞇了瞇,更顯出他相由心生的冷鷥。「你是誰?」
兩人一打照面,唐海泱有了短暫的失神。
怎麼……怎麼可能?!她嘴巴微張,幾乎不敢相信眼前所見。
關夢君俊美的臉上頓現不耐,重複了一次問話。「你是誰?」
她的拳頭握起,努力克制內心的激動和困惑。「我是富足漁港的代表。」
他冷冷一睨,「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請回吧!」
「如果這不是我該來的地方,那麼富足漁港也不是你們該去的!」她想到正事,現下顧不得他「長相」這種小事了。「核發BOT案一旦推行,你知道會對環境生態帶來多大的浩劫嗎?」
「我們會做好環評,一切依法而行。」他坐回位子上,手肘靠著桌面,雙手交握在胸前。
「你實在是……」
「這位小姐,我並不知道富足漁港的人為什麼要抗議?一個年年魚市經濟效益評鑒都敬陪末座的漁港,就算消失了,又會影響到多少人的利益,又會有多少人注意?如果不是因為你生在漁港,這樣的報導只怕你也會略過吧?」
唐海泱既生氣又不以為然。這人很懂得去命中別人的要害!「一個漁港的存在與否,不是用那種評鑒就能當作標準的!」 他們魚市規模是比較小,可漁村裡的每個人都是很努力的在工作,這又哪是那些評鑒看得到的?
「那麼以什麼做標準?你說這種話就像在說學生的月考、段考不具意義,企業員工的考核成績不具參考價值一樣。」他一雙利目像在看笑話一樣看著她,冷酷的反批,「在你的想法中,一個漁港的存在標準是什麼?能讓數百名村民得以活下去?如果只是這樣,存在的理由薄弱,也不符合適者生存的法則!」
「適者生存?」他在說什麼鬼啊他們漁港存在得好好的,非常適合好不好!
「任何評鑒、評選的立意不都是這樣?美其名是良性競爭,事實上都是在做『適者生存』的篩選。富足漁港在年年評鑒中都是倒數第一,那就表示它該淘汰了。」
「它不會被淘汰,它還是被許多人需要!」一聽到自己從小生活到大的地方被這麼說,唐海泱忍不住氣得渾身發抖。
「許多人又是多少人?富足漁村的漁夫、魚販,那些人的妻子小孩?」關夢君像聽到什麼笑話似的冷笑了一聲,〔一個漁港如果就那麼一點人需要它,以投資獲利來說,它的獲利是負數!一個獲利負數的漁港就我看來,沒有存在的必要!」
「像你這種人……」她說得咬牙切齒,「像你這種人從小到大衣食無缺,過著茶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你根本就不知道和大自然環境相互依存的感情吧?你也會不知道,在東方才露出魚肚白時就出航、在大太陽下揮汗收漁獲的快樂,當然也不知道在太陽漸沒入海平面,漁船入港時,妻兒到港口揮手迎接的感動!」
「這些人性的溫暖、天人相應的環境依存你都不懂,滿腦子只有適者生存的歪理!」
他一挑眉,冷笑,「誠如你所說,這些我的確不懂,也沒體會過,正因為這樣,我只要做好我的本分就好了。我是個商人,目標是賺錢,怎麼樣能獲利最大才是我該思考的,其它的,我為什麼要浪費我的時間?」
「比起保留富足漁港,核發BOT案的投資報酬率不知高上幾千萬、幾百萬倍,如果你今天來的目的是要我改變別推動核發BOT案,我可以老實告訴你,那是不可能的!」他指了指落地窗下,「那些人是你帶來的,走的時候別忘了。」
他說得好像是她帶來了垃圾,要她走的時候別忘了帶走一樣!他的態度真的很侮辱人!
「像你這種人,有一天會有報應的!」氣不過,她開始出現了情緒性的字眼。
「我只是做生意而已,不認為這樣就會被天打雷劈。」
「我不會這麼善罷罷休的!」
嘴角一勾揚,他冷冷的看著她,「說真的,你覺得抗議靜坐能改變什麼?你想,在下面抗爭的那些人,有多少人禁得住銀彈攻勢?今天跟著你來的人,又有多少人是和你一樣懷抱著想法的?抑或只是來看看能不能要到什麼甜頭?
「如果我每戶大手筆的補助一百萬、兩百萬,甚至五百萬,富足漁港頂多數百人,我也許花個幾億就擺平了所有人。
「你有沒有興趣和我打個賭?你想,我錢一灑下,下一回你能號召多少人來抗爭?一個、兩個?還是只有你們全家出動?」
這男人真的是……很惡質呢!「你這……你這暴發戶!」
他不痛不癢的一揚眉。
「關夢君先生,我並不知道你們這種有錢人的想法是不是異於常人,還是腦血管都被『銅�』堵塞了,我只能說,像你這種滿腦子都是錢的人真的很可憐。」
他又是那種不以為然的冷酷笑意,「像我這種『 可憐人』卻只要一隻手指頭就能讓你這種『不可憐的傢伙』變得更可憐。」
「你!」這可惡到令人吐血的暴發戶!
「你已經浪費我很多時間了!請。」
「我——」
「再不走,我叫警衛了。」翻開卷宗,他擺明了不想多談。
「你不要再打斷我的話了,給我兩分鐘說些話是會怎樣?」
他傲慢的哼聲道:「嗯哼,說啊!」
「你相不相信風水輪流轉?」
「然後呢?」
「君子報仇三年不晚!」
「再來呢?」
「如果有一天你不幸落在我手上,我一定把你今天所有的『理論』全部落實到你身上!」
關夢君大笑。「你不會有這種機會!下一次我們再見面,應該會是漁港封港、魚市拆除完成,核發案動土之際吧!還有,兩分鐘到了。」
他講話一定要怎麼討人厭嗎?短短幾句話就足夠叫人抓狂。
唐海泱氣得像只受了刺激的刺蝟,她轉身走人,在心中頻頻低咒道:「可惡的男人、滿腦子銅�導致腦死的暴發戶、自私的奸商,我詛咒他數錢數到眼瞎手殘……」嘖!缺德喔!原來她嘴巴也滿壞的,還能想出這麼無敵新穎的話罵人!
歎了口氣,好不容易見到關夢君卻還是無功而返,漁港的存亡該怎麼辦呢?她真是很沒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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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發戶真的是關夢君!
聽完了唐海泱敘述,看著坐在自己辦公室裡,幽幽看著窗外的唐海泱,齊靜沉吟了一會,已把所有的事情連接起來?
「這也就是你在海邊救了他後,會把他藏起來的原因?」
她轉過頭來看著學長,「揚旭主導核發BOT案的人是關夢君,而且他又是關伯齡所倚重的接班人,一旦他不見了,揚旭勢必大亂,在短期內可能不會處理核發案的事。」她自嘲一笑,「我原想了不起只是牽制幾個月,沒想到我像是壓對寶了一樣。」
她也不是沒懷疑過,為何一個跨國大企業少一個人,一個年度重點投資的大案會就此擱置下來?不過,反正能停止核發案進行是再好不過,其它她不想想太多。
「你不覺得奇怪,為什麼關夢君失蹤那麼大的事,新聞媒體始終沒有報導?」
她避重就輕的道:「很正常,符合大企業低調作風。」
「這是原因之一,之所以沒曝光的主因,那是因為關伯齡懷疑關夢君的失蹤和他二夫人的妻舅有關,所謂家醜不可外揚。」
「二夫人的妻舅?」
「我有一個學長是關家的遠親兼家庭醫生,所以我也才知道這麼多。關伯齡的長子雖是關夢龍,可關夢龍的生母卻不是其元配夫人,而是二夫人。次子關夢君的生母才是元配。
「手腕厲害的二夫人曾因為恃子而驕,妄想取代當時不知懷有身孕的元配夫人的地位,這件事在關家鬧了好些年,要不是元配娘家還算有份量,只怕現在關家的當家主母早換人了。據說,二夫人會在關家鬧得連關伯齡都頭痛,都是因為她的大哥李智堂的唆使挑弄。」
李智堂是個野心勃勃的人物,他眼見關夢君無論是受關伯齡或董事會器重程度遠遠凌駕在親外甥之上,早就小動作不斷,因此關夢君失蹤一事,懷疑到他頭上很合理。
唐海泱提出質疑,「那麼關伯齡想必十分不喜歡這個李智堂,如果關夢君的失蹤真的和他有關,這是一個除掉他的機會,不是?」
齊靜點頭,「我想一開始他是有這樣的打算,不過聽說二夫人出面干涉,然後事情又牽扯到關夢龍……直到最近,關夢龍才承認是他害關夢君落海。」
「是因為牽扯到兄弟閱牆,關夢君失蹤的消息才沒有在媒體曝光?」這真的是家醜了。
「關夢龍前些日子才鬆口說出,自己在企業大老馮雲湧舉辦壽宴的郵輪上喝醉了,和關夢君發生口角,這才拿酒瓶砸他,關夢君失足落海。」
「……」怪不得關夢君頭上會有一個大傷口。
「即使關伯齡對此事勃然大怒,可一旦交由警方處理,關夢龍搞不好會有刑事責任,所以,在弄清楚事情發生始末後,他決定先致函請一些友好的大醫院暗中調查。」他們推測依關夢君的傷勢和情況,被人發現後應該會先往大醫院診治。
唐海泱聽到這裡,明白了為什麼學長會知道暴發戶是關夢君了,關伯齡要找人,一定得附上關夢君的相片。
她看向他,「那麼……這件事,學長要怎麼處理?」
齊靜回望她,「你希望我怎麼處理?」
她的心好混亂,對於他拋來的問題,不知做何響應。
看到她的猶豫,齊靜歎了口氣,「我只能說,關夢君再藏也藏不了多久的。」
關夢君長相俊美,在人群中頗有鶴立雞群之姿,只要見過他,絕對很多人印象深刻。
這個協助尋找關夢君的信件是今天才收到的,他壓了下來,但能按捺多久,他自己也沒有把握。
唐海泱知道齊靜這麼說的意思是打算幫她了,她稍稍鬆口氣。「學長,我……一直都是個很清楚自己要什麼的人,可是,現在的我很迷惘,迷惘到我根本沒法子作選擇,也不知道什麼才是最好的、什麼才是我最想要的,以及……什麼才是最不傷害的……」
傷害?是指她自己還是關夢君?「這一部分你在一開始若沒有想清楚,現在就不能不想了。」
看她那痛也說不出來的模樣,齊靜只能在心中歎息。他翻了翻去調來的病歷,若有所思的問道:「當初關夢君失憶後,依他顏面損壞的程度,你可以將他整成另一種樣貌,你……為什麼會選擇將他恢復原貌?」
如果她很單純的只想留下關夢君,好緩下核發BOT案,若不將他恢復原貌似乎是較沒有風險的。
她還沒回答,齊靜心中卻已有了答案。
是為了……那跟池靜極其相似的長相吧?
池靜……想到這個名字、想到這個人,他忍不住苦澀一笑。
她眼眶微微紅了。「因為,我第一眼看到關夢君的時候,就覺得他和靜長得好像,像到……我以為上天聽到了我的祈禱,把他還給我了!」
齊靜的心一揪,難受的道:「所以,你選擇了一條,注定崎嶇不平的路。」
唐海泱深呼吸一口氣,想笑笑不出來的表情看得他心疼極了。「學長,我沒辦法,我真的好想好想靜……」
為什麼時間過去這麼久了,她口中的「靜」還是沒法子換成他呢?
「你愛他嗎?」他冷不防的問。他口中的「他」指的是誰,他倆心知肚明。
她聞言一震,抬起頭來時,眸中氤氳著白霧。「我……我不知道……」
齊靜的心很痛、很受傷。看她的樣子,他就明白她的答案了,只是,他還存有一線希望,至少,她還沒有承認不是嗎?「你這樣……對關夢君公平嗎?不管是把他留在漁港,或是把他當成另一個人愛,公平嗎?」
她努力眨掉眼底的淚,「我……我沒把他當池靜愛,我愛的一直只有靜一個人……我……我……」她說不下去了,因為她說不出她「不愛暴發戶」這句話來。
齊靜深深的看著她,「海泱,你真的得好好想想,自己接下來該怎麼做。」
她沉默了好久好久才抬起頭來,「學長,目前的我真的不知道,我只能走一步算一步,暴發戶他現在還未恢復記憶……我……我想趁著他什麼都還不『 記得』 的時候,能將他留多久算多久。」
齊靜十分不甘心的說:「我真的完全沒想到,原以為下一個就是我,還有人硬生生插了隊,搶走我誓在必得的寶貝。」
唐海泱臉紅了,無法承受他的厚愛。「學長,我說過很多次的,這輩子除了靜,我真的不打算戀愛了。」
他淡淡一笑,「是嗎?」
她心虛了,躲避他的視線。
齊靜也不是真要個答案,他目光牢牢盯著她,像是說給她聽也是說給自己聽的開口——
「我不會『脫隊』的,已經等了這麼久,我會繼續等下去。」
第二章
暴發戶坐在計算機前,輸入關鍵詞「關夢君」三個字去搜尋。不久跑出了一堆的頁面,他隨意點了一個網頁進去看。
揚旭集團今年重點投資計劃「核發BOT案」,CEO 關夢君主導!
這是一則新聞內容。大致閱讀完後,他又點了下一個頁面。
揚旭並購全球排行第五大造船廠,集團CEO關夢君嶄露頭角,接班人浮出抬面……
「為什麼沒有相片?」他繼續搜尋很多網頁,但就是找不到關夢君的相片,他急著想知道關夢君的長相,因為——
他懷疑,他就是關夢君。近期腦中浮起的一些片段畫面、對話越來越多,尤其是今天他開車要去醫院找海泱時,想起了落海前的事。
他真的會是那個人嗎?
醫院後來他也沒去了,直接回來,打電話給海泱說他沒事。
他靜下心來,慢慢回想今天想起的片段回憶,然後想到另外兩個出現在那些記憶中對話的人—— 馮雲湧和馮丹荷。
於是他將這兩個人名敲入計算機搜尋。
雲瀚集團總我馮雲湧六十歲壽宴大手筆包下郵輪出海慶生,馮雲湧笑稱是女兒馮丹荷的點子……
旁邊有一張馮丹荷和馮雲湧的相片。
「雲瀚集團?馮雲湧、馮丹荷?」相片中的男人和美人他彷彿都有印象……馮……馮丹荷?馮丹荷……
「關夢君,我喜歡你!」
「我也喜歡你。」
他閉了閉眼,想起更多對話——
「喂,你在哈佛很有名欽!我叫馮丹荷,和你來自同一個地方。」
「你也來自台灣?」
「是啊,你比我大兩屆,我委屈一點叫你一聲『學長』好了。」
馮丹荷……她是他在念哈佛時的學妹!迷濛如墜入迷霧中的記憶如同風吹霧開的漸漸清晰了起來。
腦海中的畫面一再浮現,不再是片段的拼湊,而是慢慢的連結。
他想起來了!那一天是雲瀚集團總裁馮雲湧六十歲壽宴。雲瀚集團和揚旭一向友好,他和大哥關夢龍出席這場壽宴,之後他們在甲板上起了爭執……因為馮丹荷而起的爭執,接下來就發生了大哥用酒瓶砸他,他失足落海的事——
閉上了眼,腦海中出現的畫面不再片段、瑣碎,而是完整清晰。
他是揚旭集團CEO,關夢君。
黑暗的記憶像是打入了一道光,一切的一切慢慢的浮現,一堆影像接二連三的撥開迷霧透了出來……抗議、落海……
老天!他想起來了!他什麼都想起來了!
一回神,他看見計算機桌上放滿了數據,大都是為了使富足漁港有競爭力而收集的,計算機裡也滿滿的是一些振興漁港的數據和企劃。
關夢君是核發BOT案的推動主導者,而暴發戶卻是富足漁港的振興者,兩者的立場原本是對立的,偏偏這兩個人竟是同一個人!
老天爺在開什麼玩笑啊……不,應該說,那女人在搞什麼鬼?
唐海泱啊唐海泱,你可以讓揚旭集團的CEO供你奴役差使,做盡了搬石頭砸自己腳的事,算你行,你算是頭號人物!
還記得兩人第一次見面就唇槍舌劍,她曾氣憤的搖下狠話!如果有一天你不幸落在我手上,我一定把你今天所有的「理論」全部落實到你身上!
物競天擇,適者生存嗎?因為他失憶處於弱勢,於是她得以「弱肉強食」 。
他腦中浮現了過去他「落在」她手中時所遭受到的「報應」
「咦,我今天才發現木乃伊是會瞪人的……看來,你還得在這裡住上好長一段時間吶,總不能就叫你「喂」或「嘿」吧?我來替你取個名字,就叫「吃白飯的」好了。」
「……臨時工也不會用沒身份證的人,倒霉的話,你還可能遇到惡僱主,賣命了半天還領不到錢,你找他理論,他還報警抓你,更倒霉一點,還可能被當成偷渡客,逮進收容所靜待遣返,這一遣就不知道遣返到哪裡了喔!」
「……你不要叫「吃白飯的」啊?那好啊,暴發戶、奸商、殺千刀的,你自己選一個。」
「這間房間根本不能住人!」
「不會啊,你就要住進來了,不要沒事自己嚇自己,嗯?!」
一想到被唐海泱救後以及後來的漁村生活,一開始她對他的欺負,不知道為什麼,原本該生氣震怒的事,關夢君卻是「噗嚇」一聲的笑開了,而且笑不可抑。
這女人,真夠悍!
當下覺得受辱生氣的事,之後回憶反而覺得好笑,還有一些些的甜蜜,這是因為他愛上了唐海泱。這也可以解釋,他是負責推動核發BOT案的人,在失憶期間做了很多「違反」常理、自掌嘴巴的事,在他恢復記憶時卻還能笑得出來的原因。
感謝上蒼,在他恢復記憶的同時,沒把在漁村的生活忘了。
只是……在漁村生活過的自己,感受過村民的善良淳樸,和漁港一起成長……往後,再面對核發BOT案,他是不是該以不同的角度去評估?
放在一旁的手機響了,他順手接起。
「暴發戶。」 另一端傳來唐海泱的聲音。
關夢君怔了一下。
「暴發戶,你還好吧?」
他考慮了一下,決定先「保持原狀」。
「嗯,我很好。」
「你真的沒事嗎?」她的聲音聽起來還是很擔心。
「沒。好得很。」
「嗯,那就好。你……」唐海泱欲言又止的。
今天跟學長聊到關夢君當初為何會受傷的狀況,學長說,關夢君當初是遭受重擊後落海而喪失記憶的,如今再次落海,總讓她隱隱覺得不安,是自己的第六感作祟,想太多了嗎?
可是,就她所知,失憶者對於一些關鍵性的記憶總是埋得最淺,在恢復記憶時通常會由那些地方開始恢復。
他……真的沒想起什麼嗎?
「幹啥說話吞吞吐吐的?嘖,我所知道的唐庸醫是很悍的呢!」
叫她庸醫?那應該是沒事了吧?
安了心的唐海泱恢復以往的口氣,「暴發戶,你皮癢了是不?我……我只是擔心你。」
對於他,她的心情是既甜蜜又苦澀的,她很努力的只想去享受愛情的甜美,不管結果會如何,可太多陰影橫亙他們之間,想前進也前進不了,只能在原地打轉。
關夢君的心暖暖的。「我真的沒事,你很想見我嗎?不然……我們去約個會吧!」
「約會?」他的語氣太正經了,讓她覺得好笑,「拜託,我等一下還有工作,況且我們常一起吃飯,回家也同住一個屋簷下,特地去約會不是很奇怪?」
他卻不以為然的糾正她,「約會講究的是情調,我們沒一起去聽過演奏會,也沒一起去法國餐廳用過餐吧?可以試試看。」
他尤其喜歡鋼琴演奏會,可能跟自己有一手不錯的琴藝有關吧……不知道有沒有機會能在她面前表現這項優點?
「暴…… 暴發戶,你…… 」唐海泱的心跳得好快,心裡那股不安驀地又直線往上升。
演奏會?以往,他們只在醫院一起聽過阿旺伯彈三絃琴;法國餐廳?他們時常去吃夜市、路邊攤,除非三媽臭臭鍋也算餐廳,不然他們連一般餐廳都沒去過,更別說是法國菜。
他怎麼會突然想到這些?她知道的暴發戶不該是會提出這種建議的人。她小心翼翼的試探,「你……你想起什麼了嗎?」
她語氣中的擔心,讓關夢君忍不住忖度起來,她是在害怕他恢復記憶嗎?
總之,現在還不是讓她知道這件事的好時機,他隨意找了個借口,「咳……那個……是因為我在報紙上看到一篇『浪漫七夕』的報導,覺得有些行程還滿……滿不錯的,所以想找你去。」
「七夕?你看的是什麼時候的報紙?今年的七夕早過了,等明年的七夕還久得咧。」
「哈……說的也是……是、是舊報紙。」糟糕,他怎麼有點分不清什麼是暴發戶該說的話,什麼是關夢君該知道的事。
不過,值得慶幸的是,無論失憶或恢復記憶,他愛上海泱是事實,因此說話的語氣及態度並不會差太多,要是他沒有愛上她,想必兩人的對話又要重現初次見面的劍拔弩張了。
這麼一想,他才忽然發覺,他以前說話的語氣有這麼溫和嗎?
「原來是舊報紙啊。」鬆了口氣後,唐海泱想了想,他們倆好像真的沒約會過,偶爾為之也挺新鮮的。「好吧,我們去約會。」
「那好,我來找約會的地點,我上網看看……」他做事向來注重時效,手搭上鼠標,開始在網頁上搜尋評價不錯的餐廳。
他的反應卻令她有些納悶,「暴發戶,你今天真的怪怪的。」
「怎麼了?」嗯,還得考慮車程、時間……
「照理說,我說我們去約會時,你應該會反應熱烈的大聲叫好,要不也會表現出雀躍的樣子,可是你現在……」雖然看不到他的表情,可他說話的方式卻明顯有些不同,似乎太冷靜了一點。
「……你想太多了。」表面鎮定,關夢君心一驚。海泱的心思很細膩,看來他恢復記憶的事想瞞住一陣子,他就得小心一點。
話說回來,對她這番話,他倒是很開心,她能感覺他細微的不同,代表她是專注的把心思放在他身上的。
「是嗎?」又是她想多了嗎?
怕她多想會發現破綻,關夢君隨即轉移話題,「聽說學醫的人智商和反應都很快?」
「那當然。」她隨口答道。
「要不要跟我玩個遊戲測驗反應力?」
「來啊,誰怕誰!」
「好,總共七個字,需要抽掉其中幾個字重新排列,就讓我看你的反應力如何。」
「出題吧,我會讓你知道能當醫生的人反應力都是一等一。」
果然,喜歡挑戰的她入甕了。關夢君唇角上勾,「『喜事連連,歡迎你』共七個字,抽掉2 、3 、4 、6 ,請重新排列,並大聲說出。」
唐海泱思考一會,不疑有他的大聲說出答案,「喜、歡、你!」
「收到~」
她怔了一會,這才反應過來,想通的瞬間,她忍不住笑了出來,卻也難忍臉紅心跳。「暴發戶先生,你收到『禮物』,都不會想回饋的嗎?」
「什麼意思?」
唐海泱的反應快,依樣畫葫蘆的問:「『不該只是喜事連連,歡迎你』共十一個字,抽掉2 、6 、7 、8 、10 、11 ,前頭再加『對你』。限時五秒!快!五、四、三、二……」
「對你,不只是喜歡!」
「瞭解。」
關夢君也是怔了一下才發覺自己「加碼」回餵了。他笑了出來,這個海泱啊,什麼都吃就是不吃虧!算了,雖說是加碼回喂,其實也是他的真心話——
對她,他的確不只是喜歡。
「不多聊了,知道你沒事就好,我要去忙了。」
「好,等你回來我們再商量去哪約會。」
「那我看一下什麼時候排休,就先這樣嘍,拜。」
「嗯。」結束通話後,關夢君揉了揉眉心,雙手在胸前交握,褪下了暴發戶的面具。
算了算時間,他已消失好長一段日子,這段日子揚旭內部想必是一陣混亂吧啊他很好奇,自己這個CEO不在的日子,揚旭變成什麼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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燈光美、氣氛佳,但桌上不是盤子比料理大十倍的法國菜,而是料多實在還附上濃湯、飲料、甜點的簡餐,耳邊沒有專人拉奏小提琴,但流暢悅耳的鋼琴聲配上女歌手清亮的嗓音,縈繞整間餐廳,更叫人放鬆身心。
女歌手唱上最後一段「……我好像站在無人山崖,全世界都拋在外,明知你不再回來,我早已明白……」換來讚賞的掌聲,揚著笑容下了台。
掌聲已落,關夢君將視線重新拉回到坐對面的唐海泱,她似乎還沉浸在逝去的歌聲中。
「怎麼了?」他喚著失神的她,她的神情太哀傷,似乎有什麼他不知道的事情困擾著她,他不喜歡。
「看凋零的玫瑰在靜靜發呆,朋友對我責怪,要我放得開,固執對我是種虐待,越愛得深越難拋開,愛是偏見,如果可以,再重……」 她輕輕吟唱著女歌手剛剛唱的歌,輕輕的在、心裡歎了一口氣,她就是放不開啊。
他的聲音沉了幾階,「這歌怎麼了嗎?」這首歌代表什麼?為什麼會讓她這麼有感觸?
發現自己失態,唐海泱急忙揚起燦爛的笑臉,「沒事,這首歌叫偏見,我很喜歡這首歌,才會聽入迷了。」尤其是那句「愛是偏見」。
「是嗎?」真的只是這樣?
為了轉移他的注意力,她刻意傾身一點,眉頭挑高,「我就說你有點不一樣了。」
心一驚,她又看出什麼了?「我變更帥了?」
她送他一個白眼,「你想太多了。」
「那你說我怎麼不一樣了?」
「嗯……我總覺得你精明多了。」明明眼前的人還是暴發戶,看她的眼神還是這麼專注深情,可是,卻又有些不一樣,尤其是他眼裡透出的銳利,那種渾然天成的氣勢,越來越像關夢君。
自己才說完,那股不安又猛地回到心口,像是能伸出五指似的,緊揪著她的心,她很害怕,害怕他的改變是因為她最不想面對的事情發生了。
她不想在自己都還沒有想清楚的情況下,面對他恢復記憶,那只會讓事情更複雜。
「那是你的功勞啊,你沒聽過近朱者赤?」
「暴發戶,我最近真的對你太好了是不是?讓你很有心情開我玩笑。」一點都不知道她的心吊得有多高。
看她還是一副不安心的樣子,他收起笑臉,狀似苦惱的說:「其實我不知道你說的改變是什麼?我也沒有想起什麼事,只是覺得有些動作有些話,自然而然就出現了,你覺得是我變了嗎?你不喜歡嗎?」
話說完,他狀似有些哀傷的看著她,那像小狗般無助的眼神,霎時軟化了她的心。
她想,畢竟他只是失憶,時間久了,就算以前的事情沒有想起來,性格總會慢慢恢復的,與其說她不喜歡,應該說是偶爾會被他看她的眼神嚇到,那種誓在必得的霸氣,會讓她呼吸一窒,有些不知所措。
之前的暴發戶,她可以很容易猜透他,現在的他,越來越像關夢君,也越來越難以看透……她只能奢求,至少他不是恢復了記憶就好。
「沒事、沒事,我最近太累了,才會想多了。」她喝了一口果汁,正好主持人介紹下一位歌手出場,她隨即扯開話題,「你等會仔細聽這男歌手唱歌喔,你就會知道我為什麼捨棄法國餐廳跟演奏會,特地來這裡了。」
「男歌手?很厲害嗎?要是真的很厲害早就出唱片了。」關夢君語氣掩不住泛酸,不喜歡她提到別的男人時,眼睛還發亮。
「我之前跟院裡的護士來過一次,他的鋼琴演奏跟歌聲都是一流的,聽說真的有人找他出道發片,只是不曉得為什麼,他都拒絕了,好像是不想在螢光幕前曝光的樣子。」
「是嗎?」這可惡的女人竟然還繼續稱讚別人。
「真的啦,還有……」周圍安靜了下來,讓唐海泱也闔上嘴,眼見為憑,一議他自己聽聽看就知道。
燈光打暗,唯有舞台的光較亮,一名長相斯文的男子走上舞台,男子的五官不特別突出,卻讓人覺得很溫暖很親切,即使他什麼話都沒有說。
他緩緩的坐上鋼琴前的軟椅,輕輕的掀開琴蓋,伸出對男子而言略顯蒼白的手,纖長的手指在琴鍵上劃上一條線,一連串鋼琴音照著音階排列傾洩而出,接著,沒有預警的,一首輕快活潑、肖邦的「小狗圓舞曲」開始在每個人的耳邊迴繞。
這是不常見的,所有人都停下用餐的動作,拉長耳朵,不受控制的讓音符往心裡跳,沒有空閒也來不及做其它事。
男子彈奏的動作十分流暢,手指像是在琴鍵上跳舞的精靈,音符跟音符拉起手來,音樂成了畫面,彷彿大家都看到當初肖邦看到小狗想抓住自己尾巴,因而傻傻繞著圈圈時的樣子,讓原本只能尚稱氣氛擺設不錯的民歌餐廳,頓時成為國家音樂廳,而饕客成為來賞樂的賓客。
一曲畢,掌聲如雷,男子自此才輕輕的勾起唇角。
只是今晚的他想起一些事,很難真的開懷,他伸手將鋼琴上的麥克風拉近一點,微仰下巴,眼神放遠!
「接下來這首歌,獻給一個我需要道歉的人,雖然……我不知道你到哪裡了,但我衷心的祝福你,也希望有一天你能知道我的自責……我不是恨你,只是太常追逐你的背影,而我累了。」
很輕的歎了一口氣,這一聲歎息透過麥克風傳進在場每個人心裡,感受他心裡的悲傷。
唐海泱也沉浸在這樣的氣氛裡,沒有發現坐在她對面的男人,始終蹙緊眉,握緊的手在顫抖,因為舞台上的那個人,他太熟悉了。
麥克風再次傳出聲音,「如果你能聽到這首歌,就會知道我心裡的掙扎,但我不會為自己的懦弱找借口,如果可以……我真的希望能當面跟你說『對不起』,如果還有機會的話……」
說話的聲音安靜了,不一會,帶著磁性的嗓音伴著琴音揚起——
以為心是空的 以為愛是冷的
然而面對她的笑 我緊密的防線就亂了
想退一步走吧 想簡單一點吧
然而碰到她的發就不肯放
當我們同時同地愛上一個人
嘴裡說的很瀟灑心袒卻放不下
你愛她 我愛她 友情面對愛情時全都走了樣
你想她 我想她 誰也想不出不傷人的好方法
攤閉愛 正面是背叛 反面是糾纏 怎麼樣都為難
離閉愛 迎面是孤單 回頭天已暗
你我怎麼釋懷都很難坦然
——演唱:夢飛船「你愛她我愛她」 作詞:郎裕康 作曲:陳國華
掌聲揚起、余繞、結束,眾人刀叉碰撞瓷盤的聲音,驚醒又被歌聲吸走的唐海泱,抬頭,舞台已空,琴蓋已經闔上。
她似有所感的吐出字句,「愛是最難的選擇題。」
男歌手似乎是跟朋友愛上同一個女孩,不管怎麼選擇,都會有人受傷,就跟她一樣,不管選擇誰,都傷害另一個人,讓她不得不厭惡現在的自己。
放鬆緊握的手,關夢君直勾勾盯著她,語氣堅定,「愛是是非題,只有要跟不要,猶豫不決的懦夫行為,才是真正刺傷別人的利器。」
「暴發戶……」 一段話化作千萬根針,一根根的插進她的心,讓她連一句辯解都說不出。是嗎?她是懦夫嗎?
「對於我想要的我不會放棄。」 他還想不起來自己是誰的時候,還沒有任何權勢背景的時候,也沒有放棄跟齊靜競爭她的愛,他很清楚,只有猶豫不決的人才會把幸福推走。
就像剛剛那個彈琴的男人……
「真的可以這麼簡單嗎?可以只有要跟不要嗎?」她的心又被擾亂了。
「什麼?」她低頭說話的聲音太小,他聽不清楚。
再抬起頭來時,她已收拾好心情,故意轉換氣氛的道:「我說……你這大胃王吃這樣而已會飽嗎?我們等會再去夜市繞繞,聽說新開一家十元燒烤,好吃又便宜。」
「說我大胃王咧,你自己也是啊,明明就你自己想吃,幹麼推到我身上來。」
「那是你的功勞啊,你剛剛怎麼說的我想想,是那句近朱者赤是吧,不對,應該改成豬公的豬,靠豬公太近的人都是赤貧,伙食費太嚇人了!」
他笑了出來,「沒想到你除了反應力之外,國文造詣也很好,罵人不帶髒字。」
對話趨於融洽,兩人熱絡的互開對方玩笑,唐海泱的笑意不減,只是心裡的缺口因為那番話越來越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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揚旭日東大樓
從父親那一代開始,關家還是個代工小廠,一直到關伯齡手中才將揚旭壯大成大企業,後來多角投資再使得大企業成為跨國大集團,說揚旭是在他手中成氣候的,絕不會有人有異議。
縱橫企業界數十載,關伯齡的鐵腕作風一向和揚旭集團風格劃上等號,什麼大風大浪他沒遇過?而今六十幾歲了,本該老當益壯的他近十個月來卻彷彿突然間老了十歲。
他站了起來,轉身望向後頭的落地窗,門後有人叩了門後進來。
「董事長。」揚旭集團執行長的特助尤子緒,恭敬的站在他身後。
「代理執行長呢?」
「目前還沒到公司。」
「嘖!儘是一些沒用的傢伙!打電話告訴他,下午要召開臨時董事會,要他就算用爬的也要爬來參加,有人上禮拜還為他抱不平,說他代理CEO 也代了半年了,CEO 這位置不能永遠空著,可瞧瞧他的態度,放心讓人把這個位置交給他嗎?」 有些人能力沒人強,搶大位佈署的手腳倒很快。
「代理執行長的確是沒有原執行長出色。」跟在關夢君身邊多年,他一直是他的心腹。他失蹤之後,董事長把他調到他身邊,可能是因為執行長的關係,他也獲得了董事長絕對的信任,而他同樣回以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兒子是我的,打小看大的,怎麼會不清楚他是哪塊料?只是……孩子的媽老覺得我偏心,只重視夢君,不重視夢龍,就趁這個機會讓夢龍試試吧,一來給他這個機會,二來夢君不在,這個缺由他暫頂著,將來夢君回來要把位置要回來也較容易。
「更何況……夢龍接手代理執行長的位置,充其量也只是在執行他弟弟之前在推的幾個案子,有一些能力好的部屬幫忙,不會有能力不足的問題。」
尤子緒插口道:「但核發BOT那個大案顯然不行。」那個案子太大,牽扯面太多,沒有一個果決的決策者絕對推展不起來。
關伯齡聞言臉色變得更為沉重,沉吟著。
尤子緒又問:「那麼董事長,核發BOT案,你屬意由誰接手?」
關伯齡再沉思了一會才開口說:「請各大醫院幫忙找人,我是抱著很大的期望的,但如果還是找不到夢君,BOT案不可能永遠擱著,屆時我會接手吧。」
尤子緒跟在關伯齡身後,第一次感覺到他老了。一直以適者生存的法則當作中心思想的大老闆,在對自己的家人、孩子也同樣納入法則對待,造就事業和家庭裡強者恆強、弱者恆弱的局勢。
而今面對他一手培植出來的企業帝國接班人的生死未卜,董事長他堅定的信念是否動搖或改變?
「子緒,沒有任何醫院傳回消息嗎?」
「目前還沒有。」
暗歎口氣,關伯齡轉移心思,「你進來是有事報告嗎?」
尤子緒立即點頭,「公關部門要我問您,雲瀚馮老下個月要替馮小姐舉辦生日宴會,馮老有發函邀請您。請問,要把該宴列入行事歷中嗎?」
關伯齡沉吟了會道:「年輕人的生日就讓年輕人去參加吧!」
「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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