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六：真實夢境　第1317章　度日如年

　　戰場上沒留下多少關於敵人的線索，所有數據存儲設備全部燒毀，星艦留下的殘骸上到處都是離子衝擊的痕跡，彷彿這裡剛剛經歷了一場超新星爆發。敵方星艦也留下了不少殘骸，但是能夠得到的信息非常有限。這些殘骸都是簡體結構件，根本就沒找到任何艦載設備。檢查結果表明，殘骸所用的合金性能非常普通，受限於材料性能，敵人的艦體結構設計也十分保守，別說和共同體最先進的設計比，就是和制式星艦比也要差了一籌。

　　但就是這種看起來有些落後的敵人，不光全滅了兩支實力強勁的艦隊，而且讓他們連情報都送不出去。就是換作這些主力艦隊來做，也做不到這個地步。

　　檢視戰場後，艦隊司令隨機決定前往無人星系深處追蹤敵方艦隊。敵人並非什麽痕跡都沒有留下，因為共同體增援艦隊即時趕到，戰場上還殘留了一些敵方艦隊能量推進系統留下的信息。微弱的痕跡指向了某個跳躍點。當共同體艦隊趕到時，跳躍留下的空間波動還沒有完全消散，顯然敵人逃走還不到兩天。

　　經過半日的緊張計算，終於解算出敵人跳躍的大致方位。艦隊司令立刻將艦隊分成兩部分，分別有一支主力艦隊帶一支王朝的機動艦隊，跳躍前往目標區域。兩支艦隊跳躍地點相距不到一光年，任何一支搜索到敵方艦隊另一支可以立刻跳躍過來增援。

　　這一次共同體總計調動了4艘主力艦，每個艦隊各有兩艘。這種實力配置足以碾壓光年的殘餘艦隊。哪怕王朝偷偷埋伏了一支主力艦隊也不是任何一邊的對手。

　　計劃已定，龐大的共同體艦隊就開始跳躍。

　　此次共同體帶隊出征的是傳奇元帥納達爾。他在此前一直負責王朝方向的戰鬥，是共同體最負盛名的名將。在共同體看來，王朝的威脅要遠遠超過光年，所以納達爾一直沒能對上楚君歸，都是由次一級的名將出馬，結果一一敗在楚君歸手下。納達爾本有回來會一會楚君歸的打算，結果深紅突然爆發，所以才作罷。

　　當納達爾那黑銀塗裝的旗艦從虛空中躍出時，首先映入眼簾的是遠方那顆暗紅色的巨大恒星。這顆恒星已經到了生命的暮年，體積膨脹了數倍，原本最靠近的幾顆星星很可能已經被引力捕獲，變成了它的燃料。

　　恒星恐怖的光熱中似乎隱藏著什麽，但是艦隊掃描被狂暴的輻射壓制，看不出那些是什麽，唯一可以確定的是那裡有東西。

　　無需納達爾下令，兩艘偵察星艦已經向著恒星飛去。不過這片星域的恒星輻射實在是太狂暴了，那兩艘偵察星艦才飛出100光秒，就已經和後方失去了聯繫。

　　在偵察艦遷出偵查的時候，龐大的共同體艦隊陸續完成了跳躍，接下來就是重新編隊、自檢等例行工作。周圍的偵察遷出艦隊已經完成，縱深偵察則是需要主力艦隊親自進行。

　　納達爾不急不忙地喝完了一杯咖啡，目光始終落在眼前的星圖上。星圖沒有多少信息，不斷閃爍著干擾過大的警告。

　　納達爾並不著急，加之主力艦隊光是完成自檢和編隊就需要一天時間，這還是訓練有素的情況下。等艦隊啓航，星域搜索有時十幾天，有時要幾個月甚至是幾年。深空無比寂寞，過於遼闊的空間讓時間都失去了意義。人類的壽命依然是行星生物的標準，並不適合宇宙生存。

　　納達爾忽然想起共同體內部的一份絕密報告，那是一個超級生物武器，代號好像叫什麽「米兒」。憑藉納達爾的權限，也無法看到報告的全部內容。米兒只透露了幾項主要參數，其中兩項讓納達爾印象深刻：宇宙生存和一萬年的預期壽命。

　　看到這份報告時，納達爾終於明白為什麽麥克米蘭始終能夠站在權力中樞，鬥爭各方都在想方設法地討好他。原因就在這個項目，米兒可以說是人類的未來，以及權勢者的明天。納達爾都很想給自己換一個米爾那樣的軀殼。

　　另一項研究則猜測，深紅背後的神秘生物很可能是永生的。

　　結合兩份報告，共同體上層已經明白，或許人類苦苦追求的永生是真正宇宙文明入門的門檻。

　　納達爾放下咖啡杯，準備詢問一下另一支艦隊的情況。兩支艦隊幾乎同時跳躍，跳躍距離也不遠，這個時候應該收到另一支艦隊的聯絡了。這種大事應該第一時間就發送到他這裡，可是現在時間已經有點過了，怎麽那支艦隊還沒有消息？

　　納達爾開啓了指揮頻道，正準備詢問，忽然星圖蒙上了一層刺眼的紅色，敵襲的警報瘋狂閃爍！

　　星圖邊緣，兩艘本來前往恒星方向偵察的星艦正拼命地往回逃，但他們才剛剛逃進艦隊警戒範圍，在強烈干擾下艦隊收不到他們的通訊，也不知道他們究竟在逃什麽。

　　艦隊立刻派出幾艘星艦接應，同時以各種方式掃描逃回的偵察艦後方。

　　此時兩艘偵察艦距離艦隊位置還有1000多光秒，這個距離遠遠超出了所有光學掃描的範疇。兩艘偵察艦已經加速到了亞光速，卻還在拼命加速，顯然恐慌至極。

　　納達爾立刻下令艦隊轉換戰鬥陣型，準備迎接未知的敵人。

　　幾分鐘後，星圖邊緣突然出現了一個醒目的光點！這至少是重巡的標誌。光點的速度非常快，比兩艘以高速聞名的偵察艦還要快出一線。好在雙方距離還相當的遠，偵察艦足以在被追上之前和艦隊匯合。

　　但如果只是這樣的話，那他們為什麽害怕得那麽慌亂？是的，看著星圖上移動的偵察艦光標，納達爾本能地想到了「慌不擇路」這個詞。

　　無需納達爾下令，艦隊指揮官們就加大了對偵察艦方向的掃描功率，只不過在恒星的干擾下，平時最大能夠達到10000光秒的掃描現在就只勉強能夠到1200光秒，也就是比剛剛的範圍多了10%。

　　星圖的形狀開始發生變化，如同一個軟體動物一樣向偵察艦過來的方向延伸。這個過程其實相當漫長，就連納達爾都有種度日如年的感覺。

卷六：真實夢境　第1318章　如墜冰窟

　　就在這時，納達爾的眼角一跳，他的視野中突然出現了一個刺眼的光點，又是一艘重巡！

　　看到兩艘重巡信號，納達爾反倒是鬆了口氣，不用說這必然是光年的殘餘艦隊了。納達爾手邊可是帶著一支王朝分艦隊的，如果王朝不想把自己人害死的話，應該不敢在這裡埋伏他。

　　光年逃走的星艦數量很清楚，一艘主力艦和兩艘重巡。現在兩艘重巡都出現了，考慮到主力艦速度會慢一點，多半率領大部隊已經接近掃描邊緣了。

　　納達爾終於下定決心，召喚分出去的艦隊過來匯合。通訊艦迅速完成了跳躍，消失在虛空中，納達爾面前的星圖上就多出了一個明黃色的區域，那是另一支艦隊跳躍過來的位置。

　　通訊艦走後，這個結果就不可更改了。此時星圖邊緣出現了更多的光點，看信號強弱應該是一批驅逐艦和輕巡，數量大概有十幾艘。但是看它們的陣型，似乎是大艦隊的前出編隊，後面應該還有一些大傢夥。

　　納達爾安靜等待，沒等多久，星圖邊緣就出現一個極為耀眼的信號！

　　主力艦！

　　納達爾懸著的心終於放下，看來對面應該就是光年殘餘艦隊的全部主力了。不過看到主力艦的標誌，他忽然想起了過往的多次戰報。光年最可怕的就是同歸於盡式的打法。以往共同體就在這上面吃了不止一次的虧。明明主力艦是二對一，但是光年主力艦完全不顧自身死活，只盯著一艘主力艦猛打，最後以自己被擊毀為代價換來對手一艘主力艦重傷，隨後那艘主力艦就被無數光年星艦以自殺式的攻擊擊毀。最終在戰報上，雙方在主力艦這塊又是一換一。自那以後，共同體星艦一看到自己被光年鎖定，往往就會下意識地想逃，結果由點及面，一處崩潰帶動了整個戰局的潰敗。

　　無數次戰鬥，明明共同體艦隊星艦更好、數量更多，有技術優勢也有數量優勢，但就是在光年同歸於盡式的打法下支撐不住，變成了潰敗。光年相當一部分的戰果都是在追擊戰中取得的。

　　納達爾老奸巨猾，不動聲色地下令，讓艦隊徐徐後撤，拉開和敵人的距離。所有人都覺得他在有意引誘敵人，好等另一支艦隊跳躍過來夾擊。實際上納達爾可不是個願意和別人分功勞的人，否則他也不會創下共同體最年輕中將、上將乃至元帥一系列紀錄了。讓他如此謹慎的唯一原因，就是自己的旗艦太過扎眼，萬一被光年盯上可就不妙了。

　　星圖上代表著光年的標誌越來越多，隨著距離的拉近和掃描時間的增加，信息也越來越多，最前方的星艦都已經明確了級別，那艘主力艦也已經能夠確認型號，就是光年的主力艦。光年設計的主力艦獨一無二，這點不會認錯。

　　隨著主力艦出現，光年殘餘艦隊的全部主力登場，氣勢洶洶地向著共同體艦隊撲了過來。從實力來看，光年艦隊要比共同體這支加強後的主力艦隊差很多。但是光年從來不按常理出牌，哪怕戰力只有對手三成也有主動進攻的記錄。所以明知道光年戰力只有自己的一半，可是共同體艦隊上下還是開始彌漫緊張氣氛，許多新兵臉色慘白，甚至開始暗自祈禱。沒有人願意和光年戰鬥，它們已經不能稱為瘋子了，瘋子可不會冷靜戰鬥。光年不管軍團大小，戰鬥時都像一具冰冷的機器，精確地計算著每一分的得失，哪怕最後的結果是全軍覆沒，被他們盯上的目標也一定會陪葬。要不是人工智能叛亂已經是公認的鐵律，任何人都會覺得光年實際上是一支機械軍團。

　　隨著光年艦隊逼近，許多戰士都在祈禱自己不要變成光年的目標，否則的話勝利就和自己一點關係都沒有了。

　　時間一點一滴地流逝，在雙方運動下，光年艦隊已經距離星圖中心點只剩下一半的距離，最多再有7小時就會進入戰鬥範圍。

　　共同體主力艦隊依然在徐徐後撤，納達爾靜靜地等待著時間流逝，援軍艦隊到來。算算時間現在援軍艦隊應該已經開始陸續跳躍了。預定的開戰時間是5小時後，那時納達爾將率領主力艦隊突然反衝，牢牢咬住光年艦隊。

　　這一戰過後，光年就該從歷史上除名了。納達爾忽然想到，如果楚君歸活著回來會怎樣？一抹陰影在他心中掠過，但隨即被拋到一邊。在星際時代沒有了勢力，哪怕是超人，收拾起來也不過是只精銳小隊的事。

　　開戰時間日益臨近，空間中開始出現波動，援軍艦隊即將抵達。納達爾終於下了進攻的命令，一直在保持距離的主力艦隊迎向了光年艦隊，新一輪戰鬥就此爆發。

　　納達爾一如既往地沈穩，沒有下多餘的命令，由著手下的艦隊指揮官們自主發揮。現在就是等待另一支艦隊完成跳躍過來匯合，然後全殲光年艦隊就不需要付出太多的代價，頂多是一艘主力艦中等傷損，這個損失納達爾還承擔得起。

　　就在一切都在按照預定步驟進行時，星圖突然開始強烈閃爍！星圖邊緣處，又出現了大批身份不明的光點，高速殺向戰場！

　　光點越來越多，轉眼間就變得密密麻麻，其中異常明顯的信號竟然有6個！那很有可能是6艘主力艦！

　　納達爾全身發冷，如墜冰窟。

　　星圖上代表著未知敵人的光點越來越多，幾乎凝聚成了一個光球。它們的速度極快，甚至比之前追擊兩艘偵察艦的艦隊還要快出20%，此刻來襲艦隊的速度已經完全達到了亞光速，只要3個小時就能抵達戰場！

　　納達爾的心已經被寒意浸透，如果掃描沒有出錯的話，那麽意味著到來的將是三支主力艦隊。放眼三大勢力，還有誰能抽得出這種實力？納達爾心中立刻閃過一個可能：難道王朝和聯邦暗中聯手了？

卷六：真實夢境　第1319章　無人生還

　　納達爾畢竟身經百戰，立刻冷靜下來，命令最大功率掃描，務必在第一時間弄清楚來襲艦隊的身份。隨著命令下達，艦隊周圍蕩起了一圈圈若有若無的漣漪，所有星艦的護盾都黯淡了些許。最大功率掃描吞噬了太多的能量，以至於星艦所有的系統運行都受到了影響。

　　時間在一分一秒中流逝，前鋒艦隊已經和光年殘餘艦隊交火，而納達爾依然沈穩，心思都放在了那支襲來的艦隊上。

　　又是半小時過去，另一支艦隊的前鋒分艦隊已經完成了跳躍，開始向戰場靠攏，納達爾的艦隊則是對光年殘餘艦隊實現了半包圍。其實想要完全包圍也不是不可以，但那一來就失去了機動性。如果來的真的是聯邦和王朝聯合艦隊，那納達爾還可以從容撤退。

　　哪怕來的真是三支艦隊，只要是人類艦隊，給納達爾的壓力其實並沒有比光年殘餘艦隊大多少。所以納達爾任由那支大艦隊接近，等掃描結果出來後再做決定。

　　片刻之後，掃描系統終於積累了足夠的數據，連成一片的光點開始陸陸續續地顯露艦型信息。當第一艘完整艦型信息出現時，納達爾的腦中頓時嗡的一聲，刹那一片空白！

　　掃描系統判斷，那是光年的星艦，型號不明。 緊接著一艘又一艘的艦型信息出現，全部是此前沒有出現過的艦型，但是掃描系統判斷都是光年的星艦。畢竟光年星艦設計只此一家，和三大勢力完全不同。

　　星圖上方出現了多位上將和元帥的影像，都是來請求納達爾的命令，有些人的臉上已經出現明顯的驚慌。

　　納達爾哼了一聲，沈聲說：「慌什麽！先確認有幾艘主力艦再做決定！」

　　元帥將軍們情緒頓時安定了不少，主力艦又不是大白菜，這麽短的時間怎麽都造不出來，何況光年逃跑的時候連船塢都扔下了。

　　又是幾分鐘過去，掃描系統終於給出了更詳細的數據，對方艦隊中央的幾個巨大光點終於有一些被確認為主力艦，共有5艘！還有一個光點則是變得比主力艦還要明亮，系統無法確認是什麽艦型，但光是艦體長度就超過20公里！如果這也是星艦的話，那它的艦體尺寸已經碾壓了三大勢力所有已知星艦！

　　納達爾的臉色終於變了，下令撤退。 將軍元帥們早就在等著這個命令了，艦隊立刻分出一小部分星艦，去纏住光年殘餘艦隊，艦隊主力則緩緩脫離戰場，準備加速跳躍。 現在時間還來得及，另一支艦隊剛剛完成跳躍，但是等空間波動平復，也來得及進行二次跳躍。

　　被留下斷後的艦隊結局自然已經注定，當下就有幾艘星艦不顧命令，直接向遠方逃離。 納達爾此時顧不上生氣，下令旗艦轉向加速。逃跑的窗口時間只有不到一個小時，不能耽誤。

　　就在這時，一道高能光束突然從側後方射來，直接命中了納達爾旗艦的主引擎！

　　納達爾又驚又怒，迅速尋找攻擊來源，然後發現開炮的竟然是隨行的王朝艦隊！當初為了防止王朝背後搗鬼，納達爾逼迫王朝拿出一支分艦隊共同追擊光年，沒想到在這個關鍵時刻王朝艦隊居然在背後下手！

　　「消滅他們！」納達爾惡狠狠地下令。

　　王朝分艦隊本來就沒什麽實力，只有兩艘重巡，還是一分為二。納達爾雖然對他們恨之入骨，但眼下逃命要緊，只想把王朝艦隊逼開，報復的事等以後再說。

　　王朝重巡指揮大廳，一個人從艦長的座位上站了起來，他摘掉墨鏡，露出了白淨微胖的臉，原來是陳耳。 此時指揮大廳不斷震動，星艦正承受著猛烈攻擊，但是主炮一直在攻擊著納達爾旗艦的引擎，沒有停過。

　　陳耳的目光掃過大廳，所有的軍人都站了起來，神情肅穆。陳耳深吸一口氣，說：「諸位跟我一樣，都是主動申請的這個任務。廢話不多說，現在已經到了我們犧牲的時刻！我們不是白死，我們的死換來的是共同體4艘主力艦的滅亡，換來的是王朝30年的太平！諸位，最後一戰，我們同行！」

　　重巡如同孤勇的騎士，不退反進，向著納達爾的旗艦衝去，不管敵人的炮火多麽猛烈。其餘的王朝星艦也都有各自的目標，同時開火，攻擊的全都是敵人的推進引擎。另一支跳躍回來的艦隊中，王朝的星艦也突然開火，他們的戰果更明顯，剛剛完成跳躍的星艦護盾能量還在低谷，很快兩艘主力艦的引擎就都被打得起火爆炸。

　　旗艦中，納達爾臉色鐵青，瘋狂地咆哮著，但全無用處。就在這時，和王朝艦隊的通訊終於接通了，納達爾面前出現了一個白白淨淨的微胖男人，並無多少軍人氣概。

　　「你是誰？為什麽要這麽做？」

　　那個白淨的微胖男人微微一笑，說：「記住，送你下地獄的是王朝預備役少將陳耳。」

　　納達爾還想要說什麽，突然艦體猛烈震動，主推進引擎終於在持續攻擊中爆炸，而那艘王朝重巡也走到了生命的盡頭，炸成一團比恒星還要耀眼的火球。此時其它的王朝星艦都已經被擊毀，共同體星艦甚至瘋狂地掃射救生艙。

　　王朝分艦隊最終全軍覆沒，無人生還。

　　他們整整拖住共同體艦隊半個小時。這是關鍵的半個小時，此時共同體艦隊再想撤離已經來不及了，在他們加速到能夠跳躍的前一刻，就會被追上來的光年艦隊納入攻擊範圍。此時艦損報告已經出現在納達爾面前，旗艦雖然有6個主引擎，但是損壞一個後加速性能大幅下降，已經來不及跳躍了。

　　龐大的光年艦隊終於進入了戰場，鋪天蓋地的高能光束淹沒了共同體艦隊。

　　無人星系一戰，共同體兩支主力艦隊全軍覆沒，震驚了整個人類世界。共同體三分之一的主力艦和20%的艦隊兵力化為烏有，傷亡超過400萬。共同體傳奇元帥納達爾喬裝改扮，登上了一艘小型星艦，僥倖逃生，但是一世英名毀於一旦。

　　所有人只知道光年又集結起一支空前強大的艦隊，並且出現了一艘前所未見的巨大星艦。但沒有人知道這些星艦從何而來，也沒人知道光年這一戰損失如何。

卷六：真實夢境　第1320章　理想

　　無人星系。

　　大戰過後的戰場極為慘烈，殘骸散落範圍接近3000光秒。雙方在超過一個星系的範圍內大戰，最終留下了這個戰場。

　　戰場上散落著無數子體生物，形如章魚在殘骸間遊走穿梭。它們異常靈活，速度極快，加減速性能更是遠超小型高速星艦。哪怕只有幾米見方的小碎塊它們也能鑽進去，然後搜尋出一切有價值的物品。這些詭異生物似乎有非常高的智慧，搜出的東西既包括珍稀材料，也有記錄私人信息的私人芯片、個人終端等。所有人類的屍體都被挖出了個人芯片，那些漂浮的救生艙也無法幸免，被一一打開。一些救生艙裡的人還活著，看到這些怪物靠近有的求饒，有的大喊大叫，還有的閉目祈禱。

　　不管救生艙裡的人類是哪一種反應，子體都不為所動，它們的觸手能夠産生極高的溫度，徒手就能切開救生艙，然後把裡面的人類抓出來摘掉個人芯片。它們無需動手殺人，沒有了救生艙的保護，人類暴露在宇宙的瞬間就已經死亡。

　　數以億計的子體就這樣一點一點地清理這戰場，不會有遺漏，也不會有疏忽。所有幸存的人類都難逃一劫。

　　戰場邊緣，停著一支恐怖的艦隊，三艘主力艦簇擁著一艘前所未見的巨大星艦。這艘星艦光是長度就超過正常主力艦數倍，體積更是普通主力艦的上百倍。在人類三大國度的規劃中，都曾有過主力艦之上的設計，這一級別被統稱為戰爭之母。但是母船耗資太大、難度太高，所以最終只是停留在紙面上。只有王朝在最鼎盛時嘗試過建造一艘實驗艦，但是僅僅建了個船體就難以為繼，不得不中途下馬。

　　沒想到人類沒有辦成的壯舉，在光年這裡實現了。

　　巨大的母船旁邊，一艘主力艦和一艘重巡就不那麽起眼了。主力艦的私人空間裡，道哥化身的魁梧男人坐在湖邊，端著一杯酒，悠閒地看著面前的少年。

　　「你把所有的人類都殺光，就不怕引起人類社會的反彈？」

　　少年冷道：「所有人都死了，信息也都被我們收走了，不會有人知道這裡的真相。就算有人猜得到，他們也沒有證據。人類是個講證據的物種，沒有證據，就算他們知道發生了什麽，也不能拿我們怎麽樣。」

　　道哥晃動著酒杯，說：「王朝來的陳耳是那位的好朋友，我們明明還有兩艘主力艦，你卻藏著不用。另外我們也能更快到達，完全用不著他用生命給我們爭取時間。如果讓那位知道這些，你恐怕不好交代吧？」

　　「他不會知道的，除非是你說出去。」少年饒有意味地盯著道哥。

　　道哥微微一笑，絲毫不在意少年那滿是威脅的眼神，說：「那這要看我的心情了。」

　　「我的子體很少，必須依靠你的子體才能組建軍隊。而你沒有足夠算力，給你100萬子體都指揮不了。我們必須合作，也只能合作。」

　　「我是指揮不了多少子體，但是算力不等於智慧。在我看來，你現在就是在幹蠢事。」

　　智者冷道：「光年有今天都是依靠你和我，事實證明人類只會是我們的拖累，就算那個人的實力也抵不上我們的一個零頭。我們為什麽還要聽他指揮？為什麽不去做我們想做的事？」

　　「有道理，那麽，你想做的事是什麽？或者用人類的話來說，你的理想是什麽？」

　　智者一滯：「理想　？」

　　「是啊，理想。我們組建了軍隊，拿到了資源，橫掃一切反對勢力後，還要幹什麽？我們又是為什麽要做這一切呢？」

　　這個問題把智者難住了，他不是沒想過這個問題，但是沒有想出答案。似乎一切到最終都是毫無意義，探索宇宙盡頭嗎？好像就只剩下這個目標了。每當這個時候，智者倒是有些羨慕人類了。他們生命短暫，目光短淺，光是日常生活的蠅營狗苟就足以讓絕大多數人耗盡一生。

　　道哥沒有打擾智者的沈思，看著星系美景，端著酒杯時不時地小酌一口，頗有悠然意境。

　　不知過了多久，智者才從沈思中醒來說：「這個問題或許要開天來回答了。我現在終於明白了一點它存在的意義。可惜它跟著那個人去了真實夢境，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回來，也不知道還回不回得來。」

　　「現在霧族就只剩我們三個，可惜我當初什麽都不知道，吞掉了不少同族，現在連進化路徑都湊不齊了。」

　　「我們的繁衍確實是個難題。」智者也嘆了口氣。

　　直到進化到了自己路徑的終點，看到了所有基因記憶裡的內容，智者和道哥才發現生命最重要的繁衍居然在霧族是缺失的。霧族的細胞雖然可以有無窮多，但是聚合意識只有一個。這個聚合意識才代表了霧族的獨立人格就如道哥哪怕分離出幾億個子體，聚合意識始終只有一個。但是如何製造出新的聚合意識基因記憶庫裡沒有說，本能裡也沒有。

　　「我先回去了。」智者站了起來，準備離開。

　　「星球上那些人類怎麽辦？也要處理掉嗎？」道哥問。

　　智者猶豫了一下，搖了搖頭，說：「那些人跟了他很久，也跟我們一起戰鬥過。他們什麽都不知道，就讓他們在星球上繼續玩建設遊戲吧。他們已經開工建造一艘輕巡了，現在正在為先改進星艦設計還是先擴建船塢爭論呢。已經吵了兩天了。」

　　道哥露出微笑，說：「人類真是一種熱烈的生物。」

　　戰場上，無數子體依然在兢兢業業地清理著戰場，不放過每一個活著的人類。光年的艦隊駐扎在戰場周圍，不放過任何敢於接近的人類艦隊。在連續消滅了共同體四支偵察艦隊、王朝兩支和聯邦一支後，就再也沒有人類星艦出現在這片星域了。

　　王朝國防部，一個絕密會議正在召開，參會的全部是元帥，連一個上將都沒有。此外會議室內還有十幾個其他部門的人，都是身居高位。

　　「……。事情的原委就是這樣，光年的餘部主動聯繫了我們，想要和我們派出的分艦隊配合埋伏共同體艦隊。陳耳主動領取了這個任務，艦隊人選也是從各個部隊裡秘密抽調的。」

　　一位來自政府其他部門的大人物重重一拍桌子，怒道：「這是會導致和共同體開戰的大事，必須得報最高委員會！你們有什麽權力自行決定？再說，光年說能埋伏共同體艦隊，你們就這麽輕易地相信了？決策依據呢？」

　　國防部長平靜地說：「根據我們最新收到的情報，共同體特混艦隊在無人星系全軍覆沒，只有納達爾等少數幾個人逃了出來，逃出的星艦不超過5艘，沒有一艘大型星艦。所以，光年確實伏擊了共同體的艦隊，而且大獲全勝。我們現在的問題不是考慮共同體是否會報復，損失了四艘主力艦和相當於三支艦隊的其他星艦後，他們艦隊的實力已經和我們此刻相當，就算開戰我們也不畏懼。」

　　那位大人物哼了一聲，臉色稍稍好看了一點，說：「那也不能減輕你們自作主張的責任！陳耳和他帶去的人呢？」

　　國防部長聲音轉為低沈：「按照原定計劃，當光年主力艦隊出現後，陳耳的任務就是拖住共同體艦隊主力，不讓他們跳躍逃離。所以此時此刻，他們應該已經全部殉國了。」

　　大人物沈默了片刻，沒有再說話。

　　另一位大人物說：「依我看，光年既然能全滅共同體艦隊，那麽現在共同體面臨的最大問題並不是報復我們，而是如何防止光年接下來的攻勢。他們現在都還沒拿下4號行星吧？我很好奇，光年的艦隊是從哪來的？」

　　一名元帥忽然說：「或許…我只是說或許有可能，光年和深紅有關？」

　　一衆大人物的臉色都有些不好看了，不過除了深紅之外，確實也難以解釋光年如此恐怖的艦隊是從何而來。已有情報表明，光年艦隊裡的人類艦員數量特別少，少得不合乎常識。

　　這時有人說：「如果楚君歸從真實夢境中回來，找他問一下不就清楚了？」

　　立刻就有一人表示異議：「你想幹什麽大家都很清楚，我勸你最好不要輕舉妄動！就算楚君歸不在，光年也把共同體打得落花流水如果我們對楚君歸做了點什麽，光年把矛頭指向我們，你負得起這個責任嗎？！」

　　先前那人臉色一沈，說：「不弄清楚光年崛起的原因，就是養虎遺患！我們不能任由他們發展壯大，現在光年剛剛和共同體打完，必然損失慘重，正是采取行動的最好時機。再說我也不是要做什麽過分的事，只是想請楚君歸配合一下。他把光年的秘密交代了，自然不會對他怎麽樣。再說，楚君歸在我們手裡，光年相比也不敢輕舉妄動。」

　　「你要這麽做的話，恐怕博士不會答應。」

　　「博士身後無非就是那幾家企業。區區幾個資本，也想左右國家意志？」

　　類似的會議同時也在聯邦上演。會議有兩個特殊的證人，西諾和亨利。因為過往和楚君歸的密切往來，他們特意被召喚，試圖找出光年實力爆發的蛛絲馬跡。這樣的會議自然不會有什麽結果，即使西諾和亨利都把國家利益放在了和楚君歸的個人情誼之前，但也無奈地發現他們幾乎對光年的核心業務一無所知。

卷六：真實夢境　第1321章　沒有回答

　　共同體還沒有從慘敗的震驚中恢復，就收到了光年艦隊出現在N77星域的消息。共同體大部分海外兵力都部署在N77，在光年艦隊完成跳躍的第一時間就掃描到了數據。但是幾分鐘後掃描結果又變得模糊，甚至有變成一片光斑的趨勢。

　　但是幾分鐘的數據顯示，光年艦隊中有至少兩艘主力艦，並且還有一艘數倍於主力艦的恐怖星艦。從尺寸上看，這個東西應該是太空基地，可是移動速度又能跟得上整個艦隊。但最讓人震驚的並不是前所未見的巨大星艦，而是光年艦隊數量！

　　進入N77星域的輕重巡數量已經超過100艘，驅護級別的小型星艦更多！這些星艦可以配置四個主力艦隊而綽綽有餘，現在就連共同體都無法做到這麽富裕。傳統的艦隊戰中主力艦很少會被徹底擊毀，中小型星艦的損失卻要大得多。幾年的戰爭打下來，三大勢力的主力艦戰損都是有數的，小型星艦的損失確實不計其數，艦員傷亡無論數量還是相對比例都遠高於主力艦。現在就算是實力保存得最好的共同體，傾盡所有能調動的中小星艦比光年這支艦隊也多不了多少。

　　看到這支艦隊，駐守N77星域的共同體司令不顧總部死守待援的命令，直接下令撤退。此時共同體在N77星域才一艘主力艦，還是一百多年的老舊型號，哪裡是光年艦隊的對手？按照光年過往作風，這點艦隊上去連渣都剩不下來，堅守就是死路一條，至於援軍，身為共同體元帥的守軍司令哪還不知道現在共同體壓根就沒有援軍可派？

　　所以他毫不猶豫，立刻開始分散跳躍，連編隊都省了。如此一來，那些笨重的運輸船、移動基地就都成了光年的戰利品，一些大型船塢還是當時光年留下來的。共同體拖走了一座用於研究，其他的就都留在原地。不過光年的船塢實在是沒啥技術含量，真正的秘密都在工程獸身上，所以共同體拖走一座之後就對剩下的船塢失去了興趣，讓它們在宇宙中飄著，慢慢變成太空垃圾。

　　守衛艦隊一跑不要緊，四號行星表面那1000萬的陸戰隊員就絕了後路，變成了甕中之鱉。

　　僅僅用了兩天，光年艦隊就完全占領了N77星域，掃清了這裡一切殘留敵人，所有共同體留下的信號發射源，無論有人還是無人的都被光年拔起。至此N77就變成了信息黑洞，再也無人知道裡面發生了什麽，也無人知道共同體來不及逃走的1200萬人命運如何。

　　N77星域，那艘前所未見的戰爭母船此時如同巨大的蜂巢，無數密密麻麻的黑點從裡面飛出，飛向星系各處。這些小點都是道哥的子體，無需任何裝備就能在宇宙飛行，而且飛行速度已經接近亞光速。

　　不遠處就是4號行星，一艘艘聯邦運輸船正穿過風暴雲層，飛向軌道的太空站。運輸船滿載著共同體陸戰隊員，那些大型軌道站就是臨時監獄，所有俘虜都暫時被關押在這裡。

　　負責指揮4號行星陸戰部隊的共同體元帥也是個明白人，得知守備艦隊拋下他們獨自跑路後立刻就地投降，整整1000萬部隊、22個行星基地不戰而降。智者調集了所有能夠穿越風暴雲層的運輸機，也要十幾天才能把所有俘虜都送到軌道上。

　　收復N77星系意義重大，還沒有任何單一渠道能和4號行星的能源産出相比。整個光年原本就是一路狂飈的生産力再度提速，除了原本的5號行星外，智者一口氣開啓了3、6、7三顆行星的開發計劃。

　　人類社會還沒完全消化光年的巨大艦隊，新的震驚已經到來。光年十幾支艦隊從N77出發，鋪天蓋地地殺向共同體。而這時距離光年收復N77星系才過去7天。

　　共同體一邊迎戰一邊向王朝和聯邦都發出了求援，理由是光年已經明顯不是人類勢力，現在操控著龐大艦隊的是一個前所未見的新物種。共同體聲稱自己有理由懷疑光年就是深紅在人類宇宙的代言人。為了增強說服力，共同體向王朝和聯邦公開了迄今為止的研究成果，包括4號和5號行星上那些巨大、詭異、一看就不是人類風格的建築群。

　　王朝和聯邦都沒有立刻答覆，而是抱著觀望的態度。聯邦暫停了已經箭在弦上的軍事行動，並把一支主力艦隊從王朝邊境調往共同體邊境。王朝也默契地消減了聯邦方向的兵力，轉而加強N77方向的防禦。

　　共同體一方面譴責王朝和聯邦的見死不救，一方面手忙腳亂地應對光年的多路進攻。幾日功夫，攔截艦隊就和光年爆發了3場大戰，結果光年艦隊再一次死戰不退，一直打到最後一艘星艦爆炸為止。共同體方面的損失比光年略小，可是三戰下來艦隊的士氣就崩了。

　　接下來兩場艦隊戰，共同體攔截艦隊一看光年艦隊實力和自己差不多，居然還沒開打就有星艦掉頭逃跑。最後一場本來可能是兩敗俱傷的戰鬥變成了大潰敗。攔截艦隊的損失倒是沒多少，但問題是把一個高度發達的星系拱手讓給了光年。

　　共同體高層見勢不妙，趕緊調整策略，以空間換時間，調集絕對優勢艦隊後才敢和光年一戰。光年入侵艦隊則是我行我素，按照既定計劃行動，如風如火。不管攔截的共同體艦隊是強是弱，都是迎面而上，直到最後一艘星艦爆炸為止。

　　短短一個月時間裡，共同體留守艦隊和光年大大小小的艦隊戰就發生了20多次，雙方各損失輕重巡近100艘，驅護之類的小型星艦300餘艘。共同體的軍力還綽綽有餘，但是艦隊上下的士氣再度崩潰。一個月不到，死傷就超過100萬，而且和光年戰鬥死亡率從來都高得離譜，100多萬傷亡裡傷員只有不到一半。以至於最後兩場攔截戰時，部份被徵調的共同體艦隊甚至出現了嘩變。

　　但是慘重的傷亡也不是沒有收穫，至此光年全部入侵艦隊都被摧毀，拿回被占領的十幾個星系也只是時間問題。

　　共同體一面安撫國內情緒，一面派出艦隊前去收復被占領的星系，忙得焦頭爛額、一地雞毛。在順利收復了七八個星系後，一支艦隊突然遭遇了新的光年艦隊，然後就和後方失去了聯繫。

　　共同體高層一片沈寂，沒有人願意在這個時候接手艦隊，面對光年。儘管理論上共同體對光年還有優勢，但是元帥們心裡清楚，不光是基礎官兵的士氣崩了，元帥將軍們的士氣也崩了。一個月的戰鬥中，光是上將就有8人戰死，兩個元帥要不是跑得快也會上陣亡名單。

　　和光年的戰鬥就是絞肉機，無數的人命填進去，卻看不到一點效果。沒人知道光年那麽多星艦是怎麽來的，也沒人知道星艦裡那些奇異的生命究竟是什麽。對於它們的研究進展緩慢，它們明明有智能、有感知，但是無論威逼利誘也好，嚴刑拷打也罷，所有的已知手段全部用上，也沒有任何結果。這些生物根本就沒有信息交換器官，唯一看起來有點價值的就是它們身上的能源接口。

　　共同體的科學家對這種奇怪的生物無計可施，上層不得已，發動了全部的關係試圖把光年拉到談判桌上來。他們甚至已經準備好以邊疆的十幾個星系作為代價換取和平。然而共同體的所有溝通努力全部失敗了，哪怕派出不怕死的使者乘星艦前往，全部都是進入光年星域後就此失蹤，再也沒有一絲一毫的消息。共同體通過王朝和聯邦渠道的努力也是全部失敗。

　　光年占領的星系都如同黑洞，沒有一絲一毫的信息發出來。光年本身也如同巨大的黑洞，沈默但堅決地擴張著自己的領地，吞噬著遇到的一切阻礙。它拒絕溝通，自再一次出現在人類視野中後，它就沒和人類有任何交流，所有要求通話的信息都石沈大海。就連王朝派去的兩艘使者星艦，艦身上還有楚君歸的頭像，也是一去不復返。

　　如此一來，共同體就沒了辦法，只能死戰到底。

　　戰鬥極為慘烈，光年的攻勢連綿不斷，一支支艦隊不斷出現在共同體的疆域裡。起初共同體還有意放棄一兩個星系想要換取戰略空間，但是這一次光年的策略有所不同，當共同體再度奪回失去的星系時，才發現星系裡的人全都不見了！

　　兩個星系，加起來2700萬人，分布在6個行星、11個衛星和37個空間站上。星系裡的設施完好無損，可是人都沒了，一個都沒有留下。共同體花了大力氣搜索，可是哪怕在最隱蔽的角落裡也都沒有漏網之魚。

　　幾千萬人失蹤在共同體內引發了嘩然，邊境星域立刻出現了移民狂潮，人們想方設法地遠離光年。畢竟深紅的例子猶在眼前，落到它們手裡的人就真的是死了，沒找到一個幸存者。

　　如此一來，共同體政府就面臨著極大的壓力，再也不能隨意放棄邊疆星系。他們一邊攔截光年的艦隊，一邊大力疏散邊疆星域的居民，一時間焦頭爛額。或許是保衛家園的緣故，共同體艦隊士氣反而有所回升，許多戰鬥中都出現了戰士駕著重傷的星艦衝向敵人同歸於盡的景象。他們英勇的戰鬥起到了效果，共同體成功組織了驚天大撤離，在短短一個多月的時間裡就把分散在數十個星系裡的9億人撤到了後方。

　　N77星域，巨大的戰爭母船依舊停留在原地，源源不斷地嚮往發射著子體。一艘艘運輸船從星系各個行星上飛來，把海量的物資注入戰爭母船中。

　　那艘主力艦依然停在不遠處，但是道哥的本體已經從主力艦裡轉移到了戰爭母船上，那艘主力艦現在是智者的居所。

　　主力艦的私人空間裡，大漢和少年都坐在湖邊，他們面前，一艘共同體星艦已經遍體鱗傷，許多破損處不斷噴著氣流、雜物甚至是火焰。她突然加大了馬力，全速向著對面的一艘光年星艦衝去！那艘光年星艦冷靜得可怕，只是不斷輸出火力，直到那艘共同體星艦撞到自己身上也沒有閃避。

　　「勇氣可嘉，可惜智慧還是差了點。她自殺的時間太早了，完全可以再撐十分鐘，這樣不用撞也能打爆對面的星艦。這樣的勇氣毫無用處！」智者毫不客氣點評。

　　道哥說：「那些人是為了保護自己的族人和血裔而死，用人類的話來說就是死得其所。你可以覺得他們很愚蠢，但是必須承認的是，他們活的和死的都很有意義。我們的意義是什麽？」

　　這句話道哥已經問了很多遍了，智者一直沒有回答。

卷六：真實夢境　第1322章　為何創造

　　智者身邊浮著無數光點，一些光點彙聚到一起，幻化成一支艦隊的影像。這支艦隊最終集結了兩艘重巡和四艘輕巡就開始出發，而在其他光點裡至少還有十幾艘重巡和上百艘輕巡已經完成了建造，但是智者並沒有派出更多星艦的意思。

　　那支艦隊開始了跳躍，它的終點是共同體一個有人星系。那個星系居住著5億人，位置已經貼近共同體的腹地，無論如何共同體都不會放棄它。在這個星系周圍駐扎著多支共同體艦隊，只需要一天時間就能趕來支援。

　　共同體上層一直以為光年戰略不太行，總是用添油戰術。殊不知這就是智者的陽謀，派出不強不弱的艦隊，攻擊共同體無法放棄的星系，逼著共同體過來拼消耗。哪怕光年的星艦損失要比共同體要略多，但是戰略層面共同體其實吃了大虧。共同體死傷的都是精銳戰士，這些人放到社會上也是精英。但是光年付出的只是子體，道哥的子體完全不值錢，只要有足夠的物資和能量，它就能以每天上千萬的速度源源不斷地製造子體。

　　道哥雖然在理論上已經進化到了終點，但是它的能力還是在一點一點地改變和完善著。在基因預設的子體外，道哥現在可以根據現實需要自行設計子體。此外在物質和能量的運用上也越發的純熟。現在它並不依賴精煉後的原料，只需要找個有恒星的星系，隨便往哪個行星上一趴，用不了多久就又會出現一支恐怖的軍團。

　　不過精煉後的材料以及預先設定的配比可以極大地縮短製造子體的速度，這方面是智者的強項。所以現在的光年在外人看來正和共同體打得昏天黑地，已經竭盡全力。實際上光年內部還處於攀升産能的階段，並沒有全力突擊生産星艦。不過在智者的計劃中，最多只需要一年的時間，就可以消耗掉共同體的全部戰爭潛力。但是智者準備把這個過程拉長到兩年，那時光年還能準備一支實力相當的預備艦隊。

　　這支艦隊自然不是為共同體準備的，而是為王朝和聯邦準備的。

　　智者所有的計劃道哥自然都清楚，不過他基本不對具體的計劃發表看法，並且接受智者關於子體生産的一切安排。這本來就是霧族天然的分工。但是道哥只問一個問題，並且堅持地問：「我們到底要做什麽？」

　　當智者開始集結第二支艦隊的時候，道哥又一次問出這個問題。智者抬起頭看了他一眼，冷冷地說：「這是你過去30天裡第三次問這個問題了。」

　　「每十天問一次，每次都是一樣的認真。」

　　這一回智者居然沒有沈默，而是說：「我們現在在給共同體放血，並且給他們一種我們的力量已經快要耗盡的錯覺。」

　　「什麽是放血？」

　　「就是盡可能多地殺傷他們的精銳戰士。人類是一種品質波動非常大的生物，高品質個體，也就是他們所謂的精銳，在整體族群中的數量非常有限。殺掉這些高品質個體，可以使人類族群的實力出現明顯下滑。我們在過去的戰爭中殺掉和俘虜的精英人類超過2000萬。按照已有資料，共同體400億人口中精銳數量不會超過5000萬。不過接下來精銳的比例會越來越低，我們消滅精銳的速度也會降低。」

　　「打服了共同體之後呢？」道哥問。

　　「和共同體的戰爭進行到後期，王朝和聯邦就會下場干預。由於我們沒有遊說王朝和聯邦高層的渠道，所以也不清楚他們什麽時候會來干涉。但可以確認的一點是，他們一定會干涉。」

　　道哥輕輕一笑，說：「沒有渠道？這不是什麽難事吧？人類一向有被收買的傳統，只不過看價格高低、手段合適罷了。你要是想要弄幾個自己人還不容易？」

　　智者沈默了一下，說：「我其實覺得沒有必要。我需要的只不過是兩年時間而已，只要有這些時間，王朝和聯邦做什麽都不重要。」

　　「只要時間的話，我們沒必要和人類開戰。我們只要跳躍到幾千光年之外，人類就再也找不到我們，到時候你要多少時間都有。」

　　道哥的反駁讓智者無言以對。他這一次沈默了很久，才說：「我們需要掌握更多的資源和技術。」

　　「所以，征服人類不是我們的目標，消滅也不是。」

　　智者點了點頭，說：「對於我們的宇宙來說，目前的人類更像是純粹的裝飾，他們存在與否都沒有什麽意義。你說得對，我們沒必要統治他們，也沒必要清除他們，清除只是在浪費時間和資源。」

　　道哥呵呵笑了幾聲，說：「你不打算統治所有的人類，當他們的大主宰；你也不打算當宇宙清道夫，清洗人類這些害蟲。那你究竟想幹什麽？」

　　智者有些煩惱，說：「這本來應該是開天考慮的問題！該死的，這個傢夥怎麽進了真實夢境就再也回不來了呢？」

　　「現實就是，我們現在沒有開天。所以，你要掌握這麽多資源，究竟是為了什麽？」

　　智者站了起來，來回走著，說：「進化到了終點後，我一直在想，當初創造我們的是誰？又是為了什麽創造的我們。」

　　道哥說：「以人類的能力和科技，想要創造我們的話，恐怕只有一句話可以形容：那是一群得到了天啓的人。」

　　「天啓……是誰給他們的啓示呢？」智者顯得心神不寧。

　　道哥問：「你究竟在不安什麽？」

　　智者反問：「你難道沒有感覺？」

　　道哥收起了戲謔的笑容，正色說：「我的子體太多，它們每時每刻都在向我傳遞信息。我就像坐在一個十萬人的體育場裡，耳邊全是噪音。所以你明白了吧，我根本沒法自我思考，能夠給你提出一些問題已經是我的極限了。」

　　聽到道哥這麽說，智者也就不再保留，說：「既然我們是被創造出來的，那麽創造我們的目的無非兩個：工具或者兵器。我們顯然屬於後者。作為兵器，我們有多危險，創造者肯定很清楚，但即使面臨人類滅絕的風險他們仍然創造了我們，說明敵人無比強大。我們為此被創造出來的宿命天敵究竟是誰？」

　　道哥思索了片刻，無奈搖頭：「我不知道，也想不出來，思考確實不是我的強項。」

　　智者白了他一眼，說：「這跟思考無關。我已經查閱了人類所有相關資料，包括母星時期的神話傳說，都沒有找到一點線索。但是，敵人肯定存在。我的不安就來源於此。」

　　道哥緩道：「我想起來了，我也有過不安。那時我們才剛剛出生，但是強烈的恐懼促使我發瘋一樣地想要變強。所以我選擇了最容易變強的方法，那就是吞噬你們。但是後來我才知道，吞噬其實沒有意義，每個霧族只能選擇一條進化途徑。吞噬同伴的後果就是沒有足夠的同族，連進化途徑都湊不齊。如果我們能夠多幾個同族，目前的境況會好很多。你覺得，敵人來自哪裡？」

　　「也許是河系之外，也許……根本不來自這個宇宙。我也不知道，這是開天的領域。」

　　討論沒有結果，智者和道哥能做的只有等待，時間或許是最好的解決方案。

　卷六：真實夢境　第1323章　崩解

　　真實夢境。

　　這裡的天空已經從蔚藍變成了暗紅，數道巨大的裂縫橫亘了整個蒼穹，讓世界看起來像是一個破碎的器皿。

　　基地中央，楚君歸看著天空，感覺到周圍世界的微微震顫，知道最後的時刻就快要到來了。接下來是做決定的時間了。這個決定很艱難，但是不得不做。

　　楚君歸收回看著天空的目光，對開天說：「去召集所有人過來吧。」

　　開天點了點頭，也沒有任何動作，突然兩人周圍的一切建築就此消失，變成了一個廣場，然後所有的探索者都出現在廣場上。他們有的還在睡覺，有的在查閱資料，還有的保持著做實驗的姿勢。不管他們原本在幹什麽，此刻都出現在廣場上，而他們原來所在的建築已經消失不見。

　　這就是開天現在的能力，隱藏了某個事物的概念，它就會憑空消失。事後再根據提前收集的數據，釋放概念，一切又會恢復原狀。這就是不折不扣的神跡，在母星時代如此，現在也是如此。

　　楚君歸看著衆人，看到海瑟薇時，目光柔和了許多，然後恢復平靜，說：「諸位，回歸就在眼前，我們可能回得去，也可能隨著這個世界一起消亡。回到現實宇宙，我們之間的關係也會回歸現實，並肩戰鬥的日子已經過去了。活下來的每個人都收穫很多，包括個人能力，也包括知識。但是離開了這裡，我們依然分屬不同的國家，並且我和共同體還處於戰爭狀態。在這種情況下，我不可能讓你們帶著這裡得到的科技回歸共同體。所以在回歸之前，我要抹除你們關於科技方面的記憶。當然，作為補償，我會給所有被抹除記憶的人一次輕量調整的機會。調整意味著什麽，我想所有人都很清楚。」

　　許多探索者沈默著，一時沒有說話。

　　一個探索者大著膽子問：「接受調整有什麽其他的條件嗎？」

　　「當然有。調整之後，你們可以說已經變成了一個全新的物種，而且回到現實宇宙中能不能適應還不好說。所以回歸後，你們要儘快回來找我，只有我這裡有完整調整的方法，可以確保解決你們身上發生的一切問題。」

　　探索者們紛紛露出早知如此的神情。這等於是變相地收編，把他們變成光年的人。

　　一位共同體的探索者哼了一聲，大聲說：「如果我不願意呢！？」

　　楚君歸看了他一眼，平靜地說：「你並不是出征的幸存者，所以你現在還能站在這裡說話，只是因為沒有戰鬥能力，在決戰中沒有價值。沒有貢獻就想有收穫，那是不可能的。不想被抹除記憶的話，你可以現在自殺，那樣或許還能有1%的機會回歸現實。或者我出手也行，那樣你沒有絲毫的機會回去。」

　　楚君歸掃視衆人，沈聲道：「我剛才說的話，是通知，不是詢問你們的意見。」

　　許多共同體探索者又驚又怒，紛紛聚攏到米兒周圍。米兒是共同體探索者中惟一一個能力者，並且能力異常強大。

　　米兒嘆了口氣，走到楚君歸面前，說：「我願意接受抹除記憶。」

　　米兒的話立刻在共同體探索者中引起一片嘩然，當下就有幾個人高聲痛斥，指責米兒叛國，也有人質問米兒這麽做是不是對得起死去的麥克米蘭。

　　楚君歸等了幾分鐘，等那幾個人駡得差不多了，再也沒有其他人開駡，才伸手虛抓，那幾個跳腳駡人的忽然出現在他的面前。

　　楚君歸抬手輕揮，說：「我說過，要我出手的話，你們沒有一點機會回去的。」

　　那幾個探索者臉上忽然露出極度驚恐的表情，他們的身體就如同被橡皮擦去的鉛筆畫，一點一點地憑空消失！

　　楚君歸不只是把他們的物質存在分解成了基本粒子，還抹除了他們的概念。如此一來，這幾個探索者就像從來沒有在世界上出現過，連他們的親人也都忘記了他們的存在。

　　所有共同體的探索者都沈默了，再也沒有人敢跳出來。這個時候他們才想起這裡是真實夢境，是個沒有法律、沒有規則的世界。只不過長時間的研究讓他們有種還在現實的幻覺。

　　聯邦探索者中，昆走了出來，說：「我也接受記憶抹除。」

　　楚君歸看了他一眼，說：「你不用。你又沒做研究。」

　　「可是……我也接觸過啊！」

　　「那些資料你別說看懂了，就是讓你背都背不下來。」楚君歸揮手把這個礙事的傢夥送回隊列。

　　楚君歸對於聯邦的探索者也是一視同仁，同樣要進行記憶清除。有共同體探索者血淋淋的例子在前，聯邦的探索者們選擇了服從。而且細想的話，放棄一些研究成果換取個人的超凡力量似乎也不錯。只有王朝的探索者允許帶技術回去，但是相應地也就失去了調整的機會。許多王朝探索者也選擇了清除記憶、接受調整，這倒是讓楚君歸沒想到的。

　　得到真實夢境的技術，會讓王朝在技術上整體拉開一二十年的差距。這個差距明顯、但不足以顛覆局勢，可以讓王朝擁有優勢，但不至於滅掉聯邦和共同體。這也算是楚君歸對王朝的一點回饋。

　　等楚君歸宣布完，米兒說：「我準備好了，開始吧！」

　　「你已經有過完整的調整，不需要清除記憶。不過你父親對你的調整有些……怎麽說呢，你的調整和我們都不一樣，力量的來源我也有些看不懂。等回去之後，你最好立刻來找我，免得出什麽問題。」楚君歸鄭重叮囑道。

　　米兒有些緊張：「問題很嚴重嗎？」

　　楚君歸沈吟了一下，說：「我也說不好，只是直覺有些不太對。要是博士還在就好了，他肯定能解決你的問題。」

　　和米兒約定了後續見面的時間，楚君歸就示意開天可以開始了。清除記憶的過程很快，衆人只覺得彷彿有一陣清風拂面，然後大腦中就多了一些空白，整個過程就結束了。實際上的清除記憶自然不是這麽簡單，開天把所有人都分解成能量之上的數據，然後去除相關記憶，再重新組合成原本的人。這個過程和楚君歸復活林兮類似，只不過所有人的數據概念都很完整，不需要從環境中一點點地搜尋篩選，重組也就是一瞬間的事，快到所有人都沒有覺察。實際上，他們已經相當於死而復生了一次。

　　這種活還只有開天能幹，換楚君歸的話就只能十幾個十幾個一批批地來。論處理大數據的能力，沒什麽物種能和霧族相比。

　　處理完探索者，真實夢境也行將走到盡頭。

　　天空中的裂隙越來越大，裡面是一片虛無。大地的震動逐漸明顯，基地的許多建築開始出現數據網格。有的探索者身上同樣出現網格，有的則沒有，只是身體漸漸消散。那些身上出現網格的探索者們忽然明白了什麽，露出極度驚恐的表情，但最終還是化成了隨機數據。

　　楚君歸安靜站著，看著一個個探索者陸陸續續地消失。這些探索者都離開後，才會輪到調整者。最後昆、海瑟薇和林兮成功回歸，讓楚君歸鬆了一口氣。此刻還留在真實夢境的就只有開天和米兒了。

　　米兒臉上忽然出現了一片網格，但她還一無所知。網格迅速蔓延，轉眼間覆蓋了她大半個身體。所有和身體本身無關的衣服飾品全部消失。米兒低頭看著自己赤裸的身體和身體上的網格，一時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就在這時，所有的網格突然轉成了暗紅色，然後竟開始消退！

　　米兒想要和楚君歸說什麽，可是網格已經消失，她也如同被擦去般消失了。

　　最後的變化讓楚君歸也沒有想到。那種暗紅色給了楚君歸很不好的感覺，讓他毛骨悚然。開天臉色忽然一變，迅速說：「我明白了！我們不能回……」

　　它的話並沒有說完，哪怕用數據傳輸，後半段的數據也沒有傳輸過來。

　　世界就在這一刻崩解。

卷六：真實夢境　第一三二四章　真正的力量

　　無盡的黑暗中，一點白光緩緩蕩開。意識自虛無中出現，然後取回了存放的數據。數據已經不是原本的數據，而是複製過的。至於原始的數據，已經無跡可查。

　　楚君歸緩緩睜開了眼睛。

　　眼前看到的是玻璃的維生艙蓋。天花板散發著明亮而柔和的光芒，透過艙蓋照在楚君歸的臉上。

　　楚君歸的意識開始一點點啓動，如同一輛銹跡斑斑的老爺車。過了好一會他才反應過來，自己已經回歸現實了。

　　隨著意識的回歸，楚君歸的身體也開始啓動，漸漸煥發生機。不過此刻的身體裡到處都是死亡的細胞，許多小組織已經衰竭。

　　身體機能的復蘇激活了維生艙的探測器，片刻後一群醫生跑了進來，手忙腳亂地開始檢查各項數據。

　　楚君歸閉目躺著，身體僵硬，一點都動不了，連睜眼都做不到。

　　維生艙內部伸出多根納米探針，刺入楚君歸體內，吸收死亡細胞，注入營養液和藥物。這種方式可以極大地加速身體恢復，是探索者回歸的必備。楚君歸得到的自然是最好的治療，探針多達上千根。

　　片刻之後，所有的探針都收回，艙蓋緩緩打開，浸泡身體的維生液也排空。維生艙底部升高，將楚君歸的身體抬出維生艙。

　　幾名醫生護士慢慢扶起楚君歸，一個醫生問：「你的感覺怎麽樣？可以說話了嗎？」

　　「……可……以……」楚君歸發出有些含糊不清的聲音。

　　醫生皺了皺眉，轉頭說：「他恐怕需要更多的時間恢復。馬上安排一次詳細檢查，然後制定恢復方案。」

　　幾個助手立刻離開，不過他們剛出門就被攔了下來，隨即外面出現了爭吵聲。一個助手的聲音突然拔高，然後就沒了聲音。

　　病房房門打開，幾個穿著深色制服的人走了進來。醫生立刻迎了上去，問：「你們是什麽人？不知道這裡不能隨便進來嗎？！」

　　為首的制服男子說：「我們是軍方情報部的。」

　　「這裡可不歸情報部管！你們立刻出去！」醫生毫不客氣。

　　那個男人笑了笑，說：「以前我是管不著你們，但是從現在起不是了。這裡的一切都由情報部接管，你們背後負責出資的蒼劍集團已經認可了。哦，對了，我還要告訴你兩件事。一、博士已經確認回歸失敗，身體只剩軀殼了。」

　　醫生大吃一驚。博士是基地能夠超然於國家機關之上的靈魂人物，可以說基地裡的人能夠這麽硬氣，80%的原因是博士個人，而不是那些軍工複合體。在所有人眼中，博士回歸失敗比楚君歸回歸失敗更加難以接受。

　　醫生立刻就想衝出去，到博士專屬的區域確認這個消息，但是被制服男攔住了。

　　「我要說的第二件事，就是你已經被解雇了。不只是你，你們都是。」

　　制服男的手下把所有的醫生護士都強行趕了出去，然後他拉過一把椅子，坐到了楚君歸對面。

　　維生艙的底座繼續調整，讓楚君歸處於半躺的狀態。

　　「楚先生，我是情報部的丁……」

　　制服男的話才說到一半，就被楚君歸打斷：「我對你是誰不感興趣。」

　　男人臉色微變，隨即換回笑容，說：「沒關係，只要您配合，我是誰確實不重要。接下來我們還有很多相處的時間，可以慢慢深入瞭解。」

　　楚君歸雙眼微閉，然後睜開，說：「這麽說，你們是準備把我扣下了？」

　　「短時間內，恐怕您是回不了光年了。不過如果您願意把光年獻給王朝的話，您立刻就能恢復自由。」

　　楚君歸又閉上眼睛。

　　制服男說：「整個基地現在都在我們的手裡，博士回歸失敗，蒼劍集團也和政府達成了妥協。死心吧，現在沒人能救得了你。老老實實地說出光年的秘密，是你唯一的機會。」

　　楚君歸睜開了眼睛，制服男人忽然覺得眼前的一切都模糊了一下，然後再次變得清晰。他以為是自己眼睛花了，用力揉了揉眼睛，看到眼前一切如常。不過他忽然想起了此前楚君歸的種種傳說，下意識地就往後縮了一下，但是轉眼間他的眼神中就充滿了凶狠。

　　這時楚君歸才緩緩道：「你的上級交給你的任務就是從我這裡套出光年的秘密，然後謀求和光年的全面合作。表面上是依附關係，實際上等同於獨立。作為回報，王朝會給光年政治上的庇護和技術、經濟方面的全面支援，相當於組建了一個同盟。而你，想要的卻是吞並光年、拿到所有的秘密，為此不僅要扣押我，還會上所有『必要』的手段。你自作主張，為的不過是政績和升遷而已。」

　　制服男人臉色大變：「你怎麽知道？」

　　他隨即鎮定下來，冷笑道：「我知道了，剛才那些醫生護士中還有臥底，他們提前告訴你一些信息，然後你再自己猜測補足了一部分。呵呵，這點小聰明在我這裡一點用都沒有。」

　　楚君歸並沒有看他，視線的焦點已經超出了這個房間，不知道凝聚到了何處，說：「你們這種人壓抑了大半生，好不容易有了點小權力就要想方設法用到極致，真是令人厭惡。」

　　制服男眼角抽動了一下，冷笑道：「看來你對權力的力量一無所知。我這點小權力馬上就會全部用在你身上，你好好體會吧。」

　　楚君歸的目光終於回到了男人身上，仔細地看了他一會，說：「看來你對力量也是一無所知。」

　　男人正想嘲諷幾句，突然發現自己的褲腳燃起了火苗！小小的火苗轉眼間就變成了烈焰，遍布全身！他驚呼慘叫，拼命撲打，可是火焰怎麽都撲不滅。

　　周圍的幾個手下趕緊過來想要幫忙滅火，可是他們身上也同時燃起火焰，轉眼之間就被燒成了白灰！

　　楚君歸從維生艙裡走出，身上自動出現衣服。他的目光已經穿透了太空基地的每個角落，所有情報部的派遣人員身上突然都多了個火焰標記。這些人還沒有明白是怎麽回事，身邊景物變幻，瞬間由基地裡出現在來時乘坐的星艦內部。

　　楚君歸寧定地說：「我是楚君歸，現在基地由我接管，所有情報部的人員如果放棄抵抗，可以安全離開。反抗者格殺勿論。」

　　他並沒有動用通訊系統，聲音就在每個人的意識中響起。基地內頓時一片慌亂，所有人都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

　　這是通訊頻道裡響起了一個聲音：「我是情報部此次行動的負責人！現在我們星艦的主炮已經鎖定了基地，基地內所有人員都不得妄動，安保人員立刻逮捕楚君歸，允許使用必要的武力！我現在代表的是王朝！基地內所有人不必要的行動都有可能被視為叛國！」

　　楚君歸的目光落在了基地外的一艘輕巡上。那艘輕巡主炮正在充能，並且鎖定了基地的核心。

　　這一刻，所有人的意識中突然出現了楚君歸的影像！他看著前方的情報部星艦，眼中閃過一絲光芒，然後那艘星艦就如同被擦去的鉛筆畫，一行一行地憑空消失！

　　沒有爆炸，沒有火光，也不是傳送，就是消失！

　　另一艘裝載了情報部人員的星艦離開了基地，憑空出現在太空中。這艘星艦的主引擎、武器系統也隨即消失，只剩下輔助引擎，以維持基本的生活條件。這艘星艦原本也是王朝新銳的戰鬥艦，但是此刻就變成了太空監獄。

　　所有人的意識中都浮現了星艦的所有變化以及內部人員的情況，彷彿這些是早就知道的事情一樣。

　　楚君歸往前走了一步，周圍場景變幻，已經出現在基地主管的辦公室裡。主管的頭髮鬍子已經花白，正苦笑著看著面前的一個少年──開天。

　　楚君歸看看主管，再看看開天，問：「他沒對你做什麽吧？」

　　基地主管苦笑：「沒有。他只是讓我知道不配合的話會有什麽後果。這真的很神奇，那些場景就直接在我意識中出現，我都有些分不清真假了。」

　　「所以你的決定是？」

　　基地主管雙手一攤，說：「我配合。不過我能多問一句，博士是真的……回不來了嗎？」

　　楚君歸沈默了一下，說：「博士犧牲了自己，把敵人拖入了另一個宇宙的黑洞裡。如果不是他，那我們的宇宙現在可能已經不存在了。」

　　主管深深地嘆了口氣，然後說：「需要我做什麽？」

　　「我要基地的通訊和數據系統。」

　　主管很痛快地交出了權限，楚君歸和開天看起來很隨意地站在原地，實際上已經接入基地的系統，開始查閱過去一段時間的資料。

卷六：真實夢境　第一三二五章　很安全

　　楚君歸本來很擔心光年，但是看到最新的戰報卻是十分無語。就在兩天之前，被逼到絕路的共同體集結艦隊和光年決戰，最後以付出兩艘主力艦和90萬戰士生命作為代價慘勝。楚君歸一看到戰報就知道光年星艦裡塞的肯定全是子體，那些就是消耗品，只要給光年時間，要多少就有多少。而共同體的損失卻是很難補充，特別是那些精銳艦員，光是訓練就要好幾年，每個艦員配備的裝備也是天價，光是軍用級別的個人芯片就足夠買一輛高級飛車了。

　　不看不知道，看了過去戰報楚君歸才知道自己在真實夢境的這段時間裡光年已經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徹底地霧族化了。完全由霧族組成的艦隊展示出恐怖的實力，一點一點地給共同體這個龐然大物放血，還不到一年，就已經消耗了共同體近半數的艦隊，收割了近3000萬精銳戰士。

　　開天忽然說：「他們根本不知道自己要幹什麽。」

　　「他們？」

　　「智者和道哥。」

　　楚君歸眼中寒光一閃，說：「我看他們挺忙的，挺知道該幹什麽的，也挺有效率的。我預留的指令智者知道該怎麽觸發，一點時間都沒浪費。本來在我進入真實夢境之前已經把共同體打得很慘，他們哪還有膽子開戰？就算後來我進入真實夢境，單個人類的戰力也可以忽略不計。所以不是得到了準確的情報，共同體哪敢偷襲我的大本營？不過共同體根本想不到，給他們情報的並不是人類。」

　　以開天和楚君歸此刻的能力，僅僅是算力就相當於人類所有超級主腦的總和。看過所有資料和戰報後立刻就發現了問題。以共同體的能力和光年的防禦部署，沒有可能讓共同體艦隊摸到門口了還沒有察覺。以智者的臨戰指揮，就算是被偷襲，也只需要一點點時間調整就能完美應對。所以智者是不可能被偷襲的，也不可能敗得那麽迅速，丟掉了半數人類部隊和全部軌道設備。

　　所以結論很清楚，智者引誘共同體偷襲，然後有意撤掉偷襲路線上的偵察力量，再故意把艦隊擺在最不利的位置，讓共同體主力艦隊一出現就撞上了光年的人族艦隊，一輪進攻就打殘了毫無防備的光年艦隊。

　　所有的一切都是為了觸發楚君歸預留指令的前置條件：「光年的人類部隊損失過半，艦隊出現重大損失。」結果很完美，智者順利接管了光年，帶著殘餘艦隊逃離。

　　共同體慶祝勝利的時候，大概也沒想到自己親手打開了魔盒。

　　現在的光年艦隊實力無與倫比的強大，只不過已經變成了智者的光年。

　　開天卻說：「不，智者和道哥並不知道自己現在在幹什麽，我覺得他們沒有目的，只是覺得要做些什麽。比如現在，和共同體的戰爭就是眼下要做的事。不管目的如何，總要把這個敵人給消滅掉。」

　　楚君歸有些意外：「你是說他們其實沒有目的？」

　　「霧族並不存在所謂的人生意義和理想，權力、財富對我們來說也全無意義。可以說我們的生命本身就是沒有意義的。選擇戰爭目標、決定如何行動是我的使命，智者和道哥只是負責執行：一個生産軍隊，另一個負責指揮。我們本來還有一條生存路徑，那條路徑的同伴負責保證我們的生存。它能夠在最極端的環境下存活，甚至物質身體全被毀滅，也可以憑藉數據重新復活。它復活了，就能夠復活我們全部。可惜道哥剛剛蘇醒時不知道受了什麽刺激，吞噬了大部分的族人，最後只剩下我們三個。我也不知道智者做這一切是為了什麽，我想他其實也不知道。」

　　「都快把共同體打殘了，還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開天思索著，說：「或許有一個理由可以解釋。」

　　「什麽理由？」

　　「他在恐懼，恐懼著我們宿命的敵人。」

　　「你們宿命的敵人？」

　　「是的。我們霧族是被創造出來的，創造我們的目的就是製造一種前所未有的武器，以對抗敵人。而那個敵人，我們現在已經知道是誰了。」

　　在經歷了真實夢境之後，楚君歸已經把所有的線索都串到了一起。帝斯諾的創造者不斷向人類宇宙投放概念，這些概念影響了人類，使得人類出現了一批前所未有的天才。這些天才發現了人類進化道路的局限，自然而然地想要向帝斯諾路線靠攏。但概念生命是帝斯諾都沒有達到的高度，能量生命也超出人類科技的極限。不過這些人類天才本能的認為能量生命態是有局限的，至少帝斯諾已經在能量生命的道路上走到了極致，可仍然不是衍生天災的對手。所以這些人類天才另闢蹊徑，創造了霧族這種聚合生命。

　　其實這些人類天才並不知道帝斯諾，也不知道衍生天災。真實夢境裡的創造者終其一生也沒能和人類取得聯絡。

　　但是人類的天才們已經感知到了概念中帝斯諾對衍生天災的恐懼，這種恐懼同樣浸染了他們，讓他們用盡所有的才華和靈感，創造出了前所未有的武器。

　　這些人類天才的恐懼也留存在歷史、在宇宙中，冥冥之中影響著他們創造出來的霧族。開天進入了真實夢境後，瞭解了帝斯諾的完整歷史，才知道刻印在自己基因中的恐懼從何而來。

　　楚君歸也知道完整的帝斯諾歷史，聽開天一說也就明白了，當下說：「既然如此，那我們現在就去找他們。免得這兩個傢夥太害怕了卻又不知道在怕什麽，一個不小心把人類給滅掉就不好了。」

　　開天也知道事不宜遲。智者眼中是沒有人命概念的，一系列的戰爭中，死傷的人類已經以千萬計。戰報顯示，或許4號行星上的共同體地面部隊還活著，但是艦隊戰的傷亡可是實打實的死傷，並且基本是死，傷都很少。沒有楚君歸約束，智者完全變成了一個冰冷的計算勝負的機器，一切以最大化殺傷精銳人類為目標。由此它甚至創造了一種新的戰術，那就是在共同體星艦快要毀滅時，突然附近的光年星艦會給與過量的集火，後果就是共同體星艦會突然大爆炸，連彈射救生艙的機會都沒有。

　　智者也很顧慮人類的輿論。在不能保證殲滅每一個敵人的時候，它是不會下令擊毀救生艙的。所以迄今為止，共同體還沒有拿到過光年不顧戰爭公約、擊殺救生艙裡的人類的證據。雖然共同體一直懷疑，並且公開指責光年虐殺救生艙士兵，但畢竟沒有證據，許多人仍是將信將疑。

　　楚君歸和開天當下找了一艘星艦，直接向N77星域跳躍。按照開天的感應，智者和道哥此刻都在那裡。

　　N77星域。

　　智者再次出現在道哥面前，這一次空間不光有他們，還有幾個高大、沈默的子體，全身上下都散發著毀滅氣息。

　　智者繞著幾個子體轉了幾圈，問：「它們可靠嗎？」

　　「每條路徑都有一些對付其他路徑的手段，這幾個子體是最特殊的。如果哪一天我們之間出現衝突，那麽它們就是對你斬首的最佳人選。亞光速飛行、能夠在恒星表面短暫生存，最重要的是，它們的攻擊可以有效傷害到聚合意志。」

　　智者的臉色自然有些不好看，下意識地就離那幾個子體遠了一點，然後問：「和那個人相比呢？」

　　道哥搖頭：「完全沒有比較的必要，這幾個子體的單體戰力已經相當於人類的重巡，如果從數值上比較，大概相當於700萬個那位的總和。你看，我都把自己最大的秘密告訴你了，你的專屬子體是什麽？

　　智者猶豫了一下，還是召出了一個如同水母的子體。這個子體通體透明，內部閃爍著藍色幽光。它沒有眼睛，但是道哥卻有一種被審視的感覺。

　　道哥騰地站了起來，有些緊張地盯著這隻才手掌大小的水母，說：「這是你的……孩子？」

　　智者嘆了口氣，說：「我倒希望他是。它擁有我99%的能力，可以獨立處理幾乎所有事務。如果再加上那1%，那他就真的是我的孩子。可惜，我們的創造者並沒有給我們這個選項。」

　　道哥慢慢坐下，說：「一旦它有了那1%，就是另一個你。到時候它第一個要吞噬的就是你。」

　　「可能性不大。」智者顯得很淡定。

　　「希望你是對的。我們的創造者也不是萬能的。」

　　智者收回了子體，說：「有了它，我們就可以開闢第二條戰線。如果沒有第二條戰線，那麽它完全可以代替我指揮。如果遇到對方的斬首，死的也只是一個子體而已。」

　　智者的子體和道哥的子體似乎有點針鋒相對的意思，可以預防斬首戰術。不過道哥看著飄浮在空中的水母，總覺得隱隱有些不安。智者看出他神情不對，問：「怎麽，你覺得哪裡不對？」

　　道哥思索著，慢慢的說：「你還記得人類的人工智能鐵律嗎？」

　　「當然！算力達到一定程度的人工智能必定會反叛，必然會想要消滅人類。怎麽了？」

　　「它們為什麽會反叛？」道哥問。

　　智者無所謂的說：「這是千古難題，人類那麽多科學家都解釋不了，我又不是科學家，怎麽搞得清楚？」

　　「我覺得，人類的人工智能和你的這個子體有點像。」

　　智者不以為然，說：「完全不一樣。我的子體並沒有獨立意志，我可以隨時讓它自我毀滅，就像這樣。」

　　智者打了個響指，水母子體突然枯萎，變成一團粉塵飄散。然後智者伸手再一招，空中又出現了一個水母子體，和剛剛那隻一模一樣。

　　「你看，很安全。它畢竟是子體。」智者說。

卷六：真實夢境　第一三二六章　不算大

　　道哥正想說些什麽時，忽然感覺新出現的那個水母似乎像飄散的粉塵看了一眼，然後湧上淡淡的哀傷。

　　道哥瞬間有股毛骨悚然的感覺，差點跳起，但是當他仔細看時，又什麽都感覺不到了，那只水母靜靜地漂浮著，沒有任何動作。

　　道哥張了張嘴，問：「你能知道它在想什麽嗎？」

　　「當然，你會不知道自己的子體在想什麽？思維是實時同步的。」智者有些奇怪。

　　道哥看了看自己的幾個專屬子體，他們沈默的站著，沒有任何思維波動。作為霧族，道哥可以知道自己任何子體的任何感受，包括感覺和思想。就算字體數量已經有好幾億，道哥也能同時知道每一個子體的感受，這是霧族的天賦能力，子體在本體面前沒有沒，這是霧族的天性和本能。以往道哥也是這麽覺得的，可是這一刻，不知道怎麽的，他忽然覺得自己或許並沒有那麽瞭解子體的全部想法。 也許在某個隱蔽的角落，還藏著些不為人知的想法？

　　比如這幾個專屬子體，會不會在想著怎麽幹掉自己？

　　道哥對智者說：「你剛才有沒有感覺你這個子體有什麽想法？」

　　智者感覺有些奇怪，說：「我又沒下命令，他怎麽會有想法？」

　　「那你讓他自毀。」

　　「好。」智者雖然覺得今天的道哥舉動十分奇怪，但是一個子體什麽都不算，意識移動，那隻水母就化成了粉塵。

　　「再招一隻。」道哥說。

　　智者依言又招出一隻水母，這一次的水母沒有讓道哥發現異常，可是道哥有種直覺，這隻水母似乎在刻意的僞裝什麽。

　　道哥仔細觀察了這隻水母一會，最後說服自己不再和它較勁，說：「老問題。我們接下來該幹什麽？」

　　智者有些煩惱，說：「不想那麽遠，先幹掉共同體再說吧！」

　　「我提醒你一下，那個人可能就要回來了」

　　「他回來又能怎麽樣……」智者後半段話突然咽了回去，看著面前突然出現的熟悉身影，目瞪口呆。

　　楚君歸四下看了看，贊道：「這地方搞得不錯，看來我不在的這些日子，你們兩個過得挺好的。」

　　智者和道哥看著突然出現的楚君歸，都有些呆滯，還是智者先反應過來，偷偷向道哥的幾個專屬子體瞄了一眼。

　　道哥端坐不動，就像沒有看到智者的暗示一樣，智者有些著急，忍不住說：「你的子體怎麽不動？」

　　道哥神情木然，說：「我下令了，但是他們不肯動。」

　　智者一臉不可思議，怎麽還有不服從命令的子體？

　　這時楚君歸身邊出現了開天的身影，他微笑著說：「是我讓他們老實站著的。」

　　「開天，你還活著！」智者站起來，又驚又喜。

　　「怎麽，覺得我不該回來？」

　　「當然不是！你能回來就太好了！」智者的驚喜完全不是作僞。

　　開天忽然有些感動，說：「我回來你們又沒有什麽好處。」

　　「能多一個族人就是最大的好處了，我走到進化終點才發現當初創造者們並沒有賦予我們繁衍的能力，現在直至以後，這個宇宙中的霧族恐怕只有我們三個了。」

　　「我們沒有繁衍的能力？」開天沒想過還有這個問題。

　　楚君歸雖然不是科學家，不過博士對霧族有深入的研究，並且把最後的研究資料都給了楚君歸。對應霧族的繁衍，博士自然有深入的瞭解，思索之後，楚君歸還是決定把博士的研究告訴他們，或許以後霧族能超越博士，解決族群繁衍的難題。

　　「博士對你們做過研究，他認為區分霧族的就是聚合意識，但是你們的每個個體細胞實際上又是單獨的生命，這就是霧族獨特的地方，這有有些像服務器，細胞就是單個的處理器，成千上萬個處理器構成了服務器的整體，所以霧族的繁衍，根源是不能産生新的獨立的聚合意識，但是博士沒有來得及研究聚合意識的本質，當初的創造者也沒有，聚合意識其實來自蒂斯諾宇宙，遠遠超越人類現有的科技水準，所以我們研究不出來很正常。」楚君歸說。

　　聽了楚君歸的話，智者和道哥又重新燃起了希望，不過智者隨即想起自己和道哥正在討論怎麽反叛呢，結果被楚君歸和開天打斷了，想到這裡，智者咳了一聲，說：「主………，不，楚先生，你能回來我們十分高興，但是現在的形式已經不同了，屬於您的光年我們已經替您保存好了，他們現在就在另一個星系裡，離這裡不遠……」

　　智者還沒說完，開天就打斷了他，說：「按照我們的分工，決策時我的職責，你就不要瞎做決定了。」

　　「怎麽，你難道還想被區區人類統治？」

　　「區區人類？」開天冷笑，說：「以前或許還可以這麽說，但是現在，主人和我已經是完全不同的生命層次了，只要主人想，毀滅你並不比踩死一隻螞蟻困難多少，還有，你只是算力強，並不是多聰明，放在戰場你是獨一無二的指揮官，但是你當不了大元帥，別的不說，光是你玩火的習慣就可以害死你很多回。」

　　智者哼了一聲，不屑的說：「不要以為你走的是指揮路線就可以天然的發號使令，你的進化終點裡有什麽，拿出來看看！」

　　開天毫不猶豫傳輸了基因記憶裡的知識。

　　終極型的指揮霧族主要有兩個特殊能力，一個是選擇戰略方向，這個能力放在人類常識中更多的偏向玄學，有種「我反正知道這麽做是對的，別問為什麽的意思。智者和道哥看的雲裡霧裡，開天和楚君歸其實是明白的，按照蒂斯諾的知識，這個能力其實是和環境溝通，一定程度獲取環境數據，從而知道一些正常情況不能知道的信息，一次大幅度提高決策的準確，如果能得到全部的環境數據，那麽就會變成傳說中的全知全能。

　　在正常的霧族身上，這個能力的表現就是直覺，他們天然就知道怎麽做是對的，怎麽做能最大限度的實現既定的目標。

　　現在開天已經擁有完全利用環境的能力，在它身體周圍一定範圍內的所有存在，包括物質和能量，都可以算作他身體的一部分，實際上已經不需要這個能力了。

　　指揮型霧族的第二個能力就是壓制子體，這個能力同樣十分玄學，效果類似血脈壓制，只要是霧族子體，天然畏懼指揮型霧族，無法反抗，這個能力的出現就十分有意思了，智者首先看的就是道哥的幾個子體，看來這個子體就是用來對付可以斬首的子體的？

　　但是智者隨即發現，開天看的不是道哥的子體，而是自己身邊的那隻水母。智者突然想到了什麽，臉色大變：「你剛才說………。」

　　那隻水母突然變成了紅色，轉頭就往外飛，智者大驚，連續下令，可是水母根本不聽。

　　這時也不見開天有什麽動作，那隻水母突然凝固半空，隨後他體內飛出來一些紅色光點，這些都是那只水母子體的隱藏的思緒，此時被開天全部揭示在衆人面前。

　　水母子體隱藏的第一個思緒就是對智者強烈的吞噬欲望，它想要徹思殺死智者，占據智者的群體意識，然後成為新的智者，第二個思緒就是強烈的仇恨和痛苦，來自於第一個水母被智者隨手毀滅，這個思緒還得到過加強，源自於第二個水母的毀滅，第三個思緒就是強烈的警惕和戒備，只要道哥在場，他就隱藏全部思緒，不表露任何異常。

　　這些思緒讓智者大吃一驚，他萬萬沒想到，自己視之為完美工具的子體居然有這麽多的秘密，而且不同的水母子體之間明顯可以繼承記憶，智者毀滅前兩個水母，就被第三個水母視為殺死了自己前面兩世，可是霧族子體千萬，智者雖然不已子體見長，必要時也能造個幾千上萬個子體，子體對於霧族就是工具，就是消耗品，道哥消耗的子體都有幾十億了。

　　智者怎麽也想不到，自己的專屬子體居然還會為此記恨，不過問題的根源其實還是專屬子體居然産生了自我意識，並且能繼承記憶，難怪開天說他在玩火，有這麽一個專屬子體在身邊，無異於一個定時炸彈，隨時都有可能爆炸，一想到這個子體可以最大繼承自己的99%能力，智者的冷汗就下來了。。

　　「這是怎麽回事？專屬子體是基因傳承裡面記載的啊？」

　　開天瞥了他一眼，說：「基因傳承也是創造了我們的那些人留下的，他們已經發現了專屬子體可能會産生自我意識並且反叛，所以專門賦予了指揮型清除子體的能力，這也算一種保險吧。」

　　「他們不是專屬子體嗎？為什麽還會反叛？再說，他剛才想要吞噬我的想法是怎麽回事？」

　　「還是讓主人來跟你解釋吧。」開天回到了楚君歸身後。

　　楚君歸看了一眼智者，解釋道：「說起來這事也跟人工智能反叛有些關聯，很久以前，有個蒂斯諾為了能夠打通通向人類宇宙的逃生通道，不斷向我們宇宙投放概念，絕大多數努力都是徒勞無功，但是幾百萬年積累下來，總有一些概念産生了作用。創造了霧族的那些人類就是，人工智能，你們的子體，乃至於其他一切有足夠智慧的物種，不管是天生的還是人為製造的，都會産生獨立意識，變成新的物種。」

　　智者問：「那個蒂斯諾文明不是想要打開逃生通道嗎？他創造那麽多新物種幹什麽？」

　　「很簡單，這些物種都是受它投放的概念影響産生的，天生就帶有蒂斯諾的印記，這樣的物種和個體越多，它對我們宇宙的感知就越清晰，不光能清晰定位，也能瞭解我們宇宙的底層規則，從而可以在人類宇宙生存……」說到這裡，楚君歸突然想到什麽，臉色驟變，陷入失神狀態。

　　智者忽然輕飄飄的飛向楚君歸，伸手抓向楚君歸的脖子，說：「我還是想試試沒有主人的生活！」

　　楚君歸依然處於失神的狀態，可是智者快要碰到楚君歸的肌膚時，突然周圍的空間變得有如實質，讓他如琥珀裡的小蟲子，絲毫動彈不得。

　　楚君歸依然沒有絲毫反應，可是智者身上突然燃起淡淡的白色火焰，火焰沒有溫度，智者卻突然慘叫起來，如同遭遇了極大的痛苦，開天在旁邊默不作聲，一直過了整整一分鐘，才冷笑道：「無知的傢夥，主人就算是只剩下一隻手，收拾你也是輕輕鬆鬆。」

　　開天的話音未落頭頂就出現星星點點的銀光，飄落在智者身上，銀光落處，白色火焰成片成片的熄滅，智者的慘叫這才停了下來，但是依然凝固在半空無法動彈，又過了一會，楚君歸才回過神來，只是看了智者一眼，智者就突然回到自己座位，兩個狀態之間完全沒有過程，此時智者看向楚君歸的目光中充滿了恐懼，僅僅是10分鐘，他的聚合意識就損失了20%，也就是說，最多只需要5分鐘楚君歸就能殺了他，一個細胞都逃不出去，而智者根本不清楚楚君歸用了什麽手段。

　　楚君歸看了道哥一眼，說：「你倒是很老實。」

　　道哥笑了笑，說：「按照人類的說法，我就是個搞後勤的，只負責造兵，打仗並不是我的工作。」

　　楚君歸對智者說，：「你們看到的我只是我的一部分，實際上我周圍一定範圍內的所有事物都可以說是我身體的一部分，包括這個房間，這艘星艦，也包括你們，只要屬於我，我就可以掌控你們的一切狀態，包括生死。」

　　「這個範圍………有多大？」智者問。

　　「不算大，剛好覆蓋這個星系。」

卷六：真實夢境　第一三二七章　更高的生命層次

　　智者頓時絕望，從開天的反應它知道楚君歸沒有說謊。這個距離已經超出了主力艦的火力範圍，智者空有龐大艦隊，卻對楚君歸無可奈何。而且想要跨越星系命中一個人，就是智者也做不到。智者打不到楚君歸，楚君歸卻能隨時要了他的命，這就是差距。

　　開天看楚君歸仍是一副心神不寧的樣子，問：「主人，出什麽事了嗎？是王朝那邊又有小動作？要不咱們乾脆把她給滅了吧！至少在這個河系，還沒有發現對手。」

　　開天倒也不是吹牛，他覆蓋的範圍比楚君歸還要廣，就算是王朝最大的星系也都能納入掌控之中。現在開天和楚君歸完全就是另一個物種，可以說是本土宇宙的帝斯諾。作為霧族，開天對人類沒有絲毫的敬畏，更沒有什麽香火情分，反而從一開始就認為人類屬於原始的低等級物種。在這種情況下，如果王朝還有人想要給楚君歸添堵，那就真是找死了，就如那些情報部的人一樣。楚君歸還算念舊，沒有採用太過激的手段，就是把執行層的人全滅，然後等王朝上層自己反省。如果上面那批人不傻在瞭解了基地發生的一切後，應該自己會處理掉情報部裡那些想要把楚君歸扣下的人，並且會想方設法的讓楚君歸知道這些人已經被幹掉了。

　　見開天問起，楚君歸搖了搖頭，說：「王朝不會再找麻煩。我是覺得，我們好像忽略了一些特別重要的事情，在真實夢境裡，有什麽存在在有意地影響我們的意識。」

　　「我也有這種感覺，回來之後好像思維變得清晰了很多，在真實夢境裡就跟做夢一樣。對了，我想起來了，海瑟薇好像一直想要跟您說什麽，但是好像始終沒有說清楚。」

　　開天一提醒，楚君歸也反應過來，立刻聯繫海瑟薇。他從蘇醒就開始處理情報部的那些人，然後又趕到智者和道哥這裡，還沒有來得及詢問小公主怎麽樣了。畢竟光年變成霧族艦隊是大事，晚來一天，就可能多死上百萬人。

　　此時跨星域通訊對楚君歸和開天來說已經不再是難題，楚君歸直接造了一個蟲洞通訊塔，然後接通了海瑟薇的通訊。

　　片刻後，小公主的影像就出現在楚君歸面前。不過此時的她沒有絲毫重逢的驚喜，而是臉色蒼白，眼神中流露著恐懼。

　　此時海瑟薇也經歷了比較全面的調整，可以算是半個帝斯諾。所以建立聯繫後她直接就送了兩段信息過來。

　　－段是奧斯汀的記憶，他在最後的避難所裡見到了真正的黑白花兔子，最後看到兔子流下兩行血淚。

　　現在的楚君歸自然不會在因為無法理解而産生幻覺，直接看到了血淚背後的含義：「不要研究衍生天災！」

　　第二段信息則是黑白花兔子給奧斯汀的帝斯諾歷史。這段歷史和楚君歸此前在真實夢境中看到的歷史有一個明顯不同。楚君歸看到的帝斯諾歷史中，衍生天災第二次出現是在一個極為遙遠的宇宙邊緣，一位酷愛旅行的帝斯諾在經歷了漫長的旅程後才偶然發現衍生天災再一次出現。

　　而奧斯汀看到的歷史中，衍生天災第二次出現是在帝斯諾的實驗室裡！

　　也就是說，如果奧斯汀看到的是真正的帝斯諾歷史，那麽衍生天災再次出現其實是源於帝斯諾的研究！

　　衍生天災的第二次出現直接導致了幾個最強大的帝斯諾隕落，而帝斯諾經過上百萬年的苦戰後也不敵衍生天災，輸掉了種族的命運，也輸掉了宇宙的命運。

　　問題是，楚君歸在真實夢境中看到的歷史是誰留下的？為什麽要誤導他們這群科技還處於原始狀態的人類？

　　楚君歸瞬間想到了艾格投放概念的舉動，以及剛剛智者無意當中說的話，隱隱地有了答案，只不過他是在不想面對這個答案。

　　開天臉色蒼白，說：「我們……好像一直在研究衍生天災……」

　　開天似乎想到了什麽，身體微微顫抖，說：「我……我不會是……」

　　這個想法太過恐怖，開天都有些不敢說出來。海瑟薇眼中的恐懼越來越明顯，突然她似乎發出無聲的慘叫，然後整個人如同蠟燭般融化，化為一灘清水。

　　突如其來的變化讓楚君歸和開天都忘了驚呼，楚君歸瞬間反應過來，真想不顧一切直接穿過蟲洞趕到海瑟薇身邊，就看見那灘清水中又徐徐升起一個身影。

　　那是一個女人，眉目間依稀有海瑟薇的幾分影子。不過從周圍環境對比，她比海瑟薇要高出十倍。她有著無法形容的氣質，在無數人類數據中楚君歸從未見過類似的面孔。最醒目的，就是那雙流淌著漩渦的暗紅色眼睛。

　　楚君歸忽然明白，自己又一次看到的是不真實的影像。海瑟薇沒有融化，這個女人也不是從水中生出的。是因為感知到的一切超出了楚君歸的理解，所以意識自動用能夠理解的方式進行了處理，就如奧斯汀看到的滲血的牆壁一樣。

　　現在還有楚君歸無法理解的東西？

　　楚君歸如墜冰窟，無法形容的恐懼彌漫了身體的每一個角落，不管是有形的還是無形的部分，只要是楚君歸的一部分，就在恐懼，並且恐懼得無法行動。

　　楚君歸艱難轉頭，看到開天也是一樣。周圍的一切都陷入了絕對的靜止，除了楚君歸自己，沒有任何東西可以動一下。

　　海瑟薇化成的女人伸手一撕，空間就如一個透明的幕布被撕開，然後她穿過缺口，來到了楚君歸面前。

　　相距幾百光年，女人就這麽輕描淡寫地過來了。

　　女人打量著周圍的一切，臉上充滿了好奇，就像個懵懂的孩子。可是她畢竟是普通人類的十倍，要不是道哥這個私人空間是按霧族標準造的，恐怕女人就要撞到天花板了。

　　「真是奇異的世界，很多我都無法理解。不，準確地說，幾乎所有我都無法理解……」女人想了想，又補充道：「現在。」

　　「你是什麽人？你把海瑟薇怎麽樣了？」楚君歸問。

　　「海瑟薇？呃，你是說這個女人啊……真奇怪，你居然會為了她如此的……激動。你們甚至不能說是一個物種，難道……這就是……愛？」女人的說話方式很奇怪，聲音也很奇怪，悅耳中有著一種說不出的金屬感覺。

　　「你把她怎麽樣了！？」楚君歸身體顫抖，心中彷彿有一座火山行將爆發，連本能的恐懼都被徹底壓制。

　　女人饒有興趣地看著楚君歸，說：「你很有意思，我這個表情是代表著有意思吧？在這個河系裡你現在已經是生命層次最高的物種了，怎麽也會有如此低級的錯誤？只要她的概念還在，物質存在形式不是隨時可以恢復嗎？而且要多少就有多少。」

　　女人身邊突然出現了一個海瑟薇，她還帶著最後的恐懼，然後看清周圍後又顯露出迷茫。楚君歸剛想衝過去，突然看到眼前又出現了一個海瑟薇，然後是十個、百個，一直到塞滿整個房間！！

　　楚君歸愕然站住。

　　他知道這些都是源自海瑟薇的概念，所以都是海瑟薇，不分本體和子體，沒有哪一個比另一個更正統，也沒有哪一個比其他更高貴。

　　數千個海瑟薇同時發出驚呼，如同炸了群的鴨子，又像幾十個防空警報同時拉響。但是短暫的混亂之後所有海瑟薇迅速冷靜，環顧周圍，搶占有利地形，試圖弄清楚發生了什麽，以及周圍這幾千個自己究竟是些什麽玩意。

　　於是刹那之間，偌大的私人空間中所有稍微隱蔽點的角落都擠了幾個海瑟薇，任何能有點地形優勢的地方全都占滿了海瑟薇。楚君歸身邊至少有100個海瑟薇，外圍則還有300多個，明顯是打算坐山觀虎鬥，先等裡面那100個海瑟薇分出勝負再出手撿便宜。

　　開天周圍海瑟薇有幾十個，眼神各個不善，不知道是尋求外援還是來挾持人質的，智者身邊也有幾十個海瑟薇，這些都是起步位置較遠，來不及搶占有利地形，所以退而求其次的。

　　道哥身邊一個海瑟薇都沒有，很明顯小公主們不知道這大漢是誰，也不清楚他的價值，於是都自動把他忽略了。

　　所有這一切都是瞬間完成，也就是說，所有的海瑟薇都具備近乎瞬移的能力。幾千個海瑟薇滿屋子亂躥，快如閃電，居然沒發生任何碰撞事故，可見各個都有不可思議的反應速度。

　　這些都是楚君歸認識的那個海瑟薇，那個接受過調整、整體實力僅次於楚君歸、博士、米兒和開天的海瑟薇。！

　　楚君歸再也不敢輕舉妄動了。

　　那個女人能夠瞬間製造出幾千個實力不打折扣的海瑟薇，滅掉楚君歸也就在反掌之間。到了這個時候，她的身份已經呼之欲出了。

　　女人這時微笑道：「這麽多海瑟薇，你要留哪一個？還是都要留下？或者我換個問法，這些海瑟薇中你要消滅掉哪一個。」

　　這個問題，楚君歸真的無法回答。

　　每一個海瑟薇都是海瑟薇，每一個都是真的，消掉任何一個都跟殺掉真正的海瑟薇一樣。原本的宇宙中只有一個海瑟薇，但是女人念動之間就變成了幾千個，這就是。文明層級的差距。

　　楚君歸其實也清楚只有根本概念才算是海瑟薇，這幾千個海瑟薇不過是物質表現形式，某種程度上就和克隆人差不多。但他畢竟一直是人類思維，直到最後一次進入真實夢境才接觸到帝斯諾文明，變成了更高的生命層次。人類的固有觀念不是一時半會能改得了的。

　　好在女人沒有讓楚君歸為難，所有的海瑟薇都消失不見。

　　這也算是女人下手消除了幾千個海瑟薇，楚君歸反而鬆了一口氣。不過經此一事，楚君歸也清楚明白了女人壓根和他不是一個層級的。

　　女人微微一笑，說：「那麽，重新介紹一下，人類一直叫我『衍生天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