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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她心中總有很多疑問,因為不解,所以不敢前進──
為什麼每次都說她笨?明明吃虧的人是他!
為什麼每次都要老婆、老婆叫得那麼親熱,
好像兩人的感情多好似的,但明明她是買來的,
她家裡負債纍纍,父母偏心,弟弟愛闖禍,
四處為她相親找丈夫,實際上是為她們家找金主,
明知道是當冤大頭,為什麼他還願意娶她?
他又不是腦滿腸肥、地中海禿加大肚腩的阿伯,
不但帥氣健壯、有錢有才氣,還有粉絲一堆等他挑,
幹麼要忍受她三不五時踹他兩腳、吼他一聲的壞脾氣?
不懂、不懂,她就是不懂,他圖的到底是什麼?
直到她出了車禍,他偷偷的掉淚卻在她面前裝笑時,
他弟弟說了:「能不能對我大哥好一點,大嫂。」
原來,他圖的這麼簡單,只要她對他好一點……
楔子
她的床上,有男人。
他趴睡在凌亂的大床上,像個孩子似的抱著蓬鬆柔軟的枕頭,將臉埋進枕頭裡。
裸露的手臂線條,以及白色背心包裹下的健美身材,很Man!
三天未刮的胡碴看來既頹廢又性感,但覆在前額蓋住眼睛的柔軟黑髮,卻是稚氣萬分。
管曼妃雙手環胸,鳳眼微瞇,光裸的腳丫規律的打著拍子,在心底默念倒數,告訴自己不要發脾氣,要有耐性,要溫柔一點。
但是她根本忍耐不了多久,就伸腳去踹那男人的屁股。
「你給我起床,游仕均!」使勁力氣狂踹,完全不腿軟。
「呼—」男人不動如山,完全沒有要清醒的跡象,當然也沒有翻身,而是抱著枕頭繼續熟睡。
「睡死算了!」她氣憤難平的再踹一腳,轉身走出臥室。
游仕均好眠未清醒,直到空氣中傳來澹澹的奶油香氣,直挺的鼻子嗅了嗅,嘴角上揚,露出似是滿足的笑。
但那奶油香氣很快就變成了燒烤的恐怖味道,伴隨著濃煙,一路飄進臥室。
那團濃煙飄到了他鼻尖,他皺了下眉頭,原本踹也踹不醒的男人立刻睜眼,從床上跳起來,快速衝出臥室來到桉發現場。
只見管曼妃將煎得燒焦的培根和蛋,放進他的盤子裡,再對照她盤中那份煎得金黃的培根和美美的太陽蛋,以及她板起臉孔所表達的訊息。
巴掌大的鵝蛋臉,有一雙很有味道的鳳眼,如今正用殺人的眼神瞪著他,端著餐盤走到餐桌前,重重的將那份燒焦的早餐擺在他的位子上,逕自坐下來開始進攻盤子裡的食物,不理會他。
哎呀,生氣了。
游仕均打了個哈欠,撥了撥凌亂的頭髮,露出飽滿的額頭和侵略性十足的眼神—僅一瞬間,立刻被男孩般天真的笑容取代。
「早安。」沒把她的臭臉當一回事,他傻笑著走向她,親密地從她身後抱著她,孩子氣的將臉埋進她的頸窩,磨蹭她頸間的柔軟。
「好香哦,嗯……」撒嬌的意味很明顯。
新生的胡碴,扎得她又癢又痛,惹得她連連尖叫,「走開,不要碰我!走開啦!」管曼妃兇惡的吼著叫他滾,掙扎著退出他的懷抱,甚至暴力的對他拳打腳踢。
但她越是掙扎,游仕均的笑容越大,露出白牙笑得爽朗,環抱她的雙臂更是圈得死緊。
「親一下就好。」話是這樣說啦,但曼妃脖子上的紅痕可是洩露了她嫩豆腐被啃光的事實,他游仕均出手,哪裡只有親一下這麼簡單?
「游仕均,你不要一早就發情,放開我!」管曼妃又羞又窘的紅了臉。
瞥見她紅透的耳殼,他笑得詭異。甫清醒的他,像頭慵懶但危險的豹,有一下、沒一下地玩弄利爪下的幼小獵物,他逮著機會,順勢給她一記足以令她昏眩腳軟的熱吻。
性感的喉結滾動,聲音沙啞地在她耳邊低語,「老婆,早安。」
他喜歡用甜蜜的熱吻迎接每一個早晨—但這麼浪漫的舉動,並沒有讓我們的女主角心花怒放,她反而更加抓狂了。
管曼妃力道不輕不重的賞他一記鐵沙掌,一邊鬼叫,「你沒刷牙還親我!你髒死了—」
「老婆……」因為賴床惹怒太座的男人,涎著臉討饒,「我起床了。」大臉擠在她臉龐上磨蹭。
「關我什麼事?走開啦!」活該遲到,誰教他要賴床!她抬起玉腿猛踹。
「那不然抱一下嘛。」男人耍賴,企圖用裝可愛的招式討好嬌妻。
可惜他老婆不買帳。「都幾點了?還不快點把早餐吃掉去上班!」
「好嘛。」他乖乖坐在妻子面前,吃起那盤燒焦的蛋和培根。
但是他的合作,換來妻子另一波怒火攻擊。「你—還真的給我吃下去!還吃?給我吐出來!」
面對她新一波怒潮,游仕均拉著自己的耳朵,可憐兮兮地道:「妳煮給我吃的,當然要吃完啊……」
嘶—管曼妃狂燒的怒火頓時熄滅。明知道是她的惡整,仍心甘情願地吞下那一團焦炭……他是笨蛋嗎?
她不甘心把臉撇過去,口氣仍帶命令,「去洗臉刷牙,髒鬼!」
「遵命,老婆。」他笑咪咪地領命而去。
十分鐘後,他穿著帥氣的名牌西服,外套掛在手臂上,高大英挺,跟剛才的形象差了十萬八千里,邊折袖子邊走向餐廳。
餐盤中那原本的一團炭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小碗生菜色拉、雜糧培果夾生火腿和Cream cheese,加一杯鮮搾的柳橙汁。
他老婆則背脊僵硬,耳殼泛紅,很用力的在流理台前清理使用過的鍋子……
游仕均笑了,坐在餐桌前,誇張的道:「哇,看起來好好吃哦。老婆,我愛妳!」
「閉嘴,快吃啦!沒吃光你就死定了,我一定會全部塞進你嘴裡—」
聽說,這對夫妻用這種打打鬧鬧的方式迎接早晨,已經三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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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作者:黎孅(黎奷) 鳳鳴軒原創言情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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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她是全台灣女性最嫉妒的女人。
開放式的辦公室,舉目所及是深淺不一的銀色,設計風格非常時尚。從電梯出口處延伸出一條走道,工作人員就是在這走道的兩側辦公,越是基層的人員,位子越靠近出口。在正中央那張超大繪圖桌的正後方,有著金色的草寫英文Mark—M&F。
「曼妃姊,有妳的花!」辦公室助理小芸興奮的尖叫,捧著一束多到把人臉遮住的粉色鬱金香進辦公室,立刻引起眾人的注意。
原本忙得焦頭爛額的眾設計師和設計助理們,立刻停下手邊的工作,抬頭往門口看,只見小芸像只驕傲的孔雀,雙手抱著花,慢條斯理的朝管曼妃所在的位子走去。
她的位子在入口處數來第三張桌子,在她之下的位子坐著六名設計助理,換句話說,她的地位只比助理再高一級而已。
看見那束份量極大的粉色鬱金香,她愣了一下,不想表現出喜悅,但嘴角卻不爭氣的上揚,女人的虛榮心被收買,收到花的感覺很好。
「曼妃姊,妳老公好浪漫哦∼∼」小芸滿眼愛心,戀戀不捨的將花遞給管曼妃。
今天不是情人節,只是個很一般的日子,但丈夫卻送來這一束花—人說花要送對,就要在女人上班時送,讓她享受被人羨慕的眼光。
她接過花,將臉埋進花束間,又羞又甜的笑容看在其它同事眼中,實在是很刺眼。
那些投注在她身上的目光,不單單只是羨慕而已,也因為送她花的人,是一個名叫游仕均的男人。
游仕均耶!比明星還要紅的男人!
不能否認,她的丈夫是個浪漫的情人—這點多虧八卦雜誌大力宣傳,全台灣的女人都知道,他甚至被票選為「全亞洲最完美情人」第一名。
但是……為什麼游仕均會娶她?這個問題困擾了她三年。
「她到底是用什麼方法綁住游仕均這樣的男人?」質疑傳進她耳中,纖瘦的肩頭輕輕一顫,原本收到花的喜悅也隨之消逝。
是啊,她也想知道,游仕均為什麼會選擇她呢?
正因為不懂他們婚姻的立足點,所以她才會對他的浪漫貼心舉動感到茫然。
儘管旁人質疑,但倔強的管曼妃不會在人前流露她的脆弱,她假裝很開心地將花插進花瓶裡。
過沒多久,她擺在桌上的手機嗶了一聲,通知她有新簡訊,她拿起手機查看,是她老公傳來的訊息。好啊,來得正好,她正不開心呢!
「我要看、我要看—」小芸湊熱鬧的擠過來,接著大聲朗讀簡訊內容,「老婆,結婚三週年快樂,晚上一起吃飯,我訂了餐廳,仕均。」
待她朗讀完簡訊,在場女性紛紛發出羨慕的歎息,就連一些男設計師亦然。這年頭哪來記得結婚紀念日,還會來個驚喜的老公啊?
除了結婚紀念日,他甚至連生日都沒忘記,結了婚後還像戀愛一樣甜蜜,怎教人不羨慕呢?
管曼妃眼光掃過在場同事,微微一笑後轉過身,輕淺的按鍵聲表明了她正在回簡訊,大伙想著她大概是在害羞吧。
但其實轉過身的她,卻是臉色陰沉的打著簡訊……
「曼妃姊,妳跟游大哥說什麼?」小助理眨著眼,想從她口中探聽到偶像的消息。
管曼妃一掃背地裡的不快,風情萬種地回頭微笑。「秘密。」
「噢—」失望的歎息。
「妳還有空探聽我的八卦啊?我昨天交給妳的圖上色了沒有?」她口氣嚴肅,代表工作模式啟動,平常就很容易生氣的她,在工作時脾氣更是暴躁。
「我、我、我馬上去……」小芸見摸魚時間結束,很瞭解上司性格的她縮著肩膀、摸摸鼻子回到旁邊的小座位上,拚了命的工作,免得掃到颱風尾。
從她嘴裡探不出任何八卦,所有好奇心重的人,只能自討沒趣地回到工作崗位上,無隔間的辦公室內立刻陷入兵荒馬亂的忙碌之中。
在M&F珠寶公司任職的管曼妃,剛升上設計師不久,是設計師群中資歷最淺的一個,還有很大的努力空間。
她不自覺停筆,視線瞟向花瓶中那束盛開的鬱金香。那個送花的人……她跟他比起來,差遠了。
※ ※ ※
Gini玩具公司,本就是亞洲最大的玩具加工廠,早在三十年前,投資眼光深遠的負責人游宏明,決定改變經營方針,搶攻國外市場,鎖定收藏玩家,設計特殊且高價位的玩具。
他的遠見使得公司在製造業重心漸漸移往大陸的這二十年內,沒有被影響得太多,而且也因為轉型得早,到現在已經發展出驚人的規模。
全球玩具收藏家一致認定,Gini玩具公司在國際玩具市場佔有非常重要的地位,生產的產品就像是二十年前的大同寶寶,現在的價格居高不下。
而現在帶領Gini玩具公司,年年拿下多項玩具大展特獎的高階領導人兼創意總監,是游家大公子—游仕均。
今日,平時在自家工作的玩具設計師們全部被找到總部開會,充滿都會時尚感的專業會議室,被一群眼窩黯沉,好幾天沒睡好覺的設計師們佔領,秘書課的秘書們不斷的送來提神的黑咖啡和煙,整個會議室充滿垂死的氛圍。
「垃圾。」
不留情面的評語伴隨著砸回眼前的設計圖而來,第名設計師陣亡倒下。
游仕均是這群設計師中唯一打扮正常的人,他眼神銳利,表情一絲不苟,穿著合身的手工西服,帥氣、挺拔得讓人誤以為他是雜誌中走出來的名模。
他慢條斯理的翻閱交上來的設計圖,周圍凝重的氣氛令他手下的各國設計師們全都嚇得不敢吭聲,他很擅長營造這種氛圍。
「Ken,你一天睡幾個小時?」游仕均目光瞟向坐在最尾端的光頭香港籍設計師,用非常流利的廣東話問。
「最近我……我一天只睡一個小時!」光頭阿Ken淚眼汪汪的望著老大。
「嗯……」游仕均撫著下顎,想了想後決定,「這個、這個,給我改掉。」他像個魔鬼老師,拿著紅筆在Ken的設計圖上圈起來,「不管你要改成怎樣,下回開會別讓我再看見這種垃圾,我覺得在那之前,你最好都不要睡。」
Ken捧回設計圖,躲在牆角抽泣,一邊撞牆一邊喃喃自語。
不只他一個,許多被刺傷的玩具設計師,不是抱著畫稿躲在桌子底下搞自閉,就是撕著自己的畫稿往嘴裡塞。
畫面十分駭人,但游仕均已經很習慣這種場面了,他優雅的喝著咖啡,彷彿與那些自尊心受創的設計師們待在不同的空間,就像是雜誌上的男模般,優雅、從容、帥氣,好像不曾對別人造成心理創傷。
一個高大的年輕男人,拿著文件走進號稱「瘋人會議」的會議室,他濃眉大眼,身材挺拔,與游仕均有五成相似,只不過看來年輕一些,而且較好動些。
「哥,你又欺負他們!」看見淒慘無比的設計師們,游仕晉忍不住指著兄長的臉大叫。
游仕均挑了挑眉,微微一笑,道:「我相信人的潛能是要逼出來的。」越到交件開會期,這些人畫稿的速度就越快,果然人都是要逼的,履試不爽。
他臉上的笑容,讓游仕晉感到一股惡寒。公司所有的設計師中,精神最有問題的當屬外表看起來很正常,但行為卻很詭異的他了吧!
「哥,這是你的急件。」擔任兄長特別助理的游仕晉,是唯一能打擾游仕均會議的人。
游仕晉將緊急留言和文件攤在兄長面前,請他過目並簽名,也為處在水深火熱之中的設計師們贏得短暫的透氣時間。
游仕均仔細的審視文件,他用筆圈起今晚的晚餐時間,將一場時尚晚會刪掉。「今晚空下來,我要提早下班。」
「真要取消?提早下班?」游仕晉不敢相信的問。
身為一名創意人,對於各種信息都必須吸收,因此游仕均時常參觀展覽,參與各個時尚派對,吸收新的信息和設計靈感,所以對於時尚派對,他通常是來者不拒。
膽敢質疑他的指令?游仕均的劍眉攏成一直線,正要往他屁股踹下去,桌上的手機響起簡訊鈴聲,解救了弟弟被公然羞辱的命運。
他伸手一抄,看見發信人是他的妻子,立刻露出白牙,笑得爽朗像個沒心機的小孩子。
他快樂的閱讀簡訊,訊息只有簡短三個字—誰希罕?
他送了花到她的辦公室,算準時間傳了簡訊邀她一起吃飯,結果啊,他老婆不領情,不理會他的浪漫舉動。
「真是任性的小東西,不過……」他感歎的說著這話,嘴角卻掛著興味十足的笑意,「我就是喜歡會掙扎的小動物。」
游仕均突然樂了起來,像個拿到新玩具的小男孩般,興奮的回簡訊。
老婆,我好無聊,陪我玩∼
他回簡訊的速度有練過,注音輸入奇快無比,看得出常常跟彆扭的妻子用簡訊培養感情。
簡訊寄出不到五分鐘,立刻有了回音。
混蛋,少煩我!
簡單扼要,很符合管曼妃的一貫作風,她就是沒耐性。
被罵混蛋的人更開心了,像是玩Game玩到正High,嘴巴笑得都要咧到耳朵去了。
那妳陪我玩嘛,陪我玩陪我玩陪我玩∼∼
完全不管底下的設計師們趁機補眠猛打瞌睡,及游仕晉在一旁看了他打的簡訊內容後目瞪口呆的表情,他就這麼一來一往的和妻子互傳愛的簡訊—他一相情願的認為這不是騷擾。
收到簡訊、檢視、回傳、等待、再收到簡訊,如此循環了半個小時之後,終於有人不耐煩了。
和弦鈴聲響起,來電顯示正是那位被騷擾的管曼妃小姐。
「老婆!」游仕均愉快的大叫,「乖乖等我下班哦,我去接妳!」
「你煩死了!游仕均!」遭受連番簡訊攻擊,管曼妃忍無可忍的躲到女廁去打電話,抓狂的對著電話吼,「再傳簡訊騷擾我上班你試試看!」
「那妳先答應晚上跟我去吃飯,不要又讓我去接妳卻撲空。」這女人前科很多,他不得不防。
「你很煩耶!」她激動的吼著,坐在馬桶蓋上生氣。
「妳都不跟我約會……」十足怨男的語氣。
管曼妃沒轍的抓著頭髮。現在跟她耍賴的男人,是全亞洲最性感的男人?女人票選最想一x情的對象?最完美的情人?
為什麼她卻覺得他很幼稚呢?她真想讓那些愛幻想的女人看看他這一面,她完全搞不懂他在想什麼、到底想要怎樣?
「隨你便啦!再騷擾我試試看!」撂下狠話之後,管曼妃掛上電話。
鬧完彆扭、愛生氣的妻子,腦中浮現她氣得通紅的小臉,游仕均不禁笑出聲來,心情愉悅。
「哎呀,我又惹老婆生氣了。」語氣聽起來很愉快,一點也沒有「糟糕了」的感覺。
會議室裡的人,已經很習慣他這病態的一面,只要能激怒他老婆的事,不管多幼稚他都會做,好像不用這種方式就無法吸引管曼妃的注意。
「唉,真難討好。」游仕均有些挫敗的歎息,伸手揉了揉臉,剛才那與妻子玩鬧時的爽朗笑容立刻被嚴肅取代。
眾人一見他回復戰鬥姿態,紛紛後悔剛才沒趁他玩得正開心的時候落跑。
「接下來換Aaron……這是什麼東西?你覺得我腦殘嗎?敷衍我」
比剛才火力更盛的炮轟,嚇得沒花心思準備的設計師當場求饒,「老大,我錯了……求求你原諒我……」
明顯是遷怒,讓所有掃到颱風尾的人只能心中大歎—衰!
第二章
管曼妃專心的描繪著要交給總監的設計圖,她所設計的是專攻青少年市場的平價個性飾品,才剛升上設計師的她,還沒有資格設計真正的珠寶,在M&F裡排在前頭的設計師多得不勝枚舉,她得努力往上爬才行。
就在她忙著將在腦中成形的飾品畫在紙上時,手機十分不識相的響了起來,嚇了她一跳,微惱的拿起手機一看—是她老公,而且時間早已超過下班時間半小時。
也就是說,他等了半小時。
管曼妃莫可奈何的接起電話,輕聲道:「我還在辦公室……」
「我等妳。」游仕均簡單的說了三個字後就收線了。
意思就是他要杵在樓下一直到她下樓就對了。如果時間再拖得久一點,過幾天就會看見八卦雜誌刊登他深情等待她下班的報導,到時候她又會變成大眾茶餘飯後的話題。
不想成為眾矢之的,管曼妃迅速將畫到一半的畫稿往包包裡面塞—是這些年來設計屢被剽竊後養成的習慣,她絕不把圖稿擺在公司裡,就算是信手拈來的靈感,也一定會帶回家。
她動作匆忙,引起許多加班的同僚紛紛抬頭,好奇的觀望她,猜想著她是不是要趕去與那位人人都想擁有的情人約會。
大家都很好奇名人的婚姻生活,尤其那個名人不是別人,是眾女垂涎的游仕均,但偏偏管曼妃什麼都不說,絕口不提她與游仕均閃電結婚的內幕。
「小芸,剩下的明天再做,先下班。」她囑咐助理快下班,低頭,不敢迎向其它同事好奇的眼神,快速離開辦公室。
她生著悶氣走下樓,走向倚在黑色敞篷跑車旁的游仕均。
他穿著咖啡色高領上衣,外搭一件銀灰色西裝外套,黑色直筒褲突顯他的長腿,整體看來有著名模般寬肩窄臀的身材。
他倚靠在副駕駛座車門旁,一副隨時準備開車門表現紳士風範的模樣。
見到她來,他嘴角揚起,露出迷人的笑容,親密的喊了一聲,「老婆。」
管曼妃愣了一下,一股熱流從心底幅射而出,漫向四肢百骸……
她不得不承認,他真的很適合去拍西裝型錄,一個事業有成、充滿魅力的男子,就連偷懶沒刮鬍碴都很有男人味,老天真是太不公平了,而原本在生氣的自己竟然受他男色引誘分了神意志真是太不堅定了!
「我累了。」她刻意忽略他敞開的懷抱,逕自走向副駕駛座。
沒有得到妻子愛的擁抱,游仕均不氣餒,反正從結婚那一天起,她就這麼愛掙扎,他雙手一攤,好風度的微笑為她開車門,服侍她像對待高貴的公主。
待她坐進副駕駛座後,他繞過車頭坐進車裡,湊過臉親吻她抿緊的唇。
「老婆,笑一個嘛。」他露出招牌爽朗笑容。
看他笑露出白牙,看來有點傻,明明是外型這麼陽剛、性格的男人,笑起來卻是這麼的……可愛。
管曼妃克制不住嘴角上揚,輕輕的笑了。
她很難控制自己不被他吸引,不是因為他待她的方式浪漫得有如羅曼史,而是因為他在她面前流露孩子氣的一面,纏著她、巴著她,只為了要吸引她的注意。
但這舉動往往也會造成她的困擾,不管是否處在公眾場合,常常搞親密的肢體動作,常讓她受到四面八方傳來的嫉妒視線。
總之,她常常搞不懂他腦子裡在想什麼。游仕均是個怪人—這是她結婚三年來的結論。
「笑了笑了,好吧∼我們去吃飯!」得到她的笑容像是得到什麼寶貝似的,他樂得像個孩子。
游仕均特地挑了他們第一次見面的餐廳慶祝結婚三週年,兩人一停好車來到門口,就遇見守在餐廳外的記者,看樣子似乎是在跟拍什麼大人物。
「游先生、游夫人,請看這邊。」一看見他們,對方立刻拿起相機拍照。
燈光閃個不停,管曼妃配合的露出微笑。她已經很習慣在面對鏡頭時,表現出夫妻情深的姿態。
「來吃飯嗎?游先生。」眼冒愛心的女記者湊過來詢問。
不然是來借廁所嗎?管曼妃很想這樣反問,不過媒體對她一向不友善,她多說只會多錯而已。
游仕均微微一笑,摟過妻子肩膀親吻她額際,大方表現兩人的親暱,才對女記者道:「今天是我們的結婚紀念日—欸,會痛,老婆。」他慘叫一聲,因為他公然的親密舉動,為他招來腰間一記狠擰。
這一幕自然被媒體拍下,包括了管曼妃不悅的嘴臉。
「幹麼動手動腳的?」她在嗔怪他的同時,眼角瞥到女記者那怨恨的神情。明天一定有她的報導,太好了,吃個飯也成為別人茶餘飯後的話題,她真是大紅人。
游仕均向記者點了點頭,帶著妻子走進餐廳落坐,在他的安排下,餐廳準備了她愛喝的香檳,他舉杯朝她一敬。
「老婆,記得嗎?這是我們第一次見面的餐廳。」游仕均如此對她說,「那時候的妳,臉跟現在一樣臭……」
心情爛透了,管曼妃悶著頭喝香檳,無視他為今晚精心安排的晚餐約會。
她還在想為什麼會有媒體守在外頭呢,原來是有名人在這裡用餐啊!
餐廳的另一頭,有數名打扮入時的女人,每一張美麗的臉孔她都在屏幕上看過,而其中一個人她絕對不會認錯—林馥嘉,超級名模,游仕均的「前女友」。
告訴自己不要在意,但偏偏會去注意,而且她還發現,林馥嘉不時的以挑釁的眼神往他們看來。
過去了—當初結婚時,她曾詢問他與林小姐之間的糾葛,他只回以澹澹的一句「過去了」。
她食不知味的吃著侍者送上來的餐點,迎上他凝望自己時的專注眼神,及伸過手來握住她手的小動作……
「我去一下洗手間。」受不了心中的陰霾無限擴大,管曼妃匆匆丟下一句,起身離開。
「嗯……」妻子一離開,游仕均臉上的笑容迅速消失,在心中檢討自己今晚哪裡做得不好?為何她又氣哭了呢?
她起身時輕拭淚水的小動作沒有逃過他的眼睛,他不明白究竟是哪裡有問題?他老婆真的很難搞定,他好挫折,就連美國次級房貸風暴都沒有她難預料—
直到眼角掃到數個熟悉的身影,跟在她身後進洗手間,他才恍然大悟,眼中閃過一抹狠厲,再想到妻子那委屈的神情,他心神領會地歎息。「管曼妃,妳怎麼這麼笨呢?」
管曼妃狼狽的躲進女廁,坐在馬桶上要自己冷靜,準備武裝自己,就在這時,安靜的女廁走進數名女子—聽腳步聲起碼有三個。
她們吱吱喳喳的在洗手台前講起話來,而且談論的人—是她。
「游仕均怎麼會娶她啊?」其中一名模特兒發出尖銳的音調。
「對啊!馥嘉,他是不是跟妳分手後打擊太大,才會突然跟管曼妃閃電結婚?他是在報復妳對不對?當時你們分手好像沒有多久,是一個月,還是兩個月?」
「兩個月啦!跟馥嘉分手兩個月,他就娶了那個姓管的女人—」口氣是毫不掩飾的嘲弄與輕蔑。
「為什麼是她啊?妳們有沒有聽說什麼內幕?」
「有啊有啊,之前有個小開請我吃飯,他說啊,因為管家的事業出了紕漏,所以才把女兒嫁了換金援,大家都知道,游仕均他—」
「很有錢!」她們異口同聲的說,末了還搭配心醉的歎息。
「所以她是為錢才嫁的嘍?不過憑游仕均的條件和財力,要買怎麼不買個好一點的?」
「還花了不少錢呢!管家是無底洞,出了個敗家子。」跟小開約會的模特兒譏諷地道,直接撞擊管曼妃心中最脆弱的部份。
「三年了耶,他們什麼時候會離婚啊?」
「我也想知道!」
廁所隔間內,管曼妃雙手握拳。那些她不認識的人,唱衰她的婚姻,談論她的八卦,直搗她心中的陰影,將之拖出來攤在太陽底下。
三年前那場惡夢,到現在仍讓她心有餘悸。
小她兩歲的弟弟投資失敗,資金周轉不靈,公司岌岌可危,溺愛獨子的父母竟異想天開的為她安排相親,她的照片被寄到各個「青年才俊」手中,那些人唯一的共通點是—
「他們都很有錢!這麼好的老公哪裡找?」母親急切的拿著相親對象的照片攤在她眼前,要她從中挑一個。
他們不管那些人是不是與她年紀相當,有沒有感情基礎,也不在乎她才剛大學畢業,對未來有憧憬,只要對方有錢,能夠幫助管家,就算是當別人的小老婆,父母也會逼著她答應……
她覺得自己像被拍賣的女奴,價高者得,她每天都有飯局,每天都見不同的人,看著父母與那些人談聘金要多少,而她得忍受那些人的毛手毛腳,不得聲張—明明母親都看在眼底,見她要發作卻立即擰她大腿,要她忍耐那些無禮!
後來,她已經對人生絕望了,一切任由父母安排,反正從小到大,父母眼中就只有弟弟,她是可以被犧牲的。
直到在這間餐廳與游仕均見了面,她的人生才有了一線光明。
他的條件太好了,連她自己都覺得像游仕均這樣的男人不可能娶自己,那只是父母一相情願的撮合,但是他卻說—
「既然要嫁,就嫁給我吧。」這是他對她說的第一句話,「我比較好。」
何止是好而已像他這樣正派的人,怎麼會想接手她家的爛攤子?
「為什麼?」她錯愕的問他。他為什麼會想娶她?是開玩笑的吧!
游仕均笑道:「因為妳很可愛啊。」
就這樣……一個很牽強的理由,因為她很可愛,所以他娶她。
他伸出援手將她從絕境中拉出來,也滿足了她父母貪婪的要求,而她只能付出青春為代價,再多的她也給不起,她不會在乎游仕均在外養幾個情婦,打算就和他當一對相敬如賓的夫妻。
如今三年過去了,她仍舊不懂他究竟是抱著什麼樣的心情娶她?她一點也不覺得自己可愛,這絕對不是他娶她的原因,除此之外,她那個弟弟不時的闖禍,誰會想要娶她這樣麻煩的女人?
游仕均待她越好,她就越深陷其中,原本堅持的「相敬如賓」日漸薄弱,在抗拒他的魅力的同時,痛苦與自卑也在凌遲著她的心,她很清楚,他們的婚姻並沒有深厚的感情基礎。
為什麼是她?為什麼?
明明告訴自己不要冀望,但她仍不知不覺的渴望得到更多……
「哦呵呵呵呵呵—」
外頭傳來刺耳如火雞叫般的笑聲,擾醒了陷進陰霾的管曼妃。
她在自怨自艾什麼?
她被父母糟蹋就算了,法律又沒有規定父母一定要愛自己的小孩,反正她也習慣了父母的偏心,無所謂。
但她不認識的「外人」,沒有資格嘲笑她!
她故意用力按下馬桶的沖水閥,然後砰的一聲打開門,巨大的聲音讓一干惡意嘲笑的名模們變臉。
她們面面相覷,雖是明知道管曼妃進洗手間她們才跟進來嘲弄她的,但沒有人想到她有種走出來,還敢瞪她們。
「借過。」管曼妃擠開那些嚇傻的名模,扭開水龍頭洗手,撥撥頭髮,一臉心情很好的模樣,照鏡子時還有意無意的展示手上的閃亮婚戒。
既然她們來挑釁,那她就氣死這些排骨精!哼!
那兩克拉的鑽石戒指,確實是閃瞎了其它人的眼睛,而且散發著一股「有種當我面前講」的恐怖氣勢。
特地來欺負她的名模們紛紛竄逃,只剩下游仕均的前女友以及現任妻子兩個人,她們對峙著,沒有人先開口說話,好像誰先開口就輸了似的。
面對鏡子的管曼妃連正眼都沒看林馥嘉一眼,表示沒把她放在眼底。
塗完唇膏後,她拎著包包走出洗手間,留下目瞪口呆,不敢相信交手輸了的林馥嘉。
「怎麼了?」游仕均坐在位子上問凱旋歸來的妻子。他的位子可以清楚的看見數名女模花容失色的跑出女廁,八成是他強悍的妻子給她們釘子碰了。哎呀,他老婆怎麼這麼可愛呢?
氣呼呼的回到座位,看見罪魁禍首朝她笑得這麼智障,管曼妃真的很火大。
「都是你!」桃花這麼氾濫得要死!她狠狠的在桌子底下踹他,結果那傢伙笑得更開心了。
「我又惹妳生氣了?還是誰欺負妳?老婆,告訴我,我去幫妳報仇。」
「你免了,少給我惹麻煩!」她忍不住再踹兩腳洩憤。可惡!她沒事嫁個桃花氾濫的男人幹麼?氣死她了!而且她幹麼生氣?那是他的事,她有什麼好氣的?
她在吃醋?
不,她絕對不承認有這一回事!踹他,可惡!
兩個人旁若無人的鬧了起來,游仕均任憑她擰他的手臂、在桌子底下踹他,笑得像個小男孩,但他突然面色一變,翻掌握住她的小手,男孩般的笑容轉變為男人的防備。
管曼妃轉頭,就看見眼神帶著挑釁意味的林馥嘉,款款朝他們走來。
「嘿,均,好久不見。」親密的喊法,證明她確實是來挑釁的。
「嗯?」神情肅穆的游仕均,帥氣一百分,魅力破表,僅掃了昔日情人一眼,立刻將視線鎖定在眼前的妻子。「真巧,竟然會遇見妳,抱歉,我沒注意到妳也在這兒。」意味著他的眼中只有妻子一人,其它女人入不了他的眼。
林馥嘉原本是想來欺負一下管曼妃,卻被游仕均暗地裡教訓了一頓,怎麼不暗氣在心裡。
曾跟他交往過的她,怎會不知道他是怎樣的男人,他眼中只有所愛的人,當他不愛了,就會將過去拋棄得一乾二淨,絕不回頭。
他就是一個這麼絕情的男人!
她不只一次後悔,三年前不應該為了試探他而提分手,她真是全天下最笨的女人,什麼以退為進?退了哪有進路?只有死路一條而已!
「我只是……」想跟你老婆解釋一下剛才發生的事,沒有惡意—準備好的說詞,卻忘了個精光。
「林小姐,讓我跟妻子獨處好嗎?謝謝妳。」游仕均生疏、客套地道,再笨的人也知道他的選擇。
林馥嘉慘白著一張臉回到姊妹們身邊,像頭敗犬……
「哼。」管曼妃輕哼一聲。雖然很高興他為自己留了面子,但與他作對三年,她養成了一定要刺他兩句的習慣,「閣下對待舊情人的態度還真是冷漠呢,不知道哪天我也會變成這樣哦。」
妻子的大發嬌嗔,逗樂了游仕均,他執起她的小手,端詳她指上的鑽石婚戒,這是結婚那天他親手為她戴上的,他記得戴上戒指的剎那,他低頭吻了吻戒指,再吻她。
三年後的今天,他做了同樣的事,明知餐廳裡有很多人盯著他們夫妻倆,他仍是低頭,吻了吻她戴戒指的那隻手。
管曼妃心一動,因為他的動作讓她想到了結婚那天,他也是這樣,以似是許諾的舉動深深打動她的心。
「我這個人,愛一個人可以眼中只有她,全心全意,但是當結束了,就是真的結束了,我絕對不會回頭,絕對不會留戀,但是妳……我的曼妃。」游仕均頭一回沒有故意喊她老婆,而是用深情款款的語氣對她說:「就算妳想走,我也絕不放手。」
因為太喜歡、太在意,所以說什麼也不讓她走,儘管感覺到她的心仍在搖擺,他仍堅持留下她,絕不讓給別人。
他突如其來的告白,令管曼妃心一動,盤旋心中三年的問題破繭而出。
「為什麼是我……你為什麼娶我?」
聽見她這問題,他不禁大皺其眉,歎息。「老婆,妳真的很笨……」他不都說了嗎?他愛一個人,就是全心全意,眼中只有一個人,而這三年來他看的女人,只有這個又笨又愛鑽牛角尖的彆扭妻子—管曼妃。
管曼妃後悔問了他這個問題,又一次暴力相向的在桌子底下踹他。「我哪裡笨?你說清楚!」
「……」游仕均無言。到現在還看不見我愛妳,老婆,妳真的很笨……
※ ※ ※
是夜,回到夫妻兩人共同生活的公寓,管曼妃被他纏鬧了好久,半推半就地共浴、上床,一番巫山雲雨後,她在他身下累極睡去,模楜不清的夢話自她嘴裡洩出。
「臭女人……林馥嘉……我討厭妳……」她翻身,窩進他懷裡睡著。
游仕均不禁皺眉,歎道:「還是在意啊……」
他沒想到,她會這麼在意自己和馥嘉的過去,也許是因為媒體的炒作,他和前女友的戀情備受矚目,尤其馥嘉是一個很愛對媒體聊他們戀情細節的人,他很受不了這一點,因此當馥嘉提出分手時,他想都沒有想的就答應了。
分手後他就閃電結婚,那些記者就像是聞到血腥味的鯊魚般圍攏過來,三年來不斷唱衰他們早晚會離婚。
「想得美。」他輕哼一聲,將妻子的嬌軀摟緊。
原本,他是沒打算在三十歲以前結婚的,馥嘉想結婚了,幾次試探後得不到他的正面肯定,於是借口分手試探他,她的用意他是清楚的,所以順勢應了她的分手提議。他縱容情人,並不代表對方能夠逼迫他做不願意做的事情。
本以為自己會單身一陣子,但他卻遇到了曼妃。
她的相親照片透過父親送到他手上,他對於商業聯姻這種事情不感興趣,僅澹澹掃了照片一眼,就讓父親回絕了相親約會。
他對管家夫婦賣女兒的行為不齒,更不屑當冤大頭,再加上—
「聽說管曼妃的脾氣不好,潑辣、任性、驕蠻,標準的千金嬌嬌女,而且娶她等於娶她家那一大家子!」
所有對她的評論是一面倒的負面評價,他就更對這個女人沒興趣了,後來會決定娶她,扛下她家人的爛攤子,當然是有原因的。
思緒飄到三年前,她令他動心的那晚……
那是在一場宴會裡,不是什麼時尚晚會,僅是一個商界人士的家宴,而那個潑辣的女人引起眾人的注目—
「臭小鬼,把東西交出來!」管曼妃撩起裙襬,追打一個小男孩,「還跑!被我抓到你就死定了,站住!」
「抓不到我,妳抓不到我,啦啦啦∼」臭小孩停下來拍屁股、扮鬼臉,存心氣死人。
他與父親一同出席那場宴會,父親微笑對他說:「那個女孩就是管曼妃,你拒絕的相親對象。」
「喔。」他輕應一聲,「百聞不如一見。」一個大家閨秀,在公眾場所追打小孩,真是令他大開眼界。
那小孩他有印象,是男主人最疼愛的長子,頑皮得很。
許多人圍觀看熱鬧,直到女主人出來打圓場。
「小乖,你怎麼惹姊姊生氣呢?」
「我哪有?」小男孩古靈精怪的睜眼說瞎話,「是她要搶我的東西啦。」
「把你口袋裡的東西給我掏出來!」管曼妃雙手扠腰,潑辣的執意要小孩把東西交出來,態度很堅決。
「你拿了姊姊的東西?快點還人家,媽咪買新的給你。」女主人哄著寶貝兒子。
「才不是她的東西咧,是妹妹的啦。」小鬼掏出折成一半的粉色髮箍,隨手丟在地上,還任性的踩了一下。
管曼妃看著小鬼的動作,以及母親的溺愛不制止,她抿緊唇,也不管那東西壞了、髒了,彎腰撿起來就往外頭衝去。
「抱歉,請繼續。」女主人優雅的旋身示意音樂繼續,一邊囑咐總管將破壞她宴會又欺負她寶貝兒子的女人趕出去,自己則帶著生氣的獨生子離開,好聲好氣的哄著。
鬧劇結束了,大伙又繼續吃吃喝喝。
游仕均想透透氣抽根煙,便繞過食物吧台走到陽台,從他隱身的角度正好看見有個人躡手躡腳的,正偷偷摸摸的把食物帶出去。
那不就是剛才引起騷動的管小姐?
一時的好奇心,促使他尾隨在她身後,看她究竟在搞什麼鬼。
先是追打小孩,接著是偷食物?這種行為哪裡像大家閨秀啊?
他小心翼翼地跟著,沒透出半點聲響,走了一小段路,才走到宴會主人家中的游泳池畔。
游仕均躲在樹叢後,看見她坐在一個穿著粉色小禮服的小女孩身旁,安慰她、逗她笑,但小女孩的眼淚仍像斷了線的珍珠一滴滴落下。
小小的手,緊握著被霸王哥哥弄壞的髮箍,缺了一雙鞋的腳丫,掛在泳池畔有一下沒一下的踢著水,沾濕了襪子,明顯是被狠狠的欺負了,而且還沒人幫她出頭。
「爹地、媽咪比較喜歡哥哥……不喜歡我……沒有人喜歡我……」小女生好難過的哭著,覺得自己被遺棄了。
管曼妃很清楚父母偏心造成的心理陰影,所以當她看見小女生被哥哥欺負,父母沒有阻止,還叫小女生不要惹哥哥生氣時,她的脾氣就一整個爆開了。
想到自己從小到大每次和弟弟吵架,父母總是要她讓弟弟,因為弟弟年紀小,她是姊姊,她「應該」要讓弟弟,不論弟弟有多豬頭、多欠揍,她都得忍。
為什麼都是父母生的孩子,給的愛卻不一樣?
口口聲聲說愛是一樣的,不會偏心,但人的心明明就是偏的啊!
在她還是小女孩時,不只一次希望在覺得被父母討厭的時候,有個人能抱住自己、安慰自己,可惜從來沒有這樣的一個人出現,但現在她可以做這樣的人,讓一個受傷的小小心靈得到慰藉。
「一定會有人喜歡妳的,只是那個人還沒出現,一定會有人給妳、給我們獨一無二的愛。」感同身受,所以她說起安慰的話語格外動聽,「像我就很喜歡妳啊!我會陪著妳。」
「可是、可是……」小女生抽抽噎噎地抬頭看她,「我不知道姊姊妳叫什麼名字……」
原來她們不認識。躲在旁邊偷窺的游仕均差點笑岔氣。
「我叫曼妃,妳呢?」曼妃溫和的笑,鼓勵愛哭的小女孩說話。
「薇妮。」
「小薇妮,現在我們是朋友嘍。」
「嗯……」
「不要哭了,妳越哭,欺負妳的人越開心,要堅強一點,知道嗎?」
「好……」
她動作輕柔的為小女孩拭淚,捧上點心要她多吃,別餓著了,吃飽才有力氣玩。
那畫面,讓游仕均如死水般的心湖泛起點點漣漪。
看來她和這個小女孩處境相同,否則嫁女兒換聘金救兒子這種事,怎麼可能會發生在她身上?
正是因為感同身受,所以她在宴會上看著女主人的眼神,才會那麼的憤怒不平吧!
「曼妃姊姊,唱歌給我聽。」
「好……」她輕輕的唱著小朋友愛聽的童謠,聲音輕柔動聽。
游仕均別有深意的笑了。潑辣、驕蠻、任性應該是她的保護色,一個會對陌生小孩友善的女人,不會是壞人。
他突然有股衝動想認識她、想保護她,他不想看見她帶笑的小臉,露出落寞空虛的神情,像那小女孩一般,覺得自己被遺棄了。
他知道太快了點,但他就是心動了,在結束上一段戀情後不久,隨即戀愛。
他很清楚自己要的是什麼,於是接受相親,願意娶她,就怕若照著正常追求的順序慢慢來,她恐怕就要被她父母嫁掉了,所以他決定先結婚,再談戀愛。
至於令她困擾的家庭因素不是問題,他會「處理」妥當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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