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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郎笑澐真的很希望有人可以告訴她現在是發生什麼事了?
她好好地在上班,竟然蹦出一個男孩開口叫她「小媽」,
她幾時生過這麼大的兒子,更不想接收他莫名其妙的老爸!
而這恐怖事件的始作俑者,原來是她那早過期扔掉的前夫。
這個衛海不是早被她甩開了嗎?離婚協議書她也早簽妥了,
他現在出現是想怎樣?難道不知道自己已經過期失效了?
她得好好提醒他,宣示她是自由之身,與他再無瓜葛,
沒想到他竟然拿出當年簽的那份離婚協議書,
並堅稱他還是「現任」,要求她履行應盡的「夫妻義務」。
看來這個前夫是抱定要跟她沒完沒了了,她就快瘋了……
楔子
郎笑澐從會議室走回業務部,才一踏進辦公室,就差點被迎面而來的花香給嗆到。
「這誰幹的?」她皺眉瞪著桌上那束花,表情絕對跟愉悅有著相當大的落差。
眾人一陣沈默,卻有某種隱隱浮動的曖昧在空氣中蟄伏。
郎笑澐抽出卡片,才瞄了一眼就把卡片扔進垃圾桶中,隨即把花束放到隔壁的姜瑛凡桌上。「幫我處理掉,順便打電話告訴這傢伙,別活在夢中了。」
大家終於忍不住逸出一陣笑聲。
這個送花的人是誰,他們跟郎笑澐一樣清楚。
此人正是前陣子跟他們公司往來的迅捷通訊企劃部的喬紹宇。喬紹宇目前還是個企劃專員,但其實是迅捷的小老闆,這位少東雖然比笑澐年輕好幾歲,經歷跟成就也不及笑澐,但卻已經持續追求笑澐一段時間了。
而大家會發笑,並不是因為有人追求笑澐很奇怪,而是她總是引來比她年輕的傢伙,簡直桃花開不斷。即使郎笑澐把這視為一大困擾,但其他人卻覺得是辦公室的一大娛樂。因為郎笑澐在工作上雖傑出,感情生活卻是一片空白。
「郎姊,妳別再害我了啦!」姜瑛凡皺著眉頭說。「上次我拿了妳給我的花,楚拓跟我鬧了好久,我解釋那不是給我的,他怎樣都不相信。我再也不要跟他解釋了,我會累死。」
姜瑛凡前不久才嫁給了她的前夫楚拓,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顯然楚拓也是個有潛力的醋桶,光一束花就可以引起不小風波。
「那隨便妳,扔掉也可以,我沒意見。」隨意回答完畢,郎笑澐已經打開檔案,埋首工作中了。
「其實郎姊……妳可以嘗試談一下戀愛,不一定是跟喬紹宇啦,妳的追求者不少……」姜瑛凡有點遲疑地開口。
「談戀愛很消耗能量,我的能量都用在工作上了。再說我對姊弟戀沒興趣,男人年紀大了都還不成熟,更別說年紀還小的。」郎笑澐說著目光隨意瞄過去,辦公室的眾男紛紛以自以為不著痕跡的方式低下頭。說到工作,說到能力,說到魄力,他們是沒人及得上這位上司。
沈默再度降臨,笑澐也早進入工作狀態中了。此時她桌上的電話響起,她手裡拿著筆沒空拿聽筒,所以按了廣播鍵,警衛有點困惑的聲音在辦公室內響起──
「郎經理,您有一位小訪客,名叫衛昕,要讓他上去嗎?」
「小訪客?衛昕?嗯,讓他上來。」郎笑澐的臉上起了些微變化。說是小訪客,就不知道有多小,但一聽到對方姓衛,她很衝動地放行了。
眾人一聽到這個陌生的名字,以為她又有新的追求者,雖然沒人敢明目張膽地好奇發問,但眼睛都睜得很大,耳朵都拉得很長,連想上廁所的人都捨不得離開座位了。
沒多久,電梯發出「噹」的聲響,大家克制不住地全轉頭看向門口。接著眾人期待的男主角登場,一雙籃球鞋先跨入視線,接著一個瘦高的身影背著帥氣的背包,佇立在眾人面前。
「喝!」眾人整齊地倒抽口氣。
然後耳語分成了兩大類──
「這也未免太小了,看起來絕對不滿十八歲。」男人們說。
「可是好可愛,好帥喔!是個小正太耶,瞧那雙眼睛好有魅力,鼻樑也很漂亮,唇紅齒白的,好想吃了他喔!」女人們邊細聲討論邊發出興奮的笑聲。
眾人談論的這位確實是郎笑澐的訪客,雖然他身高已經超過一百七,但看得出來年紀大約才十二歲上下,怎樣看都不可能是她的追求者才對。只見他筆直地朝郎笑澐走過去,然後將一把鑰匙扔在她桌上。
「小媽,我要跟朋友去旅行,老爸病了,交給妳了。」小男生說完話,雙手插在口袋,酷酷地看了她一眼。
「小媽?!」眾人再度整齊地抽氣。
郎笑澐什麼時候偷生了這麼大的兒子?等等,小媽?那就是後母了?她什麼時候結了婚?還當了現成的娘?
這邊的郎笑澐卻已經被忽然扔來的訊息給砸暈了。她猛眨了下眼,腦子轉了好多轉,她確定自己沒見過這小子,可是他姓衛,眉眼間的神韻又像極了某個她所認識的人。
「你姓衛?」她想再確認一次。
男孩酷酷地說:「不要告訴我,妳忘記自己是嫁給姓衛的。」
他的話讓笑澐的懷疑成真。這孩子真的是衛海的兒子!「等等,他怎麼病了?沒有人可以照顧他嗎?」
男孩聳了聳肩。「剛剛我出門前還在發燒,但我老早跟朋友約好了,不去會沒朋友。如果小媽沒空也無妨,老爸燒夠了應該會自動退燒吧!我先走了,掰。」
郎笑澐才發了一會兒愣,一回神,那個小酷哥就轉身走了。
「等等……」郎笑澐追了出去。
眾人又把眼光移到姜瑛凡身上。「瑛凡,妳說,這怎麼回事?」
姜瑛凡是辦公室裡跟郎笑澐私交最好的人,但連她也不知道郎姊有個兒子。「我不曉得耶,但這孩子好面熟喔,好像在哪裡見過……」
「妳見過?那快點想啊!」眾人不耐地催促著。
瑛凡想了好久,才忽然發出「啊」的一聲。
「到底是怎麼了?想起來了嗎?」
「可是好奇怪,他好像是海哥的兒子阿昕,可是海哥沒有老婆啊?到底怎麼回事?」瑛凡喃喃自語,才一抬頭就發現眾人全都在瞪著她。「呃,那個我也不知道……就……那個男孩是我老公朋友的兒子,但我不知道郎姊認識海哥耶。」
「說清楚一點,妳這樣不清不楚的,我們完全聽不懂。」旁人急切地發問。
「我也不清楚,要我怎麼說清楚呀!」瑛凡正在困擾著,就看到去而復返的笑澐。「郎姊,大家想問……呃,那個妳認識衛海嗎?他是妳什麼人?」
只見郎笑澐猛皺眉頭,就在大家以為她要發飆的同時,她一臉焦躁地說:「我前夫。」
「前夫?!」
儘管辦公室已經因為她的回答而陷入混亂中了,但郎笑澐恍若未聞,兀自掉入自己的思緒中。
她以為可以將這男人從自己的世界中摒除,重新得到平靜的,但現在他又再度出現了,她該怎麼辦呢?
第一章
電影院裡陰森森的,不知道是冷氣太強,還是電影拍得太好,總之觀眾們隨著劇情進入高潮,全都不由自主地龜縮起身子,好像這樣就不會覺得那麼冷,或是不至於太過緊張。
郎笑澐眼睛捨不得離開螢幕,但隨著劇情的起伏,兇手即將浮現,她也跟著心跳加快了。忽然間她覺得口乾舌燥,但她連轉頭去瞄一眼都不肯,就著眼角的餘光拿起右手邊杯架上的可樂杯,猛然吸了一大口。
「蘇……」
她吸可樂的聲音很響,響到隔壁的男子都朝她側目了,但她不在乎。她好久沒看過這麼好看的懸疑片了,不知道她猜的兇手是不是對的?真緊張、真期待……
然而坐在她旁邊的這位老兄,顯然不大樂意讓她享有這快感,伸出手指戳了一下她的肩膀。
「噓!」她連瞪他都懶,只發出不耐煩的聲音驅趕他,像在驅趕蒼蠅一樣。
對方似乎遲疑了一下,依然緊盯著她臉龐瞧。她真的很想教訓一下這個不識相的傢伙,他難道不知道看電影時是需要專心的嗎?
可惜她現在真的沒空。再度拿起飲料杯,她又是不客氣地吸了幾大口可樂,感覺到那酣暢的快感澆灌過她緊張期待的靈魂,一整個爽快,爽快到她幾乎可以原諒隔壁傢伙的騷擾。
她不知道那男的還盯著她看了多久,她在空檔時這樣勸誡他──
「先生,你愛看懸疑片嗎?」她一臉嚴肅地問,第一次看到這男子的模樣。
老實說這男的長得還挺有特色,若不是臉上的鬍渣讓人感覺粗獷,她幾乎要覺得他的眼神挺溫柔的。這類型男子可被歸類為型男,很多女人就愛這種看起來像種馬的男人,但她對大部分的男人免疫,所以沒隨便被那種所謂「性感」的眼神給電到。她說話的語調就像小學老師在訓斥調皮的學生,正經八百,語重心長。
「嗯,滿愛的。」那男子嘴角幾乎溢出一抹笑,但在看見她嚴肅的表情時趕緊壓抑住。
「那你應該同意這是少見的好片吧?」郎笑澐見對方點頭,她趕緊乘勝追擊地說:「那你就不該打擾我看電影,瞭嗎?」
他出於直覺地點了點頭,接著他就真的照她所吩咐的,乖乖地看電影,再沒打擾過她,直到電影落幕,她拎著喝完的飲料杯,帶著心滿意足的感覺走出電影院……
「啊,今天的電影真贊,連平時不愛喝的可樂都變好喝了……」她才把飲料罐扔進工作人員擺在門口的垃圾桶,身體就僵住了。
等等,她好像沒有買可樂?平常看電影她會帶一杯自己泡的茶進電影院,但今天她忘記帶她的外出杯出門,所以並沒有……那她剛丟掉的那杯?
她頭皮一陣發麻,不敢相信自己幹了什麼事!
難道說剛剛那男的一直看她是因為這個?他戳她肩膀也是因為她太過理所當然地喝掉了人家的飲料?該死的,電影院幹麼設飲料架,他又剛好擺在她慣擺的右手邊,讓她極其順手地拿起來,加上電影又該死的好看,讓她極其自然地喝了好幾大口,還發出「蘇蘇蘇」的可怕聲響。
喔,天哪,誰來殺了她吧!
就算她平日作風瀟灑,行事果斷,但做強盜並不是她的正職哪!
壓抑住不斷湧上的呻吟,她趕緊在散場的人群中尋找剛剛的受害者。剛剛就著電影院的燈光,她有轉頭看他,希望認得出來。
於是她穿梭在散場的人中間,不斷地四處張望。好在身高一百七十五公分的她佔了一些優勢,她看到了他……
高出旁人一截的他十分引人注目,而他臉上的鬍渣,還有那挺直得滿有個性的鼻樑,教她很容易地認出他來。
「先生、先生!」她擠過人群,但男人顯然沒聽到她的喊叫。
然後她排開眾人,伸出一隻……手指,戳了戳他的肩膀。
只見他轉過身,原本不悅的神色在看到她時挑了挑眉。
很好,這下他八成以為她是無聊女子,在報復他剛剛戳她肩膀的事……
「我不是故意要戳你肩膀的,我戳你肩膀不是因為你戳過我肩膀……」天哪,瞧她說的什麼白癡話?
衛海雙手插在牛仔褲口袋裡,雙眼含著興味地看著眼前的女子。他自然認得她,因為她剛剛在電影院裡的行為,可不是常會見到的,她令他印象非常深刻。
即使被人群包圍住了,他還是可以輕易地發現她修長的身材,站在他身邊,她的身高好像是特意為他打造的,讓他不至於有面對嬌小女子的焦慮感。
說出來誰信?高個子的男人居然覺得跟嬌小女人站在一起有壓力?他就老覺得自己粗手粗腳,總有種恐懼感,好像會壓扁那樣的女子。但眼前這一位可不會讓他有那種壓力,除了她並不嬌小之外,他相信如果自己不小心壓到她,她絕對會好好訓斥他一番的。
剛剛那一幕他還印象深刻,一想到此,他嘴角的笑是再也斂不住了。
「對不起,顯然你很清楚我剛剛幹了什麼蠢事。我搶了你的飲料……我買一杯賠你吧?」郎笑澐難掩懊惱地說。
他朝她指了指出口,示意她跟著他走。
笑澐勉強同意了,讓他領著自己走出影城,進入商店街。而一穿出人群她馬上開口。「裡面就有賣可樂,為什麼……」
「我只能喝可樂嗎?」他開口了,聲音低沈而迷人。
她感覺他的聲音像是從她的肌膚拂過去似的,激起她一陣奇異的輕顫。她不該有這種感覺的,肯定是剛剛的電影太刺激了,她還沒徹底清醒。幻覺,只是幻覺!
「反正都是飲料,你要換別的也可以。」她刻意聳了聳肩,掩飾掉自己不尋常的反應。
衛海的目光一直都停留在她身上,把她種種細微的動作都看進眼裡,看出更多的興趣。
她的身材修長,有點骨感,若不是她脂粉未施,這標準的身材會讓人覺得她是個model。不過他猜想她不是,他無法想像出她會聽話地對攝影機擺出種種姿勢,他覺得她比較像發號施令的人。
她的臉蛋瘦長,是標準的瓜子臉,下巴的弧度很漂亮,相信會讓許多女人嫉妒。眼睛的線條很美,但屬於細長型,眼睫毛很長,但不翹,讓她眼睛的美低調了一些。她的鼻子看起來很合她的性格,又挺又好看的,而那張嘴更具特色,下唇豐腴,就像是專門為她情人設計的,適合吸吮的唇。
才端詳到此,他已經感覺到一抹尖銳的慾望穿透了自己。他在心裡偷罵自己禽獸,但眼睛還是捨不得移開。
她穿著一件棉質T恤搭一條麻質長褲,腳上是一雙線條簡單的羊皮軟鞋。她看起來休閒卻又顯得氣質獨特,害他寧願罵自己禽獸也捨不得移開眼睛。
「這妳說的,那跟我來吧!」他說完朝她擺了下頭,隨即邁開步伐往前走。
笑澐愣了一下,望著他的背影發了下呆。
從背影看,他的肩膀寬闊,貼身的棉質T恤勾勒出他的好身段,他那條看起來陳舊的牛仔褲也充滿了味道,她不得不承認,這男人只要讓人見過一次,便很難教人忘記。更別說他有著與粗獷外表不大搭的一雙眼,那眼睛溫潤而給人平靜的感覺,就連他的嘴看起來都不可思議的柔軟……
可惡,都是太沈迷他的聲音了,才會一直盯著他的嘴看。她應該趕快買杯飲料打發這個人,好讓自己趕緊回復正常才對。
可是眼看他穿梭在商店街間,腳步還不打算停下來,他甚至連回頭看她的動作也沒有,否則她一定會瞪他一眼的。喝杯飲料要跑這麼遠?這傢伙在搞什麼鬼?該不會想帶她去買很貴的飲料吧?但她怎麼想都想不出來這附近的飲料能有多貴。
就在她腦子不停轉動時,他走進了一家咖啡店,然後在一張空桌子前拉開椅子坐了下來。
「你……做什麼?」她錯愕地站在他面前問。
「坐。」他長手撈過椅子,讓她坐進去。然後在她還一臉僵硬的時候,將飲料單塞進她手裡。「妳喝咖啡嗎?這家的豆子很新鮮,尤其是單品更是贊。啊,如果妳身上的錢不夠,妳請我喝,妳的我來請吧!」
她抿了抿嘴,在他拉開的椅子上坐下。「你要喝什麼?」
這傢伙肯定是個把妹高手,居然不動聲色地將她帶來喝咖啡。他如果先開口邀請,她是不可能同意的。好吧,就算她跟來了,他又能如何?喝完咖啡她就閃人,他們不會再見。
此時服務員已經來到桌邊,他的手指在桌上敲了兩下,熟稔地抬頭跟對方點了杯藍山,然後轉頭看她。
「我要一杯濃縮咖啡。」她就是不想點他推薦的,怎樣?她挑釁地抬頭看他,卻撞進一雙滿含笑意的眸子中。
「給小姐一杯濃縮咖啡,然後給我一杯開水。謝謝。」他用那特有的嗓子說著。而服務員顯然也被他的嗓音欺騙了,朝他露出親切的笑容後收走飲料單。
笑澐沈靜地坐著,一句話也不肯開口。她才不打算如他意,她要當作自己喝咖啡一樣,優雅地喝完咖啡後付錢走人,差別只在她多付一杯咖啡錢。
彷彿看出了她的打算,他連她的名字也沒問,就像一個體貼的老朋友一般,當咖啡送上來,他專注地品嚐著咖啡,只是目光不曾離開她。
很快地,她就後悔自己的衝動了,因為光喝濃縮咖啡太苦,她聞到他那杯香味撩人的藍山,暗自想下次還要自己來喝,就點藍山。
而衛海只是把那杯他要來的開水推到她面前,一句話也沒多說。
她喝了口開水,衝去不適應的濃厚咖啡味後,咖啡香也跟著在唇齒間蔓延開來。她訝異地抬頭看他,而他僅是對她微微一笑。
一直到喝完了咖啡,她付了錢走人,兩人都沒再說一句話。但他卻已經在她心裡留下足夠的印象,讓她日後忍不住又跑到這家店。只是每當咖啡香味蔓延在唇齒之間,她眼前浮現的都是這張帶著溫潤笑意的粗獷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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汽車引擎發出一聲類似咳嗽的聲響之後,一切歸於平靜。
郎笑澐不可思議地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她的代步工具會這樣背叛她。
「可惡,我明明有定期去保養,你這樣對我是不道德的!」她喃喃說著又轉動鑰匙試圖發動車子,但是車子卻一動也不動。「Come on!」
她氣惱地拍了拍方向盤,吐了口氣,終於拉起手煞車,打開車門下了車。
天色漸暗,這條產業道路上看起來就難得會有車輛經過,這下可好,她卡住了。下午她到台北縣拜訪客戶,好不容易搞定了一個非常難搞的客戶,以為可以回公司收拾一下,早點下班的。可沒想到車子越靠近台北越不想動,之前已經熄火過幾次,但都勉強發得動,但這次顯然這部車子不再願意合作了。
好歹讓她回到市區,要找人拖吊去車廠也比較方便吧!這裡雖然是市區範圍,但四周荒涼,就算叫拖車也不知道怎麼形容她的所在地。
「喔,這真是……」她對著打開的引擎蓋猛皺眉頭,看著裡面錯綜複雜的線路跟機器,完全沒有頭緒是哪裡出了問題。
正懊惱間,馬路那端有盞車燈亮著朝她過來,一輛小綿羊機車在她面前飆過去,讓她連招手攔下對方的機會都沒有。
她咬咬牙,彎身進車子拿手機,打算先打回辦公室,請人查車廠電話。怎料她還沒拉正身子,那有點熟悉的機車引擎聲又往她靠近了,才直起身,她就看到他了。
一個高大得不適合騎小綿羊的男人。
「車怎麼了?」男人把機車隨便往旁邊一停,劈頭就問。
笑澐抿了抿嘴。「發不動了。這附近有車廠嗎?」
沒想到那男人沒回答她,兀自彎身檢查引擎蓋裡的機械,伸手摸了摸,然後直起身。「發發看,應該可以暫時發動。」
她沒跟他爭辯,趕緊坐進駕駛座,才轉動車鑰匙,果然車子掙扎了兩下,就發動了。她訝異地張大了眼。
「這撐不了多久,還需要做一些處置,有些零件得換掉。開車跟著我,別跟丟了。」男人靠近她車窗口,就扔下這麼一句,也不管她樂不樂意,就轉身跨上他的小綿羊,發動了機車。
她敢發誓,那男人轉身前嘴角真的浮起了一抹竊笑。他是在想女人不懂車吧?哼,她是不懂,但她有她的專業,無需事事都要強出頭。
由於沒有太多的選擇,她只好乖乖地開車跟在他機車後面。
「是怎樣?飆風少年化身神龜了嗎?騎腳踏車都比這個快。」她瞪著他那張狂的後腦勺,開始發牢騷了。
剛剛他經過時明明飆很快的,現在居然騎得這麼慢?還有瞧他騎車那屌樣,兩腿大剌剌地張開,像是在炫耀自己腿長似的,還有他的那件背心也未免太貼身了,是想炫耀他那結實的二頭肌吧?哼,孔雀!
被迫跟在那人的屁股後頭,當他烏龜隊伍中的唯一追隨者,她只能在心裡不斷批評他,只是恍惚間她有種奇怪的感覺,這背影似乎有點眼熟?奇怪,她很少認識粗獷類型的男人,不可能真的見過吧?
雖然她還在思索這問題,但是烏龜隊伍爬久了也會到,終於抵達了一間車廠。只是見他將機車停下,然後指揮她的車開進一個空位時,她猛然發覺這人的動作未免太熟練,熟練得像是他常常這麼做似的。
慘,該不會是中了人家的陷阱吧?
在這荒郊野外,車子一進了廠根本沒有機會離開,只能任對方開價了。這……她是不是該打倒退檔,趁著車子還能動,趕緊離開這兒,趕回市區?
「下車啊,妳不下車怎麼修?」那男人不知何時已經站到她車窗邊,敲著她的玻璃。
她渾身僵硬,正猶豫著要逃跑,只見車廠內走出兩個穿著制服的男子,朝她車窗旁的男人揮了下手。
「海哥,新客戶嗎?是美女耶!」其中一個露出一抹調侃的笑容。
他們認識,一切果然都是陷阱!
她毫不猶豫地打倒退檔,才踩下油門,都還來不及換檔,車子就熄火給她看。頓時她臉色發白,看著車外朝她氣急敗壞走來的男人,她居然有種想逃跑的衝動。
「小姐,妳幹麼猛踩油門?妳不知道這油門踩太重就會熄火嗎?妳以為我剛剛幹麼讓妳慢慢開?這下好了,本來簡單換一下零件就可以的,現在要整個拆開來了。而且妳把車開出車廠,我還得把工具搬過來,多累啊!」那男人第一次露出不耐煩的臉色,雙手扠腰瞪著她。
笑澐一陣火氣上來,原本的恐懼頓時消失,她按下車窗。「不勞你費心了,我會自己打電話叫車廠來拖。」
「車廠?這就是車廠,張大妳的眼睛──」他不可思議地揮著手,好像在跟智障說話一樣。
「對,這是車廠,而且你搞不好還是老闆。」她諷刺地說。
他愣了一愣。
「妳因為我是老闆而不願意把車給我修?喂,妳上次亂喝我飲料我都沒跟妳計較了,才請我喝一杯咖啡,有必要記恨嗎?」他雙手盤胸,一臉不以為然地瞪著她,那張滿是鬍渣的臉此刻看來已經沒了兇惡,那熟悉的含笑眼神又出現了。
飲料?咖啡?
她的腦子猛然閃過一雙溫潤的眼睛,對照上眼前的男人,她難掩訝異。
誰想到他摀著下巴,一臉受到打擊的模樣。「別說妳不認得我了,就算妳覺得我其貌不揚,應該也不難記住我這張臉吧?」
他真的是那個男人。
「你還不至於其貌不揚啦!」她咕噥一聲。「荒郊野外的,來了一個人,把我帶回他自家車廠,你說這看起來像什麼?」
他聞言愣了一下,然後伸手搥了下胸口。「沒想到還有更慘的,我居然被認為是騙子。算了,妳找人來修吧,我沒力氣修了。」
只見他說完就垮著肩膀轉身,開始往回走了。
莫名其妙地,她居然有抹愧疚感湧上,讓她毫不思索地打開車門跨下車。「等等,你真的會修車嗎?」
只見他緩緩轉身,朝她揚了揚眉。「不然剛剛誰讓妳車子發動的?」
她想到他剛剛朝她吼的那段話,大致是罵她猛踩油門害車熄火,原來他不是故意當領頭烏龜,而是因為車子油門不能踩太重。看來是她誤會他了。
「那你幫我修吧!」她終於開口。
他站在原地,猶豫了一下,然後朝她勾勾手,走到引擎蓋前,打開引擎蓋。「妳過來看,這個線路斷了,這是我剛剛臨時接的。現在必須要把東西都拆了,檢查一下……」
「你不用跟我說,你動手吧!」她相信了他。
「換零件前我會先跟妳說的,先報價給妳,妳再決定修不修,可以嗎?」他攤攤手問。
笑澐覺得合理,點了點頭。
於是他回頭把工具箱拿出來,開始拆她的車子。
第二章
郎笑澐試著把注意力留在手上的文件,但是效果並不怎麼理想。
她看著那個高大的男人熟稔地打開她汽車的引擎蓋,然後把她車子的零件一一拆下來。他的動作既俐落又專業,現在她已經不懷疑他真的會修車了。只是每當他拿起東西時,上手臂的肌肉就會隱隱波動,讓她忍不住將目光停留在上面。還有,當他彎腰探身車子裡面時,他背後的肌肉線條也很迷人。
抹了抹臉,她強制將注意力拉回,她應該趁這機會把手上的這份文件再看一次,明天就可以去簽合約了。
她從來不是個矯情的女人,如果她欣賞一個男人,她就會正大光明的。但是這男人根本不是她的型,她怎麼會喜歡他呢?肯定是不習慣在非辦公室的地方看文件的關係。
相較於她的分心,衛海就顯得專注許多。他詢問了幾樣該汰舊的零件報價後,起身擦了擦手,站到她面前。
她詫異地抬頭看他。
「有什麼問題嗎?你剛剛說的零件我都同意換了,還有其他要修的嗎?」她雖然對汽車不內行,但他剛報給她的零件價格她知道很合理,甚至比她平日維修的車廠都要便宜。
「是有點問題。零件換掉是沒問題,但我希望能在整個弄完後測測車子的協調性,再做調整,這樣以後車子開起來會比較順。我習慣把事情做完善一點,這樣對顧客才能交代。」他解釋著。
「可是?」她替他把話問出口,既然他會開口,可見得有什麼不大可行的地方。
「可是時間有點晚了,妳要不要把車放在這兒,我先送妳回去。等明天車子測好了,我會送到妳那邊給妳。同意嗎?」他挑了下眉,似乎還沒忘記自己被當賊的事情。
對他那帶著些許挑釁的眼神,她不禁覺得好笑。她拿出皮夾,抽出一張名片。「車子送到公司吧,等一下幫我叫輛計程車。修車子的錢多少?我可以先結。」
他接過她的名片,近乎專注地看著她的名字,手指還緩緩地畫過那名片,像是輕柔的愛撫。「郎笑澐,很有特色的名字,跟妳本人一樣。」
她拉開目光,拒絕讓自己對他那近乎挑逗的舉動起任何反應。這男人肯定是個獵艷高手,但她對他沒興趣。或者正確來說,是不想對他感興趣。
「修車的費用呢?你們只收現金嗎?」她打開皮夾問。
他伸手按住她開皮夾的手。「明天把車給妳時,會順便給妳報價單。我們接受現金跟支票。等我一下,我先洗個手。」
「呃……」她原本想喊住他,請他先幫她叫車,但她硬生生忍住了。畢竟這兒不是她的辦公室,她可不能老是想發號施令。
過沒多久,他去而復返,上身的背心已經換下,變成一件淺色襯衫,手裡則拿著一串鑰匙。
她還愣在那兒時,他已經走向停在旁邊的一部休旅車,打開駕駛副座的門,然後轉身看著她。「過來啊,難道妳想在這兒過夜?」
她很難得的又發了一次愣,看來他不打算服從她的「命令」替她叫部車,而是擅自決定開車送她。
她學他聳眉的方式,也朝他聳了下眉,然後爬上他的休旅車。
他坐進駕駛座時,她很肯定地發現他嘴角的笑意。
「妳想因為我開車送妳回家而咬我嗎?」他邊開著車,邊咧著嘴問。
「你就不能單純的聽從別人的意願嗎?」郎笑澐偷翻白眼。「那天硬拉著我去喝咖啡也是,今天也是,你這毛病很嚴重。」
「那麼妳決定要咬我哪裡了嗎?」他居然轉過身看她,還朝她眨了眨眼,露出一個曖昧的笑容。
郎笑澐傻眼,難得的臉紅了。「你的臉皮看來很厚,我不想跟你計較。」
「原來妳想咬的是臉啊!」他發出一聲誇張的歎息。「沒關係,我的臉也有不厚的地方,只要妳肯小心挑選,絕對不會讓妳失望的。」
她因為他的話,目光居然游移過他的臉,接著停留在他的唇上。他的唇既不過厚也不會太薄,看起來還很柔軟,像是適合接吻的嘴。想到此,她倏地僵硬了。
她閉上嘴,移開眼睛,拒絕再跟著他起舞。
沒想到她那明顯的拒絕並沒有打壞他的好心情,他一路吹著口哨,甚至低聲哼著歌曲,熟練地將車開進市區。
一直到車子進了市區,他才開口問:「妳住哪兒?」
「你送我到最近的捷運站就可以,不然在這兒也行。」她拒絕再讓這男人主導一切。
「喔?」他狐疑地看她一眼,然後就閉上了嘴,但表情像是在說他知道她的意圖,知道她不想讓他知道她住所。「那就捷運站吧!」
笑澐有點訝異他沒有任何爭辯。
沒多久,他就把車子開到最近的捷運站,然後靠邊停車。
「謝謝你送我一程。」她淡淡地道謝,拉開車門下了車。
「等等。」他的聲音拉住她正轉身離去的身影。
她看著他抬起身,從褲子裡抽出皮夾,然後從皮夾抽出一張什麼證件,接著在她毫無防備的時候塞進她手裡。
「這是什麼?」她瞪著手裡的身份證,傻眼。
「妳的車放在我那兒,這是我抵押給妳的證件,這樣公平吧?」他說完朝她拉開一個笑容。「時間不早了,快回家吧,再見。」
她愣愣地看著他關上駕駛副座的車門,然後順暢地開入車流中,逐漸遠去。
看著手裡那張身份證,她終於知道了他的名字,叫作衛海。
她的嘴角緩緩綻出一抹自己也不自覺的微笑。
這個男人其實很……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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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澐把手邊的檔案放進身後的檔案櫃時,桌上的電話正好響起。她輕快地利用旋轉椅轉身,動作優美又俐落地撈起話筒。
「業務部,你好。」她的聲音不高也不低,不冷也不熱,這種聲音不會給因公事打來的人覺得冷漠,卻會給公事以外的拜訪有足夠的勸阻作用。
但這是針對正常人來說,而此刻來電的人一點也不在她的正常人範圍內。
「郎小姐,我是衛海。妳的車子已經弄好了,保證效能比之前出色許多。請問妳何時下班,我把車送去給妳。」
那個頗有磁性的聲音一響起,笑澐的腦海就浮現衛海那張極具個性的長相。她幾乎出於本能地要答應他,但她的理智馬上制止了她。
「我今晚可能要加班,請問車廠開到幾點,我可以過去拿車。」她盡量讓自己的聲音更冷淡一點,因為這傢伙的神經顯然比常人粗,總是能無視於她聲音裡的拒絕之意。
「車廠已經打烊了,因為老闆有事外出,哈哈。」他低笑了兩聲,然後忽然打住。「我問妳,佳怡咖啡跟丹諾咖啡哪家比較好喝?」
笑澐聞言眉頭微微皺起,然後忽然一陣不祥之感竄過。「你不會在我公司樓下吧?」
這傢伙可以再莽撞一點,居然不先打電話就跑來,這讓她的拒絕顯得一點力道也沒有。雖然她不得不說他挺聰明,但還是不喜歡自己被摸透的感覺。這男人早知道她會想辦法拒絕吧?
「我知道妳要加班,那麼請妳要下班時打個電話給我吧。」他順便念了一串電話號碼,隨即低聲道了再見就掛掉電話。
笑澐瞪著手裡的話筒,再瞪著自己另一手握著的筆跟便條紙上的號碼,她忽然有種想敲斷自己雙手的衝動。幹麼乖乖地抄下來呢?
「郎姊,這是我剛做好的鼎新的案子,妳有空幫我看一下嗎?還是妳有事?」姜瑛凡站在她桌旁,低聲問她。
姜瑛凡是兩年前進來的,是郎笑澐錄取了毫無經驗的她。說起來,這完全是一種感情用事的結果,因為這單薄的年輕女孩眼底有著深深的孤單,讓她忍不住同情。但是對外,她總不會承認自己的軟心腸,大家都以為她慧眼獨具,錄用了一個有潛力的新人。還好姜瑛凡也沒讓她丟臉,這兩年下來表現得不錯,做事更是認真到連嚴格的笑澐都認同。
「現在才六點半,妳什麼時候看過我九點前離開辦公室?」笑澐邊回答,腦子裡卻浮現一個念頭。
她是不是該像當初給瑛凡機會那樣,也給衛海一個機會?
這念頭才浮起,她隨即猛搖頭。不,他才出現兩次,她那果決的個性已經變得優柔寡斷,顯然這男人對她有不良影響。所以不行,絕對不行。
「那就麻煩妳幫我看了,需要修改的馬上告訴我,我想今天改好,明天可以帶去給客戶看。」瑛凡好奇地看著好友兼上司臉上那難得豐富的表情。
「沒問題,我今天可能會待到很晚,很有時間幫妳改案子。」笑澐微微一笑,決定不到十一點不走出公司。
「那我等一下去買晚餐,順便幫妳帶?」瑛凡善意地問。
「好啊,先謝啦!」
笑澐隨即打開手邊的檔案,讓注意力回到公事。
很快地吃過瑛凡帶回來的晚餐後,她又跌入公事堆中,一下子就過了好幾小時。通常她白天會以拜訪客戶為主,晚上客戶下了班,卻是她在辦公室做事的好時機,所以加班對她來說是家常便飯。
除了能力比別人卓絕之外,她的努力也是有目共睹,能夠年紀輕輕就當上部門經理,自然不是光靠幸運。
等到她忙完手上的工作,抬頭一看,時間已經快十一點了。
「瑛凡,妳怎麼還沒走?妳今天騎車嗎?我送妳吧!」笑澐拿起自己的公事包,一邊問著,整個辦公室只剩下她跟瑛凡兩個人了。
「不用了啦,還有妳的車不是送修嗎?哪來的車送我?」瑛凡也拿起公事包,跟在她身後進了電梯。
「啊,我居然忘了!啊,衛海──」笑澐這才想到有人曾說要等她的事情,不過都過了好幾小時了,他也沒再打電話來,想必已經回去了吧?
電梯很快抵達一樓。
「郎姊,那我先走了喔,掰。」瑛凡朝她揮了揮手,隨即轉身走了。
笑澐緩緩地走出辦公大樓,兩條腿忍不住走向附近相連的兩家咖啡店。「不可能還會在吧?」
才思索著,她就看到停在路邊那輛熟悉的車子。她快步走過去,敲了敲車窗。裡面的男人一看到她,臉上咧開了一個開朗的笑,讓她頓時覺得有種罪惡感──
他居然等了那麼久?!
「妳真殘忍,也不跟我說那家『佳怡』是地雷,咖啡像藥水就算了,餐也難吃得要命,連我這種不挑嘴的人都吞不下。」他打開車門下來,露出一張苦臉。
「呃……」笑澐同情地看了他一眼。「其實兩家都很難吃,咖啡也難喝得很,所以倒不是你運氣不好,而是兩個選項都很慘。」
「真的?」他瞪大了眼。「那我改行好了,在旁邊開一家,隨便弄也比這兩家生意好。還有,裡面的音樂好吵,我耳朵快破了,只好逃到車上來了。我現在渾身不舒服,耳朵痛、肚子餓……」
「你真的沒吃晚餐?」她看著手錶的指針,心裡真的一陣同情。
「對啊,妳要請我吃宵夜嗎?」他露出一張無辜的臉,兩手還插在口袋裡,像是個肚子餓了的小學生一樣。
「上車吧!」她拉開車門上了駕駛座。
衛海看著她好一會兒,這才繞過車子,上了駕駛副座。
笑澐才把車子開上路,就發現車子開起來變順了,他真的沒唬她,顯然這傢伙在他的專業上也很出色。
「我跟妳說,換檔的時候離合器要踩深一點,有的人怕熄火,在踩離合器時總顯得猶豫,其實這樣反而不好。」他坐在旁邊,還提供了一些意見。
笑澐按他說的改變了開車的方式,果然覺得車子開起來更順暢了。原本她還在猶豫要不要換一輛自排車,看來手排車抓到訣竅的話,也能開得很順。
「吃牛排可以嗎?」她邊開著車邊問。
「可以,什麼都可以,只要不是跟那家咖啡店一樣難吃,都好。」他誇張地歎口氣,一副慘遭蹂躪的模樣。
她不禁又笑了出來,跟他相比,她晚餐那份瑛凡買的蛋包飯顯得真美味。她當然也被那家咖啡店的毒餐荼毒過,知道他沒有誇張。
笑澐把車子開進餐廳的特約停車場,領著衛海進入這家二十四小時營業的音樂餐廳。
「這家餐廳的牛排很嫩,價格也很實惠,音樂保證不吵。今天我請客,謝謝你把車送來給我。」她在點餐時說。
「妳總算有點良心了。」衛海咧開嘴笑了。
她警告地看他一眼。衛海點了客牛排,她則只點了份濃湯。
「對了,修車的錢到底多少?給我報價單吧!」她今天有預想到要付這筆錢,所以事先提領了一些現金。
得不到回答,她又抬頭看他,卻發現他盯著她的臉蛋直瞧,一臉興味的模樣。
「你為什麼老盯著我看?」她瞇起眼問。「還在記恨晚餐吃了難吃的東西?」她不得不承認,她是故意晚下班,讓他自己離開的。
不料他那雙有神的眼眸滑過她的臉,在她嘴唇上停留了一陣子,才緩緩開口。「其實……我想吻妳。」
她倒抽口氣,差點直覺地摀住嘴。忽然間她居然覺得臉頰有點發熱,肯定是空調不夠冷,因為臉紅可不是她會有的反應。
她瞪著他的模樣好像在威脅他趕緊承認自己是開玩笑的,只是這男人一點也不肯配合。
「如果我先問妳,一定會遭妳拒絕,但是用偷襲的又有點不正大光明,所以我決定了……」他故意停頓了好一下,確定她的注意力完全在他身上之後,緩緩地扯出一個極為性感的笑。「我決定偷襲妳,但在那之前先正大光明地宣告,以免妳說我卑鄙。」
「正大光明的宣告?這算哪門子正大光明?」笑澐傻眼,從來不曾認識像衛海這麼不按劇本演出的男人。哪有人先預告他要偷襲的?這算是小人中的君子嗎?
「好了,我的牛排來了,我餓死了。」扔下炸彈後,他極其自然地轉移了話題,絲毫不管自己造成的震撼。
因為侍者開始上菜了,讓她不能再討論這話題。再說她能怎麼辦?逼他發誓他不會那麼做嗎?
這男人真是夠了。
結果接下來的時間,笑澐簡直如坐針氈。每次他的目光總有意無意地掠過她的嘴,然後露出神秘的一笑,害她喝湯時手一抖,差點把湯潑出湯碗之外。
她惱怒地瞪他,而他總是朝她露出溫柔的笑容,好像在保證自己不會太粗魯似的,搞得她心神更是大亂。
整頓飯下來,她的神經簡直繃到最緊,比上班還累。有什麼辦法?面對一個宣告要偷襲妳的人,能自在嗎?
到付了帳,上了車,她才終於鬆了口氣,希望能盡快擺脫他,以後打死她她都不會再跟這傢伙碰面了。
才上了車子,她胡亂將安全帶扣好,把鑰匙插進鑰匙孔,還來不及發動車子,他的身子就靠了過來,害她低叫了一聲,差點彈開身子。
「妳的安全帶沒扣好,我只是想幫妳。」他解開她糾結的安全帶,順好帶子後再緩緩扣上。
笑澐一抹氣梗在胸口,終於忍不住吼叫了一聲。「該死的,你就不能乾脆一點嗎?知不知道這樣讓人很痛苦?!」
她幾乎是朝他吼叫出聲。
但是他的反應卻是加深了眼眸的顏色,然後伸手抬高她的下巴,拇指揉過她的下唇。
他的目光抓住她的,霸道地不肯讓她移開眼。然而他眼底的熱切,卻教她承受不起,心跳開始加快。
他的臉貼近她,她聞得到他身上乾淨的肥皂味,似乎所有的氣息中皆有他的存在。
他的嘴還沒真的貼上她,她就失去耐性地抬頭,一把吻住他性感的唇。
他低吟一聲,張嘴吮住了她。
那抹歎息就卡在兩人的唇齒之間,他與她唇齒相交,不僅感官充滿了彼此,那抹需要吞噬對方,也被對方吞噬的渴望同時淹沒了彼此。
這個吻既兇惡又狂野。
她的手環上了他的脖子,而他的大掌扣住了她的後背,將她整個人摟抱在懷中。他的舌頭深深地侵入了她嘴中,吸取她所有的甘甜,將那幻想了許久的渴望化作現實。而慾望一旦化為實際行動,火焰就更驚人。
他激狂的吻害她只能抵著他的嘴喘息,就連胸口都往他堅硬的胸膛貼近,感覺到自己衣服底下的雙峰緊貼著他堅硬的胸肌,她從來沒有這麼清楚地意識到自己是個女人。
不知道這個吻持續了多久,但當兩人的嘴巴分開時,她忍不住舔舔嘴,居然吻到嘴都酸了。
「這算哪門子偷襲?偷襲的吻都很簡短的。」她咕噥抱怨。
她不用看他都知道他咧開了一個滿足的笑容,那種純男性的得意笑容。她抿起嘴,正想數落他時,她的嘴忽然被啄了一下。
「補給妳的,這才是偷襲。」他朝她眨了下眼,讓她嘴角忍俊不禁,漾開一個笑容。
「你是個把妹高手吧?我跟你說,我討厭濫情的男人。」她警告地說。
「我保證以後只對妳濫情。」他伸出三隻手指,像個童子軍似地發誓。
「我沒有答應讓你追我。」她往後退,貼靠著車窗盯著他看。
即便她的身子盡可能的拉開距離,她的手卻不知何時就被他握在手裡了。他握住她手的方式好像她是個溫柔的小女生似的,充滿了保護欲。不知怎地,這打動了她。
從來沒有男人用這種目光看她,彷彿她是個易碎的寶貝,彷彿她是個極為女性化的纖細生物。她被他的溫柔眼神吸引,很難再裝作不在乎,無所謂。
「我也沒說我要追妳。」他的話才出口,她眼底就不自覺地露出失望的表情。他看在眼底,真的覺得她可愛到不行。他俯身,靠在她耳旁輕聲說:「但我想當妳的男人。」
這次她真的臉紅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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