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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8-11-24 15:55:01

鞠衍 - 未暖之愛

愛你,只因揚著清風般的笑容便想擁你入懷;
愛你,只因那似剪般的醉人雙眸倒影著我的臉;
但如果愛上你等於愛上深沈,
佈局多年,耍盡心機,孤寂心靈,
到最後卻是繁花似錦,楓葉如丹,佳期如夢。
我寧願我的愛超越你的那一份深沈,
愛也要愛得比你深沈。
但請相信,繁花飄零,紛葉飛揚,
漫無邊際的雪花飄零時,
正是我思念你最深的時刻。
我愛你,只有我知道。
你愛我嗎?
如果給彼此一個機會,
誰願意先鼓足勇氣先開口言愛,
而你是否願意為了愛我而放棄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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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N00559922A
王室 | 2018-11-24 15:55:25


    無數的閃光燈焦聚在一個演播室裡,即使這只是單獨的一個人物採訪,也引來了商業版塊上各大行業的媒體。

    此刻坐在年輕美貌的主持人面前的男人右腳交疊在左腳上,一身黑色西服被熨燙得筆直毫無皺痕。面對無數閃耀在眼前的燈光,他如鷹般銳利的眼只淡淡地掠過,緊抿著嘴角似笑非笑地與主持人交流,低沈的嗓音如同午夜星空劃過流星雨般的靜謐淡然,又仿若深藍色大海裡浪花拍打礁石發出的沈穩節拍,聽得讓人不禁心生傾慕,堪比電臺的頂級主播。

    他是誰?哪一個電影節裡迅速崛起的明星,還是擁有超能技巧的名人?他,只不過是氣質沈穩的一個商業人士而已。

    真的只有而已嗎?他現年三十歲,卻坐擁花都集團副理的要職,還是商界上流才俊裡鼎鼎有名的楚家人。

    “聽了楚先生傑出的商業成就外,我想觀眾也很想瞭解一下有關於您的一些感情生活,例如——”老練的主持人此刻也不禁咽了下口水,這個男人實在太優,不僅家世好,成就好,連他的外貌都是無可挑剔的好,“例如,楚先生一般會對什麼類型的女生感興趣呢?”

    一個這樣有成就的男人,難免會讓外界對他的私生活產生萬分的興趣,可惜他卻沒有花花公子的本性,也沒有女伴不斷的緋聞,只留給眾人一些模棱兩可的揣測與遐想。

    楚暮雪的嘴角淡淡勾勒出一個弧度,很輕卻能分辨那是一抹笑容。他的身體微微朝後面的沙發上仰,整個人看起來沈靜得如一頭隨時會反撲的獵豹,卻又像竹林裡微風拂過的樹木般讓人難以捉摸。

    會有怎樣的答案呢?全場屏息等待他的回答。很多人都好奇他的私生活,尤其是那些成天抱有幻想嫁入豪門的女性,更加的花癡地追隨著他高挺的身影和那張俊美冷漠的臉。

    “那個,楚先生……”主持人久久等不到回答,臉上職業性的微笑差點掛不住了。果然,他如傳說中的冷淡難以親近。原本這期《名人志》很難得邀請他擔任嘉賓做專訪,她也奮勇地接下這個美美的差事,卻不料他……這麼的色心不起。

    演播室的時間在流逝,鏡頭外的電視機前的觀眾們也在睜大眼睛,豎起耳朵認真地看到眼睛發酸。可是楚暮雪除了初聽問題露出的那一絲笑容外,便不再有任何的動作。但是他那麼閒雅地靠在沙發上的樣子,也讓人覺得帥到不行,尤其是他穿著黑色的西服,更襯著他修長的身形與眾不同。

    主持人尷尬地笑了笑,對著鏡頭露出一個甜美的笑容,“哦,大家應該不知道楚先生上個星期去了南非出差吧?聽說這是一次非常重要的商業首腦會晤,不知楚先生在南非是否有所豔遇呢?”

    原本以為主持人要把話題拉回商業上的眾人頹廢地揉著眼睛,後一聽“豔遇”馬上又振奮地集中精神。

    “豔遇?”很簡短的兩個字從他的口中吐出,濃密的眉毛微微挑起。

    “咳,呃……”主持人略有激動地繼續採訪,總算又讓他開口了,“我的意思是,楚先生是否在出差期間有美女的收穫呢?”

    對對,這個大家都很想知道。幾個雙眼冒紅桃心的女子坐在演播室的後方不斷緊張地扭緊了手指。

    楚暮雪顯得意興闌珊,卻又不能表現得過於明顯,只單手靠在沙發的一腳,修長的手指托著下頜,似陷入沈思裡,後又淡淡地笑了,這是採訪至今唯一一次最為明顯的笑容,直播的鏡頭機不可失地拉近了距離,清晰地播放到了他完美比例俊臉上的淡漠笑容。

    周圍深呼吸一片,而電視機前的女子則整個人都趴到螢幕上了。

    “南非一行是很美好。”他淡淡地道。

    周圍馬上有人驚呼,難道他真的偶遇了某個南非美女?

    “雖然沒遇到美女,卻撿回了不少鑽石。”他淡淡的話語裡,隱隱透著一絲揶揄,讓眾人料想不到的是他的答案。

    “鑽石……”主持人黯然的眼神變得異常明亮,“不知是否可以分享一下呢?”

    他交疊的雙腳緩緩放落至平行,整個身體也微微靠前傾,主持人見苗頭不對,馬上改口道:“在業界很多人都喜歡把你和紫理事、花理事做比較,不知你對他們的看法如何呢?”

    誰都知道在花都集團,雖然唯一的繼承人是千靜魍,但他還只是一個十九歲的太子,對於商業甚至還未涉及,而集團的核心領導層則是楚暮雪、紫沐蘇和花瀲筱。傳言三人各有各的千秋,每個人在公司裡都擁有一定的地位,雖然各有成就卻很不對盤,好比是三國的鼎盛時期。公司內部上下皆分為三個區域,誰也不越界,誰也不吃虧,同時也不會讓公司的業績下滑,這就是鬥爭歸鬥爭,但身家利益還是擺在了前頭。

    “楚先生……”主持人的青筋一根一根地爆出來,她實在很不願意承認自己的金牌主持頭銜從今天開始就要轉移他人了。

    “很好的商業夥伴。”他沈穩的嗓音聽不出一絲的情緒,如同在聊他的朋友般,但大家都心知肚明,他們三人是不對盤的,而且僵得異常嚴重。因為每個人都想在太子成年之前好好地在花都集團分一杯羹,其中的利害鬥爭想必是異常激烈了。

    主持人整了整自己的笑容,又繼續不死心地問:“可是聽說他們走得比較近哦,還是因為你公務比較繁忙呢?”

    “哦,是嗎?”他冷淡的口氣裡似透露了一股不悅,“我怎不知他們走得比較近?”頓了頓,又冷淡地笑,“可能是我近期真的比較忙吧。很久沒和他們吃飯了。”

    說笑,真是說笑了,誰能相信三隻妖獸圍坐在一起分吃食物呢。業界把楚暮雪比作一隻狼,把紫沐蘇比作一隻獅子,而花瀲筱就是女性最慧黠的代表狐狸。試想這樣別具特色的人物坐在一起吃飯,不用動刀動槍就可以讓周圍寒毛直豎,頃刻崩塌。

    “呵呵,很感謝楚先生今天接受我們《名人志》的採訪,也同時祝您的事業更上一個臺階。今天的人物訪談……”

    在主持人悅耳的精彩詞彙裡結束了他今晚的訪談,如果不是特助在他下飛機前的那一刻告訴他在一個月前他已經答應了這個電視臺的人物訪談,他當時唯一想做的就是回家。

    “楚先生。”他剛命特助去停車場把車開過來,自己站在電視臺的門口等,剛才的那個女主持已經換掉了工作服,換了一身香肩半露的性感裝束站在他面前。

    楚暮雪見慣了這類場面,但也隱忍著對她微微點頭,算是打了個招呼。

    “楚先生的談吐真的很不凡,不知我有沒有那個榮幸可以邀請你午夜的後半場?”似明似暗的曖昧語氣沖斥在兩人的空氣裡,而她看到他的眼睛敏銳如鷹,仿佛能在一瞬間看透她般。心顫了顫,還是咧著嘴,擺出她引以為傲的公主嬌羞姿態。

    黑色的林肯在這時停到他面前,特助走下來替他打開後座的車門,而女主持也似邁著步子欲要上車,卻被特助擋在車外。

    女主持驚訝地瞪了特助一眼,轉身望著沈默的楚暮雪。這個男人,渾身上下散發著一股如同黑曜石般璀璨的光芒,如果她不趁機好好把握就是傻子,“楚先生,我沒有開車來,不知能否搭一下你的便車……”

    說完,低著頭,一副嬌弱不已的樣子,誰看了都不禁我見猶憐。

    可楚暮雪什麼話語也沒有,只是扯了扯嘴角,淡淡地朝特助示意。特助馬上掏出手機撥了一個電話,不到半分鐘,後面又出來一輛車,同樣是高級的奧迪A8,“我還有一個宴會要赴,恕我不能送你了。”

    特助朝女主持示意,手一揚,打開的車門把瞪大雙眼尚不知回神的女主持送進了奧迪A8裡。

    “走吧。”楚暮雪待女主持坐的車揚長而去後,跨進了黑色林肯的後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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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8-11-24 15:56:10


    電梯的指示燈亮著紅色的格子,一層一層地跳躍,直到顯示數位跳到了28,門“當——”的一聲打開,她才若大夢出醒般地恍惚步出了電梯裡。

    從A座的地毯下面拿出鑰匙,插進去轉了轉,門應聲打開。屋裡乾乾淨淨,有微微消毒水的味道,下午已經打給清潔公司清潔過了,可能是空氣並不流通,所以那些難聞的消毒水味還停留在空氣裡沒有散去。

    把玫瑰插入茶幾邊的花瓶裡,打開靠近落地窗邊上的窗戶,一陣晚風“呼”的一下吹進來,吹散了她整齊的黑色髮髻。隨手一扯,髮髻上的夾子就松落到了掌心裡。用手指抓了抓,似瀑布般的長髮就散落到了胸前。

    在沙發上找到遙控器,打開了電視,提高了一點音量後又放回了原位。她卻沒有坐下來看,只是進臥室找了一件浴袍然後走進浴室沖洗。

    蓬蓬頭上的溫水似雨般灑在她的臉上,流到身體。沖刷開了她密卷睫毛上的黑色固體,臉上的妝容也隨著流水的不斷沖洗而漸漸融在水裡。

    鏡子裡的她有著凹凸有致的身材,超完美比例的一米六五的身高,高挺的鼻樑和柔美的眼睛,淡淡的笑容裡還若隱若現地頰邊出現了有一絲韻味的酒窩。

    “魔鏡啊魔鏡,誰是世界上最美麗的女人……”她在霧氣裡看著鏡子裡那張模糊的臉,細長的眉毛如同柳葉般彎彎揚著,又自嘲地道:“那個人絕對不會是花瀲筱。”

    洗完澡,只塗了一點溫和的乳液就倒在偌大的床上,昏沈睡去。

    今天,好累呢。運動會,終於結束了。可是下周還有花都的發佈會……怎一個累字了得。

    想起葉珺君的那句話:“累了就找個人嫁了,讓他養你一輩子。”

    自嘲地再度泛起冷笑,談何容易,商業上見慣了她談笑間的厲害角色,誰還願意把狐狸綁在自己的身邊,炫耀他的能耐還是證明自己征服了一個絕代佳人呢?

    當然這些也不是她想的,同樣是葉珺君說的,但她說得沒錯,而自己也無從反駁,只笑笑,再笑笑,把所有情緒納入眼裡,然後埋入心底。

    昏昏沈沈間,仿佛感覺到床邊一角陷了下去,然後有一邊的被子被掀起,一股冷風吹進來,她不禁全身縮了起來,蜷成一團。卻在同一時間,一個冰冷的物體觸碰到她的腰際,然後穩穩地拴住,把她整個人往身後一帶,跌入一具溫溫的胸膛裡。

    她絲毫沒有掙紮,只是原本蜷縮的身體慢慢自我放平,然後轉了個身,平躺在床上,讓臉朝著天花板,雙手覆住了腰際上的那一隻手。

    繼續沈睡而去。

    清晨。

    放在床頭的手機震動把她振醒,花瀲筱馬上伸手拿起手機並且關掉鬧鈴。按了一下鍵盤看清現在是清晨六點。

    還很早,她還可以再睡一下。

    微微側頭,頓住了呼吸。咫尺之間的一張臉,俊逸無比。高挺的鼻樑輕輕地靠著她的臉頰,淡淡的冰涼,沒有刷過睫毛膏卻比刷過還黑密的睫毛下閉著那雙讓她沈醉的眼,薄薄的唇緊抿著,也只有他的睡相會看起來如此可口。

    她不敢驚動他,只在唇上蜻蜓點水般地親了一下,便翻身下床。

    替他掖好被角,打開衣櫃找到他的衣服,順手按了烘乾機上的開關,把衣服整齊地放在上面烘暖。她知道他不喜歡冰涼的東西,即使他是一個寒性體質。

    輕手輕腳地走進浴室,從鏡子後面的小櫃子裡拿出一套全新的洗漱用品。洗刷完走出來,擰開化妝臺上的小檯燈,緩緩地化著妝,眼角掠過保濕霜邊上的一角,發現多了一個毛絨盒子,不用想也知道這是誰的傑作。

    放下刷子,拿起盒子打開,一顆如綠豆般大小的鑽石閃耀得刺疼了她的眼,白皙的手指撫過被切割細緻的表面,淡淡的笑容又一次溢滿了臉,鏡子裡反射出她霎時的蒼白,“呵,真大方。”把盒子重新蓋上,轉頭盯著鏡子,看著自己的容顏發呆。

    想起昨晚在浴室洗澡時候對鏡子的自言自語,不禁泛起苦笑。他還真捨得,這一塊鑽石,起碼有十克拉吧。

    該道謝嗎?

    楚暮雪在七點準時醒來。

    他已經養成了自然醒的好習慣,多年來他的生物鐘也不曾失靈過。睜開眼睛看到空蕩蕩的床邊,一股莫名的煩躁油然而生,在床上坐了起來,看到手機震動的顯示幕裡發來了一條短信,而那個署名……

    打開短信,寥寥幾句卻讓他的心情變得更差,“謝謝楚少爺賞賜的頂級南非鑽石,小的收下了。”

    把手機扔到床上,卻在觸及地毯的同時被靜電“啪”地無意電了一下,一張臉沈了又沈。走進浴室,看到了被擠好牙膏的牙刷橫放在藍色的馬克杯上,一條炭黑的毛巾乾淨地擺在一邊。嘴角淡淡地撫平。

    洗漱完,自然地穿上了疊放在椅子上的衣服。拉了拉領帶卻被腳下的一個不平引起了注意,黑色的塑膠柄,這是她的化妝用品。怎麼掉在地上了?撿起放回化妝臺上,看著淩亂擺放的化妝品,心裡淡淡湧入一絲余溫。

    走出臥室,準備出門,卻看到了花瓶裡的那束大紅玫瑰,這就是昨晚惹他睡前不愉快的因素之一,毫不猶豫地抽起,然後帶走,順手丟入了樓下的垃圾桶裡。

    他低頭在那條看完的短信後,回復:“晚上一起吃飯。”

    簡約的一家港式茶餐廳。

    花瀲筱一口氣點了很多的小吃,最後上的就是四個蛋撻,“吃啊,你怎麼不吃?”

    “昨晚你並不愉快?”坐在她對面的葉珺君微笑著啜了口茶,入口清香的人參烏龍,淡淡地含著一股澀澀之後的甘甜。這是一個學生推薦的茶品,當時也沒注意,只答應會品嘗。後來一試就迷戀得戒也戒不掉了。

    咬在嘴邊的蛋撻香甜可口,吃在嘴裡卻淡然無味。這是她最喜歡的下午茶之一,卻在此刻像在咀嚼海綿,花瀲筱自包裡丟出一個毛絨盒子,拋到葉珺君的面前。

    “哦,送給我的啊?”葉珺君笑眯眯地撿起來打開,看到光芒的那一刻,她的高音量也抑制不住地增加,“天哪,起碼十克拉!”

    花瀲筱瞥了一眼那顆璀璨的鑽石,晶瑩剔透的光芒仿佛折射出萬丈光輝,映入眼底卻充滿了諷刺。

    “喜歡,就拿去吧。”她講得隨性,仿佛在告訴對方隨便把一包速食麵帶走般愜意。

    葉珺君嚇了一跳,像丟開一塊燙手山芋般扔了盒子,又立即撿起放回花瀲筱面前,“你開玩笑的吧。”那麼大一顆,雖然她家底也不錯,老爸還是個高官,但比起這顆鑽石,她還是有些腦子轉不過來的。

    “你看像嗎?我沒在開玩笑,要就拿去吧,隨便把剩了多餘的部分給我打個墜子。”她也不能對他沒有交代,好歹也要弄個細緻的項鍊在他面前現現,好比是一個受寵得道的女子。

    不過,他就沒有更好的方式了嗎?輕然地抿起嘴角,淡淡的似霧般迷離了雙眼,她把身子倚在了軟軟的靠墊上,午後的陽光很燦爛,這是她在冬日最喜歡的。好友在冬日尋到了今生的最愛,而她卻在冬日得到了一塊鑽石。

    真不知哪個性價比更高呢,呵呵。

    葉珺君狐疑地注視了一會,直到親愛的那位過來接她去看電影才回過神來,“韓,剛才瀲筱說要把這顆鑽石送給我。”

    進了包廂裡的男子,有著修長的身形和斯文的扮相,戴著一副金絲邊的眼鏡,洋溢著冬日溫暖的笑容,“那就收了說聲謝謝啊。”

    “可是它有十克拉耶。”葉珺君忍不住低呼,難道只有她的思維才是不正確的嗎?

    “嗯,要多謝幾聲。”韓曉冬拿起她的包包,把放在椅子上的外套穿回她的身上,然後掏出自己大衣裡的一個暖手寶遞到她手裡,“抱著,今年不能生凍瘡了。”

    “呸呸呸,亂講。”葉珺君笑眯起了眼。

    兩人笑得幸福,手牽著手離開了包廂。

    而花瀲筱只是安靜地坐著與他們打招呼,然後微笑,最後目送他們離去。

    回過神來看到桌角的毛絨盒子,淡淡的神色仿若秋季被風吹落的葉子,落寞飄零得漫無邊際。幸福,應該是那樣執子之手而非是眼前這塊礙眼的大鑽石吧。

    拿起桌上冷卻了的茶水,喝了一口,冰得忘記了它的澀味與甘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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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N00559922A
王室 | 2018-11-24 15:56:37


    花都集團矗立在市中心,周圍也有幾幢寫字樓,卻沒有它的宏偉和氣派。

    停好車,款款走到一樓,花瀲筱發現幾天不見的櫃檯小姐都紛紛換了一種裝束,在這寒冷刺骨的冬日,竟然都穿上了春裝,淡淡的粉妝更是潮流裡的範本照搬。

    怎麼,公司要獨立開一個模特部門,而她不知曉嗎?

    走進電梯,發現空間顯得有些擁擠,若按照平常她是會選擇直線通道的特許電梯的,但是自從昨日得知他們回來後,就打消在近期還使用的念頭了。

    周圍彌漫了一股香水混合的香味,有刺鼻、有迷人、有淡香的,而她今日卻忘記了噴灑,或許是自己故意的吧。低頭輕啟唇角,再抬起頭就是一張明豔的臉,含著春風般的笑容,點點迷人的微笑,化若春花飛入別人的眼底。

    “看花理事就是與眾不同啊。”

    “我要是有這樣一個女朋友,死了都甘願了。”

    “她的品味好獨特哦。”

    “真想擁有她這樣細緻的皮膚哦。”

    “……”

    電梯很小,即使是壓低聲音在咬耳朵,她還是聽得一清二楚,回應的只是淡淡的笑容和嫻雅地點頭打招呼。

    “當——”電梯停在了十七樓,有人深呼吸的聲音,然後人潮馬上向後退去,花瀲筱抬頭迎上一雙星子般的丹鳳眼,“紫理事,早。”

    “早。”紫沐蘇扯起嘴角,微笑裡含著一絲親切的感覺。

    他走進電梯站在了她的旁邊。而其他的人更加往後面靠攏,在他和她之間隔出一個很大的空隙。

    “怎麼不走特許通道?”花瀲筱揚著笑,舉手撫了撫劉海,輪廓分明的側臉顯得萬分恬靜。

    紫沐蘇咧了咧嘴,想把笑容擴大,卻又抑了下去,低頭揚揚手裡的檔,“要送檔到三十二樓,而電梯在我正好經過的時候打開了。”

    切,爛藉口。

    但她沒有表態,只是微微頷首。

    氣氛頓時又陷入了沈默。

    “呃,花理事何時有空?”紫沐蘇突然靠近她,和風清香的味道。

    花瀲筱沒有挪動,只是淡笑的表情裡,笑意不達眼底,“有何指教嗎?”

    “指教倒沒有,不過這次從米蘭出差回來帶了幾套衣服想送給你而已。”紫沐蘇輕笑著後退了一步,又重新恢復了剛才站離的位子。

    門“當”的一聲停住,打開。指示燈顯示“二十八樓”。

    “謝謝,不過你女伴的那些尺寸恐怕不合我的身材。”花瀲筱走出電梯,順手替裡面的人按上電梯,笑容依舊明亮,耀眼得讓紫沐蘇的嘴角微微僵硬。

    “副理。”秘書走來,拿著資料夾開始彙報這幾日片區的主要事項。

    花瀲筱邊走邊聽,偶爾指出裡面的問題所在,幾日不來,郵箱裡面的郵件也堆積如山。桌上等待簽署的檔也堆了半大張。

    “這是什麼?”盯著花瓶裡的玫瑰,她拿起的筆直接指到花瓣上,“你該知道我的習慣。”

    秘書馬上推推鼻樑上的眼鏡,長年訓練出來的幹練不許犯這樣的錯誤,“對不起,我馬上找人處理掉。”這是一時的疏忽,大家都知道副理喜歡玫瑰,也獨愛玫瑰,卻不喜歡陌生人送的任何東西,包括她的最愛。

    這束花大概是她上午出去辦理簽證的時候,有人送來而剛來的小妹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插的吧。

    “放著吧。”花瀲筱怔怔地看了一會,大紅色是她喜歡的顏色沒錯,只是沒人知道那也不是她最愛的顏色,“下周的新聞發佈會準備得如何了?”

    “這是整理後的方案。”秘書馬上遞上一份新的檔,“裡面有很詳細的策劃方案和到時候的佈局以及後面附表裡羅列的媒體名單。如果副理覺得沒問題,就可以安排下去了。”

    “這麼快安排下去,我還沒看到過呢。”門不知何時被推開,進來的人是紫沐蘇。狹長的丹鳳眼閃著星子的璀璨,“如果我沒有記錯,公司制度裡規定的該是三個副理一同簽署的檔才能生效吧?”

    花瀲筱低著頭看檔,也沒有反駁,只是揚了揚左手,讓秘書出去泡咖啡,而右手開始在檔上劃重點,“把門帶上。”

    門被秘書關上。

    “何時你閑到跑來我這裡逛了?風景如何,還合你的眼嗎?”她只嘴巴對著他說話,手卻沒有停下來,鋼筆在紙上劃著重點,一點一線,寫著自己的見解。看來真的是沒來公司太久了,才會如此頭疼這麼多的事情。

    紫沐蘇咧咧嘴,朝她快步走了幾下,然後湊近她的臉頰,“小花花,不要這樣無情嘛,好歹人家也是湊空來找你的耶。”

    “死開,擋到我視線了。”花瀲筱騰出左手把他的臉往旁邊一撥,“沒事自己喝咖啡去,不要來打擾我做正事。”

    “叩、叩。”門被敲了兩下,秘書端著咖啡進來,而紫沐蘇也已經坐在了辦公桌的對面椅子上。

    “怎麼有三杯?”花瀲筱輕蹙眉頭,然後看到了秘書身後走進來的那個人。高挑的身影,冷漠的神色,隱隱地帶著沈穩的氣質,開司米的黑色大衣披在西服的外面,顯得更加挺拔,“哦,出去吧。”

    這話,自然是對秘書說的。

    秘書放下三杯咖啡,然後走出去關上了門。

    “咦,楚理事也有空下來轉轉啊。”紫沐蘇一副閒情自得地拿起咖啡啜了一口,“哇,好燙。小花花,馬上把這個秘書開除掉,太過分了,咖啡都不會泡。”

    “有點常識的人都知道剛泡好的咖啡是燙嘴的。”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卻還是如同洛神般婉約地帶著一絲嬌嗔的美,花瀲筱索性放下手中的筆,“說吧,你們同時來有什麼事情?”

    一次性說完,不然她沒那麼多的時間陪他們喝咖啡。

    楚暮雪走到辦公桌另外一張椅子旁邊,沒有坐下卻只是俯身越過桌面,扣起她的下巴,然後毫無預兆地吻了上去。

    冰涼的觸感,微微含著一絲咖啡的苦澀。想必他在來這之前已經喝過黑咖啡了。

    “哇哇哇,你們也太過分了!”紫沐蘇馬上跳腳,居然在他面前表演起免費的火辣激情戲,呃,雖然激情不足,卻溫情有餘。他不爽啦!“我也要,我也要!”

    說著就把自己的臉湊近花瀲筱。

    在楚暮雪推開紫沐蘇之前,花瀲筱已經推動腳下的齒輪,讓椅子滑開一段距離,與他分開。

    “蘇,別鬧了。你不是有幾件衣服要給我,先去拿過來。”

    她難得在公司喊他“蘇”,紫沐蘇皺著的臉馬上軟和下來,一想到這是變相的支開,又心有不甘,“可是小花花……”迎面射來一道更為冷峻的目光,他馬上收聲走人。

    不來了,不來了。咖啡燙人,眼光凍人。

    “找我有事?”面對他,她總是顯得小心翼翼。

    楚暮雪斜睨了她一眼,然後坐下,端起什麼也沒有加的咖啡喝了一口,“晚上一起吃飯。”

    “哦。”不過現在才下午兩點,吃晚飯不覺得早了一點嗎?

    他總是那麼隨意地來或者去,來的時候沒有任何的預兆,走的時候也不會多幾句的寒暄。說完之後,他放下咖啡真的就轉身走掉了。

    望著桌上尚有熱氣的咖啡,她怔怔地回不了神。

    伸手觸上剛才的唇角,冰涼的感覺猶在,苦澀的味道滿溢在嘴角。

    剛才他這樣做,不過是為了刺激紫沐蘇吧,因為他比他先了一步踏入這裡,而且顯得那般溫和。

    他的手段,就是用自己特有的一貫方式去打擊敵人,而他也知道對手最大的弱點是什麼,包括何時該用怎樣的計謀。

    不過,除了私下裡會與她一起外,也就是在紫沐蘇面前毫無忌憚地表現出對她的親密。她不知道該感謝蘇,還是該討厭楚暮雪。

    討厭是萬萬捨不得的,所以她只能感謝蘇,即使知道這一切不過是他打敗蘇的一個棋步而已。

    或許楚暮雪忽略了最重要的一點,他們相識已經五年,而紫沐蘇不過這半年間突然出現的對手而已。

    他真的有這樣在乎成敗嗎?

    低低歎了一口氣,恍恍惚惚地想起了過去。

    那一年的某個晚上,她穿著薄薄的外套,圍著一條厚重的圍巾,在他的住處樓下徘徊了很久,終是鼓足了勇氣上樓。

    “是你?”他打開門,身上只穿了一件暗藍色的羊毛衫,隨意的裝扮顯得很閒適,但她知道今晚有一場硬仗要打。

    她沒有化妝的臉上,顯得很沈靜,卻在心裡湧上萬般思緒,明亮的眼睛盯著他冷峻微有詫異的臉,“楚先生,很冒昧來打擾你,我是千島落的朋友花瀲筱。”

    手還握著門把的他只挑了挑眉,沈默地睇著她,仿佛在欣賞一個小丑笨拙的表演。

    她在心裡一直一直告誡著自己千萬不能緊張,可每次見到他,望入那雙眼,如鷹般銳利,如海般深沈,她便無法再似表面般的沈靜。

    “我……”她想逃,或許她該挑個別的時間,例如下午茶的時候。

    “進來吧。”在她想要說告辭的時候,他竟然打開了門,然後逕自先走了進去,“把門關上。”

    她愣在門口,久久無法回神。

    她做到了,她做到了,她讓他打開了門,第一步是完成了。

    那麼後面呢?

    每一個人都說她是小狐狸,小魔女,有著超凡的智慧與迷人的外表,可是在他的面前,她卻提不起半分的魅力,在來之前打開衣櫃搜尋了半天,最終只穿了件習慣了的外衫,甚至把精緻的妝容卸了,塗了淡淡的妝出門。

    這樣做,只不過是不希望他把她和其他名流裡的一流女明星做任何的比較。

    “楚先生。”她在客廳的沙發上坐下,這是一間格局非常男性化的房子,簡約大方的設計讓它看起來就像屋子的主人一樣沈穩,“我今天來找你,是為了千島落和你表妹楚楚木的事情。”

    他坐在離她有些距離的一角,手裡端著杯子捂著,慢慢取暖。

    “呃……”她緊張地拿起杯子喝了一口咖啡,卻差點吐出來,好苦!

    看到她皺著眉頭的樣子,他緊抿的嘴角倒淡淡地揚了起來,雖然很淺,卻是真的在笑,“忘記放糖了。”

    什麼叫忘記,這分明是故意的吧。與傳言的一樣,他只喜歡喝純黑的咖啡,並且該死地養成了習慣。自己不會去改變,也會要求周圍的人與他一樣,習慣他的習慣。

    “沒關係。”心裡的惱火慢慢地升起,反而讓她顯得更加鎮定,“楚先生,我想你也知道千島落喜歡楚小姐。”其實她見楚楚木也不超過三次,甚至比見他的時間更少。但是好友喜歡她,現在甚至為了她黯然傷神,作為好友的花瀲筱,沒有理由不出面幫忙。

    他啜著咖啡,悠悠地抿了一口,如黑曜石般閃爍的眼眸掠過她的臉,“那麼你也該知道木是我的未婚妻吧?”

    未婚妻……原來傳聞是真的。楚家人非常的排外,甚至有不成文的規定,允許家族裡的表親們通婚,而楚暮雪和楚楚木從小就有婚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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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8-11-24 15:56:54


    雖然早就聽聞了這個未被證實的傳言,但她的心還是沒來由地抽了一下。

    “你來是為了讓我成全他們兩個苦命鴛鴦?”既然說開了,就沒有什麼好掩藏的。楚家小姐在宴會上偶遇了商業對手千家的大公子,兩人一見鍾情卻礙於兩家的對立和楚小姐身上的婚約,苦戀卻不能有情人終成眷屬。

    花瀲筱微低了下頭,她也知道提出這樣的要求,有點過分。她不知道楚暮雪對楚楚木的感情有多深,甚至不知道他們曾經是否相愛。可是……可是……千島落是她的好友,她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他……

    “如果我成全了他們,我又有什麼好處?”他低沈喑啞的嗓音似在談論一宗生意,“如果我悔婚,自然是可以成全他們。但是——”他頓了頓,放下杯子,雙腿交疊在膝蓋處,黑色的眸子直視著她,“誰該賠我一個新娘?”

    呃?她愣住。這是她沒有想過的問題,也沒有想過他會這樣問。

    “給我三個你來這裡的理由,如果說得在理,我或許會考慮看看。”他氣定神閑地淡笑,笑容卻沒到眼底,“你知道生意場上的人,身家利益總是擺在前頭,要是你有辦法說服我,或者給出更好的條件,我倒是可以馬上解約。”

    喝……這麼容易?

    她差點要用手去掐自己的臉,這個男人,真的說風是風,說雨是雨。

    “我……”她在心裡飛快地尋找著足以讓他相信她來這裡的理由,而且這個理由一定要有說服力,“花家和千家是世交……”相比較與千楚兩家的敵對,花千兩家的關係是好了許多,而且兩家還一起創辦了花都集團,“你知道的,我們兩家擁有同樣的股份,而我占了其中的一部分。如果千島落倒下去,對於花都集團,對於我,都將是一個損失。”

    他靠在沙發上,單手支撐著左臉頰,暗藍色的羊毛衫貼著他的臉,“沒想到年紀輕輕的花瀲筱,也這麼在乎金錢。”千島落是千家最好講話的一個,他也擁有了千家大部分的股份,只要他在花都的一天,兩家的利益都會是平衡無失的,也的確如此。

    她的臉似火般地燒起來,卻也不反駁。看來這第一個理由是過關了,因為沒有再看到他講話時的皺眉。

    “為了讓他振奮而來這裡請我解除婚約?似乎理由還不夠吧?”他淡淡的語氣裡,顯得冷漠。

    她知道他不會單方面地接受這樣的說辭,早有準備地從包裡拿出一份文件,遞到他面前,“這是花都百分之十五的股份,如果你同意解約,那麼這個就是你的。”

    “哦?”他似黑潭般的眼眸微微眯了起來,手沒有去碰那份檔,而是拿起了檔邊上的杯子,“你認為我會對花都感興趣?”

    她當然知道以他的家世背景無需花都這一點股份都可以揮霍一輩子,只是……徘徊在胸口的那個想法怎麼也翻湧不上來,硬生生地被壓抑下去。她噙起一抹淡笑,柔和的燈光下襯得微紅的皮膚更明豔動人,“憑楚先生的能耐自然不會看重這一點小錢,但是花都是一個正在發展的企業,我們不保證它在將來會在行業間變得更為強大。何況,”她閃爍的眼眸,開始漸漸被沈穩所代替,清脆的嗓音揚著優美的音調,“何況據我所知,楚家現在內部也在鬧矛盾,這樣一個家族企業如果經營得當自然很好,但是如果不善就是一盤散沙,何不在此之外,輕易得到另外一杯羹呢?”

    只要他是一個有頭腦的商人,想必都不會抗拒這送上門來的好處。

    他微微頷首,嘴角的弧度漸漸上揚,終拿起了那份檔,“沒想到花瀲筱還如此善於引導別人。”

    她籲了口氣,總算是接受了。其實讓千島落和花瀲筱兩人放棄一部分的股份過渡給他,這還有另外的一份私心,憑楚暮雪的本事,僅靠這點股份也可以對花都有很大的一番作為,將來必定可以把花都推向更為雄壯的景象。

    而她也可以……

    “第三個理由呢?”他翻著文件,漫不經心地看著裡面密密麻麻的條文。

    第三個理由……她不可以講出來。可是也必須要有一個足以應付他的理由,交握在一起的雙手被指甲戳的生疼,在那雙敏銳的眼下,她淡淡地開口:“因為……我喜歡千島落。”

    他“嗯”地挑眉看她,靜默的眼神裡仿佛想看出點什麼,卻又笑了,今晚第一次笑出了聲,“原來花瀲筱還有這般少女情懷啊。”傳言裡的花瀲筱,榮睿明智,古靈精怪,小小年紀卻有著不同尋常的淡定自若與獨特的計謀。今晚見來,的確有點相似,卻也不全是。

    “我喜歡千島落,所以要成全他們。”她仰起臉,與他平視。鎮定自若的臉上,有著似森林般空曠的淡然,“我喜歡千島落很多年了,一直以要跟他在一起為第一心願,但偏偏他喜歡上了楚小姐,我也實在是沒有辦法。”

    “憑你的能力,恐怕從一個弱女子手上掠奪一個人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情吧。”一抹輕蔑的笑容浮現在他的嘴角,“何況千島落的第一位夫人死了已有三年。”三十六歲的商業鉅子千島落早已結過婚,而且他的獨子千靜魍也已有十四歲。

    一絲狼狽從她眼底飛速閃過,她咬了下唇,淡淡地道:“我的愛,要憑我自己的能力讓他愛上我,而非是從別人的手裡奪走。”

    她的語氣很認真,仿佛像在暗暗發著某個莊嚴的誓言般。

    “你想成全他們,讓他感激你,然後愛上你?”他的語氣還是藏不住地飄著一絲嘲諷,“花瀲筱,你真的有這般天真嗎?”

    她……花瀲筱撇開了眼,然後站了起來,“對不起楚先生,今晚冒昧打擾了。”

    首尾呼應的話,還真的像極了商業裡談判的她,“好,我接受你的三個理由。”

    她詫異地瞪圓了眼睛,這個男人真的讓人捉摸不透,每當她要放棄的時候,他又會生出一絲希望給她,“你的意思是……”

    “我同意解除婚約。”低沈的嗓音仿佛天籟般吹拂開了堵在她心口上的悶熱,淡淡的涼意。

    她……成功了。

    說服了深沈不可揣測的他,他和楚楚木的婚約可以安然解除了。那麼欠千島落的那個恩情,她也順利地還了。自此,她將不再欠任何人。

    “但是我有條件。”他淡淡的語氣裡隱含了一絲讓她莫名的不安。

    他會要求什麼?

    “既然你調查過我們楚家,必然知道楚家人在滿二十六歲以前都要有一個未來繼承人的產生,自己才可以正式擁有楚家的股份,而我……”他冷淡的話語似寒風過境,“明年就滿二十六,我需要一個孩子。”

    “轟——”大腦崩塌,停止運轉。

    “我答應你解除婚約,可不能因此讓我失去楚家的股份,你說對吧?”他覺得很緩,慢慢啜飲著手裡的咖啡,檔已經簽署好放在茶幾上。

    她挪動著嘴角要說話,卻不知該說什麼,大腦一片空白,“我……楚先生……我可以……”心狂亂地跳著,仿佛就要把心底的秘密給跳出來,“楚先生,我可以幫你找一個和楚小姐一樣的女子,溫婉優雅,我保證可以讓你……呃……”讓他生個可愛的孩子。

    “呵。”他低沈的嗓音似夾了一絲淡笑,緩緩地散開來。他站起身,慢慢向她靠近,然後在離她半步的距離停住,高大挺拔的身影緩緩低下,俊美的五官落入她的眼底,頓然奪走了她的呼吸,“我想知道,狼和狐狸結合的孩子會具備怎樣的特徵。”

    她的心“嘩”的一下散開來,連同大腦一起當機。

    低沈的嗓音夾著更多的醇厚,空氣裡彌漫了一股淡然的曖昧,“如果,你真的喜歡千島落,就證明給我看,你能為他犧牲到何種地步。”

    她還沒來得及開口,他的唇就貼了上來。淡淡的冰涼,似夏日冰激淩店裡最昂貴的一種,含著一絲無法言喻的苦澀,輕然地闖入了她的心湖。只輕輕的一個碰觸,已經然她全身起了顫抖。

    ……

    “小花花,小花花。”紫沐蘇在花瀲筱的眼前擺動著自己的手指,誇張地跳起來,“哎呀,怎麼辦啊,我不過離開一會,小花花就被那個怪物點穴了啊。我的小花花啊……”

    他作勢要抱住花瀲筱,卻被她剛好的回神用手推開,冷淡的語氣裡揚著不悅:“你還來幹什麼?”剛才……似乎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的那次。

    她低頭看了眼辦公桌上的檯曆,原來距離當初,已經過了五年。

    時間真的很快,快得讓她連回憶都來不及就又要投入現實。

    紫沐蘇萬分委屈地把桌下的袋子提到桌上,“啊,我的幼小心靈受傷了啦,你剛才不是讓我把衣服拿上來給你看嘛。”

    的確,她是這樣說過。不過那只是打發他的一種說辭,她不認為他會這樣較真,“說吧,你來這裡真正的目的,給你三分鐘,現在開始。”

    頓然紫沐蘇快速收斂了剛才的痞樣,平淡的臉上如初的淡定,仿佛換了一個人似的倚坐在她對面的椅子上,“千老頭要吞了我三分之一的股份。”

    他說的是千島落的父親,也是他紫沐蘇同母異父的弟弟的父親。

    “哦?”她絲毫不見慌張,反而顯得很高興,“這麼說,再過不久我的眼底就可以消失一個你了。”

    “花瀲筱!”他微有惱意,這個女人真是……和她開玩笑的時候,她一本正經,和她講正事的時候,她吊兒郎當。

    花瀲筱拿起筆,繼續在剛才未完的檔上劃著重點,“如果他能輕易吞了你的股份,那你也是死人。”

    千老頭是很狡猾,很多人把他和花瀲筱一起掛鉤狐狸,但再狡猾的狐狸老了也是會模糊了視線,鈍了腦袋的。半年前千島落和楚楚木出國辦事意外遭遇了空難,留下的大部分股份他都想一併吞了,卻不料千島落早就寫好了遺囑而且放在花瀲筱手上保管。

    很多人在他們的喪禮舉行後,看到她和一群律師出現在花都集團的會議室裡,都顯得恐慌,怕她更改了遺囑,獨吞了那麼多的股份。

    卻不料最後宣佈的結果是千島落手上握著的股份五分之四將由他的兒子,也是千家唯一逃過大難的千靜魍繼承,剩餘的五分之一將由他的同母異父的弟弟紫沐蘇繼承。

    每個人都很意外這樣的結果。第一,當年千島落和楚楚木結婚是眾人吃驚的重點之一,大家都以為商業上形影不離的千島落和花瀲筱是鐵定的情侶;第二,就算兩人婚後,花瀲筱還是坐擁了花都很大的一個位子,眾人揣測她就是千島落背後的另外一個女人,卻不料在他死後的遺囑裡沒有半分她的份;第三,紫沐蘇是誰?在過去這麼多年都未曾出現的一個人,他憑什麼無緣無故獲得這一份股?

    可是任誰也想不到的是,紫沐蘇在他們還沒來得及搞清楚這三個字如何寫的時候,翩然來臨現場。短短的半年,他不僅擠開了蕭理事等元老級的千老頭那邊的人,還成功地擠進了核心的領導層,並且展現了他非凡超人的領導能力與獨特的商業頭腦。

    “我不覺得千老頭會對你這點股份有興趣。”花瀲筱低吟了一聲,“是不是他也想著手奪去靜魍的那部分?”

    千靜魍還很小,如果他對自家爺爺信任一些,恐怕……他手頭的那些股份會很輕易地落入千老頭的手裡。

    紫沐蘇淡淡地笑,“怎麼,想到千靜魍有事,你就緊張啦?”

    她白了他一眼,神情開始變得嚴肅,“說吧,你知道他近期有什麼行動?”

    “如果不是知道他今年已經十九歲,而你才二十八歲,我會很自然地以為他是你的私生子。”紫沐蘇半掩而笑,站起來俐落地抖了抖衣角,“你也可以猜得到,千老頭知道我們三個的內部矛盾,他要是想奪得花都的產業他會從哪裡下手。我,你還是楚暮雪?”

    聰明如她,自然猜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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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8-11-24 15:57:10


    燭光搖曳的餐桌,悠悠揚起的小提琴,米黃色的大理石矗立在牆壁的周圍,整個空氣裡彌漫著一股花的芳香。

    花瀲筱和楚暮雪坐在靠近玻璃窗邊的一角,如果別人不知道他們正在討論的內容,會很自然地往情侶的方向想去。

    “昨晚的宴會你怎麼沒來?”楚暮雪啜了口紅酒,燭光搖曳下的他,還是那麼的風度翩翩。

    她吃了塊牛肉,這家餐廳是他們一貫吃飯的地方,原因有二。其一是食物符合他的口味,其二是這裡是山頂,來的人很少。

    “忘記了。”

    他微一挑眉,輕笑,“堂堂花都集團理事花瀲筱也會忘記這般重要的首腦會晤?”

    淡淡地,她的嘴角也含笑。是啊,很多人都會認為她的厲害是建立在對商業的熱衷上,一個溫婉優雅而又犀利的女強人,為了商家利益,可以在商場上叱吒風雲卻不變色的女子。怎會忘記與友人們寒暄的大好時機呢?

    見她只笑不答,莫名的情緒不佳讓他如同黑曜石般的雙眼折射出冰涼的目光,“該不會是約會去了吧?”

    Bingo,答對了!但她不想多加說明,況且以他對她的瞭解,也該知道身邊能讓她放棄宴會而去私人約會的人寥寥可數。

    想起昨晚宴會回來在花瓶裡看到的玫瑰,他的眼漸漸眯起,刀叉在牛排上優雅地交錯著,“昨晚紫沐蘇也在,怎麼你還有別的物件?而他恰巧也和千島落擁有一張相似的臉?”

    他以為她昨晚約會的物件是男性嗎?

    嗯,她都快忘記她對他曾經說過的話了。

    半年前,千島落意外的死亡,紫沐蘇突然的出現,讓原本和諧的花都集團再度陷入僵局。而她再度找上了他。

    那是她在五年前替他生了孩子之後第一次在公事以外找他。

    “幫千靜魍,幫紫沐蘇。”她只淡淡說道。

    他坐在自己的辦公室裡,低頭飲著咖啡,沒有看她,而她也不知道他的表情。

    “理由呢?”他說。

    她垂下眼瞼,在心裡重複了幾百遍的話語還是說不出口,“因為千靜魍是千島落的兒子,紫沐蘇是他的弟弟。”

    “嗯?”他讓她繼續說下去。

    “他們,都擁有和他一樣的臉。”她淡淡地開口,聲色平穩。

    他站起來,繞過桌子踱到她面前,低沈的嗓音如初的天籟,可講出來的話卻字字戳傷:“如果你真的有這般喜歡他,怎不跟著他一起死?”

    他的話,讓她的臉色頓時陷入一片慘白。

    “承認吧,花瀲筱。在你的眼裡,再美好的愛情,也抵不過金錢的利益。”她要他幫那兩個人,是不想那些股份落入千老頭的手裡,讓她在花都的地位動搖吧,她是何等精明的女子,那年讓他解除婚約,然後申請出國留學在國外替他生了孩子,事後又像留學生一樣地回國,接受眾人的追捧。誰也看不出來她是一個生過孩子的少婦,甚至沒有人把她和他想到一起。

    楚暮雪的眼色暗沈,“這一次,你又要以什麼作為交換?”

    “我。”她只聽見自己這樣說,胸口隱隱作疼的感覺異常鮮明,“我喜歡千島落,我更喜歡花都集團,如果你答應幫助他們,我願意用我作為交換。”

    “你值這麼多?”他的語氣含著一絲譏諷。

    而她的眼迷離得似霧,“我以及我手頭的二分之一股份。”

    他笑了,淡淡的笑容裡含著一絲微妙的情緒。

    她知道,她這一次又成功了。

    思緒飄回餐桌上,牛排在她無意識地切著的同時變得慘不忍睹,她抬頭看著眼底含笑的他,“如果我說是呢,昨晚我是和一個千島落相似的男子一起約會吃飯看電影而忘記了去宴會呢,那又如何?”

    那又能如何,他會在意嗎?不會。對於他來說,她不過是一個三番兩次為了另外一個男人走向他的女子,更是為了貪圖一切利益而不擇手段的女子罷了。

    那麼她在利益之餘,去尋找屬於她的鍾情異性,那又如何?

    他放下刀叉,俯身靠近她,修長的手指滑過她的臉頰,然後準確無誤地扣住了她的下頜。她知道他接下來的動作,所以撇開了眼睛。可他卻從她的眼睛開始,一點一點地,親親地印著吻。逼她不得不閉上眼睛,然後緩緩睜開對著他的臉。

    “你要知道,現在,你屬於我。”他淡淡的輕笑,卻冷得沒有溫度,“我不希望和別人共同擁有一樣東西,你知道的。”

    她知道,她當然知道。他有自己的生活方式,也有自己特有的潔癖。五年前的他住在與她一個檔次的公寓裡,而五年後的他住在那所看似監獄般戒備的高樓裡,卻比監獄豪華千倍。

    他的東西總顯得有些與眾不同,從房子的裝修到喝的咖啡。而她,再一次莫名地成了他的所有物。只因她自願地跳進來。

    外界的人都在揣測他的女人到底有幾個。雖然他沒有花名在外,卻也會有商業的應酬。在宴會上對於美女的搭訕與暗示,她也不曾看他拒絕過。

    “聽說千老爺子有意要讓你和他的外孫女訂婚?”千老頭的這招很高明,讓楚暮雪成為他的人,然後一起對付她和紫沐蘇,殊不知他早已和她有了約定,一起幫助千靜魍。

    楚暮雪放開她的下頜,緩緩坐回自己的位子上,“消息倒很靈光。”自己也不過是昨晚宴會上剛剛聽說而已,她沒去也知道了,想也不用想就知道是誰告訴她的。

    倒吸一口氣,她的神色變得黯淡,原來是真的。

    她知道總有一天千老頭會行動,也猜測可能會從楚暮雪下手,但沒有想到會是聯姻。

    “如果我答應了他呢?”他淡淡地道,平靜無波的臉上看不出意圖。

    她驚了一下,看向他的臉。隨即別開臉,轉投看著食物。如果他答應了千老頭,與那個所謂的外孫女結婚,那麼他和她兩人的關係……也就到此終止了吧。

    “你是不是在想,如果我娶了他的外孫女,你就要和紫沐蘇一起聯合來對付我?”他淡淡地說著,像是在肯定一件事情,“為了你的利益,你肯定會再找一個更好的合作夥伴,對吧?”就像當初找到他一樣。也會對那個人像他這樣,提出那樣的要求嗎?他的眼色轉冷,顯得更淡,但這個問題卻沒有問出口,好比昨晚看到的那束刺眼的玫瑰。即使很想知道是哪個該死的人送的,話到嘴邊也給硬塞了回去。

    一起對付他嗎?花瀲筱微愣。這個問題她從來沒有想過,甚至想也不用想就可以給出答案。但她只是拿起裝著紅酒的杯子,慢慢喝著,然後用紙巾擦了擦嘴角。

    “送你的鑽石呢,還喜歡嗎?”他輕笑,看著她豔麗的妝容,“這樣的裝扮不是該配一條鑽石項鍊更好嗎?”

    她低頭看著自己的新裝,淡淡輕笑,“如果你送的更大一點,或許我還可以多切割一部分放入腕表裡。”心裡卻湧入一股苦澀,久久留在唇齒間揮散不去。

    “哦?”他輕笑,然後眸色暗沈,“我會記得下次買大一點。”

    “多謝。”

    晚風吹拂著桌布的一角,她的髮絲被微微吹亂。她用手輕撫回原位,卻怎麼也撫平不了自己蕩漾的心。

    櫻蘭高校。金盞菊號別墅。

    “姑姑,千靜魍那傢夥說喜歡我。”一個披散著似雞窩頭的睡衣女子爬到正在看報紙的花瀲筱的旁邊,可憐兮兮地問,“可是他比我還小兩歲耶。”

    花瀲筱看都沒看她一眼,拿起旁邊的咖啡喝了一口,“然後呢?”

    “呃……”睡衣女子微愣,“我也不知道,我想我要不要和他分手算了。”

    她輕笑,這個比任何人都要親的侄女花娘是這幢校舍裡的學生之一,很多人也把她當成她縮小一半的影子,而花娘“搶錢花花女”的稱謂也在此風靡一時,“既然你都決定了,又為何來問我?”

    “喂,你還是不是我姑姑啊?”花娘很不滿地瞪了她一眼,“聽說千靜魍的爺爺要給他安排物件耶。”

    “什麼?”花瀲筱的眼色轉濃,銳利的雙眼掠過那個雞窩頭,“他不過十九歲,千老爺子急什麼?”

    如果千老頭的目標是花都集團的話,那又另當別論了。

    好一招聯姻,不僅拉攏了楚暮雪,連千靜魍都包括在內。幾天前的那場宴會,她沒去到底錯失了多少?

    “姑姑,如果你最愛的人要和別的女人在一起了,你該怎麼辦呢?”花娘的話似鑼鼓一般敲進她的心底。

    該怎麼辦……她怎麼知道。

    “不過姑姑清心寡欲這麼多年,想必也不會有我這樣的遭遇了,唉。”花娘躺在沙發上做半死狀,“失去了最愛的人,該是多麼痛苦的一件事情啊。”還是姑姑好,獨身這麼多年,看起來還是那麼明豔動人,容光煥發。

    花瀲筱輕扯嘴角,淡淡的,不著痕跡。她,真的是清心寡欲嗎?恐怕除了她的心,誰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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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8-11-24 15:57:36


    驅車趕回花都,照例處理了一些事物。然後吩咐秘書泡了咖啡,自己拿起桌上的資料先行去了會議室。

    下午就是新聞發佈會了。

    會議不長,只是例行的一些問題討論。她顯得有些失神,心不在焉地玩轉著手裡的筆。

    直到新聞發佈會的開始,她才在秘書的示意下走上主席臺。

    主席臺上擺放了五個位子,除了她外,就是千老頭和楚暮雪,紫沐蘇以及主持人。

    記者的閃光燈刺疼了她的眼,微微不適地眯了起來。

    手肘下傳來一張紙條,上面娟淡地寫著:“小花花,你生病了嗎?”她忽地低笑,也只有旁邊的紫沐蘇會在這種時候還會有這樣的冷幽默。

    嘴角淡淡地含著笑,搜尋桌上的鋼筆,卻在拿到筆的那一刻被人按住了筆的另一端。她微有詫異,迎上邊上另外一人的深邃目光。

    楚暮雪似笑非笑地看著在場的媒體,手卻不經意地壓住了那支筆,任她怎麼抽也抽不出來。

    她有點惱,也索性不回那張紙條了,把紙條折了折,收入桌下。

    記者這個時候,拿著早就準備好的麥克風對準自己,整了整頭型,希望自己等會成為焦點的時候,可以顯得更加帥氣一些,“那個花理事,我們很想知道你喜歡的異性類型是哪一種呢?是偏向楚理事這種深不可測的大海型還是高深莫測的森林型的紫理事呢?”

    馬上眾人的眼睛就刷一下投向剛才的發聲體。但也只是一瞬間,然後快速地看向花瀲筱。

    “呃,我記得這次發佈會有個獨特的地方就是可以隨便問主席臺上的人任一問題對嗎?”那個記者得意地握緊了話筒,嘿嘿,果然很帥吧。

    花瀲筱半托著的手差點掛下來,但也只是淡淡地揚著唇,如水光瀲灩般的眸子裡泛著點點若明若暗的光芒,唇角的弧度在眾人的直視下更加貼合往上揚起,“嗯……”

    她的餘光瞟了一眼身側的兩位元揶揄對象,都是一副冷淡的表情,她自嘲地心裡冷笑,然後輕輕地用悅耳的聲音問:“深不可測和高深莫測有什麼區別嗎?”

    “嘩——”似乎在同一時刻,眾人被點醒,皆鄙視地望了一眼那個記者,好好的問題如此被浪費了。

    其中有一個奪過那只可以發言的麥克風,“請問你喜歡的類型可以透露嗎?大家都知道他們是不同類型卻有著同樣氣質的人,剛才只是那個人組織不太好。花理事可以回答他前部分的問題嗎?”

    很多人都好奇她的感情生活,二十八歲的年紀,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可是從她十七歲開始踏入花都集團並且一個月創造了奇跡之後,大家對她的眼光就是一個三級跳。可是任狗仔隊怎麼追蹤,她都沒有任何的破綻。即使有人揣測她是千島落背後的女人,也沒有任何的證據。

    花瀲筱濃密的睫毛微微垂下,眼瞼蓋住了她明亮的眼神,淡淡的笑意還是浮現在嘴角。手指在桌底微微彎起,然後一環扣一環,兩個手交握在一起,“我喜歡的人,他有著高瘦的身材,淡淡的笑意,喜歡戴眼鏡,整個人看起來乾乾淨淨,清清爽爽的。”

    呵,她不是在說喜歡的類型,是在描述一個人嗎?疑惑之中帶了幾許的興奮。

    “你說的類型很像已逝的千島落哦,如果再給你一次機會,你會選擇和他結婚嗎?”記者不怕死地繼續追問。

    “不會。”回答很快,而且斬釘截鐵。

    “那……”

    “我已經超了哦,說了只回答一個問題,除非你要我替我身邊的兩位一起回答了。”花瀲筱的臉上依舊很溫和,優雅的笑容,閃亮動人的妝容,但笑容已經漸漸失去溫度。

    她感覺到身邊的那個人在她回答完之後,松了手裡的那支筆,便伸手要去拿,卻重新被他按住。

    真無聊的一個人,什麼都要和她搶!花瀲筱在心裡暗暗白了楚暮雪一眼,等會看記者問他什麼噎死他。

    記者又把問題指向了嚴謹的紫沐蘇,“紫理事,你和你哥哥千島落有幾分相似,剛才花理事描述中意的異性類型比較偏向你,你又如何想法呢?如果她喜歡你,你又會接受嗎?”

    這個問題問得好,底下都有了偷偷的掌聲。

    花瀲筱只是淡然地接受著眾人揶揄的目光,配合地把眼神瞟向紫沐蘇,看似含情脈脈,實則威脅示意,你嘴巴要是敢亂說,你就死定了。

    紫沐蘇微笑著接受她投來的目光以及眾人關切的眼神,接下來做出了一個出人意料的動作,突然把手靠近她,然後往自己邊上一拉,狠狠地拉入他的懷裡,在多雙錯愕的眼眸裡,淡笑,“你們看我們般配嗎?”

    還沒得到別人的回應,他身邊的女伴已經瞪了他一眼,然後在桌底狠狠地踩住了他的腳丫子,疼得他馬上松了手,卻又不能表現得太明顯,只忍著快飆出來的眼淚說:“我覺得一點也不配,那麼沒有夫妻相,怎麼可以走到一起呢。”蒼天啊,幸好他只是抱了她一下。

    花瀲筱輕笑,“大家不要誤會哦,我們三個雖然在商業上偶爾有點小矛盾,但在私底下可是好朋友。”

    她這一句話,突然讓眾人醒悟,他們差點忘記了這三個人是死對頭,每個人都在盤算著另外一個人,每個人都想在公司裡做得比對方更勝一籌,怎麼可能會做情侶呢。

    唉唉唉,浪費好問題了。

    看到底下一片的懊惱表情,她知道自己轉移話題成功了,一味地避開還不如讓事情明朗,倒會有欲蓋彌彰的味道,讓人猜不到其中的真實。

    “那麼楚理事,業界都知道你有一個四歲的兒子楚浚,請問你何時會考慮給他找一個媽媽呢?”

    她扣在一起的手突然松了,然後又狠狠地扣緊,臉上很淡然,繼續微笑著,卻多了一絲苦澀,淡淡的不著痕跡。

    楚暮雪冷淡的臉上似乎沒有多餘的表情,也沒有任何的反應,放在筆上的那只手鬆開了,筆在桌上滾了幾圈,在快落下去的時候,停在桌的邊沿。

    “楚理事……”這個人,最頭疼了。

    她莫名緊張起來的心,也緩緩地落了下去。瞄到桌邊的那支筆,突然很想去握住,然後伸出了手,不料他的手也正好伸過來拿,兩隻手指意外地重疊在一起。

    像碰到火般馬上放開,與他手指碰過的食指不自覺地彎彎勾起,然後被捲進自己的掌心裡,硬硬地掐在肉裡,泛白變紅然後生疼。

    她沒有側頭去看他的表情,在公司裡她幾乎不會和他有任何的接觸,除了他們三個碰面的時候,他會不經意地在紫沐蘇的面前表現一下親密,但也僅僅短暫的幾秒。

    不是第一次接觸,卻比任何時候都來得炙熱,仿佛這是一座火山,又可能是一壺燒開了的水,冒著熱氣的同時她卻不怕死地碰上去。

    在心裡,她不得不承認,記者的這個問題,也是她想知道的。

    他會和千老頭的外孫女聯姻嗎?

    楚暮雪的眼,淡淡地掠過一絲複雜的情緒。平穩的嘴角微有勾起,似笑非笑,“再等些時候吧。”

    她聽見他低沈的聲音似在說著一道符咒般,淡淡地,冰冰地說。再等些時候是什麼時候呢,一個月,兩個月,還是一年?

    垂落的手被身邊的另外一個人牽住,她沒有去看,知道是紫沐蘇,卻沒有再踩他的腳。接下來大家回答了什麼問題,她都只是淡淡地回應,心思卻飄落得很遠。

    一場發佈會下來,每個人的臉上都略顯疲態。

    “晚上我會晚點回來。”在媒體散去後,楚暮雪突然湊近她,幾乎貼上她的臉。

    她嚇了一跳,整個人差點彈跳起來。而這一下,也把原本被紫沐蘇握著的手抽了出來。

    楚暮雪沒有理會她微愣的表情,只淡淡掠過那只已經掙脫開的手,然後轉身離去。

    “喂,小花花,他剛才說什麼?”紫沐蘇站起來,伸了伸懶腰,“總不會是讓你陪他晚上一起吃飯這類沒吸引力的事情吧?”

    對於她和楚暮雪的事情,紫沐蘇瞭解得不多,但隱隱約約也猜測了些。只是她知道他不會問,而且絕對會保密。

    但與楚暮雪同住的事情,她誰也沒說,除了好友葉珺君。

    “不如你推了他,晚上陪我吃吧,我都好久沒和你一起吃飯了。”紫沐蘇突然很小孩氣地嘟起嘴,但也只一瞬間,因為這是在辦公室以外。

    花瀲筱整理了一下桌上的資料,順便把剛才那支滾來滾去的筆拿起來插在資料的上頭,“晚上我約了人,下次吧。”

    說完,留了個長髮飄揚的背影,踩著高跟鞋款款離去。

    “又是這句話,你什麼時候可以不敷衍我啊。”感慨了一下,紫沐蘇也離開了會場。

    花都集團二十八樓。

    “把這些交代下去,明天的理事會會議我要看到你們的成果。”花瀲筱俐落地分配著各項工作,讓秘書記錄下來一項項需要注意和必須限期完成的事項。

    內線接進來,她拿起電話,“喂,你好。”

    “呵呵,我很好啦,快點下來,我讓韓送我們去酒店。”對方那爽朗的笑聲讓她怔住,差點忘記今天是學校一個老師的結婚日子,她答應對方要過去參加的。

    坐進車裡她才漸漸回神,今天的她,真的太在狀態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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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8-11-24 15:57:51


    婚禮在一家四星級的酒店舉行。新郎是一個石油公司的部門經理,高高瘦瘦的,顯得很清秀,穿著一身黑色的西服,挽著充滿幸福微笑的新娘。

    “噯噯,這個符合你的審美標準吧,喜歡嗎?”葉珺君用手肘頂了頂旁邊的花瀲筱,“沒想到許老師會有這樣好的歸宿,呵呵。”

    花瀲筱淡淡地笑,眼底浮起淺淺的羨慕,好像金魚吐露出來的水泡泡,一點一點地慢慢上升。

    下午回答記者的問話,她也不過隨手諂了一個比較符合她品味的類型罷了,只是沒想到大家會往千島落身上想去。

    臺上的新郎牽著新娘的手,一隻手握著另外一隻手,然後雙手互相握住,緊緊相纏。司儀在台邊用模糊不清的話筒叫著:“一鞠躬,二鞠躬……”

    她在底下的眼神漸漸地明亮,又緩緩地暗下去。

    新郎拉近新娘,輕輕地印上他的吻,這一吻鍾情一生。

    她的眼角卻忽地泛起水光。咎由自取,該怪誰?

    想起當時葉珺君結婚的時候,她也是坐在台下望著臺上的新人在一起接受司儀一步一步結為夫妻的過程。而她還接住了那個花球,可是到了另外的一對新人結婚的今天,她還是孑然一身。

    該怪誰,怪誰……

    婚禮結束後,她靠坐在車裡的後座,半闔著眼假寐。車裡飄蕩著她喜歡的流行歌曲。

    開著車送她回家的韓曉冬看了她一眼,眼神示意葉珺君,只見老婆只是搖了搖頭,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

    葉珺君知道的,自從楚楚木死後,花瀲筱偶爾流露的傷感就會讓她心疼。她知道她的事情,卻什麼也幫不上,只因當時三個人在一起的時候,互相吐露了秘密後的花瀲筱,要她們兩個發誓不可以把事情說出去,也不可以擅自行動。

    送她到樓下的時候,葉珺君突然轉身對她說:“瀲筱,找個男人結婚吧。”

    花瀲筱睜開眼睛,瞪著好友,不解其意。

    “就像我和韓一樣,過平凡簡單的柴米油鹽的生活。”她看著花瀲筱微顯的痛苦,不忍再說下去,“我只是覺得你兩個職務太辛苦了。”

    “不如晚上住我們家吧,我買了新的拼圖,瀲筱你可以陪君好好玩一下,不然她都會說我只顧著拼圖冷落了她。”

    花瀲筱知道韓曉冬是在找藉口讓她不要回這裡,心裡微疼的某個地方,緩緩地被溫暖著。點點頭,任車子調離這個宏偉的物業,然後消失在幽幽的夜色裡。

    漆黑一片。

    沒有嘈雜的電視聲,也沒有沖水聲,他的目光漸暗,她沒回來?

    放下與客戶簽好的檔,他扯了扯領帶走進臥室,床鋪還是如早晨出門時保持平坦,她真的沒回來。

    洗了澡出來,換上休閒的裝束。踱到書房擰了檯燈打開手提,拿出抽屜裡的黑色絲邊眼鏡戴上。

    已經一點了,她怎麼還沒回來?

    按在手提上的手指微動,看了一眼手機,還是保持著黑屏的顏色。摘了眼鏡,拇指和食指按了按鼻樑架著的位子,深邃的目光悠遠飄揚。

    這半年幾乎已經習慣了每次開門的時候,聽見裡面的電視聲。起初以為她是在看電視,後來才發現她有開著電視睡覺的習慣。

    只是他也沒有問,為何她不關了再去睡。但如果那天是他先回來的,她是絕對不會開著電視的。這一點,疑惑至今。

    “滴滴,滴滴。”短信的聲音。

    仰臥在椅子上的他忽地坐起,然後拿起手機,是她的。

    “晚上不回來了,晚安。”

    幽深的目光盯著手機看了幾秒,然後按下手提,關燈。

    韓家。

    “喂,都睡到一半了,幹嗎還爬起來發短信?”迷迷糊糊的葉珺君掙紮著坐起來,搶過花瀲筱的手機,嘟囔著,“睡吧,睡吧,你以為還有誰在這三更半夜不睡覺,等你短信的。”

    橘色的壁燈照在她們的身上無限柔和。

    白色的牆壁,水晶的吊燈。淡綠色的窗簾。這是葉珺君和韓曉冬的臥室,今天卻出借了一天給她。花瀲筱怔在燈光下,直愣愣地看著葉珺君抽走手機。

    是啊,何必還琢磨了這麼久卻仍是發了短信呢,難道還怕他會因為她失眠嗎?

    苦澀的笑僵硬在嘴角,久久停留。重新躺下,靠著身邊的溫香,嗅著不同昨日的香味入睡。或許,她真的應該改變一下現狀。

    夜色,朦朧依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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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8-11-24 15:58:17


    清晨的陽光刺眼地灑入一室的光芒,母雞“咯咯咯咯”叫的鬧鐘勤奮地開始它每天最光榮的使命。床褥上的人動了動,探出一隻手來。在床邊摸索了一會,又探出一個頭來,端起剛摸到的杯子“咕嚕咕嚕”喝了一大口。半坐靠在床上,花瀲筱深呼吸了一口,沒想到一向隨遇而安的她,昨晚會失眠了。

    “嗯,還很早,再睡一會吧。”旁邊的葉珺君按掉了鬧鈴,“今天早上學校沒什麼事情。”

    “九點花都有一個理事會議。”她需要參加,看了一眼鬧鈴上的時間,把杯子放在床邊,繼續躺下閉著眼。

    可是睡意全無。

    葉珺君側過身來,正面對著她,“瀲筱,不如考慮一下昨晚我的提議,放棄一些吧。”

    晨醒的聲音帶著濃濃的沙啞,卻也讓她感受到了溫暖的溫度。可是……放棄,談何容易。她已經堅持了五年,不認為有放棄的必要。

    伸手覆上葉珺君的腰際,淡淡的冰冷頓時受到了她腰際的體溫而浮上滿足的暖意。花瀲筱閉著眼睛,淡淡地開口:“君,有些事情,如果沒有到達絕望的地步,我是不會產生動搖的心思的。”

    “你怎麼不說山無棱,天地合……”葉珺君差點彈起來,瞟到她微有倦怠的臉,又把嘴邊的話吞了回去。也罷,也罷,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期待,她不該用自己的角度去看待好友的幸福。

    花瀲筱湊近她,靠得很近,幾乎把自己的整張臉都埋入葉珺君的頸窩,“等我從英國回來,我會有所決定的。”

    唉,一聲長長的歎息。

    她沒有想到會因為清晨的醒來而睡過頭。

    葉珺君盯著手忙腳亂在一邊穿衣、化妝的花瀲筱就有種幸災樂禍的心態,“既然都快遲到了,就不要去了。”

    “怎麼不叫醒我?”花瀲筱無奈地白了她一眼,鏡子裡的她依舊被明豔動人的裝束所代替,“可以讓韓先生送我一程嗎?”

    “哦,不行耶,我忘記告訴你,他今天早班六點就開車去醫院了。”葉珺君躺在床上,從被窩裡探出個頭來,被子拉到胸前,得意而又無辜地笑。

    唉。三條黑線爬上花瀲筱的臉,倍感無力地開始描口紅,“那麼借我一套衣服吧。”總不能讓她穿著昨天的衣服回公司。

    “你自己不是有嗎,何必要我的。”葉珺君就是看不慣她因想到某人而出現的多餘表情,那種淡淡的憂傷與擔心,是她這個作為朋友最心疼的,“還是你害怕讓別人誤會你昨晚去哪裡鬼混了?”

    “我才……”沒有兩個字怎麼也發不出聲音來,哽在喉嚨裡,像是默認了般。花瀲筱站起來從頭整理了下,拿起椅子上的包包,“有些事情,即使知道也不要全說出來。”

    門輕輕被關上了,室內又恢復了悄無聲息的安靜。

    葉珺君盯著門板看了一會,才歎氣道:“說了,還有機會。要是不說,對方就永遠不會知道……”

    花都集團,十七樓會議室。

    “對不起,我遲到了。”揚著淡然有度的聲音,花瀲筱踩著高跟鞋,優雅地推開門,走向自己的位子。

    正在討論的理事們都抬起頭來,手上的筆也點在檔上,她迎接著眾人探詢的目光,只微微地笑,然後用手撫了撫套裙,然後坐下。

    “你慘了,千老頭今天正好有來。”她剛一坐下,手機就在手裡震動起來,打開一看是坐在對面的紫沐蘇發來的短信。

    她只看了一眼,就把目光放在桌上的檔上,打開檔快速地流覽了一遍,大致就是月總結和一些未來開發的問題。

    “花理事每次都要精心打扮一番才來開會嗎?”千老爺子坐在主位上,而未來繼承人千靜魍陪在他的旁邊。

    花瀲筱淡淡投去一個笑容,但笑意未達眼底,他今天竟然坐了靜魍的位子。

    “不是的,花理事一般不遲到……”

    有人想替她辯解,卻聽千老爺子沈了聲:“遲到都遲到了,這麼多雙眼睛都看到了,還有什麼一般不一般的。花理事,我想告訴你這裡是商務會議,不是酒會。想要搔首弄姿也要看場合吧。”

    這話未免太過分,太不合時宜了些。

    有幾個理事輕皺起了眉,雖然花理事是個難得的美貌優雅型商業女性,卻也不會如他口裡說的這樣不堪。大家對千老爺子的野心都心知肚明,卻都不太苟同,畢竟他身上的風度還不及其餘三位核心領導理事更顯得有領袖氣質。

    她只是咧了咧嘴,眉眼間的笑意更濃更深,忽地圈起一個食指和拇指扣在下頜,然後向右邊的人倒去,而那個人沒有動彈,但在她快擦過身要跌落在地的時候,騰出一隻手把她的腰牢牢地接住,然後往上提,她便又坐回了原樣。

    “如你所說,我就是這般的搔首弄姿,但也有人肯買帳才行。”她明亮的眼掃過右邊的楚暮雪,然後再轉回乾瞪眼的千老頭臉上,“如果是你,恐怕還沒這本事吧?”

    腰際還沒滑落的手忽地一使勁,她微感吃痛,卻也不敢去瞪楚暮雪,只淡笑著問:“會議可以開始了嗎?我可不想等會再被你冠上耽擱會議的罪名。”

    她似調侃的話語,輕鬆地帶過剛才的情景,仿佛一起發生了又好像沒發生一樣。

    她就是有點隨性,有點隱忍,有點……獨立的堅強與倔強。

    身邊的人看著她對公司主打新產品咖啡豆廣告的提議與售樓期間引發的事件獨到看法,深邃的眼神似海一般肆虐地狂卷住她的影子。她,還有一點認真與傻勁。

    會議快結束的時候,她突然提出讓大家都吃驚的提議:“我想請假一個月。”

    “理由呢?”千老爺子第一個出聲,“不要認為你能力較好,就可以肆意妄為。公司也有公司的制度,要是每個人都像你一樣有事就請假,公司還需要運作嗎?”

    她就知道這個老頭來了準沒好事,一看就知道是針對得緊,但是已經答應校方出席這次與英國學院作交換生相談事宜的,“相信我不在公司,同樣不會耽誤這裡的工作。”

    “在你踏入會議室前一秒,紫理事主動提出要代表公司去英國簽訂一份一百萬的合約,而你現在又說要請假,該不會你請了假要去的地方也是英國吧?”

    千老頭暗沈的臉色有些嚴肅卻也輕蔑,“不說話,就表示默認了?”

    花瀲筱淡笑,“對,我是要請假去英國。”

    呵——底下一片抽氣聲,馬上有人聯想到昨日的新聞發佈會。

    “哎呀,還真被我言中了啊。”千老頭得意的神情顯露無遺,“楚理事,我想你也是不贊成用公有的時間去做私人的事情吧?”

    楚暮雪淡然的臉色依舊平靜,只是收回來的手,尚停留著她腰際的余溫。深邃的目光如同北方的冷光淡淡地映著她的身影,“隨便她吧。”

    “呃……”千老頭倒吃驚了,傳言他們不是不和嗎?怎麼他還不站在自己這邊呢?

    “我反對。”紫沐蘇悠然的身子緩緩坐正,右手握著的鋼筆清然地劃過另外一隻手,“為了不必要的緋聞,我不同意花理事請假。”

    呵呵,果然還是不和的。這三個人,真的和傳聞中一樣,只要有一個同意,另外一個馬上反對。不出所料啊,千老頭暗笑。

    花瀲筱沒說什麼,只淡淡地睨了他一眼。然後紫沐蘇繼續道:“既然花理事要去英國,就順便把合約簽了。反正我代表公司去和她代表公司去都是一樣的,而她又正好要去英國,何必還請假如此麻煩。”

    她的笑容漸漸轉濃,餘光裡的千老頭已經傻眼,卻也辯駁不出什麼來,而事情就這樣成了定局。

    理事會百分之八十同意讓花瀲筱代表公司去英國洽談新的合約。

    而她,也無需請假來完成櫻蘭高校的任務。一舉兩得。

    其實是一舉三得。

    她走回自己的辦公室,脫了那雙紅色的高跟鞋。足有十寸的鞋子把腳後跟都磨紅了,這是從君那裡拿過來的,早上沒換衣服,卻拿了她的鞋子。

    剛才她趁機一摔,讓楚暮雪接住她,相信他已經看到她的鞋子了……吧?帶著一絲的不確定,緩緩地歎氣,打通內線要了一杯咖啡。

    “副理,你的護照已經放在袋子裡了,其餘的還有什麼要為你準備的嗎?”秘書盡責地把隨機的資料都檢查了一遍,手裡還拿著一張物料清單。

    花瀲筱掃了袋子一眼,除了去學校把那些資料帶過來,應該沒什麼了。

    “副理,已經下班了,要不你先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吧。”秘書出聲關心。雖然跟在這個老大後面做事,她會很追求完美,卻不會刁難底下的員工,甚至會很好心地允許他們偶爾因為突發事件而請假。

    但是在她領導下的片區卻沒有因此懶散,反而每個月的月績都遙遙領先。

    “回去前,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做。”花瀲筱啜了一口溫溫的咖啡,撥通了手機。

    “你說很重要的事情就是叫我出來陪你逛時代廣場?”挽著花瀲筱的手臂,葉珺君第三次感慨,“你看這天多冷啊,外面的風吹得真是抖索。你要來這裡買什麼?秘書沒把你隨機的東西買全嗎?”

    站在時代廣場的精品區,花瀲筱冷眼淡掃周圍的幾家商店,然後朝某個櫃檯走去。

    “噯噯,慢點啦。”葉珺君的高跟鞋差點甩出去。

    “麻煩你,把這個給我包起來。”她指著玻璃櫥窗裡的一對白金袖扣道。

    “呃,你買這個幹什麼?”葉珺君好奇地瞪大了眼睛,“這個扣子是32L的吧,我記得你沒有適合這麼大扣子的衣服吧?”

    “換24L吧。”她對剛拿出袖扣的服務員道,剛只顧得看外形了,差點忘記了尺碼。

    白金的袖口很簡單,幾乎看不出特別的地方,只有觸摸上去的那一片冰涼,才覺得稍微的不同。

    刷了卡,提著小袋子下樓。葉珺君定定的眼裡有了一抹了然,“送他的?”

    她沒回答,就是認了。

    歎口氣,葉珺君只挽緊了她的手臂,“繁花似錦,佳期如夢。你這樣做,值得嗎?”

    她抬起臉,淡淡的神色裡,是安定的眸子,“用一萬二買一對白金袖扣很劃算啊,她還給了我一個折扣。”

    “你啊你啊!”答非所問,葉珺君也作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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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8-11-24 15:58:37


    打開開關,漆黑的屋子頓時明亮。

    她放下包包,打開窗戶,讓空氣吹進來。冬日的晚風似刀片般劃過臉頰,尖銳地生疼。找到遙控器打開了電視,然後坐了下來。

    思緒被茶幾上的袖扣打亂。電視裡播放著今年的潮流走向,她一個字也沒有看進去,機械地換著頻道,卻一眼也沒有看螢幕的內容一下。

    按了一會,畫面突然停住,遙控器失靈了嗎?她低頭察看,是沒有電池了。站起身去尋找備用電池,才忽然發覺自己根本就沒有多買一對備用的。

    其實她根本就不喜歡看電視,也沒有多餘的時間去看八點檔的電視劇或綜藝節目,只有一些時候會在網上流覽最近的新聞。

    之所以開著電視,是害怕一屋子的寂靜。

    真的很安靜,在沒有他的時間裡。整個屋子被一股孤寂籠罩,她望著電視怔怔地發呆。

    晚風吹拂得很冷,迷迷糊糊間睡去,卻被突如其來的重物壓住,她忽地睜眼,望入了那雙似深潭般的眼。

    一股難聞的酒味,他喝了很多?輕微皺眉,她試著推開他,他卻更加用力地把她圈在自己和沙發之間,下頜抵著她的臉,淡淡的冰涼,“怎麼,今晚沒約會?”

    低沈沙啞的嗓音,淡淡地傳入她的耳裡。他的氣息吹拂到她的頸窩,溫溫的暖氣。她顫了顫,安靜地不動,等他站起來。

    沒想到他在站起來的那一刻突然抱起了她,打橫抱入臥室,重重地摔到床上。

    這是第一次她看到他喝醉酒,也是第一次他這般野蠻地對待她。

    他總是溫和的,即使外界形容他為狼。但每一次的接觸,他都是輕柔的,帶著一絲的淡然。而她,只是習慣他的淡然。

    今晚的他,顯得陌生。而且熱情。

    他在公司裡遇到什麼棘手的事情了嗎?

    “是你,是你,是你……”他低聲呢喃,把她抱得更緊,緊得讓她幾乎無法呼吸。

    他在說什麼,什麼是她?還是他在說別人?

    現在的他,怕是意識不清的吧。

    “滴滴滴滴”的手機鬧鈴叫醒了她。

    她伸手按掉電話,轉過身卻嚇了一跳,手機掉落在地。楚暮雪穿著睡衣躺在她的身側,髮型微亂,臉色沈靜,而那雙眼卻望著她的臉。

    天哪,他醒了多久了?

    她下意識地閉上眼睛,每次都是她先醒來,而今天卻是他,多少不習慣。而且在睡夢裡被他盯著看,自己真的很沒有把握是否表現得體。

    “呃……”她轉過身,背對著他。早上的飛機,她該起來了。

    身後的手伸過來,穿過她的腰,撩上她的衣擺,沒有動靜只是用手取暖。

    她“嘶”地受冷,坐起來,“我要洗漱準備了。”

    “浚也在英國。”他低沈喑啞地道,慢慢坐起半個身子,然後看著她在旁邊開始忙碌,“你可以抽空去看他。”

    她整理的手頓了頓,“不需要。”

    “給你加條珍珠項鍊。”他突然從旁邊拿出一個盒子,然後拋給她,“加上這個,可以有時間了嗎?”

    她吃痛地接過盒子,裡面是一條珠圓玉潤地鑲著翡翠墜子的珍珠項鍊,她低低地笑,眼瞼覆蓋了她的眼,緩緩地走近他,然後坐在床邊,“楚大少真的不是普通的大方。上次一顆鑽石,這次一條珍珠項鍊,那麼下次呢,送什麼好?”

    她對著他吐氣如蘭,淡淡地笑,“既然我收了,我自然就會去。不過該以什麼身份好呢?呵呵。”

    他望著她,似雪似冰。

    “哦,不如下次送我一隻腕表吧,我上次看中了某個時尚雜誌上的一款,可惜當時沒有留意,好像後面很多個零。不介意送給你的床伴這樣一份厚禮過冬吧?”她似笑非笑地睨著他,然後低低地湊近他,靠著他,靠近他,一點一點的。雙眼微有瀲灩地閃著光芒,似春日嫵媚的陽光。

    “過去你也對別的夥伴提過這樣的要求嗎?”他冷淡的語氣裡似有些壓抑。

    “哦?”她側頭,輕笑,“或許吧,我記不得了。但你肯定是最……”大方兩字隱沒在他的吻裡。

    他吻得肆虐,有狂風過境的感覺。冰冷的觸感讓她忍不住退縮,可他卻按著她的後腦勺,把她帶近自己,貼合得更近,她的意志在他輾轉間崩塌。

    “花瀲筱,你不是這樣的人。”久久,他放開她,看著滿臉霞光的她,淡淡地道,“我是你第一個男人,這一點你要否認嗎?”

    對,他說得沒錯。

    “如果你愛千島落,為何你和他只是純粹的商業夥伴關係?”他冷淡的語氣裡,帶著一絲疑惑。

    為何?因為她不愛千島落。不愛,又怎會有多餘的關係。

    她沒有回答,只是沈默地上了飛機。坐進了頭等艙。

    外面的景色很好,白色的雲朵像棉絮般飄蕩,陽光穿透雲層折射出七彩的流離。

    但她,無心欣賞。

    為何他會突然那樣問?他最後的那深深一眼,仿如印入了腦海裡,揮之不去。

    花都集團。三十二樓。

    楚暮雪坐在辦公室裡,靜默地看著窗外。

    川流不息的車輛在公路裡不斷穿行,天色很好,溫暖的陽光照進透明的落地窗裡,帶著溫和的熱氣。

    她已經走了吧?

    低頭把玩著手裡的兩顆扣子,這是一對普通的白金袖扣。比起他量身定做的那些,這一對顯得尤其突出。早上在關門前發現的,是她遺留在茶幾上的。

    是買給誰的嗎?會是給他的嗎?

    噙起一抹淡笑,淡得幾乎看不見。視自身利益勝過一切的她,會想到今天是他的生日嗎?而這對扣子根本不可能是要送給他做生日禮物的吧。

    “啊呀,這不是我的扣子嘛,怎麼你也喜歡?”身後突然多了一道揶揄的聲音,他轉過身,看到了半米外的紫沐蘇。

    紫沐蘇盯著他手上的白金袖扣擺出一副吃驚的表情,“呵呵,我習慣了用這個牌子的扣子了,沒想到楚理事也喜歡用這款扣子。”

    原來,她是買給他的。

    楚暮雪的眼光暗沈,“我沒說在用。”

    “哦,那不如送給我吧。”紫沐蘇伸手要拿,卻被他握緊在手心裡。

    楚暮雪冷淡地瞥了他一眼,“找我有事?”

    “哈哈,不給就不給嘛,幹嗎寶貝成這樣。”紫沐蘇燦燦地聳聳肩,然後坐下來,“想和你談談關於早上千老爺子開會的提議,對於新凱電子的股份,我們是否要介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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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8-11-24 15:58:54


    英國的冬天,更冷。

    花瀲筱拖著行李走出來,冷得差點跳腳。把行李交給校方派來的人,然後鑽入車裡,馬上吩咐司機把車內的暖氣開大。

    她一向怕冷,卻又喜歡冬天。因為冬天有雪。

    而他的名字裡,帶著雪。

    想到他,冷縮的身子不禁一怔,不知他有沒有看到茶幾上的白金袖扣。

    她不會表達,也不知道該如何表達。索性就把該給他的生日禮物放在茶幾上,他應該會看到吧?希望,如此。

    摸索到隨身攜帶的包包,找到了那個盒子。把它遞給助理,“寄回櫻蘭高校,寫葉珺君老師收。”她知道該如何處理。

    這半年來,楚暮雪很大方。不間斷地會給她送很多的衣服或珠寶,而且價值不菲。她統統丟給了葉珺君,隨她怎麼處理。

    她不需要留著,就像她本就不該接受一樣。

    那些東西,只會讓她沈澱的秘密,顯得更加孤寂與無助。

    她都不知道,除了五年前的那一次,她還有機會可以再和他在一起,用著冠冕堂皇的理由。

    她還記得自己第一次見到他的情景。

    那一次是在千家的宴會上。

    燈光在不停地閃爍,杯影交加的宴會現場充滿了談笑聲,水晶柱子旁邊站立了一個約莫七八歲的女孩。一身公主式的裝扮,捲曲的長髮下有一雙靈動的星眸,唯獨櫻紅的鼻子讓人不忍聯想到她是否剛受了哪個惡人的欺負。

    “小妹妹,你怎麼了呀?”一道溫柔的嗓音在她身後響起,淡淡的,但很舒服。

    小女孩轉過身,吸吸小俏鼻,抬頭仰望著好心人,他有一頭濃密的棕色卷髮,英俊的五官散發著無與倫比的魅力,黑色的大衣襯托出他王者般的風範。呀,好帥的叔叔哦!

    “我是這次宴會的主人千島落,有什麼事情惹你傷心了嗎?”他帶著好看而迷人的笑容輕柔地俯身靠近她。

    哦,原來這麼帥的叔叔叫千島落呀,世上還有姓千島的人嗎?看他的樣子貌似很聰明,不知道和那個魔女比起來……小女孩吧眨著眼睛直直地盯著他,臉上有一閃而逝的靈光,“我、我……”她忽然又低頭啜泣,仿佛一個被世界遺棄的嬰孩般無助,小手很適機地抓住千島落的一根手指,另一隻手指著庭外的室內花園說,“那……那裡……我的……我的……嗚……”

    不忍再看見小佳人如此的傷心模樣,千島落一把抱起她,快步朝她指的方向走去,還沒有到達,耳邊就陸續傳來:“嗯……啊……不要……不要啦……別這樣嘛……討厭啦……哈哈……”

    “媽……媽媽……”小女孩哭得更加起勁了。

    千島落不做他想地抬腿踢飛了花園的大門,只是眼前的場景讓人傻眼。一隻純白的牧羊犬正撲在一個二十來歲的女孩身上輕舔著她的臉,看那女孩的側臉充滿笑容,該是玩得很開心。

    小女孩掙脫開千島落,嘟著嘴奔向那個被撲倒的女孩,不,確切地說是奔向那只牧羊犬,口裡還模糊地喊著:“芒芒,芒芒……”

    千島落當場傻眼,無法把眼前的場景和心裡的想法結合起來,難道剛才不是發生了調戲的戲碼,而是人狗融歡?他把視線落在倒在地上單手托腮,還不忘朝他拋來一個媚眼的女孩身上。居然是她,這次理事會找得焦頭爛額的天才少女花瀲筱!

    “你又做了什麼啦,小魔女?”花瀲筱輕笑著對女孩說,眼睛卻是看著一臉怒意的千島落,“落落大人也好雅致,放著美女如雲的宴會不管,倒是跑來打擾我和我家愛犬培養感情,真是讓人納悶啊。”

    “什麼你家愛犬,它是我的芒芒,要不是你強擄了去,它怎麼會和我分離啊。幸好有這個帥哥叔叔幫忙。哼!芒芒以後千萬不要再理這個魔女了,你只要記得我,聽見沒?”小女孩佔有欲超強地抱著牧羊犬,小臉頰不停地往那白色狗腦袋上蹭。

    千島落懷胸斜靠在花園的入口處,屋外的冷風徐徐地吹來,耳後的髮絲緩緩地飄到了額前,形成了一道優雅的風景。

    “你知道大家都在找你嗎?花、瀲、筱!”最後那三個字幾乎是他咬著牙說的,為了這個魔女,他差不多把屋子裡裡外外翻了一遍,卻沒想到他會是躲在這裡和狗玩遊戲。這個宴會原本就是為了她而辦的,可她的曝光率卻只有到場的前五分鐘!

    花瀲筱打打哈欠坐起來,優雅地輕輕拍掉身上的草屑,輕笑,“小魔女,去屋內二樓幫姑姑把外套拿過來,我們準備回家了。”

    “你?!”千島落有絲懊惱她居然完全不把他的話當話。

    “我?我什麼?這位先生,我是你的誰嗎?你是我的老爸還是老公,男朋友還是兄長?你有什麼資格質問我嗎?”滿意地看到他微皺而無可奈何的臉,她轉而對小女孩說:“小魔女,還不快去?”花瀲筱微笑著的臉上慢慢浮現了一種詭異,“小魔女,花烈影!你該不會想我連名帶姓地叫你才請得動吧?”

    “哈?哦,我知道了姑姑,我馬上就去。”小女孩,也就是花娘馬上很狗腿地露出一個天真而可愛的笑容,“很快,很快。”牽起牧羊犬的鏈子就跑出了花園。

    千島落看著遠處,輕笑道:“沒想到,你對家人也用威脅的手段。”

    “哦?”花瀲筱輕輕皺了皺眉,似乎不太滿意她所聽到的評價,“我威脅她了嗎?你哪只眼睛哪個耳朵告訴你了?”

    他略微閃神地端詳了下她渾身上下所散發的炙熱光芒,她的美麗,遠不止完美無瑕的臉龐,而她的精明,更不止別人所瞭解的程度。

    “瀲筱,我希望以後我們不是敵人。”過了半晌他說,“你知道的,我在世界上最在乎的人就是我兒子。”

    “……”花瀲筱低頭不語,任誰也看不透她的心思。

    “你知道的,這一次的花都理事會改革,必有一方要有損傷,我們的立場是對立的,如果……我是說如果……將來你的成就勝於我,一定請照顧好靜魍。”

    “這麼信任我?”輕靈的水眸沒有抬起,右手微微地抓緊了地上的草屑,難道就不會出現更好的局面嗎?

    千島落從懷裡取出一個水晶制的十字架,精緻而剔透,俯身遞給她,“這是我的財產股份鑰匙,交給你來保管。”

    “就不怕我給私吞了?”她輕笑著抬頭,眼神帶著複雜的光芒,“這樣年紀輕輕就擬好遺囑不覺得太快了?”

    他看不懂她,一直以來周圍的人似乎都不懂她,但是他知道現在的局勢她是他唯一能相信的人。他搖搖頭,沈穩地說:“我信你,而且你欠我一條命。”

    她拿著十字架的手微微抖了一下,還是力持鎮定地微笑,笑容美麗而無懈可擊,“好,我答應你。以後我們互不拖欠。”

    她欠他一個恩情,必然是要還的。她以為幫他保管遺囑的鑰匙就是最好的報恩方法,沒想到他在宴會上遇到一見鍾情的女子楚楚木,而且茶飯不思,苦苦哀求楚家把她下嫁與他。

    她看著那樣的他,一口氣答應幫他,然後去找楚楚木傳聞中的未婚夫楚暮雪。

    其實她沒有告訴任何人,她是有私心的。

    因為,在千島落遇到楚楚木的那一刻,她也看到了輕擁著楚楚木走進宴會現場的楚暮雪。

    風度翩翩,器宇軒昂。帶著淡淡的冷意,眉眼間流露的是一股冰涼的氣息。

    而她穿過眾人,望著那樣的他。

    他的目光很深邃,仿佛大海般波瀾無邊,又似星河般繁星點點。

    她知道,她的心在獨守二十三年之後的那晚,開始淪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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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8-11-24 15:59:16


    車子緩緩停在一間酒店的門口,車門被打開,吹進一股冷風,也吹醒了陷入沈思的她。

    邁出車子,走進酒店,然後跟著助理一起乘坐電梯。

    電梯裡的人夾雜著不同的語言在輕笑著交流,她從鏡子裡看到自己被凍紅的臉。其實她很自私,自私到打著為好友的愛情爭取的幌子去接近楚暮雪,其實她是希望把楚楚木從他的身邊戴離。

    在和他一起相處的那段日子裡,一起住在英國。在她懷孕期間,他偶爾回來看她一次,但時間都很短,幾乎都是在洽談公事,見了她也只是點頭淡笑,然後一起吃飯,回到公寓就是換了休閒的衣服進書房辦公。

    她記得他的習慣,帶著一副眼鏡,乾乾淨淨的臉,高瘦的身子投影在牆上,總讓她用不同的藉口經過書房看到那樣的影子。

    “副理,到了。”電梯“當”的一下停住,隨行的副理推了推還依舊陷入沈思裡的花瀲筱。

    她回過神來,不禁苦笑。

    來到這裡,算是故地重遊。多少有些緬懷過去。

    “你去整理一下洽談合約的事宜,合理安排一下時間吧。”她對著助理示意,然後拉著行李關上門。

    此行,她通知校方安排了住宿,卻帶了花都集團的得力助手。

    這樣,也算是權衡兩者了吧。

    躺到床上,看著米黃色的天花板,上面有很剔透的一盞吊燈。

    好累。

    她不知道當初的決定,是對還是錯。

    但是她知道,不和楚暮雪在一起會是自己一輩子的遺憾,因為只有他的眼才可以穿透她的心。那麼的深邃與醉人。

    可是他又是那般的深不可測。她沒有想過他會提議讓她替他生個孩子,而且在離開他的四年裡他也沒有再找其他的女人替他生過孩子,並且沒有結婚也沒有固定的女伴。

    她不認為自己有這個魅力能讓他對她另眼相待,或許他只是對誰也不曾動心,認為隨便哪一個都是一樣的吧。

    她甚至沒有勇氣問他,當時為何輕易答應解除婚約,難道他不愛楚楚木嗎?而她更加沒有勇氣去問他對自己的感覺。

    她只願做一隻鴕鳥,在適當的時候靠近他,靠近他,只想離他近一點,再近一點,這樣,就足夠了。

    從衣領里拉出一條細細的鏈子,這是他送的禮物裡,最入得了她眼的一個。而上面的那顆袖扣是她從他某件襯衫上剪下來的,反正他那麼多的衣服,也不見得會發現其中的一件少了一顆紐扣吧。

    拿起袖扣審視了會,重新放回去,貼著心臟最近的地方,好像他就陪伴在身邊般。

    繁花似錦,佳期如夢。她的佳期,何時可以來?

    花瀲筱在商場上的能力是眾所周知的,只用了半天的時間就敲定了新的合約,而且把原本的一百萬追加到了兩百萬。

    “花理事真是女中豪傑啊,不知能否賞臉一起吃個飯呢?”對方顯得很愉快,如此優雅動人的女子,他一定要得到。

    “對不起,副理等會還有另外一場約要赴。”助理坐在旁邊先出聲,然後煞有其事地低頭翻看筆記本,“副理,你還有半個小時。”

    花瀲筱的嘴角抿起淡笑,對對方露出歉意的笑容,“很抱歉。”

    “啊,沒有關係,沒有關係,來日方長。明日我還是可以邀請你一起遊玩的,呃,我的意思是做一下東道主,讓你們欣賞一下這裡美好的景色。”對方馬上識大體地道。

    恐怕就是你有時間我沒空,她在心裡暗歎,卻依舊不改臉上的淡笑,暖暖的似陽光般。

    “等會副理要去哪裡?”送走了對方,助理盡責地要為花瀲筱安排下午的事項,據她所知副理還有一個學院的事情要談。

    “放你半天假吧,我出去走走,中午就自便吧。”花瀲筱回房間換了一套裝束,把長髮披散下來,戴上了毛茸茸的帽子,然後走出酒店。

    道路上,有幾個行人在走,這裡的人幾乎都穿上了大衣。

    而她,只裹了一件皮外套,顯得有些單薄。

    忽地,警惕地感覺到身後有人在跟蹤她,她加快腳步,沒想到身後也加快了腳步,她抬頭看到一家速食店,快步走了進去。

    然後突然一個轉身,抓到了那個跟蹤者。

    令她意外的是,眼前的人,只是一個小孩。大約五六歲的樣子,有著濃密的睫毛和烏黑的大眼。一身淡藍色的羽絨服,紅撲撲的臉頰因剛才加快腳步的奔跑而顯得更為明顯。

    “我?”她用手指著自己的鼻子,然後有點疑惑地看著他,“剛才跟著我的,是你?”

    小孩點點頭。

    她注意到他的身後還背著一個書包,是附近的學生嗎?

    “你的鞋帶松了。”她低頭看到了他的鞋子,然後說。

    “可以幫我系起來嗎?”他怯怯地問,似帶著一絲探尋的口氣。

    她忽地蹲下身子,沒有顧慮到圍巾拖到地上,然後幫他系上。

    她站在店裡,一米六多的個子直立起來是這個孩子的兩倍多,“小鬼,你認錯人了吧?”速食店內的暖氣慢慢沁入皮膚裡,漸漸地連手指也有了溫度。

    小孩的皮膚吹指可彈,白白嫩嫩的臉在陽光的照射下顯得清晰而明亮,好比是香草冰激淩,很想讓人咬上一口。

    “你想捏我吧?”他筆直地站在她面前,一臉的促狹了然,“很多阿姨看到這樣風流倜儻,英俊瀟灑,風度無邊的我都會忍不住對我上下其手。”

    呃……她剛才可沒那樣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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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8-11-24 15:59:31


    “還有哦,我很討厭背書包,因為裡邊被塞滿的情書比課本還要重,都跟那些小朋友說了我不喜歡了。”他說得慢條斯理,然後扯了一下背包帶,手在帶上一繞,“啪”的一下書包掉在地上,散落出幾封粉紅色的小信封。

    她看得有點忍俊不禁,卻又不禁額頭冒青筋,這個奇怪的小孩,“阿姨沒有……”

    “你不是我阿姨。”他突然飛快地打斷她,語氣略顯認真,“也不要自稱大姐姐。”

    呸!不是阿姨不是姐姐,難道她長得像大媽啊?心裡沒來由生上一股悶氣,竟是因為這個莫名其妙冒出來的小孩,“那既然如此,我們就是路人甲乙了,就是GOODBAY吧。”

    她攏攏自己蓋在帽子下面的頭髮,拉緊了圍巾,蓋住自己半張臉,放在外面的手指已有些冰冷,然後越過他。

    “你是我媽媽。”身後傳來低沈卻充滿幼稚童音的聲音,她微微僵硬,但腳步只停留了兩秒,便笑了,轉過身捏了捏小孩高挺的鼻子,“你家人沒告訴你,撒謊鼻子會變長嗎?”

    說完就要快步離去,他卻拽上了她的衣角,只輕輕地扯住了,“我們可以去驗DNA。”他的眼神閃著如同黑曜石般的光芒,明亮而清晰。

    這個小孩……真不可愛。看他的年紀,不該有這樣的成熟。大概才是幼稚園上學的年紀,卻講這些大人的話,可想而知他的父母也不會稱職到哪裡去。

    “我是楚浚。”他鬆開她的手,低低地道,聲音藏了一些沙啞,像是一種壓抑不得的哭腔,卻沒有看到白皙臉上任何的表情,他只是安靜地看著她的鞋,“今年四歲,AB血型。”

    她猛地瞪大眼睛,仿佛置身在雲層裡被透出萬丈光芒的太陽灼傷了皮膚般。凍得有點僵硬的手指隱隱發抖,不住地顫抖著。

    慢慢地,彎下腰來,“楚浚?”

    黑色濃密的頭髮,白皙的皮膚印著一雙黑曜石般明亮的眼,她早該猜到的,能擁有這樣一對沈靜眸子又狂野明亮雙眸的孩子。除了那個人,還有誰可以遺傳到這樣好基因。

    四年了,生下他。在醫院的秋季,當時落葉的雪飄雪得正濃,飛揚似蝶般狂卷在醫院的角落。

    她坐在白色的床單上給楚暮雪寫了一封離別信,說好兩人關係終止在孩子出生,所以她必須走得毫不猶豫。

    她不希望讓他誤以為她是一個纏人的俗世女人,所以在他沒出現的情況下離去,這樣很好。

    “楚浚,”她冰冷的手指撫上他的臉頰,如同豆腐般嫩滑的肌膚,像嬰孩般的柔嫩,仿佛當時在育嬰房裡見他的最後一面,“我是花瀲筱。”

    “我知道。”他答,這是他四年未曾謀面的母親,他知道,“我可以叫你媽媽嗎?”

    一滴淚滾燙地滴落在她的手背上,這個早熟的孩子是她和那個人的結晶,是曾經瘋狂迷戀一個人所填滿的最美好的回憶和印記,卻也是今生的桎梏,她對他虧欠太多,甚至未做過一分鐘的母親,“對不起。”

    他笑了,笑容燦爛,勝若旭陽。

    花都集團會議室。

    千靜魍坐在主座,千老爺子側坐到了旁邊,而紫沐蘇和楚暮雪分座了兩邊,因為花瀲筱不在,所以出席每週的例行會議就由秘書來做。

    “紫理事剛才說要動用二期的資金去投注新凱電子,為何?”千靜魍清秀的臉上隱隱透著一股淡淡的沈穩,“據這份報表,這個公司的上半年一直在虧損狀態,你認為還有任何理由可以接受他們那麼高的價格來收購嗎?”

    “不是收購,是投資。”紫沐蘇舉起的右手食指在他面前晃了晃,拋去一份檔,“這是我拿到的資料,新凱電子在去年和前年都是盈利的,只不過今年年初的一筆單子做砸了,才會這樣的。只要我們能夠在他們這一期的新主打產品上開始,就可以把他們過去虧損的也拿過來。”

    “我不認為我們公司還需要向電子行業延伸。”花都集團是以咖啡起家的,後來延展到了房地產,也開設了很多家的百貨公司,但是目前的形勢還不需要跨足電子行業。楚暮雪淡雅的嗓音插入他們的討論,“二期的資金是通過外界一起募集來的,不可以動。”

    紫沐蘇瞥去一眼,而他只淡淡地迎著,沒在說話。

    “爺爺,你怎麼看?”千靜魍投向旁邊的千老爺子,今天的他顯得異常安靜。

    “怕也是反對吧?”紫沐蘇的聲音冷了下來,“這是可以操作的。”

    “如果可以操作,你敢自己承擔嗎?”千老爺子突然道,爬滿皺紋的臉犀利地盯上他,“如果你認為可以盈利,你可以用個人的資產投資,如果前期可以盈利,公司再投注也不遲,如果要我們同意,你必須要先證明你自己。”

    “那是怎樣?”紫沐蘇冷淡地道。

    “用你自己的能力來證明,你的決定是正確的。”

    紫沐蘇靜了下來,看著千老爺子,然後投向千靜魍,“你怎麼說?”

    “一切就照此論斷。”千靜魍輕輕地道。

    “為什麼你要把紐扣當墜子,是現在女孩子流行的打扮嗎?”和花瀲筱一起躺在大床上的楚浚,好奇地把玩著由母親衣領裡抽出來的項鍊,認得了自己的母親,他又恢復了孩子的好奇本性,“沒什麼特別的樣子,還不如班上樂樂的小棒糖別針。”

    花瀲筱失笑,很難告訴他這顆扣子帶給她的意義與來歷,現在躺在她懷裡的孩子,都沒有問起她和楚暮雪的事情。她不知道那個人是如何對他說起她的。

    他只是拉著她去逛百貨商店,然後用她的金卡刷了三套印著米老鼠與唐老鴨的睡衣,棉質的面料穿著很舒服。此刻的他們就是穿著同個款式同個顏色不同尺碼的睡衣摟在一起。

    她下午買好東西帶他回酒店的時候,助理就看傻了眼,“這個孩子是?”

    她拉著他的手,溫暖的熱源淡淡傳遞在她的掌心裡,“我的兒子。”

    助理差點掉了下巴,只呵呵地傻笑,打死她也不會相信副理難得的玩笑心情。

    花瀲筱側身看著兒子,他的輪廓很分明,越看越像楚暮雪,不知他對自己和兒子的重逢會做何感想?

    花都集團,三十二樓。

    兩道身影在室內拖得很長。

    “他動用了自己手頭的股份。”沈穩雄厚的聲音略顯蒼老地揚起,“你猜他會成功嗎?”

    坐在對面皮椅上的人,只彈了一下灰燼的煙頭,沈默不語。

    “如果他手頭的資金被套牢,下一步會想到誰?”蒼老的聲音淡淡隱含著一絲詭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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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8-11-24 15:59:58


    英國。

    一屋子的混亂,到處擺放的文件與一些廢棄的稿紙。

    楚浚站在母親面前,看到躺椅上睡著的她,眼裡多了一絲溫暖。

    手機在桌上震動,窗外的風徐徐地吹進來,她漸醒,看到了楚浚,“你放學了?”

    這兩天,他幾乎是一放學就會過來她這裡,她不知道他在英國的這幾年是怎麼過的,也不知為何沒有人來管他這幾日住她這裡,甚至沒有等到那個人的電話。

    “你的電話。”他把手機遞給她。椅子上半掛了一條毛毯,他撿起來然後裹上她的腳。

    她一個激動,把他抱起來放在自己的腿上,然後按下了接聽鍵,“蘇,找我有事?”

    楚浚靠在她的身上,淡淡地被溫暖著,他似想了很多次遇到母親該有怎樣的情景,躺在她的懷抱裡會有如何的感受。原來就是這樣,像冬日的暖陽,輕輕地被溫暖著。

    “嗯,你決定吧。呵呵,我的股份何曾在意過,相信你可以做好。嗯,找我的秘書吧。”她掛了電話,把手機放到一邊。

    她低頭看到他在笑,“嗯?”

    “我以為我的母親是一個工作狂。”他的父親是這樣告訴他的,他的母親愛工作勝過一切,如果要見她,就要有十足的耐心。這句話,他沒說出來。

    “呵呵,你這小鬼。”恐怕很多人都是這樣以為吧。

    工作……也不過是為了心底的那個秘密。

    只有工作,才可以和那個人離得近一些。

    “我想去迪士尼。”很多父母都會帶孩子去,而他也很想要做一個平凡的小孩。

    她低頭看著他,滿臉的期待,偶爾講話會嘟起的小嘴,“呵呵,好啊。明天去。”

    “不會影響你的工作嗎?”他抬頭,問得很認真。

    她的回答是把手機扔出了窗外,“明天開始我讓助理先回去。”

    花都集團,十七樓。

    “你說什麼?有回升了?”紫沐蘇輕微翹起的嘴,淡淡地笑,“很好。”

    低頭看著由二十八樓送上來的檔,拿起鋼筆簽了代表人一欄,“還沒聯繫到花理事嗎?”

    助理愧疚地低頭,“打了一天的電話,接通了但是沒有人接。”

    “算了,沒事。”他淡淡地道。

    就讓她在回來的時候,得到一個驚喜吧。

    花都集團,三十二樓。

    一道斜影映著夕陽的余暉,修長的手指繞過電話線,把話筒放在原本的位置上。

    管家說她已經見到楚浚了,而且相見甚歡。淡淡的情緒飄在心口,手撫到襯衫的一角,那裡缺了一個扣子。

    “勢頭已經有了,該你出馬了。”蒼老的聲音插入寧謐的氛圍裡。

    他坐在位子上沒有動靜。

    老人不禁提高了音量:“到了現在,你該不會捨不得了吧?”

    他笑了,笑容很淺。

    “同居了半年,產生感情了?”老人的笑容顯得詭異,“你不要忘記我們的約定。”

    “我知道,明天的飛機。”他淡淡地道。

    “那就好,拖延得越久越好,到時候我會通知你何時回來。”老人道。

    他的唇角彎彎揚起,似笑非笑,卻又捉摸不出他的心思。

    英國。

    花瀲筱辦好了學校間的事情已經是來這裡的第十五天了,其實她不需要請假一個月,當時也不過是考慮到一些細節方面的事情,但現在意外遇到了楚浚,她想或許可以把剩下來的這半個月一起與他分享。

    “今天要去哪裡呢?”楚浚吃著她做的早餐,其實只是簡單的吐司配牛奶,一臉笑眯眯地問,“聽說很多小朋友都去廣場玩,我們也可以去嗎?”

    她笑得淡淡的,卻很溫暖,“嗯,當然可以。”

    已經撤離了公司和學校的相關人員,現在的她只剩下一個楚浚。

    虧欠他的四年,很難一下子補回來,但是她可以慢慢地嘗試做個合格的母親角色。

    在遇到楚浚之前,她覺得整個世界除了報恩和愛那個人以外,就沒有什麼舉足輕重的,但看到了這個孩子,是她身體裡分離出來的一部分,不禁暗暗感歎生命的奇跡與不凡。

    “走吧,今天天氣很好哦。”他的小手拉住了她的。

    笑容在明媚的陽光下顯得萬分顯眼。

    花瀲筱千算萬算沒想到楚浚的體質那麼差,只在廣場吹了半天的風,他竟得了感冒,而且鼻涕眼淚不斷。她慌得不知所措,他卻邊吸鼻涕邊安慰她:“沒事的,陳嫂的姜湯很好用的,只要喝了她的就可以了。”

    “陳嫂?”她疑惑。

    “嗯,是一直照顧我的人。媽媽,我們可以回家嗎?”他說的是他住的地方,生活了四年的地方。

    她微微怔住,有些迷茫。

    “陳嫂是個很好的人,平日都是她在照顧我的。”他低低地說,“可以嗎?”

    眼神裡似多了一絲期盼。

    她看著他,紅撲撲的臉蛋異樣地發熱,終於她抱著他,招了計程車,“好,我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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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8-11-24 16:00:14


    一路上她很忐忑不安,她不知道除了楚浚是否還有其他人知道她的存在,而且如果知道她是一個為了自己甘願拋棄兒子的母親時,又會作何反應?

    出乎意料的是他們的平靜。當別墅的門慢慢開啟,她抱著楚浚走進去的時候,屋子裡的傭人都只是有禮地對她點頭,然後有一個中年婦人朝她欠了欠身,指著二樓的方向說:“靠樓梯的第二個房間是小少爺的。”

    她也不多想,只抱著楚浚就上去了。木板在她的高跟鞋下被踩出“噔噔噔”的聲響,如同她的內心,似一團麻絮,怎麼也解不開一般。

    她把楚浚放在床上,替他掖好了被子,然後整個人靠向床的邊沿,好累。

    “叩叩。”門被輕輕敲了兩下,那個中年婦人端著一碗姜湯走進來,“這裡的天氣變化無常,小少爺的體質很差常會生病,醫生說大概是他小時候沒有喝母奶的關係。”

    她的臉似火一般地燒起來,直愣愣地瞪著已經睡去的楚浚,她的兒子,她有太多的愧疚,無法說出口。而他的乖巧與懂事是她無法培育出來的。

    說到底,她還是該感激楚暮雪的。

    “我是這裡的管家,可以直接叫我陳嫂。我已經吩咐他人把隔壁的房間整理了一遍,晚上你可以睡那裡。”陳嫂把姜湯放在桌上,然後走了出去。

    她覺得很合理,可是隱隱又覺得哪裡不對。

    待楚浚醒來喝了陳嫂的姜湯,他的臉色也逐漸紅潤起來,呈現真正的健康紅。花瀲筱一顆懸著的心也慢慢安穩下來。

    關了壁燈,她退出了他的房間。

    走進陳嫂替她安排的房間,忽地被一股熟悉的簡約感覺怔住。

    這個房間的陳設和楚暮雪在國內的主臥室一模一樣,如果她猜測沒錯,這裡就該是他平日回來住時的房間。

    為何陳嫂要替她安排這裡?

    而她現在終於想明白了哪裡不妥。她四年來不曾出現在這裡一步,可是每一個人的臉上都沒有出現任何的驚訝或者是好奇,他們只是平和地迎接她,仿佛這一切做了千百遍般。尤其是楚浚,到底是誰告訴他,她的存在,而他為何會在大路上認得出她?

    難道這一切只是巧合嗎?

    她躺在大床上,有點冰冷,卻和國內一樣的舒適。

    睡得有點昏沈,夢見了一些稀稀落落的片段。

    夢見楚暮雪對著她笑,然後輕輕地抱著她,吻著她,那樣的清淺與纏綿,美好得讓她不想在夢裡醒來。

    “爸爸,為什麼媽媽還不醒,你不是說睡美人要讓王子親一下就會蘇醒嗎?為何媽媽被你親了這麼多下還沒有醒來?”楚浚趴在床頭,看著夢裡恬靜的母親。

    楚暮雪半坐在床邊,促狹的笑容拖得很長,修長的手指滑上她的臉頰,冰涼的觸感,如同半個月前的感覺般。

    她睜開眼睛,看到了他深邃的眼神仿佛帶著一絲深情,這是夢吧,她未曾見過的他。

    “媽媽,你醒了?”一邊的楚浚開心地跳起來,“我還以為把感冒傳染給你了呢。”

    “浚?”她側頭看到活蹦亂跳的兒子,然後微微僵硬了一下,眼前的這個人……真的是楚暮雪!

    她差點跟著跳起來,馬上半坐了起來,盯著他,“你……”

    “我來了。”他淡淡地笑,笑容很明媚。

    “我……”她低頭看著自己,睡衣半開地靠在床背上,馬上拉高了被子,卻被兒子伸手拉開,然後抽出她脖子上細細的鏈子。

    “爸爸你看,我沒有騙你,媽媽真的有一顆和你衣服上一模一樣的扣子。”

    楚浚把項鍊上的紐扣拉出來,比著楚暮雪手腕上的那一顆。

    她的臉驀地通紅,她沒有想到會在這裡見到他,更沒有想到兒子會把她脖子上的紐扣和他的聯想到一起,此刻的她真的很想挖條縫鑽進去得了!

    “浚,先讓媽媽下樓吃飯。”楚暮雪一把抱過兒子,把他放落在地上,“乖,先讓陳嫂榨一杯柳橙汁給媽媽。”

    “好的,爸爸。”楚浚飛快地下樓。

    花瀲筱也趁機要跳下床,卻被他堵在床邊,他低沈的嗓音揚著淡淡的溫度:“如果不是兒子在電話裡告訴我你身上戴著一顆和我上次來看他的時候穿的襯衣上一樣的紐扣,我還不知道自己的衣服裡,居然少了一顆袖口。”

    她簡直羞愧難當,當時的情境只許得她藏下自己的心思,卻不料會讓楚浚記得。

    “走吧,先吃早餐。”他沒有再說下去,而他如果問她為何這樣做,她還真是答不出來的。

    籲了一口氣,她開始去洗漱。

    半個月後相見,他如初的英俊挺拔,風度翩翩。

    黑色的開司米大衣十分合身地穿在他的身上,她看著他和一旁的兒子,有點奇怪又有點興奮。

    這是第一次,三個人在一起逛街,而他們……在某種程度上來說,還算是一家人。

    “媽媽,我要吃冰激淩。”楚浚看到一家店鋪馬上喊道,這是冬天,吃雪糕卻是時下的一種潮流。

    “可是……”她為難地睇向旁邊的楚暮雪。

    他咧著嘴,“好啊,你選一種口味,但是要和媽媽一起分享吃掉哦。”

    她的心“撲通”跳漏了一拍,他剛才對著楚浚稱她為“媽媽”,心裡有一種難解的溫暖與……激動。

    “嗯。”楚浚開心地“啾啾”兩下送給楚暮雪,花瀲筱第一次看到楚暮雪露出這樣的笑容,很淡很淺,卻很溫暖,如同在夢境裡見到的一般。

    原來他也是有感情的,不是對楚楚木,不是對她,而是對楚浚。

    “媽媽,你來咬一口。”楚浚把冰激淩舉高,然後踮起了腳。

    花瀲筱淡笑,低頭含了一口,卻溢出了一部分的奶油。

    楚暮雪低下頭來,掏出口袋裡的手巾,擦拭去她嘴角的奶漬,她愣了,他在這裡變得出奇的體貼與溫柔。

    這是一個完全陌生的楚暮雪,一個她未曾接觸過,未曾瞭解過的楚暮雪。

    街道上揚起了幾片晶瑩的雪花,而他們三個人卻在這個寒冷的時節吃著冰涼的冰激淩,淡淡地微笑。幸福而滿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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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8-11-24 16:00:36


    花瀲筱做夢也沒有想過會和他們這樣祥和地一起生活了一個多星期,楚暮雪對她幾乎是無微不至,而楚浚更加是可愛討喜到不行。

    如果一個月前有人問她,世界上最美好的事情是什麼,她的答案是離那個人更近一點。而現在她和心裡的那個人已經很近很近了,她覺得一個月後的現在,已經完全擁有了幸福。

    但是她不知道這份幸福是哪裡來的,而這一切又是否是一個夢境。

    “你會討厭媽媽嗎?”她低頭抱著楚浚問。

    楚浚的鼻子紅紅的,嫩嫩的小手回抱著她,“媽媽,我已經四歲了,可是見到你卻不到一個月,如果我用這些短暫的時間來討厭你,我哪裡還有時間去愛你呢。”

    幼稚卻樸實的話,讓她丟下了地上的行李,哭得泣不成聲。

    “這個電話還給你。”楚浚摸出手機,這是他後來在酒店樓下撿起讓服務員代為保管的。“謝謝你媽媽,把最美好的時間留給了我。”

    這個孩子……懂事得讓人心疼。

    早上起床來替她送機,卻沒有任何話說出來挽留或者是哭鬧,他只是安靜地看著司機把行李從車上搬出來,包括她和楚暮雪的。

    “記得我的號碼,想我就給我打電話。”她真的感謝上天賜給了她最美好的人生,讓她同時擁有兩個最棒的男人。

    楚浚點點頭,然後看向楚暮雪,“爸爸,你要照顧好媽媽。”他伸手遞給楚暮雪一張折疊好的紙條。

    楚暮雪只是靜靜地看著他,低下頭來撓撓楚浚濃密的髮絲,然後接過紙條放入口袋裡。

    “再見爸爸,再見媽媽,我愛你們。”楚浚流著眼淚,帶了很濃的哭腔,卻沒有讓眼淚掉出來。

    楚暮雪攬上花瀲筱的肩膀,“我們走吧。”

    飛機徐徐在上空飛起,地上的小人兒終於忍不住放聲哭泣。

    旁邊的中年婦人抱緊了他。

    他抬起頭來,很認真地問:“爸爸說,只要我表現得很勇敢,只要我不吵吵鬧鬧要媽媽留下來,他就會再把媽媽帶回來,然後永遠不離開。爸爸說的,我相信他的,我從小到大都相信他的……”

    機艙裡。

    他就側坐在鄰近的位子,半闔的雙眼有著很深的雙眼皮。在時下流行單眼皮男生的審美觀念裡,他的雙眼皮還是完美地煽若流紗。

    她順著他的方向,看到了窗外白茫茫的一片,與來之時相似的明媚天氣,卻在回去的此刻,心境漸漸變得溫暖。

    “小姐,你需要點什麼嗎?”美麗的空姐揚著淡淡的嗓音問。

    她看了他一眼,轉頭道:“一杯純黑的咖啡,一盒奶白巧克力。”黑與白的組合,是極致也是極端。

    手裡傳來咖啡杯上暖暖的熱氣,苦澀的味道淡淡地轉為甘甜。打開盒子拿了一顆巧克力,輕咬一口,裡面的夾心醬滿溢到舌尖,很甜,甜膩得不真實,但是她喜歡。

    她知道他的習慣,也習慣他的習慣,但仍舊保留著自己的習慣。

    “很好吃嗎?”身邊揚起他淡淡的慵懶之音,沙啞得異乎尋常的溫柔。

    她的手一顫,半顆巧克力掉落在覆蓋住膝蓋的毛毯上,一隻白皙而纖長的手指撿起,她側頭看著他把那顆咬了一半的巧克力含入自己嘴裡。

    心,更加沒來由地一顫。這是第一次,他吃她吃過的東西。

    “這算不算間接接吻?”他彎起眉,淡揚的唇角有好看的弧度。

    “我更喜歡這樣。”她突然彎下腰來,略低於他地仰起頭,然後輕輕地印上她的唇。

    只輕輕點了一下,似羽毛般輕然,他卻按捺住她的後腦勺,把她更加帶向自己,任兩人一起陷入雪花飄零的時刻。

    她的手抵在他的胸口,可以感受到他沈穩的心跳,但他不知道此刻她的心跳,已經狂亂不已。

    隱隱地,心口微疼。為著不知名的不安與空寂。仿佛他會在一下子離自己遠去一般。

    飛機緩緩降落在機場。他牽著她的手,繞過走道去提行李。

    她接過自己的行李,側頭看著他的大袋小袋,沒想到他比自己還會買禮物。她把行李箱的把手拉起來,然後拖著滾輪先行走出通道。

    數十架相機幾乎在同一時刻“哢嚓”、“哢嚓”閃花了她的眼,幾個記者沖上去,團團圍住了她,十幾個話筒一致對著她的臉。

    她握著行李的手,微微地抖,隱隱的不安又湧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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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8-11-24 16:00:53


    “花理事,你知不知道在你出國的這段時間,花都集團投資新凱電子的事情?”

    “花理事,聽說你的股份已經被新凱反收購了是嗎?”

    “花理事,聽說新凱的幕後老闆就是千老爺子,對於內部激化的矛盾你作何感想?”

    “花理事,請問你在失去了花都的股份後,還會繼續留任這個空殼還是辭去這一職務只去櫻蘭高校任教?”

    “花理事,你是被陷害的嗎?還是如外界所說你是紫沐蘇的地下情人,所以你和他同時身無分文?”

    “花理事……”

    “……”

    接踵而來的問題與閃光燈衝擊得她頭暈目眩,她的手指冰冷地由骨頭透進心裡,臉色也漸漸慘白下去。似忽地醒悟過來,她猛地轉頭去尋找那個身影,可是他,未曾出現在出口過。

    她就那樣愣愣地呆立在出口的一角,任這群人造成了小小的交通堵塞,而她此刻也明白了為何那幾天會有那般隱隱的不安。

    因為即使擁有了他的溫暖與自我感覺的幸福,也分辨不了那是否就是永遠。

    一個人衝破人群,然後攬上她的肩,替她拿起行李,用行李箱撥開人群,往機場外走去。而她還是處在半麻木狀態,因為她知道,此刻給予她溫暖的熱源,不是那個人。

    “對不起。”坐進車裡,紫沐蘇滿臉抱歉地低下頭,“我沒有想到新凱和千老頭是一夥的,我更加沒有想到這是他們的一個圈套。”

    他在情況危急的時刻打過無數次的電話,而她的電話雖然處在開機狀態卻一直沒有人接,而他就看著自己原本回升的股指,一點一點被套牢,到最後演變成股份化為的期指演化到了這般的境地。

    “一點不剩?”她在沈默了半晌之後,緩緩開口,手指的溫度如同冬季最寒冷的北風,呼嘯而過後的蕭瑟。

    紫沐蘇歉然的表情已經表明了一切,“對不起,我把你也拉下了水。現在的你和我在花都,只徒留了一個副理的職務。而股份在被我變賣為資金對新凱周轉的同時,化為烏有了。”

    空氣裡,彌漫了一股黯淡的氣息,淺薄的呼吸聲,她聽得見自己的心跳由強變弱,再由弱變強。而他只是側坐在她的身邊,安靜地等待她的指責。

    似過了很久,她才開口道:“帶我回公司。”

    花都集團。

    公司照常運行,不會因為期間少了一個花瀲筱而停止運作。

    她和他一起走進公司,接受著眾人熱切的眼神。然後跨入電梯,裡面站了七八個人,卻在此刻大氣也不敢出一下。

    只是沈默地低著頭,給他們空出很大的一個空間。

    她直接按了二十八樓,她的區域。

    電梯一格一格地上升,中間來來回回換了好幾批人,最後“當”的一聲停留在二十八樓。

    她走出來,紫沐蘇也跟著走出來。

    “你先回去吧,遲點再談。”她略微疲憊地道。

    紫沐蘇緊盯著她,長發散下來的她,穿著一件米白色的襯衫,套了一件黑色的大衣,原本幹練的形象卻在此刻看起來是那麼的溫婉與倦意。

    “副理。”秘書馬上走上來,拿著大堆的檔,“這些需要您簽字。”

    “副理,關於我們二期的計畫……”

    “副理……”

    片區裡的同事似乎根本不知外界發生的事情一般,照樣在看到她的第一時間,來彙報她們近期的工作進展。

    花瀲筱靜靜地看著她們,只淡淡地含笑,“現在我已經沒有資格當副理了。”她的股份已經半點不剩,理事會沒有理由會還讓她留下。

    “副理,你到哪裡我們跟到哪裡,你永遠是我們的副理。”幾乎是異口同聲的,大家表明了自己不可動搖的心跡。

    花瀲筱沒有想到這樣的情景,和這一群工作的夥伴,談不上感情的親疏,她只是用她的方式來操作自己底下的事情,無論是公司裡還是學校裡。

    但是她未曾想過,她竟然會有這樣一群如此貼心的夥伴。

    友好,和善,並且忠心。

    “謝謝大家。”她只能這樣說,但是她明白不可能因為一時的意氣,而讓這群人跟著自己失去工作。

    她進辦公室,叫秘書泡了一杯咖啡,不理會後面緊跟著她進來的紫沐蘇,逕自脫下外套,然後挽起袖子,開始低頭整理自己桌上的資料。

    紫沐蘇完全不理解她到底在做什麼,直到看她把最後一個資料夾合上。

    “對不起。”他只能這樣說,他知道工作對她來說的意義,也知道她在公司的意義。如果沒有她,他也進不來這裡,更加不會進入理事會,掌控了花都長達半年之久。

    她只笑笑地抬起頭來,原先的倦意被幹勁所取代,她微笑著閃著明亮的眸子,然後輕輕地靠近他,“如果你覺得對不起我,就答應我一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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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8-11-24 16:01:18


    花都集團,三十二樓。

    楚暮雪坐在辦公室裡,看著眼前春風得意的千老爺子。

    “呵呵,你很守信用。”千老爺子滿臉的皺紋大笑,“我不管你是如何搞定花瀲筱讓她無從得知這邊發生的事情,不然以她的能力怕掉在懸崖上也是能硬拖得回的。這份合約你簽了,如當初的決定,他們的股份我們一人一半。”

    他的手沒有動,千老爺子不禁挑眉,“怎麼,你還要更多?當初可是說好的,我們一起演雙簧騙紫沐蘇上當去投注新凱,然後我們在背地裡反收購他流出來的股份,事成之後是五五分的。”

    楚暮雪緊抿的唇,淡淡地上揚,冷笑出聲:“要拿五成,也要看你的本事。”隨手丟出一份文件,冰冷的目光直射向他,“等你看了這份文件再說吧。”

    “什麼東西?”千老爺子拿起文件的刹那變了臉色,“你你……你哪裡拿到的……”

    這是一份DNA的鑒定報告,清楚地寫著千餘和千島落DNA配對指數為百分之六十,換言之他不是千島落的生父,也不是千靜魍的爺爺。

    “據我所知這是花家祖父和千家祖母合辦的公司,也就是說創辦這個公司的人是你的妻子而不是你。”楚暮雪冷淡的語氣似在談論著天氣般的淡然,“如果我沒有猜錯,當年在你妻子死後,全部的遺產交給了千島落而你卻分文未得,讓你起了疑心然後去鑒定DNA知道了事情的真相。而你也開始處心積慮地密謀奪得這些原本就不屬於你的資產,我說得對嗎?”

    千老爺子的臉色已經有些鐵青,“你是怎麼發現的?”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這半年來我家人都在查我表妹真正的死因,不料在兩個月前查出來原來他們不是死於單純的空難,而是人為的。”只是千老頭千算萬算沒有想到千靜魍沒有上飛機,而他費盡心機到最後,還是分文未得。

    “你想怎麼樣?”千老爺子咬牙切齒地道,“送我進監牢?”只要他打死不承認,警方又會有什麼有力的證據。

    “我沒有興趣。”就算要送他進監牢,按順序,也輪不到他。楚暮雪又拿出另外一份合約,“簽了它,剛才那些話就當鉛筆字一樣擦掉。”

    他的語氣很淡,卻有著不容他人拒絕的威嚴。

    千老爺子憤恨地簽了字,甩下筆的那一刻,他大叫:“我怎麼就會想到和你這個白眼狼合作,不僅分文未得還失去所有股份。原來你的野心不只是一個副理的位子,你要的比我想的還要多。”

    他破門而出,卻不料被門外僵立著的人怔住。忽地哈哈大笑,“花瀲筱,很不幸,你有今天,我也有今天,哈哈哈哈哈哈……”

    花瀲筱看著那個瘋瘋癲癲的老人離開辦公室,然後側頭看著沈默如雕塑般坐在位子上的人。

    他也看到了她,只微微挑了挑眉,等她開口。

    她卻歎了口氣,站在那裡似風中的臘梅,直立不可倒,“原來他和我都一樣,不過是你的棋子而已。”

    淡淡的笑意浮現在臉上,柔和的燈光在辦公室裡映得她的臉分外的妖嬈,“謝謝你,讓我陪你下了一盤棋。”

    然後提起腳步要離去,似想到什麼,她又轉身,“我可以求你一件事情嗎?”

    他的話哽在喉嚨裡,淡淡地迎著她的眼,“你說。”其實他想說,她要什麼,他都會答應的,如果她要回那些股份,他或許……也會答應的。

    “楚先生,”她對他的稱謂又恢復到了當初的境地,讓他沒來由地一震,“楚先生,如果我的離開會讓我的手下陷入兩難的境地,請你儘量手下留情。”

    他的眸光暗淡,提聲問:“只有這個要求?”

    “只有這個要求。”她答。迎著他的眼光,淡淡地充滿了笑意,那笑,燦若桃花,搖曳生姿。

    她轉身離去,走得毫不猶豫。

    二十八樓的公寓。

    花瀲筱在房間裡整理屬於她自己的東西,下午已經通知葉珺君把以前他送給自己的東西寄出來了,不久他就應該收到。

    那些珠寶首飾原本就不是她的,她知道自己只是短暫地保存一下而已。而這裡……她放下手裡的睡衣,開始細細打量住了半年的房間。

    很乾淨很整潔,還有他特有的氣息。

    過去的四年,她一直在埋首苦幹,很多人不理解為何她出身豪門又有很光榮的一份教師職業,為何還要跑來這裡陷入這一潭渾水。

    那是因為別人都不知道,她來這裡,只有一個目的。那就是離他近一點,希望能在偶爾抬頭看到他的身影,希望在公司能與他偶遇,希望在工作期間的成就得到他的肯定。

    但她始終都不敢把愛他的心聲說出口,可她竟還天真地以為,他去英國,是因為知道她拿走了他襯衣上的那顆紐扣,知道了她少女懷春般的心思,所以追過去了。她以為她感動了他,卻不料自己的天真正好讓他下了一步好棋。

    她之所以沒有去問在英國的一切,是否都是他設計的圈套,是害怕連同楚浚都是他安排的一個棋子而已。

    如果真是那樣,她肯定會崩潰的。

    就為了心裡僅存的一點希望和美好,讓這一切就這樣結束吧。

    她提著自己的行李走出臥室,卻遇到他正開門走進來。

    “你要走?”顯然他有些詫異。

    一切都已經結束了不是嗎?

    她冷笑,“楚先生沒有忘記吧,當初我們在一起不過是因為之前的那個約定。現在紫沐蘇和我都已經沒有資格留在花都,我想我也沒有必要留在這裡了。”

    “不是還有千靜魍嗎?”他說得很突兀,不平穩的嗓音裡似多了一些情緒。

    “靜魍怎麼說也是你表妹的繼子,我希望你不要對他像對待我們這些外人一般。”她淡淡地道。

    “你真的這樣想?”自動地把自己劃為外人的一列,把她和他分隔出兩個界限,“難道因為紫沐蘇走了你就要走,難道你就這麼忘不了千島落嗎?”

    在此時此刻,他竟然還會把她和千島落放在一起。如果她真的那麼在乎千島落早就會在千島落遇到楚楚木前與他結婚了。

    誰也不知道,在千島落結婚的當晚,醉醺醺地對她說:“如果不是你多年前拒絕了我,我也不會在宴會上遇到第二春。瀲筱,願你也幸福。”

    這個秘密她保留到現在,也不想說出來。

    誤會,就讓楚暮雪繼續誤會吧,反正也不差了,“是啊,我就是忘不了千島落,如果不是因為他,我也不會在花都呆上這麼久。要不是你的金錢我又怎會和你在一起。此生除了他,我唯愛名利金錢。”就如同他認為的那般。

    她冷淡地笑,眼神裡充滿了一種似怨念似哀愁的心思,“楚暮雪,我想沒有人會比我更恨你。你奪走了所有讓我驕傲的一切,我恨你。”

    門在他的身後關上,一屋子的寂靜。

    他就呆站在原地,久久無法回神。

    接二兩三的報導鋪天蓋地地席捲而來。

    自然很多人挖出了之前鮮為人知的一切,更是爆出了一個內幕。原來楚暮雪和花瀲筱早已經同居而且原本和紫沐蘇三人是同一個戰線,卻因他的野心而讓千老爺子有機可乘,卻不知為何,事後被楚暮雪一人占儘先機。

    那個可憐的女人花瀲筱,聽說周旋在兩個男人之間,只為了當年千島落的一命之恩,她為了報恩接近楚暮雪,犧牲了自己的色相,成全了整個花都的和諧,卻不料自己從頭到尾都只是一顆棋子,最後遭受被慘丟的命運。

    此刻的她,已經搬離了楚暮雪的住所,也辭去了花都的職務,而櫻蘭高校的理事長一職,還有待確定中。

    “去哪裡?”葉珺君坐在駕駛座上,轉頭問自己好友,那個原本被眾人以為被打擊到幾乎崩潰的女子花瀲筱,此刻卻是笑意盈盈地咬著自己的最愛奶白巧克力,還加一個熱呼呼的蛋撻。

    “看電影吧,聽說有好萊塢的大片昨日剛上映。”花瀲筱咬了一口蛋撻,遞給旁邊的葉珺君,“要吃一口嗎?”

    葉珺君對此謹謝不敏,“等會路過屈臣氏讓我買盒糖就行了。看完電影,要不要順便逛一下時代精品店?”

    “好啊。反正我很空,你不用陪你家的韓先生?”

    “他晚上在醫院值班。”

    “呵呵,那就讓我陪著可愛的君吧。”

    紅色的車子在川流不息的街道馳騁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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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8-11-24 16:01:34


    花都集團會議室。

    千靜魍看著提交上來的文案,低低地問:“這裡的條款不明吧,楚理事。如果我們這樣做,未必會競標成功,這是我們二期很大的一個項目,一定要有百分之百的信心拿下才可以。”

    “哦?”楚暮雪淡淡地揚眉,眾人頓時大氣也不敢出,大家都知道現在的他比千靜魍還有權利說是與否,只要他喜歡,這個花都遲早是他的,“你說說看,你的意見如何?”

    “我認為我們應該從細節入手,不能因為我們是大公司就忽略那些小細節。”千靜魍慢慢地說著自己的觀點,一點一點地提出自己的不同之處。

    大家也聽得信服,卻仍舊不敢表態。

    “好,就讓你來證明這一點。”楚暮雪講完道,“給你一次機會,如果這次的競標能成功,我的股份都拱手讓給你,如果失敗,則相反,如何?”

    眾人大吃一驚,雖然千靜魍有卓越的領導才能,但他才十九歲,怎麼說都還只是一個孩子,而楚暮雪卻提出這樣的要求,分明就是不給他機會翻身與反駁。

    如果千靜魍失敗,那麼花都就要落入他楚暮雪的手裡了!

    好狠的一招,置之死地而後生。

    “好。”更讓他們跌破眼鏡的是,千靜魍居然答應了,而且是毫不猶豫。

    瘋了,這個世界都瘋了。

    馬上就有人傳了出去,流言和新聞天天更新。

    大家都在等待著楚暮雪篡位的那一天。

    一條黑黑的小巷。

    一家店面很小的館子。

    “老闆,六碗雲吞面。”葉珺君大喊了一聲,把剛買的東西放到了椅子上,和花瀲筱一起分坐在桌子的兩側。

    這是她們最喜歡來的地方之一,也可以說是她們地圖上的美食聖地之一。

    很少有人會找到這裡,並且時常關顧。所以老闆一眼就認出了她們,熱情地親自遞給她們兩碗,“今天開頭兩碗不收錢。”

    “呵呵,老闆真是好人啊。”葉珺君扮了個鬼臉,而旁邊的花瀲筱已經掰開了筷子,低頭吃起來了。

    雲吞面真的很好吃,而熱氣慢慢地蒸上她們的臉,淡淡地映入眼角,似在慢慢濕潤。

    “瀲筱。”突然出現的聲音,害她差點噎到。

    “咳、咳,”她深吸了口氣,呆愣地盯著眼前不該出現的男人道,“你不是回日本了嗎?怎麼又出現在這裡?”

    紫沐蘇無奈地聳聳肩,“因為我想念小花花啊。”

    “少來。”花瀲筱白了他一眼,這個男人人前一副嚴謹自信的樣子,背後才是一個十足的獅子,精明幹練而不拖泥帶水。

    當初找他來,也不過是對他的不情之請。他在日本早就有自己的事業,對於花都的這一點股份他根本就看不上眼,要不是搬出他和千靜魍的血緣關係,怕他是眼睛都不會眨一下。

    “對不起,我似乎沒幫上什麼忙。”他指的是對於千靜魍。

    “呵呵,你已經幫了很大的忙了。”有他們三個人的唱戲,在這半年裡幾乎剷除了所有的不良企圖的老將,現在的那些人都是對花都極力忠心的人。

    可惜,天不遂人願,怎麼也不會料到有人竟然監守自盜。

    “明天的航班,我就要去日本了,小花花,你要不要考慮跟我去日本發展?”以她能力,肯定不會比現在的成就差。

    “滋——”手機放在桌上的聲音震動了起來,她低頭看到了一條短信,來自陌生的號碼,裡面顯示的是,“媽媽,我想你了。”

    她笑了,淡淡地勾起嘴角,溫和的笑容,如同雨後的彩虹,萬般的美麗與異彩,“不了,請記得我當初的請求。如果我的手下離開花都而沒有更好的發展,請你給她們一個機會去你那裡學習。”而她,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瀲筱,他喜歡你嗎?”待紫沐蘇走後,葉珺君遲疑地開口問,“其實,他也是一個蠻好的選擇。”

    “呵呵,你可以留作備用。”花瀲筱反她一軍。

    “呸呸呸,我和韓會天長地久,地老天荒,白頭偕老。”葉珺君白了她一眼,這個女人,當珍惜的不珍惜,失去後怕是要後悔莫及的,“現在你已經不可能再在花都發展了,而你對商業本來就不感興趣,接下來有何打算?”恐怕那些獵頭公司也不會想到來請她了吧。

    她淡淡地含笑,拿起旁邊一次性的杯子“咕嚕咕嚕”喝著熱水,第一碗雲吞面已經吃光了,“君,你知道我為什麼可以把紫沐蘇帶來這裡吃雲吞面卻不曾和楚暮雪來過嗎?”

    葉珺君搖搖頭,她只知道這個好友愛慘了他。

    而自己身為她的好友更加是要替她好好出口氣。所以在接到瀲筱要她準備好所有曾經送來的珠寶打包歸還時,她差點就要放鞭炮慶祝了。

    這表明這個被荼毒了多年的好友終於肯醒悟了。

    她把珠寶一股腦全塞入麻袋裡,而且在裡面寫了長達好幾萬字的辱駡信,當然不是她一個人完成的,是交給那群可愛的學生一起寫的。而她上的那堂課就是“該對負心漢說些什麼話?”

    想必等楚暮雪收到那封信會大吃一驚吧,然後從床上摔下來,最好摔掉兩顆門牙,在嘴巴上開一個世紀之窗,哈哈。

    “君,無論如何。不管我恨不恨他,我愛他,是一個鐵定的事實。”花瀲筱接過第二碗雲吞面,低頭吃了一口,“而且,無論過去還是將來,我愛他,都會是一個不變的事實。”

    葉珺君的下巴,直接貼到了碗裡,無法置信,卻又不得不信。

    “他那樣對你,他利用你,他吞了你的股份,他不理會你愛他的心情,他……”很想用始亂終棄來形容那個男人,卻不能再說下去。

    “但是他自始至終都以為我愛的人是千島落。”她低低地歎氣,這一切都是她在自找苦吃,皆因她不敢開口對他言愛。

    “姑姑。”千靜魍推開門走進來。

    “呵呵,今晚可真熱鬧,走了一個又來一個。”花瀲筱淡笑,明媚的臉上迎著淡淡的溫和。

    千靜魍只站在她面前,“楚理事要和我打賭,如果我拿下了競標的項目,就把所有的股份都給我。“

    “哦,那你要努力啊。“她淡笑。

    “姑姑……”欲言又止。

    “靜魍,所有的東西,不是靠別人給的,也不是靠別人教的。而是需要自我成長的,我不可能幫你一輩子,這一次要你自己來。”花瀲筱的語氣雖然不重,卻透著一絲的肯定。

    千靜魍握住她的手,如星子般的眼眸閃著晶瑩的亮光,“姑姑,我只想來告訴你,將來我真正掌控了花都,希望你能再回來。”

    “呵呵。”她笑得意味深遠,淡淡的眉角一跳一跳的,“等你真正長大了,我的存在與否就會顯得不重要了,孩子。”

    他走後,葉珺君又問:“你也帶他來過這裡?”

    她點點頭。

    “只有楚暮雪沒來過?”

    “對。”因為,他是最特別的一個。該有不同于朋友的對待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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