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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N00559922A
王室 | 2018-12-5 12:59:24

金萱 - 黃紗【彩虹之三】

聽說這向來安靜、平靜、冷靜的女人,
是公司裡男性同事的夢中情人,
可他覺得她比較像EQ有問題的花癡說,
第一次見面她捉著他說是她的舊情人,
後來再相見,她這當下屬的有夠沒禮貌,
偷溜進他辦公室控訴他怎麼可以忘了她?!
她明明長得有如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女,
卻被豬母附身似,
人家是吃到飽,她是吃到吐,
嚷著要恢復成胖妹的圓球身,
因為失憶前的他喜歡她這種份量,
最恐怖的傳說是,她曾鬧過自殺,
老天,他過去挑女人的品味還真獨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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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N00559922A
王室 | 2018-12-5 12:59:55

序   
  真是辛苦 金萱

  第二本彩虹系列的故事終於寫完了--啊,說錯了,應該說是第三本才對,因為彩虹之二是寄小姐秋寫的,呵。

  想當初和簡家姊妹花討論彩虹這個系列時,為了讓七個故事稍微有那麼一點點的關聯性(畢竟是系列書嘛),我們曾說一定要讓「彩虹」這兩個字出現在書中,不管是天上的、地上的,或者是在夢裡也行,結果沒想到萱寫第一本《紅線》時,就給他晃點了。

  啊啊啊啊啊--別打我!

  我承認自己在寫《紅線》時,真的完全忘了彩虹這回事,直到寫完交稿,和簡家姊妹相約喝咖啡聊是非的時候,簡小薰得意揚揚的跟我說她大把的將彩虹寫進書裡時,我才啊的一聲說我忘了。

  嗚嗚嗚,對不起啦,我真的不是故意要忘記的。

  但是話又說回來,寄小姐秋都可以把我們規定一定要寫青梅竹馬這個大重點給惡意遺忘了,那麼萱的不小心,應該也就沒那麼罪大惡極了,對不對?

  不管如何,這本《黃紗》萱可是有把彩虹給寫進去嘍,不信你們去找找看!

  另外,在寫作《黃紗》之時,新月網站更新了,而最近強力主打的就是金萱領銜主演的彩虹(不好意思,借廣告詞一用)的廣告,出版社大方的公佈了活動辦法,大手筆的準備要贈送總共七十本的彩虹系列的書。

  OK,重點來了。

  萱很認真的看了一下活動內容(畢竟是自己領銜主演的系列書,不看就太說不過去了),題目是找書中男女主角的初吻是在第幾頁。

  很好,這真是個大膽而火熱的問題,但是問題是這個彩虹系列是青梅竹馬的故事,男女主角的初吻天知道是在他們三歲、四歲或者五歲時就用掉了。

  所以,在看完活動內容後,萱便很熱心的在心中建議,最好是在初吻前面加上「書中」兩個字會比較好。瞧,萱多熱心呀!

  當萱正在為自己的熱心沾沾自喜的時候,突然天外飛來一支大槌子,把萱當場擊愣在電腦前。

  初吻?書中初吻?

  不--會--吧?!

  萱突然想起我手上進行中的《黃紗》,男女主角好像連個比較靠近一點的擁抱都沒有,哪裡來的初吻啊?

  完了,我的天啊,到底是誰想出這個爛題目說要找初吻的?是誰?是誰?

  (編編要喊冤啦!題目已經改了--請寫出該書男女主角的名字。)

  沒有吻,沒有吻,沒有吻……

  我快瘋了,而且最最最最誇張的是,萱的《黃紗》已經到要收尾的地方了。

  嗚,天啊、地啊,我真的快瘋了啦,我怎麼可能寫出一本連個吻都沒有的愛情故事呢?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嗚,到底是哪個蠢蛋附身到我身上了,竟然會害我寫出蠢蠢(純純)的故事?!這根本就不是我金萱的格調嘛!

  好,要吻是嗎?

  OK,要吻就給你吻,我就不相信自己連個吻戲都寫不出來。

  所以,本故事中的初吻萱還是寫出來了,至於在哪一頁嘛,大家趕緊去努力翻、努力找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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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N00559922A
王室 | 2018-12-5 13:00:29

楔子   

  她的手腕上總是習慣性的繫著一條黃色的紗巾,不管季節更替、天氣晴雨都沒改變過。

  曾有人問她怎會有這個習慣,她總是但笑不語,只不過眼底卻藏不住一抹淡淡的哀愁。

  沒有人看過她開懷大笑,至少她現在的同事、鄰居、朋友就沒人見過,她總是溫溫文文的,沒有慾望也沒有野心,平靜的過著每一天。

  對所有人來說,她就像是個解不開的謎團,使人著迷甚至深陷其中,卻永遠觸不到真實的她。

  如果要人描述她,總超離不了冷靜、平靜、安靜這三個形容詞,雖令人疑惑不解,但她本人卻不以為意,並且以為自己會這樣度過一生,直到有一天,他突如其來的出現在她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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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N00559922A
王室 | 2018-12-5 13:01:11


  窗外明亮的光線喚醒了床上熟睡的玉人兒,她睜開眼,習慣性的將手伸到床頭櫃上將鬧鐘拿到眼前。

  七點五十分……

  倪芛禔微微愣了一下,心想著怎麼她之前完全沒聽到鬧鐘響的聲音呢?大概跟她在作夢有關吧。她忍不住的忖度著。

  她又夢到小時候的事了,所以才會下意識的不願醒來,拒絕去聽那打斷她美夢的鬧鈴聲,不過這麼一來,她今天是肯定要遲到了。

  起身下床,她不慌不忙的打理著自己,洗臉刷牙七分鐘,臉部基礎保養與化妝十三分鐘,換衣服要五分鐘,簡單弄個三明治帶到公司當早餐再花個五分鐘。合計三十分鐘後,她走出自家大門。

  從家裡坐公車大概二十分鐘可到達公司,從公車站走上樓打卡大概需要五到七分鐘的時間,這樣合計下來,她若早些出門的話,一定能夠趕上八點半前到,但是倪芛禔並不是那種人--不,正確來說自從那件事發生之後,她就不再是那個倪芛禔了,不再是自己。

  不再是自己?

  可她明明就是倪芛禔不是嗎?既沒遭遇什麼靈魂交換、被鬼附身,或被外星人擄去重新改造這類光怪陸離之事,她的靈魂、她的身體、她的腦袋始終如一,怎麼會說她不再是自己呢?

  難不成她遭遇過什麼恐怖威脅,她的一舉一動都是被迫而不是出於自願的?

  其實在她的生活圈裡,除了她自己知道她變得不一樣了,週遭的所有人沒有一個會覺得她變了。

  事實上,有些比較無聊的人還在打賭她會不會變、何時會變?而答案從一年、兩年、三年、十年,甚至於一輩子都有人賭,絕大多數人還都是將賭注押在一輩子這個選項上。

  她進入這家公司已經滿五年了,不管是她不慍不火的脾氣或者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態度都始終如一,就跟她習慣綁在手腕上的黃紗巾一樣,從不換個顏色,大夥自然會選一輩子這個答案。

  走進公司大門已是八點五十五分,倪芛禔仍是不疾不徐的打卡。

  「咦,倪芛禔你才剛來呀?」同事甲訝然問道。

  「嗯。」她嘴唇輕扯的對他點了個頭。

  「怎麼,路上塞車嗎?」

  「不,是我自己睡過頭了。」

  對方微愣了一下。「你的樣子實在是一點也不像因為睡過頭而遲到的人。」

  她不解的看著他。

  「沒事。」他搖頭說:「好了,你快把私人物品拿到辦公桌上吧,剩不到三分鐘了,九點要開會,全部的人都必須到齊,聽說有重要大事要宣佈。」

  倪芛禔聞言臉上表情仍是平平靜靜的,一點好奇都沒有。她朝他點了點頭,走到自己位子上去,放好私人物品之後又轉身走向會議室。

  她一點也不好奇上頭有什麼重要大事要宣佈,對她而言,不管大事是什麼都不會影響到她,即使公司突然宣告要裁員,而裁員名單上正好有她也一樣,她頂多再找一份可以養活自己、不會讓馬莎修女替她擔心的工作就夠了,至於其他,她什麼也不在意。

  「倪芛禔,這裡。」一見到好友出現在會議室入口處,王巧蓮立刻從座位上站起來,舉高手朝她叫道。

  她轉頭看見她,接著毫不猶豫的走向她。

  「你今天怎麼遲到了?」不等她坐進自己為她預留的位子上,王巧蓮關心的問道。

  「睡過頭了。」倪芛禔坐好之後,才平靜的回答她的問題。

  王巧蓮先是緩慢地將她從頭看到腳,再從腳回到頭,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

  「即使睡過頭了,你起床後仍慢條靳理的花了三十分鐘才出門對嗎?」

  她沒有應聲,臉上表情也沒變,但是王巧蓮就算用膝蓋想也知道她猜得百分之兩百正確,因為同事五年,她從未見過倪芛禔曾為什麼事或什麼人而改變她不慍不火、不疾不徐、不慌不忙的處事態度。

  雖然大家都認為她是倪芛禔在公司裡最要好的朋友,但是老實說她真的一點都不瞭解她,不知道她的喜好、她的興趣,她假日下上班時都在做些什麼……說真的,她這個好朋友做得還真是汗顏哩。

  「倪芛禔,我真的很好奇這世上有什麼事可以讓你變臉的?」她歎息的說。

  她仍然沒有應聲。

  「倪芛禔,你哭過嗎?」王巧蓮看著她一會兒,終於忍不住的將一直積壓在她心裡好久的問題問出來。

  倪芛禔微愣了一下,眼神在一瞬間突然變得好遙遠,但那也只有一瞬間的時間而已。

  「當然,這世上誰沒哭過呢?」她平靜的回答。

  「我所謂的哭指的可不是你出生時呱呱墜地的那一刻喔。OK,我直接問好了,你上回哭是什麼時候的事?」

  她怔怔的看著她,沒有馬上回答。

  上回哭是什麼時候?

  那真的是好久好久以前的事了,久到她自己都快記不起來了。噢,其實並不是記不起來,而是她壓根兒就不想去記,甚至還拚命的想將它忘記。可惜結果卻諷刺的印證了一句話--欲速則不達。  她努力的想在最短時間內忘記那一切,也拚命了七年,但至今她仍清楚的記得當時哭泣的感覺,那種絕望、哀傷,想死卻又死不去的感覺,她甚至於還覬覦淚水能帶走她全身的水份,讓她乾涸而亡,雖然這想法既天真又愚蠢,但是卻是那時的她唯一的心願。

  「這個問題沒那麼難,要讓你想這麼久吧?」王巧蓮等不及的開口道。

  倪芛禔看了她一眼,終於回答,「七年多前。」

  「什麼?」她瞠目結舌的大叫,引來一些同事側目。

  不過這些好奇的目光並沒有在她們倆身上停留多久,因為下一秒鐘總經理已踏入會議室門內,頓時,原本人聲鼎沸的會議室內變得鴉雀無聲,人人都翹首、屏息的等待著所謂的重要大事宣佈,只有一臉平靜的倪芛禔例外。

  從頭都尾,她都維持著波瀾不興的表情聽著。

  原來下個星期將會空降一位副總到公司來,而總經理將在一個月後轉調美國。

  此預告一出,會議室內響起了一陣竊竊私語,大夥忍不住的與身旁的人討論起這件最新消息,只有倪芛禔始終維持著同樣一個表情與姿勢,平靜得猶如老僧入定般的,週遭發生任何事都影響不到她。

  這就是眾人眼中的她,像一潭平靜無波的湖泊一樣,表面平靜幽美,內心卻深沈得讓人完全見不到底。



  「真好奇下星期空降下來的副總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會不會很難纏?」午休時間,與倪芛禔結伴同行出外覓食的王巧蓮有感而發的歎道。

  自從早上的臨時會議之後,辦公室裡裡外外都瀰漫著一股低氣壓,大家都擔心這新任主管會是個難纏的傢夥,所以愛摸魚的人變得膽戰心驚,悠閒慣的人也緊繃了起來,就連平時安份守己的人都免不了緊張的整理起自己的桌面,生怕一個不小心會讓新任主管看不順眼,那就慘死了。

  不過就像大家所預料的一樣,倪芛禔始終都是那副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模樣,一點也不擔心。

  「倪芛禔,你難道一點都不好奇也不擔心嗎?」見她沒說話,王巧蓮轉頭問道。

  她搖了搖頭。「他並不會因為我們的好奇或擔心而改變成我們所希望的模樣,既然如此,又何必要擔心呢?而且,他下星期就會出現,到時候他是怎麼樣的一個人自然就知道了。」

  她頭頭是道的一番話,差點沒氣死王巧蓮。

  「算了,我早該想到你會這樣回答我了,我真是吃飽太閒,才會明知故問。」

  「我們還沒吃飯。」倪芛禔提醒她說。

  王巧蓮忍不住瞪向她,對她翻了個大白眼。

  「有時候我真的很怕自己會忍不住動手把你給掐死。」

  倪芛禔微微的輕扯了下唇瓣,「你之前說的那間好吃到不行的簡餐店,到底到了沒?我怕再往下走,待會兒會趕不回去上班。」

  「嘿,原來你還有害怕的事哪!」王巧蓮揶揄她道。

  倪芛禔仍是那副輕扯唇瓣的表情,溫溫文文的,一點也不在意她的揶揄。

  「我們還要走多久才會到?」她問。

  「不用再走了,就是眼前這間店。」王巧蓮無力的說,她真是敗給她的冷靜了。

  兩人一起走進去,店內幾乎客滿了。小本經營的簡餐店內並無帶位的服務生,她們只好自己尋找座位。

  舉目在店內梭巡著,王巧蓮眼尖的看見在走廊最後頭、接近廚房的地方有張空桌子,她興奮的伸手去拉倪芛禔。

  「那裡有位子。」她叫道,同時迅速的拉著倪芛禔要往那個方向衝去,怎知她卻一動也不動的,好像雙腳在地板上生了根一樣。

  「怎麼了?」她愕然的轉頭問道,卻在乍見她的表情時被嚇傻了眼。

  這是倪芛禔嗎?那個總是泰山崩於前也面不改色,始終溫溫文文、好像一點脾氣、一點感覺神經都沒有的倪芛禔嗎?

  瞧瞧現在的她,雙目圓瞠,一臉滿是驚恐、驚愕又摻雜了驚喜,最誇張的是,她的眼眶竟溢滿了淚水,只要輕輕地一眨,那眼淚絕對會雙管齊下。

  瞧她此刻含著淚目下轉睛的凝視著固定的一方,她在看什麼?或者該說她在看誰?是誰有這麼大的本事,讓她變成這副模樣?

  王巧蓮忍不住好奇的隨她目光的方向望去,可惜座無虛席的店內讓她無從確定她目光的焦點在哪裡。

  「倪芛禔,怎麼了?發生什麼事?」她關心的問。

  倪芛禔沒有回答她,事實上她根本就沒聽見她說的話,也忘了她的存在。現在她不管是眼裡、心裡、腦子裡,全都塞滿了那個人的身影,那個正站在櫃檯前結帳的男人的身影。

  他--

  「阿傑!」她倏然大叫,激動的飛奔向他,沒注意到一旁王巧蓮瞠目結舌,下巴差點沒掉到地上去的樣子。

  停在他面前,倪芛禔不敢伸手碰觸他,生怕眼前的他只是個幻影而已,禁不起她的碰觸,她只是無法控制自己的一遍又一遍低喊著他的名字。

  「阿傑、阿傑、阿傑……」

  「小姐,我不是阿傑,你認錯人了。」對方以陌生的態度與口吻對她說。

  幻影是不會說話的,但是眼前的他卻開口了,而且……天啊,他的聲音,她有多久沒聽到他的聲音了?

  「阿傑。」她伸手緊抓著他的衣袖,激動得落下淚來。他是真的,不是幻影、不是幻影--

  「小姐,我並不認識你,我也不叫阿傑,你認錯人了。」他將她的手推開,發現店裡的客人都在注意他們。

  認錯人了?為什麼他一直說她認錯人了,他明明就是阿傑不是嗎?

  他的眼睛是他的,鼻子是他的,嘴巴是他的,就連聲音也都跟阿傑一模一樣。她誰都有可能認錯,唯獨對他她是絕絕對對不可能會弄錯的。他明明就是阿傑,為什麼要說她認錯人了呢?而且他還叫她小姐,他不是一向都愛叫她圓圓嗎?

  圓圓?!對了,她差點忘了自己與以前在外表上有著極大的不同,過去那圓圓的身體早變得跟竹竿一樣纖細,也難怪他會認不出她來了。

  「阿傑,我是圓圓,圓圓呀,難道你真的認不出我來了嗎?」她說完特地鼓脹起雙頰,企圖模仿過去自己胖胖的模樣,以勾起他的記憶。

  「對不起小姐,你真的認錯人了,我並不認識你,而且我的名字裡也沒有傑這個字,你真的認錯人了。」他歉然而疏遠的說,「對不起,你擋住我的路了,借過。」

  「阿傑!」一見他要走,她激動得立刻伸手拉住他,「你真的不認我嗎?我是圓圓呀,我們一起--」

  這時一個穿著打扮時髦的女人突然出現插入他們之間,她伸手將倪芛禔黏在他身上的手撥開,取而代之的以親密的姿態擁著他的手臂。

  「史齊,發生什麼事了?」李靜珊抬頭問道。

  「這位小姐認錯人了。」

  倪芛禔的目光從他們兩人接觸的手臂,倏然移到他臉上。

  不,她沒有認錯人,他明明就是阿傑,她是絕對不可能會認錯人--

  對了,她有證據可以證實她沒有認錯人,因為阿傑身上有個非常特殊的胎記,任何人都不可能會有與他一樣的胎記的。

  「我可以證明我沒有認錯人,我可以證明。」她迅速的說道。

  「對不起小姐,我男朋友都已經說你認錯人了,可不可以麻煩你不要再纏著我們了?我們還要趕時間。」李靜珊皮笑肉不笑的微笑道。

  「男朋友?」倪芛禔被這三個字給驚愣住了。

  「沒錯,」她勾唇一笑,笑容中充滿了諷刺與不屑。「他已經有我這個女朋友了,所以可以請你放棄你那差勁的搭訕方式了嗎?史齊,別理她了,我們走。」

  倪芛禔這回並沒有伸手去阻攔他的離去,她整個人呆若木雞的愣在當場,一動也不動的。

  他交了新的女朋友……這就是他不願意認她的原因嗎?

  圓圓、圓圓,你這麼圓,我實在想不透阿傑怎麼會喜歡你呢?

  圓圓、圓圓,你再吃下去小心變成了肥豬,阿傑就下喜歡你了。

  圓圓、圓圓,你這是什麼坐姿,年紀都下小了,也不知道打扮一下,你再這樣不修邊幅下去,哪天阿傑會不要你了。

  圓圓、圓圓,你……唉,到底該怎麼說你呢?總之要哪天阿傑移情別戀愛上別的女人,你就不要後悔、不要哭。

  過往的記憶有如潮水般不斷地湧向她,幾乎要將她淹沒。那些都是當時幾個朋友對她說的逆耳忠言,而她卻憑侍著阿傑對她的好絲毫沒將這些話聽進心裡,而今……呵呵,這就是報應嗎?

  被她反常的舉動嚇傻眼的王巧蓮,見她突然開始又哭又笑的,擔心得立刻上前。

  「倪芛禔,你還好吧?」她一臉關心的問。

  倪芛禔淚眼模糊的看向她。「巧蓮……」她啞然叫道。

  「怎麼了?」王巧蓮急忙接聲問道,她的樣子好讓人擔心。

  「下午我不回公司了,你可以幫我請假嗎?」

  她毫不猶豫的點頭,只是仍是很擔心她,「你沒事吧?」

  倪芛禔搖搖頭,接著朝店門外走去。

  「倪芛禔,你要回家嗎?我送你好不好?」王巧蓮追上她道。她的樣子真的讓人很不放心。

  她拒絕的搖搖頭。

  「那你到家之後,打一通電話給我好嗎?」她退而求其次的要求,「要不然我打電話給你也可以,可是你一定要接喔,否則我會擔心的。」

  倪芛禔輕扯了一下唇瓣,對她點點頭後,踽踽獨行的消失在街角。



  李傑不認她的打擊幾乎讓倪芛禔忘了另外一件更重要的事--他沒死。

  感謝老天,雖然她不知道這一切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但是只要他沒死,仍然完好如初的活在這世界上那就夠了。

  至於他不認她的事……

  想到這件事,她忍不住感覺一陣鼻酸,眼淚又有種想往下掉的感覺。但是哭有什麼用呢?哭就能讓他認她、讓他回到她身邊嗎?如果真能如此,就算要她哭瞎了雙眼亦在所不惜。

  到底他為什麼不認她?她始終想不透,難不成過去七年來,他發生了什麼事,使得他喪失記憶,所以才不認識她嗎?

  這還真像是八點檔連續劇裡的爛劇情,但再仔細一想,似乎也不無這個可能性。

  如果他喪失記憶的話,就能解釋他為什麼不認她,也可理解他這七年來,人仍活在這世上而沒和他們聯絡。

  該死的,她早該想到這一點才對,而不是只會哀怨的哭泣,怪他交了新的女朋友。她真是笨!

  太好了,只要知道他並不是真正的不肯認她,那就夠了。至於他結交新女朋友的事,並不能怪他,畢竟他失憶了,忘記他早有她這個女朋友,她可以原諒他這一點。

  但她隨即想到,她與他現任女朋友之間,他會選擇誰?

  也許她現在煩惱這個問題好像太早了些,因為現在的他根本就不記得她是誰,她比較要煩惱的是她該怎麼去幫助他恢復記憶吧?

  「糟了!」倪芛禔倏然驚呼出聲,露出一臉驚愕的表情。

  她根本就不知道他現在人住在哪裡、在哪裡工作這類基本資料,這樣要她去哪裡找他,要怎麼幫助他恢復記憶?

  呆愣了一會兒之後,她瞬間猶如洩了氣的皮球,整個人癱軟下來,眼淚亦遏制不住的從她眼眶緩緩滑落。

  怎麼會這樣?她夢想了七年,終於美夢成真的讓他死而復活的出現在她眼前,為什麼她沒有拚死拚活的將他留下,或者是留下任何可以再找到他的線索?她為什麼會這麼愚蠢呢?

  人海茫茫,過去七年來他們倆始終無緣相遇,而這一別,該不會又要等上七年,他們才會有緣再見吧?

  不,她絕對不會讓這種事發生,他既然會出現在那家簡餐店裡,就表示他一定是住在那附近,或者是在那附近上班才對。所以從明天開始,她要一家一家的公司去問去找,而且她記得那個女人叫他的名字--史齊,只要知道他的名字,要找人應該不會很難才對。

  她一定要找到他,她發誓,她絕不放棄。
引言 使用道具
GN00559922A
王室 | 2018-12-5 13:01:54


  「史齊?對不起,我們公司好像沒有這麼一個人。」

  記不清這是這兩天來第幾個人對她說出類似的回答,倪芛禔失望的向對方輕點了個頭,轉身走向電梯,離開了這棟冠全大樓,朝隔了條單行道的名頂大樓走去。

  「倪芛禔?倪芛禔!」

  突如其來的呼喚讓她停下腳步,轉頭一望,看到王巧蓮正小跑步的朝她而來。

  「倪芛禔,你怎麼會在這裡?這兩天是怎麼一回事,你為什麼都沒上班,也沒請假,人又找不到。你究竟是怎麼了?」雖然一路跑來有些上氣不接下氣的,可一來到倪芛禔面前,她顧不得喘氣的劈哩咱啦朝她說了一堆。

  看著她,倪芛禔突然感覺眼眶有些發熱。

  這兩天來,她所面對的人要不是冷冷淡淡的,就是一副公事公辦、充滿制式與疏離的感覺,一點人情味都沒有。而現在,乍見這麼一張激動與關心的臉龐,真讓她感動得想哭。

  「倪芛禔,說話呀!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子很令人擔心?」王巧蓮眉頭緊蹙的盯著她。

  「對不起。」她啞然的向她道歉。

  「你跟我對不起做什麼?你這兩天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身體不舒服嗎?有沒有去看醫生?」王巧蓮盯著她蒼白而憔悴的臉色皺眉問道。

  「我沒事。」倪芛禔搖頭。

  「沒事的話為什麼沒去上班?」

  她還是只是搖頭。

  王巧蓮頓時感到一陣鬱悶。「倪芛禔,你老實告訴我,你到底有沒有把我當成朋友?」

  她微愕的看著她。

  「如果有的話,為什麼你什麼都不跟我說?」她臉上浮起一抹受傷的神色,「也許我不見得能幫得上你什麼忙,但是至少我可以給你一些意見,或者當你傾吐煩惱的對象。你懂我的意思嗎?」

  倪芛禔無言的看著她一會兒,緩慢的點了點頭。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王巧蓮再問一次。

  「我不知道該怎麼說。」她沈默了一會兒才開門。

  「很簡單。」王巧蓮說,「你只要先告訴我這兩天你為什麼沒到公司上班,又為什麼出現在這裡這兩個問題就好。」

  「我在找人。」

  「找人?」她有些不解的看著她,「找什麼人?」

  「一個朋友,他叫史齊。」倪芛禔沈默了一下,保留的回答道。

  「史齊?」她眨了眨眼,總覺得這個名字有點耳熟,她是在哪裡聽過呀?

  「你怎麼會在這裡?」倪芛禔輕搖了下頭,改變話題的問道。

  她知道找阿傑的事,別人是幫不上忙的,因為只有她知道阿傑的模樣,而叫史齊的人卻不見得只有一個。

  更何況以她這兩天找人的情況來看,她又怎麼能麻煩別人為她受氣呢?巧蓮的關心已讓她很感動了,她不需要她再費時費力的幫她尋找一個根本不確定是否真在這附近上班的人。

  王巧蓮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她逕自在腦海中搜尋著對史齊這個名字的印象。

  「巧蓮?」見她愣愣的沒應聲,倪芛禔輕喚道。

  「對了!」王巧蓮突然大叫一聲,「我想起來我在哪裡聽過史齊這個名字了!」

  原來她發愣是為了想這件事。

  「前天在那間簡餐店裡呀。」倪芛禔不以為意。

  「不對,是在公司裡。」她迅速的搖頭道。

  「公司裡?」倪芛禔有些愣然,她懷疑的看著她。

  「對,公司裡。」王巧蓮用力的點頭,「你還記得下星期一會有一個副總到公司上任嗎?他的名字就叫做史齊,而且我還聽說他是董事長的孫子,是公司未來的繼承人,超級黃金單身漢一個!」

  這則消息是在倪芛禔請假那天下午聽來的,不過因為當時的她擔心著倪芛禔反常的事,也沒有很認真參與討論這個勁爆的八卦話題,再說為免引起上頭主管的注意,公司同事討論時,都以各式各樣的代名詞來取代副總的名字,所以她才會一時間想不起來。

  倪芛禔被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給震住了,瞠目結舌的說不出話來。

  「倪芛禔,你找他有什麼事?你認識我們未來的副總嗎?」王巧蓮忍不住好奇的問。

  「巧蓮,你確定我們未來的副總他真的叫做史齊?」她只是茫然的看著她反問。

  「嗯。」她點頭,「要不我打電話問一下公司其他同事幫你再確定一下。」

  說著,她從皮包裡掏出手機來,撥回公司。

  「喂,可芬,我是巧蓮……珍珠奶茶沒那麼快啦,銀行裡人很多,我還在等。我想問你一個問題,我們那個新任副總是不是叫做史齊?歷史的史,整齊的齊,沒錯對不對……」

  倪芛禔腦袋一片紊亂,完全不知道自己此刻能說什麼。找了半天,原來他竟離她這麼近,這真的是……該說是無巧不成書,還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呢?

  只是……副總?董事長的孫子?黃金單身漢?

  他真的是她要找的人嗎?她的阿傑只是一個跟她一樣,一窮二白,甚至於連自己的親生父母姓啥名啥都不知道的孤兒。

  董事長的孫子?這該不會才是他不願意認她的真正原因吧?因為他飛黃騰達了,而她仍只是一個不知親生父母是誰的小可憐,在身份懸殊的情況下,他決定與她保持距離。

  不,她所認識的阿傑不是這種人,她相信他絕對不會是這種人的。

  不管如何,她總算知道他的下落了,雖然過去這兩天來,她算是白忙一場。

  現在只要等星期一到公司上班,她就能見到他。這真是太好了。

  「倪芛禔,你怎麼都不說話?」她的沈默讓王巧蓮忍不住開口問道。

  倪芛禔看了她一眼,然後又抬起手腕看了下手錶。

  「巧蓮,你不是要去銀行嗎?已經快要三點半了。」她提醒她。

  「什麼?」王巧蓮驚叫一聲,以最快的動作看了腕表一眼。「倪芛禔,跟我一起去銀行。」因為她還有好多問題想問她。

  她搖了搖頭,「星期一我會去上班。」意思就是一切等星期一再說了。

  王巧蓮無奈的看著她,有些掙紮卻知道自己已經沒有時間可以用來說服她,再不走,她就真的趕不上三點半了。

  「好吧,那我先走了。我們星期一見,Bye?」

  「Bye。」



  讓眾人膽戰心驚、倪芛禔心跳失速的星期一終於來到。

  在乍見史齊在總經理的帶領之下,走進業務部的那一瞬間,她又再一次肯定自己沒認錯人,他的確就是阿傑沒錯。

  「這位漂亮的小姐,是我們公司最美麗能幹的業務副理,倪芛禔。」

  聽到總經理介紹自己時,她目不轉睛的看著他臉上的表情,想知道他在聽到她的名字時,會有什麼反應。

  可結果卻是什麼也沒有,他就像是與一個初相識的人見面一樣,輕輕地朝她點了個頭,接著便望向下一個被介紹到的同事。

  他怎麼能這麼的冷靜?即使他真如她所想的失去了記憶,對過去的一切都不記得了,那麼至少他們上星期三也在簡餐店碰過面不是嗎?他怎能這麼冷靜的表現出他們倆好像是第一次見面的模樣?

  她的目光隨著他的身影移動,完全不能自己的看著他,一方面想分清楚他的改變,一方面則回憶著她所知道的他。

  高挺的身材,深邃的五官,發長不超過耳朵上緣,以及那雙厚實的手,這些全都是她所熟悉的。

  但除此之外,他的穿著變了,向來總是T恤、牛仔褲、布鞋裹身的他,此刻身上穿的是極昂貴的三件式西裝,與黑得發亮的皮鞋。

  他走路的模樣也變了,以前他活蹦亂跳,全身充滿活力的感覺,此刻則被一種沈穩、冷靜的氣息所籠罩,整個人給她一種他是屬於上流社會的氣質。

  他的嗓音沒變,仍是渾厚中帶點慵懶,讓人聽了之後會上癮。但是他的語調,卻已變得禮貌中帶了點疏離,讓人感覺不到溫度。

  他變了好多,若不是她相當的肯定他就是他的話,她會懷疑也許阿傑有個雙胞胎兄弟。

  他絕對是他,縱使此刻她舉不出任何實證出來,但是她的第六感卻非常肯定的對她說,他就是阿傑。

  在業務部門巡視禮一過後,總經理又帶著他轉住其他部門。

  他們前腳才離開,業務部頓時由安靜無聲的狀態中甦醒了過來,變成了菜市場,人人都在討論著這個看起來又帥又高,卻一點也不像敗家子,反而像個非常不簡單的狠角色的副總。

  未來的前途還真是一則以喜,一則以憂,喜的是有個狠角色副總的帶領,公司前景可觀,相對的大家的「錢」景也就不用愁了。憂的是這麼一來,他們以後要摸魚恐怕就很難了,搞不好還有被操死之虞。

  唉,真是福禍相伴呀。

  倪芛禔自然沒有參與他們的討論,也沒有人來找她討論,大家都已經習慣她旁觀者的態度了。

  當然,如果王巧蓮在她身邊的話,或許他們會靠向她們,順便問一下她的意見,可王巧蓮跟她不同部門,她是會計部的。

  沒人來吵她正好,她可以想一想接下來她該怎麼做,才能讓他在最短的時間內想起她來。

  他到底是真的失去記憶忘了她,抑或是不願意與她相認呢?

  也許,她應該先去弄清楚這一點才對。



  藉著上廁所的時候,倪芛禔偷偷地溜到全新裝修好的副總辦公室去碰運氣,她決定如果他剛好在辦公室裡的話,她就開門見山的問他關於失憶的事。沒想到他竟然還真的在。

  都已經將門推開來了,而史齊也抬起頭來看見她了,她沒有退路,深吸口氣轉身將辦公室的門鎖上,走向他。

  聽見門上鎖的聲音,坐在辦公桌後的史齊忍不住輕佻了下眉頭,目不轉睛的看者她接近。

  「有事嗎?」他沈聲的開口問。

  他認得她是業務副理倪芛禔,也記得上星期三在簡餐店裡的事。沒想到她竟然曾是公司裡的人,而且還是管理階級的。

  「我可以問你幾個問題嗎?」看著他,倪芛禔再深吸了一口氣後問道。

  「公司的事嗎?」他明知故問。

  她沈默的看著他。

  「問吧,但是我希望以後除了公事之外,你沒有別的問題。」他只給她這一次機會。

  「你真的不記得我嗎?」又沈默了一會兒,她目不轉睛的盯著他,認真的問道。

  「我想那天在簡餐店裡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你認錯人了,我並不是你要找的阿傑。」他緩緩重申。

  「你是。」她衝口道。

  史齊抿了一下嘴巴,然後皺起眉頭。「倪副理……」他的話卻被她打斷。

  「你是不是曾經失去記憶過?」她問。

  他微愣了一下,沒想到她會這麼問。他懷疑的看著她:心想她怎麼會知道他曾經失去記憶呢?不過即使這麼想,他也沒有開口回答她的問題。

  「七年。」她緊盯著他說,「你失去記憶的時間是不是已經七年了,請你回答我這個問題好嗎?」

  「為什麼你會說我失去記憶?」他沈默了一會兒後問道,不讓自己的表情洩漏一絲異樣。

  「因為你不認得我。」她一本正經又理所當然的回答。

  「我從沒見過你,當然不可能認識你。」

  「你的意思是說,你並沒有失去記憶?」她仍然緊盯著他,而他亦目不轉睛的回視著她。

  「對。」

  他說謊!

  與他從小青梅竹馬的一起長大,相處了將近二十年,她太瞭解他了。俗話說得好,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即使他們分離了七年,她仍能分辨出他說謊時的習慣與模樣。

  別人在說謊時,總是會因心虛而目光閃爍,但是他正好完全相反,他會直盯著對方的雙眼,像是特意要別人看見他堅定的眼神一樣,殊不知這模樣只能用來騙與他不熟的人,對她一點也沒用。

  看樣子他是真的失憶了,要不然絕對不會犯下這麼明顯的錯誤,因為他應該知道她比任何人都瞭解他才對。

  「我不知道是什麼原因讓你否認失憶的事,但是我會讓你想起過去的一切的。」倪芛禔深深地凝視著他。

  史齊不自覺的蹙起眉頭,正想開口,桌上的電話卻突然響了起來。他看了她一眼後,才伸手接起電話。

  「喂,晚上一起吃飯?好呀,要我去接你嗎……好,我知道那個地方。晚上見。」他掛上電話。

  「女朋友嗎?」她忍不住問。

  「對。」他毫不猶豫的回答,好似想藉此斷了她妄想接近他的念頭一樣。

  倪芛禔不由自主的扯唇一笑,笑容中充滿了哀傷與淒涼。

  「你知道嗎?」她說,「這三個字原本是屬於我的。」

  史齊遏制不住的輕震了一下。她的意思是說,在他失憶之前,他們是對情侶?

  倪芛禔、倪芛禔……為什麼他對這個名字一點印象都沒有?如果真如她所言他們以前是情侶的話,那麼她對他來說應該是一個很重要的人不是嗎?為什麼面對著她,他卻什麼也想不起來?!還有,爺爺怎麼從來不曾告訴過他,他有過一個名叫倪芛禔的女朋友呢?

  關於他失憶的事是個秘密,會是有心人去追查出這件事來利用嗎?

  她會是那種人嗎?

  「你的問題問完了嗎?如果問完了的話,我希望以後在公司裡,每一個員工都能將心思放在工作上,尤其是像你這種管理階級的人更要以身作則。」他嚴厲的道,決定先觀察她一陣子再說。「好了,去工作吧。」

  「你是不是壓根不相信我所說的話?」倪芛禔盯著他,「沒關係,總有一天我會證明我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是事實,我會讓你想起一切的。對不起,耽誤你的時間了。」說完,她輕點了下頭,轉身離去。

  史齊望著她的背影,拚命的思索想將失落的記憶找回來,卻徒勞無功。他真的完全記不起關於她的任何一點事。

  他該相信她所說的話,並從她身上尋找他遺失的記憶嗎?

  女朋友……

  他曾經愛過她嗎?



  「倪芛禔,中午一起吃飯。」

  電話一接起來,便傳來王巧蓮不容拒絕的邀約,倪芛禔輕應了聲允諾下來。

  午休時間一到,同事們紛紛離座朝外覓食去。

  她一走出公司大門便看見已經等在電梯門前的王巧蓮正對著她揮手。

  「走,我們今天到樓下的『一品軒』吃午餐,我已經事先打電話給小賴,要他把那間與世隔絕的包廂留給我們了。」王巧蓮一把勾住她的手臂,將她拉進電梯內。

  小賴是一品軒的老闆,外表樸實粗壯,是倪芛禔忠實愛慕者之一。他一聽說她要帶倪芛禔到他店裡吃飯,二話不說的立刻將那向來只留給經理級以上、到他店裡談生意的熟客的包廂空出來給她們,真是個好人。

  倪芛禔不置可否的被她拉著走,直坐進一品軒包廂裡後,她的手才恢復自由。

  「怎麼樣?是他嗎?副總是不是你要找的人?」坐下後,王巧蓮立刻迫不及待的開口問。

  倪芛禔還沒來得及開口,包廂的竹簾?然被人掀開,小賴粗壯的身影出現在眼前。

  「倪小姐,你來了。這是本店招待的小菜,你先墊墊胃。這是菜單,你想吃什麼儘管點沒關係,今天我請客。」他靦腆的看著她。

  「請她而已,就不請我嗎?」王巧蓮故意調侃他。

  「不不不,要請當然是請兩位嘍。」

  「這還差不多。」她微笑道。

  「老闆的好意我們心領了,我們會自己付錢。」倪芛禔平靜的說。

  「唉,倪芛禔,這是人家老闆的心意,你怎麼……」王巧蓮苦著臉看她,本以為自己能賺到一頓的說,唉!

  倪芛禔沒有應聲,一雙眼睛始終停留在菜單上,她在思索著有哪些東西吃了比較容易發胖。

  「我看這樣好了,小賴,待會兒你就幫我們打個折,心意到了就好,可以嗎?」見老實的小賴站在一旁一臉不知所措的模樣,怪可憐的,王巧蓮找了個台階給他下。

  「好,當然沒問題。」小賴一臉感謝的立刻點頭,旋即又有些擔心的看了倪芛禔一眼,害怕她會再度拒絕自己的一點心意。

  好佳在,她這回什麼也沒說。

  「我現在可以點菜了嗎?」倪芛禔突然抬起頭,看著他問。

  「當然可以。你要點些什麼?」小賴立刻點頭。

  「給我一碗炸醬麵、一份珊瑚餅、一份蔥油餅、一份炸油豆腐和五顆水餃,還有一碗貢丸湯。」

  她越說越多害得王巧蓮聽得下巴都快掉了,瞠目結舌的瞪著她。

  「你點這些東西是要兩人一起吃的吧?」王巧蓮呆愣了一會兒之後,懷疑的問。

  「不,這些全是我一個人要吃的。」她搖頭。

  「你一個人吃得下這麼多?」王巧蓮不信,以她往常的食量,能將一碗炸醬麵吃完就很了不起了,怎麼可能吃得下她剛剛點的東西?

  「吃得完。」她堅定的說。

  王巧蓮懷疑的看了她一眼,決定還是以防萬一的好。

  「小賴,給我一碗辣醬面就好。」她點少一點等一下才可以幫她吃。

  小賴輕點了下頭,轉身去張羅。

  不一會兒,服務生陸續送上食物,王巧蓮一邊吃苦辣醬面,一邊注意倪芛禔,沒想到她竟真的一口接著一口的將桌上那堆東西,一一的吃進肚子裡去。

  她被嚇壞了。

  「等一下,倪芛禔,你是怎麼了?你這樣一次吃那麼多東西,沒關係嗎?」她伸手壓住她拿筷子的手,擔心的看著她。

  她的樣子看起來像在勉強自己吃的樣子,一點也不像因為想吃而吃。

  「沒關係,我還吃得下。」她勉強微笑。

  她必須盡可能的多吃點才行,能吃多少就吃多少,這樣才能在最短時間內讓自己胖起來,恢復以前圓圓的模樣,這麼一來一定可以幫助阿傑他恢復記憶。

  加油,就只剩下三顆水餃、半個珊瑚餅、半張蔥油餅和半碗湯而已,她一定辦得到的。

  看她像個拚命三郎似的不斷將食物往嘴巴裡送,王巧蓮愣得說不出話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呀?
引言 使用道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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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8-12-5 13:02:34


  「延頂企業」裡除了新任副總史齊的一舉一動引人注目之外,最近他們延頂之花倪芛禔的一舉一動也成了大家關注的焦點。

  大家都在猜,究竟是什麼事讓向來溫溫文文、一副與世隔絕有如不食人間煙火的倪芛禔性情大變?

  還有,最令人嘖嘖稱奇的是她食量的改變,現在的她根本就是個大胃王。

  早餐她可以吃下連一個大男人也吃不完的超大總匯三明治;中午若是吃便當的話,她一次都要吃兩個;至於其他時間,更是不見她的嘴巴有停過,不是含著熱量極高的糖果,就是啃著含有大量澱粉的餅乾,小嘴忙碌的一刻不得閒。

  但是令人不解的是,為什麼她每天這麼努力的吃,結果身上卻一點也沒長肉,反倒還比之前更削瘦了一點。

  難不成這是最新一種名為「暴飲暴食減肥法」的減肥新方法?!只要學她這樣大吃大喝暴飲暴食就能變瘦?這世上會有這麼好康的事嗎?

  但倪芛禔原本就已經很瘦了,她有必要再減肥嗎?

  整個公司裡除了倪芛禔外,就只有王巧蓮知道部份原由,她為她感到心疼和不值。

  愛美是女人的天性,倪芛禔她怎麼能狠下心來犧牲自己的美麗,只為了幫一個忘了她是誰,並且早已另結新歡、有了論及婚嫁的女朋友的初戀男友回復記憶?

  最重要的是,對方甚至於從一開始就表明了他不希罕的態度。

  「好了,別再吃了,你要適可而止了,倪芛禔。」看著眼前拚命的將食物往嘴巴裡塞的她,王巧蓮再也忍不住的制止她。

  倪芛禔抬起頭看她一眼,伸手將她壓在她拿筷子的那隻手推開,繼續將炒麵一口又一口的往嘴裡塞。

  「倪芛禔,你若再這樣吃下去,我以後就再也不理你了。」她生氣的威脅起她。

  她舉箸的動作一僵,慢慢地抬起頭看著她。「我不能不吃,不吃的話我根本就胖不起來。」她哀懇的對她說。

  「你這一個星期來吃得已經夠多了,結果呢?你有胖嗎?」王巧蓮冷聲問道。

  她沈默不語。

  「你也不想想自個的體質就是屬於那種吃再多也不會胖的人,你又何苦這樣虐待自己?」她語重心長的說。

  「我以前很胖,隨便吃都胖。」倪芛禔低聲回道。

  「小時了了,大未必佳,這句話你應該聽過吧?你都已經試了整整一星期了,若會胖早就胖了。你應該要適可而止,別再替自己的腸胃和荷包增加負擔了。」

  她搖頭。「我一定要胖起來才行。」她說完不理王巧蓮有何反應,再度低下頭來拚命的將炒麵往嘴巴裡塞。

  她一定得把自己養肥,恢復過去那圓滾滾的身材才行,她想這樣一來,阿傑就能快一點回憶起他們的過去。

  他總愛叫她圓圓,在別人嘲笑她身材的時候,抱著圓圓的她安慰的對她說,他就是喜歡這樣的她。

  她圓圓的身材在他們之間,是種極重要的牽繫,如果她沒辦法恢復像過去的自己,說不定他們的關係也會無法恢復。她不想失去他。

  加油,她必須再努力一點才行。過去她都能讓自己的體重高達六十幾公斤而不墜了,沒道理現在卻連四十五公斤都達不了吧?

  她一定辦得到的,要相信自己,要加油--「嘔!」

  突如其來的一陣反胃,讓她迅速的丟下手中的筷子,雙手緊緊的摀住嘴巴,起身直衝向廁所。

  「嘔--嘔--」

  蹲在馬桶邊,一陣又一陣反胃的嘔吐,讓她將剛剛吞下肚子裡的食物全數吐出來,其中甚至還包括未消化完全的早餐。

  吐光了胃裡所有的東西,她開始乾嘔的吐著酸腐的胃液,難受得淚流滿面。

  「倪芛禔,你還好吧?」

  門外傳來王巧蓮擔心的聲音,但她卻無力回答,無法控制的繼續乾嘔著。

  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她這麼努力的吃,卻始終吃不胖,還把辛辛苦苦才吃進去的東西全都吐出來了,為什麼?

  喉嚨好難受,胃好痛,這種感覺就像當年她吞食安眠藥自殺獲救後,醒來的第一個感覺一樣。

  對了,她想到了,原來這才是她會吃不胖的原因。

  當年她曾經幾度吞食安眠藥自殺,身體在經過幾次洗胃的折騰之後,就好像被弄壞了,也難怪不管她現在再怎麼拚命的吃,除了感覺胃不適之外,體重根本就上升不了。

  哈,這真是太好笑了,在減肥幾乎都已經快要成為全民運動的時候,她卻想變胖,而怎麼也胖不起來。這老天,究竟是想開誰的玩笑呢?

  呵呵……「嘔--」



  自從到公司上班第一天,倪芛禔向他爆料她是他未失憶前的女朋友之後,史齊便一直在暗中的注意她,並且常以不經意的語氣向其他人探詢關於她的一些事。

  可所聽聞的,卻完全出乎他意料之外。

  從簡餐店事件到她闖進他辦公室的魯莽行動來看,他會以為她是一個性情不穩、行事衝動、EQ偏低、腦袋有些不靈活的女人,沒想到竟是恰恰相反。

  她在同事與上司間有著極好的評語,大家都說她個性溫文、行事穩重、聰慧敏捷,EQ則恐怕是全公司最高的一位,是個不可多得的下屬、同事與女人,只可惜……

  對,每個與他談論到她的人在稱讚她之後,總會加上這麼一句「只可惜」。只可惜她總是太過於冷靜,太過拒人於千里之外,太過於無慾無求。

  說好聽點,這樣的她就像個與世無爭的仙女一樣,但是說難聽一點,她根本就像個漂亮的木頭娃娃。

  她就像珍珠奶茶吧裡那尊會搖奶茶的洋娃娃一樣,會動會工作,並不只是一個美麗的裝飾品而已,但除此之外,她只能永遠維持在那一成不變的模式裡。

  「這樣說或許還不夠清楚……」

  史齊想起當時鐘總經理跟他說起倪芛禔時,咳聲歎氣的模樣,與臉上不由自主流露出來的心疼。

  「你有沒有注意她左手腕上,始終都綁著一條黃紗巾,你知道為什麼嗎?」

  他那時並沒有應聲,只是非常不以為然的覺得堂堂一個總經理,竟然連員工手腕上綁著什麼顏色的紗巾做裝飾都注意,這樣也未免太八卦了吧!

  「在那條黃色紗巾底下,留有她曾經割腕自殺的疤痕,所以她才會用紗巾掩飾。」

  割腕自殺?

  他難以置信的在一瞬間瞠大了雙眼,她看起來是那麼的嬌小、柔弱,好像就連拿菜刀切肉這種事都不敢做的模樣,竟然敢割腕自殺?

  這……鍾總經理他該不會是在跟他開玩笑的吧?

  「這件事全公司上下只有我一個人知道而已,希望你能保守這個秘密。」

  「為什麼?」史齊忍不住的問道:「你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件事?」

  「我調到美國後,公司裡最有權力的人就是你,我希望你能替我照顧她,因為她是我的一個好朋友馬莎修女特別請托我照顧的人。當然,如果你不願意,我也不能強人所難。」

  「馬莎修女?」

  「她是『育晴育幼院』的院長,一個非常有愛心又慈祥的老修女。」

  「育晴育幼院?」

  「倪芛禔是個孤兒,她在那裡長大。」

  回想起當時她感受到的震驚,史齊忍不住的搖了搖頭。

  他震驚於自己竟為她感覺到心疼。

  為什麼會這樣?

  他向來就不是一個悲天憫人的人,為什麼在聽到她的身世以及她曾經割腕自殺時,心會難受起來?

  他從來就不是一個會讓人輕易影響情緒的人,至少在他擁有的這七年記憶來說是這樣,難不成她真的是他在失憶之前所交往的女朋友,所以他的情緒才會不由自主的受她牽動,會是這樣嗎?

  對於這一切,他真是越來越好奇了。



  「倪副理,這就是我跟你說過的燒餅油條,很好吃喔,你吃吃看。」

  「倪副理,這是三義的客家米食,聽說很有名,送給你。」

  「倪副理,這是我媽包的肉粽……」

  「倪副理,這是我媽做的米糕……」

  自從倪芛禔變得愛吃這個消息傳開之後,公司內三不五時就可以看到男同事們拿著美食,借花獻佛的企圖接近倪芛禔。可惜的是,他們根本就不知道,從一開始他們就已經輸在起跑點上了。

  「那些男人們真是笨,他們真以為這樣送點吃的,就能成功的追到倪芛禔嗎?他們真是完全搞不清楚狀況。」

  會議室內,兩名正在做會後收拾的女職員,以嘲諷的語氣八卦著。

  「本來就是,要追求人家也該先弄清楚自己有哪些情敵吧?若要比吃的,誰比得上樓下一品軒的老闆呀!人家擁有一身好廚藝,哪像他們全都只會借花獻佛,一點真本事都沒有。」李玉玲撇唇道。

  「沒錯。不過話說回來,倪芛禔她該不會真的在和一品軒的老闆交往吧?」張婷婷一臉好奇。

  「我聽說沒有。」

  「那她的食量怎麼會突然變得這麼大呢?我還以為她是因為交了個麵食館的老闆,所以吃起東西來才會變得有恃無恐哩。」

  「我本來也是這樣以為,不過聽說好像不是這麼一回事。她突然食量大增的原因,好像是為了要變胖的樣子。」

  「變胖?她瘋了不成?」張婷婷瞠目結舌的叫道,「雖然她的確是稍嫌瘦了點,但是穿起衣服來還是好看得沒話說,她好端端的幹麼突然想把自己給喂肥呀?」

  「這個問題至今仍是個謎。不過說真的,你最近有沒有跟她一起同桌吃過飯?」

  「沒有。」她搖頭,旋即奇怪的問:「你為什麼突然問我這個?」

  「如果你跟她一起吃飯的話,你一定會被她嚇死。」

  「怎麼了?」

  「她那根本就不叫做吃飯,應該叫做餵豬公--不,豬母。」李玉玲以誇張的語氣說道,「你知道她從坐下來拿起筷子之後,嘴巴就一直沒停過,直到她吃到反胃衝去廁所吐,那真是一個可怕的畫面,我到現在想起來還會起雞皮疙瘩。」

  「她幹麼這樣?」張婷婷睜大雙眼。

  「這我就不知道。」

  「食量大增,又會吐……」她若有所思的低喃,「喂喂喂,你有沒有想過,她該不會是有身孕了吧?」

  「不可能啦,她的生理期才剛剛來過而已。」李玉玲揮手道,一副聽到廢話的表情。

  「你怎麼知道?」

  「王巧蓮上星期問我有沒有止痛藥,我問她要幹什麼,她跟我說倪芛禔生理痛要吃。」

  「也許她是騙你的。」

  「她沒事騙我這個做什麼?」李玉玲反問。

  張婷婷呆愣的想了一下,不得不同意她的說法。

  「也對。』她說,「那倪芛禔就不可能懷孕了。」

  「算了,別談她了,反正她本身就是個解不開的謎團,關於她的事沒有答案就是答案,我們應該早就習慣了。對了,來談談你那天在PUB釣上的帥哥,你們上床了嗎?他--」

  「咳咳!」

  突如其來的聲響讓李玉玲瞬間閉上嘴巴,迅速的回頭望向發聲處,出現在眼前的人卻差點沒讓她腳軟得癱瘓到地上去。

  「副……副總。」

  他站在那裡多久了,該不會將她們光顧著聊八卦,雙手卻一動也不動的悠閒行徑全看進眼裡了吧?

  「我有張報表遺失了,不知道是不是掉到桌面下去了,你們有看見嗎?」史齊開口問道。

  李玉玲與張婷婷聞言,立即轉頭朝主席位子的地板上看去,果然在地上看見了一張A4的紙張。距離較近的張婷婷立刻小跑步過去的將它拾起,然後再恭敬的遞交給史齊。

  「副總,是不是這張?」

  「沒錯,謝謝你。」他輕點了下頭後,轉身離去。

  冒了一身冷汗的兩人差點沒虛脫倒地。真是好佳在副總沒看見她們倆在打混,謝天謝地呀!



  一品軒雖然只是一間小型的麵食館,卻因其招牌辣醬面而遠近馳名,再加上店內另設有包廂,意外獲得許多商務人士的青睞,時常帶客戶至此消費。

  自從史齊新官上任之後,許多與延頂合作中、或想在未來有機會與之合作的廠商,都紛紛前來拜碼頭。所以史齊的飯局之多,自然不在話下。

  像今天,他的第N場飯局便正進行著,只不過不同於之前的飯局,這回他主隨客便的選擇了一品軒。

  他表面上是說他近來大餐吃膩了,想換點傳統的食物吃吃,但事實卻是因為聽說倪芛禔最近常到這裡來,這開麵食館的老闆正在追求她,他想來一看究竟。

  他知道自己這種行為有點奇怪,因為以他們倆現在的關係,他根本就沒理由管誰想追她,但是該死的,一想到有人在追她,他就覺得不爽,好像有人犯到他的地盤一樣,簡直就是莫名其妙。

  除此之外,還有一點讓他非到這裡來不可,那就是倪芛禔吃到吐這件事。

  會議室那兩個女職員想不出來她為什麼會這樣狂吃狂喝,他倒是有個想法,也許是這間店的東西特別好吃,才會讓她不由自主、欲罷不能的吃不停,所以他決定來吃吃看,再順便看看那個傢夥。

  聽清楚嘍,他是「順便」,而不是特地喔。

  「史副總喜歡吃一品軒的東西?其實不瞞你說,我也很喜歡。我每次到貴公司來談生意時,總會選擇在這裡邊吃邊談。常來的結果,連老闆都認識我了。」「青化企業」的協理杜其擇笑著道。

  「杜協理認識這裡的老闆?」史齊的注意力立刻被他吸引過去。

  「雖然不是很熟,但是打折絕不是問題。」他打趣的說。

  「你覺得他是怎樣的一個人?」

  「誰?這裡的老闆嗎?」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麼要問這個,不過杜其擇還是回答了他的問題。

  「小賴是一個老實人,雖然有點剛毅木訥,但是長得還不錯,而且很有長輩緣。」

  「長輩緣?」

  「意思就是說有很多父母會想把女兒嫁給他。」

  「換句話說,他的條件不錯,滿受歡迎的就對了。」

  「可以這麼說。」

  「那麼我和他比起來呢?你覺得我的條件會輸給他嗎?」

  杜其擇一愣,有些訝異他會這麼問。

  「我開玩笑的。」注意到他被嚇呆的反應,史齊輕笑一聲的改口。

  他到底是怎麼了,怎麼會說出這麼莫名其妙的話呢?

  「哈哈!」杜其擇捧場的哈哈大笑一聲。「沒想到史副總這麼幽默。不過說真的,全台灣條件可以與史副總你相比的人,大概屈指可數。」

  他輕扯了下嘴角,沒有應聲。正巧,他們所點的麵食剛好送來,讓他們這段尷尬的對話得以終止。

  進食時兩人都沒有開口說話,相對的,隔壁包廂的聲音也就變得清晰了。

  「倪芛禔,夠了,別再吃了。」

  乍然聽見倪芛禔的名字,史齊舉在半空中的筷子猛然停頓了一下。

  沒想到她今天也到這裡來吃午飯了,而且這麼巧的還坐在隔壁的包廂裡。他表面上若無其事的繼續進食,耳朵則不由自主的聽著隔壁的對話。

  「不要阻止我,我一定要變胖才行,不胖不行。」

  「問題是你根本就吃不胖,這樣強逼自己猛吃有什麼用?」

  「沒有人會吃不胖的,只要我每天每餐都吃這麼多的話,我相信總有一天我能變胖的。」

  「能變胖早就變了,你知不知道你這樣暴飲暴食已經有一個多月了,你若真會胖的話早就胖了。」

  「你別管我了。」

  「你要我怎麼能不管?!每次看你吃到吐,我都跟你一樣難受,我求求你,不要再虐待自己和我了行嗎?」

  隔壁包廂頓時陷入一片沈靜之中。

  而剛剛的對話讓史齊皺眉不已。

  吃到吐?每次?她們不是在開玩笑吧?如果這是真的,那也未免太誇張、太令人難以置信了。

  吐是多麼痛苦的一件事,只要有吐過一次的人都知道,而她卻每次吃每次吐。

  倪芛禔那個女人會不會是瘋了?她到底是為什麼非得變胖不可,現在的女人不是整天都在喊要減肥,為什麼她反其道而行,而且還用這麼可怕的方法,簡直是虐待自己,她瘋了嗎?

  「怎麼了史副總,你的面有問題嗎?」吃完麵正準備換湯喝的杜其擇,一抬頭就見到他緊蹙眉頭的模樣。

  「不,沒事。」史齊回神的看了他一眼,搖頭道。

  他話一說完,便聽到隔壁突然傳來一陣嘔吐的聲音。

  「嘔--」

  「倪芛禔!」王巧蓮驚慌的尖叫。

  幾乎是立刻的,史齊迅速的從座位上站起來,朝隔壁包廂衝了過去。

  這舉動完全是下意識的,待他察覺到自己做了什麼的時候,他已衝進隔壁的包廂內,眉頭緊蹙的看著抱著垃圾桶狂吐的倪芛禔,並且聽見自己以不悅的語氣開口問:「廁所在哪裡?」

  王巧蓮沒想到史副總會突然出現在這裡,呆愕了一下,才伸手指了指廁所的方向。

  然後就見他迅速的走向倪芛禔,一把拉起她,將她扶出包廂。

  王巧蓮瞬間瞠大了雙眼,完全搞不清楚究竟這是怎麼一回事。

  據倪芛禔所言,這個失憶副總對她根本就是不屑一顧,怎麼現在卻無視於倪芛禔滿身嘔吐的異味,出手照顧起她來了。

  她隨即反應過來的跳起身,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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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8-12-5 13:03:11


  將倪芛禔拉到廁所是為了讓她清洗自己,沒想到到了廁所後,她卻呆呆的望著自己一動也不動的。

  史齊的眉頭不禁又蹙得更緊了一些,但他沒有開口催促她,反而動起手來幫她清理。

  他從口袋掏出手帕浸濕,先幫她擦拭雙手,這時?聽見身後一聲明顯的抽氣聲。

  他轉頭,是王巧蓮,會計部的小姐,也是倪芛禔在公司裡最要好的朋友。她正以難以置信的神情看著他。

  「上班時間快到了,你先回公司去,我會照顧她。」他對她吩咐。

  他趕人的態度是那麼明顯,王巧蓮想裝做不知道都難,所以即使她對於他們倆的後續發展充滿好奇心,還是只能點點頭的回應一聲,「那倪芛禔就麻煩副總了,我先回公司了。」

  她轉身離開後,史齊將目光移向也跟著來看熱鬧的杜其擇。

  「抱歉了杜協理,改天有機會我們再聊好嗎?今天這頓飯就算我的,我再打電話給你。」

  杜其擇急忙搖頭。「沒關係,既然史副總有事的話,我們再找別的時間就是。倒是這位小姐,她沒事吧?」他關心的問道,畢竟美麗又楚楚可憐的女人,總是最容易勾起男人的保護欲了。

  「沒事,我會照顧她的。失陪了。」

  史齊話一說完,即動手將廁所的門給關起來。杜其擇看著倪芛禔的眼神實在是太讓人不爽了,叫他看了就一肚子火。

  隔絕了那惱人的目光後,他繼續之前幫她清理的工作,而她仍與剛剛一樣,只是目不轉睛的呆呆看著他一動也不動。

  她第一口嘔吐的時候,一定有嘗試用雙手去阻止,才會弄得滿手都是,甚至於連她綁在手腕上的黃紗巾都無法倖免於難。

  那條黃色紗巾底下,留有她曾經割腕自殺的疤痕……

  他忽然想起鍾總經理的話,忍不住懷疑的想,她那疤痕有這麼明顯到比她天天綁條黃紗巾在手腕上更引人注目嗎?

  看了一眼始終安靜的任由他擺佈的倪芛禔,他猶豫了一下,便動手解開她手腕上那條黃紗巾。

  隨著黃紗巾一寸一寸的攤離,一道又一道縱橫交錯、大小不一的傷疤立刻出現在他眼前,觸目驚心的讓他雙目圓睜的說不出話來。

  他不由自主伸手輕輕碰觸那凹凸不平的傷疤,這絕對不可能是一次割腕自殺所留下的傷痕,她至少至少割腕自殺過兩次以上。

  「為什麼?」他抬起頭來,啞聲的盯著她問道。

  她看著他沒有應聲。

  「為什麼你會做出這種傻事?你看起來並不笨,不是嗎?」一股怒氣從他心底衝出,他嚴厲的斥責著她。

  「如果我知道你沒事,仍好好的活在這個世界上的話,我不會做這種傻事。」她看了他一會兒,慢慢地收回手,同時開始動手清理自己。

  「你自殺是為了我?」他難以置信的睜大雙眼瞪著她。

  「你終於肯承認你就是我要找的人了嗎?」她停頓了一下,緩慢地抬起頭看向他。

  史齊一愣。「不,我沒這麼說。」

  「沒關係,反正我知道你是就夠了。」她目不轉睛的,視線沒離開過他的臉。

  他忍不住輕皺了下眉頭。「為什麼你口口聲聲都說你知道就夠了引你到底有什麼證據,證明我就是你要找的那個人?」

  「我的確有證據可以證明。」沈默了好半晌後,她才說道。

  「什麼證據?」

  「我現在不能說。」

  「為什麼不能說?」

  「我要你先記起我們的過去。」

  「我根本什麼都想不起來!」

  「所以你現在願意承認你曾經失憶的事了?」

  史齊瞬間愣住,他瞇起雙眼,目光銳利的緊盯著她。「你在套我的話?」

  倪芛禔突然間覺得想笑。

  「在你眼中我像是這種工於心計的女人嗎?」她自嘲的一笑,「算了,隨便你怎麼想,等你想起一切之後,自然能還我清白。對不起,耽誤了你用餐的時間,接下來我會自己照顧自己,不用麻煩你了。」

  她都下逐客令了,史齊自然沒有理由再留下。他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後,轉身拉開廁所門,大步離去。



  因為倪芛禔的一切,讓史齊開始積極的尋找遺失的記憶。

  據爺爺的說法,他是在一場火災時跳樓逃生後才失去記憶的,至於火災之前,他一直和父母住在一起,而他的父母卻沒能在那場大火中逃過一劫。

  爺爺在知道此不幸消息之後才將他帶回身邊的,一直以來,爸爸與爺爺父子倆的關係並不好少有往來,不過縱使如此,爺爺還是注意著他們一家三口的生活情況,尤其是他的,才能在火災發生後第一時間趕到他身邊。

  至於爺爺週遭的人之所以會對他感到陌生,則是因為他從未公開出現在爺爺的生活圈的關係。

  以上說法,他從來都不曾質疑過,因為爺爺手邊有他們一家三口的照片。那些照片有將近二十年的歷史了,很明顯的可以看出現在的他與照片中的爸爸長得極像,而爸爸與年輕時的爺爺又有幾分神似;照片的背景都在同一個地方。

  據爺爺說,那是他們的老家。

  他從未想過爺爺會騙他,即使他曾經詢問過他關於他的朋友與過去生活圈的事,但是由於他必須長期待在美國治療他脊椎的傷勢,根本無法回到台灣,久而久之,他也不在乎遠在太平洋另一端的一切,重新開始他的新生活。

  他不確定這個「久而久之」到底有多久,或許一年,或許半年,但是他非常確定自己曾經問過爺爺,在台灣是否還有任何一個對他重要的人存在,而他回答他說沒有。

  只是現在他真的不得不懷疑爺爺說的話,如果說倪芛禔所言都是真的話,他們倆在他失憶之前是對男女朋友,那爺爺為什麼要隱瞞他這件事?

  思緒轉到她手腕上錯綜複雜的傷痕,他的心無法遏制的隱隱抽痛苦。

  她會為他而如此傷害自己,甚至於連命都不要了,這表示說她一定是非常非常的愛他,那麼他呢?在他失憶之前,是否也跟她一樣以著同樣深濃的感情愛著她?

  如果是,他卻完全將她遺忘了就真的該死了。

  他對她真的很殘忍,儘管這一切並非出自他的意願。

  「鈴--」

  辦公桌上的電話忽然響起,打斷了他的沈思。他伸手接起電話,應了一聲。「喂?」

  「副總,董事長從美國來電,在三線上。」陳秘書在電話那頭說道。

  「我知道了,謝謝你。」

  終於回電了嗎?史齊瞪著電話上不斷閃爍的小燈,沈吟著。他該開門見山的直接向爺爺詢問關於倪芛禔的事嗎?還是,他該先拐彎抹角的讓爺爺知道,他已經對他失憶的說法起疑了,再看他會有什麼反應?

  爺爺未回電之前,他的心情是迫不及待的。可一旦等到了他千思萬盼的電話後,他卻反倒猶豫了起來,這七年來爺爺對他的好是有目共睹的,他實在看不出來、也想不到爺爺有害他或欺騙他之心,如果爺爺真瞞了他什麼,他該怎麼面對他?

  算了,不管如何他總是要把一切都弄清楚的,就直接開門見山的問吧,只要讓爺爺知道他並沒有在怪他,只是單純的想知道事實真相而已,應該就沒有問題才對。

  想罷,他深吸一口氣後接起電話。「喂,爺爺……」



  「對不起,小姐,你真的不能進去。」

  「為什麼?我都已經說我是你們副總的女朋友了,為什麼我不能進去?」

  「我必須先詢問副總才可以。」

  「那你就問呀!」

  「但是陳秘書說副總正在接一通很重要的電話,在電話掛斷之前還是請你先在外頭等一等。」

  「難道我不能到裡面去等嗎?我已經跟你們說過了,我是你們副總的女朋友!」

  「對不起,小姐--」

  「不要再說對不起了,我現在就要進去,你們馬上給我讓開!要不然待會兒,我一定讓你們吃不完兜著走!」

  大門處傳來的吵鬧聲吸引了週遭一些員工的注意力,剛到影印室去影印客戶名單的倪芛禔便是其中一人。她一眼就認出了那個正在大門口吵鬧的時髦女,那的確是史齊的女朋友沒錯。

  聽到那女人蠻橫無禮的威脅櫃檯小姐,她不自覺的輕皺了下眉頭,正打算上前替櫃檯小姐解圍,在她身後通往副總辦公室的走廊上卻突然傳來一陣騷動,其中還夾雜了史齊渾厚的嗓音。

  「陳秘書,馬上替我打電話到航空公司去訂位,我要最快一班飛往舊金山的飛機。楊小姐,幫我聯絡王副總,要他馬上打電話給我,打我的手機。」他迅速的朝大門口前進,邊走邊下命令。

  他實在不應該在電話中突如其來的向爺爺詢問關於他失憶前的事,還暗喻他懷疑爺爺隱瞞了他什麼事,導致爺爺痼疾病發。他真是該死!

  「史齊!」站在大門口聽見他聲音的李靜珊立刻揚聲叫道。

  他抬頭循聲的看見她,立刻走向她。

  「靜珊,你來得正好,我需要你。」他迅速的牽起她的手朝電梯走。

  「我也需要你。」

  「別鬧了,爺爺病倒了,我們馬上趕回美國去。他一向最疼你了,看到你對他的病情一定有幫助,我……」他們走進電梯,聲音消失。

  倪芛禔無法自己的呆站在原地上,一動也不動的看著他們消失的方向,感覺心好痛。

  他剛剛明明有看見她不是嗎?結果他卻連停頓一秒的時間都沒有,就直撲向那個時髦女,她對他真的連一點意義都沒有嗎?

  她以為上回在一品軒裡,他照顧嘔吐後的她,是多少都有那麼一點在意她的,沒想到那完全是她一相情願的想法。

  對他而言,她仍然只是一個比路人好不到哪裡去的公司員工而已。而他的心早就給了別人。

  對於這樣的他,她真的還想幫他恢復記憶嗎?

  如果他恢復記憶後,卻對她說很抱歉,他現在喜歡的人是別的女人,他們的一切早已成了過去式,她能接受嗎?

  失去他一次的痛苦已讓她到地獄邊緣走了好幾遭,如果再經歷一回,她一定承受不住。

  他一直是她的全部,即使在她以為他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了,她仍盼望著終有一天能在地底下與他相見。而今,如果他真的不再愛她,她一個人又將何去何從?

  「倪芛禔,你怎麼站在這裡發呆呀?你沒事吧?你的臉色不太好喔。」同事王美華走上前關心。

  「我沒事,大概是昨晚沒睡好吧。」她微愣了一下,搖頭道。

  「你剛剛有沒有看見副總那個女朋友?」王美華看了一眼大門外電梯的方向,小聲的問道。

  她遲疑了一下,然後點了點頭。

  「那女的雖然長得還不錯,但是實在太蠻橫了,你說對不對?」

  即使如此,他仍然愛她不是嗎?倪芛禔在心裡苦澀的想著。

  「在我看來,你就比那個女人好上N倍,漂亮、溫柔又能幹,真奇怪副總怎麼沒看上你,卻看上那樣一個女人?!我想這大概就叫做情人眼裡出西施吧!」王美華說了一串。

  對,這就叫做情人眼裡出西施,想當年他們倆在一起的時候,大家都覺得圓圓的有如一顆球、不愛美又不修邊幅的她根本就配不上他,而他卻完全不在意別人的閒言閒語,執意對她好、寵她、愛她。

  而今,大家都稱讚她的美好時,他卻對她不屑一顧,眼中只看得見那個時髦蠻橫女。這不叫情人眼裡出西施,叫什麼呢?倪芛禔在心裡苦澀的附和她的話。

  「唉,看看我,明知道你最不喜歡和人八卦了,卻拉著你說了這麼一大串。」王美華輕拍了下自己的腦袋,「對不起、對不起,沒耽誤到你的工作吧?」

  她搖了搖頭。

  「你的臉色真的很難看,我看你乾脆到會議室去小睡一下好了,反正現在家裡沒大人,不會有人管的。」她又看了她一眼,皺眉建議道。

  倪芛禔微笑的謝謝她,轉身回座位工作。

  雖然她最後仍沒有到會議室去小憩,但是接下來的半天,她的工作效率卻等於零,因為她一直掙紮著先前發呆時所想的問題--

  她仍想要幫他恢復記憶嗎?

  她仍想嗎?仍要嗎?



  匆匆趕回舊金山親眼確定爺爺身體無大礙後,史齊並沒有立刻返回台灣,他留下企圖尋找他失去的記憶。

  可惜他花了一個星期的時間,卻一無所獲,因為最關鍵的人--爺爺,總在他提起過往的時候,不是巧妙的轉移了他的話題,就是以身體不適來嚇唬他,讓他在幾次嘗試之後,不得不放棄這條追尋過住的方法。

  他不知道在他為公事、私事,猶如兩頭燒的蠟燭般焦躁、忙碌得焦頭爛額之際,他爺爺史震卻召來李靜珊,詢問她關於他們到台灣之後,有沒有發生什麼不尋常的事,例如,可有人半路突然冒出來認親戚、朋友之類的?

  李靜珊本來是搖頭,但是在史震不斷地要求她認真的想之後,突然之間她想起了一件事。

  「我記起來了,好像曾有個女人拉住史齊不放,嘴巴直嚷嚷的對他叫一個怪名字。」她回憶的說。

  「什麼名字?」史震略微激動的問。

  「我記不起來了。」她想了一會兒,搖頭道。

  「那是什時候發生的事?」他皺了下眉頭,又問道。

  「我們剛到台灣的頭幾天……」她停頓的沈思了一下。「嗯,我記得好像就在史齊去上班的前幾天吧,那天我們是特地到公司附近去認路的,後來肚子餓就隨便進一問小餐廳吃飯,然後就發生了那件事。」

  「你們後來有再見到那個女人嗎?」

  「沒有。」她搖頭。

  「那,史齊在那件事之後有什麼不一樣的反應嗎?」

  「沒有呀。」她又搖頭。

  「他最近曾問你關於他過去的事嗎?」

  「有。」她這回點頭了。

  「那你怎麼回答他?」

  「就實話實說呀,我是在他失憶後才認識他的,至於之前的事除了史爺爺你和他曾經跟我說過的我知道外,其他事我都不知道。」

  史震沈默了下來,若有所思了一會兒,他再問道:「如果你再見到那個女人的話,你認得出她來嗎?」

  「應該認得出來吧,她長得還不錯,不過太瘦了。」她皺起眉頭,因為想起了那女人亮眼的五官,以及她美麗的長髮、修長的雙腿、漂亮的頸部和鎖骨而感到不悅。

  「靜珊,史爺爺拜託你一件事好不好?」史震望著她說。

  「什麼事?」

  「如果你再看到那個女人的話,千萬別讓她有機會再接近史齊。」

  李靜珊聞言愣了一下。

  她當然不會讓任何女人接近史齊嘍,因為史齊是她的。不過她倒是很好奇史爺爺為什麼會拜託她這麼一件事。

  「為什麼?」

  他猶豫的掙紮了一會兒,才開口說道:「不瞞你說,史齊在出事之前曾有段非常不愉快的戀情,我擔心那女人就是以前拋棄他的女人,而現在知道史齊身價不凡後,便回過頭來找他。

  「現在史齊是失去記憶不認得她了,但是只要常與她接觸,說不一定他真會記起一切。到時候他一定會原諒那女人和她舊情復燃,可我不希望他娶一個眼中只有錢的女人。」

  李靜珊被這消息給驚呆了,她從來都不知道史齊的過去裡還有這麼一段。

  那個女人真是史齊的前女友嗎?原來她真的沒認錯人。而史齊如果不是失去記憶的話,他一定會認她吧?!

  天啊,差一點,還好她當初及時將史齊從那女人身邊拉開,要不然真讓史爺爺說中,史齊因為接觸到她而想起了一切,並與她舊情復燃,那她以後還有什麼戲可唱?

  不行,她一定要阻止這種事的發生,絕對不能讓那個女人再出現在史齊面前,不能讓史齊想起以前的事才行。

  「史爺爺,你為什麼一定要讓史齊到台灣去,不能將他調回美國公司來嗎?」她腦袋迅速的轉著想辦法。

  「以後他是要掌理整個企業的人,必須要很清楚知道每個公司的業務,這是身為繼承者的必經之路。」史震皺眉說。

  「那他要在台灣待多久?」

  「大概一年。」

  「這麼長?不能短一點嗎?」

  他搖頭。

  「好吧,我答應你史爺爺,在這接下來一年裡,我會寸步不離的跟著史齊,不讓那個女人有機會出現在他面前的,你放心。」她承諾道。

  「真的嗎?」他喜出望外的盯著她問。

  「嗯,」她認真的點頭。

  「你打算怎麼做?」看她一臉信誓旦旦的模樣,他好奇的問。

  「你可以幫我在公司安插個職務嗎?」

  史震愣了一下,頓時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原來這就是她所謂的寸步不離,真是個好方法。

  「沒問題。」他笑著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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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8-12-5 13:03:52


  搭乘著回台灣的班機,史齊想起臨走前爺爺特別交代他的事而皺緊了眉頭。

  他轉頭看著身邊的小跟班,無奈的歎問:「為什麼突如其來想到公司上班?」

  「我無聊嘛。」李靜珊露出一臉天真的微笑道。

  「那你可以去你爸的公司,不用大老遠跟我越洋跑到台灣去呀!」他不以為然的看了她一眼。李家的事業不比史家差,近幾年在美國本土的表現,甚至還有過之而無不及呢。

  「因為我發現台灣的小吃很好吃呀,待在美國又吃不到。」她對他露齒笑道。

  可他壓根不相信她說的話。

  「你是認真的嗎?」

  「當然,要不然你以為我在跟你開玩笑呀!況且史爺爺的人事命令都已經下傳到台灣公司了,不是嗎?」她微笑的挑眉說。

  史齊仍是懷疑的看著她,根本就想不透她這個大小姐腦袋裡到底在想些什麼。

  上回他們搭飛機要來台灣的時候,她還義正詞嚴的說她遊手好閒敗家有理,要不然她爸賺那麼多錢不回饋一點到社會上,似乎太不道德了,而今她卻說她要工作?每個月領那不夠她一個小時就花完的小錢,她到底在想什麼呀?

  或者他該問,她到底在計畫或設計他什麼?

  說真的,並不是他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而是她一直仗著自己有些小聰明,總愛做一些她以為別人沒發現而自以為是的事,殊不知別人只是懶得與她計較而已。不知道她這一回,到底她又想做些什麼了?

  其實他不是不知道她喜歡他,也清楚爺爺希望他能夠和她結婚,但是他對她始終沒有感覺。這回她進公司的目的,該不會就是為了這一點,希望他們倆能夠日久生情吧?

  真是頭痛,爺爺難道不知道他為了公事都已經忙得分身乏術了,他竟然還丟了個大麻煩給他煩惱,他真的是快瘋了他。

  「史齊,既然以後我們都同一個公司上班了,回台灣之後我搬到你那裡去住好不好?」李靜珊異想天開的問道。

  「不行!」他立刻一口回絕。

  「為什麼?如果我們住在一起的話,一起上下班多方便。」

  「你想一進公司就成為謠言女主角嗎?」他瞄了她一眼。

  「什麼謠言?」

  「和男人同居、走後門的謠言。」

  「我本來就是走後門呀,別人要說什麼隨他。」她一臉不以為然的聳肩道,「至於同居嘛,如果我真搬到你那裡去的話,我們倆也的確是在同居呀。」她微微一笑。

  史齊因她的說法而皺緊了眉頭。「不可能的,總之我不會跟你一起住就是了。」他斷然的說。

  「為什麼不可能?」她一臉不服氣的表情。

  「孤男寡女怎麼能住在一起?」

  「我不介意呀,況且以後我們也可能會結婚。」

  他的眉頭在一瞬間皺得更緊。「靜珊,我跟你說過很多次了,不管我爺爺跟你說過什麼,我只把你當成妹妹看待,我們倆是不可能會結婚的。」

  「為什麼?我長得不夠漂亮嗎?」她有些生氣。

  「這跟漂不漂亮無關。」

  「那跟什麼有關?」

  「感覺。」

  「什麼感覺?你講得這麼抽像,我怎麼知道要怎麼做才能讓你對我有感覺?你能不能舉個例子,例如什麼人或有哪個明星讓你很有『感覺』的,好讓我有個概念?」

  倪芛禔。史齊腦中立刻冒出她的影像與名字,這反應速度之快讓他整個人頓時一僵,同時難以置信的瞠大了雙眼。

  他為什麼會突然想到她?他和靜珊在討論的感覺,應該是喜歡的感覺吧!

  天啊,難不成他在不知不覺中喜歡上她了?

  不會吧?!

  「你幹麼露出一臉驚嚇的表情?難不成你想告訴我,你已經遇到一個讓你有感覺的人了?!你有喜歡的人了嗎?」她一臉懷疑的盯著他臉上的表情。

  他震驚的看了她一眼,旋即闔上雙眼。這突如其來的領悟太震撼了,讓他暫時無法思考或應付其他問題。

  「飛機到達之前,我想先小睡一下。」他說完後便沒再睜眼,也沒開口說半句話。

  李靜珊目不轉睛的看著緊閉雙眼的他,紅唇慢慢地緊抿成一直線。

  是誰?究竟是哪個女人敢趁她不注意的時候,趁虛而入的走進他視線中、走進他心裡的?

  看來她非得想個辦法搬去和他同居,來個緊迫盯人不可了,要不然怎防得了那個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野女人?

  想和她李靜珊爭?

  門兒都沒有!



  一進公司,在介紹同事之時看見那個名叫倪芛禔的女人,再看見史齊與她「眉來眼去」的模樣,李靜珊就知道她要防的那個野女人是誰了。

  她真是作夢也想不到,這個女人竟然也在延頂上班,這也未免太過巧合了吧!

  不過值得慶幸的是,這女人和史齊雖然早因工作的關係而相處了一個多月,但史齊並沒有因此而恢復記憶,這還真是不幸中的大幸。

  現在她只要想辦法將倪芛禔趕走就夠了,至於方法嘛,如果倪芛禔還有一點廉恥之心,那麼她的方法將會馬上奏效。

  咖啡廳一隅靜靜地看了眼前的倪芛禔一眼,李靜珊先輕啜一口咖啡,這才緩緩開口。

  「你應該知道我約你出來的目的吧?」

  坐在她對面的倪芛禔沒有應聲。

  她並不意外她會約她出來,只是沒想到她的動作會如此快速,早上她因乍見自己竟是公司裡的職員而露出驚訝的表情,她那時就心覺不妙,果然,她中午就迫不及待的找上她,同時訂下晚上約在這裡見。

  「我不是曾經告訴過你了,史齊是我的男朋友嗎?還是你對別人的男朋友特別有興趣?」見她不說話,李靜珊語帶諷刺,開門見山的盯著她說。

  倪芛禔仍只是沈默不語。

  「為什麼不說話?你至少可以回答是或不是。」她優雅的蹺起腿,對於她矮她一截又無話可說的反應很是滿意。看樣子她比她想像中要好對付多了。

  「我對別人的男朋友並沒有任何興趣。」倪芛禔看了她一眼,終於開口說了今晚的第一句話。

  她平靜的語氣讓李靜珊在一瞬間又充滿了備戰的情緒。

  「你只是對我的男朋友有興趣而已?」她咄咄逼人道。

  倪芛禔沈默以對。

  「怎麼又不說話了?」她冷笑的問,接著冷不防的宣佈道:「我告訴你,即使你有興趣也沒用,因為我和史齊就快要結婚了。」

  乍然聽見這麼一個消息,倪芛禔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反應,臉色在一瞬間變得一片慘白。

  李靜珊非常滿意看到她臉上大受打擊的表情,「這次我們回美國,就是為了談訂婚和結婚的事,所以我勸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史齊對你根本就一點感覺都沒有,如果有感覺的話,他又怎麼還會要和我結婚呢?」

  倪芛禔完全說不出話來,她現在滿腦子只有一件事,那就是他要結婚了,他要結婚了,他要結婚了……

  「你沒有話要說嗎?還是你根本就不想相信我所說的話,要我現在打電話叫史齊來證明我所說的全都是事實?」她皮笑肉不笑的盯著她說。

  倪芛禔還是怔然的看著她,毫無反應。

  「其實你長得也不錯,何必要當第三者,當人家口中的狐狸精呢?」她趁勝追擊。「我今天約你出來的主要目的,就是想知道你是想要繼續纏史齊,還是願意退出這場你穩輸不贏的戰局?如果你選擇前者的話也沒關係,反正我多得是本錢陪你耗下去。」

  倪芛禔仍是一動也不動的維持著與三分鐘前一樣的姿勢與表情。

  「你說話呀,儘管告訴我你的決定,不必客氣。」她向後靠向椅背,露出一副輕鬆、勝券在握的神情,儼然已是個贏家的模樣。

  渙散目光慢慢地凝聚在她臉上,倪芛禔忽然啞聲的開口問:「他對你說了『我愛你』這三個字了嗎?」

  李靜珊愣了一下,沒想到她會問這麼一個問題。

  「當然。」她迅速的說,謊撒得臉不紅氣不喘。

  聽見她的回答,倪芛禔露出一抹好悲傷的微笑。

  「我會離開。」她低下頭,開口輕喃。

  李靜珊又愣了一下,沒想到她會這麼乾脆就答應離開。她該不會有什麼要求吧?不過有也是正常的,要不然她憑什麼讓她鬆手放開史齊這條大魚呢?

  「你有什麼要求?」她直接問道。

  「你一旦和他結婚之後,千萬別讓他恢復以前的記憶。」倪芛禔抬起頭看了她一眼,嗓音啞然。

  李靜珊懷疑的看著她,這算什麼要求?

  「你難道沒有別的要求嗎?例如要錢或房子之類的?」她的要求也未免太怪異了吧,她不是應該希望史齊早日恢復記憶,可以記起她來嗎?怎麼相反的竟然還要她別讓他恢復記憶,她腦袋是壞掉了不成?

  倪芛禔搖搖頭。

  「你確定真的什麼都不要?」她皺緊眉頭。

  倪芛禔還是搖頭。

  「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不管是要錢、要房子都行,你真的什麼都不要嗎?」她不相信她真的什麼都不要,就這樣輕易的退出成全她和史齊。

  「我什麼都不要。」她說得堅定。

  「你該不會在要我,嘴巴裡說要離開,事實上卻打算繼續與史齊暗通款曲吧?」她懷疑的緊盯著她,「你該不會以為這樣我就會少了防範,讓你的好計得逞?」

  「如果你不相信我的話,可以派人監視著我離開。」她冷笑的提議。

  「誰知你離開後,會不會又偷偷的和史齊聯絡?」她根本不相信她的無慾無求。

  「你是不相信我,還是不相信他?」倪芛禔突如其來的問。

  李靜珊頓感一窒,她怎麼可能看得出來其實她所擔心的是史齊不肯放她走呢?雖然她進公司上班的時間只有一天而已,但是她已經很明顯的感覺到她的存在對史齊的影響有多大。但打死她,她也不會承認這件事。

  「當然是不相信你,史齊他愛我,就快要和我結婚了不是嗎?我為什麼會不相信他?」她不自覺的抬起下巴回道。

  「既然如此,你根本用不著擔心什麼。對不起,我還有別的事,先走一步。」倪芛禔從座位上站起身來,準備離開。

  「等一下。」李靜珊也跟著站起來,「你還沒有告訴我,你什麼時候才要離開?」

  「我明天就遞辭呈。」她毫不猶豫的說。

  話一說完,她頭也不回的舉步離去,留下李靜珊站立在原地,看著她的背影慢慢地露出滿意的微笑。



  第二天到公司上班,倪芛禔表現得一如往常般,絲毫沒讓人看出她即將辭職離去的模樣,一整天下來,壓根沒人發覺她不時的在收拾著自己的私人物品。

  下班前半個小時,她手邊的工作告一段落,該交代的一切也都清楚的key  in進電腦檔案裡,相信可以讓接手她職位與工作的同事一目瞭然。

  現在,她只剩最後一件事要仿,那就是遞出辭呈。

  打開抽屜,她看著昨晚寫好的辭職信,以及早上由人事部拿來填好的請假單好一會兒,下定決心的伸手一併將它們拿起來,夾進卷宗夾裡,起身離開座位。

  她知道自己這突如其來的舉動,一定會引來直屬上司的不諒解,所以她才會選擇在下班前遞出辭職信。

  還有二十五分鐘,她將永遠告別這裡,包括同事、工作,以及--他。

  這一離去之後,也許她便再也沒有機會再可以與他靠得這麼近,甚至是再看到他,她真的狠得下心來對自己如此殘忍嗎?

  唉,她不是狠心,是沒有辦法下離開,因為他都已經要結婚了不是嗎?

  說什麼都是多餘的了,他要結婚的事實明確的說明了一件事,那就是他對她根本一點意思都沒有。如果有的話,他不會選擇在這個時候與李靜珊結婚的,至少他也應該要猶豫一下。

  他已經不是她的阿傑了,她早該認清楚這個事實才對。

  深吸一口氣,她抬頭挺胸的伸手輕敲了經理辦公室的門。

  「進來。」

  聞聲,她又再深吸了一口氣才伸手推門而入。門內除了她直屬上司--經理之外,還有一個她完全沒料到的人也在裡頭,他讓她原本乎穩前進的腳步突然停頓了下來。

  「倪副理,有事嗎?」坐在沙發上與上司談論公事的陳經理轉頭看向她。

  「嗯,有份文件想請你簽一下。」她將視線由史齊身上移向陳經理,她非常慶幸自己用了卷宗夾。

  「很急嗎?」

  「不,等你忙完了之後再看也沒關係。我先放在你的桌上。」說完,她將東西放下後轉身離開。這期間,她連一眼也沒再看向史齊。

  他們討論的事一定很重要,且緊急,要不然不會討論到下班時間都已經快到了還欲罷不能。

  看著仍門扉緊閉的經理室,以及四周正準備回家的同事,倪芛禔說不出自己此刻的心情是鬆了一口氣比較多,還是惆悵多一些。

  她都已經要永遠離開了,而大夥卻仍不知不覺的,既沒有對她說出任何挽留的話語,也沒有流露一絲不捨的神情,這種感覺是惆悵吧?

  但這不也是她所希望的,最好的一種情況嗎?

  走吧,俗話說得好,天下無不散的筵席,她若再不走的話,誰知道經理待會兒會不會突然衝出辦公室,將她要辭職的事當眾的說了出來,到時候她想走恐怕都走不了了。



  整個業務部瀰漫著一股低氣壓,沈窒得讓人幾乎要喘不過氣來。

  一整個早上,史齊三度藉故途經業務部,所以很明顯地感覺到該部門人員的情緒變化,但是他實在管不著他們到底是工作壓力過大,還是剛巧有人遇到生理期,他比較在意的是為什麼他一整個早上都不見倪芛禔的身影。

  中午過後,在他第四度途經業務部時,他終於再也忍不住的隨手攔了個人來問。

  「倪副理在哪兒?我有事找她。」

  「副理今天請假沒來上班。」被攔下來的林傑沈鬱的回答。

  「請假?!她怎麼了,生病了嗎?」史齊忍不住流露擔心的神情。

  「事實上副理辭職了。」林傑猶豫的看了他一眼。

  「什麼?」他頓時大驚失色的叫道:「你說什麼?再說一次。」

  「副理已經辭職了。」

  史齊愕然的瞪著他,完全無法接受她竟這樣的消失。

  「這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事,為什麼我不知道?」他怒不可遏的大聲質問。

  林傑連搖頭的機會都沒有,因為他一怒吼完這兩句話之後,便怒氣沖沖的朝陳經理的辦公室大步走去。

  「陳經理,我聽說倪芛禔辭職了,這是真的嗎?」他用力的推開經理辦公室的門。

  陳經理也還沒有從痛失愛將的打擊恢復過來,他一臉暮氣沈沈的看了他一眼後,無力的點了點頭。「嗯。」

  「這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事,為什麼我不知道?」史齊怒不可遏的對他吼道。

  「她的辭呈我也是今天早上才看見的。」陳經理起身將倪芛禔的辭呈遞給他。

  史齊迅速的將它搶過來,上頭簡單扼要的只說她是因為私事而不得不辭去這份工作,希望經理見諒,如此而已。

  「這是什麼辭職信?我不準她辭職!」史齊怒然的一把將手中的辭呈撕成兩半,丟到地上。「叫她馬上回來上班!」

  「早上我看完這辭呈後,便立刻打了通電話到她家,但是……」

  「但是什麼?」他打斷他急急問道。

  「電話沒有人接。」

  「再打,直打到它接通為止。」他命令的說。

  「我一直都在打,但是剛剛打的那一通,電話已變成空號。」

  「你說什麼?」史齊瞪著他。

  「倪副理似乎將家裡的電話取消了。」

  「你立刻叫人事部調出她所有的聯絡資料,我現在就過去拿!」他話一說完,立刻馬不停蹄的轉身趕往人事部。

  在他恢復記憶之前,在他搞清楚關於他們倆過往的一切,以及蟄伏在他心中對她的異樣感覺代表著什麼之前,她休想從他的眼前消失。

  她休想!

  從人事部拿到她的個人資料之後,他迫不及待的回到辦公室裡去拿外套與車鑰匙,準備殺到她的住所去找她,在臨走前,卻讓李靜珊堵個正著。

  「你這麼急著要去哪兒?」她明知故問的擋在門前。

  她只不過去了一趟化妝問,出來後,世界好像變了個樣似的,沒有一個人不在討論副總對倪副理突然離職的激烈反應,好像副總一直都在偷偷的暗戀著倪副理一樣。

  她簡直不敢相信,他竟然會表現得如此明顯。身為公司的掌事者,即使他真的心急如焚,也不該在屬下面前露出任何慌亂的神情吧?而他竟然為了那個女人連副總的面子都不顧,那個女人對他而言,就真的那麼重要嗎?

  「我有事要出去一趟。」他匆忙的說道,想越過她,卻被她平伸的雙手阻攔下來。

  「你想去找她對不對?那個叫倪芛禔的女人。」

  史齊懷疑的看著她,眼中有著疑惑。她怎麼會知道他想做什麼?

  「現在外頭大家都在猜你是不是在暗戀她,要不然你為什麼會對她的辭職有如此劇烈的反應。」她直截了當的問:「史齊,你是不是真的喜歡上那個女人了?」

  聽到這個問題,他煩躁的皺起眉頭。「這是我的事。」

  「我喜歡你!」她倏然大聲的說。

  他聞言眉頭在一瞬間又皺得更緊了些。

  「靜珊,我已經跟你說過很多次了,我只把你當成妹妹。」他捺著性子,無奈的重申。

  「妹妹、妹妹、妹妹!」她不滿的大叫,「我到底有哪裡比不上她的?為什麼你可以喜歡她,卻只能把我當成妹妹?你告訴我!」

  「這事我們以後再談,你先讓我過去好不好?」他敷衍著她。一方面無奈於她的無理取鬧,一方面則擔心去晚了倪芛禔會跑得不見蹤影。

  她既然連電話都停止使用了,可見她一定有離開住處的打算,他必須把握時間,刻不容緩的趕去攔住她才行,要不然真讓她跑了,他要找她可就難了。

  李靜珊倒是一動也不動的盯著他。

  史齊失去耐性了,他乾脆伸手將她從門前拉開。

  「你和她是不可能會有結果的,史爺爺不會接受她的。」

  在他越過她的瞬間,她忽然打破沈默的說,語氣篤定得讓他忍不住停下腳步回過頭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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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8-12-5 13:05:03


  「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為什麼我爺爺不會接受她?」史齊目不轉睛的盯著李靜珊。

  她剛剛說話的語氣,聽起來好像知道些什麼他不知道的事,而且這事肯定和他與倪芛禔的過去有關。

  「因為她是一個勢利的女人,哪裡有錢就往哪裡靠,她之所以會再次接近你,全都是因為你變得有錢有勢的關係。」李靜珊冷笑的說。

  「你胡說。」他愣了一下,迅速的反駁道。倪芛禔不可能會是那種女人的!

  「這話不是我說的,是史爺爺說的。」

  「爺爺他又不認識倪芛禔,他怎麼可能會跟你說這些話?」

  「你別忘了,失去記憶的人是你,並不是史爺爺,他怎麼可能會不認識倪芛禔,不記得那個女人曾經為了錢而拋棄他的孫子?」她雙手抱胸,好整以暇的看著他回答道。

  史齊猛然一震,全身緊繃了起來,他雙眼圓睜、難以置信的緊盯著她。

  「拋棄?」他瞇眼重複一遍她那令人震驚的字眼。

  「對,她曾經拋棄過你,只因為你沒錢。現在你有錢了,剛好又失去了和她的過去的記憶,所以她便又寡廉鮮恥的跑來纏你,企圖想要回到你身邊,坐上副總夫人的寶座。」

  他緊繃的身軀慢慢地鬆懈下來,李靜珊講的話可信度不高,若照她的說法,倪芛禔應該不希望他恢復記憶才是,免得他記起她無情的拋棄過他的一切。

  但是實際情況卻正好相反,她拚命的希望他能想起她,想起他們的過去,找回他遺失的記憶。

  由此可見,孰是孰非已有很明確的答案了。

  「靜珊,我不希望你因為討厭一個人,而無的放矢的亂說話來中傷別人,這是一個非常要不得的行為。為了你自己好,我希望你能將這一點改過來。」他語重心長的說。

  「我無的放矢、中傷別人?」

  她難以置信的瞠圓了雙眼。

  「你就這麼喜歡她嗎?我和你認識幾年了,是什麼樣的個性難道你不知道嗎?我是那種人嗎?」她怒不可遏的質問他。

  「遇到有利害關係的時候,你會。」

  她頓時張著嘴巴,啞口無言。

  好,她承認自己碰到有利害關係的時候,有時候的確會無的放矢一下以求勝利,但是在這件事上,她並沒有說任何一句謊話,一切都是史爺爺親口說的,她才沒有亂說。

  「我說的都是實話,要不然你可以去問史爺爺!」李靜珊大聲的道。

  「我會去問的。」史齊再看了她一眼,接著才轉身離去。



  史齊所擔心的事並沒有發生,因為據大樓管理員所說,倪芛禔這幾天來並沒有任何搬家的跡象,不過她今天從早上九點多出門之後到現在還沒回家。為防萬一,他決定就這樣等在她公寓大樓外,直到等到她為止。

  三點、四點、五點、六點、七點、八點,不知不覺問,他竟坐在車內等了她六個小時。這麼誇張的舉動不僅震驚了自己,就連上班到八點下班的警衛老伯,都忍不住走到他車窗前,對他豎起大拇指,表現出他的佩服之意。

  她到底去哪兒了,怎麼會到現在都還不回家呢?

  肚子有點餓。他轉頭看看四周有無可以吃的東西時,車窗上卻突然傳來叩叩的聲音。一看是剛才下班離去的警衛老伯。他將車窗降下。

  一個微波好的7-ELEVEZ的鐵路便當出現在眼前,警衛老伯笑咪咪的對他說:「喏,這個給你吃。」

  史齊驚愣了一下,伸手將便當接了過來。「多少錢,我給你。」

  「不必了,請你吃。」他和藹的擺擺手。

  「為什麼?」他愕然的問。

  「我挺欣賞你的耐心的,跟我年輕的時候很像。追女朋友就是要有這種恆心、耐心和毅力,很好、很好。」警衛老伯說完後,逕自轉身離去。

  史齊拿著便當,愣愣的目送他離去,腦袋一片空白。

  這個警衛老伯……嗯,該說什麼呢?很有趣、很熱心、還是很怪?

  嗯,總之他的晚餐有著落就是了。

  帶著感恩的心,他趁熱的將便當解決掉,然後繼續等待。

  九點、十點、十一點,轉眼之間,又過了三個小時,他即使再有耐心、恆心和毅力,也開始坐立不安了。

  都已經十一點了,為什麼她還沒回來?

  這棟公寓大廈除了這個大門之外,沒有其他的出入口,即使是開車也都得從警衛室旁的車道進出,更何況她根本就沒開車,所以要回家一定是得走大門的。

  難道她今晚會借住在什麼朋友家,不打算回來了?

  再等一等,如果她超過十二點未回家,也許他可以央請警衛替他留言給她,說他明天早上再來找她;也或許,他可以明天一大早七點就來,他就不相信這麼晚回家的她明天早上會在七點之前又出門去。

  嗯,這個方法應該可行。

  十二點過後,史齊又多等了十幾分鐘,才終於放棄的發動引擎。

  第二天一大早,他又來到倪芛禔的公寓大廈前,將車停好之後,他下車走向警衛室。

  「你好,先生,我找A棟八樓的倪芛禔倪小姐,可不可以麻煩你替我通報一聲?」

  「你這麼早又來啦。」警衛衝著他笑道。

  史齊愣了愣,他認識他嗎?

  嗯,也許昨晚那個警衛老伯曾跟他說過什麼,也或者他記得他的車,總之在這個時候微笑就對了。

  「嗯。」他點頭微笑。

  「倪小姐昨晚沒回家喔。」

  「她沒回家?」沒想到她竟然真的沒回家!那她昨晚住哪兒?「請問她經常會外宿嗎?」

  「很少吧,至少在星期一到星期五這種要上班的日子裡,我每天都可以看見她很準時的從這裡走出去。」

  「那麼星期六和星期日呢?」

  「這就得問另外一個警衛了。」這警衛聲音剛落,另一個聲音就響起。

  「要問我什麼?」

  史齊迅速的回頭,看見昨晚請他吃便當的那個警衛老伯,笑咪咪的朝他們走過來。

  「早呀,張叔。」年輕的警衛朝他咧嘴笑道。

  「早早早早早。」警衛老伯一連說了五個早字,然後轉頭看向史齊。「你怎麼一大早又站在這裡,昨晚沒等到人嗎?」

  「她一個晚上沒回家。」史齊說。

  「真的?」警衛老伯將視線轉向年輕警衛,後者對他點了點頭。「那就奇怪了,那小女生從來不曾沒回家過,怎麼昨晚會沒回來呢?』

  「你說的是真的嗎?她從來都不曾外宿?」史齊迅速的問。

  警衛老伯對他點了點頭,「至少我在這裡工作了快四年,從來不曾見她沒回家。」

  「那她昨晚為什麼沒有回家?」他蹙緊眉頭疑惑又擔心。

  老少警衛對看一眼,同時搖頭。

  史齊又思索了一會兒,用力的吸了口大氣。

  「張叔,』他學剛剛那年輕警衛的叫法稱呼他,「我可不可以麻煩你一件事,如果倪芛禔回來的話,請撥通電話給我?」

  他從皮夾裡拿出兩張名片,遞給兩位警衛。

  「延頂企業副總經理?」警衛老伯念出他名片上的頭街,不由得挑眉看了他一眼。

  史齊輕點了下頭。「可以麻煩你們嗎?」

  「沒問題。」警衛老伯立刻阿莎力的回答。

  他真的越來越欣賞眼前這個有恆心、耐心、毅力,又有能力而且有禮貌的年輕人了,年紀輕輕的就有能力做到副總,真是不簡單。

  年輕警衛亦朝史齊點了點頭。

  史齊露出一抹微笑,立刻朝他們點頭道謝。「謝謝,那就麻煩你們了。」



  從早上上班等到晚上下班,史齊始終沒等到他所要等的電話,於是在下班之後,他連晚餐都沒吃,又直奔倪芛禔的住處:心想著也許是警衛老伯忘了打電話給他,或者是他不小心搞丟了他給他的名片……

  她沒回家。

  從昨天早上離開之後,便一直都沒有回家。

  怎麼會這樣?

  他的腦袋一直呈現一片空白,他想不透這兩天一夜的時間裡,她到底人在哪裡?

  據警衛老伯說,她這三、四年來從來不曾外宿,而昨天早上她出門時亦沒有任何要出遠門的樣子,既沒帶行李,也沒有任何人來接她,她就像往常出去上班一樣,除了背著一個皮包之外,什麼也沒帶。

  他還不夠瞭解她,不知道她會去什麼地方,而公寓大廈的警衛跟他半斤八兩,自然也不知道。在目前這種無計可施的情況下,他唯一能做的仍然也只有守株待兔了。

  這天,他仍是等到半夜十二點,而她也依然杳無音訊。

  稍晚回到家之後,他雖然疲憊得幾乎連眼睛都睜不開了,但他卻怎麼也睡不著,一夜輾轉難眠,想的全是她。

  她到底去了哪裡?沒回家的晚上住在哪裡?又為了什麼私事要辭職?

  「鈴……」

  突然響起的電話鈴聲,在三更半夜的這個時候顯得格外響亮。

  史齊立刻去接電話。他也有把家裡的電話留給警衛,請他們不管何時,只要倪芛禔一回家就打電話給他。

  這通電話該不會就是警衛打來的吧?

  「喂?」

  「你終於回家了,我還以為你要到天亮才會回家。」電話那頭傳來李靜珊嘲諷的聲音。

  他愣了一下,期待的心情立刻Down到谷底。

  「這麼晚了,你有什麼事嗎?」他冷淡的問。

  「沒事就不能打電話給你嗎?」她提高語調尖聲問道。

  他輕輕皺起眉頭,感覺出她說話的語氣與平日不太相同。

  「靜珊,你是不是喝酒了?」

  「喝酒?」她突然哈哈大笑一聲,接著以冷嘲熱諷的聲音說:「你也會關心我嗎?我可不是倪芛禔,我是李靜珊、李靜珊!」

  「你現在人在哪裡?」他沈聲問道,有些擔心,也有些惱怒。為了倪芛禔的事,他已經夠煩了,不想再加上一個她湊熱鬧。

  「你這是在關心我嗎?我真是受寵若驚呀。」

  「你現在人到底在哪裡?回答我!」他命令的說。

  「你找不到,也等不到她的。就算你在她家樓下等了三天三夜,你也等不到她的。」她沈默了一會兒後,冷笑的道。

  史齊的眼神瞬間發出了銳利的光芒。

  「你知道些什麼?」他沈下聲音。

  「你猜她為什麼會突然辭職,離開公司?」她不答反問。

  「你做了什麼?」史齊敏銳的問。

  「我做了什麼?」她冷哼了一聲,「你不是說我最會無的放矢、無中生有的中傷別人嗎?你說我做了什麼?」

  「李靜珊,我再問你一次,你對倪芛禔她做了什麼?」他嚴厲的朝電話那頭的她低吼道,因怒氣死命握著話筒的手青筋都浮出來了。

  「一聽到她的事,你連我人在哪裡喝醉酒、有沒有危險都不管了,是不是?」她嘲諷的說。

  他用力的吸氣,有股衝動想要伸手掐死她,如果她此刻在他眼前的話。

  「你現在人在哪裡?告訴我,我去接你。」他按捺下火氣,冷靜的說。先將她送回家之後,再跟她算帳。她到底對倪芛禔說了或做了些什麼,導致倪芛禔她辭職又失蹤了兩天兩夜?

  「你之所以要來接我的最終目的,是想問我關於她的事對不對?我就偏不告訴你我在哪裡。」

  「李靜珊你別太過份了!」史齊怒不可遏的喝道。

  「過份?和你和倪芛禔那個女人比起來,我哪裡過份了?」李靜珊不甘示弱的大聲回道,「你們兩個一個對我橫刀奪愛,一個對我冷漠無情,你憑什麼要我成全你們,憑什麼?」

  他沈默了下來。他當然覺得她說得太過份了,但是以現在的情況看來,他最好什麼都別說,否則只會更加激怒她而已。

  「喂,你為什麼不說話?」電話那頭,她出聲問道。

  他沒有應聲。

  「喂,你為什麼不說話,難道你不想知道她離職的原因嗎?史齊!」等不到他的回應,她真的很氣。

  他抿緊嘴巴仍不應聲。

  「你真的不想知道嗎?你不想知道,我就偏要告訴你!」他的沈默引發她反骨的性子,她冷笑的說道:「因為我跟她說我們倆要結婚了,說你愛的人是我,要她離你遠一點,而她竟然這麼好騙,第二天就真的辭職跑得不見人影。哈哈哈,她真是個大笨蛋,哈哈……」

  「你說的話都是真的嗎?」史齊沈下臉,緩緩地開口問。

  「沒錯。」

  他怒不可遏,二話不說的立刻用力將手中的電話摔到沙發上。他這輩子從來都沒有恨過任何一個人,但是這一刻,他真的恨她,而且無法原諒她。

  她怎麼可以對倪芛禔撒下那種不實的謊言?剝奪了她的工作,又斬斷了她對他的希望,如果她因此而想不開,做出了什麼傻事,那……

  天啊,她兩天兩夜沒回家的原因,該不會是因為她自殺了吧?

  他渾身劇烈的一震,因這個可怕的想法而嚇得面無血色,腦中不由自主的浮現出她躺在血泊中、手腕上劃著一道道鮮血淋漓的傷口的可怕模樣。

  電視!電視!

  這兩天為了找她、等她,他完全都沒看電視,也沒聽廣播,如果有任何自殺的社會新聞,他也不知道……

  快點看新聞!

  他慌亂的立刻找出遙控器來將電視打開轉到新聞台,在每一節新聞中搜尋各家電視台的新聞頻道,生怕會漏看。

  一個半小時過去,確定各家新聞台都在重播相同的新聞,而且也沒看到他所擔心的新聞後,他仍然放心不下,打開電腦上網去閱讀前天與昨天的舊新聞,以及今日的最新消息。

  東方天空逐漸泛白,太陽緩緩地從雲端探出臉來,新的一天又要開始了。

  史齊閉上酸痛的雙眼,動了動僵硬的肩背,緩緩地鬆了一口大氣。

  太好了,沒有任何一則新聞是關於她的,這真是太好了!

  但他隨即想到,並不是每一個自殺案件,都能在一兩天之內就能讓人發現的。

  不行,他不能因此就放下心來,他需想辦法盡快找到她才行,否則他一刻也不能感到安寧。

  迅速的將電腦關機,他換上外出服,抓起皮夾和車鑰匙又再度奔向倪芛禔的住處。

  確定她仍未回家後,他央請已經熟識的警衛讓他上樓去試試按她家電鈴看看,也許她回家了也說不一定,只是大家都沒注意到而已。

  警衛猶豫了一下,終於點頭讓他上樓去,可惜他站在她家門前按了電鈴老半天,只差沒將門鈴給燒壞了,卻始終得不到任何的回應。

  看來她是真的不在家。

  離開她住處的時候,已到他該去上班的時間,他猛然一頓的想起一件事,那就是倪芛禔並不是真的沒有朋友,至少在公司裡,就有一個王巧蓮跟她特別要好。

  也許王巧蓮會知道她去了哪裡?

  天啊,他怎麼會現在才想到這件事呢?真是笨!

  帶著這一線希望,他立刻驅車前往公司。
引言 使用道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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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8-12-5 13:05:46


  「王巧蓮,到我辦公室來一下。」

  天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事,史齊一進公司就來到她面前下達這樣一個命令。王巧蓮戰戰兢兢的在同事好奇的目光下,緩緩地走向副總辦公室。

  「叩叩。」

  她伸手在門上敲了兩下,門內立刻響起他的聲音。

  「進來。」

  她推門而入,心臟幾乎要跳到喉嚨上。

  「把門關起來。」他命令道。

  她轉身將門給關上,再轉回來時有些忐忑的看著坐在辦公桌後頭的史齊。

  「坐。」他指著辦公室內的沙發對她說。

  「我用站著的就行了。」王巧蓮急忙搖頭,接著小心翼翼的問道:「副總找我有什麼事嗎?」

  他倏然站起來,走向她。「我想請問你,你知道倪芛禔現在在哪裡嗎?」他深吸了一口氣,目不轉睛的凝視著她。

  她錯愕的眨了眨眼,她千算萬算也算不出副總找她來,是為了問她關於倪芛禔的事。

  可是話說回來,倪芛禔都被他害得離職了,他現在才對她有興趣起來,會不會太晚了一點?

  想起倪芛禔之前為他所吃的苦,一股義憤填膺的感覺油然而生。

  「請問副總問這個要做什麼?」她不客氣的問道,之前的膽怯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你知道她現在人在哪裡嗎?」史齊著急的問。

  「不知道。」她毫不猶豫的回答,感覺起來就像她明明知道,卻不願意告訴他的樣子。

  「王巧蓮,麻煩你告訴我她現在人在哪裡好嗎?。」他不自覺的改以請求的語氣。

  「你先告訴我你找她有什麼事?如果你對她完全沒有意思的話,請你不要去打擾她,讓她恢復以前平靜的生活。雖然她以前幾乎可以說是沒有喜怒的情緒,但是比起這一兩個月來,被悲傷無助籠罩,卻仍得逼自己強顏歡笑的模樣好上千百萬倍。」她一口氣道出她積壓在心中已久,早想對他說的話。

  看著她,史齊一時之間竟不知道要說些什麼才好,因為除了上回在會議室聽到倪芛禔為了增胖,不惜餐餐都吃到吐的事之外,他對她這一兩個月來的一切,知道的並不多。尤其她在人前又始終保持著一貫冷靜與優雅的態度,讓他即使有心觀察,也看不出來什麼下對勁的地方。

  「她為什麼拚命的想讓自己胖起來?」他開口問,這個問題懸在他心中已久。

  「為了恢復她以前圓圓的身材,好讓你因此而恢復記憶,想起她來。」王巧蓮說到這個就替倪芛禔難過。

  史齊的心因她的話而緊揪了一下。他瞬間皺緊了眉頭,不敢相信她這樣虐待自己,只是為了幫他恢復記憶。她為什麼要這麼做?

  「她還跟你說了些什麼?關於我,或者是關於她自己的事。」他啞聲問道。

  「除了這件事之外就沒有,她很少談論自己。l

  「她有跟你說她辭職的原因嗎?」

  提到這一點,王巧蓮的火氣就來了。「不是你將她逼走的嗎?」她瞪眼道。

  他愕然的看著她。

  「我?」他皺起眉頭,「我為什麼要逼她走?」

  「因為你覺得她的存在對你而言是種壓力。」她瞄了他一眼後,語氣充滿指責,「你並不急著恢復記憶,而倪芛禔卻一心想要幫你恢復記憶;你並不想記起關於倪芛禔的一切,以免到時候左右為難,因為你現在已經有了李特助這個女朋友。」

  「李靜珊並不是我的女朋友!」

  「她可不這麼認為。」

  看著王巧蓮一臉嘲弄的神情,他道出實情,「她並不是我逼走的,而是誤聽了謠言,以為我和李靜珊要結婚了,所以才離開。」

  「那是謠言嗎?」她才不信。

  「這輩子我絕對不可能會和李靜珊結婚,從頭到尾我都只把她當成妹妹看待。」他堅定的說道。

  王巧蓮靜靜地看了他一會兒,像是信了他或是被他感動了,終於點了點頭。

  「你想知道倪芛禔現在人在哪裡?」

  他立刻用力的點頭。

  她走到辦公桌前,拿起紙筆迅速的寫下一個住址,然後遞給他。

  「這是倪芛禔的住址,我想她若沒出門找新工作的話,現在應該會在家裡才對。」

  史齊迅速的接過她手上的紙張,低頭看過後,整顆心都冷了。

  「她不在家,她已經有兩天兩夜都沒回家了。」他低喃的說道,王巧蓮寫的這個住址,就是他從人事部拿到的那個。

  「什麼?」她愣住了。

  「除了這個住址之外,你知道她平常還會去什麼地方,有些什麼朋友嗎?」他臉色灰敗的緊盯著她問。

  她茫然的搖頭。

  倪芛禔已經兩天兩夜沒回家了,怎麼會這樣?據她所知,倪芛禔即使是在假日,也極少出門的,這會兒怎麼可能會兩天兩夜沒回家呢?

  看她一臉茫然的模樣,史齊就知道他的最後一絲希望也沒了。

  倪芛禔她真的失蹤了。



  「小禔,吃飯了。」

  「我不餓,你們先吃,別等我了。」轉頭看向房門口的李嬤嬤,倪芛禔對她輕搖了下頭。

  「又不餓?你早餐都已經沒吃了,怎麼可能會不餓呢?」李嬤嬤蹙緊眉頭的走向她,擔心的伸手輕探她額頭的溫度,「你是不是有哪裡不舒服?」

  「我沒事。」

  「沒事的話為什麼不吃飯呢?」李嬤嬤放下手,坐到她身邊柔聲的問。

  「我不餓。」

  「只要還活著有知覺的人都會餓,沒有不餓的道理。來,跟李嬤嬤一起去吃飯好不好?」她牽起她的手,想將她由床沿邊拉坐起來,但她卻再次對她輕搖起頭。

  「對不起李嬤嬤,我真的不餓。」

  李嬤嬤無計可施的看著她,半晌之後無奈的輕歎了一口氣。

  「好吧,那我替你留份在電鍋裡保溫著,等你餓了再去吃。這樣好嗎?」

  她輕扯了下唇瓣,對她點點頭。「謝謝李嬤嬤。」

  又歎了口氣後,李嬤嬤搖著頭離開。而倪芛禔則恢復先前無人打擾時的模樣,一動也不動的繼續望著窗外發呆。

  不知過了多久,一個身著修女服的老婦人緩緩地出現在房裡,她坐到倪芛禔身旁。

  感覺有人來了,倪芛禔轉過頭來,在乍然看清身旁的人是誰後,微微驚詫了下。

  「馬莎。」她輕喚出聲。

  年屆七十八高齡的馬莎修女對她一笑,伸手捧起她的臉頰,柔柔的輕撫著。

  「好孩子,你怎麼了呀?是不是有什麼心事,要不要跟馬莎說呀?」她慈祥的凝望著她,輕聲問道。

  倪芛禔眼眶微紅的搖了搖頭,卻又忍不住的投入馬莎溫暖的懷中,緊緊的依附著她。

  馬莎輕拍著她的背脊,猶如她是個三歲的小娃娃一般安撫著。她並沒有再開口詢問她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但她感覺到她身上那股讓人不由自主想說的溫柔魔力。

  「阿傑沒死,阿傑他沒死,馬莎。」倪芛禔以略微激動的語氣在她懷裡訴說道。

  「好孩子,阿傑已經回到上帝身邊了,你……」

  「不!」她抬起頭來,搖頭打斷她。「我看到他、遇到他了,馬莎,他真的沒有死,還好好的活在這個世界上。真的。」

  「那麼,好孩子,你為什麼要哭呢?」馬莎伸手輕輕地抹去她的淚,慈祥的問道。

  倪芛禔瞬間一愣,茫然的看著她。

  「孩子,許多事該過去的就讓它過去,阿傑已經回到上帝身邊了,你要接受這個事實才對。」

  她搖頭。「馬莎,阿傑他真的沒死,只是他喪失了記憶,讓他忘了過去的一切。現在的他名叫史齊,是我上班的公司裡的副總經理。」

  馬莎滿是皺紋的臉上露出一抹詫異。「孩子,你說的是真的嗎?」

  倪芛禔認真的點頭。

  「感謝上帝,真是感謝上帝。」她欣喜的感恩著。

  倪芛禔想微笑卻笑不出來。

  「好孩子,既然這樣你在傷心什麼?阿傑沒死,你應該要高興不是嗎?」她慈祥的凝望著她問道:「好孩子,告訴馬莎發生了什麼事。」

  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他忘了我是誰。」

  「這是當然的,你剛剛不是說他失去記憶了嗎?」馬莎伸手輕撫著她的秀髮安慰道。

  「我想幫他恢復記憶,但是我怎麼吃就是吃不胖,我無法變回以前圓圓的模樣,這樣就沒辦法幫他恢復記憶了。我已經不是圓圓了,而他就要和別的女生結婚了。阿傑他忘了我,就要和別人結婚了,嗚嗚……嗚嗚……」

  哽咽的說到最後,她再也遏制不住的抱著馬莎嚎啕大哭起來。

  嗚嗚,她好難過、好難過,心痛得都快要無法呼吸了。

  這幾天,她雖然一再的催眠自己,告訴自己說,就當做阿傑已經死在七年前的那場意外就好,關於史齊的一切都只是一場夢而已,但是真實發生的事又怎麼能夠將它當成一場夢呢?

  希望他能夠死而復活的夢,她整整作了七年--是七年,而不是七天或者七個月而已--而今好不容易才盼到美夢成真,她要如何說服自己將這一切忘記,當做什麼也沒發生?

  她愛他,從她有記憶以來,他就是她的世界,她的愛,她的全部,她根本就不能沒有他。

  七年前,她的世界因失去他而崩潰,在幾度尋死卻都被救活後,她便有如行屍走肉般的度過每一天。等的,就只有死期到來的那一天,能將她帶到他身邊。

  七年後,當他突然活生生的出現在她面前,她驚愕、狂喜、激動、落淚,本以為死寂的心又開始為他跳動起來。雖然他因失去記憶而忘了她是誰,但是只要他活著,便再也沒有任何事能夠打倒她。

  她原是這樣以為的,但是--他要結婚了,新娘卻不是她。

  這到底是怎樣的一個惡夢,上帝為什麼要這樣對她,給了她希望,又將她的希望擊碎?她所受的痛苦仍不夠多嗎?

  「我的心好痛……好痛呀,馬莎……嗚……」



  風輕輕的吹,吹落一片落葉,隨流水飄走。

  史齊坐在人行道上的座椅,專注的眼光始終維持在同一個角度上,注視著每一個從他面前晃過去的人們的雙手,尋找著那條繫在手腕處的亮眼黃紗。

  兩個月了,從倪芛禔辭職失去蹤影之後,已經整整過了兩個月了,從夏天來到了秋天,而她依然杏無音訊。

  她到底去了哪裡?這兩個月過得好不好?為什麼不回家也不和任何人聯絡?

  這兩個月來,他除了天天到她家樓下報到之外,最常做的一件事,就是像現在這樣坐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大海撈針似的尋找她。

  他知道自己的行為既白癡又可笑,但是除此之外,他還能怎麼做呢?

  擔心與著急在經過兩個月的折騰之後,早已變得麻木。現在的他只要沒在每天的新聞報導中看見她,便能覺得安慰。至於其他的希望,他不敢奢求有實現的一天。

  說來諷刺,兩個月不見,她的影像在他心裡愈顯清晰。

  第一次相見,她激動的喊著他阿傑的模樣;第二次再見,她以堅定的神情,目不轉睛凝視著他;第三次碰面,她闖進他辦公室,勇敢、哀傷卻又堅定的面對著他。她上班專注的模樣、失神時流露哀傷的模樣,還有她吐得全身都是、面無血色的模樣。

  她的美麗、堅強、勇敢與哀傷,無時無刻不浮現在他腦海中,讓他一次又一次的動容。

  他愛上了她,卻是在失去她之後才後知後覺的領悟到,真是愚蠢得可以--

  瞬間,一抹黃色突然從他眼前飄過,他激動的立刻從座椅上跳了起來,隨那片黃紗迅速的將目光往上移動。

  一樣的長髮披肩,一樣纖細的體態,讓他毫不猶豫的立刻拔腿朝她狂奔過去。

  「倪芛禔!」

  他一把扣住她纖細的手臂,將她轉向自己。一張陌生的臉龐倏然映入眼底,讓他驚喜的神情在一瞬間垮了下來,取而代之的是失望與頹喪。

  「對不起,我認錯人了。」他鬆手道歉,然後轉身定回原來坐的地方。他沒注意到被他誤認的女人,在他轉身後,一臉扼腕。

  好帥的男人,即使認錯人了也沒關係,真希望他能多待一些時間,最好留下姓名住址和她做朋友。

  頹然的坐回人行道的椅上,史齊目光繼續在人群中穿梭尋著那抹黃,突然,他衣袋裡的手機響了起來。

  他伸手掏出手機,看了一眼來電顯示後,一雙憂鬱的眼睛立刻亮了起來。

  是警衛老伯那邊的來電!

  「喂,張叔,是她回來了嗎?」

  「小子,你快點來,是她回來了,倪小姐回來了!」警衛老伯興奮的聲音響起。

  聽見他的話,史齊的心跳似乎在一瞬間停了下來,四周更是靜得就像這世界只剩下他一人而已。隨即,他聽見自己以清晰的語氣,迅速的回答,「我馬上到。」



  回育幼院沈澱了兩個月,在經過馬莎修女持續的開導之後,倪芛禔終於再度回到城市裡的生活,只不過相較於當初離開時的心情,現在的她渾身上下都充滿了平靜的氣息。

  平靜的謝過警衛老伯異常熱情的關心,她進門之後便開始打掃,迅速而確實的抹去屋內的灰塵,恢復它原有一塵不染的整潔與乾淨。

  十五坪大小,一房一廳一衛的房子打掃起來並不費力,花費不了多少時間,她已整理好,回到客廳內坐下,攤開她在回來前買的報紙,開始在求職欄找著新工作。

  過了一會兒,門鈴突然響了起來,她嚇了一跳,這五年來她門鈴響起來的次數屈指可數,她想不透誰會來找她?

  起身去開門,她被站在門外的人給嚇得目瞪口呆,說不出話來。

  「你這兩個月到底跑哪兒去了?」史齊一個箭步上前,迅速的抓住她的手臂,激動的詢問她。

  倪芛禔愣愣的看著他,完全搞不清楚現在是什麼情況。

  他為什麼會跑到這裡來?又怎麼會知道她住在這裡?找她是為了什麼事?他……應該已經跟李靜珊結婚了吧?

  不該再想,過去的就讓它過去,馬莎說的。畢竟她既不能去破壞他們的婚禮,也不可能去做他們婚姻中的第三者,那麼她唯一能做的只有忘記一切,才能再度恢復平靜。

  「對不起,請你放開我好嗎?」她低下頭,看著他抓握住自己的手,平靜的開口。

  聞言,史齊情緒稍稍地平復些,鬆手放開她。

  「你這兩個月到底去了哪裡?」他緊盯著她。

  「副總特地到這裡來找我有事嗎?是不是我工作交代得不夠清楚,如果是這樣的話,明天我會抽空回公司一趟。」

  「我沒問你公司的事,我問的是你這兩個月到底跑到哪裡去了,為什麼不和任何人聯絡,難道你不知道有人會擔心你嗎?」

  「沒有人會擔心的。」

  「王巧蓮不是人嗎?樓下的警衛張叔不是人嗎?還有我!我不是人嗎?」

  倪芛禔輕輕一愣,微皺了下眉頭。「他們都有自己的家人和自己的事要忙,沒有時間擔心我。」

  「好不負責任的話,你又不是他們,怎麼知道他們沒有時間擔心你?一天或許沒有,但你失蹤了整整兩個月,你知不知道你已經快要讓大家急瘋了?」

  「等會兒我會打電話給巧蓮,也會到樓下謝謝張叔叔的關心。」她愣愣的沈默了一會兒後開口說道。

  「然後呢?」

  她不解的看著他。

  「你也打算用一句謝謝來打發我?」

  她輕蹙了下眉頭有些困惑。「謝謝副總對我的關心,但是既然我都已經離開公司,我想副總大可不必熱心到連離職的員工都要關心,這樣實在太累了。」

  她平靜的語氣讓人聽不出她有嘲諷他的意味,但是她疏離、客氣的態度卻明顯的讓他感受到她的轉變。

  這兩個月來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眼前的她給他的感覺,像是身體四周覆上了一層玻璃一樣,變得冰冷而讓人碰觸不到?

  她的神情不再激動,眼神不再充滿鬥志與希望,看著他的目光更是少了他所熟悉的熾熱光芒,或者是哀傷的神情,有的除了平靜還是平靜。

  這樣的她,讓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心慌。

  「我並沒有批準你的辭呈,所以你至今仍是延頂的一份子。而且我關心你,也並非出自於上司對下屬的關係,而是因為我在乎你。」他目不轉睛的盯著她,迅速的說道。

  他的話讓她的心亂了一下。

  他說他在乎她?

  不該有的希望又在她心裡萌芽,她茫然的看著他,掙紮在過去兩個月來,馬莎對她的勸導。

  她該繼續執迷不悟下去嗎?

  在乎有很多種類,他口中的在乎會是她所希冀的那種在乎嗎?如果不是的話,她不就要面臨又一次的破滅與打擊,這回的她能夠支撐得下去嗎?

  不,她不能再走回頭路了。

  「多謝副總的關心,既然已確定我沒事了,是不是可以請回呢?不好意思,我還有其他事要做。」她平靜的望著他說。

  史齊緊緊的抿住嘴,他沈靜的看著她,表情陷入深思,好一會兒才再度開口。

  「你不是說要幫我恢復記憶嗎?為什麼我感覺現在的你,是拚命的想把我推開?」他的話聽起來像在指控。

  「我不是醫生,對於你的失憶我無能為力。」

  「兩個月前的你可不是這樣說的。」

  「那時候的我自不量力,請你忘了當時我所說過的那些話好嗎?」

  「辦不到。」

  倪芛禔愕然的看著他。

  「從現在開始,我要你將我們的過去,一件一件的說給我聽,從我們認識、交往以及後來為什麼會分開的事,全部都說給我聽。」

  她不明所以的發起愣,他不是對於他們的過去不感興趣,甚至於不相信她所說的話嗎?怎麼突然改變態度了?

  「為什麼?」她衝口問道。

  「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突然想知道過去的一切,之前的你不是一點也不感興趣嗎?」

  「答案我在剛剛就已經說過了。

  有嗎?倪芛禔懷疑的看著他。

  史齊目不轉睛的凝視著她,將他所謂說過的答案,再說一遍--

  「因為我在乎你。」
引言 使用道具
GN00559922A
王室 | 2018-12-5 13:06:28


  在乎她?他又這樣說了,到底他所謂的在乎是什麼意思?

  不,不管是什麼,既然她都已經決定不回頭了,就沒有必要去探究,以免徒增煩惱。

  「謝謝你的在乎,但是過去的事都過去了,沒有再提起的必要。對不起,我真的還有其他的事要忙,恕我不能多陪。」

  倪芛禔看了史齊一眼,平心靜氣的說完這麼一段話後,反手想將大門關上,怎知他長手一伸,阻止她的動作。

  「你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為什麼對我的態度突然變得這麼冷淡、疏遠?」他只手抵著門,一臉惱意。

  他真的再也受不了她這種冷淡、平靜,猶如將他當成街上問路的路人甲的模樣

  「你不是一直希望我能快點想起過去,還發誓說一定要幫我恢復記憶嗎?為什麼我現在積極的主動找你合作,你卻露出一副已經放棄我的模樣?」他神色陰沈的悶吼。

  倪芛禔面無表情,沒有應聲。

  「我們進屋裡說。」史齊深吸了一口氣,試圖將語氣稍微緩和一點。

  「不……」她直覺的想拒絕,但才衝口說了一個不字,便被他淩厲的目光震懾住。

  他伸手輕輕將她推入屋內,反手將門關上。

  「坐下。」他反客為主的指著客廳裡的沙發對她說道。

  「我……」

  「坐下!」

  被他不容反抗的目光一瞪,她發現自己非常沒用的真找了個位子坐下來,就跟以往每一次他板起臉訓她話時一樣,她唯一能做的只有小心翼翼的偷瞄他,猜想著他想對她說什麼。

  以前阿傑很少對她生氣,唯一會對她生氣的時候,就是她聽從旁人的閒言閒語,胡亂減肥的傷害自己,或者是她質疑他對她的感情時。

  他生氣的模樣跟現在一模一樣,會先以淩厲的目光瞪她,嚇得她聽話坐下之後,然後在她眼前走過來走過去的,好像在思索著該如何開口似的。

  他明明就是她的阿傑--不,搖搖頭,她趕緊否認這個想法。

  現在的他名叫史齊,愛的是別的女人,娶的也是別的女人,要白頭偕老的人不是她。

  他壓根忘了她是誰,忘了他曾經對她許下的一輩子不離不棄的承諾,他說他會愛戀她一生一世,至死不渝。

  是呀,至死不渝。阿傑在發生山難之前,的確是深愛著她的。但是阿傑已經死了,眼前的人是史齊。他既不叫李傑,又怎麼可能會記得阿傑曾經對她許下的承諾呢?

  他是史齊而不是李傑,她必須牢記這一點才行。

  「先告訴我你這兩個月來,到底去了哪裡?」他終於停下腳步,轉身面對著她。

  「我想這是我的私事,沒必要向你報告吧?」為了不讓自己顯得屈居弱勢,倪芛禔站起來說道:「麻煩你離開,如果你不走的話,我就要請警衛上來了。」

  「你在怕什麼,為什麼不敢回答我的問題?」他挑釁的說。

  「不是怕,而是沒有必要。你會向一個陌生人說明你過去幾天的去向嗎?」

  「我不是陌生人!」他怒道。

  「雖然不是陌生人,但也相去不遠,你只是我之前上班公司的上司而已,在我遞出辭呈之後,我們的關係便與陌生人無異。」她平靜的說。

  史齊氣得拳頭緊握,他真的非常非常討厭她將陌生人這三個字用在他身上。況且,即使他這輩子再也記不起任何關於她的事,他們誰也別想成為對方生命中的陌生人,因為他不容許。

  「第一,我根本就沒有批準你的辭呈,所以我仍然是你的上司。第二,我們倆從來就不是陌生人,因為我們相愛過,而且你身上甚至還有為我留下的印記。」他說著看向她繫著黃紗的手腕,再看向她的雙眼,「我說得沒錯吧?」

  「這傷是為阿傑留的,不是為你。」倪芛禔下意識的用右手握住繫著黃紗巾的左腕,防備的瞪著他。

  「我就是阿傑。」

  「你不是!」

  「我是不是,你的心裡應該比誰都明白。」他目不轉睛的看著她說。

  她完全說不出話來。

  「告訴我關於我們的一切,幫我找回我遺失的記憶,倪芛禔。」他放軟態度,柔聲的請求她。

  「我不知道你這樣做,到底有何意義,過去對現在的你而言,根本就已經無關緊要了,不是嗎?」她搖頭,哀傷的看著他。

  「誰說無關緊要的?我想記起關於我們倆的一切,記起我們相遇、相愛的過程,我想知道那種感覺。」是不是跟他現在一樣,充滿一種無法言喻的無奈感還有一種滿足,只因為她就在他身邊,在他伸手可及的地方。史齊無聲的將未出口的話說完。

  「知道了又如何,你都已經結婚有家室了,不是嗎?。」她幽幽的說。

  他猛然一悟,終於明白她對他的態度為什麼會有如此大的轉變了,他竟然忘了這麼重要的一件事!

  「我和李靜珊並沒有婚約,我一向只把她當成妹妹看待,現在是,以後也是。」

  她震驚的瞠圓了雙眼。「你……說什麼?」

  「我並沒有要跟李靜珊結婚,跟她也沒有任何婚約的關係存在,那一切都是她編造出來的謊言,你被她騙了。」

  倪芛禔嘴巴微張,完全說不出話來。那一切只是個謊言,他並沒有要結婚,並沒有要娶別的女人,沒有……沒有……

  「嗚嗚……」她無法控制突然放鬆的情緒,抽噎的哭了起來+

  史齊大概猜得出她情緒失控的原因,心疼的伸手將她擁進懷裡。

  這兩個月來,真是委屈她、難為她了。



  雖然有些不好意思在離開工作崗位兩個月後又回到公司,但是在史齊軟硬兼施的堅持下,最後倪芛禔還是厚著臉皮的回來了。

  對於她的重返,公司內的同事大多表示歡迎與欣喜,其中最高興的人除了史齊之外,就屬王巧蓮了。

  而有人高興,自然就會有人不爽,最最最生氣憤怒的人,不必說,自然就是李靜珊。

  在乍聞倪芛禔重回公司上班時,她簡直就不敢相信這個事實,她明明都已經答應她要離開了不是嗎?竟然還厚顏無恥的又跑回來,她到底要不要臉呀?

  怒不可遏的,她在倪芛禔去上廁所回來的途中,趁著沒人注意的時候,一把將她推向鮮有人至的樓梯間。

  「你回來做什麼?你不是親口答應我說你會離開嗎?她反手將鐵門拉上,轉身瞪著她質問道。

  好不容易才站穩腳步的倪芛禔,眉頭緊皺。

  正好,她也想找個機會和她談一談。

  「你為什麼要騙我?」

  「你竟然敢做賊還喊捉賊!」李靜珊以極誇張的表情哼笑一聲,「我騙了你什麼?」

  「你和他要結婚的事。」

  李靜珊輕愣了一下,不甘示弱抬高了下巴。

  「誰說我騙你的,我和他本來就要結婚。」她高傲的說,

  「他說沒有。」倪芛禔輕聲的說。

  「他是誰?」她怒道。

  「史齊。」

  李靜珊猛然一愣,原來是他將她的謊言戳破的,難怪她敢厚著臉皮回到公司來。不過她別以為這樣,她就會讓她名正言順的繼續糾纏著史齊,她休想!

  「他說什麼你都相信?」她嘲諷的看著她冷笑,「你別傻了,我和他結婚是遲早的事,雖然日期尚未訂出來,但是兩方家長早有共識,最晚明年就會要我們結婚。」她最好識時務一點,現在就退出,離他們越遠越好。

  「那就等你們結婚的日子訂出來之後再說吧,到時候不用你趕,我自然會離開。」

  沒想到她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李靜珊憤怒的吼道:「你怎麼這麼不要臉,竟然巴著別人的未婚夫不放!」

  「我想他應該還不是你的未婚夫吧?」她平靜的反駁。

  「你不要臉!」李靜珊怒不可遏的舉起手用力的摑了她一巴掌。

  咱!一聲輕脆的聲響在樓梯間響起。

  倪芛禔沒有伸手去碰被她打得發麻的臉頰,在一陣沈寂後,她緩緩抬起頭,平靜的看著她問:「我可以走了嗎?」

  她平靜的反應讓李靜珊更加歇斯底里。

  「你到底想怎樣?」她尖叫問道。

  倪芛禔面無表情的看著她,沒有回答。這句話好像由她來問比較適合吧?畢竟將她強推到這裡來的人是她。

  「說話呀,你到底想怎樣?你不是最愛錢嗎?你要多少錢,給我一個數字,我給你!」

  「我不要錢。」為什麼她總是想要給她錢?

  「那你要什麼?房子、車子、珠寶、鑽石,還是要一架飛機?」

  她要飛機做什麼?真是越來越誇張了。

  「我什麼都不要。」

  李靜珊快要抓狂了,她握緊拳頭。

  「好,你聰明,」她瞪著她咬牙進聲道,「你現在心裡是不是正在想,只要能釣到史齊這個金龜婿,到時候你想要什麼哪怕會買不起是嗎?你的如意算盤打得可真好、真精呀,但是你別作夢了,我絕對不會讓你的好計得逞的。」

  倪芛禔心想她大概是得了妄想症,才會胡思亂想到這個程度。對於這種人,絕對是有理說不清的,不如早點走人的好。

  「我可以走了嗎?」

  「我告訴你,你最好離史齊遠一點,否則我絕對會讓你在延頂待不下去的,你等著瞧!」她發誓般的說道,接著突然甩頭轉身拉開門就走,先她一步離開了樓梯間。

  倪芛禔莫名其妙的輕撇了下嘴角,卻因此拉扯到剛剛挨了一巴掌的臉頰,痛得忍不住嘴角抽氣出聲。

  她伸手輕輕地碰觸一下,便疼痛得輕顫了一下。

  真傷腦筋,她現在臉頰一定又紅又腫,這下子她該怎麼回辦公室去工作呀?



  一隻手捂著臉,倪芛禔以牙痛為理由矇混過一個上午,沒有人懷疑--除了史齊之外。

  「你的臉怎麼了?」約好了要一起吃飯,來接她的史齊緊盯著她以手緊摀住的那半張臉問道。

  此時辦公室裡的員工全都出外吃飯了,辦公室裡只剩他們兩個。

  「牙痛。」她迅速的鬆開手,讓他看一眼貼著撒隆巴斯貼布的臉頰,不待他瞧清楚又再捂上。

  「牙痛?」他懷疑的蹙起眉頭,「你早上來公司的時候,不還好好的嗎?」早上是他去接她一起來上班的。

  「它突然就腫痛起來了,我沒辦法。」她微微地聳肩。

  「你臉上貼的是什麼?」他皺眉問。

  「撒隆巴斯。」

  「牙痛貼撒隆巴斯?」

  「它可以消腫,涼涼的感覺有止痛的效果。」她亂掰。

  「在臉頰上貼這麼一大塊貼布,你不怕過敏嗎?」

  貼在身上過敏起疹子也就算了,反正丑也看不到,但是貼在臉上?

  而且不覺得貼成這樣很難看嗎?愛美不是每一個女人的天性,她怎麼有勇氣把自己弄成這樣?史齊還是懷疑。

  而且他隱隱感覺她一點也不像個牙在痛的人,雖然她的臉頰的確很腫。

  「我的皮膚不會。」

  「即使如此,牙痛就應該要去給牙醫看。來,我帶你去看醫生。』他伸手將她從座位上拉起來。

  慌亂迅速從倪芛禔眼中一閃而過。

  「不必了,我現在已經不痛了。」她搖頭道。

  「不痛還是得去看,你必須讓醫生查出你牙痛的原因,這樣才能一勞永逸。」

  「不必了,真的不必。」她用力的搖頭,雙腳使勁的想在地板上紮根。她若去了,謊話不就穿幫了嗎?絕對不能去。

  「你是不是有什麼事在瞞著我?」史齊若有所思的盯著她問。

  「我……」

  她才剛開口,就見公司同事曾兆祥突然出現,正打算跨進業務部大門,他看見他們而頓住,好奇的目光停留在史齊抓握著她的手臂上。她瞬間僵住。

  史齊也發覺了,但絲毫不以為意。

  被看到了正好,他巴不得有人能敲鑼打鼓的去昭告天下。據他所知,倪芛禔在公司裡很受未婚男士的青睞,如果公開了他們倆的關係,他就不信還有人有勇氣跟他競爭。

  他看了渾身僵硬的倪芛禔一眼,嘴角不由自主的向上一揚。原本抓握在她手臂上的手往下滑,握住了她的手。

  「走,到我辦公室去。」說完,他即拉著她越過曾兆祥走出業務部,來到他的辦公室。

  「好了,現在沒有人可以打擾我們了。」走進辦公室關上門後,他滿意的說。

  她眨了眨眼,突然之間回過神來。

  「你怎麼敢這樣做,難道不怕會有謠言嗎?」她擔心的皺起眉頭。

  「什麼謠言?我們倆正在交往算得上是謠言嗎?」他勾唇道,看起來很開心。

  「你到底在想什麼?」她不解的看著他,總覺得兩個月不見後的他,好像變了一個人似的。

  史齊微笑的看著她,笑容卻又突然消逸,他看到她忘了用手遮掩,貼著貼布卻仍掩不住瘀傷的臉頰。他微微地瞇起雙眼,表情沈了下來。

  「我在想,牙痛怎麼會把臉痛到瘀傷?」他伸手輕輕地碰觸她臉頰的青紫,慢慢開口。

  倪芛禔渾身一僵,被剛剛的插曲一打岔,她竟忘了要伸手遮臉了。

  「你看錯了。」她退後一步,迅速的用手將腫成豬頭的那邊臉遮住。

  「把貼布撕掉,我看。」他不容她敷衍。

  她不知所措的看著他。

  「撕掉,我看。」他雙手在胸前交叉盤起,目光嚴厲的看著她又緩緩的說一次。

  即使喪失記憶,他逼人就範的樣子還是沒變。

  她怔怔的看了他一會兒,終於無奈屈服的伸手將貼布撕下來。

  隨著貼布一寸寸的離開她的臉頰,那五指印的瘀青也越露越多,史齊看著像是突然被人用力的踹了一下,一顆心緊縮、疼痛。他伸手輕輕碰觸她臉上那觸目驚心的瘀青掌印,眼神陰鬱的閃著一股肅殺之氣。

  「這是誰弄的?」他輕聲問道。

  倪芛禔沒有回答。她不是沒看過他為她發狂的模樣,自然知道她若把打她的人說出的話,對方會有什麼下場,即使那個人是他視若妹妹的李靜珊也不例外。

  當然,此刻的他仍然喪失記憶中,或許不會像以前那樣誇張的對她充滿保護欲,但是所謂江山易改本性難移,看他此刻臉上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模樣,她還是什麼都別講比較保險。

  「我肚子餓了,你還要不要去吃飯?」她轉移話題的問道。

  「是誰打的?」他態度堅持的不許她打馬虎眼。

  「打都打了,你也來不及阻止,知道又有什麼用?」

  「你只要告訴我是誰敢動手打你就夠了,其他的事我自會處理,你下必管。」

  「你應該是不會想要去替我報這一掌之仇吧?」她故意反問。

  他抿著嘴巴沒有回答。

  「身為公司的領導者,你最好別因為私心作祟,而做出有失身份的事。」她提醒他道。

  「你只要告訴我是誰打你就夠了,其他的事我自有主張。」他絲毫不受她的話動搖。

  「我肚子餓了。」倪芛禔看了他半晌後,還是只願說這一句。

  「倪芛禔,他都將你傷成這個樣子了,為什麼你還要袒護那種人?」史齊有些發怒的朝她低吼。

  「我並沒有袒護她。」

  「那你為什麼不肯告訴我他是誰?」

  「因為我不想你太過衝動而做出失控的事情來。」

  他輕愣了一下,懷疑的問:「我會做出什麼失控的事情來?」

  「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你失去理智的時候會動手打人的,尤其讓你衝動的原因是扯到我的時候。」她猶豫了一下,終於老實的對他說。

  「以前是不是曾經發生過類似的事情?」他立刻聯想到此可能。

  她輕點了下頭。

  「告訴我。」

  「我們邊走邊說好嗎?我肚子餓了。」終於成功的轉移他的注意力了。

  「你不會以為這樣我就不會再問你打你的人是誰了吧?」他看穿她的心思。

  倪芛禔輕皺了下眉頭,沒想到他即使喪失記憶,仍能這麼輕易的就將她的心思看穿,簡直就像她肚裡的蛔蟲。她忍不住小聲的嘟嚷著。

  「你說什麼?」

  「沒什麼。」她急忙搖頭。其實只要能阻止他在第一時間發飆的話,接下來他自然夠理智得可以控制自己的行為,至少不會鬧出動手打人的事。

  「我們可以走了嗎?」她無辜的問。

  史齊無奈的看了她一會兒,點了點頭。「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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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8-12-5 13:07:12


  意外總是來得這麼突然。

  兩人才走出辦公室,就和迎面而來的李靜珊撞了個正著。

  因為正和史震通電話,李靜珊不知午休時間已到,直到不小心瞄到手錶上的時間,這才驚覺的收線。她隨後打電話詢問了大門的櫃檯小妹,確定史齊也尚未出外用餐,便前來找他一起去吃飯,怎知竟會看到他和倪芛禔走在一起。

  她所有的憤怒在這一瞬間猛然爆發。

  「你這個不要臉的女人!」她衝上前用力的將她推離史齊身邊。

  「靜珊,你幹什麼?」史齊愕然的叫道,來不及阻止她對倪芛禔動粗。

  他迅速的跑到被推撞到牆壁的倪芛禔身邊,關心的扶著她問道:「你沒事吧?」

  他溫柔呵護的模樣對李靜珊而言,無異是火上加油,只見她雙眼一睜的露出了猙獰的表情,瞬間又撲向他們倆。

  「你這個不要臉的女人,我已經警告過你,要你離他遠一點,你沒聽到嗎?你沒聽到嗎?」她一把推開史齊,便朝倪芛禔亂打一通,一邊尖聲的吼叫著。

  「住手、住手!」

  史齊一把勾住她的腰身,一個使勁便將她整個人抱離倪芛禔身邊。他將倪芛禔保護在自己身後,表情嚴厲的盯著李靜珊。

  「你這是幹什麼?」他嚴峻的厲聲問道。

  一些出外用餐回來,或者是留在公司裡吃便當的人,因為聽見了吵鬧的聲音,紛紛前來觀看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你這個狐狸精不要臉,搶人家男朋友!你爸媽沒教你廉恥這兩個字是什麼意思嗎?」李靜珊根本聽不進去的指著倪芛禔的鼻子叫罵。

  「李靜珊,閉嘴!」史齊怒不可遏的朝她喝道。

  「不要臉、搶人家男朋友的人是她,我為什麼要閉嘴?」她目光一轉,怒視著史齊,旋即她又將炮火對準了倪芛禔。

  「你爸媽沒教你廉恥是什麼意思是不是?沒關係,我來教你。我就不相信一巴掌教不會,兩巴掌、三巴掌、四巴掌還教不會!」

  她說完,舉手一個箭步又想衝向她,但隨即她的手就被人用力攫住,將她往前衝的勁道扯停了下來。

  「她臉上的傷是你的傑作?」史齊以極緩慢的語調開口問道。

  「沒錯,但是看樣子我打得還不夠用力,她並沒有因此而學到教訓。」李靜珊陰狠的瞪著倪芛禔,絲毫沒注意到史齊身上散發出來的危險氣息。

  聞言,他握住她手腕的手在一瞬問收緊。

  「啊!」她痛叫出聲,不明白的看向他,「史齊你幹什麼?好痛,放開我。」

  他冷峻的看著她,沒有鬆手,反而更加重力道,好像想就這樣捏碎她這用來打倪芛禔的手一樣。

  「啊!」她痛得哀叫,不斷伸出另一隻自由的手,使勁的想扳開他鉗握得死緊的手。「好痛!放手,史齊,放手!」

  她痛到眼淚都飆出來了,但他仍然無動於衷的冷冷看著她。

  「史齊,快點放開她。」倪芛禔一見情況不對,急忙上前拉著他的手叫道。

  史齊轉頭看向她。

  「快點放開她,史齊。」她又再說了一次,這回多了一點哀求的語氣。

  史齊深吸口氣慢慢地鬆手,放開了李靜珊。

  「馬上回美國去,別再出現在我面前。」他冷峻無情的對她說。

  李靜珊瞬間停下了揉手腕的動作,一臉震驚的抬起頭來看他。

  「你說什麼?」

  「回美國去,我不想再見到你。」

  「你為了這個不要臉的女人要趕我走?」李靜珊雙眼圓瞠,難以置信的搖頭。

  「你開口閉口不要臉,是誰比較不要臉?我什麼時候和你交往、向你求婚了?你憑什麼以我女朋友、未婚妻的身份自居來迫害芛禔?誰給了你這個權力動手打她的?」他毫不留情面的公開她的罪行。她根本就是罪無可赦!

  「我是為了你好,她接近你的目的根本就是為了錢,難道你看不出來嗎?是史爺爺要我把她從你身邊趕走的,你知不知道?」她委屈的哭了起來。

  爺爺?

  「你說的是真的嗎?是爺爺要你把我和芛禔分開來的?」史齊懷疑的緊盯著她。

  她泣不成聲的點頭。

  他就真的那麼喜歡那個女人?他從來都不曾用這麼嚴厲無情的樣子對她說話,還說不想再看到她。她覺得好難過、好難過。

  「這件事我自會找爺爺問清楚,你還是回美國去吧。」不管怎麼說,他仍是無法原諒她動手打倪芛禔的事。

  「你還是要趕我走?」她淚眼汪汪的看著他,哽咽的問。

  「我不想芛禔再受到任何傷害。」他說得直截了當。

  「你就這麼喜歡她嗎?不想她受傷害,那我呢?你就忍心傷害我嗎?」她傷心的哭道。

  「我已經跟你說過很多次了,我對你頂多只有兄妹之情,是不可能會有男女之愛的。你早該死心,而不應該傷害她來企圖得到我。」史齊面無表情的看著她。

  要無情的時候,他可以比任何人都無情,他直到這一刻才知道原來自己竟是個笑面虎,而這一點倪芛禔早就知道了,要不然剛剛在辦公室裡,她也不會堅持不肯說出傷害她的人是誰。

  她真的比任何人都還要瞭解他,包括他自己。

  看著他絕情的模樣,李靜珊再也忍不住的哭著跑開。

  擋在門口看熱鬧的人群立刻散開,一方面是為了要讓路給她過,一方面則是趁機做鳥獸散,以免絕情的副總將矛頭轉向他們。

  嘩,真是看不出來,平日斯文俊逸的副總發起狠來這麼的嚇人,他還真是真人不露相哩。

  「你實在不應該對她這麼冷酷。」倪芛禔平心而論。

  「她不應該動手打你。」

  「她很喜歡你。」

  「比不上你。」他凝視著她的雙眼,然後目光向下移到她繫著黃紗的左手腕上。

  她頓時不知道要說什麼,只好道:「我肚子好餓,可以去吃飯了嗎?」



  關於李靜珊所說的一切,史齊基於前車之鑒,不敢在電話裡詢問爺爺這件事,決定到舊金山一趟當面說清楚。

  但是又因為他好不容易才和倪芛禔稍有進展,不管是關於他們倆之間的感情,或者是她開始訴說起他遺忘的過去,他都不想中斷。所以回舊金山的事,也不斷的往後延。

  今天是星期六,她答應要帶他回他們成長的地方走走看看,一早,他便驅車到她家樓下接她。

  兩人開上高速公路,因為有點塞車的關係,他們開了快五個小時才到達目的地,位於南投山區的育晴育幼院。

  馬莎在驚見他們到臨時,目不轉睛的看著史齊,流出激動與感激的淚水,其他年紀較長的工作人員,亦與她有相同的反應。

  從倪芛禔在一旁簡單的介紹中,他才知道這些人都是他成長過程中的家人。

  院長馬莎修女,廚娘李嬤嬤,負責照顧他們長大、教導他們的張老師、林老師、王老師,還有一些一起長大,現在選擇留在育幼院幫忙的兄弟姊妹們,這些人全都是他失憶前的家人。

  心是感動的,無奈腦袋瓜裡仍是想不起任何事,這讓他著急的想拿拳頭捶腦袋。

  「好孩子,跟馬莎來好嗎?」馬莎突然朝史齊招手道。

  他朝倪芛禔看了一眼。

  她對他鼓勵的微微一笑。

  昨晚她已先打了通電話給馬莎修女,告訴她她今天會帶他回來。

  「李嬤嬤,你差不多要開始準備晚餐了吧,我幫你好嗎?」她起身走向李嬤嬤。

  「當然好啦。」李嬤嬤高興的說,但她高興的並不是倪芛禔說要幫忙她,而是她這回回來的氣色和心情都比上回好上太多了,這下子她終於可以放心了。



  跟著馬莎走進她房間內,史齊在她的示意下,彎腰從她八角床底下拿出一個有些生銹的鐵盒子。

  他不解的看著她。

  「打開來看看。」

  他帶著好奇,小心翼翼的將鐵盒的蓋子打開,盒內有一包用牛皮紙袋包裹著的東西。他看了馬莎一眼後,伸手將紙袋裡頭的東西倒出來,一疊照片滑出了袋口

  「這是芛禔?」他看著照片裡圓圓的女孩,她的五官他是不會認錯的,但是照片裡的她身材卻比現在的她大了快兩倍。

  「對,那是小禔。」馬莎微笑的說。

  他沒再開口,認真的看著那一疊照片,一張接著一張。

  好熟悉的感覺,照片中的兩人雖然外型一點也不相配,但是他們是笑得那麼的開心,臉上洋溢的全是幸福與快樂,看向對方的眼神中更是充滿了信任與愛意。

  照片中的他們是相愛的,而且相愛極深,他們看來是那麼的契合,好像天生就注定要在一起的樣子。

  天啊,他現在終於知道到底是什麼樣的感情,能讓她狠心在自己的手腕上連續劃下那麼多刀了。

  他心疼憐惜的輕撫著照片中的她。

  「有想起什麼嗎?」馬莎問。

  他頹然的搖頭。

  「昨晚小禔打電話告訴我她今天會帶你回來,孩子,你想起你的過去了嗎?」

  史齊搖頭,他誠懇的開口請求她,「馬莎,可以請你告訴我,當初我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怎麼會離開你們還失去記憶?」

  馬莎歎了口氣,感慨命運弄人。

  「事情發生在你當兵快要退伍那一年的夏天。那年的夏天颱風不斷,雨量充沛,導致山林時常傳來坍塌的意外,你們這些阿兵哥是現成的救援隊,一次又一次的出入山裡援救村民。

  「意外就是這樣發生的,有次你們遇到山崩,大量土石由山上沖刷下來,後來因為找不到你的人,大家都以為你被土石掩埋了,便由軍方宣佈你意外身亡。剛接到這個消息時,院裡沒有一個人願意相信,小禔更是激動的堅持要到現場去找你。

  「我陪她去了,但是坍塌的現場淩亂不堪,除了一大片土石之外,連原來的柏油路都被衝垮了,而你又怎麼可能在那種情況下逃過一劫呢?最後我們只能接受你已身亡的事。」

  史齊聽完後沈默不語,他不知道自己要說什麼,因為喪失記憶的關係,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逃過那一劫的。現在大概也只有老天知道那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了--不,或許還有一個人知道,爺爺。

  不過這事也得等他回舊金山之後再說。

  「馬莎,你可以告訴我小禔手腕上的傷是怎麼來的?」他深吸一口氣後又問,這個問題是他一直想知道的。

  「以前的你叫她圓圓。」她微微一笑,因為回想起過去他們甜蜜的樣子。

  「圓圓?」他輕愣了一下。

  他記得他和倪芛禔第一次相遇的時候,她也說過他都叫她圓圓,只不過他以為自己聽錯了,因為她不管怎麼看都和圓這個字扯不上關係……他看著照片中的她嘴角微揚了一下,他終於知道她為什麼會叫圓圓了。

  「馬莎,可以告訴我在我死了後所發生的所有事嗎?」表情一斂,他看向她道。

  「你的死對小禔來說是個非常大的打擊。」馬莎回憶起那段痛苦的時光,面露哀傷。

  可想而知。史齊無聲的忖度著。

  「你手上的照片,是我偷偷藏起來的,也是唯一僅存。」

  馬莎輕歎了口氣,關於往事,她現在想起來仍會覺得心痛,

  「你死後的頭兩年,小禔好像也跟你一起死了一樣。」她緩緩地道:「她除了割腕自殺之外,也會偷吃安眠藥自殺,好幾次都差一點救不回來。」

  史齊震驚的瞠大雙眼。

  「她圓圓的身體就是在這樣的折騰下瘦了下來,幾次的洗胃救命,她的腸胃洗出了問題,從此便再也不曾胖過。」

  他覺得呼吸一窒,胸口悶得說不出任何話來。

  「開導她至她不再自殺,前後總共花了一年又十個月的時間,將近兩年。之後她雖不再傷害自己,但是只要有人提到你,或者看到你的照片,她總會哭得肝腸寸斷,讓人心碎。於是,院裡便做了個大掃除,燒光了你所留下來的任何東西,包括有你的每一張照片。

  「我們以為這樣做至少能止住她的眼淚,但是我們錯了,這裡的每一個地方、每一寸上地都充滿了你的回憶,就連我們都是有關於你的回憶的一部份。所以,在經過幾番討論之後,我才會將她送到台北的一個朋友那裡工作,希望她能忘了這裡的一切,忘了你,重頭來過。」

  馬莎說完後,房裡一片沈靜。

  史齊震驚得無法動彈,他知道她曾經割腕自殺過,但是他不知道那些傷痕是經過多少次割腕累積下來的,更不知道她還曾吞食安眠藥自殺過。

  因為洗胃洗到腸胃出了問題?天!

  自己的身體是什麼狀況,她一定知道,而她明知道自己腸胃不好,明知道自己已經吃不胖了,在兩人重逢的那一陣子她竟然還這樣的虐待自己,逼自己吃到吐,她瘋了嗎?

  心好痛,就像有人拿刀不斷地切割著它一樣,她讓他覺得好心痛,她怎麼可以這樣傷害自己,怎麼可以?!

  一張衛生紙突然遞到他面前,他抬起頭看向馬莎,這才發現淚水早已模糊了他的視線。

  誰說男人有淚不輕彈,只是末到傷心處而已,

  他的心為了她的所做所為,已經傷痕纍纍、體無完膚了。

  她真是傻,怎麼可以為了一個已經死了的人如此傷害自己呢?怎麼可以!

  「她綁在手腕上的黃紗巾是你送她的生日禮物,我們本以為已經完全燒光了有關你的東西,沒想到她卻藏了一樣。我也是在她上回回到這裡來時,才發現的。」

  「那條紗巾是我送的?」他有些訝然,聲音因哽咽而顯得沙啞低沈。

  她點頭。「我也是在看到那條黃紗巾之後,才知道這七年來她始終都不曾忘記過你,一直把你帶在身邊,記在心裡。」她歎息的說。

  史齊完全不知道自己現在還能說什麼,她是存心要他心疼一輩子。

  「這些照片全部都還你,不管你將來是否能恢復記憶,畢竟這仍是你的過去,你和小禔共存的回憶。我希望你們能共同保有這些回憶。」馬莎慈祥的說,雖然她的語氣是那麼的平靜,但是希望他和倪芛禔有情人終成眷屬的期望卻是那麼的明顯。

  「謝謝你,馬莎,我會和圓圓一起珍藏這些照片與回憶的。」他認真的點頭,承諾道。

  她欣慰的微微一笑。「好孩子,你還有什麼問題要問嗎?」

  「馬莎,可以告訴我當年我是怎麼被送到這裡來的嗎?」

  「你是由附近的警察局送來的。」

  「警察局?」出乎意料的答案讓他愕然。

  「據警察說,有村民在山間撿到掛在樹上的你,送到警察局二天仍沒有人出面認領,所以,他們便將你送到我這裡來了。」

  他聽完後低頭沈默不語。

  「你是不是覺得自己被拋棄了?其實事實並不是如此。」她緩緩地說道。

  他瞬間抬起頭看她。

  「在你被送到這裡來的一個多月後,村民在離發現你的地方更往山裡面走的偏僻山溝裡,發現了一輛燒燬的車子,車身嚴重扭曲,很明顯是失事由山上滑落下來的,而裡頭還有著兩具焦屍。」

  聽到這裡,他遏制不住的握緊雙拳。

  「因為車裡所有可以辨別身份的文件都已燒燬,警方只能從車牌去調查。可惜那輛車是出租車,而該車行又陰錯陽差的沒押留到你父母的證件,只記得你的確是他們的孩子,而你們一家三口當時給人的感覺是充滿幸福與快樂的,一點也不像是會去尋短的人。

  「這些事,其實在你失去記憶之前我都已經告訴過你了。」

  「他們葬在哪裡?」沈默了一會兒,他啞然問道。

  「後山上。如果你要去看他們的話,可以叫小禔帶路,她知道正確的地點。」

  史齊點點頭,立刻起身往外定去,卻在要跨出房門的瞬間突然停下腳步,回頭看向仍然坐在床邊、以慈祥和藹的目光凝望著他的馬莎。

  「謝謝你,馬莎。」他心存感激的道,接著才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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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8-12-5 13:07:54


  「張老師,請問你知道圓圓在哪裡嗎?」史齊在大廳遇見了張老師,順口向他詢問。

  「阿傑,你恢復記憶了?」張老師驚喜的盯著他問道。他叫小禔圓圓!

  「沒。」他搖頭,「是馬莎跟我說我以前都是這樣叫芛禔的。」

  「喔。」張老師失望的輕應聲,隨即對他微笑的說:「小禔她在廚房幫李嬤嬤忙。你從這邊直走到底,再往右轉到底的左手邊就是廚房了。」

  「謝謝。」他照著張老師的指示走去。

  「李嬤嬤,請問圓圓在嗎?」走進廚房,史齊開口問。

  「阿傑,你恢復記憶了?」李嬤嬤的反應與張老師如出一轍。

  「對不起,沒有。」史齊抱歉的說,「是馬莎告訴說,我以前都是這樣叫她的。」

  「喔。」她輕應一聲,「小禔被院裡的孩子拉出去玩了。你從這個門出去,穿過走廊大概就可以看到他們了。」

  「謝謝。」

  穿過長廊後是一大片設有各種兒童遊樂設施的草地,他看見一群孩子無憂無慮的在單地上玩老鷹抓小雞,而他要找的人正在那群孩子之中扮演著母雞的角色。

  她並沒有注意到他的出現,和孩子們玩得尖叫聲連連。

  看著她笑,他唇邊不由自主的勾勒出一抹微笑。

  他在走廊玄關上的階梯坐了下來,雙眼滿含愛意凝望著她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雖然他仍然記不超過去的點點滴滴,但是他已能感受到他失憶前愛她有多深,因為他現在就有那種感覺。

  他是那麼的、那麼的深愛著她,為什麼會將她遺忘呢?

  輕歎一口氣,他看她和小孩子們玩得那麼開心,不想打擾她,於是拿出馬莎給他的那疊照片,仔細的再看一次。

  也許是他看得太過專注了,竟不知道老鷹抓小雞的遊戲已停了下來,大家決定改玩躲避球,並且還打算邀他一起玩,一個小朋友將躲避球丟向他,球緩緩地滾到他的腳邊。

  史齊抬起頭,只見站在草地中間的她對他微笑著,而其他小朋友正熱鬧的朝他招手。

  「大哥哥,來跟我們一起玩躲避球,快點來呀。」

  他愣了一下,隨即勾唇對他們露出了一抹微笑。他收好照片,起身將西裝外套脫掉,然後彎腰將腳邊的球撿起來。

  「喏,球去嘍,接好。」

  他將球輕輕地投向場中的一個綁著辮子的小女生,但也許定他力道沒抓好,也許是事出突然小女生沒有準備,所以沒接好,總之,球在漏接之確彈彈彈的彈出了後院膝蓋高的籬笆外,滾到了馬路上去。

  小女生自然而然的轉身去追那顆球,轉眼間就見他迅速地跳過籬笆,跑到馬路上。

  說時遲那時快,一輛時速頗快的轎車突然出現在路的那一頭,而眼中只有球的小女生根本就沒有發現:

  「小潔,車子!」距離小女生較近的倪芛禔頓時驚聲的對她叫道,同時起步衝向籬笆外。

  聽見自己的名字,剛剛彎下腰撿起球的小女生抬頭先舌向大夥,然後才看到正朝自己急駛而來,因為急踩煞車,輪胎與地面摩擦發出尖銳吱聲的車子。

  突如其來的驚嚇讓她頓時呆立在原地,忘了要跑。球從她手中掉落,而車子眼見就要撞上她了。

  「小潔!」

  在千鈞一髮之際,倪芛禔猛然撲向小女生,兩人滾到馬路邊的草地上去,躲過了一劫。

  「吱!」

  差一點肇事的轎車終於停了下來,轎車司機怒不可遏的下車咆哮道:「他媽的搞什麼鬼!你們不要命啦!」

  下一秒鐘,他的衣領卻被人一把揪住。

  「你是怎麼開車的?」史齊臉色冷冽駭人的朝他吼道。

  「你他媽的想打架呀!」對方愣了一下,不甘示弱的用力將他的手給撥開,流氓的吼了回來。

  他立刻握緊雙拳--

  「史齊,不可以!」倪芛禔倏然揚聲叫道。

  史齊握著拳頭看向她,臉上神情顯得有些遙遠。

  她忍著身上的疼痛,站起來走向他。

  「不可以。」她目不轉睛的凝視著他,對他搖頭。

  可他仍是看著她,身體一動也不動的,就連他握緊拳頭的姿勢都沒變。

  她上前握住他的手,然後轉向渾身戒備的車主。

  「對不起,這位先生。」她開口道,「小孩子是為了要撿球才會跑到馬路上去的,沒注意看有沒有來車就這樣衝到馬路上是我們的錯。不過在這種鄉下的小馬路上,先生開車還是不要開得太快比較好,免得發生像剛剛這種意外。」

  聽人家好聲好氣的這麼一說,他不由自主的收斂了自己囂張的氣勢,「小孩子最好別讓她在馬路上玩。」

  「以後我會注意的。」她立刻點頭道。

  見她如此寬宏大量又和善,既不怪他車開得快,也不氣他差點撞到她,車主開始覺得自己好像也有錯的地方,如果剛剛不是她緊急將那小女孩從馬路上抱開,天知道現在他是不是已經撞死人了?

  看著身上有著多處擦傷又狼狽的她,他懺悔而關心的朝她問道:「你沒事吧?」

  倪芛禔有些訝然,沒想到他會這麼問。他剛剛明明還一副想要打人的模樣。

  「沒事,只是一些輕微的擦傷而已。」

  「要不要我送你們到附近醫院檢查一下?」

  「不--」她才剛開口,便被史齊帶著火氣的聲音打斷。

  「不用你多事,我會載她們去。」

  她無奈的輕扯了他一下,要他控制一下自己的脾氣。

  「謝謝你的關心。」她對車主說,隨即轉頭對史齊露出疼痛的模樣說:「我的腳踝好痛,不知道是不是有扭到,你扶我進屋裡好不好?」唯有分開他們倆,才是阻止衝突最好的辦法。

  聞言,史齊一驚,「你怎麼不早點說呢?」

  他迅速的將她攔腰抱起,然後跨越籬笆,大步走進屋裡。

  而其他小朋友包括也受了輕傷的小潔,則早被聽見那尖銳的煞車聲跑來的老師帶回屋裡去好一會兒了。



  一將倪芛禔放到椅子上坐好,史齊立刻單膝跪地的要脫去她的鞋子,查看她腳踝上的傷勢。

  「等一下,我的腳沒事啦。」她急忙阻止他道。

  「什麼?」他愕然的抬頭看她。

  「我說我的腳沒事,最多只是膝蓋擦傷而已。」她說著動手捲起褲腳,露出膝蓋上方見血的傷口。

  「來,這藥給你,小禔就交給你照顧了,我到前面去看小潔。」站在一旁的張老師立刻遞給史齊一盒急救箱,隨即轉身離開。

  史齊打開急救箱,沈默的為她清理傷口與上藥。

  「你怎麼不說話?」她有些不適應他的沈默。

  「為什麼要騙我你的腳踝扭到?」史齊直到將她的擦傷都上了藥之後,才緩緩地挺直腰身,居高臨下的望著她問道。

  「我只有這個方法讓你離開那裡。」她無奈的說。

  「為什麼一定要我離開那裡?」他目不轉睛的凝視著她,緩緩地問。「是不是因為擔心我會失控動手打人,甚至於將人傷害到害自己被移送法辦』。」

  她一瞬問雙眼圓睜的從椅子上跳下來,激動的撲向他。

  「你是不是想起什麼來了?是不是?」她緊抓著他的衣服,不斷的問。

  「小心點,你忘了你腳上有傷嗎?」她的大動作嚇得他急忙伸手扶住她的肩膀,擔心的阻止。

  「你是不是想起什麼了?」她沒理他,逕自的追問著。

  「只有一小部份而已,就在剛才你撲列馬路上救人的時候,有一種熟悉的感覺立刻從我腦袋中閃過。拜託你,圓圓,不要再這樣嚇我,你知道剛剛找的心臟部快被嚇停了嗎?」他瞬間將她緊緊的抱進懷中,將臉頰埋入她頸肩,整個人心有餘悸的微顫著。

  「你剛剛叫我什麼?」她啞然的問。

  「圓圓。」他緩緩地抬起頭,深情的凝視著她。

  「你連這個也記起來了?」她眼中微泛淚光。

  「剛才馬莎告訴我我以前都是這樣叫你的,一開始我還沒有任何熟悉的感覺,但是經過剛剛……是的,我記起來以前的我都是叫你圓圓的。圓圓、圓圓、圓圓……」

  「你記起來了,你記起來了,嗚……」倪芛禔激動的抱緊他,喜極而泣。

  「對不起,你這麼努力的想幫我恢復記憶,而我到現在卻只想起一點點而已。」

  「不,只要想起一點就夠了,因為這代表總有一天你能夠想起全部。即使想不起來,只要你記得我,記得我是你的圓圓,這就足夠了,這就足夠了。」她泣不成聲的抱緊他。

  「圓圓……」他喃喃地將她緊抱在懷中,「圓圓、圓圓。」

  她因他不斷的呼喚而從他懷中抬起頭來,他也跟著她抬頭。

  瞬間,四目交接,深情在兩人眼眸之中流轉,情動。他自然而然的低下頭,她也自然而然的迎向他,兩人的雙唇緊密的貼合。

  分離了七年多之後,他們倆終於真真正正的回到屬於他們的地方。

  史齊的唇在她唇上流連著,像是想先讓她習慣他的味道之後,才慢慢加深這個吻,他將舌頭探進她口中,品嚐她既熟悉又陌生的甜美滋味。

  太久沒與人接吻,倪芛禔剛開始的時候顯得有些僵硬與青澀,但是他始終溫柔體貼的帶領著她享受他所感受到的甜美,直到她再也遏制不住的呻吟、輕顫起來。

  他猛然放開她,臉頰因慾念而染上紅暈。他目不轉睛緊緊地凝望著眼前目光迷濛、渾身散發著致命吸引力的她,用力的呼吸一口氣。

  老天,地點不對,他必須克制自己。

  「史齊?」她輕喚著他,聲音因慾望而性感迷濛。

  老天!他在心中呻吟出聲,忍不住的又再度俯身熱情的親吻她。

  「啊!對不起!」

  突如其來的驚叫聲,讓他立刻放開她,轉頭看向聲音的來處,只見張老師站在門口,背對著他們。

  「咳!」史齊有些尷尬的輕咳一聲,然後才開口詢問,「張老師,你有事找我們嗎?」

  聞言,張老師緩緩地轉身面對他們,臉上還帶著微微的笑意。

  「吃飯了。」他對他們說。



  回台北後,史齊不理倪芛禔的抗議,硬是替她搬了家,要她與他同住。至於理由,他很簡單的只說了一句話--

  「反正結婚後還不是要住在一起。」

  倪芛禔完全沒有反抗的餘地,並不是因為他說了這麼一句類似求婚的話,而是她知道自己敵不過他的霸道與堅持,這一點從小到大都一樣。

  史齊並沒有因為倪芛禔終於和他同住在一起而感到滿足,事實上自從強迫她與他同居之後,他沒有一天不在想結婚的事,想早一點讓她名正言順的成為他的老婆。但還有一件事待解決,那就是爺爺不同意他們的事。

  在從南投回來之後的第二個週末,他帶著倪芛禔回舊金山一趟。

  「爺爺,我回來了。」

  獨坐在窗前的史震聞聲緩慢地轉過頭來,看到他以及他身邊的倪芛禔。

  「我以為你半個月前就應該會回來了,或許還更早。」他蒼老的聲音帶著哀傷。「你就是倪芛禔小姐吧?」

  她有些手足無措的看了史齊一眼,不知該如何回應。

  「叫爺爺。」史齊對她說。

  「爺爺。」她順從的叫道。

  史震輕扯了一下唇瓣。「坐下來吧,你們這回來是有問題想要問我吧?」他伸手指了指沙發椅,平靜的問道。

  兩人對看一眼,雙雙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我並不是真的反對你們在一起,只是因為一個老人不想失去他唯一的孫子,所以才會不希望你們有所交集。」他沈默了一會兒,才緩緩道出自己反對的原因。

  「為什麼你會以為我和圓圓在一起,就會失去我?」史齊忍不住皺眉問。

  「你恢復記憶了嗎?」史震哀傷的輕扯了下唇瓣,不答反問。

  「只有一小部份。」他老實回答。

  「一小部份是嗎?那麼等你恢復大半的記憶之後,你就會開始恨我。」他悲哀的一笑。

  「為什麼?」

  「因為你父母可以說是我間接害死的,是我害得你淪落為孤兒的。」史震語氣裡滿是懊悔。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史齊渾身一震。

  史震哀傷的看著孫子,閉上眼睛歎了一口氣。

  「當年你父親愛上出身窮苦人家的你母親,我因為嫌對方門下當戶不對,而不肯答應他們交往。沒想到你父親仍是偷偷地與你母親在一起,甚至於以為生不你之後,便可以得到我的認同。我拿給你看的那些照片,其實是他們在努力想要得到我的認同時,那半年多來照的,並不是我當初對你所說的,我因為關心你偷偷請人照的。

  「縱然如此,但是我的態度絲毫不肯軟化,於是你父親忍無可忍的帶著你和你的母親負氣離家出走,揚言除非我承認了你母親這個媳婦,否則絕不回來。

  「你父親自小就是個富家子弟,沒吃過什麼苦。我以為就算他離開,最久也不會超過半年便會乖乖回家來。但是我萬萬沒想到你們一家三口那天離去之後,便從此再也沒有回來過。

  「剛開始的前幾年,我因為生氣而絕口不提這件事,也不許任何人在我面前提起,但是隨時間過去,我開始後悔的想找你們時,卻再也找不到你們了。

  「會遇見你、救了你,完全是因為老天可憐我這個孤苦無依的老頭子。我費了好幾年工夫,才有了你的消息,沒想到當我趕到時,竟不知該說自己好運還是為你難過,你渾身是傷,被土石壓在我正要去找你的路上。

  「你的臉實在太像你父親了,我一眼就認出你來。你在醫院急救的那幾天,我從電視上看見軍方宣佈你的死訊的消息,再加上你醒來之後居然失憶,我便想了一個瞞天過海的計畫,好將你永遠留在我身邊。」

  說到這兒,史震再也忍不住的老淚縱橫,卻強忍著不讓自己發出任何一聲哽咽。

  「對不起,」他看著他,以蒼老疲憊的嗓音啞然的說:「如果你要恨我或者從此和我斷絕關係,我……」他再也忍不住的哽咽了一下,「我也不會怪你。」

  隨他停止說話,室內陷入一片沈靜之中。

  倪芛禔受不了這種沈窒氣氛的壓迫,更不忍看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家露出如此傷心絕望的模樣,她伸手輕碰了身旁的他一下,「史齊。」她臉上的表情和眼神都充滿了懇求,希望他能原諒他爺爺過去所犯下的錯誤。畢竟俗話說得好,往者已矣,來者可追,不是嗎?

  史齊忽然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史齊?」她一愣,緊張的立刻也跟著站起來,並且為了防止他做出或說出任何失控的事來,她雙手圈住他的一隻手臂,以便能在第一時間內阻止他。

  他低頭看她,然後伸出另外一隻手在她合攏的手背上輕拍了幾下,

  倪芛禔這才發現,他的心情其實比她想像中要平靜許多。她緩緩地放下自己的手,她相信他不會讓自己失望的。

  史齊走向史震,在他單人沙發椅邊蹲下。

  「爺爺,爸媽的死並不是你害的,那是意外。」他既嚴肅又溫柔的開口,「雖然在被你所救之前的日子我的確是個孤兒,但是我並不孤單,有一整個育幼院的朋友、老師、院長陪我長大。還有一個我深愛,以及深愛我的人陪在我身邊,過去的我一直都很幸福而且快樂。」

  聽見他說的話,史震再也忍不住的將臉埋進掌心裡痛哭失聲。他沒想到自己會這麼輕易的就被原諒,他所犯下的錯根本就不該原諒呀。

  倪芛禔在一旁露出欣喜的微笑,眼淚不由自主的滑下臉頰。

  史齊也紅了雙眼。「爺爺,其實我們這回回來看你,除了想向你詢問一些我們想不透的問題之外,最主要的是想請你作主,我想在近期之內將芛禔娶進門,可以嗎?」他特別用輕快的語氣說道。

  史震仍哭得不能自己。

  「爺爺,你不說話該不會是不答應讓我娶芛禔吧?」他故意說道。

  史震立刻抬起頭來用力的搖頭。

  「不,爺爺答應、爺爺答應。」他以沙啞的聲音迅速的說。

  史齊微笑的站起身來,然後長臂一伸,將一旁哭得像個淚人兒似的倪芛禔拉到身邊,親密的勾著她的小蠻腰,兩人一起面對著他爺爺。

  「好了爺爺,你現在可沒有時間哭了,因為芛禔是個孤兒,所以我們倆的婚事全都只能靠你一個人來作主與張羅了,接下來的日子你會很忙很忙的,到時候你可別跟我抗議喔。」

  看著愛孫與未來的孫媳,史震含苦淚水用力的點頭,一點再點。



  「下雨了!」

  聽見窗外院童驚慌的大叫聲,伴娘王巧蓮迅速的奔到窗邊往外看去。

  「天啊,真的下雨了!怎麼會這樣,剛剛明明還出著大太陽的呀。」

  這下子可慘了,史齊和倪芛禔的婚禮原打算要在戶外辦的,這下子突然不起雨來,婚禮要怎麼開始呀?

  「怎麼辦倪芛禔,外面下起雨來了耶,你們當初有沒有預留室內場地可以讓婚禮順利進行呀?」她一臉擔憂的看著美麗的新娘問道。

  「好像沒有。」倪芛禔平靜的微笑,跟形同熱鍋上的螞蟻的王巧蓮呈現兩極化。

  「拜託,是你的婚禮耶,你也稍微緊張一下好不好?!」她有些受下了的叫苦。

  「史齊說過,風雨無阻。」她微笑道。

  「風雨無阻?好浪漫呀!」王巧蓮嘲諷的說,「你也拜託一下好不好,這可是你一生一次的婚禮耶,難道你想在這一生一次的婚禮上被淋成落湯雞,永生難忘?」

  「永生難忘也不錯呀。」她還是微笑以對。

  「喂,你--」王巧蓮正要說什麼,沒想到窗外的院童忽然又大叫起來。

  「雨停了!雨停了!」

  「咦?」她立刻訝異的轉頭看向窗外,接著便聽見另一波更大聲的音浪--

  「看!彩虹!」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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