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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8-12-5 12:34:02

簡瓔 - 靛星【彩虹之六】

真諷刺!身為羅曼史小說界天後的她,
紙上談情一把罩,卻搞不定自己的愛情,
跟青梅竹馬的他糾纏多年,依然無解,
本來她的愛情故事也會有完美結局的,
但卻在無意間發現他表裡不一,
害她少女懷春夢碎,決心疏遠他,
但他早已滲透她的生活──
爸媽當他是女婿、寵物當他是主人
而且他依然無微不至的對她噓寒問暖,
是人都會心動,更何況她本來就哈他,
所以她決定給愛機會,再賭一次,
但,老天爺卻給她來了個通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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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N00559922A
王室 | 2018-12-5 12:34:46


  終於,在一片紫色的熏衣草花田前,他找尋到了她的身影。

  他佈滿粗繭的大掌,輕輕撫上她依然柔滑的小小面孔。

  她黑白分明的大眼裡似乎凝著水光,彷彿一眨眼,那抹光就會墜落,但她眼裡沒有怨怒、沒有自憐的愁苦,有的只是終於等到他回來接她的喜悅。

  她不會再被單獨留下了,不會了……

  「採菱……」

  馭風心疼的將她擁入懷中,如果不是他的固執,他們就不會分開這麼久,讓她一個人孤零零的待在這座陌生的城市,他是多麼該死啊!

  「原諒我!我已經知道錯了,權峰已經痛責過我了,我的眼睛被嫉妒給蒙蔽了,當我看到你們擁抱在一起時,我的心好痛,真的好痛!」

  「是我不好。」採菱眼裡有淚水,唇際卻彎起了微笑。「我不該做會讓你產生誤會的事。」

  「不!妳一點都沒有錯,是我不好,走我心胸狹窄,妳是我的未婚妻,權峰是我最要好的兄弟,我不該懷疑你們兩個的!」

  採菱拚命搖頭。「是我不對,看見權峰那麼傷心,我只想安慰他,沒想到你的感受,這是我該接受的懲罰。」

  「不對的是我,妳一點錯都沒有。」馭風輕撫著她削瘦的臉頰,滿溢著心疼。「我怎麼會那麼糊塗,就算我不相信權峰,也該相信妳,我竟然……」

  他懊悔的黑瞳裡,佈滿了深深的自責。

  「你沒有不對。」釆菱依舊無怨。「我說過了,不好的是我,你沒有錯,權峰也沒有錯,全是我的錯。」

  「採菱,明明錯的人就是我,妳為什麼會這麼善良呢?」馭風心疼地捧起她的臉。「妳的善良真叫我無地自容,妳罵我吧!我不好,我太對不起妳了,妳罵我會讓我好過一點的。」

  「我才要請你罵我,我不知道自己傷了你的心,還一味的恨你絕情,像我這樣的女人,不值得你愛我。」

  「我不準妳這麼說!妳是世界上最好的女人,是我心胸狹窄,嫉妒蒙蔽了我的眼睛,我不該懷疑你們兩個,我真的該死。」

  「你沒有不對,不好的是我,你沒有錯,權峰也沒有錯,全是我一個人的錯,是我不該做會讓你產生誤會的事,你罵我吧!」

  「老天!現在這句話到底是誰在講的?」

  計算機桌前的祁星兒頓感頭昏腦脹,她驀地將十幾行寫好的句子刪掉,秀致的眉心攬了半天高。

  再這樣你不對、我不好下去,她要到哪年哪月才能寫完啊?馭風和採菱這對苦情鴛鴦已經讓她痛苦了快一個月,她好想完稿啊!

  她已經快二十四小時沒睡了,精神也緊繃到極點,這是她每回快完稿前就會出現的病症,非要寫完才肯罷手。

  她喜歡享受這種自虐的快感,讓情緒高亢到極點,然後把稿子寄出去之後,持續失眠個好幾天,等到下一本書開稿時再週而復始,如此這般的月復一月、年復一年。

  幸好她體質不錯,都已經寫了七年了,一般人日夜顛倒最怕的內分泌失調、痘冒滿臉始終與她絕緣,她該慶幸自己麗質天生吧,注定是吃這行飯的料。

  沒錯,她是個專寫羅曼史的小說家,也有人稱之為愛情小說的作者,專寫一些讓少女、主婦沈迷的唯美愛情。

  現在的羅曼史流行系列書,而她手上這本系列的壓軸完結篇,只差一百行就可以完稿了,明明成功就近在眼前,她卻硬是在那百來行裡打轉出不來。

  夠了……真是夠了,都是樓下那不絕於耳的麻將聲將她滿腔的浪漫情懷都打壞了,原本跟著劇中人物起伏不已的情緒也蕩然無存。

  看來,老虎不發威,會有人當她是病貓,她得下去抗議一番不可,不然這一鼓作氣的靈感要是跑掉,要再抓回可就難了。

  終於,她推開高背椅,深呼吸了一下才起身,臉帶殺氣的打開房門,匆匆走出小閣樓。

  「汪!」

  輕吠一聲,聲音來自桌底一隻毛長到蓋眼蓋鼻的黃白小西施犬,牠只稍稍瞄了祁星兒一眼就又懶洋洋的繼續啃牠的狗玩具了。

  喔哦!牠的女主人又要發飆了,這對牠來說早已是司空見慣的事,人家說的,作家總是有點神經質,牠雖然是隻狗,也是能夠體諒的。

  只是樓下的爸爸、媽媽、哥哥、姊姊要小心了,祁家二小姐發起飆來可是沒那麼容易善了的,一場江湖的腥風血雨將起,牠已經嗅聞到血腥味了……

  瞧,跟在小說家身邊久了,牠雖然只是一介狗犬,多少也沾染了點文藝氣息,文筆不錯吧?



  祁星兒橫眉豎目的站在樓梯頂,她那一臉的殺氣騰騰,和熱鬧滾滾的祁宅大廳格格不入。

  今天……是什麼日子嗎?

  她想了想,毫無頭緒。

  這也難怪,個性有點小孤僻,雖然住在家裡卻喜歡窩在小閣樓離群索居的她,日子對她而言,除了開稿日和交稿日,沒有第三種日子可言。

  而今天這等浩大陣仗,用膝蓋想也知道是針對某個日子而來的,桌上有蛋糕、鮮花,滿屋子還瀰漫著香檳的氣味,甚至還有拉炮的煙硝味兒。

  客廳裡有兩桌麻將,絕大部份是女客,看得出來都是她姊姊祁月兒大學時代的姊妹淘,那些女人三不五時就會來她家小聚八卦一下,每一張臉孔都深深烙印在她的腦海裡──因為她們全都是阻斷她靈感的禍源!

  接著,另外一組高談闊論的聲音來自沙發區。

  暗紅色的小牛皮沙發上坐著她爸媽和住在隔壁的淩伯父、淩伯母,他們一群中年人在泡茶聊時事,談論的是最熱門的總統大選話題,所以音量如入無人之地,激昂得不得了。

  再來呢,電視機前盯著球賽義憤填膺的是兩名男子,分別是她的大哥祁陽和未來的姊夫林子勤。

  她那相貌堂堂、脾氣超好的準姊夫是金融界的天才,身為美國伊利諾大學香檳分校的財務研究所碩士的他,目前是全球最大獨立基金管理集團「怡富達」的專業基金經理人,主導海內外幾百億的投資人基金,如此幹練出色的他,卻不幸拜倒在她姊姊祁月兒的石榴裙下。

  因為她姊姊祁月兒,除了美色之外一無所有,嬌滴滴如富家女,悠哉自大學畢業後沒上過一天班,最大的興趣是逛精品店買名牌和打麻將,目前由男友無怨無悔供養中。

  對於這個沒出息的姊姊,她向來不屑一顧。

  她們是同父異母的姊妹,簡單的說,她老爸娶過兩個女人,一個是祁陽和祁月兒的母親,一個是她母親。

  但是再婚過程非常和平,因為她老媽是在祁陽和祁月兒的母親車禍喪生一年後才嫁給她老爸,接著生下了她的。

  奇怪的是,祁月兒非常像她老媽,兩個人一樣嬌滴滴,一個是嬌滴滴的中年美婦,一個是嬌滴滴的祁大小姐,她們從來不做家事,指甲上永遠塗著美美的指甲油,在家裡也永遠穿得像在宴會一樣,而這都是被她老爸給寵出來的。

  難道他們祁家很有錢嗎?

  才怪!

  她老爸開了一間中型貿易公司,雖然花園洋房是自己的,車子也有兩部,公司穩定的獲利雖讓他們的生活不虞匱乏,但也只限這樣而已。

  可是呢,這位祁家的男主人就是有辦法把老婆女兒寵上天,非但請了一個幫傭的歐巴桑做家事,還請了一個司機專門接送這對沒有方向感的母女去血拚逛街,讓她非常不以為然。

  從小她就發誓,自己一定不要像老媽和祁月兒一樣,過著茶來伸手、飯來張口的靡爛生活,她要靠自己的本事賺錢,而她也做到了。

  現在她是「玫瑰出版社」的當紅作家,每個月出版一本羅曼史小說,優渥的稿費讓她非常自傲,覺得自己跟那兩個懶散的女人是不一樣的,將來她也要靠自己的實力養活自己,絕不把希望寄托在虛無縹緲的另一半身上。

  而現在她該做的,就是回到閣樓坐下來,把那未完成的一百行結尾寫完,在那之前,她必須確保待會兒上樓之後,她的耳根子可以得到百分之百的清靜。

  「你們──」祁星兒抬高音量,得到眾人的一致注視之後,才語氣不耐的放話,「安靜一點好嗎?」

  看到她像座隨時會冒出煙的小火山,加上招牌趕稿裝──印有米飛兔圖案的白色連身裙,每個人都識相的噤了聲,包括那四個大人在內。

  開玩笑,光看她扭曲的表情就知道她的精神已經緊繃到了某個臨界點,情緒一觸即發,大家都是祁家的熟客,深知這個時候,無聲勝有聲,不說話就對了。

  「小妹,妳寫完了嗎?」祁月兒對自家妹妹的出現很驚喜。「幸好我們還沒有切蛋糕,妳下來正好,來來來,一起來吹蠟燭、切蛋糕。」

  祁星兒瞇起眼。「妳生日?」

  她想起來了,今天是三月二十號,她預定的截稿日,也是祁月兒的生日。

  祁月兒是個浪漫的雙魚座女人,凡事漫不經心,徹底貫徹「女人是水做的」這句話,永遠保持一派天真的女人味。

  「是啊。」祁月兒甜甜的笑。「大家都來幫我慶祝生日了,連淩伯父、淩伯母也來了,勞師動眾的,真是不好意思。」

  「可是你們嚴重的吵到我了。」

  她才不管有哪個叔叔伯伯阿姨嬸嬸在哩,截稿日在即,玉皇大帝下凡也沒情面可講。

  「我們吵到妳了嗎?」祁月兒明媚的貓眸眨了兩眨,看起來很是無辜。「可是,妳在閣樓裡啊。」

  家裡這棟花園洋房總共有三層半,小妹住的正是那半層非常美式鄉村風格的小閣樓,中間隔著三層樓,這樣也吵得到她?

  唉,只能說,她們家小妹不愧是作家,太敏感了。

  「閣樓又不是蓋在一○一大樓上面,我怎麼可能聽不到你們的喧嘩聲?」冷冷的說完,她在心裡對祁月兒猛扮鬼臉。

  哼哼,去妳的,我又不是妳男朋友,才不會被妳那副無辜清純的樣子給騙了哩,她們這種雙魚座的女人很可怕,就算結了十次婚、離了十次婚,生過十個小孩,依然會說自己的心是玻璃做的,動不動就心碎,讓人很難招架得住。

  「這樣啊,真的很抱歉,可是人家難得生日……」祁月兒咬著下唇,楚楚可憐的睨向親親男友。

  林子勤馬上站起來,誠懇又笑容可掬的說:「星兒,看在我的面子上,妳就忍一忍,我們大概再一個鐘頭就結束了。」

  祁星兒撇了撇唇。

  俗話說,伸手不打……老實人。

  唉,這可憐的男人,愛祁月兒愛得慘兮兮。

  如果她繼續發飆,讓歡樂的生日派對辦不下去,今夜死的就會是這個男人,祁月兒肯定又會發她的千金小姐脾氣,把林子勤折磨得死去活來。

  「好吧……」她用施恩者的語氣答應。「但是妳們──」她指著那兩桌女人,被指到的八個女人,突然之間,通通不敢動。「不準再打麻將了,麻將聲吵得我頭皮發麻,一個字都寫不出來。」

  她不能讓馭風和採菱的淒美苦戀斷送在這兩桌麻將上。

  八人十六隻手連忙從麻將上收手,此起彼落的應答聲,爭先恐後地響起。

  「好、好!」

  「一定、一定!」

  反正她們知道,祁家小妹只有在截稿日才會神經兮兮,受不了一丁點聲音的干擾,平常她就像個透明人,不管她們幾個女人癱在祁家怎麼不像話,她眉頭也不會皺一下。

  「怎麼這麼安靜?」玄關走進一名男子,挺拔的外貌,相當有型。

  他削瘦修長、俊雅悅目,鼻樑挺直得叫人嫉妒,眉與眉之間的距離恰到好處,既不會太接近顯得心胸狹窄,也不會隔太寬顯得呆呆的,自然簡單的髮型隨意一撥就有型有款,打造出他獨特的男人味。

  至於穿著,自然是不會叫人失望的。

  一件簡單的灰色半開襟長袖線衫就穿出他肌肉男的實力,那雙養眼的長腿則搭配淺白色的卡其褲,行動間的力量與流暢,說明他是個甚愛運動的傢夥。

  祁星兒打量的視線不著痕跡的從男子身上收回,秀眉略略挑高,露出睥睨的神態。

  那個男人正走進祁家客廳,神情就跟在自己家裡一樣自然,手裡提著一袋冒出誘人香氣的東西……

  她敏銳的鼻子當然在第一時間嗅出了那是什麼,是她寫稿不可或缺的良伴,一種像毒一樣,讓她上癮的好東西……

  「哇!淩老闆,你帶你們家的招牌咖啡來啦!」女客之一──宋芙蓉馬上對俊雅男人媚眼。「剛好可以熄熄小妹的火,她正在嫌我們吵到她寫稿哩。」

  她肖想的當然不是咖啡,而是男人。

  這也是她經常來祁家走動的原因,這個優質男兼黃金單身漢是祁家的鄰居,也是驚動萬教、轟動武林、赫赫有名的「哈瑙極品咖啡」的負責人。

  祁淩兩家長輩交情好到只差沒結拜,於是她便希望近水樓台先得月,早日釣到金龜婿。

  「原來是祁二小姐在訓人啊。」淩飛湍唇角泛起笑意,看不出心思的黑眸在祁星兒高傲的小臉上兜了一圈,看向她身上可愛的連身裙。「喝杯咖啡嗎,米飛兔小姐?」

  祁星兒低低哼了一聲。

  「謝了,你們喝吧,我不想喝。」

  要喝咖啡她會自己煮,雖然自己煮的萬萬不及他帶來的那麼好喝,但她就是不要喝他的咖啡。

  雖然……噢!那咖啡真的很香耶。



  祁星兒死氣沈沈的踅回閣樓,樓下的麻將聲是停止了沒錯,但取而代之的卻是另一波起哄歡騰。

  看樣子他們在切蛋糕了,又啵的開了香檳,甚至,開始唱起了卡拉OK。

  音樂響起,周傑倫的「爺爺泡的茶」傳進她耳裡,這是隔壁淩伯父的最愛,因為淩伯父是開茶行的。

  爺爺泡的茶,有t種味道叫做家……

  爺爺泡的茶,口感味覺還不差……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噢!這跟麻將聲有什麼兩樣?

  一點都沒錯,她是只紙老虎,他們那些人見慣了她每逢截稿日就發神經,早已習以為常,聽聽就過去了,根本就沒當一回事。

  有點洩氣,他們……都不把她放在眼裡。

  還是讀者寶寶好,至少他們崇拜的來信能讓她獲得無上的滿足感,他們的讚美常讓她一邊展信一邊微笑。

  廣大的讀者是支持她繼續寫下去的原動力,她不能沒有讀者……應該說,每一個作者都不能沒有讀者吧。

  「祁小星。」

  她叫著小西施犬的名字,看到牠咬著玩具熊,連看她一眼都懶,頓時讓她欲哭無淚。

  連狗都不理她……

  她的生活好像孤單老人哦,一間閣樓,她跟狗,一台跟打字機沒兩樣的老計算機,桌底還有因為她手腳冰冷而鋪著的電毯。

  她是未老先衰了嗎?

  是誰剛剛才在慶幸自己麗質天生的,莫非多愁善感真是作家的特質?

  「淩小飛。」

  聽到這個男聲,高背椅裡的祁星兒驚跳轉身,而桌底下原本懶洋洋的小西施犬瞬間像換了隻狗,很不講義氣的彈跳起來,還馬上丟開嘴裡的玩具熊,跑到不速之客的褲腳邊去快樂的打轉。

  「你來幹什麼?」

  祁星兒敵視著不請自來的淩飛湍,他修長的身軀頓時讓她的小閣樓變窄了。
引言 使用道具
GN00559922A
王室 | 2018-12-5 12:35:29


  淩飛湍的黑眸越過矮他一個頭的祁星兒,順口念出計算機屏幕上的文字──

  「你沒有不對,採菱依舊無怨,我說過了,不好的是我,你沒有錯,權峰也沒有錯,全是我的錯……採菱,明明錯的人就是我,妳為什麼會……」

  「不要再念了!」她馬上把畫面跳離,以防這傢夥取笑她的作品。

  她知道自己就算身為「玫瑰出版社」的頂尖作者,也萬萬比不上淩飛湍的一杯咖啡。

  他賣的咖啡不是尋常的咖啡,沒有向國外的咖啡豆產地進口,用的是道道地地的台灣咖啡豆。。

  他買地種咖啡豆,自己發明烘焙法,前年還將台灣咖啡外銷到國外去,讓老外也見識到台灣咖啡的非凡魅力。

  現在,他的哈瑙咖啡已經集團化了,全省擁有八十家分店,海外觸角延伸到了日本、新加坡和加拿大,聽說他正打算進攻香港和大陸的市場,準備開啟咖啡的戰國時代……

  她真想不通,明明是一個全然陌生的行業,淩飛湍為什麼會成功?

  他跟她大哥祁陽是換帖的哥兒們,兩個台大電機系的高材生,退伍之後不務正業,鑽研起咖啡事業,還做得有聲有色,很不可思議。

  更令她氣惱的是,淩飛湍還剽竊了她的構思。

  哈瑙咖啡這個名字是屬於她的,也是咖啡迷的她,準備在封筆之後開的咖啡館名正是哈瑙咖啡,這名字源自於格林兄弟的誕生地。

  她從小就著迷於格林童話,《小紅帽》、《睡美人》、《白雪公主》她都倒背如流,對格林兄弟的想像力更是佩服得五體投地,雖然現在哈利波特很流行,她還是獨鍾問世已近兩百年的格林童話。

  於是,她許下心願,要好好寫稿,存一筆錢,將來寫不動的時候,要開一間名為哈瑙咖啡的咖啡店,裡面擺滿了她和格林兄弟的作品。

  而淩飛湍,那個小人,他居然擅自取用她想出來的咖啡館館名,還大言不慚的說是在幫她圓夢!

  笑話,她的夢為什麼要他來圓?

  他真是自大得可以,也討厭得可以,都三十歲的老男人了,卻有著二十出頭小夥子的朝氣,每天七早八早起來晨跑,只要她趕稿到清晨未眠,就能透過書桌前的窗,捕捉到他步出淩宅大門那修挺俊拔的身影,還酷愛穿一身白的運動服哩,有夠噁心的……

  「為什麼不能念?」淩飛湍好整以暇的看著她。「米飛兔小姐不是一向很以自己的作品為傲嗎?」

  「我的作品只留給懂得欣賞的人,你除外。」

  每次與他單獨相處,她就會自動自發的豎起防衛系統,她討厭在眾人面前一副正人君子的他,這個偽善者……

  淩飛湍是她心口的包袱,一個壓了她好幾年的包袱,對他,她真的是又愛又恨,為什麼要讓她喜歡上他,卻又看到他卑鄙的一面……

  傳說中的青梅竹馬不該都是甜蜜有趣的嗎?為什麼她卻不然?

  她對淩飛湍的情結是那麼的矛盾,還可怕又清楚的知道,她是在意他的,每次他一出現,她就會很不自在,就像現在一樣。

  「汪汪汪汪汪!」西施犬打破兩人之間的古怪氣氛,牠舔著淩飛湍的地板拖鞋,模樣比牠的女主人熱情一百倍。

  「不要再叫了,祁小星。」

  牠叫得她心煩意亂。

  要她不在意淩飛湍的存在怎麼可能?

  他真的很奇怪,她常不懂他異於常人的腦袋瓜子在想什麼。

  喏,她頸肩酸痛時用的熱敷墊是他某日隨手扔過來給她的,說是不小心買錯了,只好給她用。

  還有還有,她腳下的電毯和牆邊的電暖器都是他用過不要的二手貨,說是愛惜地球資源,所以他買新的,舊的挪來給她用。

  更扯的是,連那只現在正繞著他快樂打轉的西施犬也是!

  小西施犬是她在社區的寵物店發現的,當她喜孜孜掏錢要買下來養時,沒想到剛好開車經過的他,居然下車跟她當街搶狗。

  然後,他以比她高出三倍的價格,卑鄙的爭到了狗的扶養權,當場讓她氣得說不出話來,直問蒼天為何會有如此離譜的事?

  接著,這個對狗只有三分鐘熱度的傢夥,把狗取名淩小飛,養了牠兩個月,然後就不養了,直接丟到她的閣樓裡叫她養。

  她把失而復得的西施犬重新取名祁小星,給牠穿好的、吃好的,對牠愛護有加,可是這只沒良心的小狗卻還是把狠心拋棄牠的淩飛湍當半個主人,每次他來,牠都興奮得像鬼打牆,讓她這個正牌主人很不是滋味。

  不是說狗是人類最忠實的朋友嗎?為什麼她都沒這種感覺?

  她只覺得,這隻狗好像是淩飛湍寄養在她這裡的情婦,每次他來這裡對牠笑一笑,牠就快樂得不得了,跟對待她的冷淡態度天差地遠,簡直是狗眼看人低嘛。

  「汪汪汪汪汪!」不理她的命令,小西施犬依然故我,叫個不停。

  「乖乖小飛,不要叫了。」淩飛湍摸摸西施犬的頭,輕輕拍了牠的屁股一下,然後牠就半聲也下吭,柔順的走回桌底下去窩著,還咬起牠的玩具熊,模樣十分優雅乖巧。

  祁星兒瞪大眼睛看著這一幕。

  她發誓,待會淩飛湍走了之後,她要把這只對人類有差別待遇的狗吊起來毒打一頓,讓牠好好想清楚,牠的主人到底是誰!

  「你可以出去了,馴獸師,不送。」她懶洋洋的坐回計算機前,腳尖還不爽的踢了小西施犬一下,誰叫牠這麼不給她面子。

  「吃東西吧。」他為她帶了食物上來,因為他知道,每次接近完稿的時候,她是沒心情關心自己五臟廟的。

  她頭也不回。「我不喜歡吃蛋糕。」

  尤其是祁月兒的生日蛋糕,那浪漫透頂的女人超迷草莓,林子勤肯定是買了個草莓大蛋糕來。

  蛋糕是女人的最愛,但是她卻覺得那種軟綿綿的東西很噁心,她也討厭吃布丁,一樣是軟綿綿的東西。

  「不是蛋糕,是李記的紅豆餅。」他晃晃手裡的東西,油紙袋裡是他的秘密武器,會讓她暫時敵我不分。

  「哪裡?」

  果然,她馬上轉頭,又長又翹的睫毛揚了起來,美麗的杏眸亮得像天上的星星。

  她正餓得肚子咕咕叫,只是沒寫完前,她絕對不多浪費時間去覓食,既然他這麼上道,替她準備了紅豆餅,那她就不客氣了。

  「這裡。」淩飛湍把貢品奉上,另外把一袋東西放在她桌上。「還有五杯咖啡,夠妳熬夜順稿用了吧。」

  兩樣心愛食物的香氣征服了她,她沒多費唇舌與他推托,反正是他自己送上門來的,不要白不要,況且她現在正需要。

  「謝謝。」不要說她不懂做人,基本禮貌她還是有的……咦咦?這人幹麼動手拿她的存款簿啊?

  她瞪著大剌剌翻閱她存款簿的淩飛湍。

  但他沒有識相的還她,反而玩世不恭的吹了一記響哨。

  「果然是個腳踏實地的魔羯女,存款還真不少。」欣賞完畢,他薄唇綻笑。「有需要的時候,可以借支嗎?」

  「怎麼?你的哈瑙咖啡財務出現危機了嗎?」奪回存款簿的同時,她緊張兮兮地問。

  她不是關心他,而是她大哥祁陽也在哈瑙任職,如果哈瑙倒了,她大哥也會失業,到時候家裡就會多出一條米蟲,還會在家裡晃來晃去妨礙她寫作……算了,說實話吧,她也不是關心她大哥,而是呢,哈瑙雖然是姓淩的,可名字是她取的,感覺就好像是她的一樣,她無法置哈瑙的生死於度外。

  「暫時還沒有。」淩飛湍滿意的笑了笑,她的反應完全在他的預期之中。

  哈瑙咖啡是連結他們倆的橋樑,他可是用性命在護衛著,就算全台灣的公司都倒光了,哈瑙也不可以倒。

  「真的沒有嗎?」她挺不放心的又問:「你可不要騙我。」

  他饒富興味的挑了挑眉。「如果真有需要的那一天,妳會借吧?」

  他知道她有多在乎哈瑙,雖然這彆扭的小妞死都下肯表現出來……

  「如果是你要借的話,」她斜睨他兩眼,把存款簿收進抽屜裡。「利息比照信用卡的循環利息,夠人性化了吧?」

  「確實……」他溫爾微笑了下。「我總不能期望妳像雙魚座的女子那樣對男人無怨無悔的付出吧。」

  她死瞪著他。

  他明知道她有多討厭祁月兒,卻偏偏要歌頌雙魚女子的好。

  「啊,我忘了妳不喜歡雙魚座的女子。」他悠哉閒適的轉移話題。「妳還在迷這個陰陽怪氣的傢夥啊?」

  他的視線停留在牆上的兩張海報上,畫的是當紅的韓國偶像人物裴勇俊,畫工栩栩如生,躍然紙上。

  「先生,你不懂就別開口。」雖然他送來食物她很感激,但要批評她的偶像可不行。「於凡是個有才華的畫家,哪裡陰陽怪氣了?」

  在他們羅曼史小說界,於凡畫的封面是一稿難求,他不但畫冊暢銷,還跨足線上遊戲設計人物,最近更發行了一系列以古裝人物為主題的郵票和卡片,才華洋溢,是她入行以來最為欣賞的畫家。

  她希望有天能夠認識於凡,誠懇的邀請他為她畫封面,她會以嘔心瀝血的作品來回報他的。

  「我就是覺得他陰陽怪氣。」

  據他所知……好吧,是據他委託徵信社的調查所知,於凡和一名神秘女郎同居在他位於士林的高級公寓裡,他們甚至已經訂婚了,但他卻極力掩藏這個事實,不是偶像明星的他,有必要如此嗎?

  當然,這並不關他的事。

  既然如此,這個於凡又何德何能要他淩飛湍出手調查?

  當然是因為某名女子神智不清,他才不得不先下手為強,以免自以為精明幹練的小紅帽誤入歧途,錯把崇拜當愛慕,糊里糊塗當了人家第三者還不自知。

  「那麼閣下呢?」她斜睨他一眼。「就很陽光嗎?」

  這傢夥是要逼她哪壺不開提哪壺嗎?她真怕自己哪天忍不住把他的真面目抖出來,那是她極不願做的事。

  淩飛湍……唉,不提也罷,這個名字太傷身了。

  「妳說呢?」

  他忽而俯近她,兩條礙眼的健臂擱在她的高背椅上,近在眼前的朗俊眉目讓她心頭陡然一跳。

  他幹麼突然靠她這麼近?他、他想幹什麼?

  不行,自亂陣腳是對敵大忌,這裡是她的房間、她的地盤,樓下有的是她的人,他的人只有兩個──淩伯父和淩伯母而已,她有必要怕他嗎?

  沒錯,她沒必要怕他,怕他的是小狗!

  「我怎麼知道?」她哼的一聲別開頭,烏亮長髮甩開一彎動人的弧度。

  他們又不是很熟,只不過比鄰而居了二十幾年而已,也不過她在十七歲之前曾呆呆的暗戀過他,然後又不幸的少女夢幻滅而已。

  「妳會有機會知道的。」他的眼神專注認真的鎖住她精緻的臉龐。「不耽誤妳結尾了,米飛兔小姐,賺錢重要,身體也要顧,保重。」

  他拍拍她弱不禁風的肩膀,長腿一踱,離開了她的小閣樓。

  頓時,閣樓好像又恢復了原來尺寸,也頓時,一股百無聊賴的寂寞感重新襲上了她的心頭。

  淩飛湍走了,她應該高興他還給她一個可以寧靜、專心、好好創作的空間才對,感到寂寞個頭啊?

  什麼嘛,保重,搞得他很像大俠似的,她最瞧不起這種人了,最瞧不起了……



  「哈瑙咖啡」。

  四個咖啡色的字體鑲嵌在米黃色花崗石的大樓外觀上,六顆連結在一起的飽滿咖啡豆是集團的企業識別標誌,九百坪的辦公空間,有著明亮的風格,一樓的接待大廳展示著一台古董烘培機,還香氣瀰漫……

  「真有他的……」

  祁星兒喃喃的啜飲著哈瑙招牌咖啡,不起眼的隱身在哈瑙總部一樓大廳的開放式咖啡座沙發裡。

  她實在不願意承認,做生意,淩飛湍比她這個只會紙上談兵的羅曼史作者強一百倍。

  他很大方,在公司總部的一樓設了個開放式的咖啡座,還每天要接待處的小姐現磨咖啡豆、現煮咖啡,只要走進大樓的人,不論是專程前來洽公或好奇進來走一走,都可以免費享受一杯招牌哈瑙咖啡。

  她知道哈瑙集團跟國內最大航空業者的生意就是這麼談成的,現在那間航空公司的客機上都供應哈瑙招牌咖啡,機場貴賓室前則供應哈瑙經典咖啡,奇異的變成另一個吸引旅客的指針。

  他有遠見、有魄力,她這個靠爬格子維生的小女子,胸襟再怎麼寬闊,就算在書裡安排她的主角數天之內從台灣飛到南非又飛去北極,也遠遠不及他的生意頭腦哪……

  「老闆──」

  吐氣如蘭的嗓音讓沙發裡的祁星兒敏感的豎起了耳朵。

  她老哥祁陽是哈瑙的總經理,而淩飛湍他,既非時下流行的總裁或主席,也不是董事長,公司上下都簡稱他為老闆。

  因此,剛剛那女子的叫喚聲代表著淩飛湍來了……

  以寬大的沙發背當掩護,祁星兒偷偷地望過去。

  沒錯,從外頭走進挑高接待大廳的三男一女,中間是西裝革履、英挺俊拔的淩飛湍,左右兩個朝氣蓬勃的年輕人,她曾在哈瑙的尾牙上見過,好像是某某主管之類的,哈瑙的人事組織很年輕化,平均年齡不超過三十五歲。

  至於那名聲音極為好聽的女子──

  她很美,端莊的米色短裙套裝包裹著窈窕玲瓏的身段,吹彈可破的肌膚,古典細緻的五官,睫毛根根分明刷得很漂亮,還有一頭微卷的及肩秀髮,是那種「小潘潘」型的女孩子。

  簡單的說,秀麗柔媚兼而有之,是男人都會喜歡的典型。

  「兩點您要和IBM的林經理談分店上網服務的細節,現在還有一點時間,您要不要先去用午餐?」

  葉寧欣仰望著挺拔的淩飛湍,纖纖玉手裡拿著專業的PDA,卻順道拂了拂秀髮,柔媚的女性化動作讓兩名年輕主管看傻了眼。

  色狼、色狼,兩隻色狼!祁星兒在嘴裡無聲咒罵著。

  「我還要跟林經理、方經理開會,妳幫我準備三明治就可以了,妳最拿手的那一種。」這是淩飛湍的回答,原本就浮在嘴角的淺淺笑意,看起來很礙眼。

  祁星兒長長的睫毛垂下了,悄然遮住她澄亮的杏眼。

  更正,是三隻色狼。

  淩飛湍也被這個女人吸引了嗎?

  葉寧欣燦然一笑。「知道了。」

  「我們兩個有那個榮幸可以一起享用葉秘書的拿手三明治嗎?」林挺生笑吟吟的問。

  葉寧欣微微一笑。「當然了,我也會準備林經理和方經理的午餐……」

  一行人轉瞬間已進入主管專用電梯。

  祁星兒整個身子還縮在沙發裡,她幽幽的把視線拉回來,卻無法忽視心頭那股不是滋味。

  他可真好,有這麼性感的女人陪他上班,難怪公司業績嚇嚇叫,也難怪他常要加班了。

  如果不是他昨天提到借錢的問題,今天小姐她又剛好完稿,她才不會沒事過來看看哩,她才不會……



  「以前他的秘書是個中年歐巴桑,現在卻換了個活色生香的大美女,真不知道他有什麼企圖。」

  在好友歐陽霓的套房裡,祁星兒吃著自己買來的披薩,喝著自己買來的可樂,傾倒自己心裡的垃圾。

  「太好了,祁大作家,妳終於有危機意識了。」歐陽霓的眼睛沒離開過計算機,手也沒離開過,但笑吟吟的表情卻誠心誠意寫滿了「恭喜」兩字。

  她是個標準的搶錢一族,目前是個網絡賣家,在網絡上賣她自己設計的衣服,月營業額在二十萬到三十萬之間,自創業至今,業績好到她自己也嚇了好幾跳。

  沒想到現代人這麼懶,這麼喜歡上網買衣服,所以她也就拚命搶錢了,一天掛在計算機前面二十四小時,每天回顧客兩千多封信,比7-ELEVEN還忙。

  「什麼意思?」祁星兒一愣。

  歐陽霓快樂的直接點明。「就算妳再有本事佯裝不在乎淩飛湍,妳還是非得承認不可,妳很在乎他。」

  她個人很佩服淩飛湍,一是佩服他創業賺錢的頭腦,二是佩服他等待笨女人的耐心,兩者都讓她佩服、佩服。

  但,祁星兒的反應卻是當場垮下臉,並且把俏臉板起來。

  「我是暗戀過他,但那已經是過去式,妳不要再提了。」

  她真後悔讓這女人知道她暗戀淩飛湍的不光彩事件,現在變成她一輩子的笑柄。

  「那是官方說法。」歐陽霓輕鬆的說:「妳在乎他,所以看到他跟一個漂亮女人共事,妳嫉妒了。」

  在她眼裡,星兒是個不懂得把握好男人的笨女人,高中畢業之後就窩居起來寫羅曼史,現在已經小有名氣的她,不喜歡熱鬧,跟任何同業作家都沒有聯絡,畢生的朋友只有她這個高中時代的死黨。

  但除了個性有點不合群之外,星兒是個講義氣的好朋友。

  喏,就拿她有好幾次為了搶錢,在小套房裡餓得頭昏眼花差點脫水,一通電話求救,星兒馬上就會出現,還有,有次她的網絡事業遇到財務危機,星兒也是眉也不皺一下就傾囊相助。

  可惜啊,這樣的她,對於感情卻很不坦率。

  她和淩飛湍兩個,根據她多年的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橫看豎看,都是一對早該結合的金童玉女,偏偏時光荏苒,歲月悠悠而過,他們的距離好像越來越遠了。

  「我沒有嫉妒!」感覺到語氣太過激動,祁星兒連忙深呼吸了幾下,慢慢地又說了一次。「我沒有嫉妒。」

  魔羯座的特性是死不認錯,很不幸的,她剛好有這種傾向。

  要她認錯,除非她人頭落地。

  「好吧,妳說沒有就沒有。」歐陽霓深知與這彆扭女人的相處之道,絕對不能逼她承認,否則她會惱羞成怒。

  「本來就沒有嘛。」祁星兒嗤哼一聲,大口吸著可樂。

  她真的,在乎淩飛湍和美女共事嗎?

  她真的,想問他為何不用歐巴桑改用美女嗎?

  哈,不必問也該知道,男人這種禽獸只要稍微發達了,都會飽暖思淫慾,像淩飛湍這樣的偽君子又豈會比較清高?

  以前哈瑙還在草創初期,他用人以才,現在哈瑙穩定了,他要把賞心悅目的花瓶放在身邊,這也是男人本色啊。

  說起來,姓淩的也只有在她大學落榜那年比較像人。

  那年,倔強又傷心的她,無法承受落榜的打擊,把自己鎖在小閣樓裡,趴在床上哭得肝腸寸斷。

  而他不知道什麼時候來到她的小閣樓,也不知道用了什麼方法打開鎖進來的。他安慰她,鼓勵文筆向來不錯的她朝寫作之路邁進。

  因為她喜歡星星,他還細心的折了一罐子深藍色的星星給她,收到他安慰的禮物,她好感動、好高興,想不到他居然記得她前一年說過的話。

  那年夏天,祁淩兩家人一起到墾丁度假,在飯店的露天遊泳池畔,她指著美麗的星空,讓他分享她腦袋瓜裡無限夢幻的想法。

  「從小我就喜歡看星星,常在小閣樓裡看星星,我覺得夜晚的天空好像是深藍色的,星星好像會發出深藍幽光那般神秘,裡面好像有很多很多故事……」

  所以,他才會在她失意時,折了滿滿一罐深藍色的星星給她。

  只是後來,滋長的愛苗卻硬生生夭折了,而那罐靛星,也被她藏在床底下,不見天日好久好久了……

  「對了,星兒,我下下禮拜結婚哦,妳來當伴娘,沒問題吧?」

  「啊?」星空……泳池……有沒有聽錯?人家她還一心沈浸在自己過去的思維裡,怎麼突然冒出結婚兩字?

  「我要結婚了。」歐陽霓篤定對她一笑,搶來最後一塊披薩,塞啊塞的,趕緊吃進肚子裡。

  她就算看不順眼淩飛湍跟美女一起做事,也不必猛吃披薩洩憤啊,害她都快沒得吃了。

  「和誰啊?」祁星兒瞪著好友。

  這是在分散她的注意力嗎?要讓她不再為淩飛湍傷腦筋也不必用這麼激烈的手法吧?

  準新娘子盈盈一笑,甜蜜的吐出三個字。「許智軒。」

  祁星兒蹙起秀眉。「是誰啊?」

  不但聽都沒聽過,也從沒看到這個女人走出套房談戀愛,怎麼可能莫名其妙說結婚就結婚,她是怎麼辦到的?

  歐陽霓白她一眼,問這什麼問題?「當然是我未來老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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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8-12-5 12:36:46


  夜晚七點,正是一家團圓吃晚飯的時間,一個人影鬼鬼祟祟、慌慌張張的從機車上跳下來,停好車後,以同樣鬼祟的神態打開置物箱,拿起一包東西……

  「妳拿的是什麼東西?」

  淩飛湍扣住祁星兒的手腕,俊容上的好整以暇與她的驚惶失措恰成正比。

  「你要嚇死人啊!」她反射性的甩開他的箝制,用最快的速度把手裡的東西塞進包包裡。

  見鬼了,他不是都很喜歡加班嗎?幹麼今天好死不死,這麼早回來,還碰到她帶了不該帶的東西回來……

  「妳為什麼這麼心虛?」他對她藏進包包裡的東西大感好奇,還不安份的動手撥弄她側背著的包包。

  「有嗎?」她裝傻。

  「沒有嗎?」他看著她微笑。

  「沒有。」

  什麼跟什麼?他們之間的對話好白癡,再這麼下去,就會跟馭風和採菱的苦戀一樣,沒完沒了。

  「老闆,這位小姐是?」

  吐氣如蘭的聲音傳來,祁星兒這才警覺有第三個人站在他們兩家的庭園前。

  哼哼,原來把美女帶回來了,難怪老闆他今夜不加班。

  她站直身子,不再跟他拉拉扯扯,然後對美女彎起一記客氣的微笑。「妳好,我是他的隔壁鄰居,不打擾你們了,再見。」

  說完,她頭也下回的上了石階,走進自家大門。

  原來他們的感情已經進展到見家長的地步了,看來淩伯父、淩伯母今晚應該是作夢也會笑才對,淩家大概快要辦喜事了……

  「小妹,妳幹麼把水餃沾菜汁吃啊?」祁陽看著恍神恍神的妹妹。

  祁星兒回過神來,看到自己果然夾著水餃卻猛沾一盤炒青菜,她硬ㄠ道:「這樣吃也不錯,你可以試試看。」

  祁母盯著若有所思的小女兒。「小妹,妳好像心不在焉,是不是有什麼心事,告訴媽媽吧。」

  「我哪會有什麼心事?」就算有,她也不會笨得告訴自己老媽,這樣很快隔壁淩伯母也會知道,然後,淩飛湍也會知道。

  「真的沒有嗎?」祁母還是不放心。

  「沒有。」她撇了撇唇,佯裝不經意的提起,「對了,我剛剛回來的時候,看到淩飛湍帶著女朋友回家呢。」

  她知道不止淩家兩老,連她父母也對她與淩飛湍能否結成兒女親家抱著很大的希望,而她決定今晚讓他們幻滅。

  「真的嗎?」祁陽第一個反應過來。「是不是一個長得很像小潘潘的漂亮女孩子?」

  「嗯。」祁星兒繼續吃她面前那盤還沒吃完的水餃,含糊的答。

  「兒子,那是誰啊?」祁仲連緊張的問。

  他想和隔壁耕溥兄當親家想好久了,飛湍那孩子一表人才又有事業心,他很中意,為何現在突然殺出個小潘潘來?

  「老爸,那位小姐名叫葉寧欣,是我們公司的秘書小姐,也是我和飛湍大學的學妹,不但長得漂亮,工作能力也很強。」

  「她是飛湍的女朋友?」祁母連忙打探。

  「崇拜者啦。」祁陽笑嘻嘻地說:「我們公司喜歡飛湍的女職員多得像咖啡豆一樣,葉秘書只是其中之一。」

  「那飛湍呢?他喜不喜歡那個葉秘書?」為了女兒的終身幸福著想,祁母繼續追問。

  不知不覺,祁星兒豎起了耳朵。

  他喜歡小潘潘嗎?

  應該喜歡吧,不然他為什麼要帶她回來?

  「他……」祁陽意味深長的一笑。「天曉得。」

  他覺得自家小妹美雖美矣,卻一點女人味都沒有。

  他真不明白,天下乖的、巧的、柔的、野的、騷的、浪的女人那麼多,飛湍為什麼偏偏死心眼,就愛他們祁家冥頑不靈的大作家呢?



  祁星兒臉紅心跳的關掉VCD,四月的空氣不見得燥熱,她卻熱得要脫外套,心頭惴惴不安,比當小偷還緊張。

  「這算什麼?」

  她,祁星兒,業界頗具知名度的羅曼史小說家,筆風清新,文字鮮明活現,她居然偷偷躲在房裡看色情光盤!

  都是歐陽霓害的啦,今天她跑去找她傾吐苦水,抱怨羅曼史小說界一片黃流,沒想到那女人居然二話不說就拿了幾片日本色情光盤給她,要她好好參考參考,再創她小說事業的第二高峰。

  奇也怪哉,那女人理應跟她一樣純潔啊,在許智軒之前,她也沒交過男朋友,怎麼會有這種東西?

  原來,每個人都有不為人知的一面,她總算明白這句話的意思了。

  她頹喪不已的拉開窗簾透氣,視線卻不受控制的移向淩宅,居高臨下的注視著燈火通明的宅邸。

  他們晚飯吃得愉快嗎?

  淩伯父、淩伯母喜歡美麗又能幹的小潘潘嗎?

  如果小潘潘變成淩飛湍的女朋友,她會怎麼樣?

  奸煩……她幹麼要想這些跟她一點關係都沒有的問題?

  都是那幾張噁心的光盤害她神智不清,她應該不要理會黃流如何氾濫,堅持她自己的筆風才是……

  咦咦?她大哥是什麼時候跑到隔壁去串門子的?

  這時從淩家走出三個人,她大哥、淩飛湍,還有小潘潘。

  她輕揚秀眉。

  美女要告辭了嗎?

  淩飛湍會送美女回去吧?

  送到美女的香閨,理所當然要上去喝杯咖啡。

  然後,小潘潘會借口要換件輕鬆一點的衣服,然後,她極可能會換祈月兒前幾天穿給她看的那種衣服出來,然後,他把小潘潘按倒在沙發上,然後,點點點、叉叉叉,再點點點……

  看著下面那三個人影,她的腦袋自動編織各種天雷地火互相勾動的情節。

  可是出乎意料的,小潘潘上了她大哥的車,走了。

  怎麼這樣?

  忽然,站在庭園裡的淩飛湍拾眼望向閣樓,隔著三層半的距離,她居然接觸到他笑意湛湛的眸光,嚇得她馬上拉上窗簾。

  咚咚──咚咚,心臟跳好快。

  叩叩──叩叩──

  這是敲門聲,不是她的心臟聲。

  「誰啊?」祁星兒按著自己胸口,無力的問。

  「是我。」

  淩飛湍的聲音傳進她耳裡,恍如在她腦門投下一顆炸彈。

  更驚人的是,沒經過她同意,他隨即打開了門。

  她用錯愕的眼神瞪著他,心虛得一臉嫣紅。「你你──」

  她明明有上鎖啊。

  他滿臉無賴的笑容,亮出手中的鑰匙。「伯母給我的,伯母說妳心情好像有點不好,要我好好跟妳聊一聊。」

  「不必了!」很好,這次她老媽真是幫了個大倒忙了。「你可以回去,我要睡覺了!」

  祈星兒,若要保住顏面就快點找個理由把他趕出去吧!

  千萬不能讓他看到不該看的東西,上帝、觀音、諸神,此生她沒什麼願望了,只求這個,不能讓他看到,否則她一世英明就毀了……

  可是來不及了,眼尖的他已經看到她擱在電視上頭的光盤了。

  「這是什麼?」他唇微勾起,逕自拿起光盤。

  他的俊容波瀾不興,卻已讓她懊惱得快死去。

  「妳居然在看這個?」看來她晚上鬼鬼祟祟從車箱裡拿出來的就是這幾片色情光盤,他微挑眉梢。「為什麼?」

  他不至於認為她是個欲女,但,為什麼呢?

  他想知道。

  「你不要想歪。」說不上來為什麼,她不願他誤會她。「我只是……只是在參考。」

  雖然她很想理直氣壯,卻怎麼也理直氣壯不起來。

  因為……她得承認,她這麼做是愚蠢的,是對自己沒有信心的行為,如果她對自己的作品有信心,她根本不必管現在的羅曼史小說市場流行些什麼。

  「參考?」淩飛湍黑眸對她掃去,暫時先謹慎的保持沈默。

  原來如此……

  不笨的他,稍稍一想就明白了她在參考些什麼。

  因為她的關係,他對羅曼史小說也涉獵頗多,他不止看她的每一本作品,也留意其它的愛情小說,自然知道現在很流行什麼格格、貝勒的,而且主角還非要來上幾段情色場面不可。

  「難道妳不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嗎?」他嚴肅的鷹視著她。「如果妳隨波逐流,不管劇情如何發展,硬是加些亂七八糟的情色場面,妳的讀者會有多失望?」

  「你知道些什麼?」不甘被他教訓,她哼哼兩聲,逞強的回嘴,「大家都這麼寫,出版社也希望我們這麼寫,這些東西有人看啊,虧你還是做生意的,難道不知道顧客為上這句話嗎?」

  「我當然認同顧客為上這句話。」相較於她的激動,他平靜多了,還是一瞬也不瞬的直視著她。「但是,我認為我的責任不是客人想喝什麼咖啡,我就做出什麼咖啡,而是我做出讓客人欣賞的咖啡,我做出讓客人願意主動花錢來喝的咖啡,如果今天我看到對面咖啡店的生意好,我就賣跟他們一樣的咖啡,明天看到另一家咖啡店的生意好,我也跟他們賣一樣的咖啡,這麼一來,我的店不但沒有吸引客人主動上門的籌碼,還會因為賣了太多種咖啡而把自己搞得手忙腳亂,妳覺得這樣好嗎?正確嗎?」

  他的一字一句,鏗鏘有力,該死的,她竟然找不到話來回他。

  然而,魔羯座的她,個性就是死不認輸、死不認錯,她是萬不可能在他面前示弱的。

  「淩飛湍,你是賣咖啡的,我是寫小說的,我們的行業不同、立場不同,你沒有資格批評我的對錯,而我也沒有錯,只能說,市場的大方向在哪裡,我們作者難免跟著大方向走,如此而已。」

  可惡、可惡!為什麼她的反駁聽起來這麼沒說服力呢?

  「那麼,祁星兒踏進寫作這一行的夢想呢?」他用前所未有的認真神情,望進她眼底。「難道祁星兒的夢想是出版一本本的情色小說嗎?」

  瞬間,她咬著牙,凝住不動。

  這個討厭的男人,為什麼他知道她的罩門在哪裡?

  他是她的誰?

  關於她的一切,他曾真心關心過嗎?

  他憑什麼讓她無話可說?

  「你根本不懂!」她的心裡一團混亂,脫口而出的喊著,「你根本不懂像我這樣已經小有名氣的作者壓力有多大,我不像那些新進作家,可以亂七八糟寫寫就一個片一書,我每一次出書,都有人在期待祁星兒這次的作品是好還是壞,是令人耳目一新還是陳腔濫調,我用過的點子不可以重用,別人用過的也要小心不可以用到,不然就會馬上被批評為抄襲,你能瞭解這種壓力嗎?你賣咖啡有江郎才盡的困擾嗎?你甚至把我的哈瑙咖啡都奪走了,你還想怎麼樣?」

  一古腦的喊完,她奪門而出。

  這不是她的房間嗎?該走的是他才對,為什麼走的反而是她?

  嗚嗚,這下糟了,她要去哪裡啦?



  「好了,我不管你們鬧得有多僵,總之,我結婚當天,我要看到我的禮車和司機,否則我們九年的友情就當沒發生過。」

  「歐、陽、霓!」

  祁星兒瞪視著面前那個語調輕鬆、重色輕友的女人,簡直不敢相信她有這種朋友。

  「人家淩飛湍說的又沒錯,妳幹麼這麼小器,不敢接受事實,難道承認他說的會讓妳少塊肉嗎?」

  「妳究竟是不是我朋友?」這女人一徑倒向淩飛湍那邊,讓她深深覺得跑來找她訴苦是個錯誤。

  歐陽霓語重心長的拍拍她肩膀。

  「女人,就因為我是妳朋友,才這麼幫妳,給妳跟他聯絡的理由啊,不然妳要跟他賭氣到什麼時候?」

  祁星兒沈默了。

  她可以在心裡承認淩飛湍是對的,可是她無法在嘴上承認。

  她真的很不可愛不是嗎?誰會喜歡她這麼一個不坦率的女人?

  「我相信讀者的眼睛是雪亮的,只要妳用心寫,總會有人感受得到。」盡責的安慰完畢,歐陽霓轉而高興的說:「對了,淩飛湍早上打過電話給我,他說除了他的車借我當禮車之外,他還幫我借了六部BMW可以讓許智軒的伴郎團隊風光開到我家迎娶,真是夠意思。」

  「難怪妳一直幫他說話。」祁星兒嗯哼兩聲。「原來是被他給收買了。」

  所以,為了這女人的婚禮,縱然她恨淩飛湍恨得牙癢癢,她還是得跟他好好相處。

  「還有,許智軒待會要來,妳不是一直想看看他嗎?」歐陽霓的笑容很得意。「看到他,妳可不要嚇到了,他很帥哦,長得像裴勇俊……」

  祁星兒懷疑的看著好友。「真的假的?」網上不都是恐龍嗎?

  叮咚──

  「他來了!」歐陽霓愉快的跳起來開門。

  她親親熱熱的挽著一名高大健壯的男子進來,祁星兒抬眼一看,昏倒。

  裴勇俊?

  她覺得比較像台灣水電工阿賢耶……真服了那女人了。

  愛情,果然是沒有道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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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8-12-5 12:38:01


  「這件不錯耶……」

  「這件白的也不錯啊……」

  「可是這件牛仔的比較帥氣……」

  「穿淡一點,臉色看起來比較白……」

  兩個女人交頭接耳的選購衣物,祁星兒就像個機器人般跟在她們後頭,對於那些她要穿去歐洲的衣服,那兩個女人好像比她的意見還多。

  昨天她才決定要參加哈瑙的員工旅遊,今天還沒中乍她就被她老媽和祁月兒挖起來,強迫她出來購物,準備出國要穿的衣服。

  「小妹的衣服真的太少了,喏,像這種基本款的針織衫,她居然一件都沒有,我有二十件耶。」

  祁星兒蹙眉搖了搖頭,這女人還真敢講,真是浪費。

  「是啊!」祁母馬上附和。「像這種年輕女孩子都會有的A字裙,小妹也沒有,待會馬靴也要買一雙,我看『背叛愛情』裡的雅梨瑩去法國的時候都穿馬靴,看起來很有異國風情,小妹就買跟雅梨瑩一樣的咖啡色馬靴好了。」

  「其實白色長靴也不錯,很時髦哦。」祁月兒提出自己的看法。

  祁母爽快地說:「那買兩雙好了,反正小妹的鞋子那麼少……」

  「妳們夠了沒有?」祁星兒瞪著那兩個亂買一通的女人。

  她有那麼慘嗎?衣服少到為了出國還要特別買,真是太離譜了。

  祁月兒撥撥秀髮,慵懶一笑。「暫時夠了,下午再繼續買吧。」

  「我們找個地方吃午餐,我肚子餓了,好想吃意大利面……」

  「我也是耶。」祁月兒驚喜的看著繼母。「我知道這間百貨公司有家意大利餐坊很道地,我們就去那裡吃好了。」

  「妳是不是常跟子勤去那裡吃啊?」祁母流露著欽羨。「好羨慕你們年輕人,像妳們爸爸啊,他就對意大利食物不感興趣,吃來吃去還是喜歡吃中國菜。」

  祁星兒拎著幾個袋子跟在母姊後面,沒人問她的意見,反正她們知道,除了喜歡李記的紅豆餅外,她對食物不大挑剔。

  「喏,就是這裡,這家店叫米蘭小館,怎麼樣,很有意大利風味吧?」

  祁月兒熱門熟路的帶著繼母和妹妹來到百貨公司二樓的義式餐坊,格調相當高雅,非常義式的風情,絕不是一般的簡餐廳。

  三個女人點餐後,祁母和祁月兒還在討論待會要買的衣物,祁星兒則無聊的四處亂瞄,瞄到一個低頭在喝飲料的男人時……

  她彈跳起來。

  「怎麼回事?」祁月兒順著她發直的兩眼望去,看到一名外型俊酷的年輕男子。

  「於凡……他是於凡……」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她居然在這裡看到偶像於凡。

  「還等什麼?過去跟他打招呼啊!」祁月兒拉起呆若木雞的妹妹,在她還沒反應過來之前,姊妹兩人已經唐突的站在於凡面前了。

  祁星兒作夢般的看著於凡,而於凡……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怎麼他看到她的表情也那麼震撼?

  他本人比照片還帥,氣質更是充滿了藝術家的感覺,有點陰鬱卻叫人心動。

  「你好,于先生,我叫祁月兒。」祁大小姐流暢的主導了場面。「這位是我妹妹,她叫祁星兒,你應該知道她吧,她是玫瑰出版社的作家,一直很仰慕你的畫,今天能在這裡與你不期而遇,她很高興。」

  不、不要再說了!祁星兒很想開口阻止祁月兒的胡言亂語,可是喉嚨像突然啞掉了,說不出半句話來。

  原來見到偶像是這種感覺,如在夢中,而且她一直臉紅……

  「妳好,祁小姐,我看過妳寫的小說。」於凡開口了,聲音也很好聽。

  「真的嗎?」她的偶像於凡也知道她這號人物,傑克,這真是太神奇了!



  一直到回到家,祁星兒還像是踩在雲端裡。

  幸好今天她們兩個女人有找她出去買衣服,也幸好在她們的督促下,她今天穿得很像話,不然她會懊惱死。

  她居然見到了於凡耶,他們還交換了電話號碼,改天她一定要拿他的畫冊給他簽名。

  「啊,雨停了……」剛剛回來的時候還下著傾盆大雨,這麼快雨就停了。

  她推開窗子,看到天邊那道雨後的彩虹,她的心口莫名滑過一道影子。

  還是無法忘記,每當看到雨後的彩虹,她就會一再想起那件不堪的往事。

  淩飛湍……

  她擰著眉心舉起手,在空氣中寫下他的名字。

  那年她落榜了,心情特別低落,常一個人關在閣樓裡,曲膝坐在靠窗的書桌前,無精打采的望著窗外的世界。

  然後有一天的午後,卻讓她看到不該看的事。

  如果她沒看到,一切就會沒事,如果她沒看到,她跟淩飛湍現在可能會進展成一對情侶,如果她沒看到,她不會像刺蝟一樣的防著他……

  那天同樣下著傾盆大雨,她親眼看到他帶著一個渾身淋濕的狠狽女孩回家,那女孩是她大哥的女朋友安琦!

  當時,安琦跟她大哥已經交往一年了,經常出入他們家,而他居然把安琦帶回家,還帶上他在三樓的房間,因為他沒有拉上窗簾,所以她看得一清二楚。

  她看到進入房間之後的安琦脫掉了上衣,她就膽小的不敢再看,等她再睜開眼睛,窗簾卻已拉上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她痛苦又難熬的等待著,一個小時之後,雨停了,她看到他送安琦出門。

  從此之後,安琦就沒再出現了,還聽說她大哥和安琦已經正式分手,而淩飛湍和她大哥依舊是好朋友。

  這個秘密讓她好痛苦,她不敢告訴她大哥,怕他受到傷害。

  被女朋友和好朋友背叛,沒有人承受得住吧?

  她好恨他,他為什麼要這麼卑鄙,為什麼要碰她大哥的女朋友,為什麼要狠狠打碎她對他的少女情懷?

  於是她小心翼翼保護自己的心,一感覺到他的接近,她就躲開,避免和他單獨相處,因為她會害怕自己被他吸引。

  她好痛苦、好痛苦……

  如果時間能夠重來,她寧願沒有那個午後,寧願沒有……

  「咦,他在幹麼?」

  思緒從往事抽離了,她看到祁陽喜孜孜的從淩家牽了一部重型機車回來,嘴角、眼角都有掩藏不住的笑意,好像偷到腥味的貓。

  那部拉風帥氣的重型機車,不是淩飛湍據說耗資百萬購買改裝,而且誰都不借的嗎?



  隨便抬頭看一看都是藝術的德國,它的浪漫典雅用描繪的根本不準,只有身歷其境的人才體會的到。

  「這裡真的好美……」

  祁星兒的表情和語氣一體成形,每天,她都由衷的對德國之美發出讚詠歎息。

  她以為公司的團體旅行,應該是那種荷比法義德十日遊之類的才對,沒想到他們只單單遊德國一個國家,十三天的深度之旅,完全敞佯在萊茵河和各個古堡之間,讓人徹底迷醉。

  「感覺和妳在旅遊雜誌上看到的差很多吧?」淩飛湍姿態愜意的問。

  她正凝神於新天鵝堡上,長睫彎彎、杏眸迷濛,那專注動容的神情讓他有股衝動,想從她身後摟住她,親密的與她一起欣賞美景。

  但是他知道,這是不可能的,如果他敢摟她,她恐怕會先從這座橋上跳下去。

  這幾天來,他一直陪在她身旁,知道她語言能力不好,也不習慣到陌生的地方,他就寸步不離守著她,只要她有需要就隨時看得到他。

  「雜誌上的照片……」看著前方壯觀的新天鵝堡,她想了想。「雜誌上的照片漂亮多了。」

  他失笑的看著她一臉認真,不像在開玩笑。「妳的意思是,見面不如聞名嘍?」

  原本公司同仁一致決定要遊荷蘭、比利時、盧森堡三國,是他獨排眾議,決定只遊德國一個國家。

  這麼自私的安排全是為了她,她不會不領情吧?

  「但是親眼見到的感覺卻很震撼,好像作夢一樣……」她人就站在瑪麗恩橋上,旁邊是陡峭山壁,前方是灰白色的新天鵝堡,說是作夢也不為過。

  「那麼,有沒有讓妳捕捉到一些靈感?」他希望這次的旅行對她有所幫助,不要讓她繼續在「一個字都寫不出來」的泥沼裡打轉。

  「還沒有。」

  老實說,這幾天她根本沒想過寫稿的事,她忙著汲取德國之美,讓自己徹底放鬆……而她那可憐的老媽,現在應該在家裡陪討厭的姑姑了吧?哈,她真是太幸運了。

  「喲 ,大家來拍張團體照!」

  當地導遊在喊人了,祁星兒馬上對那個殺風景,自命「葉教授」的中年男人狠狠瞪去一眼。

  這個討人厭的傢夥,一路上都喜歡對他們這些團員說教,講些狗屁倒竈的人生大道理、該講的城鎮歷史、古跡歷史卻一個字都不講。

  淩飛湍薄唇揚出謔笑。「妳放心,我會警告他明天不準準再當葉教授的。」



  很好、很順利,今天晚上她居然寫到第七章了。

  看著計算機屏幕裡的心血結晶,祁星兒忍不住眉飛色舞、雀躍不已。

  再這麼下去,大概不用到一個禮拜她就可以交稿了,這麼順利的事已經很久沒發生過了,休息是為了走更長的路,這句話真是一點都沒錯。

  如果順利完稿,她該感謝討人厭的姑姑嗎?

  如果不是姑姑要來這裡度假,她就不會飛也似的想逃,也就不會跟哈瑙的員工到國外去旅遊,說不定現在的她還在坐困愁城哩。

  在德國的那十幾天,每一天她都感到很愉快,當他們遊到童話大道時,她的心情更是激動難抑。

  她看到了哈瑙市,那是她寫作夢想的起源地,她所崇拜的格林兄弟的出生地。

  親自來到這裡,她忽然抓回了初入寫作這行的感動。

  她的內心澎湃洶湧,她對自己說,她不要封筆,她要再寫五十年,寫到雙手廢掉為止……

  於是,她知道自己回到台灣不會再一個字都寫不出來,她有好多東西想寫,好多情節自動浮跳到她腦海之中,她只恨不得手邊有計算機,可以馬上開始寫稿。

  這樣滿心激動的她,一回到台灣,連行李箱都沒打開就馬上開始寫稿了。

  她全心投入新稿之中,以高爾夫球選手做女主角,除了愛情小說一定不能少的愛情之外,還加入了女主角的力爭上遊之路,連她自己都邊寫邊昂揚起了鬥志,希望讀者看了之後,能夠跟她產生共鳴。

  唉唉,這就是寫作人的宿命吧,一但嘗過創作的美好就很難再脫身,也很難再從事別的工作……

  停,不要再風花雪月了,她好餓哦。

  餓的人是寫不出好作品的,她已經快八個小時沒下樓去了,獨自一個人關在閣樓裡昏天暗地,也不知道現在究竟是幾點了。

  「汪!」小西施犬見女主人有動靜,連忙咬著小熊玩具從桌底搖搖晃晃的走出來。

  好餓……雖然在古怪女主人的訓練之外,牠已經很會忍餓了,可是牠畢竟只是一隻凡夫俗狗啊,再怎麼會忍,也是有極限的,該給牠一點東西吃了吧,汪……

  「我們下去吧。」

  得令。「汪!」小西施犬喜悅的一吠,連忙吐掉小熊玩具,快樂的跟著女主人下樓。

  客廳燈火通明,熱鬧極了。

  「咦,小妹出關啦。」大家均眼前一亮。

  茶幾上擺滿了水果、瓜子,全家人齊聚一堂,包括她的未來姊夫林子勤也在。

  詭異的是,她看到雙人沙發裡坐著一對手扣著手,眉眼含笑的佳偶,居然是……祁陽和葉寧欣?!

  等等,他們什麼時候發展到這種地步了?

  她不是睜眼瞎子,又有著作家的敏銳,在國外的時候,她看得出葉寧欣心繫於淩飛湍身上,女為悅己者容,所以美女她每天都打扮得美美的,總不會是為了給她老哥看吧?

  「妳大哥今天帶寧欣回來吃飯,妳在寫稿,我們就沒有吵妳了。」祁母當然知道寫稿中的女兒出現是為了什麼。「廚房裡有火鍋,熱一熱就可以吃了,子勤也買了炸雞來,還剩很多,妳弄給小星吃吧。」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謝謝媽媽!謝謝媽媽!我最愛吃炸雞了!

  祁星兒無可不可的往廚房走,心裡還是很疑惑。

  葉美女她放棄淩飛湍了嗎?就算放棄淩飛湍,跟她大哥的進展也太快了吧,他們才回國不到半個月。

  算了,別人的感情,她無權置喙。

  反正經過歐陽霓的閃電結婚事件,對這類的事情,她也不必大驚小怪了,這就

是現代人,現代人的快餐愛情,她不也常常在書裡寫到嗎?

  想想,她還真羨慕葉寧欣,感情可以說移就移,像她就做不到,只能不斷自欺欺人,不敢面對內心的感受。

  在國外時,因為人在異地,心境也會有所不同,有好幾個晚上,她忽然好想問問淩飛湍,當年為何要背叛她大哥?

  但終究,她沒有問出口……

  唉,畢竟不是小孩子了,她已不能任性。



  「你要跟我見面?還要……還要幫我畫封面?!」

  就在某一個日月無光、星辰黯淡的深夜,祁星兒意外接到於凡的來電。

  本來她在趕稿期間是鬼神不理的,可是來電的是於凡,是於凡耶!就算明天就是截稿日了,她也會接他的電話。

  「明天下午可以嗎?」於凡的聲音就算是隔著電話,還是那麼好聽。「前一陣子我找過妳,可是妳的手機一直關機中。」

  祁星兒吃了一驚。「抱歉,真的非常抱歉,我到德國去了,所以手機沒開。」

  她還以為像他這樣的名畫家,跟她交換電話只是客套罷了,沒想到他這麼有心,已經主動先找過她了。

  而且,他還主動開口說要幫她畫封面。

  這真是太好了,剛好可以配合她這套《小白球之戀》上下集的套書,原本她只想寫一本,可是劇情太豐富了,於是跟編輯商量之後,決定寫成套書。

  套書配上於凡的封面,想必到時會大大轟動……

  難怪有人說,越是大牌的人越沒有架子,她覺得於凡一定就是這樣的人,她更加欣賞他了。

  「德國?」於凡彷彿很感興趣。「那妳一定拍了很多照片回來,可以帶出來讓我欣賞嗎?」

  於是,他們訂下了下午茶約會。

  她跟於凡的下午茶約會,有幾個人能跟心儀的偶像見面喝茶呢?想起來就輕飄飄……



  「那不是我們家正趕稿趕得昏天暗地、六親不認,絕對不可能在這期間出來走動的小妹嗎?」

  信義計畫區在這幾年發展得熱鬧滾滾,哈瑙咖啡剛砸下一千五百萬開的旗艦店就在這區最熱鬧的地段,鄰近華納威秀影城和紐約。紐約購物中心商圈,然而祁大作家和朋友卻在他們哈瑙咖啡的死對頭──真巴圖咖啡裡喝咖啡。

  淩飛湍二話不說,俊挺的身形踱向真巴圖光潔無比的自動玻璃門,完全將視察旗艦店的要務拋到一邊去。

  「你幹麼?」祁陽連忙跟上去。

  隔著玻璃窗,有眼睛的都可以看到祁星兒和那男人有說有笑,而且不妙的是,那男人還長的很帥。

  「老兄,這裡人多,不適合發生喋血案吧?」

  淩飛湍撇了撇薄唇,俊容透出罕有的陰影。「我只是進去和好鄰居問候一下。」

  從德國回來之後,她就進入打擾不得的趕稿期,正好他公司因為要進軍大陸的關係也很忙,他以為她每天都乖乖在家裡寫稿,沒想到小姐她卻這麼愜意,跟男人出來喝咖啡。

  很好,適時的調劑一下身心是對的,一趟出國回來,她果然有長進了,不再傻傻的窩居在小閣樓裡拚命寫稿。

  然而她這種長進卻讓他煩躁不安,讓他立刻想要對她的交友況狀好好瞭解一下。

  「合下會這麼友善?」祁陽斜睨著他,他才不信哩。

  不要說女人嫉妒起來很可怕,男人一旦醋勁發作,那也是挺有看頭的。

  算了,讓妒男去吧,反正他也很想知道小妹在跟什麼人物約會,這對他們祁家來說,絕對是條大新聞。

  「嗨,小妹!」來到雙人桌邊,祁陽主動開口。

  「大哥……」祁星兒抬起眼,叫她詫異的不是祁陽,而是旁邊的淩飛湍。

  仁兄他站姿輕鬆、姿態優雅,但她卻敏感的感覺到,他身上有股危險的氣息,那氣息好像是衝著她來的。

  「不介紹一下妳的朋友嗎?」祁陽微笑道。

  淩飛湍淡淡的睨視於凡一眼,很快收回眸光。

  她是什麼時候結識於凡的?

  「小妹,不要沒有禮貌,快點介紹妳的朋友啊。」眼見祁星兒沒有介紹的意願,祁陽再接再厲促催道。

  她只好無奈的當起介紹人。「這位是畫家於凡先生。」

  誰啊?沒聽過……祁陽馬上伸出手。「哦,原來是于先生,幸會、幸會。」



  「他們是有次在百貨公司的餐廳偶遇,交換了電話號碼,然後就……總之,現在那個於凡要替小妹畫封面,經常聯絡是免不了的事,不過你放心,小妹對於凡並沒有非份之想,只是純粹對偶像的崇拜罷了。」

  祁陽把打聽來的情報一一貢獻出來。

  說來好笑,昨天他和淩飛湍一搭一唱,不管小妹怎麼暗示、明示,他們不走就是不走,最後還坐下來跟他們一起喝咖啡。

  而那個於凡呢,他坐立難安,很不自在,最後還借口有事先走了,當然,小妹也氣壞了,頻頻埋怨他們破壞了她跟偶像的約會。

  「下禮拜天是我爺爺的生日,你要讓星兒心甘情願跟我一起去。」

  這麼多年來,祁星兒身邊沒出現過任何男人,他當然知道那女人對於凡只是偶像的崇拜,但日久生情這種事太多了,不是不可能發生在她身上。

  對偶像的崇拜轉為愛慕,最後變成愛情……不行,他無法承擔這個風險,他要逆轉情勢,在一切還沒發生之前。

  「你爺爺?」如果他沒記錯的話……「老人家不是住在澎湖嗎?」

  這任務很難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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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8-12-5 12:38:40


  「笑話,我為什麼要幫他?」

  聽完祁陽荒謬的理由,祁星兒直覺反應就是拒絕。

  說什麼在公司捅了個大樓子,要她陪淩飛湍回他澎湖祖父家,假扮成他的女朋友,因為他祖父只有他這麼一個孫子,很想看到他帶女朋友回去……如果她下答應的話,他就會被公司的戒律給嚴懲,流放到南部去賣咖啡。

  哼哼,大不了是去南部又不是去南非,她才不要假扮淩飛湍的女朋友,再說她不相信他連半個異性朋友都沒有。

  最重要的是,他們那天破壞了她跟於凡的首次約會,害得於凡落荒而逃,她何必要對他們慈悲?

  「小妹,妳不是幫他,妳是幫我啊!」祁陽使出渾身解數裝可憐。

  「都一樣。」她會不知道他們是一丘之貉嗎?「叫他找別人吧,我沒興趣。」

  雖然這禮拜她就可以完稿了,她還是不願幫他,因為……其實她也害怕和他單獨相處啊。

  「找別的女人假扮,怕她們會假戲真做,所以小妹──」祁陽一臉凜然的抓著她臂膀。「這個任務非妳不可,因為只有妳不會對飛湍假戲真做!」

  祁星兒蹙了蹙眉,誰說不會?

  在德國的時候,她好幾次都想對他吐露心事,幸好她控制住了,不然後果不堪設想,辛苦維持好幾年的秘密就會毀於一旦。

  「小妹,妳就幫幫大哥吧。」祁母也加入遊說的戰局,她巴不得女兒可以早日跟未來女婿私訂終身。

  「小妹,如果妳不答應,我就從這裡跳出去!」祁陽跑到窗邊,扳著窗台,抬腿作勢要跳。

  「你跳啊。」這裡是客廳,而客廳通常是在一樓,跳出去,頂多踩死幾盆花而已。

  「枉費妳小時候我幫妳把屎把尿,現在妳居然要眼睜睜看著大哥死,是不是沒有從同一個媽的肚皮出來,妳就不把我當大哥了……」

  「好啦、好啦,不要再說了,我答應你就是。」

  她這個人最無法忍受溫情攻勢了,沒錯,刀子口豆腐心就是在形容她這種人啦。

  她微微蹙起了眉,為什麼會有這段插曲?她要陪淩飛湍去澎湖,真是叫人煩憂啊……



  「喏,這些送給淩家爺爺的,這是送給淩家奶奶的,這是送給飛湍那些堂姊妹和表姊妹的,這是送給小孩子的……」

  祁星兒看著讓她眼花撩亂的禮物,感到自己老媽真是多此一舉。

  「這位女士,我只是陪那傢夥去演戲,妳幹麼準備這麼多東西?」

  祁母笑咪咪,把裝滿禮物的大袋子塞進她懷裡。「傻孩子,這些是見面禮啊,應該的。」

  於是,她莫名其妙帶著這些見面禮跟淩飛湍一起上路,坐上飛往馬公的班機。

  「謝謝妳抽空陪我回來。」

  看到坐在身邊的她,他居然有種塵埃落定的安心感。

  沒錯,此行將會扭轉他們曖昧不明的情況,他再也不願只是守在她身邊,等她主動接納他了。

  他要對她展開她意想不到的猛烈攻勢,不管她再怎麼會躲,也躲不出澎湖離島,他會讓她心甘情願在一個她全然陌生的地方,對他棄械投降。

  「說好了只有三天哦。」這是她與他單獨相處的極限了。「小姐我的時間可是很寶貴的。」

  他從容一笑。「我也是。」

  她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什麼嘛,講得好像是她要求陪他來似的,這個男人就是這麼不可愛……



  「星啊,妳這套《小白球之戀》我看完了,寫的真是精采極了,我們大家一致公認是近期看過最好看的稿子,妳下本書打算寫什麼?也是這種女主角力爭上遊、淚中帶笑的風格嗎?我很期待哦。」

  祁星兒才下飛機沒多久就接到編輯打來的電話,讓她低落好久的士氣為之一振,摩拳擦掌準備回去後好好寫。

  然後,她的手機接續響起。

  「祁小姐,妳可以給我幾張妳的照片嗎?」於凡好聽的嗓音傳來。「我決定畫妳當封面,所以需要一些妳的照片。」

  「你要畫我?」這個驚喜實在太大了。

  因為接到編輯和於凡的電話,所以來到馬公市的第一天,她的心情很好。

  而且淩家人都對她很和善,尤其是淩飛湍的爺爺奶奶,拉著她的手頻頻端詳、頻頻點頭,害她都不好意思了。

  「想不到妳居然也會臉紅。」

  把行李擱下後,他提議帶她出來走走,讓她看看黃昏的離島之美。

  中央老街是他想帶她去逛的地方,那裡的中國閩南建築,特有的日式格狀窗欞,還有歐式巴洛克雕飾的中西合併風采,古樸雋永,相信她會喜歡。

  而且,他「不小心」幫她關機了,並且暫時替她保管手機,希望她好好享受假期,不要被「閒雜人等」給打擾。

  看到她接到於凡電話的喜悅樣子,他實在不喜歡,如果他再不有所行動,於凡會為她的生命帶來什麼變量,誰也不能保證。

  「什麼意思?」祁星兒半闔的眸微微睜開。「難道我臉皮很厚嗎?」

  這人就是這樣,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來。

  黃昏的晚風吹拂到她臉上,髮絲隨風揚起,有時她會迎著風瞇起眼,長睫半遮杏眸,讓他為之悸動。

  他該是擁著她漫步才對,她老早就該是他的女朋友才對……

  他神情溫柔的看著她。「其實妳臉紅的樣子滿好看的。」不止臉紅,她各種表情都好看,看一輩子也不會膩。

  「你在誇我?」

  奇怪,他從來不是個善心人士,怎麼今天這麼好心?

  她抬眼看他,原本是想嘲諷他幾句,卻驚見他眼中的溫柔,她心慌的別開眼。

  「我……我餓了,帶我去吃東西。」

  老天,淩飛湍為什麼要用那種眼神看她?

  她會害怕,她真的會害怕,因為她是個感情的逃兵,已經逃了好多年,又怎麼可以隨隨便便就歸隊呢?

  「我們去吃海鮮,這裡的清蒸螃蟹鮮美可口,鹽烤明蝦也相當不錯,野生的石斑更是不能錯過。」

  「哦,好啊,隨便……」她根本沒聽清楚他在說些什麼,因為她的腦門一團混亂……



  第二天,在淩飛湍的激將法下,她決定跟他下水一搏。

  「我打賭妳不敢下水。」他只是這麼輕輕一激,她就笨的上勾了。

  她雖然會遊泳,但上次遊泳已經是國中的事了,不但如此,她還是個見光死的蒼白人類品種,向來習慣晝伏夜出的她,其實沒多少機會曬太陽。

  現在機會來了,她卻覺得很痛苦,因為她必須穿泳裝,雖然款式非常保守,卻也免不了露出平常沒露過的大腿。

  淩飛湍首次看到她以泳裝示人,他好整以暇的端詳著她,黑眸帶笑,慵懶戲謔,還故意嘖聲搖頭。

  「小姐,妳實在白得慘不忍睹。」

  卻也美得叫他心動──

  他好想把她壓在身下,吻得讓她喘不過氣來,用他的武力征服她,不再講求什麼光明正大了。

  祁星兒沒好氣的回嗆他,「不要以為你黑就了不起。」

  又不是要參加健美先生比賽,曬得一身誘人古銅想幹麼?

  瞧瞧,還有腹肌哩,太好笑了,現在是文明社會耶,肌肉線條發達又怎麼樣,又不能當飯吃,真不知道這傢夥在驕傲些什麼?

  還有,她真的很討厭看他穿泳褲那副有自信的樣子,身材好、腿長,加上長得帥,所以沙灘上的女性遊客都必須多看他兩眼嗎?

  這個人,他真的是被女人愛慕的眼光給寵壞了。

  「確實沒什麼了不起。」淩飛湍對她微微一笑。「只不過能在必要時出手救妳而已。」

  祁星兒驕傲的冷哼一聲。「我才不需要你救。」

  海邊遊客那麼多,她就不相信會沒有善心人士,再說她又不是旱鴨子,哪輪得到他出手?



  「來追我啊!看你追的到我嗎?」

  湛藍海水裡,祁星兒像只脫韁野馬,優遊得快翻過去了。

  哈,原來一旦學會遊泳之後,真的會變成一種本能,雖然她好幾百年沒遊了,可是一下水,還是遊得嚇嚇叫。

  這下淩飛湍再也不敢小看她了吧?除了寫小說,她也是有別的才能的……

  可是奇怪了,她居然可以和他玩得這麼開心?

  原本她是很害怕和他單獨相處的啊,是這裡暖洋洋的陽光、美麗的沙灘和碧藍的海水讓她卸下防備的嗎?

  管他的,反正現在是在海裡,又不是在房裡,難道他能對她怎麼樣?

  而且,昨晚因為與他扮演男女朋友的關係,不得已,她只好夜宿他房中,可是他不也很規炬的在地上打地鋪,讓她一夜好眠嗎?

  都已經相安無事好幾年了,他們之間的狀態是不可能改變的,她也已經習慣彼此那若有似無、曖昧不明的感覺了,會這麼一直保持下去吧,直到頭髮白了、牙齒掉了,他們仍舊是好鄰居,只是好鄰居而已……

  拋開腦中亂七八糟的思緒,她奮力往前遊。

  前面海天一色,雲白的刺眼,她幾乎快睜不開眼了……

  忽然,她的腳踝被扯了一下,她猛地一驚。

  跟著,有個人拍了她背脊兩下,她猛一回頭,沒頭沒腦的撞進一副結實的胸膛裡。

  「哈哈!」淩飛湍喉問滾動的笑聲傳到她耳裡,他同時揪著她纖細的雙臂。「大作家,我這不就追到妳了嗎?」

  祁星兒抬起眼,杏眼疑惑的看著他,因為疑惑而顯得雙瞳有些迷濛,反而有種她不自覺的動人神韻。

  奇怪,他不是距離她好遠嗎?怎麼可以突然潛到她背後嚇她,他是怎麼辦到的?

  還有,為什麼忽然之間他不笑了,好看的薄唇抿得緊緊的,神情有些古怪……

  「我們不該再錯過這個機會的,不是嗎?」他難以控制此刻內心的激情擺盪,修長的手,撫上她柔細白皙的臉頰。

  她一動也不敢動,任海水拍打著他們的身軀,任他的情緒洶湧燃燒,也任自己的心怦然狂跳。

  聰敏的她,一聽就懂了。

  可是她想裝不懂。

  她知道他要行動了,她想退縮,卻沒有路可以退,因為他們在大海裡,她能退到哪裡去?

  「星兒……」他黑眸深邃,沙啞的呢喃著她的名字。

  他有多久沒這麼叫她了?

  他們可以和平相處像是上輩子的事,她就是有辦法叫他心痛,只要她故意一直疏遠他,這就夠了,就足夠謀殺他了。

  「你不要叫我……」她的心跳再度亂了節拍,忽然意識到他們靠的那麼近,她不禁無措的垂低下螓首。

  「那麼,我要吻妳了。」

  她倉皇的抬眼看他,正好迎接他有型的薄唇,他吻住她,舌頭瞬間侵入了她口中,不停糾纏住她的舌。

  海水載浮載沈著他們,他捧著她的臉蛋狂吻,而她也沒拒絕,感受著被他親吻的震撼滋味。

  他的唇舌輾轉吸吮著她的,綿密情切,像是要把她的人揉進他的骨血裡。

  她的呼吸越來越急促,忍不住勾環住他的脖子,仰著頭,方便他吻。

  終究,她不過是個平庸的女人……堅持了那麼久,卻敵不過情慾的力量,還是淪陷了……

  「媽媽!快來看,這裡有叔叔和阿姨在親親耶!」

  驚喜的聲音讓祁星兒從夢中驚醒,旁邊不知道什麼時候遊來三個套著泳圈的小鬼直盯著他們看,她連忙推開淩飛湍。

  該死!淩飛湍額際畫過數道黑線,這些死小孩……

  「飛湍哥!」

  又有數個女孩從水面遊過來。

  「原來你跟星姊在這裡啊,害我們在沙灘上找了你們好久……」

  他那一堆表妹、堂妹,還有她們的朋友、同學也跟來了,因為其中有幾個是祁星兒忠實讀者的關係,她們對她充滿了好奇。

  這下好了,看來他得等晚上再跟她談了。



  夜是寂靜的夜,床上的祁星兒卻無法成眠。

  海裡的那個吻打亂了一切,她不知道要怎麼面對淩飛湍,也不知道要怎麼面對自己,慘的是,他們還得睡在同一個房間裡,天下還有比這更不人道的事嗎?

  他去洗澡了,但早晚也有洗好的時候……

  好吧,等他進來,她就牙一咬,跟他好好談談。

  既然他們不小心擦槍走火的接吻了,那麼她就不該再逃避,以前逃避是因為什麼事都沒發生,現在發生了,若再逃避就太怪異了……

  驀地,門被打開了,她渾身震動了一下。

  他洗好了,完了!他洗好了,怎麼洗這麼快,怎麼不多洗一下……怎麼辦?她好緊張……

  擁著薄被,她緊緊閉著眼睛,心卻狂跳不已。

  幸好心臟不是長在頭頂上,不然他一定會發現,因為他的關係,她的心跳多麼強烈啊!

  淩飛湍走向床鋪,上了床,側躺在她身邊,看她扇型長睫緊閉,他唇角傾洩出笑意,伸出手將她攬進懷中,溫熱的手,很快滑到了她苗條的腰身上。

  「你幹麼?」祁星兒馬上睜開眼睛。

  剛才那股乾爽氣味靠近她時,她就覺得不對勁,沒想到他這麼大膽,居然上床抱她?

  「不裝睡了?」他笑著輕啄了一下她的唇,害她駭然瞪大眼睛。

  這傢夥究竟想幹麼?

  他不會以為,單憑一個莫名其妙失控的吻,他們就變成情侶了吧?

  「妳的眼睛真的很漂亮。」他舒服的環著她的嬌軀。「瞪大時更漂亮,我想我就是被妳這雙眼睛迷住的,才會悲慘了這麼多年無法自拔……」

  「停停停!」她揚起秀眉,雙頰卻已浮著嫣紅。「你到底在胡說八道些什麼?」這算是告白嗎?

  還有,他居然在笑?

  他不是應該跟她一樣苦惱嗎?

  為什麼她煩到快上吊了,他卻還笑得出來?

  沒錯,他不但在笑,還好整以暇的看著她臉紅的迷人臉蛋。「小姐,吻都吻過了,妳還想逃避嗎?」

  不給她說話的機會,他用最簡單的動作把她壓在身下,俊臉又欺近了她,直直的看進她怔仲的眸底,然後,佔領了她的唇,細細吸吮。

  在海水裡吻她的時候,她的反應讓他獲得無比信心,更加肯定他做對了,他們的世界將在瞬間改變,不必再以劍拔弩張的情勢相處了。

  在他猛烈的攻勢下,祁星兒不由得啟唇,配合他舌頭的侵入。

  好荒謬,原本她是要跟他好好談,告訴他,就當一切都沒發生過的。

  可是現在,看看他們在做什麼?

  他們兩個居然在床上擁抱著熱吻,這感覺太虛無縹緲了,不是真的,這一切一定不是真的……

  可是,天哪!感覺這種東西卻不容她忽視,她的身體不斷在發熱,她和淩飛湍的唇和齒也不住的交纏著,而且他的大手也沒閒著,很快把她礙事的睡衣給脫了,接著是她隱密的貼身衣物,他撫弄著她的胸部……

  她害羞的拉起被單想遮掩裸身,他卻鑽進被子裡,在裡面「運作」。

  她本能的閉起了眼睛,兩手無肋的扯著被單,他火熱的唇舌在她身上烙下無數吻痕,他不斷的吻著她的身子,每一吋肌膚都不放過,連她的腳指頭他都親。

  然後,他的頭鑽出了被子,有力的長腿也同時在被裡分開她纖細均稱的腿,他連多餘的動作都沒有,也沒問她一聲準備好了嗎,迅速的與她合而為一。

  她承受著他剛猛的律動,雖然滋味並沒有那麼美好,她卻安心了。

  終究,她還是跟他發生關係了。

  他一直是她心底唯一的男人,這份感情壓抑了這麼久,因為一個吻的引爆,他們雙雙都失去了理智。

  在他身下,她得到無比的滿足,不是身體上的,而是心理上的,她深愛的男人正抱著她做愛,她輕輕的呻吟,在他的極致來臨後,她任他癱軟在自己身上,等他恢復平靜。

  怎麼辦呢?她不但跟他接吻,現在連肌膚之親都有了。

  她幽幽的眼光移向趴在自己身上的他……

  愛了他好久好久,愛得心會痛,愛到她討厭自己的沒個性、沒原則,居然會愛上他這樣一個卑鄙小人,居然會對一個偽君子無法自拔。

  「星兒……」

  他閉著眼叫喚,伸手往床頭邊的五斗櫃摸去。

  他拉開最下層,拿出一個淺藍色的方盒來,這才睜開黑眸。

  他長臂一伸,勾住她的頸子,讓她不知不覺親密的窩在他的頸肩處,長腿順便跨在她身上,打開那代表著昂貴兩字的方盒,裡面是一隻美麗的鑽戒。

  她霍地瞪大眼睛,注意力被他給成功轉移了。「你、你什麼時候去買的?」

  哇哇……她不知道,這小島竟會有蒂芬妮的分店!

  「傻瓜。」他完全知道她在想什麼,這裡連百貨公司都沒有,怎麼可能有國際級的精品名店。薄唇對她深情的揚起了微笑。「感動了吧?我一直帶在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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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8-12-5 12:39:20


  「所以呢?妳決定不再ㄍㄧㄥ了,決定接受淩飛湍的求婚?」

  歐陽霓不停吃著水果、零食和麵包,不但如此,桌上還擺滿了各式布丁、蛋糕、牛肉乾、豬肉乾、巧克力,簡直像個小型賣場。

  婚後的她住在許智軒婚前就購置的七十坪大公寓裡,現在她們兩個女人就窩在舒服的進口沙發上閒聊。

  「也還沒有。」這正是她目前最大的煩惱。「我……並不確定。」

  她埋藏在內心的痛苦秘密從沒對別人說過,即使如歐陽霓這等跟她手足沒兩樣的閨中密友也不知情。

  歐陽霓一直以為她之所以不接受淩飛湍,是因為星座個性使然,太ㄍㄧㄥ了而已,殊不知她有多麼痛苦……

  「少來了。」歐陽霓把一把科學面往嘴裡倒。「飯都炒過了,依妳的個性會不要那個男人負責才怪。」

  這女人是那種死心眼的個性,就是那種把處女之身給誰,就認定誰是她的男人,劈腿啊、濫交啊、一夜情啊,通通不可能發生在她身上。

  「唉……妳不懂的。」她幽幽的啜了口咖啡。

  知道淩飛湍跟她在澎湖大有進展之後,她的家人和他的家人都非常高興。

  知道他已經對她求婚後,兩家媽媽甚至已經開始商量起喜餅聘金的問題了。

  可是,她真的還不確定,她真的可以嫁給淩飛湍嗎?

  因為愛他就可以漠視明明發生過的事嗎?

  她真的可以帶著內心的秘密與他白頭到老嗎?

  她奸掙紮,好怕現在的幸福轉眼成空,好怕結婚之後她會後悔,她心裡對他的那個疙瘩,能夠用愛來彌補嗎?

  她知道自己的個性有多挑剔、有多龜毛,她明明就是個完美主義者,又怎能有一個不完美的伴侶呢?

  這正是她矛盾的地方,她愛他,卻又恨極了他,現在還和他發生了關係,她讓一切變得更複雜了。

  「誰說我不懂。」歐陽霓喝完一罐奶茶,又拿起一顆蘋果來啃。「雖然我不是寫羅曼史的,可是我也是個有血有淚有感情的人,怎麼會不懂你們都已經相愛幾年了,好不容易撥雲見日,終於在一起,不結婚還等什麼?」

  祁星兒表情一僵,從嘴角擠出話來。「妳不會瞭解的。」

  「厚!又是這句!」歐陽霓不耐煩的扳正她雙肩,嚴肅無比的直視她瞳眸。「那麼我問妳,妳愛淩飛湍嗎?」

  祁星兒一愣。

  她當然愛他,因為愛他,所以她獨自痛苦了這麼多年,把情感收藏起來,努力把他當一個普通鄰居看待,只是完全失敗了而已。

  「不必回答了,我已經看出妳的答案。」歐陽霓的表情有些幸災樂禍。「妳愛他,而且愛慘了。」

  「許太太,妳究竟想說什麼?」她像個哀愁夫人般的問。

  「虧妳這女人還是寫羅曼史小說的。」歐陽霓搖搖頭。「居然不懂只要有愛,就可以克服萬難這個道理,愛情裡是沒有害怕退縮的,聽過為愛往前衝吧,妳現在少想那麼多了,只要往前衝就對了。」

  說完,她連忙吃起布丁補充體力,而祁星兒的手機也同時響起。

  「妳在幹麼?」淩飛湍的聲音傾洩著濃濃笑意。

  他的聲音讓她心口一鬆,語調不知不覺放軟了。「我在歐陽霓家聊天。」

  「晚上我去接妳,我們一起吃飯。」

  跟她之間明朗化了之後,他現在每分每秒,除了上班之外,都想跟她在一起。

  他現在最不願意看到她進入寫稿期了,到時這敬業的女人可能連他這個男朋友都不認。

  「好。」她居然會想到要去做頭髮!為了跟他的晚餐約會而做頭髮,她真是陷得不淺啊。

  「妳想我嗎?」無視於走進辦公室的祁陽做出噁心的表情,他還是想問。

  她的唇泛起了笑。「想啊。」

  其實她一直都在想他,不是從澎湖回來以後,而是之前,她已經想了他好幾年了……

  「妳終於像個正常的女人了。」見他們甜甜蜜蜜的掛了電話之後,歐陽霓忍不住調侃。

  「我以前哪裡不正常了?」她掃了那吃不停的女人一眼。「我覺得妳才不正常哩,拜託妳也少吃一點好不好,妳這種吃法很快就會變成大胖子,許智軒會去外遇的。」

  「我沒告訴妳嗎?」歐陽霓驚奇的挑了挑眉。「我懷孕了。」

  祁星兒吃了一驚,「什麼?」

  這個女人,每次見面都給她驚嚇,才結婚不到三個月,居然就有孕了,真不知道下次見面還會給她什麼驚嚇,她拭目以待……



  祁家的餐桌上,今天熱鬧非凡。

  「來,飛湍,吃點紅燒魚,這是你爸親手釣的魚,很新鮮哦。」祁母把整盤魚移到未來女婿面前,一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滿意的樣子。

  「來,飛湍,跟伯父喝一杯。」祁仲連也加入親切的行列。「這是大陸四川的酒,很香醇,咱們今天不醉不歸。」

  他就快要和隔壁的耕溥兄當親家了,這真是太叫人高興了。

  「伯父,我敬你。」淩飛湍端起酒杯,薄唇一直綻著笑意。

  祁仲連頻頻點頭,「好、好!」

  祁星兒冷眼旁觀著這一幕,父母都把淩飛湍當準女婿對待,她老媽拚命為他布菜,老爸拚命為他倒酒,好像很怕她這個女兒嫁不出去一樣。

  她都還沒答應他的求婚呢,他們也未免太操之過急了,現在談戀愛的感覺很好,她還想考驗彼此的感情,不想太早結婚。

  「你們到底什麼時候結婚啊?」祁月兒嬌滴滴地說:「你們決定好日期之後,要先告訴我一聲哦,我好排好我的檔期當小妹伴娘。」

  祁星兒馬上白她一眼--

  什麼檔期?講得好像她很忙似的,大小姐她一天到晚閒閒沒事幹,當個伴娘還要排什麼檔期?

  再說,她根本不要祁月兒來當她的伴娘,有這樣活色生香的女人當伴娘,那她這個新娘還有什麼搞頭?

  「家裡好熱鬧啊!」

  祁陽帶著葉寧欣回來了,祁母連忙添加碗筷。

  「寧欣也來啦,真好,你們還沒吃飯吧?」祁母對未來媳婦也是非常親熱。「外面很熱吧?快坐下來,今天的魚很新鮮哦,是你淩伯父親手釣到的。」

  餐桌位子挪一挪,又加入了兩個人。

  「剛才我好像聽到了結婚兩個字。」祁陽對這個話題很感興趣。

  祁母笑咪咪的說:「是啊,在商量星兒和飛湍的婚期。」

  「不行,你們不行結婚!」祁陽馬上橫加阻攔。

  「為什麼?」每個人眼裡都冒出一團問號。

  「長幼有序,要結婚也是我先結才對。」祁陽言之有理的說,還刻意攬了攬女友的香肩。「再說我現在跟寧欣感情很穩定,我們隨時可以結婚,只要我們高興的話……」

  言下之意,不高興的話,他們也可以拖很久才結婚的。

  「加薪百分之五十。」慢條斯理的將口中的食物嚥下,淩飛湍忽然輕鬆地說道。

  「什麼?」每個人眼裡又是一團問號,這次包括祁陽。

  淩飛湍微笑。「如果讓我跟星兒先結婚,你就加薪百分之五十。」

  「百分之五十……」祁陽眼睛一亮。

  他現在的月薪是二十萬,如果加薪百分之五十,那就是……哇!不得了,他就有三十萬的月薪了。

  「看來我們的交易成功了。」淩飛湍的黑眸浮現淡淡笑意,自小玩到大,他對祁陽的個性焉有不瞭解之理?

  「當然!」祁陽馬上哄起女友。「寧欣,妳不介意讓他們先結婚吧?反正妳還年輕,我們又不急,他們那麼急,就讓他們先去結好了。」

  葉寧欣溫婉一笑。「我沒意見。」

  「你們可以一起結啊。」祁月兒忽然嬌聲冒出這麼一句。

  「對啊,我怎麼沒想到呢?」祁陽又溫柔的低聲詢問起女友的意見來。「寧欣,妳覺得我們跟他們一起結婚如何?還是妳不喜歡有個討厭鬼在旁邊搶妳的風采?妳放心好了,我們家小妹就算穿上金鏤衣也是那副德行,她怎麼跟妳比?」

  「祁陽!」祁星兒氣結的瞪著親手足。

  什麼嘛?為了女朋友如此貶她,不想活了是嗎?她可是未來的哈瑙集團的老闆夫人耶,還不巴結巴結她,簡直沒腦袋。

  不過話說回來,看她大哥現在這麼快樂、這麼幸福,應該老早忘了安琦吧?

  從頭到尾被這件事困住的,就只有她一個而已。

  那麼,她是不是也應該敞開心胸,不要再作繭自縛了呢?

  這麼一想,她心裡好過了很多很多,幸福的彩虹好像真的要來了……



  「星啊,出版社的十週年快到了,我們要出一個套書來紀念,妳剛交完稿,現在應該可以開始寫了吧?」

  接到編輯的電話,原本祁星兒打算先逍遙一個月再開稿的,卻又接著要開始寫了。

  「所以,妳要閉關了?」淩飛湍剛運動完的舒暢心情整個被終結掉了。

  她要開稿,這也代表著,他們將被迫提早結束熱戀期。

  「還有……」祁星兒偷覷了他兩眼。

  他知道一定會反彈的,因為……

  「星啊,因為是慶祝套書,所以妳要寫兩本,一本是古裝,一本是時裝,題材自由發揮。」以上是編輯的後半段話。

  淩飛湍俊挺的雙眉一鎖。「這麼說,妳起碼要閉關一個半月嘍?」

  她咬著唇看他。「以我一貫的進度來說,確實如此。」

  她不是那種二十天一本的快手,她的品質有一定的保證,相對的,也要花一定的時間去琢磨。

  「好吧,反正我最近剛好工作也多,我們各忙各的,晚上再小聚片刻就行了,這樣應該不至於打擾妳寫作吧?」這已經是他的最大極限了,現在的他,每天都想見到她。

  「嗯,應該……」其實她不敢保證,因為她知道自己的德行,寫稿期間,就算只有細微聲響也會讓她神經敏感,更別提有個他在身邊了,她不分心才怪。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搞的,還是普天之下的女人談起戀愛來都這樣,總之,她變得非常喜歡黏在他身邊。

  每天晚上他們兩個都在外面吃大餐搞浪漫,他常帶她去情侶約會的各大景點,她真不敢想像,如果她開始沒日沒夜的寫稿,而且不能再黏著他,她要怎麼活?

  「那好,問題解決了。」他輕鬆的問她。「妳要來杯拿鐵嗎?」

  他們正在他常來的健身房裡,才剛運動完,兩個人坐在二樓的咖啡廳裡,靠窗的座位可以透過大片落地玻璃窗望見窗外綠樹,消磨著週六午後的悠閒時光。

  「好啊。」她的心情還是有點小煩。

  她可沒他那麼樂觀,她不知道以自己目前高亢的心情,還能安靜坐下來寫稿嗎?

  香濃的拿鐵送上來了,他還點了她喜歡的起司蛋糕。

  這裡的起司蛋糕做的比大飯店還紮實,香氣濃郁,軟綿濃醇的起司加上底層堅果餅乾碎片,冰過更爽口。

  面對這麼可口的下午茶,她卻依然無法扭轉心情。

  人的心真的很貪得無饜耶,原本她一個人,規律的過、規律的寫稿不也好好的?

  可是跟淩飛湍在一起之後,她卻把雄心壯志都拋到九霄雲外去了,加上《小白球之戀》的評價不錯,她壓根兒就沒想過要那麼快開稿。

  可是現在,唉……出版社要她出慶祝套書是她的榮幸,她必須要配合,她自己當然也很想配合,畢竟玫瑰出版社有百來名作家,又不是每個作家都會雀屏中選的,如果沒選她,她還會鬱悶哩。

  只是,談戀愛的懶散日子過久了,又有個她愛的男人陪在身邊,任誰都不會想工作吧?

  「女人,妳的肩膀僵硬得很厲害,不反對的話,我幫妳請一個按摩師,一禮拜幫妳按摩兩次。」

  每次看到她僵硬得肩膀,他就心疼,她那種僵硬的程度已經隔著衣服也看得出來了,而她卻不曉得做點改善。

  祁星兒總算振作了起來,笑容在瞬間燦爛無比。「真的嗎?」

  她老早就想找間按摩院定期按摩了,因為長期寫作,姿勢不正確的關係,她的頸肩比一般人僵硬疼痛數倍。

  「當然,日後我可不想有個肌肉萎縮的老婆,那會很醜。」

  他輕描淡寫的口吻卻讓她好窩心,有此男友,夫復何求?

  祁星兒,與其愁眉苦臉的哀嚎即將失去的自由,不如打起精神來快點把套書寫完吧,這麼一來,她又有很多時間可以跟他廝磨在一起了。



  哦喔,怎麼辦?

  她就知道情況會變的如此……

  「妳是怎麼了?」淩飛湍看著剛與他親熱過的小女人,小姐她正幽幽然的抿著唇辦,那副哀怨的苦惱模樣,不免讓他想到了另一件很嚴肅的事情……

  「沒什麼啦。」倦極的祁星兒趴跨在淩飛湍剛健的身軀上,她不想說話,因為她好煩啊。

  「別騙我了,我看的出來妳很煩惱。」淩飛湍捧起她苦惱的臉蛋,看到她原本美麗澄澈的雙眸非常無神,他更加肯定心中所想。「老實招來,妳是不是懷孕了?所以妳才煩惱成這樣?」

  這招有效,祁星兒馬上從他身上彈坐起來。「你說什麼?我才沒有懷孕哩。」

  這傢夥怎麼跟她書裡的男主角一樣,一旦追到女主角之後,動不動就想要那個女人為他懷孕,哎,真是了無創意。

  不是懷孕嗎?淩飛湍挑挑眉,長臂一伸,把她重新按回身上。「那麼妳在煩什麼?告訴我,看我能不能幫妳解決。」

  「你肯定不能幫我解決的。」在他不以為然的眸光中,她只好吐露內心的沈重。「我……一個字都還沒寫……」

  雖然她說的含糊不清,他還是聽懂了。

  這次,長眉挑得更高。「妳一個字都沒有寫?」

  如果他沒聽錯的話,顯然這問題很嚴重。

  距離她告訴他要寫出版社的套書開始,已經過了一個禮拜,這女人她居然一個字都沒寫?

  「嗯……」微乎其微的應答聲發自她口中。

  「那麼妳白天在幹什麼?」他可真是好奇了。

  他必須好好跟她討論這個問題不可,不然他淩某人想要偕同心愛女友出遊的春天何時才會來到?

  「有時睡覺,有時……想你。」說完,她微微皺眉。

  搞什麼?認真檢討起來,她怎麼會過得這麼糜爛啊?不是想他就是睡覺,她現在跟祁月兒有什麼兩樣?

  不,她比祁月兒還不如,祁大小姐她起碼還會打麻將逛街,她卻連打麻將和逛街也不會,真是……真是夠了。

  淩飛湍好笑的挑起嘴角。「那麼晚上我回去以後呢?」

  每晚大概十點的時候,他會過來跟她小聚片刻。

  所謂的小聚,當然是像剛才一樣在床上翻雲覆雨、耳鬢廝磨一番,滿足他對她強烈的慾望,然後他就會回去,識趣的把安靜的寫作空間還給她。

  他都已經這麼克制,下班不敢直接過來打擾她,每天只耽誤她一個半鐘頭左右,她居然敢說她沒寫半個字?真是該打。

  她想了想,雖然不情願,卻只得老實招出她的答案。

  「也是想你。」

  想的多半是他們剛結束的限制級親熱內容,還有他對她的溫柔體貼,光想這些東西就夠了,她根本無法專心構思小說裡的劇情內容。

  他挺受用的輕拍了拍她的纖背。

  「親愛的,聽妳這麼說讓我很高興,也讓我這個大男人很有成就感,這表示妳深愛我這個男人,可是親愛的妳該知道,這對我們一點幫助都沒有,妳拖稿拖得越久,就表示我們越久不能一起出去玩,知道嗎?」

  他使用的完全是柔性勸說,跟他在公司使用的鐵腕背道而馳。

  她臉兒馬上一垮。「所以我才煩啊。」

  他以為她是個無病呻吟者嗎?

  她的工作又不像他的工作,每天只要去公司上班就行了,她的工作是要全神貫注,還要營造心情的。

  她的出版社社長曾說過,一個作者若把私生活搞得一團亂是鐵定無法寫出好作品的。

  現在她就有這種感覺,她的私生活不是一團亂,而是一團熱。

  她對淩飛湍的熱情多到自己都被嚇到,大概以前壓抑太久了,現在才會只想跟他膩在一起,她也是千百個不願意變成一個只想談戀愛的小女人啊,可是荷爾蒙改變了,她又能如此?

  「難道你上班的時候都不會想我?」她不平衡地問。

  他他他……這個害她進度等於零的罪人,今天還罪惡的送了她一套漂亮性感的內衣褲,是小嫻廣告的那一套,桃紅色的,真不是蓋的,大概是內衣設計的好吧,她穿上後簡直迷死人。

  她終於明白祁月兒那喜歡穿不同內衣給林子勤看的怪異嗜好了,原來漂亮的內衣褲可以讓心情變好,也可以讓她感覺自己也是粉有女人味的。

  重點是,他這個樣子,叫她怎麼沈潛的下心來寫稿?

  「我當然會。」他好笑的揉了揉她的發。「但我是公司的老大,我要怎麼想妳,沒人管的著,我可以關起辦公室的門來,叫秘書送杯咖啡,蹺著二郎腿想妳,妳卻不行這麼做啊。」

  聞言,祁星兒沒有好過一點,秀致的柳眉攬起半天高。

  「噢……」他真是越講越讓她沮喪了,兩個人淪陷情海的程度是相同的,他卻沒被困擾到,煩惱的只有她一個人,這不公平!

  「別煩了,小妞。」他好心的告知她一個訊息。「下禮拜我要到大陸探市場,大概會去三個禮拜到一個月不等,這段期間妳就乖乖的寫稿吧。」

  「你要去大陸?!」祁星兒再度從他身上彈坐起來,嘴角微微一揚,睇著他。「姓淩的,你會不會去那裡亂搞?」

  「天地良心,我只想搞……」他笑著把她拉向自己,雙手不安份的再度遊移上她的嬌軀,溫熱的唇在她耳邊呵氣。「妳!」
引言 使用道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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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8-12-5 12:39:59


  為了在淩飛湍回來後能跟他好好相聚,祁星兒卯足了勁在寫,還得了重感冒,她日寫夜寫,除了吃睡和洗澡,所有時間全部用來寫作。

  廢寢忘食的結果,她整整掉了兩公斤,這個美好的結果讓她欣喜若狂,當成趕稿的額外獎勵。

  其實她並不胖,但愛美是女人的天性,加上現在她的生命裡又多了個淩飛湍,她當然希望自己可以再苗條一點,最好瘦得風一吹就會跑,那樣才有女人味。

  葉寧欣就是那種看起來風吹會跑的小女人,她並沒有很瘦,但整體的感覺就是如此惹人憐愛,也難怪她大哥會那麼愛護她了,她確實值得男人為她心動呵……

  「汪……」桌底的小西施犬悶悶地叫了一聲。

  哼,就只會想到葉寧欣,牠也掉了兩公斤啊,現在好醜哦,人家狗狗原本就要胖胖的才可愛,偏偏牠的女主人正在非常時期,牠也只好把肚皮再勒緊一點了。

  真希望牠的男主人早點從對岸回來,這樣牠就可以不必再挨餓了,汪汪……

  「怎麼了,你也想念飛湍嗎?」她抱起了小西施犬,睹狗思人的對狗講話。

  現在這隻狗越看越可愛,她已經把牠當成她和淩飛湍的訂情「物」了。

  「汪!」不是,我是想念食物啦,尤其是炸雞,汪汪……

  「唉,我就知道你也想他。」祁星兒幽幽的磨蹭著狗頭。「我也是,我好想他,真希望日子趕快過,可以早點看到他……」

  每天她都免不了胡思亂想,他在台灣的時候,他們天天親熱,現在他人在大陸,會不會也在那裡天天和大陸的婦女同胞親熱啊?

  她實在無法接受他和別的女人做那種事,如果他敢的話,她是絕對不會原諒他的!

  寂靜的夜裡,她房裡的電話響起。

  「是星姊嗎?」彼方傳來怯生生的聲音,很陌生。

  「我是,妳是哪位?」她向來孤僻得很,房裡的電話是用來接傳真的,還是專門給出版社傳真資料進來或她傳真資料過去的,平常根本沒響過。

  「我是芸芸啦。」對方顯然是靦眺的笑了笑。

  「芸芸?」她想了想,這普通的名字讓她一點印象都沒有。

  對方好心的提醒著她。「芸芸啊,我們在澎湖的時候還一起在海灘玩,一起在爺爺家吃過飯……」

  哦!她想起來,是淩飛湍眾表妹、堂妹之一,目前還在高中就讀的淩飛芸,很喜歡看羅曼史小說。

  「芸芸,妳怎麼會打電話給我,有什麼事嗎?」

  當淩飛湍那些喜歡看小說的女眷們向她要電話時,她就隨便留了房裡的傳真號碼,沒想到真會有人打。

  「星姊,我只是想告訴妳,妳那套《小白球之戀》好好看,我和我同學都好喜歡哦!妳要加油哦,期待妳寫出更好的作品!」

  芸芸鼓勵的電話讓她又多添了三分鬥志。

  這就是一個作家最感滿足的時候吧,有人在某個角落欣賞著她的作品,為她的作品而感動,真好!

  想來她祁星兒還是粉有實力的,低潮期已經過了,現在的她,對自己非常有信心,她相信自己會寫出比《小白球之戀》更好的作品,甚至超越她的《當情敵遇上情敵》,她一定可以的!



  然後有天,她快接近完稿日時,歐陽霓帶著一袋食物來看她。

  那袋食物是歐陽霓自己要吃的,跟她無關。

  「妳看起來好可怕。」歐陽霓舒服的坐在祁星兒的床上吃零食,因為她房裡除了高背計算機椅,沒有多餘的椅子。

  「妳也是。」對於歐陽霓的批評,她在心中還以彼此彼此這四字。

  她頂多也是披頭散髮罷了,但瞧瞧這女人,她肚子簡直大得離譜。

  還不到四個月,居然就大得好像快生了,真不知道她是怎麼吃的,她真是同情起許智軒啊,養這女人很不容易吧?

  「妳不是說於凡要替妳畫封面嗎?」歐陽霓一邊把洋芋片往嘴裡塞,一邊問。

  「喏,就是這個。」她把一套《小白球之戀》遞給歐陽霓。

  歐陽霓細細的欣賞起來。「畫的很好耶,比妳過去所有的封面加起來要美一百倍。」

  祁星兒沒好氣的飄過去一記衛生眼。「謝謝了。」

  這種讚美簡直讓她生不如死,小姐她的意思是,她以前那些封面都醜得像鬼嗎?

  「這畫真的是妳嗎?」歐陽霓頻頻讚歎搖頭。「我真不敢相信,他好會美化凡人哦。」

  「妳夠了沒?」

  這女人真討厭,於凡把她畫的很像啊,差別只在於,她對小白球一竅不通,他把她揮桿的模樣畫的很瀟灑而已,五官還是她的,哪有差那麼多。

  「你們還有見面嗎?」歐陽霓把一盒蛋卷打開,迅速吃了起來。

  「沒有。」

  提到於凡,她忽然想到一件重要的事。

  她居然忘了寫張卡片感謝於凡幫她畫封面,該死!她怎麼會忘了這麼重要的事呢?

  都是戀愛沖昏了她的頭,不然依她細心謹慎的個性,她是絕對不會忘了此等要事的。

  「這蛋卷好好吃哦,要不要來一盒?」歐陽霓吃完了一盒,繼續打開第二盒。

  「女人,妳也未免吃的太多了。」光看她的吃相,她都飽了。「妳這種吃法,不必等到足月,肚子就會爆掉了。」

  「我沒告訴妳嗎?」歐陽霓輕撫肚皮笑了笑。「我懷的是三胞胎,現在是一人吃,四人補,我吃的多也正常啊。」

  「妳懷了三胞胎?!」祁星兒兩眼發直,驚駭莫名。

  這女人,若下次見面她還有驚嚇或者驚喜給她,她就跟她姓!



  「解脫了……」

  某個鳥鳴的清晨,祁星兒順稿後將稿件以Mail寄出,她倦懶的趴在桌上,感覺累到靈魂都快出竅了。

  「汪汪!」牠也解脫了。

  太好了,女主人完稿了,牠的苦難也將結束,可以給牠一頓好吃了吧?

  「你也替我高興是嗎?」她閉著眼睛摸摸小西施犬的頭,精神已經進入夢鄉了。

  夢裡,不再有劇情,不再有對白,她在鬱金香花海裡穿著白紗,淩飛湍帶著笑意緩緩朝她走近,他牽起她的手,兩個人一同走進前方的白色小敦堂……

  太美了,夢境真是太美了……

  她睡了好久好久,直到自然醒來。

  打了個細細的哈欠,感覺渾身還是懶洋洋的,窗外的天色已經轉暗了,室內暗暗的,只亮著夜橙,現在是幾點了?她肚子好餓……

  「妳終於醒了,看來妳真是累壞了。」

  淩飛湍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她差點尖叫出聲。

  「天、天啊!」她揉揉眼睛,恍忽間,看著眼前帶笑的俊顏目瞪口呆。「你……你回來啦,你是什麼時候回來的?」

  僅僅只是這樣看著他,她竟然會感到怦然心跳。

  他們天天通電話,他明明說三天後才回來的啊,怎麼會……太好了!她不必再等三天,天知道這三天將會多難熬!

  她忘形的撲進他懷裡,好像美夢成真,一覺醒來,她想念的人就在身邊,只是她趕稿趕得昏天暗地,都沒有好好打扮一下,幸好室內燈光很暗,沒讓他發現她的黑眼圈。

  「下午就回來了。」他笑著輕撥了撥她淩亂的髮絲,將之勾到她耳後。「看妳睡的熟,不忍心叫醒妳,所以就把妳抱到床上,索性跟妳一起睡。」

  說明完畢,他看她的眼神中有一抹奇異的溫柔和慾望,然後,他的薄唇乍然貼上她的唇,像是再也不能忍耐不碰她一般,火熱的擁吻住她,兩個人的呼吸也隨著急促起來,男性的氣息拂弄在她鼻端前,他把她抱得好緊好緊。

  分開了一個月,能夠再度抱她、吻她的感覺美妙得不可思議,他決定了,以後若要出差,一定要帶著她一起去,反正她的工作只要帶著手提電腦跑就行,應該不會有太大的影響。

  久別勝新婚,祁星兒軟綿綿的長哼,陶醉在他的熱吻裡。

  她以同樣的熱情響應著他的吻,學他一樣吸吮他的唇、勾纏他的舌,兩個人的心跳同時加速,體溫也升高,充斥在他們之間的電流越來越強烈,兩人的雙手也不知不覺開始脫對方的衣服。

  當兩人的衣物全部剝除了之後,他無法克制自己對她的熱情,將她的雪軀緊緊壓在身下,他狂熱的亂吻著她,滿足的看到她閉起眼的迷亂樣子。

  他的唇遊移下來,落在她柔軟豐盈的胸部上,吻著、舔著,她的腿環上了他結實的腰,他雙手緊緊扣著她的纖腰開始律動,兩個人的動作配合得天衣無縫。

  她的手在他裸背上遊移,享受著佔有他的感覺,她同時啟唇輕吮住他的舌,巧舌主動探進他嘴裡,不讓自己放肆的嚶嚀逸出口。

  當極致的一刻來臨,她的纖手貼著他古銅色的裸胸,一任他渾身震顫,她承受著,痙攣的閉上了眼喘息不已。

  「奸累哦……」她舒服的窩在他頸窩裡,她最喜歡在親熱後躺在這個位置了。

  他的大手懶懶地在她光滑柔細的裸肩上遊移。「小姐,妳完稿了嗎?」

  他可真怕再聽到她說「一個字都還沒寫」的那種恐怖話語。

  「睡著之前終於完稿了。」幸好她如期完稿,不然他提早回來也沒用,她也照樣要關在閣樓裡坐牢寫稿。

  「太好了,給妳一個獎勵。」他傾身吻住她的唇,吻著吻著,他的手換了方向,從她肩部一路滑向胸部,開始揉弄她的蓓蕾。

  她的眼睛往下一瞄,看到他奮起的慾望。「你……還要?」

  不會吧?剛才他們那麼狂野,至少大戰了四十分鐘,他居然又要了?

  「很不想給我是嗎?」他挑動眉宇,懲罰性的收攏掌心,將她的豐盈握在其中。「我停機了三十天,哼哼,只飛一趟怎麼夠?」

  「真的停機了三十天,沒有騙我?」雖然他捏得她好痛,但他的話卻讓她心花怒放。

  她是那種肉體出軌和精神出軌都不能接受的人,如果他多看路上漂亮的女人一眼,她都會生悶氣。

  「今晚我決定留在這裡不走了。」他會讓這女人知曉他在大陸期間有多清白的。「有沒有騙妳,到時候妳就知道……」

  熱熱的唇再度印上她的紅唇,長臂圈住她,狠狠的將她揉進自己身下,雙手愛溺的在她身上滑來滑去,然後,撫摸她每一吋肌膚,然後……自行想像……



  禮拜六的下午,陰天有雨,淩飛湍破例要在公司加班,他說有件棘手的要事要處理,於是她只好獨享這個週末午後。

  「天哪、天哪,好高興哦……」

  閒來無事,她上了出版社的玫瑰家族網站瀏覽,留言版上滿是對她那套《小白球之戀》的好評,讓她芳心大悅。

  原來讀者這麼喜歡看這類型的小說啊,她的努力沒有白費,證明了沒有靠黃流,她也可以寫出自己的一片天。

  「汪……」小西施犬飽足的倦躺在她腳邊,最近女主人不趕稿了,又春風得意,因此牠也沒餓著,都胖了一圈了,目前體態圓潤,給他非常可愛中。

  「哈,這個讀者說我是羅曼史小說界的天後耶!真爽!」

  她樂歪了,啜著香濃的拿鐵咖啡,在高背椅裡偷笑。

  自從他們公開交往後,她就有喝不完的哈瑙咖啡。

  淩飛湍為她準備了滿滿的咖啡擱在她家的冰箱裡,當她想來一杯的時候,只要放進微波爐裡加熱兩分鐘,就有熱騰騰的原味咖啡可喝,非常幸福。

  尤其是像這種雨天,能夠待在小閣樓裡喝咖啡是千金難買的事,她可以靜靜的在充滿咖啡香的氛圍裡構思下一本書的大綱。

  她喜歡雨天,除了雨聲,有種萬籟俱寂的感覺,比起出大太陽的時候,雨天更加能讓她靜下心來寫稿。

  就像今天這種天氣,雨不會很大,但一直下,從窗口望出去,梧桐樹濕綠得讓她歎息。

  「好美,搞不好雨停了可以看到彩虹……」

  她望著窗外的綿綿小雨出神,忽然好想跟淩飛湍一起去泡湯。

  這陣子趁著她完稿有空檔,他們跑了很多地方,她獨鍾跟他去烏來泡湯,享受山林的恬靜之美。

  他們的感情已經非常穩定了,婚期也決定在十二月,雖然現在還沒什麼好忙的,但兩家人每每聚在一起就開始談論他們婚事的細節,讓她有種感覺,好像明天她就要嫁了。

  她真的要變成他的妻子了嗎?

  從她情竇初開的少女時期開始,她就渴望當他的妻子……她深呼吸了一口雨天的濕涼空氣,然後緩緩的,露出一個微笑。

  絕不能讓他看到她這一面,像個傻瓜似的,因為即將成為他的妻子而一個人在房裡微笑。

  打個電話給他吧,問問他幾點下班,等他回來後,他們再殺過去烏來還可以吧?只要她先訂房就OK了,反正他開車挺快的……

  咦咦,怎麼回事?還沒四點耶,可是她卻看到淩飛湍的座車咻地駛進來,停在他家庭園前。

  她唇邊的笑容擴大了。

  好傢夥,想不到他們心有靈犀一點通,她才想著要打電話給他,他就回來了。

  可是,為什麼他帶了一個女人回來,那女人死氣沈沈的,看起來憂鬱極了,而且也面熟極了,因為那女人是……葉寧欣!

  她的魂魄,在瞬間呆凝住,心裡涼了半截,像是失去呼吸心跳似的。

  好奇怪的感覺,那年夏天的惡夢重演了,淩飛湍的手搭在葉寧欣孱弱的肩膀上,將她帶進了淩宅。

  她本能看向淩宅三樓,那是他的房間。

  果然沒錯,他們回到了他的房間,他房間的窗簾,白天一向是沒拉上的。

  葉寧欣脫掉了外套,然後她一臉慘白的定到窗邊,拉上了窗簾。

  她再也看不見什麼了。

  葉寧欣就是他口中棘手的要事嗎?

  他們在房裡做什麼?

  做愛嗎?

  這天的雨一直沒有停,不到了深夜,她沒看到彩虹……



  「他居然這樣對我?!他居然又這樣對我?!我不會原諒他,我再也不會相信他的鬼話了……」

  許家沙發上,有個女人在上面痛苦不堪的捲來捲去,語氣憤憤不平又狂亂。

  「唉,妳這是何苦呢?」歐陽霓看著發酒瘋的祁星兒,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

  她跑來按門鈴時,已經喝了七分醉,進來後又自動自發的從她家酒櫃裡拿了一瓶最貴的威士忌出來,不要命的喝。

  看來她跟淩飛湍吵架了,還吵得滿凶的,因為她手機一直響,她卻死都不接,存心要讓對方著急嘛。

  「妳不要阻止我了,我還要喝……」誰都不能阻止她,她要把自己灌醉,這樣比較好過,不然她的心痛會殺死自己。

  「我沒有要阻止妳啊。」她扶著額頭,臉上畫過幾道黑線。

  她只是想換個紙杯給她罷了,不然她這樣醉醺醺的,要是打破她美麗的奧地利水晶杯,她可就了大了。

  「總之,我不會原諒他,也不會再相信他的鬼話了……」

  她真是受夠了,她為什麼要為他這麼痛苦?

  她老早就看穿他的為人了不是嗎?

  就算再次發現他的真面目,她也毋需感到驚訝,她卻還是心痛了,而且心痛莫名、莫名心痛……

  「我不要再愛人了,愛人好苦……」她吸了吸鼻子,再喝一杯。「沒有他我也能過的好好的……」她露出一個淚汪汪的笑給歐陽霓看。「妳看,我不是過的很好,笑的很開心嗎?」

  歐陽霓忍下翻白眼的衝動。

  「祁陽,你這個笨蛋,被你的好朋友一再背叛,你這個大笨蛋,跟我一樣笨,我們都被他騙了,被他騙了……」

  咚地一聲,祁星兒栽下沙發睡著了。

  歐陽霓興奮的看著一動也不動的她。

  嗯,看來情況很複雜,還牽扯上了祁陽,會是什麼問題呢,好好奇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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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8-12-5 12:40:37


  祁星兒一夜未歸,一回到家就被全家人團團圍住。

  「妳到底跑到哪裡去了?妳這丫頭很不懂事耶!去哪裡也不講一聲,妳知不知道飛湍有多擔心妳,他差點把整個台北市翻過來找妳!」

  因為她的沈默不語加臭臉,全家人都放棄追問了,只有祁陽不死心的追著她問,還一路碎碎念的追上了閣樓。

  「不要提到那傢夥的名字!」她冷著聲音,這輩子,她永遠都不想再聽到淩飛湍這三個字。

  「怎麼了?」祁陽盯著她。「你們鬧彆扭了是不是?拜託,小妹,妳都二十四歲了,不要孩子氣了,就算鬧彆扭也不要搞失蹤嘛,害我們大家都擔心妳,尤其是飛湍……」

  「我說不要再提那傢夥的名字!」她煩躁的低嚷,不想讓樓下的老爸、老媽聽到,不然他們肯定也會跟上來一探究竟。

  「那傢夥是妳未來老公耶!」祁陽怪叫。

  飛湍還真可憐,要娶這麼一個不懂事的怪丫頭,像他的寧欣就絕不會這樣無理取鬧。

  她緊咬著唇,半晌才迸出一句,「我不嫁他了!」

  祁陽被她這句話給嚇到了。「為什麼?」

  「沒錯,為什麼?」有個聲音訝然輕問。

  聽到淩飛湍的聲音,她渾身一震:心中五味雜陳。

  昨天的親密愛人,今天卻變成背叛她的人……她雙眼緊閉又睜開,這才緩緩轉過身去。

  淩飛湍站在房門口,直視著她,一副難以理解的樣子。

  「妳為什麼不嫁給我了?」他又問了一次。

  當祁母通知他,星兒回家了,他立刻就飛也似的衝過來,沒想到卻聽到她發表的不婚宣言。

  昨晚她忽然失蹤,把祁淩兩家人急得差點沒去報警,現在她安然無恙的回來了,卻像變了個人似的,她是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嗎?

  祁星兒深呼吸了幾下,讓情緒平穩下來。「沒有為什麼,總之,我就是不想結婚了。」

  好聚好散,她不想拆穿他的真面目,也不想傷害她大哥,更不想在這裡跟他談那些下流的事。

  「這不成理由,我要知道為什麼。」淩飛湍的眸光緊緊盯著她。

  「小妹,妳不要任性了。」祁陽皺起眉頭,擺出兄長的架式來。「飛湍對妳這麼好,處處忍讓妳,妳鬧脾氣也要有個限度吧,我看全天下也只有飛湍受得了妳的怪脾氣。」

  她氣結的瞪著祁陽。

  笨蛋!笨蛋!這傢夥背叛了你們的友情,你還替他講話,你簡直是天字第一號大傻瓜!

  她又心疼又氣憤,壓抑不了波濤洶湧的情緒,慍怒地脫口而出,「好!我就告訴你為什麼,當著大哥的面,這是你自找的,不要怪我!」

  淩飛湍半瞇起了黑眸。「妳說,我洗耳恭聽。」

  因為她口吻裡的敵意和刻薄,他的語氣也冷了。

  他淩某人一向光明磊落,有什麼不可告人之事要她來撻伐嗎?

  她是不是中邪了?昨天還好端端的躺在他臂彎裡耍賴,今天卻變成一根刺向他的箭,他很想知道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昨天下午,我看到你把葉寧欣帶回家,帶進你的房裡,至於做些什麼你心知肚明,還有,十七歲那年的夏天,我也看到你把安琦帶回你房裡,你們在房裡做什麼,你同樣心知肚明!」

  祁陽張著嘴,訝異的說不出話來。

  而淩飛湍,同樣也說不出話來,但他卻是緊抿著薄唇,臉色陰沈,銳利的黑眸停駐在祁星兒身上,全身的肌肉緊繃著。

  「你還要我說嗎?」她怒氣蒸騰的對著他。「安琦從那時起就不來我家了,而葉寧欣,她以後是不是也不來我家了?」

  「小妹!」祁陽氣急敗壞的開口,搞什麼?事情怎麼會是這樣?

  「很後侮交了這麼一個朋友吧,大哥?」她嗤之以鼻的冷哼。「他好像一個正人君子,卻是個偽君子,我也很後悔自己被愛沖昏了頭,明知道他有多卑鄙,卻還是決定與他重新開始,我真的很笨,你也是!」

  「小妹!」祁陽簡直快被她的口不擇言給氣昏了。

  淩飛湍依然沒開口,他只是默默的瞅著她,眸光從詫異到思索到冷靜到……冷漠。

  「原來如此,受教了,祁大作家。」他輕描淡寫的轉身就走。「我想,這個地方,我永遠不會再來了。」

  祁陽連忙想挽留,「別走啊,飛湍,這丫頭不懂事,你給她個機會,讓她好好反省反省……」

  祁星兒卻賭氣的拉住他。「別留他了,要走就讓他走,我才不希罕他!」

  她又不是雙魚座女子,才不懂用似水柔情來挽留男人那一套,祝他早日找到一個適合他的女人,最好是雙魚座的,讓他去小心呵護那女人的玻璃心……

  「哦!天啊,我要怎麼救妳才好?」祁陽頭大的拍著額。「小妹,妳完全都弄錯了啦!」

  「什麼意思?你、你為什麼一點都不生氣?」

  她終於發現不對勁之處了,照理說應該氣得找淩飛湍大干一架的祁陽,好像比較氣她,這是為什麼?

  「飛湍完全是為了幫我才會被妳誤解的。」祁陽無奈地道。

  她秀致的柳眉攢起半天高。「拜託你快點說清楚。」

  「當年我想跟安琦分手,她不肯,淋成落湯雞在我們家門口鬧自殺,飛湍回來正好看到,他硬是把大鬧不休的安琦拉走,幫我解圍。」

  她還是不相信。「可是、可是他們在他房裡,我還看到安琦脫掉衣服,後來、後來他房裡的窗簾就拉上了……」

  「關於這個,飛湍全都有告訴我。」祁陽同情的看著自家小妹變化萬千的臉色。「安琦發起瘋來脫掉衣服想跟飛湍上床好報復我,可是被飛湍拒絕了,她惱羞成怒又鬧自殺,飛湍花了好一番工夫才讓她鎮靜下來,然後把她送回家,我也是托他的福才可以全身而退的跟安琦分手,不然我早被那女人搞死了,原來她有憂鬱症,我先前都不知道,真是瘋起來要人命哪。」

  這個結果令她難以置信,她抱著一絲希望,掙紮的問:「那葉寧欣呢?難道也那麼剛好,她也有憂鬱症,你也要跟她分手正好被淩飛湍制止?」

  「剛好相反。」祁陽幽幽的歎了口氣。「是寧欣要跟我分手,被飛湍給阻止了。」

  她瞪大眼睛,「這又是什麼意思?」

  「我……」真是難以啟齒。

  「你快說啊!」

  祁陽支支吾吾。「我在大陸……被寧欣給發現了,她氣得要跟我分手。」

  「什麼?」雖然祁陽說的含糊不清,她還是聽懂了。「你居然在大陸玩女人!」

  「不能怪我。」祁陽連忙澄清。「我也是在迷迷糊糊的情況下跟那女人上床的,應酬之後,我自己回到飯店,誰知道廠商自傲主張安排了一個女人給我,我是酒後亂性,誰知道那個女人在我身上留下了吻痕……」

  唉,那女人吸功高強,吻痕居然久久不散,還吻在他的頸背處,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一回來就被寧欣給抓包了,他真的很冤。

  老天……她忍不住捂著眼呻吟一聲。

  很好,她真是公正清廉的包青天,好一個未審先判,不分青紅皂白就先將淩飛湍給定罪……

  「然後呢?」她的聲音像是掉到了地獄。

  「昨天下午我跟寧欣在辦公室攤牌,她忽然情緒失控,飛湍先把她帶開,沒想到平常那麼文靜的她,居然在咖啡館裡失聲啜泣,飛湍只好把她帶上車,先把她帶回家裡……唉,妳們女人的想法就是那麼愚昧,被男人背叛了,就想背叛男人來報復男人,殊不知這樣做只是讓自己受到二度傷害罷了,幸好飛湍是個正人君子,要是寧欣遇到別的男人,早就被別人趁虛而入佔便宜了。」

  她懂了,祁陽言下之意,傷心的葉寧欣也想對淩飛湍獻身,報復男友的出軌,只是被淩飛湍制止了。

  所以、所以她看到那一幕……

  哇!天哪!她完蛋了啦!



  三天了,淩飛湍還是理都不理她。

  好小器的男人,她只不過是不小心誤會了他而已,他居然可以氣這麼久?

  她又不是故意的,不然要怎麼樣,他才肯原諒她的無心之過呢?他的氣什麼時候才會消?

  莫非要她在交通尖峰的路口租個電子看版跟他認錯嗎?

  她知道不信任他的為人讓他很生氣,可是他們的感情難道就此煙消雲散,當做沒發生過嗎?

  「唉……」祁星兒愁眉不展的翻著手中的小說,她剛剛才租了一大堆小說回來,可是卻無心閱讀。

  要死不認錯的她向他道歉認錯不難,可是他連她的電話都不接,她要怎麼跟他道歉?

  「汪!」唉,牠的女主人好像失戀了,這幾天她都沒有胃口,連帶牠也遭殃,好下容易養回來的肉又掉了啦!牠命好苦哦。

  「你也很煩是嗎?」她扯扯小西拖犬的尾巴。「你也是男的,你能夠告訴我,你們男生心裡在想些什麼嗎?」

  真悲哀,寫了那麼多羅曼史小說,在現實生活中,她卻捉摸不到淩飛湍的心思。

  他不會真那麼殘忍吧?就這麼拋掉他們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感情,通常小說寫到這個地步,都要女主角發生一點意外來挽回男主角的心,莫非她要定出去給車撞一撞嗎?

  想到這裡,她忽然靈光一現,想起了小說裡的招數。

  一個羅曼蒂克的招數,不知道對鐵了心不理她的淩飛湍有沒有效?

  反正現在也沒有別的辦法了,那麼就姑且一試,死馬當活馬醫了……



  連續一個禮拜,淩老闆的辦公室都會收到一束花。

  每一束花都會夾帶一張卡片,每張卡片裡都有一個手繪新娘和一堆道歉的甜言蜜語。

  「今天小妹又送你花了。」趁著與淩飛湍單獨出來巡視購物商城裡的分店時,祁陽又盡責的當起了和事佬。「感覺如何?你肯原諒她了嗎?」

  他大致偷看過那些卡片,內容不外乎是期盼婚禮如期舉行,她等著當他的十二月新娘等等露骨的情話。

  嘖嘖,真沒想到小妹平常寫起小說來天花亂墜,挺會掰的,寫起情書來卻那麼蹩腳,內容好像三流小說的對白,看了快笑死他。

  「我已經說過了,我跟她之間,徹底的結束了。」淩飛湍淡淡的表達自己的立場,似乎對這個敏感話題並不感興趣。

  在他愛了那麼多年的女人心中,他居然一直是個卑鄙小人,不但是個會上好友女朋友的低級傢夥,還是個表裡不一的偽君子。

  他對她真的失望透頂,也不會輕易原諒她的。

  「你不要這麼說嘛,小妹也不是有心的,看到那種畫面,是人都難免誤會,人非聖賢,孰能無過呢?你就原諒她這一次,我擔保她以後絕對不會再犯了。」

  唉,怎麼這樣?

  他跟寧欣鬧的那麼僵都和好了,他們這一對卻形同陌路,這樣他心裡會很不好過耶,而且,他快被家裡和淩家那兩對老的給責備死了啦。

  「不必再替她說話了。」淩飛湍撇了撇嘴角。「我不會改變心意的。」

  他的感情走了這麼久的冤枉路,起因居然是因為祁陽,只因為當年她看到一個?昧不清的畫面,她就認定了他的為人,她真的是太過份了。

  「咦,是小妹耶,她和……和於凡……」看到對面中庭咖啡座裡那對舉止親密的金童玉女後,祁陽的聲音從驚喜到驚嚇,越來越小聲。

  我的媽呀!那丫頭也真是的,明知道現在是非常時期,居然還一臉悠哉愜意的跑出來跟於凡約會喝咖啡,她是想讓自己跟飛湍一點機會都沒有不成?

  祁陽清清喉嚨。「呃──這個,他們可能是剛好遇到的,所以就客套的坐下來喝杯咖啡,應該只是這樣而已,沒有別的了,你千萬不要誤會。」

  說是這樣說,但是小妹她為什麼要大費周章的戴上性感嫵媚的假長鬈發出門呢?丫頭她還戴了頂白呢帽子,衣著也頗為時髦嬌俏,笑容更是甜美動人,臉蛋容光煥發,絲毫看下出任何失戀悲傷的影子。

  這也太扯了吧?



  「這套、這套、這套,還有這個款式的所有顏色,我都要了。」

  歐陽霓大手筆的吩咐著百貨公司的孕婦裝專櫃小姐,她一次就買了十幾件當季新款的孕婦裝。

  「我真不知道拿他怎麼辦才好,花也送了,道歉的卡片也寫了,可是他就是不理我。」

  祁星兒左手已經提了數個袋子,現在右手又增加了幾個,因為那女人是身懷三胞胎的嬌貴孕婦,所以苦力的工作就完全落在她頭上。

  「妳再多用點耐心吧。」歐陽霓拿自己當例子勸她。「有次我看到我老公跟舊情人見面,我二話不說就提分手,還足足一個月不理他呢,淩飛湍這樣對妳只是小Case啦,熬一熬就過去了,妳千萬不要要個性真的跟他分手哦。」

  「一個月……」祁星兒喃喃自語,她無法想像若他真一個月不理她,她會怎麼樣?

  現在她的生活已經因為失去他而毫無重心了,這種難熬的日子還要熬上一個月?這是真的嗎?好像青天霹靂。

  「哇,這支手錶好漂亮哦!白的好看,粉紅的高雅,黑的很好搭配衣服……」歐陽霓在名牌表櫃前駐足,頻頻對玻璃櫃裡的名表品頭論足,考慮兩分鐘後終於決定了。「小姐,這支手錶,三個顏色我都要了。」

  祁星兒瞪視著興致昂揚的孕婦。「喂喂,許太太、許夫人,妳是什麼時候變成閃靈刷手啦?妳這種買法,許智軒就算去搶銀行也來不及妳花。」

  以前這女人很嫗門的,除了愛賺錢,基本上她一毛不拔,但是今天,除了每件都數千元起跳的孕婦裝之外,她已經買了皮包、鞋子和珠寶首飾,現在又一口氣買下三支名表,她是懷了三胞胎,荷爾蒙改變太大,瘋了不成?

  歐陽霓一臉驚奇的轉向星兒。「我沒告訴妳嗎?我上個月繼承了我那荷蘭藉姑婆的龐大遺產,我現在財力雄厚,總共有一千萬美金可以讓我花唷,很棒吧?」

  祁星兒目瞪口呆,說不出話來。

  不會吧?

  原來人活久了,真的什麼新鮮事都會發生。

  繼承外國親戚的龐大遺產?好戲劇性,那不是她筆下小說裡才會有的情節嗎?

  她看著正在簽刷卡單的歐陽霓,一股欽佩的情緒油然而生,嘖,這女人真狠,每隔一段時間就會給她驚嚇……

  兩人走出百貨公司,因為外頭下著大雨,而有錢孕婦又實在買太多的關係,所以她們決定要叫出租車。路口有紅綠燈,出租車也比較會停下來載客。」

  「好吧。」祁星兒毫無意見,她只叮嚀道:「天雨路滑,妳走路慢一點、小心一點。」

  一個雙手提滿東西的女人,一個撐傘的身懷六甲孕婦,她們小心翼翼的走到馬路中間的分隔線,等待另一邊的馬路沒車時再過去。

  忽然,有部小轎車蛇行而來,它沖得好快。

  看到此景,祁星兒腦中只閃過一個念頭,她要保護歐陽霓!不然一屍四命可不是開玩笑的,不是開玩笑的吶……



  無心開會。

  自從昨天在商城看到祁星兒和於凡約會的親熱畫面之後,淩飛湍就無法停止腦中的胡思亂想。

  他才多久不理她而已,這麼快她就變心了嗎?

  沒有他就投入於凡的懷抱,她究竟是什麼樣的女人,她的心是什麼做的,失去他,她連一點難過悲傷都沒有嗎?

  老闆在神遊太虛,所以會議室靜得連根針掉下來都聽的到。

  沒人敢發出任何一丁點聲音,全都屏息於自己手中的企畫書上,假裝專心的閱讀。

  但是,卻有個白目人的手機在會議時間忘了關,刺耳的響起。

  「是我的電話……」祁陽不好意思的看了看來電顯示,他揚起了眉。「咦,是我家裡打來的,不知道有什麼重要的事?」

  家人一向不會打擾他工作,打來必定有要事。

  「你就接吧。」淩飛湍懶洋洋的掃了他一眼,他不是個不近人情的老闆,再說他也瞭解祁家兩老的個性,他們是不會無緣無故打擾兒子工作的。

  「媽,是我……」說沒兩句,祁陽臉色一變。「什麼?小妹出車禍了!在聖心醫院,好好,我公司離醫院比較近,我馬上過去看看!」

  葉寧欣看著男友,關心地問:「星兒出車禍啦?嚴不嚴重?」

  祁陽一臉凝重。「詳細情況我不清楚,要去了才知道,可是聽我媽哭哭啼啼的要我先去瞭解情況,可見情況不妙。」他轉向淩飛湍。「會議我恐怕無法參加了。」

  「我也是!」淩飛湍比他還快的步出會議室,走前草草丟下一句,「散會!」

  「你等等我!」祁陽追上淩飛湍的步伐,這傢夥真是口是心非,明明就關心星兒關心得要死,還要裝酷,唉……



  病房裡,歐陽霓躺在病床上吃著數種水果,坐在床沿的許智軒握著她的手,一臉餘悸猶存。

  「真是嚇死我了,霓,妳真是嚇死我了。」許智軒還在被驚嚇之中。「我要幫妳請個司機,以後妳不準單獨出門。」

  「知道了啦。」歐陽霓笑的很甜,老公這麼緊張她,好窩心哦。

  可能是因為她體積大,那個冒失的車主只看得到她,就直接撞上她了。

  幸好她們母子四人福大命大,除了她小腿有輕微的擦傷,並沒什麼大礙,留在醫院觀察二十四小時就可以出院了。

  趕來的淩飛湍和祁陽,看到這種結局,除了傻眼,還有種被耍的感覺。

  因為他們兩個大男人緊張的那個女人,毫髮無傷的坐在椅子裡,居然……在吃蘋果?!

  祁星兒微愕的看了沒敲門就闖進來的他們一眼,硬生生停住咬蘋果的動作。

  他、他來了……

  她在心底鬆了口氣,幸好,他還是在乎她的。

  如果知道她出車禍的消息,他還不來,她就真的要對他死心放棄了。

  「小妹,妳沒事?妳沒事?」祁陽飛挑著眉,頭顱探來探去,似乎為她的沒事很遺憾。

  「是啊,我沒事。」她撇了撇唇,垂下長睫,把玩著手中未吃完的蘋果,顯得意興闌珊。

  她知道她大哥在想些什麼,她也很想出點事來讓淩飛湍緊張緊張、回心轉意啊,無奈「時不予她」,她也沒辦法,人家司機偏要撞霓不撞她,她還能如何?

  然後,三個人識趣的退出了病房,把空間留給許家五口。

  然後,祁陽腳底抹油,溜了。

  站在無人的長廊上,祁星兒的心情是前所未有的緊張。

  淩飛湍長腿駐立、雙手環胸,看不出思緒的黑眸望著玻璃窗外的遠方,窗外的大雨已經停了,天邊出現一道七色彩虹。

  她深吸了口氣,今天的他怎麼會這麼的帥氣挺拔呢?不過,卻也面無表情得可以,他……究竟打算怎麼處置她呢?

  她忐忑不安的走向他。「喂,你……你肯原諒我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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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8-12-5 12:41:08

尾聲   

  「你……你肯原諒我了嗎?」紫衣無措的注視著多年不見,益加飛揚帥氣的他,心中滿溢著激動。

  他深深凝視著她。「我從來就沒有怪過妳。」

  紫衣動容的吸了吸鼻子。「可是,我糊里糊塗就誤會了你這麼多年,難道你真的一點也不怪我嗎?」

  「我一點也不怪妳。」他搖頭,滿是懊悔。「我只恨我自己沒能早點將誤會解釋清楚,這樣我們就不會白白浪費這麼多年的時間了。」

  「現在也還來的及。」紫衣走向他,主動投入他懷中。

  他將紫衣接個滿懷,天邊,出現一道彩虹,幸福真的降臨了。

  「啊!終於完稿了……」

  在盈滿咖啡香的哈瑙咖啡館裡寫完最後一個字,祁星兒伸伸懶腰,視線不經意的投向隔壁桌的一本藝文雜誌。

  那本雜誌的封面是當紅的插畫家於凡結婚的消息,他的新娘巧得很,跟她幾乎像同一個模子印出來的,不同的是,新娘有一頭嫵媚的長鬈發,而她則從沒燙過頭髮。

  難怪當初於凡第一眼看到她時,微有震盪,原來她跟當時還是他未婚妻的新娘子長的幾乎一模一樣啊。

  這也說明了,為何他那麼輕易就答應替她畫封面,而且畫中人是她的原因,原來是愛屋及烏,她真是好運氣,能跟偶像深愛的女人有張一樣的臉。

  「脖子好酸哦……」她扭動頸子,這老毛病還是困擾著她,不過她已經放棄治療了,除非她封筆不寫,不然她想,她可憐的頸椎還是會一直疼痛下去的。

  「妳又喝咖啡了?」

  伴隨著不悅的質問,有只大掌落在她肩頭,在她僵硬的頸部捏捏揉揉。

  「哦……」她發出舒服的呻吟。「這邊這邊……」太舒服了,她自動移著頸子,方便他按摩。

  得夫如此,焉還有何求?

  淩飛湍是個好老公,超級好的好老公,她好愛他哦,如果他像這樣天天給她按摩的話,她會愛他一輩子的!

  「我不是說過,直到生產前,妳都不能碰咖啡嗎?」這女人真是該打。

  自從她懷孕之後,他已經對她下了戒口令,不但要她戒掉她最愛的咖啡和辣椒,還規定她不準熬夜,每兩個月只能出一本書,不能過於勞累。

  「老闆,夫人她沒有喝咖啡。」店員端著咖啡走過來,笑吟吟地說:「夫人她只是每隔一小時就要我們換杯咖啡讓她聞香罷了,您不要責備她了啦。」

  祁星兒勝利的對他睞去一眼。

  要比民心,現在她在哈瑙集團的擁護者也是很多的,可不比他遜色哦。

  「是這樣嗎?」淩飛湍挑動眉梢。「那麼,浪費了那麼多咖啡聞香,妳完稿了嗎?」

  今天是他們的結婚週年紀念日,他在飯店訂了蜜月套房,但享受蜜月套房的條件是,她必須先完稿才行。

  因為,他可不想看著自己老婆帶著手提電腦到飯店去,當他在灑滿玫瑰花瓣的床上想與她溫存的時候,她卻在旁邊對著計算機扯頭髮,懊惱最後幾百個字擠不出來,那是很殺風景的一件事。

  「當然!」要去春天酒店度假耶,這麼好康的事,她怎麼會放過?

  祁星兒站起身,小腹微隆的她,穿著美美的孕婦裝,非但沒有一般孕婦的邋遢,反而還容光煥發。

  這是所有羅曼史最完美的結局,身為羅曼史小說的資深作者,她對這個結局可說是相當的滿意,您覺得呢?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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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8-12-5 12:41:40

後記   

  彩虹系列專訪——「義」友篇

  截錄自新月家族網站——

  編:甜死人不償命的情人節剛過,不知大家在那一天做了什麼事哩,編編在這裡先祝大家告白成功、桃花滾滾來,身邊都能有個呵護你的人唷!

  既然開了這個話題,那就來跟大家分享一下剛過完的情人節或是你最近的生活,有哪裡好玩、好吃的,都可以介紹給眾讀者,或是發表一下你的情人節願望吧!

  瓔:感覺到自己這一年的生活跟《情人節》三個字還滿有緣的,從去年七夕的情人節開始,就出版了《情人結》之一與之二,今年的西洋情人節則出版了《情人結Ⅱ》之一,剛過完的白色情人則出版了《情人結Ⅱ》之二,接下來的五月雖然跟情人節沒任何關係,但因為純屬意外的結果會出版《情人結Ⅱ》之三哦,然後很快的,七夕情人節又要來了。

  除此之外,情人節當天,身為資深美少女的一員,當然是打扮美美的去大玩待玩,還收到了一個很漂亮的禮物,S.H.E.代言的「愛戀金誓」,心型的鏤空項墜裡有三顆小水晶,分別是代表愛情的粉紅水晶,代表幸運的紫色水晶,代表健康的粉藍水晶,我覺得這禮物來的好巧啊,因為在《阿波羅動我心》裡,水晶對殷相睿愛的打題歌正好是S.H.E.的「SuperStar  」,巧合的還有三顆水晶,因為女主角是水晶啊。

  至於好玩的地方,還是用力推薦讀者寶寶到我們大溪來玩,雖然這裡每逢假日遊客已經超多了,還是歡迎大家來這裡看看大溪之美順便兼塞車,大家往北橫走,一路俯拾皆風景,不管是楓葉還是薰衣草通通有,保證一定會收穫良多,如果不知道怎麼玩,很簡單啊,去買本旅遊書就可以了,上面都記載的很詳細,已經加入路癡會員的瓔就不誤導大家了,謝謝。

  編:接下來我們回到正題,來談談彩虹這個系列的Idea是如何產生的?聽萱美女說想書名的時候很爆笑喔!例如靈感的來源、書名、為什麼會參與這個系列等。

  瓔:三大美女在想書名的時候確實很爆笑,但現在已經全部忘光光了,只記得我們想的書名只有「荒謬」兩字可言,比如紅,我們可以想到紅燈、紅豆,橙則想到承讓、成功,黃還想到黃狗、黃河、皇冠,綠最爆笑的是想到綠帽、綠巨人,藍好像有想到藍鳥,雖然沒人知道那代表什麼意思,至於瓔的靛色,最好笑的就是電線了吧,因為想到這個,我們又聯想了一大堆關於電的書名,什麼電視、電腦、電話全想到了,還有電冰箱也來摻一腳,真是夠離譜了。

  至於為什麼會參與這個系列?啊!說參與太沈重了,應該說是一時興起吧!

  因為這並不是出版社要我們寫的系列,而是我們自己想寫的,儘管興起的時候因為是一邊吃著佳餚一邊想的關係,燈光美、氣氛佳,所以非常興致勃勃,但寫的時候就不止像萱說的哀鴻遍野了,簡直是生靈塗炭,我們四個,狠狠的死了好幾次,但畢竟我們還是成功了(安慰),希望還有下一次的合作,可以寫個十二生肖或梅蘭菊竹什麼的,越通俗越好,嗯,用力的期待中……

  編:在參與這個系列的寫作時,有沒有什麼快樂、辛苦的地方?另外,可否說說這本書裡的男女主角?從他們的設定到對手戲,有沒有造成難題?還有,你最喜歡書中哪一個人物?為什麼?

  瓔:痛苦的當然是為了配合青梅竹馬的主題,以及「靛」這個顏色,免不了要掰一下。至於快樂也是有的,一直以為這個系列會胎死腹中,畢竟這只是八卦閒聊時聊出來的系列,沒想到轉眼之間,《紫衣》都快出版了,看到彩虹一本本的孵出來,在此要好好鄭重的感謝一下萱美女,如果沒有她這號毅力人物的存在,彩虹八成又會像之前我們說好的「花嫁」系列(後來因為瓔食言而肥,萱自己寫成了一套書),以及「受刑人」系列(後來又因為瓔再度食言而肥,萱自己又寫成了另一個系列),因此看到彩虹真的出現了:心中的高興真是無可言喻,總之,我、愛、彩、虹!

  至於書中的人物,最喜歡的當然是女主角祁星兒嘍,這是瓔第一次以作家這個行業當女主角的職業,把許多入行以來的酸甜苦辣帶進了書中,而瓔也是個標準的魔羯座女生,寫祁星兒的時候,就像在寫自己,寫來得心應手,寫後悔不當初,因為,我的缺點都曝露在書裡面了啦。

  
  編:配合此系列的主題——青梅竹馬,可否談談你記憶中印象最深的青梅竹馬?你們曾經做過什麼瘋狂的事嗎?千萬不能像美女萱一樣唬弄過去,給我老實的招來吧!

  瓔:抱歉,這題我還是決定跟萱一樣,唬弄過去,老師有教過,這叫近墨者黑,誰叫萱三不五時就跟我混在一起,我只好越來越像她了。

  編:談談最近發生在你週遭,最讓你驚訝的一件事,為什麼?

  瓔:最近最驚訝的一件事,就是……裴勇俊吧。

  為什麼?那還用說,當然是他的「醜聞」讓我跌破眼鏡,連下巴也掉了,畢竟他在「情定大飯店」裡是那麼的冷酷俊帥,在「冬季戀歌」裡是那麼的深情溫柔,他是簡瓔媽的殺手,也是瓔的殺手,但俊哥他是怎麼了?他到底是怎麼了?為什麼要變成醜聞那個樣子?好想哭哦。

  什麼,說我沒搞懂題目?不會啊,因為電影院到處都有,這也算發生在我週遭令我驚訝的一件事吧?

  編:接下來在新的一年裡是否有新的寫作計畫?可否先透露一些給讀者朋友們知道呢?

  瓔:很好、很好,編編這個問題很上道,來到了打廣告的時間,那我就不客氣了。

  寫完《水晶動我心》之後,學生會的續篇也就告一段落,我會寫一個連貫的系列,主角相同,有三本哦,內容目前是一片空白,只有書名而已,但還是請拭目以待,我會好好構思的,感恩!

  編:看到這麼多死忠讀者們的熱情支持,有沒有什麼話想對大家說啊?還有,對於有心想要踏上創作這條路的朋友們,可否提出一些衷心的建議呢?

  瓔:第一個問題我想說的除了感謝,還有感動吧,對於一路相隨的讀者,總是感到很窩心。

  至於第二個問題,想要踏上創作之路的朋友們,嗯,我想,我衷心的建議是先把書寫出來吧,先寫出來再說,這個很重要……別打我,這建議算滿中肯實在的不是嗎?什麼格式和什麼投稿方法就別管了,寫出來才是成功的第一步,加油!

  好了,專訪到此結束,彩虹《靛星》,下網一鞠躬,敬請繼續收看彩虹《紫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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