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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8-12-19 11:27:28

《寵妻滅妾大丈夫(下)》作者:儂語

那些惹人心煩的小妾姨娘不在身邊,相公還全心全意的愛她寵她,
已經沒有什麼事需要她煩惱了吧──才怪!
小小奶娘竟敢膽大包天欺負可愛庶子──她得管;
小丫鬟升做大丫鬟便誰的話都不聽,還妄想出頭──她得管;
連皇上突然駕崩、皇子間爭奪皇位之事──這種大事她也得插手管?!
好好好,為了闔家安樂,做為稱職賢內助,她毫不猶豫一一解決,
如今相公受新皇重用,她有了身孕,算是雙喜臨門,
哪知為了讓她能夜夜好眠,相公貼心兩人分房睡,
竟有吃了熊心豹子膽的丫頭趁夜爬上相公的床,
雖然那丫頭沒吃到甜頭,還慘遭重打十大板趕出府去,
她仍然覺得不安心,應該還有內幕,抽絲剝繭,循線追查,
赫然發現後院裡出了內奸,妄想害她家相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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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N00559922A
王室 | 2018-12-19 11:28:13


    等到扭到腳的林欣被背進來的時候,溫熙嚇了一跳,立刻丟開了那些婦人過來讓人把林欣放在了她屋內床上,然後又低聲問了兩句,得知只是意外之後溫熙才出去,臉上帶著笑容謝過了綠萼的主家董太太,然後又歉意地看著在場的人。

    “小女如今出了意外,今日招呼不周,改日我再請各位姐姐過來吃茶。”

    “說什麼招呼不周呢,今日我們厚著臉皮蹭了一頓飯,又玩兒了這許久,妹妹招待的再是妥帖不過了。改日我請你去我府中才是。”吳太太笑著應了,說著就起身,而一旁的董太太看了一眼在場的人,又笑著道:“那我們就不多打擾了。只是,想來也是我們過來這才驚擾了府上的大姑娘,若是不看上一眼,只怕我也不安心……”

    她這是不放心嗎?

    溫熙心中冷笑,臉上卻是一點都顯,推脫了兩句,就帶著她們進了屋。

    一進去,就看到林欣坐在床邊,滿臉都是疼出來的淚水,而瀾風正半跪在床邊給她脫下襪子看傷口。見著林欣的腳腕子都變得紅腫起來,這群太太這才離開了。

    溫熙當著她們的面又讓人請了大夫,等到人都走了,這才回到屋子裡面看著林欣拿著帕子抹眼淚。她無奈地歎息了一聲,過去坐在床邊看了一眼她紅腫的腳踝,心疼地道:“就算是要做戲,也未免太狠了點。”

    林欣勉強笑了下,又疼的只呲牙。

    “女兒倒是不想這麼狠心,只是後院那位……”她惱火地直咬牙,“說是做戲做全套,免得人懷疑……”

    想起之前那些婦人竟然真的進來看了她的傷,她又暗暗慶倖。她自然不是受虐狂,只是這傷也算的上是物超所值了,因此,忍了。

    溫熙聽她這麼一說就明白過來,只是林欣畢竟是個七八歲的孩子,太子竟然能夠下這樣的狠手?也未免太過於狠厲了一些,想到林晉已經牽扯到這其中,她又有些不安起來。

    林欣看出她的擔憂和對太子一瞬間升起的反感,心中感動。然後低聲說:“母親別為我擔憂,我是認同了那位的說法,這才不小心弄傷自己的。只是扭傷,好好養過幾日就好了。”

    她說的輕描淡寫,只是臉上的表情實在是不夠好看。溫熙擔心她傷到骨頭,也不敢讓瀾風隨意給她擦藥油,只好等著年過半百的白大夫過來給林欣看了,又開了藥油和湯藥減少疼痛。

    林欣被折騰了一番,這會兒早就沒了精神,被瀾風親自背回去就斜躺著床上拿著開蒙的三字經看著玩。

    而溫熙這邊也累了許久,不過還是不能放鬆下來。等到都收拾地差不多了,才又讓瀾風去了一趟後面排房看看太子情況如何。

    等到半個時辰後瀾風回來說太子沒有大礙,她這才松了一口氣。

    至於那位董太太,回去之後就再三詢問了綠萼,確認後院沒有任何不正常的地方之後,這才松了一口氣,笑著去找了她家老爺報功去了。

    溫熙下午小睡了一會兒,等醒過來的時候就看到外面又開始飄雪花了。紫絮進來給她端了溫水洗漱,幫著溫熙把散亂的頭髮收拾起來,低聲說:“衛寧剛剛回來一趟,說老爺過會兒就回來。只是喝了些酒,讓先準備一些醒酒湯。”

    “吩咐廚房準備了,另外準備些熱水給老爺沐浴用。”

    溫熙不喜聞酒味,每次林晉喝酒了必然是要沐浴才能進屋的。紫絮也不奇怪,低聲應了出去吩咐。等她準備回屋就見石頭打著燈籠,張鐵扶著林晉朝著這邊走了過來。

    她連忙提高了聲音請安,裡面溫熙聽了一起出來,扶著他進了耳房,又讓人快點把熱水送進來。

    林晉雙頰緋紅,眼神迷離地看了一眼溫熙就抓住了她的手,“娘子一起坐下來,陪著我說話。”

    “老爺喝醉了。”溫熙低聲說,端了一旁的涼茶遞過去,“喝些茶吧。”

    林晉老老實實地喝完了一杯茶,放下茶杯然後沖著溫熙眨了下眼睛。這會兒身邊沒人,他目光都透著一絲清澈,溫熙臉一下子就跟著紅了起來。知道這是林晉在裝醉,也偷偷松了一口氣。

    熱水很快就送了過來,林晉堅持讓溫熙陪他。溫熙只得讓其他人都退了出去,這才幫著林晉褪下衣衫。

    “今日府中的那些客人,可有什麼意外?”

    等這些人都退了出去,林晉臉上的醉意就不見了蹤影,溫熙卻是早知道的也不意外就把之前的事情說了個明白,最後給了林晉三個人。

    “董家、吳家還有孫家。”這種所謂的夫人外交,溫熙經驗豐富,自然也就觀察入微。那些人是真的想要探聽什麼,那些人又是被起哄的,她看的清清楚楚。

    林晉聞言心中自然是有數,轉身就摟著溫熙親了一下,笑著道:“家有賢妻,果然是事半功倍。”

    溫熙笑著推開他,“快去洗澡。”

    等到林晉泡在水中,她在後面幫他搓背的時候才又忍不住低聲道:“欣姐兒都扭傷了腳,有些事情,還是別問的太急吧?”

    就算林欣有什麼不對頭的地方又怎麼樣,那總歸是“林晉”的血脈,又是一心向著他們的。

    林晉聞言遲疑了一下,然後才點頭。

    “再看看吧。”

    有了這次試探,似乎三皇子一派對林家的懷疑就消退的乾乾淨淨。溫熙沒有多問林晉外面的事情,只是這些天來衛安和衛寧總是會有一人不在,而外面的消息卻是一天比一天亂了起來。

    有說是三皇子把持後宮,故意抹黑太子的。有說太子野心勃勃謀害先皇的,還有說五皇子和三皇子合謀,已經殺害了太子的……總歸各種小道消息不少,反而把最初太子和皇后謀害先皇的消息給蓋了下去。

    三皇子心中惱火,卻也清楚只怕五皇子手下的人也潛入了京城,而五皇子甚至已經浩浩蕩蕩走明路要回京祭拜先皇了。

    他騙人屢次暗殺,除了折進去不少的人少之外,一點消息都沒有。

    “老五!”他一把捏碎了手中的杯子,然後叫了人過來清理,又換上了一套衣衫,這才道:“走,出城迎接本王的好弟弟去!”

    而林府之中,溫熙早膳聽到了林晉說五皇子要進京,一愣才低聲道:“這樣光明正大進來,三皇子反而不好動手了。”

    畢竟,若是五皇子莫名死在了祭拜先皇的時候,只怕三皇子就真的有嘴說不清了。

    林晉點頭,“只怕過些日子,我的安排就下來了。”陳大人找他,他雖然有些起疑,然而說的畢竟是公務。那日溫澈也在場,兩個人抽了個機會簡單說了兩句,只是大概確定,溫澈會去吏部部,而他則十有八九會在兵部。

    看這個安排,只怕誠王妃還是偷偷做了些什麼的。不然,他大概會在禮部或者是戶部才對。

    太子並沒有在林家久留,一旦三皇子懷疑的視線從這一區域轉開,他就立刻暗地裡面通知了自己的手下,而今日五皇子進城,三皇子親自去迎接,正是他轉移的好時機。

    他臨走之前特意叫了林晉夫婦過去,然後拿出了一個隨身的玉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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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8-12-19 11:28:53


    “如今正是危機之時,這玉佩是我隨身帶著的,知道的人不多,就送給府上的大姑娘,權當做謝她的謝禮。”他說的明白,“若是有朝一日我有能力,她若是需要,直接拿玉佩找我就是。這點兒事兒,我想林晉你還是有能力做到的。”

    林晉神色一凜,然後才笑道:“太子殿下太客氣了。微臣替小女謝過太子了。”

    看起來,太子不是不知道林欣的奇怪之處,不過,他這也是在表示他要護著林欣了。

    太子就這麼離開了,溫熙還有些反應不過來。然而,當那塊冰涼的玉佩入手的時候,她才回過神來。太子定然不會這麼輕易離開京城,只不過是五皇子的回京給他帶來了機會而已。

    當天午後,她親自去看了林欣,趁著其他人都出去,她這次把那塊玉佩拿了出來,“已經換了繩子了,你帶在脖子上不要輕易被人看到。若是有朝一日……那它就是你的護身符。若是……它也會是催命符的。”

    溫熙說的隱晦,但是林欣又怎麼會不明白。她笑著收下玉佩當著溫熙的面帶上,然後才低聲道:“勞得母親費心了。”

    至於費心什麼,她卻沒有明說。

    溫熙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只要你好好的就好。”

    林欣摸了下心口的玉佩,然後點頭,“母親放心,我們一家都會好好的。”她抬頭看向溫熙,以心理年齡來說,她很難真的把溫熙當成“母親”,但是溫熙對她的好,去讓她忍不住去親近。

    她想著就略微往溫熙身邊靠近,“母親,那人,會贏吧?”只有真正的深陷其中了,她才驚覺,這不是小說,而是一不小心就會喪命的真正的奪嫡。

    溫熙當然無法回答林欣的話,奪嫡這種事情,不到最後誰都不知道結局如何。只是京城的情勢越來越複雜,雖然沒有了之前的那種壓得人透不過氣的感覺,卻更多了一份詭異。

    自從那日把內宅婦人中她懷疑的名字告訴了林晉之後,她就再也沒有管過這些事情。平日裡面不是管理內宅,讓人準備年節的東西,多儲存些米糧魚肉之外,就是去林欣那邊看她。

    見林欣一日日好起來,溫熙這才松了口氣。

    這近月餘來,三皇子和五皇子並沒有達成一致,因此有關先帝的死因就一直這麼耽擱了下去。有著五皇子牽制,三皇子也不好一口咬定是太子和皇后謀害了先皇。

    而如今內閣、皇后,連同兩位皇子同時把持朝政,不管是什麼事情,必須要四方都點頭才能執行下去。這樣雖然慢了些,卻委實安定了一些。

    林晉果然如同之前預料的一樣進了兵部,開始忙碌起來。溫熙幫不上什麼忙,只能夠讓人日日燉了一些溫補的東西給他吃。

    林欣因為扭傷的緣故被困在院子裡這麼久,一旦好了起來,性子就比平日裡面帶上了兩分活潑。這幾日裡面沒事,溫熙又有些擔憂溫父和溫澈,就下定主意帶著她去溫府一趟。

    兩家都在京城之中,自然也就沒有那麼麻煩,她讓留在家中的衛安準備了馬車,又帶上了點冬貨就和林欣一起出門了。溫府裡面,溫父和溫澈都沒有回去,倒是溫母得知溫熙過來,高興的很。立刻就讓人迎了到正院。

    林欣難得出來透氣,神色間也露出一絲歡欣。溫熙想著就揮手道:“紫絮你陪著大姑娘四處走走。”

    等到人都出去了,溫熙這才湊到了溫母身邊,一邊吃茶,一邊想著到底該怎麼說。

    “怎麼了?”溫母收起了笑容看向溫熙,“你還想隱瞞什麼不成,我是從小看著你長大的,你心裡存了事兒,難道我這個當娘的還看不出來?”

    她說著神色一變,“難不成姑爺又納了人了?”

    溫熙一愣,然後就不由苦笑。

    “娘,您說什麼呢。別說他如今不會了,就算有心,現在也是國喪呢。”她無奈地搖頭,也知道母親是關心自己,因此也就不再遲疑,直接問道:“這些日子來,宮中可有什麼異動?”

    太子都離開一個月了,然而京城之中平靜的也太過於平靜了。若不是五皇子回京牽制住了三皇子的話,只怕現在三皇子都已經坐穩了皇位了吧?

    溫母一愣,然後才搖頭。

    “你是知道的,這些官場上的事情,我從來不管的。”她看著溫熙,“我們是深宅婦人,只要管好後院就好。若是插手了外面的事情,並不見得就會落好。”

    “娘,您說的這些我都明白。只是,如今這不是情勢不明嗎?”溫熙怎麼會不明白這個道理,只是她心中沒底。林晉忙日都忙到半夜,一早就匆匆離開。就是不好開口問他,她這才想著回娘家打聽一二的。

    只可惜溫母這邊知道的也有限,除了最近溫氏父子倆都比之前略微放鬆了些之外,並沒有其他可靠的消息。

    溫熙出來了大半日,等著天色見暗,這才回了林府。

    林欣知道她心中不安,想開口安慰卻又不知道從何說起。實際上,就連她也是心中打鼓的。若是太子再不動手,只怕就真的是天下太平了。

    那時候他再想動手也就晚了。

    當然了,現在京中的消息還是太子正在趕往京城的路上。

    又這麼過了兩日,又是鵝毛大雪紛飛了一夜,等著第二天一早外面還是一片漆黑的時候,溫熙就聽到外面一陣噪雜地叫喊聲,她猛然驚醒。一旁的林晉摟著她低聲安撫了兩句,然後就聽到外面紫絮慌張地敲門。

    “老爺,太太,外面傳信,說是五皇子被殺了!”

    “什麼?!”屋中的兩個人一愣,然後立刻坐了起來,紫絮進來點燃了蠟燭,溫熙和林晉都跟著起床,披著斗篷走出了屋外,果然聽到了外面的叫喊聲。

    一些人一邊跑一邊大聲喊著,五皇子遇刺身亡,五皇子被殺三皇子暗殺……

    兩個人在風雪中站了一會兒,然後林晉才回過神扶著溫熙回屋。

    屋子裡面早已經重新點燃了炭盆,裡面驟然暖和的溫度讓溫熙忍不住打了幾個冷顫。林晉親自倒了熱茶過去,“捧著暖一下,你剛剛也是,在外面站了那麼久,怎麼就不說一聲……”

    “我是愣住了。”溫熙勉強笑了一下,捧著溫熱的茶杯這才覺得整個人都又活了過來。紫絮在一旁忙著,溫熙看了她一眼才又轉頭看向林晉,壓低了聲音問道:“是……是太子動的手嗎?”

    太子動手殺了五皇子,然後陷害給三皇子……一下子情勢就逆轉了。只是……

    林晉輕輕的摟住了溫熙的肩膀,低聲說:“不管是三皇子還是五皇子,都不無辜。至於究竟是誰動手的,根本就不重要。只是,這次,對於太子來說是一個好到了極致的機會。”

    第二日一早,京城外五裡處就看到了浩浩蕩蕩的隊伍,然後就有人傳訊入京,太子回京了!

    五皇子剛剛遇刺身亡,緊接著太子就回京。三皇子雖然心中不安,不過面子上還是要過得去,親自出城迎接。

    太子是半君,如今先皇又病逝。加上之前五皇子搗亂,他沒有來得及給太子按死了弑父的罪名,如今反而被鉗制。三皇子心中可謂是憋屈到了極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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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N00559922A
王室 | 2018-12-19 11:29:39


    然而,更憋屈的事情還在後面呢。他出城相迎,而太子當場下了車,逕直走了過去。身為皇弟,他也下馬行禮,誰想到太子竟然如同那潑皮無賴一樣,直接一巴掌打得他半邊臉都腫起來,然後大聲呵斥。

    “那是咱們的五弟,你竟然敢下如此毒手?!”說著就又是一巴掌過去,“今日我就代父皇教訓一下你這個不忠不孝,不友不悌的混帳東西!”

    三皇子怎麼也沒有想到太子會還沒進京城就對他發難,一時懵住了。這時候才反應了過來,連忙偶退了兩步避開太子的手,“大哥說的是什麼意思,弟弟是一點都不明白?若是大哥仗著身份欺辱弟弟,弟弟雖然不恭,卻也要分辨一二。”

    他倒是想要對五皇子動手,可是若真的是那麼容易下手的,根本就不用拖延如今。三皇子想著就更加心驚,難道說,是太子動的手?

    “你還不服?來人,帶五弟身邊的那兩人過來!”

    太子此令一下,三皇子臉色瞬間變得刷白起來。

    三皇子怎麼也沒有想到,太子不出手則已,一出手竟然當眾讓他難堪。如今兩位皇子在京城的城門口,這裡來來往往的不少人,把剛剛發生的那一幕都看在了眼中。

    他臉上火辣辣的生疼,不止是因為之前太子那兩巴掌用力,更是因為身為三皇子的面子和裡子都被這三巴掌給打掉了。

    看著臉色還有些蒼白,整個人都消瘦了不少的太子,他第一次意識到,自己就像是一個笑話一樣。

    他最看重名分,最看重面子,所以才一直拖累到了今日沒有趁勢登基,卻沒有想到太子直接把握住了他的命門,一出手就是想要置他於死地。

    “大哥……”他上前了一步,壓低了聲音寒聲道:“老五,是你動手殺的吧?”

    太子卻根本就不應聲,直接一腳踹了過去,把冷不及防的三皇子給踢到在地,然後才大聲道:“你與我求情也無用!謀害手足,這樣的罪名,我就算有心護你,也要顧忌祖宗禮法!”

    三皇子身後跟著的人立刻上前一步,手全部都放在了腰間的刀柄上,虎視眈眈的盯著太子。

    太子毫不退讓,直接冷笑道:“老三,怎麼著,你還想當著這天下的臣民在這城門口殺了孤不成?”

    三皇子心知自己這一局已經輸的徹底,若是再在城門口把太子殺死,只怕不止這京城的百姓,就連朝中大臣也會群起而攻之的。

    可是,若是就這麼由著太子進城的話,他也不見得就會落什麼好。

    太子竟然變得如此強硬,他憑的是什麼?

    三皇子心中轉過無數的念頭,卻還是直接撲倒在地,跪著叩首。大聲叫道:“大哥這是聽信了什麼人的讒言,難道那些外人還不如我們兄弟手足情深嗎?我自小沒了母妃,是被老五的母妃帶著,跟老五一起長大的,與老五更是比一般兄弟更親近了一些,怎麼可能加害於他?大哥若不是聽信了別人的讒言,莫不是覺得弟弟如今已經長成,又在父皇榻前侍疾,知道了大哥的一些骯髒事,所以才想要動手殺人?”

    三皇子說著抬起頭,如同一頭野狼一般盯著太子慢慢站了起來。

    “我敬太子為半君,是以之前太子打我辱我都未曾還手。然而,太子說我謀害手足兄弟,我就只能辨一辯!”他站在原地,如同寒風中松竹一般挺立,“如今我還當太子是手足兄弟,就以弟弟的身份問大哥一二。敢問大哥,可知道父皇生前都說了什麼?”

    三皇子這一招太子如何沒有想到,於是只是冷笑。

    “孤這裡有一份父皇病危之時暗中發的詔書,只怕三弟還不知道吧?”他說著一旁的人立刻請出了一塊黃絹,跟著三皇子來的大臣聞風而動,直接就有幾個跪下叩首的。縱然有些稍微慢的,卻也被帶著直接下跪。

    太子看著三皇子,“三弟,你可以對孤不敬,然而見了父皇遺詔,也要如此嗎?”

    三皇子咬牙看著太子,半響竟然還是未跪。

    “這詔書是真是假還未可知!”他梗著脖子,雖然心中早已經開始打鼓,明白太子敢拿出來,就算是假的也是真的了,卻還不願意認輸。

    太子冷笑,“三弟,這詔書未開是我當做大哥對你的最後一絲遮掩,若是你執意打開的話……”後果自負。

    他的眼神冷冰冰地看著三皇子。

    三皇子心中明白大勢已去,卻也清楚,太子並不準備就此殺了他。畢竟,他們是“手足兄弟”。就算要動手,只怕也要等到太子登基之後,帝位穩固了。

    只要這時候不死,那麼他總有機會翻身的。

    三皇子咬牙,撩開袍子屈膝正準備跪下。就聽到身後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然後是一聲淒厲的叫喊。

    “貴妃娘娘薨了!”

    貴妃娘娘?!他一愣,這時候才是真正的絕望逼上心頭。太子看似給他留了一條活路,然而等到他真的服軟的時候,他又留了一招後手。

    三皇子猛然放下袍子,重新佇立在原地不動,只一雙眼睛盯著太子。

    身後馬蹄聲停,報信的人從馬上跪下來,然後跪下膝行到三皇子一側,“貴妃娘娘歿了,貴妃娘娘聽聞五皇子死訊,直接留下手書一封,然後吞金身亡!”

    這人說的鏗鏘有力,三皇子卻從心底升起了一股寒意。

    太子似乎憐憫地看了他一眼,然後看向那人,“念!”

    那人毫不遲疑,直接打開貴妃手書,大聲念了出來。裡面除了有關先皇死于三皇子暗中替換了失去藥性的藥之外,還有三皇子幽禁皇后,威脅皇妃的事情,短短幾句,三皇子做過的,沒做過的就都昭告天下了。

    三皇子看著太子,猛然回身一把抽出身後侍衛腰間的刀,在太子那邊的人齊齊上前護住太子之後,見刺殺無望竟然直接一刀橫在了脖子上,大聲吼道:“時不與我,大哥,人在做天在看,總有一天你會得到報應的!”

    然後長刀一橫,猩紅的鮮血噴湧而出,三皇子橫屍在京城門口。

    “奴婢可不敢有半分虛假,這會兒那城門口的血跡還沒讓人褪去呢。”一個小丫頭繪聲繪色地說著外面的傳聞,“聽說太子殿下,哦,應該成為當今皇上了。皇上親口說,像逆王這樣不忠不孝不友不悌的人,這樣橫死才是上天的報應。”

    “好了,血糊糊地,別說了嚇著欣姐兒。”溫熙看了一旁的紫絮,紫絮連忙上前賞了個荷包,“下去忙去吧。”

    等到人都出去了,林欣才抖著手看向溫熙。

    “一夜之間,竟然死了這麼多人?”一將功成萬骨枯,更何況是帝王。她早早就明白了這個道理,只是從來沒有赤裸裸地擺在面前這麼現實。

    溫熙憐惜地摸了摸她的頭,低聲道:“所以,之前的事情,你就當成是一場夢,千萬不要時時想著。那些日子,咱們家不過是收留了一個無家可歸的可憐人。那人並不是當今那位,你可明白了?”

    特意叫了林欣過來聽故事,就是想要交代她這麼幾句。林欣雖然聰穎,可是若真是抱著她、他們一家都是太子恩人的想法,只怕真的會給家中帶來滅頂之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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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8-12-19 11:30:15


    有些事情,就連心裡知道都是罪。不如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看對方之後的反應才好。

    如今太子也登基幾日了,天天勤勉朝政連帶著不管是溫家父子還是林晉,都是披星戴月的出入,就連溫熙都覺得許久沒有見著林晉了。若不是半夜醒過來的時候被摟在林晉的懷中,她都以為林晉根本沒有回來了。

    林欣聽了溫熙的話心中一凜,片刻之後就想了個明白,笑著點頭應了。

    這母女之間相處越來越融洽,林欣心中也明白只怕林晉夫婦對她有所遲疑,然而她既然沒有什麼外心,又有當初太子留下的玉佩當做護身,也不太緊張。

    兩人在一起說笑著,外面瀾風就繞過了屏風進來。

    她屈膝行禮,這才道:“太太,大姑娘,張府送來了帖子,想請娘娘去賞冬梅。”

    這樣的帖子,自從太子正式登基之後,溫熙就收到了不少。畢竟新皇上位,一口氣拔出了不少三皇子的人脈,如今不少官位空缺著,林晉和溫澈得了機會,雖然沒有升一下品級,卻是以四品的身份做著三品的官位了。

    而溫父這種老成持重的,就更是得到了重用。

    溫熙相信這些都與太子被林晉救過有關,然而被提升的也不止是他們兩家,因此不管是她還是林晉都默契地沒有告訴溫氏父子真正的緣由。

    這些帖子她看了都發愁,畢竟之前出了這樣的事情,她和林晉都是有默契,最近林府上要低調一樣。要是這些請帖他們都去的話,那就真的可能是京城之中最忙碌的人了。

    還好,如今還是在國喪期,大部分溫熙都推脫掉了。有些推脫不掉的也不過是去喝盞茶說說話,就回來了。

    而像這種關係不是很好的,就回一份簡單的回禮,然後找個藉口致歉不能去就好了。

    三皇子死的不光彩,不過新皇還是本著兄弟情分葬了他。至於五皇子,新皇給他追封了親王,又給他才兩歲的嫡長子封了勇王。至於五皇子的生母貴妃娘娘則追封為皇貴太妃,風光大葬在了皇陵之中。

    等到這些都忙完,也就到了新年了。

    因為先皇駕崩的緣故,就算是新皇登基,新年也沒有大辦。而出了正月,國喪期就算是結束了,各家各戶就可以進行婚嫁、酒宴等等事情了。

    溫熙和林晉的夜生活重新如火如荼的展開,而等到進入三月份的時候,溫熙意識到月事沒來,就請了慣用的大夫來診平安脈。

    “如今脈象還不是很明顯,不過大約也能夠定了是滑脈。”白大夫摸著鬍子笑眯眯地跟溫熙說話,“太太這些日子還是多留意些飲食起居,等滿了兩個月,老夫在過來給太太請脈。”

    時間沒問題,溫熙自然是高高興興的。想起新年期間,她與林晉有兩次按耐不住,她就有些心虛。

    等到送了白大夫離開,林欣這才看著溫熙,帶著一絲好奇和忐忑。

    “母親要給我添小弟弟了嗎?”

    溫熙一愣,笑了起來。“也可能是妹妹啊,若是像欣姐兒這麼貼心懂事兒的女兒,我就更開心了。”

    林欣愣了一下,這才慢慢依偎過去,“我倒是喜歡是弟弟。”想到還跟在她院子裡面的棟哥兒,林欣又有些遲疑。很明顯溫熙不是那種小心眼的女人,跟更何況不管是她還是林棟,實際上都是跟如今的林晉沒有真正的關係的。

    她就更不用把他們放在心上防備了。然而,她懂,溫熙懂,林棟卻是越來越大,只怕會不懂。

    可是,這樣的話不該她來說。只能夠看林晉是不是真的在意溫熙,能夠想到這點了。

    林晉依然忙碌,溫熙留了林欣一起用晚膳之後才讓紫絮送了她回去,順便問問奶奶棟哥兒一整天的細瑣事情。

    等到這一切都忙完,到了歇息的時候林晉卻還沒有回來,只是派了衛寧回來說了一聲,怕是又要在衙門過夜。

    先皇晚年過於寬容,有不少積年的事情要一件件查清楚。因此這樣的事情也不是只林家一家。溫熙早有準備,讓衛寧帶了在風爐上燉了許久的羊肉湯過去,順便還有一直熱著的肉餡和豆沙餡的餅。

    這樣的注意還是林欣提起的,肉湯保溫,兩口一個的餡燒餅又管飽。溫熙深深覺得這樣方便,就讓廚房一直這麼備著,若是林晉晚上不回就讓衛寧帶著過去,免得林晉在兵部過夜又冷又餓。

    她安然睡了一夜,第二日半睡半醒之間就覺得自己被人盯著看。一睜開眼就見有些鬍子拉碴的林晉坐在床邊。

    “老爺?”

    林晉露出了一個疲憊的笑容,“嚇著你了?”

    溫熙坐起身,看著他似乎是剛回來的樣子,皺眉,“昨夜是誰守的夜,老爺回來了怎麼也不讓你先洗漱一下,換下這一身都是寒氣的衣服。”她說著搭手過去,要幫忙。

    林晉連忙站了起來,“是我急著你看,就忘記了。你別過來,早上寒氣重,你如今是雙身子可要小心些。”

    “老爺知道了?”就算是夫妻,溫熙還是有些窘迫,“白大夫說還沒準呢……”

    林晉脫下了外衫,換上了乾爽地裡衣這才重新坐回了床邊,“不管有沒有你都要注意身子……”他說著摟著溫熙靠在了自己的肩頭,笑著道:“我們這般恩愛,孩子遲早會有的。”

    林晉忙了一晚上,眼睛裡面都是血絲,溫熙仔細問了,說是事情大多已經處理完了,上峰特意開口可以回來休息三天,她這才讓廚房上了容易克化的早膳,陪著林晉吃了。又讓耳房裡面早早準備好了熱水,吃完飯,讓他泡上一泡,這才神清氣爽的睡覺去了。

    看起來,新皇是個有作為的。雖然是在那樣的情況下登基,卻也不願意粉飾太平,反而是手腕強硬準備幹出一番大事業呢。

    有了這樣的概念,溫熙自然就更加不願意去那些不相熟的人家走動,免得對方落馬就給林晉添了禍。加上等她有孕的消息準了之後,就更是理由十足不出門了。

    她要在家好好安胎嘛!

    而溫府這邊得了消息,溫母一大早就讓人準備了馬車帶著一車的補品過來,順便把身邊的嬤嬤劉氏給留了下來照看溫熙。

    “一應事宜都聽你劉嬤嬤的,我當年有孕的時候也是她在一旁照看的,孕婦孕期該注意的她比常人都清楚些。”溫母拉著溫熙的手細細地交代,然後又神色舒爽了些,“你這院子裡面乾淨,沒有那些亂七八糟的人,也算是省了不少的心。但是必然不能放鬆了警惕,孕期不能行房,你可想過……”

    溫熙神色一變,然後才咬牙道:“想都不要想!”

    她不在意“林晉”當初納妾抬姨娘睡通房,那是因為她早就對“林晉”死了心,不在意他。可是,如今的這位,若是敢有這樣的心思,她自然是有辦法對付。

    聽了溫熙的話,溫母一點不責怪,反而露出了松了一口氣的笑容,拍著她的手道:“這就對了,什麼賢良大方,都是男人給界定的。不過是為了他們痛快而已,你要是真如同之前那樣傻乎乎地往姑爺身邊塞人,那才真的是傻了。男人嘛,若是喜愛的時候,委屈了自己還當自己是情種呢。你若是非要把他推出去,他可是樂意的很。你若是拘著他,他也不見得就多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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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8-12-19 11:30:58


    溫熙聽著溫母交代,又留她一起用了午膳,兩個人一起歇息了半個時辰,等到午後林欣來請安的時候又拉著林欣說了會兒話,這才送了她離開。

    劉嬤嬤當然也早早的安排好了住處,只是沒有想到溫母才剛剛離開,許久沒有消息的誠王府那邊也來了人。

    誠王妃倒是沒有親來,卻還是派了一個嬤嬤過來細細問過了,也賞了不少的溫補之物。溫熙賞了錢,回了些普通的禮物,這才真正的歇下了。

    林晉回來就見她斜靠在榻上睡的熟,低聲聽了瀾風交代今日的客人,這才放輕了腳步走過去。卻沒有想到溫熙還是醒了,見著是他就露出了一絲笑容。

    “老爺回來了?”

    “我吵醒了你?”

    溫熙扶著林晉的手坐了起來,低聲道,“我也該醒了。”

    林晉笑著沒有多說話,只是親自接過了紫絮端進來的水照顧溫熙洗漱。等溫熙洗漱完畢,這才回過神來,看了眼外面的天,又好奇地看著林晉,“老爺今日回來頗早,”

    林晉過去挑了個簪子斜斜插、入她的青絲之間,左右看了下,不滿意就又換了個位置。“我想見你,自然回來早些。”

    其實不然,只是有些事情實在不方便告訴溫熙。例如,太子徹查了戶部的存銀,兵部的兵力,又抄了幾家跟三皇子有關的官員之後,這會兒竟然是想要徵兵加強軍力。

    至於他之後想要做什麼,已經很明顯了。

    遇到這樣一位野心勃勃的君主,並不見得就是天下百姓的幸事。不過,依照林晉對那些軍中老將的瞭解,只怕得知這個消息後會很是歡喜鼓舞。

    當年誠王在時,曾經帶著手下兵馬,把南邊虎視眈眈的蠻族驅逐到百里之外,再不敢冒進一步。後來誠王身亡,蠻族前三年都不敢冒進,只等消息確切之後才又開始騷擾邊境百姓。

    當然了,皇帝想要徵兵開拓疆土也不是短時間能夠完成的事情。林晉推測,怎麼樣也要兩三年之後才會大興兵事。

    不過,他今日早些回來卻並不是因為這些。今日正是他一睜眼就發現溫熙是自己妻子的日子。而如今,他與溫熙感情融洽,甚至有了他們的孩子。讓他不由感歎人生的際遇如此神奇。

    林晉有心事,溫熙又怎麼會看不出來。只是見他不願說,也就沒有追問,反而笑著道:“也快到了用晚膳的時候,老爺多日未在家中用晚膳了,想吃些什麼?”

    林晉平日裡面並不挑嘴,只是笑著讓溫熙按照自己的意思要菜就好。等到天色漸暗,紫絮帶著小丫鬟擺膳兩人這次從側間裡面出來淨手用膳。

    如今溫熙小腹微微隆起,平日裡面一舉一動都格外小心。林晉親自扶著她過去坐下,這才挨著溫熙坐在一旁。

    桌上沒有什麼山珍海味,大多是時令的東西,再填上一份燉好的雞湯,還有一些葷菜。溫熙有孕後胃口一直很好,足足吃了兩碗添的滿滿的飯,這才放下了筷子。

    林晉這些日子一直在忙,這算是第一次見到溫熙有孕後的飯量,真的是被驚到了。溫熙放下碗筷就見林晉吃驚的樣子,臉微微一紅,低聲道:“自從有孕之後,只覺得胃像是無底洞一般……”

    說話間,紫絮就盛了碗雞湯遞過去,連帶著裡面一支燉得軟爛入味,香氣逼人的雞腿。

    溫熙這下臉就更紅了,低聲道:“給老爺也盛碗湯。”

    雖然有些窘迫,不過該吃還是要吃的!

    林晉忍不住失笑,接過了紫絮遞過來的湯碗放在一旁,示意人都退了出去,這才伸手摸著溫熙養的油光水滑的臉,低聲道:“娘子這樣,格外好看。”

    溫熙眨著眼睛看著他,許久微微一笑,道:“京中都以瘦弱為美,要有弱柳扶風之姿才算漂亮。我這樣,如今腰若水桶,生怕夫君嫌棄了呢。”

    她這麼說自然是誇張了的意思,溫熙原本就纖瘦,如今因為有孕在身,每日被劉嬤嬤壓著滋補,加上她本身胃口好,如今確實是豐盈了一些,卻遠遠到不了水桶腰的地步。

    夫妻兩人飯後說笑了會兒,林晉就到了收拾出來當臨時書房的側間看書。溫熙則坐在燈下,對著明亮的燭光做一些小衣服。她並不趕工,用的都是上好的綢緞或者是棉布,做一會兒就抬頭看看林晉讀書的樣子,偶爾夫妻兩人目光相對,溫馨無盡。

    又過了幾日,溫母就又帶了些藥材過來。說是誠王妃知道她有孕之後特意送到了溫府上的。等著紫絮帶著小丫頭整理那些東西離開之後,溫母這才起身重新坐到了溫熙的身邊,低聲道:“我看王妃對你這一胎格外的在意,親自送了這些東西到溫府……難不成之前她所說的,想要過繼你的孩子到膝下當孫兒一樣養大,是當真的?”

    溫熙手中一緊,半響才又慢慢鬆開,低聲道:“這我就不知道了。只是……我們與王妃也是遠親,王妃怕是不好開這個口吧?”

    雖然覺得如今王妃一人獨守誠王府可憐,可是若是說生下孩子就往誠王府中送去。溫熙是萬萬捨不得的,縱然知道那是孩子的親祖母,她卻也不想母子或者母女分離。

    然而溫母卻像是不這麼想一樣,欲言又止了幾次。溫熙終於忍不住開口詢問,“母親,可是還有其他事情?”

    “如今新皇登基,之前接連死了不少人,又在城門口逼死了逆王三皇子……”溫母歎息,“如今為了平定民意,只怕會寬仁一些。若是誠王妃去求了……”

    溫熙想了下這種可能,先是被嚇了一跳,然後才又搖頭。

    “王妃不會去求皇上的。”她篤定地語氣讓溫母愣了一下,然後才細細聽了下去。“我們雖是王妃的僅剩的近親,然而誠王可是先皇的嫡親兄弟。如今太子不說,二皇子早逝,只有兩個兒子陪著二皇子妃,皇上定然也不會動。可是四皇子膝下聽聞也有五位嫡子,最小的也不過是剛剛一歲多些。若是王妃開口,想來為了穩固皇室血統,也是會讓四皇子膝下的孩子過繼一個記載誠郡王名下的。”

    她說著,自己也就跟著放下心來。畢竟,今上是什麼樣的人,她還是知曉一二呢。誠王妃定然也是明白人,定然不會如此。“秦楚”之死,無論如何都與皇位之爭有關,她肯定不願意養皇室出身的孩子的。

    “母親,王妃也是個可憐人,若是得空,不如我們一起去探望王妃也好。”

    溫母也松了一口氣,憐愛地看著女兒,點頭道:“也好,等你胎坐穩了,咱們一起去探望王妃也好。”

    溫熙陪著溫母又說了一會兒話,溫母就又提起了溫澈的婚事,說等到了七月份的時候,那跟溫澈定了親的唐姑娘就出孝了。

    “我已經著人看了吉日了。不計是八月初九還是九月二十一都是好日子,雖然時間上有些趕,不過這年來兩家都準備著,再添上一些東西,就足夠了。”

    溫母說起來大兒子的婚事就是一臉的喜氣,“只是那時候你有孕在身,怕是不能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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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8-12-19 11:31:36


    溫熙就笑著道:“還有二妹可以給母親幫忙呢,等到我出了月子,過年的時候自然能夠見著大嫂了。”

    聽她這麼說,溫母臉上笑意更甚,這才提起了家中的準備。說是想要把溫澈的院子再擴大一些,重新翻修一番。

    “我記得,大哥的院子挨著後院這邊,於我的院子只隔了一條路,我畢竟已經是出嫁女了,娘親不必顧忌我。再說了,等大哥成親,日後還會兒女滿堂,院子原就該騰出來給我未來的外甥、外甥女住……家中人丁興旺才是好事嘛。”

    聽溫熙說的落落大方,沒有絲毫芥蒂的樣子,溫母這次松了一口氣。心疼地摸了摸溫熙的頭,把她摟在身邊低聲道:“你們四兄妹,我最不放心的就是你和你大哥。如今見你于女婿舉案齊眉,而你大哥再過小半年也要成家了,我這才算是放下心。”

    溫熙笑著道:“是女兒不孝,讓母親擔心了。”心中卻想,若是如今的“林晉”還是原來的那人,只怕她無論如何也放不開心扉接納他的。

    等到送走了溫母,溫熙就進了側間的小書房,拿起一本書隨意地翻著,腦子裡面卻一直想著之前溫母說過的話。

    她雖然篤定誠王妃不會真得傻到去皇帝面前求要過繼她于林晉的孩子。可是,依照兩家暗中的關係,她對林晉卻是格外的關照的。而這樣的關照,總有一天是會被人察覺的。

    還有,萬一她真得被親情沖昏了頭,真得開了口呢?

    她心亂如麻,連著林晉回來進屋都沒有察覺。林晉見她捧著書,一臉官司的樣子就忍不住笑著走了過去,低聲道:“娘子在想什麼,怎麼書都拿倒了?”

    溫熙下意識地把手中的書翻了一下,低頭再看,現在才是拿反了書。

    她氣惱地把書拍在了林晉身上,“老爺慣會取笑我!”

    林晉也不惱,笑著接過書合起來放在一旁,這才挨著溫熙坐下,低聲問道:“我聽聞今日岳母來了,原因為你會開心,怎麼還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岳母,可是說了什麼讓你不開心的?”

    “母親怎麼會說讓我不開心的話!”溫熙瞪了一眼林晉,起身倒了熱茶過來,一人捧著一杯,她這才又開口:“母親說準備八九月間給大哥辦婚事,大哥耽擱了這麼多年,母親早盼著他成親了,我就想著到時候我怕是不能過去,要送些什麼才好。”

    這自然是喜事,只是溫熙之前的表情怎麼也不像是在想這些。她不願意說,林晉也就沒有立刻追問,反而拉著她的手在手心,“你的手還是有些涼。”

    溫熙笑了下沒有多說什麼,林晉略微思索了下才開口:“大哥成親咱們自然是不能小氣的,家中庫房中的東西若是不夠,你就讓人去買了回來。錢還是足夠花的,不用擔心。”

    “庫房裡面的東西,有些我不想動。”說到這些,溫熙就又想起了另外一件心事,“我想著,那些東西就全封起來,到時候分成兩份,一份給欣姐兒當做嫁妝,一份留給棟哥兒。”

    原本的林晉就是一個會鑽營的人,為官幾年也是攢下了不少的家業的。如今溫熙他們夫婦感情深厚,加之死者為大。溫熙自然不願意動用“林晉”所留下來的那些家財。

    林晉聞音而知雅意,點頭道:“理應如此。該封存的東西你都羅列出單子專門找個房間封存起來。日後,你和孩子的一應開銷自然是由我來賺取。”

    溫熙見他明白自己心意就湊過去飛快地親了下林晉唇角,“老爺待我真好。”

    卻是真的就隱瞞下了誠王妃想要過繼他們孩子,記在“秦楚”名下的擔憂。

    等進入了四月份,京城就一派天下太平的繁華景象,家家出遊踏春,有些愛美的小姑娘甚至早早換上了輕薄的夏裝,呼朋引伴一起賞花作詩。

    如今林晉儼然一副被今上倚重的樣子,連著溫父和溫澈也是位居實權位置,而誠王妃則趁機讓人隱隱約約放出了林晉曾經救過已經過世的誠郡王秦楚的消息,因此一時間溫熙也在京城婦人圈中變得炙手可熱。

    只是她有孕在身,自然是不好參加那些聚會的。而有些情分抹不開的時候,就讓林欣代她過去走一趟。

    林欣處事落落大方,一舉一動不卑不亢,絲毫沒有庶出女縮手縮腳的樣子,看著就是從小好好教養過的。

    細心人一打聽,得知她自幼就是被養在溫熙身邊的,還被帶著學過管家,如今溫熙有孕家中瑣碎事情大部分都是她處理的,看她得目光就是更是不一樣了。

    出去兩次之後,林欣就開始接到一些閨閣小姐的賞花會或者是詩會的請帖了。

    對於這樣的情形,溫熙是心知肚明,早有打算的。林欣反而是有些不安,拿著帖子過去問了溫熙該如何處理。

    溫熙看著那帖子上精美的暗花,回憶起自己當時待字閨中的時候也曾經參加過這些詩會、花會什麼的,就忍不住露出了笑容,親自給林欣挑選出來了兩份帖子。

    “這兩家姑娘的母親當時于我都是閨中姐妹,為人也都是大方明理的。加上之前於我的情分,就算你不小心出了錯,她們也不會放在心上。你就先去這兩家……說起來,著也沒有什麼好怕的,不過是一群小姑娘在一起玩耍一樣。我記得,李家的大女兒比你尚且大上半歲,你去了只要不失了大禮就好。”

    林欣這才放下心來,想了又想,才道:“女兒跟著母親才學了不要一年,若是作詩?”她能不能當個詩壇大盜,一居得了個才女的名頭呢?

    林欣委婉地表達了一下自己的擔憂和不安,對於是否成為才女這點表示了很大的糾結。

    溫熙見她一臉的認真,忍不住失聲笑了出來。

    見林欣滿臉的尷尬這才忍不住笑著把她摟在了身邊,低聲安慰道:“我並不是笑你,只是覺得,你想的太多了些。”

    略微斟酌了一下語句,她才又道:“也是我不好,這些年來忽略了你的管教,你雖然聰穎,但是畢竟學習的東西太少,對於那些詩詞歌賦更是少有涉及到。”

    “京城的那些閨閣小姐,遠的我並不清楚,不過只說你要去赴約的李家和柳家,她們的母親當年在閨閣之中也是略有薄名的,想來是不會差。你若是想要比過她們,只怕也要一些時日才行。”

    略微頓了一下,溫熙似乎是回憶起了往昔歲月,臉上露出了一絲悵然,歎道:“若是說才女之名,當屬那時的司家婉青姐姐。只可惜成也於此,敗也於此。當年司家曾經於她定下了一個絕佳的未婚夫,為京城女子所羨慕。只可惜,還沒有到出嫁,一次外出遊玩被人推下了水,結果被一個浪蕩子所救起……”

    “啊……”林欣聽到這裡忍不住一聲驚叫,本朝對於女子雖然沒有那嚴苛,可是落水被男子所救,只怕只有兩條路可走了。

    她抬頭看著溫熙,“母親,那人……最後怎麼樣了?”

    “自盡身亡。”溫熙語調都沒有一絲的變化,“司姑娘不堪忍受這樣的侮辱,堅決不肯嫁給那個浪蕩子,又不願家中其他姑娘背負上女子不好的名聲,三尺白綾把這一切都了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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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8-12-19 11:32:27


    她低頭看著坐在身邊的林欣,“所以,你也不必跟人比著出風頭。咱們家中並不需要你來提升名氣。你只要玩的開心就好了。”

    溫熙是真的在關心這個庶長女,生怕她聽不懂自己的暗示,最後還是忍不住直說了。

    慧名遠播什麼的事情,對於女子來說根本就不是什麼好事。就如同她所說的那樣,林欣出門應酬,只需要玩得開心就好了。想來,依照她平日裡面的行事,也不會出什麼大差錯。

    林欣聽明白了溫熙話中的意思,見她又這般提點自己就輕輕的依偎過去,低聲道:“母親放心,女兒明白。”

    雖然按照實際年齡來說,她甚至比溫熙還大上一些,一開始根本就叫不出來“母親”這個詞,可是這種被長輩關心的感覺,讓她一點點的解開了心結。

    哪怕後來明知道會有被懷疑的危險,她最終還是站了出來。給那位太子縫合傷口,甚至是去後院提醒他,最終扭傷了腳腕換取太子的安全。

    那個時候,只有太子安全了,林家才會安全。

    從溫熙這裡得到了肯定的答案,林欣就歡欣鼓舞地回去回那些帖子了。

    她走之後,溫熙又在原處坐了一會兒,這才讓瀾風進來把東西都撤下去,另外取了她之前一直看著的書消磨時間。

    那些話並不是編出來,只不過,那位司婉青並不是自盡。自盡只是對外面說出來的而已,她後來得到消息,婉青被遠遠的送走了,如今也算是夫妻和睦,兒女雙全。

    只是,若不是司家愛女心切,只怕她就真的不是一生都毀了,就是常伴青燈了。

    瀾風見她神色有些寥落,就勸道:“太太不如出門看看,外面太陽很是好,連著院子裡面之前種的花都開了,如今正是好看的時候。”

    總悶在屋子裡怎麼可能會心情好呢。

    院子中的花確實開得不錯,如今天氣漸熱,溫熙肚子又大了一圈,卻也進入了妊娠反應最為嚴重的階段。前段日子她吃得多的時候還擔心若是這樣下去,只怕等到懷胎十月,她就胖得如同一個球了。

    而如今吃什麼吐什麼,只能吃些流質的食物或者幹喝水,又讓林晉擔心到了極點,就算是公務再忙到了晚膳的時候也必然要回來,偶爾還會帶上一些從街上尋來的小吃或者是獨家配方的名菜。

    有幾樣糕點溫熙還是很喜歡的,因此家中就常常備著些,等到溫熙餓的時候可以吃一兩個略微墊一下。

    這日午膳又幾乎是怎麼端進來的又怎麼端出去。廚房已經很照顧孕婦的口味了,少油膩多清爽。溫熙倒沒有聞到飯菜的味道就反胃,卻也沒有多少胃口。

    林欣被紫絮請過來救場也不過是讓溫熙多吃了兩口米飯,至於菜,也不夠是動了兩筷子青菜,其他的肉啊什麼的連動都沒有動一下。

    那些沒有動的菜自然是賞給了下面的小丫鬟,紫絮端來頓了許久的補湯,溫熙一聞到味道就覺得難受,連忙示意她端了出去。

    “母親還是先歇息會兒吧,等醒過來許就有精神有胃口了。”林欣低聲勸解,等著溫熙躺下之後才跟紫絮一起退了出去。

    “紫絮姐姐,那湯就讓廚房裡面一直燉著,等著母親醒過來了再端上小半碗讓她喝。一次不要太多,這樣看著份量不多,許就吃下了。”

    紫絮聽著林欣的囑咐暗暗記下,這才笑著道:“這幾日裡面還好有姑娘陪著太太用膳,太太才多吃了兩口。”

    林欣也很無奈,從孕吐這不過才三四天的功夫,溫熙看著除了肚子之外就瘦了一圈。白大夫來了之後開了一些溫補開胃的藥,然而效果一般。

    林欣按照經驗也推薦了想吐的時候含著薑片,這倒還算是有用。只是溫熙卻又沒了多少胃口,實在是讓人著急。

    如今只能夠從少食多餐的角度下手,在溫熙的身邊時常擺上一些點心,溫補的雞湯或者老鴨湯什麼的也是一次只上小半碗,就跟喝水一樣兩口就沒了。

    林欣和紫絮、瀾風連同溫家送來的嬤嬤商量了,都覺得這是好主意,就天天實行起了半個時辰就給溫熙送上兩口點心或者是湯水的節奏。

    加上每日晚上林晉拎回來的各色小吃,到了端午節前,溫熙的孕吐終於慢慢止住,胃口也漸漸開了。

    一家人這才都松了一口氣,開始高高興興的準備端午節。按照當朝的定例,端午節有五日休息,林晉又找了人請托,這五日就都留在了家中陪著溫熙,沒有跟兵部的人輪休。

    溫熙如今胃口開了,心情就跟著更是好了。林欣就趁機提議,不如端午節大家一起包粽子吃好了。自己動手總歸是好些,再說林家人口簡單,一家人湊到一起也熱鬧。

    溫熙覺得這個提議不錯,就讓廚房早早準備好了粽子葉、泡好了糯米,還準備好各種餡料。

    這日一早,林欣就帶上已經三歲的棟哥兒一起過去給溫熙請安。棟哥兒乖巧懂事,請了安之後就坐在林欣的身邊,好奇地左右看看卻不怎麼說話。

    之前入冬溫熙怕他著涼,就免了他每日請安,只是每過幾日就過去瞧瞧,免得奶娘和身邊伺候的丫鬟怠慢了他。而之後溫熙又有孕在身,林晉怕他小孩子不知道輕重,又衝撞了溫熙,就也吩咐了奶娘每隔幾日過去正院一次就好。

    所以細細算起來,棟哥兒對正院的一切都不是很熟悉,看著一切都是好奇地。不過之後,他的注意力就都放在了溫熙邊上一盤子散發著香甜味道的點心上。

    溫熙看他一直盯著點心,就笑著讓瀾風端了過去。

    棟哥兒抬頭看了一眼林欣。

    “既然是母親給你的,你就吃吧。”

    棟哥兒這才小心翼翼的捏起了一塊糕點,想了想就送到了林欣的唇角,“姐姐吃。”

    他還小,就這麼伸直了胳膊也沒有真的送到林欣的唇邊,見林欣沒動,就又挪動著胖乎乎的小身子往前送,“姐姐?”

    被林棟又催促了一聲,林欣這才彎腰下去,低頭咬了一口點心吃下,然後摸了摸他的小腦袋,“棟哥兒吃吧。”

    林棟一臉滿足,捏著點心正準備往嘴巴裡面送,突然看到了坐在上面的溫熙,遲疑了一下,竟然從椅子上跳了下去,驚得屋子中所有人都嚇了一跳,奶娘“噗通”一聲就貴在了地上。

    還好他落地很穩,這會兒步子慢而穩地朝著溫熙走過去,停到她跟前看了看溫熙隆起的腹部,然後把之前被林欣咬了一口的點心遞了過去。

    “母親吃!弟弟吃!”

    林欣被嚇了一跳,這會兒見林棟竟然把她吃過的點心遞給溫熙,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她連忙站起來,屈膝福下,“母親,是我沒教好棟哥兒……”

    抬頭就見溫熙從林棟手中接過了點心吃下,然後又拿了她身邊另外一盤點心讓棟哥兒拿著吃。

    棟哥兒就順勢站在溫熙地身邊,繃著一張胖乎乎的小臉,認真嚴肅地拿點心,嘴裡還低聲念叨:“這個給姐姐,這個是小虎……”

    “小虎是誰?”溫熙抬頭看過去,見林欣還蹲著就道:“快起來,棟哥兒這般天真可愛,我喜歡還來不及呢。你也想的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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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8-12-19 11:33:07


    林欣這才笑著起身,一起走過去摟著棟哥兒坐在一旁,低聲道:“說起來是我的錯,小虎是只小奶貓。前些日子裡,家中進來了一窩貓,母貓被人打得傷痕累累,小貓看著格外可憐,我就讓小草去廚房拿些東西喂它們,最後就活下來一隻純黃色花紋的貓,棟哥兒見了喜歡的不得了,就偷偷留下來養著了。”

    溫熙這才知道家中竟然多了一隻小奶貓,她扭頭看了一眼紫絮,然後才笑著道:“野貓畢竟野性難馴,棟哥兒還小下手不知道輕重……”

    “女兒……”林欣遲疑了一下,還是為小貓求情,“女兒已經親自剪去了它的利爪,母親,你就讓我們留著小虎吧?”

    想想閨中無趣,溫熙遲疑了一下,才道:“莫要傷著自己才好。”

    林欣立刻變得歡欣鼓舞,過去摟住了溫熙的胳膊道:“母親最好了!”

    溫熙笑著推開她的腦袋,又看了一眼一邊吃點心一邊偷偷往懷裡藏的林棟,並沒有出聲說什麼。等到那姐弟倆離開之後,她才沈下了臉,“那院子中的貓是怎麼回事?”

    “奴婢並不知道!”紫絮和瀾風都跪了下去,“是奴婢的疏忽。”

    “算了,你們起來,著小草好好問問是怎麼回事。”溫熙揉了下眉頭,“另外過會兒把欣姐兒和棟哥兒的奶娘都請過來。”

    兩個人這才起身,瀾風留著繼續照看溫熙,勸她不要因為小事動氣傷了身子,一邊給她揉著小腿。

    紫絮則出門就拐去了林欣的院子,趁著小草出來招手示意她過去,細細地問了有關那只小奶貓的事情,又被帶著親自去看了兩眼,見那小貓的利爪確實都被磨平了,這才放下心來,回去給溫熙回稟。

    林欣站在窗戶前看著紫絮離開,這才出來。

    “姑娘放心,奴婢都按照姑娘教的說了。”小草站了過去,“太太真的會讓人把小虎弄走嗎?”

    “也許不會。”林欣低聲說,回想起之前溫熙吃她咬過的糕點的樣子,“也許母親比我想的更加寬厚,和氣。”

    這小貓是她和棟哥兒私下養的,平日裡面沒事兒可以逗著它玩解悶。再說也已經養了十來天了,若是真的被送走,不要說是棟哥兒,就連她心中也有些不舍的。

    說著她又想起之前溫熙看林棟的眼神,臉色微微一變道:“陪我去弟弟那邊看看。”

    她一直覺得奶娘照顧林棟還算是盡心,然而近日林棟在溫熙那邊的表現,看起來似乎不儘然。

    她想著就示意小草不要說話,來到林棟屋子窗戶下面,就聽到裡面奶娘說:“哥兒不要吃那麼多點心,吃多了不好克化!”

    “那是給小虎和姐姐留的!”棟哥兒聲音開始還算小,有些害怕的樣子,然而說到了小虎和林欣,就又理直氣壯起來。

    林欣在外面聽得心中感動,她雖然明白自己跟棟哥兒也不算是真正的嫡親兄弟,然而照顧棟哥兒這些日子卻也是用心了的。如今聽到棟哥兒心中記掛著她,自然是高興的。

    “小虎在大姑娘那裡呢,大姑娘得太太寵,什麼好吃的沒有,還稀罕你這點點心!哥兒吃了不克化,還是留給我這個老太婆子嘗嘗鮮吧!”

    那奶娘的聲音說著就有些含糊不清,林欣明白她這是當著林棟的面把點心吃了。

    果然就聽到林棟哭喊的聲音,然而奶娘一聲低喝,道:“哥兒若是再這般苦惱,就只好免了今日的午膳,讓哥兒好好消消火了!”

    林棟的哭聲立刻止住,林欣卻是再也聽不下去,直接抬腳踢開了門,“我倒是不知道,這府上什麼時候有這樣的規矩了,一個奶媽子竟然敢吃主子的東西,竟然還敢餓主子,免了主子的膳!”

    她大步流星進了裡屋,看著滿嘴都是糕點碎末的奶娘,冷聲道:“奶媽還真是會擺譜,竟然欺淩棟哥兒年紀小,你這樣的人我林府用不起,還是請你另謀高就吧!”

    說著轉頭看向林棟,只見林棟雙眼通紅,臉上還掛著淚痕,見了林欣看過去,他嘴巴一撇立刻忍不住哭了出來。

    “姐姐……”

    她心中立刻如同化了一般,拿起帕子上前細細地幫著林棟擦了臉,把他摟在懷中,這才回身看向神色尷尬又有些不屑的奶娘。

    “怎麼還留在這裡,趕緊收拾東西走了吧!”

    “大姑娘這話說的真是不客氣,只是大姑娘一不是管家的,二則,我不是大姑娘身邊的人,大姑娘憑什麼趕我?”奶娘回過神,立刻露出了混不吝的表情,“若是大姑娘真要趕我出府,怎麼著也要去太太跟前回稟一下吧?”

    林欣聞言神色一變,頓時心中大怒。這奶娘擺明瞭就是看不起她和林棟的庶出出身,又自持是個奶娘,覺得溫熙定然不會在意他們……

    她惱火地看著奶娘,奶娘神色卻漸漸定了下來,露出了笑容。

    “剛剛許是大姑娘聽岔了,老奴……”

    “那是不是我也聽岔了,我怎麼聽著剛剛奶娘說要去見太太說道說道!”

    所有人回頭,就見紫絮去而複返。紫絮臉上帶著譏笑的表情看向奶娘,手中還拎著一個食盒。

    奶娘一愣,自然是知道紫絮是溫熙面前一等一的人,心中頓時覺得不妙卻只是訕訕地笑了下。

    “這不是大姑娘誤會了我嗎?”

    “你!”林欣惱火,“我看不見得是誤會吧?!”

    那奶娘就神色一變,還想說什麼就見紫絮上前對著林欣和林棟行了禮,“奴婢看著大少爺的屋門開著,怕有什麼事情就直接進來了。還請大姑娘和大少爺責罰。”

    這話一出,林欣心中大定,笑著過去親自扶了紫絮起來,道:“姐姐也是關心棟哥兒,我和棟哥兒又怎麼會見怪呢。”

    紫絮起身,把手中的食盒放在一旁打開,“太太說見棟哥兒喜歡她屋中的點心就讓奴婢送了些過來。”

    裡面放著三小碟子的點心,量不多,但是足夠棟哥兒一個三歲的孩子吃了。

    小草過去幫著忙接了,紫絮才又道:“太太請大姑娘和奶娘過去正院說話。”

    聽到她這麼說,林欣更是心中大定。明顯溫熙也注意到了林棟之前的異常,這會兒才找人來說話,自然是有的放矢了。

    她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奶娘,這才道:“那我這就隨著姐姐過去。”

    溫熙這個當家主母親自過問,事情很快就問了個明白。這奶娘平日裡面就東扣西扣一些林棟的東西,欺負林棟年紀小,一旦大著膽子反抗就讓他餓著下火。

    這日早上,林棟就被餓了一餐。不過是棟哥兒不願意穿那套之前溫馨給他做的春衫,她怕溫熙不高興,就餓了棟哥兒一早。

    溫熙聽得心中大怒,直接讓人就把奶娘拖出去打了十板子。林欣在一旁聽著也是氣得不得了,忍不住道:“這是多麼黑的心腸,竟然忍心對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孩子下這樣的手!難怪棟哥兒每次去我那裡就喜歡吃各種糕點,我原以為他是喜歡吃甜的……”

    她說著跪在了溫熙的腳邊,“我辜負了母親的信任,沒有照看好棟哥兒,還請母親責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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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8-12-19 11:33:45


    溫熙拉著她起來坐在身邊,低聲道:“像這種嘴甜心苦的奴才,刁鑽了大半輩子,想要瞞過你不也是常理嗎?若不是今日棟哥兒被她餓了半天,就算是我也被瞞了過去了。”

    林棟被餵養的白白胖胖,實在是看不出什麼被餓得樣子。然而,溫熙所不知道的是棟哥兒總是在林欣處吃點心,而林欣則以為小孩子都喜歡吃甜食,也就沒有太過於在意。

    想到這裡,母女兩人都更是氣憤。

    林欣抬頭看著溫熙,“母親,棟哥兒也早就斷了奶水了,不如咱們打發了這奶媽子,另外找幾個小廝小丫頭照看棟哥兒可好?”

    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年,六七歲被賣出來的孩子就更是懂事。有這些孩子照看棟哥兒,反而會更讓人放心一些。

    溫熙如何沒有想到這一層,只是林棟身邊若是沒有年長的人照看,她也放心不下。因此略微想了下就道:“那改日就讓人牙子帶人進來,這幾日就勞你多多照看下棟哥兒。”

    林棟幼時她也是帶過很長一段時日的,心中自然是疼惜他的。溫熙想著,又派了瀾風手下一個很妥帖的丫鬟晴月過去照看,這才算是安下心來。

    等到林晉晚上回來,溫熙把事情跟他簡單說了一下,皺眉道:“我想著等到奶娘身子好了些就找人牙子一起發賣到遠些的地方。”

    “這些事情你做主就好了。”林晉換上了乾淨的便服過去扶著溫熙坐下,伸手就覆蓋在了她的小腹上,“你別為這樣的事情動火才是真的。”

    溫熙勉強笑了下,“是我治家不嚴。”就是因為她有了身孕,所以奶娘才敢這明目張膽地苛待林棟的。

    只是那孩子又老實又可愛,溫馨心中實在是有些自責。

    林晉就拉著她靠在自己懷中,低聲道:“人總有顧及不到的地方,以後給棟哥兒身邊挑上兩個可靠的奴才就是。等秋後,他差不多也到了開蒙的時候,到時候我親自給他開蒙可好?”

    “你公務素來繁忙……”溫熙有些遲疑,她自然是知道林晉不怎麼親近這兩個孩子,也明白他心中所想,所以就更不忍心逼迫他做什麼。

    她略微想了下,才又道:“我看還是等過完年,那時候我也出了月子一段時日了,慢慢給他開蒙就好。到時候有著欣姐兒陪著,他也會膽大一些。”

    雖然相處的時日不多,但是溫熙也明顯看了出來,棟哥兒如今被奶娘拘束的太狠了些,面對不熟悉的人或者事物都會畏縮和害怕。

    女孩子這樣還略微好些,說是靦腆。男孩子這樣,就真的不好了。

    林晉見著溫熙為林棟擔憂,語氣就更緩和了一些。

    “既然這樣也是好的,我這些日子看著,欣姐兒是個大膽有擔當的,這些日子就讓欣姐兒帶著他,也好磨練磨練。”

    夫妻兩人就這麼定了,又過了幾日,聯繫好得人牙子就帶著挑好的人上了門。

    溫熙看著挑了一個忠厚老實的嬤嬤照看林欣和林棟的院子,又挑選了兩個七八歲的小丫鬟,還有一個六歲的小廝一起進來。

    另外又加了兩個幹粗活的小丫鬟,這府中的人手才算是齊了。

    林棟看著新來的小夥伴都有些不安,那叫做來喜的小男孩就主動湊了過去陪著說話,不一會兒的功夫他們就熟悉了起來,林棟甚至搬出了他的玩具跟來喜一起在院子中玩。

    溫熙看了這才放下心來,買下來喜為的就是陪著林棟玩,讓他膽子大一些,如今看來來喜也是挺合格的。

    一旁的林欣這才笑著道:“家中有個略微大些的男孩陪著棟哥兒玩,我也就省心了。畢竟男孩和女孩還是玩不到一起的,我又比棟哥兒大得多了些,實在不知道陪著他玩什麼。”

    溫熙笑著伸手摸了摸她的臉,低聲道:“等再過些日子,棟哥兒活潑些了,你就每天抽出些時間帶著他描紅學寫字。男孩活潑些是好,但是太活潑了也不好。”

    林欣自然明白這其中的道理,想想按照林棟的年紀差不多也該上幼稚園了,就笑著應了,腦子裡面一會兒就轉過了幾個念頭,想著定然要把這個弟弟交好才是。

    端午過後,日子就一日熱過一日。還好溫熙早早就讓人做好了夏衫,如今穿著正好。她如今是雙身子,冰盆什麼的就更不能放的近,加上肚子越來越大她晚上就開始睡不好。

    還好床足夠寬大,林晉睡的最外面溫熙才沒有覺得他身上更熱。不然兩個人還要分床睡才好。

    只是隨著天氣越來越熱,溫熙的精神就顯得愈加不好起來。之前好不容易養出來的小圓臉如今又顯得消瘦起來,就連著眼睛下面都有了陰影。

    林晉看著心疼,卻又沒有辦法。白大夫被請來開了幾次安眠安胎的藥,卻不見效果。他沒有辦法,只能夠求到了誠王妃這邊。

    誠王妃是自從得知溫熙有孕就算著日子的,只是也怕自己的身份給這對小夫妻招來什麼不妥當人關注,這才隱忍了下來。

    不過就算是這樣,她每個月也要抽空去溫府上一兩次。可能是天下母親的想法都一樣的,她就算不故意把話題往溫熙身上帶,溫母也是會不由自主地拉著她念叨這些兒女經。

    因此,誠王妃還是知道不少有關溫熙的事情的。

    例如,她這段日子苦夏,晚上都睡不安穩。

    所有林晉求來的時候,她拿出早兩日就準備好的帖子遞給她,“這位楊御醫是可信的,專長婦科兒科,你拿著我的帖子去請了人,他定然不會多說什麼的。”

    林晉收下了帖子,這才抬頭對著誠王妃笑了起來,“如果三皇子和五皇子都伏誅,母親可覺得好了些?”

    屋中除了常嬤嬤之外再沒有其他人,林晉也就直接開門見山。誠王妃聽了他的話,臉上露出了一絲痛快的笑容,片刻之後才又有些惋惜。

    “恨不能親自手刃仇人!”

    “會有會機會的。”林晉沈聲說,“父親的仇,總有一天也是要報的!”

    當年誠王爺正值壯年突然過世,誠王妃心中又怎麼會沒有想法。只是當時兒子尚小,她又沒有太過於深厚的家室,只能夠當做什麼都不知道,說是傷心過度,趁著誠王爺還有些人脈在京城把兒子給送到了溫家養著。

    一直到兒子回來,又過了兩年。秦楚十五歲的時候,她才把這些年來收藏下來的東西和名單都告訴了他。

    秦楚這才開始在軍中使上力氣,一邊周旋于幾位皇子之間,一邊調查當年誠王爺之死背後的事情。

    這些年來,他不是沒有收穫。

    已經可以圈定的目標,一則是如今封地在柳州的先帝六弟醇王爺,一則是當朝的老狐狸之一先帝遺臣杜澤奇。

    杜澤奇自入夏開始就稱病不上朝,林晉覺得他大概是想要告老還鄉了。

    若是讓他這麼一走,暗中動手自然是能殺了這個老狐狸的,只是這樣未免太過於便宜他了。

    這樣的人,不搞得他身敗名裂他又怎麼甘心。

    在這就是快到皇上壽辰了。這算是新皇登基的第一個萬壽節,之前一直窩在封底的醇王爺自然是要進京給新皇請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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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8-12-19 11:34:28


    新皇登基他沒趕上,是因為京城中風雲莫測。若是新皇的萬壽節再不進京請安,就是他有不臣之心了。

    林晉之前在兵部忙碌,未嘗不是為了九月份的時候的萬壽節發難做準備。

    母子倆說了些私密的話,等著林晉從王府出來就直接去請了那位楊御醫到了家中。

    楊御醫到沒有因為他的官位不高而小看一二,看了是誠王妃的帖子都整了整藥箱跟著上了馬車。

    這是私診,身邊不帶人才安全。

    溫熙只是正常的妊娠反應,加上苦夏而已。楊御醫跟著情況開了一貼藥,說是每日早上一副晚上一副,先喝上三天試試看。

    林晉親自送了他出門,有讓衛甯駕車送楊御醫回去,這才著了衛安去抓藥。

    喝了楊御醫開的藥,也不知道是心理作用還是真的有效,溫熙就覺得一直憋在心口的一口悶氣似乎慢慢散去了。

    這日用過晚膳,她和林晉早早洗了睡下。過了一個多時辰,林晉醒過來看到溫熙睡得正熟,這才松了一口氣倒了杯涼茶喝下,又重新躺了回去。

    到了後半夜的時候,外面就開始下起雨來。一開始還是零零星星的小雨,這麼悶悶地下了兩刻鐘左右就猛然大了起來。

    偶爾還會有閃電遠遠的劃過,許是離的太遠了,所以雷聲並不響。

    林晉被雨聲吵醒,看了一眼身邊不知道什麼時候睜開眼睛的溫熙,低聲道:“無礙,是下雨罷了。你再睡會兒……”

    溫熙抿唇笑了下,“楊御醫開的藥房得用,我睡了許久這會兒反而覺得精神了些。”

    她說著就要坐起來,林晉見狀只好扶著她起身,擔心她是內急不好意思說,又叫了紫絮和瀾風進來伺候。

    他隨意搭上一件外衫出了內間,站在廊簷下面看著外面瓢潑般的大雨,還有遠處若隱若現的電龍,許久都沒有回神。

    再過幾日醇王爺就該到京城了。

    身後傳來腳步聲,林晉回頭看著溫熙在兩個丫鬟的攙扶下走出來,笑著回去親自扶著她,“外面濕氣大,你還非要出來。”

    “反正也睡不著,不如看看這雨打芭蕉的樂趣。”溫熙和林晉挨著窗戶坐下,窗戶外面正是今年春日的時候移栽過來得芭蕉,廊簷水流急且大,打在芭蕉葉上辟裡啪啦卻煞是好聽。

    溫熙側耳聽著雨打芭蕉的聲音,手中捧著紫絮端過來的熱茶,許久才低聲道:“老爺可是有什麼心事?”

    林晉微微一愣,溫熙低聲道:“自王爺送走了楊御醫之後,無人的時候臉上總是帶著若有所思的神色。”

    並不是林晉神色外露,只不過,她是他的妻子,自然把心神都放在他的身上,這才看得清楚明白。

    林晉伸手握住了她的手,低聲道:“不過是朝政上的一些事情,萬壽節快到了。這是皇上登基之後第一個萬壽節,想來遠在封地的王爺、郡王都會回京,到時候只怕京中又要事多了。”

    聽他這麼說,溫熙微微笑著道:“他人我是管不著,不過咱們院子中的這些人,我定然是會看管好,不讓他們隨意出門的。萬一衝撞了貴人,那就真的說不清楚了。”

    說著她又想起了溫澈的婚事,“也不知道婚期究竟定下了沒有若是八月初九,就未免有些不美。”

    那時候京城之中全部都是貴人,萬一出點什麼事情。“還是九月二十的日子更好一些。”

    林晉見她這麼掛念兄長就忍不住笑了起來,“你且放心,老丈人在京城這麼多年,怎麼可能會想不到這一點,再說,如今已經是六月末了,若是八月份的婚期,總該只會我們一聲了。”

    溫熙這麼想著就放下心來,夫妻兩人又說了會兒話,等著雨勢漸小這才回屋重新睡下。

    第二日一早,林晉起身見溫熙睡的還安穩就刻意放低了聲音到了隔間去洗漱,匆匆出門。

    等到溫熙醒過來,天色已經大亮,經過一夜暴雨的沖洗,院子裡面都透著一股濕潤、清爽的氣息。

    她還記掛著溫澈的婚期,又著了紫絮帶著些東西過去問問。

    紫絮早早的出門,過了不到一個時辰,竟然就跟溫母一起回來了。

    溫熙聞信兒立刻就出了屋子,溫母一進院子就見她匆匆從屋子裡面出來,連忙快步過去,扶住溫熙,“我的小祖宗,你都這個月份了,怎麼還不老實點!”

    說著就要和溫熙一起進屋,溫熙抓著母親的手笑著道:“咱們去那棵樹下做做,涼快。”

    “你還是跟往日一樣怕熱。”溫母笑著應了,瀾風早早就把樹下的石凳上鋪上了墊子,免得濕氣沾了身子。

    母女兩人坐下,瀾風就帶著小丫鬟送上了茶點,溫熙親自給溫母夾了點心過去,笑著說起了家常話。

    兩個人坐下說了會兒話,溫母才話頭一轉,道:“知道你關心你哥哥的婚事,我本想著八月份早些,我也放心。是你爹爹說的,八月份臨近萬壽節,怕是京城之中富貴人多,就訂在了九月二十。”

    溫熙松了口氣,笑著道:“父親作勢自然是妥當的,我不過是閑操心而已。”

    放下了心事,母女倆就又說起了閒話,等溫母提到誠王妃每個月都要去溫府一兩趟的時候,溫熙略有遲疑,不過卻也笑了起來。

    “王妃在京城之中除了我們家再無其他親戚,皇族如今又是這般情形,咱們自家親戚自然是要多走動一些才好。”

    溫母聞言也是點頭,“我也是這般想的,只可憐她年紀輕輕就守寡,如今連著兒子也沒了……想想楚哥兒小時候,還在咱們家中住過,帶著你玩呢……”

    溫熙只覺得尷尬,林晉這樣匪夷所思的事情又不好明說,只好笑著給溫母端茶續水,等到紫絮過來說要開午膳,這才松了一口氣。

    “把東西撤了,我就跟母親在這兒用膳就好。”她笑著換了話頭,“前些日子我胃口不好,你女婿想著法的從京城之中找了些好吃的,如今母親來了,我就吩咐他們做了一些。跟家常菜還是不一樣的。母親也嘗嘗,若是喜歡,就把廚娘叫過來把做法說上一說。”

    “知道女婿對你好,我就放心了。”溫母笑笑,轉而話頭就到了溫熙他們小夫妻的身上。

    溫母飯後又歇息了個把時辰,等到她千交代萬囑咐離開之後,溫熙這才扶著肚子靠在榻上休息。

    一旁的瀾風小心翼翼的往她腰間墊了軟枕,這才低聲道:“太太也累了,要不再睡些時候?”

    半響沒聽到溫熙發話,她抬頭看過去,卻見溫熙已經眯著眼睛睡著了。

    她不敢多言,輕手輕腳地給她腹部以下蓋上一個薄毯子,這才拿著蒲扇輕輕的扇風。

    大約又眯了兩刻鐘,溫熙這才醒了過來,見瀾風就坐在一旁,這才伸手示意她扶自己起來,又喝了兩口溫熱的水,這才覺得舒服起來。

    “如果這月份大了,我反而越發的懶了。”溫熙笑著說,一旁的瀾風抿唇偷笑,片刻後才道:“大夫之前都交代了,說這是正常的。太太如今是雙身子,自然容易累著。老爺知道後還交代了奴婢們要時時警醒著,別讓太太強撐著勞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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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8-12-19 11:35:06


    說話間,紫絮聞聲進來,道:“大姑娘拿著帳本過來,說是六月的錢銀要跟太太報一下。”

    溫熙有孕,宅子內的事情大多都是才八九歲的林欣處理的。別看她年紀小,畢竟是跟著溫熙學過一段日子,加上這林府中人員沒有那麼複雜,她接手的又都是瑣事,不過是幾個小手段,就把那些蓄意想要挑事的人都給壓了下去。

    當然,她背後的溫熙全力信她也是主要的緣由。

    知道溫熙的心意,林欣做事就更是妥帖,除了每月裡面偶爾出去一兩次交際之外,大部分時間都把宅子裡面管得妥帖極了。

    若是遇到什麼大事,需要送禮或者什麼,就會比照一些最初的禮單,添減一些早早送到溫熙手裡,免得誤了正事。

    這些日子來,就連林晉也贊一聲她做事穩當,不疾不徐有大將之風。

    “日後不計哪個小子娶了我們欣姐兒都是占了大便宜了。”溫熙當時就是這麼說的,恰好林欣隨著紫絮到了門外,當時就羞紅了一張臉,尷尬的幾日都不敢再林晉面前出現。

    不過她也明白,自己算是重新得到了林晉的認可,心中也是放下了一塊大石。

    今日溫母過來,她就刻意避開了。上午帶著林棟描紅,教他握筆,不讓他有什麼不好的習慣,中午又哄著他睡了一會兒。等到忙完了,聽聞溫母已經離開了一段時間,她這才過來的。

    溫熙聽著林欣利索地報帳,看著她還帶著稚氣的臉一板一眼的樣子,就忍不住露出笑容。

    讓說到一半的林欣不由自主地就停了下來,伸手摸了下臉,“可是我有什麼不妥當,讓母親覺得好笑?”

    “我在想,若是我這一胎生一個跟你一般貼心的女兒,那就好了。”

    溫熙笑著摸了下林欣的腦袋,“最近天氣熱,你們院子中的冰可夠用?我是有身子才不能多用冰的,可不要因為這個就委屈了自己。”

    “母親放心,冰夠用了。”林欣笑著應了,三言兩語把剩下的事情都說了個清楚,然後才依偎在一旁,低聲道:“昨日李家姐姐下了帖子請我去她家中城外一個莊子去採蓮……”

    夏日正是玩水的時節,溫熙問了同去的人,都是年齡相仿的小姑娘,大約五六個人這才松了口。

    林欣開開心心的去收拾東西,溫熙讓人給她備了馬車,等到出遊那日她一早就去給溫熙請了安,出門前還說定然要帶兩尾新鮮的魚,還有一小筐子藕回來給溫熙嘗鮮。

    溫熙笑著揮手讓她早早出門,等到這通熱鬧過後,她才讓紫絮拿出針線筐來,繼續在做好的小肚兜上繡上荷花蓮葉,下面已經有兩尾小魚成型。

    那日她說想要個女兒不是說著玩的,如今這情形,她思來想去都覺得先生下一個女兒更加穩妥。

    因為做出來的肚兜,小衣服小鞋子甚至連著帽子,都是以女孩用得居多。林晉見了就笑她是真的喜愛女兒,轉而又安慰她說定然能夠得償所願的。

    不計男女,那都是他們的孩子,他都會喜愛。

    這些天來,京城裡面為了迎醇王爺到京已經漸漸開始忙碌起來,晚上的宵禁往前提了半個時辰,天色還沒有完全暗下來各家各戶就開始緊閉門戶了。

    林欣她們一群小女孩幾乎是壓著點回來的,她一回來,就立刻洗漱換了身乾淨的衣服讓人帶著說好的魚和蓮藕過去給溫熙請安。

    “魚和蓮藕都交給廚房了,晚膳的時候母親可要好好嘗嘗鮮。”林欣臉上還帶著曬得通紅的痕跡,可見在莊子上玩得很是開心。

    “我叫人吩咐了廚娘,要做成豆腐燉鰂魚,藕的話,切成薄片過滾水焯一下,然後再過冷水,涼拌了又脆又香。”她說的熱鬧,溫熙聽著竟然也覺得食欲大開,“那你留下陪我一起用了晚膳吧。”

    “我都出去瘋了一天了,父親過會兒就該回來,我還是回去陪著棟哥兒說說話吧,他自從知道我要出去玩,都不樂意許久了呢。”

    林欣笑著推脫了,才不要當這個電燈泡呢。

    溫熙見狀也沒有強留,只是吩咐那些菜做好了記得送過去林欣院子一份,給他們姐弟添菜。

    等到林晉回來的時候就見到了桌面上奶白色的魚湯,還有鮮亮帶著淡淡醋味,讓人胃口大開的藕片。

    “這都是欣姐兒的孝心。”溫熙笑著說,“所以說,還是女兒好,總歸是想著家裡的。”

    “是是,女兒再好不過了。若是娘子給我添一個像你這般如花似玉、體貼懂事的女兒,再過十幾年,我怕是都不捨得便宜現在還不知道在哪兒的小子了!”林晉笑著坐下,溫熙給他盛湯,又夾了兩筷子菜,這才開始自己用起來。

    那場夜間的暴雨之後,天氣就一日熱過一日,等到了七月中旬的時候,溫熙幾乎是足不出戶了。窩在屋子裡面,由著瀾風或者是紫絮從遠遠的冰盆那邊扇些涼風過來。

    而七月十八這日,醇王爺終於要入京了。

    林晉隸屬兵部,這時候正是忙碌在不顯眼的地方,就怕醇王爺入京再生出什麼事端來。

    如今天氣酷熱,他每日又穿得嚴嚴實實,等到晚上回來溫熙動作笨拙地幫著他脫下衣衫才察覺那裡衣早就濕透了。

    想著白日的炎熱,溫熙甚至懷疑這裡衣早就是濕透了又幹,幹了又濕透,不知道多少次了。

    她眼眶有些紅紅的,林晉什麼時候吃過這樣的苦。然而林晉見她難過的樣子,卻笑著拉著她一起坐下,道:“當年我初入軍中,比這更熱的時候也經過。這還只是站著,或者來回走動,偶爾還能偷個懶。當時在軍中,那是要操練的,不是真的暈了過去,誰都別想偷懶。若是裝暈,一旁的軍醫就守著,發現了先打十大板子,然後帶傷接著操練。”

    溫熙聽他說的嚇人,忍不住瞪大了眼睛,早就忘記了之前那點多愁善感。

    “那當時老爺怎麼……”

    “只有忍著了。”林晉說得輕描淡寫,“一個三伏天下來,我人都脫了兩層皮,不過卻也得到了上峰的賞識。”

    溫熙幾乎不敢想像那是什麼樣的日子,不過第二日就把林晉所有的裡衣都換成了吸水的棉布料子,穿起來更舒服些。更是一早起身,親自給林晉身上拍了一層粉,免得汗水太多惹出了痱子就不好了。

    這樣的日子一直過了到七月底,那些有份量的,路遠的封疆大吏或者王孫貴族都已經趕回了京城,林晉這才松了一口氣,趁著上面給了假,竟是一頭睡到了日上三竿。

    等他醒過來的時候,屋子中早已經沒了溫熙的影子,只隱隱約約聽到了外面有人說話的聲音。

    他起身穿了一件便服出來,就聽到溫熙說:“老爺這些日子累著了,勞請白大夫略微等等,過會兒給他也診診脈,開些滋補的方子才好。”

    林晉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略微放重了腳步聲。見溫熙和白大夫都看過來,他這才對著白大夫客氣的點了下頭,問起溫熙的脈象。

    白大夫滿臉的笑容,“一切都好,一切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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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8-12-19 11:35:46


    等到林晉坐下,他這才上前給他診脈,然後開了溫補的方子,才又道:“每日飯前喝上一碗就好。太太放心,林大人身體無礙。”

    等著紫絮送了白大夫出去,溫熙這才仔細看向林晉,見他似乎精神真的不錯,這才連忙道:“老爺也是,怎麼不洗漱一下,就出來了。”

    連忙招手讓人送來溫水,竟然想要挺著大肚子伺候林晉洗漱。

    林晉連忙把她按了回去,道:“我自己來就是了,你老實坐著就好。”

    溫熙怎麼會就這麼老實地現在一邊,立刻吩咐紫絮擺膳。等到林晉洗漱好,早膳也已經擺好了,溫熙只給自己盛了小半碗的紫米羹,笑著道:“我陪著老爺再吃些。”

    林晉點頭給她夾了菜,笑著道:“這些日子我忙,今日一整天都陪著娘子可好?”

    “這可是老爺說的。”溫熙笑著點頭,果然高興起來。

    說起來,就算是林晉陪著,溫熙一日的活動也沒有什麼改變。小夫妻兩人關上門甜甜蜜蜜地膩在一起,一個看書,另外一個還在看書。

    用過午膳休息了一個時辰,兩個人就坐在了樹蔭之下下棋,然後林欣也領著林棟過來請安。

    林棟這些日子有著來喜這個活潑的小廝陪著,膽子大了不少,說話聲音也大了些,很是討喜可愛。

    這一日的休息之後,林晉就又忙碌了起來。不過這之後天氣就漸漸涼爽了起來,等到進入八月份,最後一絲燥熱也不見了蹤影,徹底的天高氣爽起來。

    溫熙如今睡的也好,吃的也好,臉很快就圓潤了起來。偶爾有空對著鏡子摸著臉就發愁,“再這麼胖下去,就真的是太胖了。”

    溫母送過來的嬤嬤在一旁笑著說,“太太這樣剛剛好,如今太太月份大了,天氣又好,得空就讓人扶著在院子裡面略微走動走動就好。”

    如今溫熙的胎已經很穩了,多走動走動對以後生產也有好處。

    緊接著就是中秋節,中秋之中就是萬壽節。溫熙不由得慶倖林晉的官位不夠高,她不用跟著外命婦進宮請安。

    不過好歹是個節日,也是要好好準備的。溫熙本想訂了同心堂的月餅來吃,偏偏林欣如今越發的活潑好動,由於端午節的成功例子,竟然提議自己做月餅吃。

    “母親,不管是五仁餡的還是棗泥餡的都是往年吃慣的了。就算是雙蛋黃的也吃多了,咱們不如換個吃飯,做點蓮蓉和栗子的,另外做一些肉餡的也不錯啊。”

    “把月餅做成肉餡的?”溫熙微微皺眉。“這樣真的好吃嗎?”

    “我是在李家姐姐的書房裡面,偶爾翻書看到的,除了這幾樣之外,還有什麼水果類的月餅呢,若是母親不放心,咱們先做出來幾個嘗嘗看如何?”

    林欣笑著湊過去,心中則吐槽,那是你沒去過二十一世界,那裡已經喪心病狂到連韭菜餡的月餅都有了!

    “到時候若是好吃,也可以給外祖、外祖母,還有舅舅送去些。”

    林欣說的動聽,溫熙想著若是不好吃,也不過是浪費了一些食材,這就應下了。林欣立刻就高興地帶著林棟一起沖向了廚房,溫熙只聽聞前去查探的紫絮說姐弟兩個在廚房玩得很開心,廚娘和幫廚都小心伺候著,這就由著他們去玩了。

    誰知道,晚膳的時候,飯桌上還真的就上了那姐弟兩個做的各色月餅。

    都不過是兩口大小,不同的花紋代表著不同的餡料。被林欣前前後後交代了幾次的紫絮熟練地解說了這些月餅都是什麼餡料的,然後切成更小一些的塊給溫熙和林晉品嘗。

    溫熙和林晉都各自嘗了幾口,溫熙喜歡蓮蓉和蘋果餡料的月餅,動都沒有動一下那些肉餡的。反而是林晉,嘗了之後就直接動手過去捏起一整個吃了下去,評價道:“味道還不錯。”

    轉頭見溫熙目瞪口呆的樣子,他忍不住笑了下,“怎麼了?”

    溫熙低聲道:“肉餡的月餅,我以前倒是從來沒聽說過。”

    林晉聞言忍不住笑了起來,捏起一小塊送到她唇邊,“你嘗嘗看,味道真的不錯。若是喜歡,不如多做一些讓送到岳父家中,順便也給誠王妃進一些。”

    溫熙被他盯得無法逃開,只能夠勉強張口嘗了一下,只覺得入口鹹香,竟然把之前吃的月餅那種甜膩的味道給解開了。

    “這味道確實不錯。”溫熙這才笑了出來,“沒有想到,欣姐兒在針線方面平平,於吃食上卻是有些天賦的。”

    “欣姐兒向來有些想法。”林晉淡淡地說,她聽了下意識地就跟了一句,“只這些想法是好的,對家人有益的,可見她是個有心的。”

    聽出了溫熙對林欣的維護,林晉無奈的笑了下。他倒不至於因為這個就去懷疑溫熙對原主“林晉”餘情未了,沒有人比他更清楚溫熙對“林晉”的排斥,他可是為此吃夠了苦頭。

    第二日裡面,林欣過來請安,溫熙就說了讓她領著廚娘多做一些這些新鮮胃口的月餅,要送去溫府和誠王府。

    林欣昨天夜裡就得了信兒,這會兒聽了還是高興,立刻領了令,讓廚房多採買些要用到的東西,又是去廚房一通折騰。

    不過這次她就沒有親自動手了,廚娘和幫廚昨日都看了,也幫忙做了不少活兒,這會兒由著她們來做就足夠了。

    溫府的那一份,自然是由林欣這個女兒代勞過去的。至於送到誠王府的那一份,卻讓溫熙有些遲疑。

    按禮來說,這應當是她親自送過去才對。林晉雖然于誠王妃更是親近,但是在外人眼中,他始終是外男,誠王妃又守寡多年。

    只是如今她大著肚子,實在不適合出門。若是讓林欣去,她又有些擔心。

    夜裡她就把自己的想法說給林晉聽,林晉沈吟了片刻才道:“就讓欣姐兒去吧。這些天來,看她行為做事應當不會出什麼差錯。”

    因此第二日,林欣就又早早出門,第一次踏入了京城最頂端的夫人圈中。

    就算是出門前溫熙交代過,說誠王妃是一個寬厚的人,林欣見她之前還是有些不安的。等到從誠王府出來,她都還有些暈。仔細回想起來,甚至都不記得自己曾經說過什麼,又做過什麼。

    只是細細回想誠王妃的表情,似乎並沒有討厭她。這麼說,她應當是沒有做錯什麼或者說錯什麼吧?

    她如同雲裡霧裡地回去,先是去見了溫熙。溫熙見她一臉的迷茫就笑著拉她過去身邊說話,簡單地問了兩句,見林欣回過神來,這才放心了不少。

    溫熙是讓瀾風跟著她去了誠王妃處的,這時候瀾風才開口說話,“王妃很是喜歡大姑娘,說了不少的話,臨走的時候還賞了些東西下來。另外,王妃還讓大姑娘給太太帶回來些滋補的東西。”

    瀾風和紫絮都隱約有些明白為什麼誠王妃對林晉和溫熙另眼相看,只不過她們所猜測到的都是林晉和溫熙能夠讓她們知道的。

    反而是林欣,因為是穿越女的關係,站在一個局外人的角度,她甚至比溫熙都看清楚這一切。

    因此,她才不認為誠王妃會真的喜歡她。

    她略微回了下神,才又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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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8-12-19 11:36:23


    “回來的路上,從東泉路過的時候,似乎聽到了醇王爺帶來的侍衛撞了路人,雙方爭吵了起來。”林欣不願意在誠王妃的事情上深究,就錯開了話題。

    “我聽著,似乎被撞的那人要見官,口口聲聲說什麼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似乎是個書呆子。”

    按照林欣來看,若不是讀書讀傻了,怎麼會硬生生的定妝了醇王爺的人。就算是這次讓他抓住了大義,碰上一位清官判了他有理,可是以後呢?

    那書生只怕這輩子的書都白讀了,只怕再沒有什麼出頭之日。

    然而,溫熙卻不是這麼想的,聽她這麼略微一提竟然細細問了起來。林欣本來就是略微聽了一耳朵,聽她細問就有些說不上來,還是同去的瀾風口齒伶俐,把事情說了個清楚。

    “……那醇王爺的家將也未免太過於跋扈,路上不少人都看不下去了。只是,那位書生……”瀾風也有些擔心那位書生的命運,然而偷偷看去,見在溫熙若有所思。

    “怕是有人看不過醇王爺,準備給他下套了。”溫熙低聲說,“這京城之中藏龍臥虎……”

    她略微歎息了一聲,看到林欣好奇地看著她,才又笑著道:“不過是我隨意感歎,欣姐兒不用放在心上,這事兒無論如何於我們無關。”

    等到林欣離開,溫熙才又讓瀾風進屋伺候,仔仔細細地把事情經過問了個清楚,這才皺著眉頭一個人坐在窗邊苦思。

    她想起那日收拾書房的時候無意中看到的那張還沒有燒盡的字條,上面還留著醇字的上半部分。

    自從確定了醇王爺要入京賀萬壽節之後,林晉就一直藏著心事。如今看來,不是她多心,而確實是林晉想要對付醇王爺。

    今日這事兒,不知道林晉是否有參與其中。

    她胡亂猜測著,不知不覺就靠在榻上睡著了,等到林晉回來就看到她這樣一幅心事重重的睡顏。他並沒有叫醒溫熙,反而是退了出去,叫了紫絮問今日可有什麼事情發生。

    紫絮就說了林欣去誠王府的事情,以及溫熙後來細細追問了瀾風路上見聞的事情。林晉對於前面的事兒早就知曉,然而對於路上醇王爺侍從的事情,他怎麼也想不明白為何溫熙會這麼放在心上。

    總不會是她知道了些什麼吧?想到這裡,林晉又有些啞然失笑。溫熙因為有孕天天都在家中養胎,又怎麼會知道這些事情呢。

    他真的是有些草木皆兵了。

    林晉這麼想著就覺得自己有些好笑,吩咐了紫絮備好溫熙慣用的銀耳羹這才重新進屋,也不叫醒溫熙,就坐在一旁拿著一本野史隨意看著。

    溫熙醒過來的時候就見著這樣的情形,軟榻邊上,林晉身姿挺拔,低頭看著手中的書,臉上並沒有什麼表情,只是偶爾翻一下書的時候朝著她這邊瞟了一眼。

    四目相對,林晉略微回神,眼中的冷然一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他露出笑容,“醒了?”

    溫熙只覺得那一瞬間的冰冷是她的錯覺,笑著拉住林晉伸過來的手起身,“嗯,老爺什麼時候回來的?”

    朝著外面看了下,外面天光大亮,連夕陽西下都算不上。

    林晉笑著把手中合上的書放在一旁,“今日無事,就提早回來了。”

    紫絮在外面聽到聲音就送了溫水給林欣漱口,然後端上了早就準備好得銀耳羹。

    溫熙這會兒也覺得餓了,把小半碗的銀耳羹吃了個乾淨,等到紫絮收拾了出去,她這才低聲道:“欣姐兒出去遇上了醇王爺的侍從于人生怨,想來這些日子,這樣的事情不少吧?”

    “醇王爺自勤帝在世就頗得聖寵,雖然不是先帝的嫡親兄弟,卻也偏居一偶逍遙自在。連著先帝都不怎麼於他計較,更何況今上又是晚輩。”

    林晉歎息一聲,“他自然有驕縱的底氣,只是他身邊的人,就太過於囂張了。也難怪會有人看不下眼。”

    “老爺的意思是,真的是有人故意針對醇王爺身邊的人?”溫熙緊張地捏緊了袖子,幾乎要忍不住問出一句——這事兒是否于老爺有關?

    林晉見她竟然真的擔憂,忍不住就笑了起來。

    “醇王爺當年,可是做下了不少的孽呢。如今新君上位,若是他肯老老實實的,別人有心也奈何不了他。”

    他話未說完,那醇王爺早就驕縱慣了,當年先帝登基他其實就有諸多不服,不過是先帝謹遵勤帝的意思,不願意苛待他罷了。

    若不是先帝做事太過於優柔寡斷,又怎麼會讓當年的誠王爺死於非命呢?

    如今,新君登基不滿一年,皇位尚未坐穩,他自然會有所意動。

    就算他能忍住,也會有人勸他莫失良機的。

    只是這些朝堂上得齷齪事情,他自然不好對溫熙開口。只是略微提了一下,就換了話題說起今日遇上老丈人,溫父誇讚送過去的月餅好吃。

    溫熙正笑著說話,突然神色一變捂住了肚子。

    “怎麼?”林晉見她這樣,跟著也緊張起來。溫熙抬頭笑了下,“沒什麼,只是這孩子如今越來越不聽話了,竟然踢我。”

    從有胎動開始,林晉就常常和溫熙膩在一起,不過三次裡面有一次孩子賞臉動一下就算不錯了。而如今溫熙有孕近七個月,他還是第一次在白天裡遇到孩子動作。

    他連忙伸手覆上去,安靜又等了一會兒,果然就感覺到手下下麵有人似乎用力的踢了他一腳。

    那鏗鏘有力的一腳讓林晉整個人都愣住了,半響才回過神見溫熙一臉的擔憂。

    “怎麼了,可是孩子踢得你難受?”

    “只是想著,這孩子這麼調皮,只怕會是個男孩。”她可是一心一意都盼著先要個女兒的。

    說起來也是她命好,上無公婆時時盯著自私,左右又無小妾虎視眈眈。不然的話,只怕她也沒有閒心想著萬一這一胎不是女兒怎麼辦?

    只怕到時候真的是求祖宗告奶奶的,希望這一胎不要是女兒才好。

    這麼想著,她也覺得自己想得太多忍不住笑著道:“只盼他不要太調皮才好。”

    “不計是男孩還是女孩,調皮些都好,以後不吃虧。”林晉倒是毫不在意。

    溫熙掩唇笑著,“只怕到時候老爺就該頭疼了。”

    “這怕什麼,他若是有惹是生非的本事,我這個當老子的,自然也要有幫他擺平的本事。更何況,這孩子我們定然會好好教養的,想來他就算調皮也是會懂事的。”

    林晉笑著說,渾不在意以後自己的孩子可能是個混世魔王的說法。

    溫熙就忍不住笑了起來,兩個人又膩在一起說了會兒話,紫絮在外面等了又等,這才放重了腳步聲走進。

    “差不多到了準備晚膳的時候了,老爺和太太想要吃些什麼?”

    秋日裡面新鮮的菜品還是不少的,溫熙這些日子裡面挑著吃,不知道是吃的多了還是怎麼了,這會兒竟然想吃些雞蛋煎餅,另外又要了一份龍鬚麵。

    菜的話,就讓人涼拌了一些新鮮的藕片,另外要了一份炒青菜還有一份粉蒸丸子。

    林晉聽著她吃的可以說是亂七八糟,就讓人又上了一份湯,外加了一條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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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8-12-19 11:36:59


    “今日才聽岳父說的,當日岳母有大哥的時候就喜歡吃魚,這才養出了一個狀元郎呢。”

    溫熙吃了一大碗的龍鬚麵,又把碗裡的湯陪著雞蛋煎餅喝了個乾淨,吃了些魚和菜,這就有些撐了。

    平日裡面她用了晚膳都是紫絮和瀾風扶著她在院子或者屋裡走動,今日林晉在,自然是由他扶著溫熙在院子裡面走動。

    兩個人繞著院子走了兩圈,溫熙額頭上就冒出了一層細細的汗水,林晉扶著她坐到廊簷下麵,笑著道:“再過些日子大哥就要辦婚事了,到時候若是得空我就請上兩天假過去幫忙。”

    “這樣會不會不大好?”溫熙明白如今京中龍蛇混雜,林晉平日裡面都是很忙的,像這種下午就回來還是第一次。

    林晉微微搖頭,“放心吧,那麼多人呢。更何況京城的安危也不完全交給兵部的。我們就是以防萬一。”

    溫熙見他說的篤定,也就不在說什麼只是手微微地覆蓋在了隆起的腹部無聲的笑著。

    中秋節轉眼就過,接著就是萬壽節。萬壽節當天京城之中熱鬧到了極點,隔著院子溫熙都能夠聽到外面時不時地傳來熱鬧的叫喊聲。

    這一日林晉早早出門,而溫熙窩在家中,卻是從午後開始肚子裡的孩子就時不時的踢上她兩腳。

    惹得她午休都沒有休好,在床上翻來覆去了許久,最後還是忍不住坐了起來。

    “太太可是哪裡不舒服?”瀾風連忙過去,之前溫母來的時候特意交代過她和紫絮,孕婦的事情最大,若是溫熙覺得不舒服千萬不要讓她忍著。想到這裡,她又跟了一句,“可要人去請白大夫?”

    溫熙搖頭,喝了一口溫水,這才低聲道:“就是這孩子折騰得我睡不好。你扶著我去院子裡走走吧,怕是想要我陪著他玩呢。”

    瀾風就蹲下給她穿了鞋襪,又批上了一件外衫這才出了屋門。

    外面涼風徐徐,太陽卻是暖的。溫熙慢慢走了一圈肚皮就慢慢平靜了下來。她這才坐在了樹下,一旁紫絮就端上了熱茶了電信。

    如今她喝的茶都是紅棗茶,甜膩膩的茶她喝了半杯就放下,然後就聽到外面的叫聲,似乎帶上了些驚恐的意思。

    “外面是出了什麼事兒?”溫熙皺眉,瀾風本想安撫她,卻聽到外面又是一聲叫聲,隱隱約約似乎提到了皇上。她心中一緊,連忙道:“外面冷了,奴婢先扶著太太回屋子裡去吧?”

    溫熙自然明白她話中的意思,也沒有太過於堅持,回到屋子中捧著一杯熱熱的紅棗茶發了一會兒呆就見紫絮先開簾子一臉心事地進來了。

    “說是宮裡出了事情。”紫絮過去低聲說,看著溫熙的臉色,補充了一句,“說是宮宴之後招待醇王爺的小酒席上被人下了毒,皇后娘娘中毒吐血……”

    “皇后!?”溫熙聽到宮中出事就由不妙的感覺,只是處事的是皇后,怎麼就跟她心中所想的那個人有些不一樣了。

    “我聽聞,皇后娘娘有孕三個月了?”她手下一緊,幾乎有些喘不過氣來。甚至不敢去想,這事兒究竟那位如今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是否知道。

    又或者就是他的將計就計?

    “這奴婢就不知道了。只是聽人說醇王爺當時就是帶著侍衛進宮的,如今一路闖出來,正在沿街叫駡今上不顧夫妻之情,不顧血脈相連,要對他斬盡殺絕呢?似乎,有意指下毒的人是皇上……”

    紫絮說著整個人都哆嗦了起來,這些聽著似乎駭人聽聞,然而更可怕的事情她還沒有敢說出來呢。

    醇王爺一路闖出皇宮,渾身就沾滿了血跡,如同一個殺神一般,路上不小心撞上的百姓就沒有一個好下場的。

    好在她們這個院子是當初誠王妃想辦法拖了人情的。雖然不算是偏僻,卻也不在熱鬧的當街,這才算是只聽到了幾聲叫聲,沒有被波及到。

    她想著跟前院小廝打聽消息的時候聽得更加清晰一些的叫喊聲,忍不住就再心裡哆嗦了起來。

    這話當然不能跟溫熙說,因此紫絮定了定神,道:“太太何必管那麼多呢,咱們只要關起院子來安安心心的過日子不就是了。管什麼醇王爺還是什麼皇上、皇后呢。”

    溫熙轉念一想,反而覺得紫絮說的有理。雖然她一心懷疑林晉跟醇王爺有什麼恩怨,然而他不說自然是不想讓她知道的。

    她是這麼想著,心中卻還是沈悶不已,下午的時候做小衣服也是縫了又拆,來回好幾次差點就毀了手中快要做好的小衣服。

    紫絮在一旁陪著,連忙把溫熙手中的小衣裳給搶了過來,找了塊布頭塞過去道:“不如太太給老爺做個荷包吧!”

    可別再毀了這精心做了許久的小衣裳。

    溫熙接過布頭愣了一下,這才想到似乎真的從來沒有給林晉單獨做個什麼小物件。

    “荷包嗎?”

    她想了想,竟然真的提起精神挑了快竹葉青顏色的布料做起了荷包。

    當天晚上衛平路過林府,捎來了一句口信,說是林晉在兵部忙著,這幾日怕是都沒空回來。

    隔著紗窗,他笑著道:“太太也不用擔憂,不過是其他人都守著,老爺資歷畢竟淺些,也不好意思回來。”

    溫熙一顆心像是被揪住了一樣,遲疑了一下,才又道:“那可否給他送些東西去,這天眼看著就冷了?”

    衛平遲疑了下,“那太太著人收拾些,等我下值了就過來取?”

    她這才長長舒了一口氣,“有勞你了。”還能送東西,可見林晉並沒有牽扯其中。

    如此又過了三四天,等著溫熙把那個裡面鑲嵌了一層,繡著歲歲平安的荷包都做好了,林晉這才鬍子拉碴地回來。

    廚房裡面是常備著熱水的,溫熙連忙吩咐,熱水什麼的都準備好,林晉痛痛快快得泡了個澡,臉上的鬍子也刮了個乾淨,這才換上一身乾淨的白色寬鬆便服進了內間。

    “這幾日我不在家中,你可還好?”

    溫熙聞言,手微微一抖,連忙塞給了他一杯熱茶,這才低聲道:“我這幾日吃得好,睡得好,身邊有著丫鬟婆子照看,老爺又有什麼不放心的。反而是我看,老爺這幾日瘦了不少……”

    說著她眼眶就紅了起來,接下來的話就說不出口了。

    林晉怎麼不明白她這幾日的驚慌不安,茶杯放在一旁,一把抓住了溫熙的手,低聲說:“我沒事,真的沒事。不過是公務忙而已。”

    “你還騙我!”溫熙瞪了他一眼,“這些日子,我又不是傻的,你有心事我又不是看不出來……”

    她眼淚不要錢的往下掉,林晉徹底心疼壞了,拉著她坐在床邊,拿著帕子輕輕給她擦著淚,“別哭別哭,你有著身子呢,哭了容易壞眼睛……”

    溫熙好不容易止住了眼淚,眼巴巴地看著林晉,“醇王爺的事兒,最後怎麼樣了?”

    “這是皇室的事兒,咱們不管那麼多……”見溫熙臉都直接拉了下來,他這才頓住,遲疑了一下才低聲道:“今上如今是絕對不會允許醇王爺活下去了。”

    一句話,殺機無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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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8-12-19 11:37:36


    “那你呢?”溫熙看著林晉,“皇上如何會想我並不關心,你對醇王爺是怎麼想的?”

    林晉臉上最後一絲笑容也消失不見了。

    他緊緊握著溫熙的手,低聲說:“我要他死。”

    溫熙手猛然動了一下,然後才任由他牢牢抓著。“熙兒,我一直不願意告訴你,只是怕嚇著你。我只想著你能夠安穩過日子就好……”

    “我更想著能跟你一起面對一切……”溫熙咬了下下唇,臉上雖然有些不安,卻多了一絲堅定,“無論如何,我就想著今後,我能站在你身側,陪著你一起承擔夫妻間該承擔的事情。有時候你不說,留我一個人瞎胡猜測,反而更讓我憂心……”

    “你放心,等過了這次,日後有什麼事情,我定然讓你先知曉,絕對不讓你牽腸掛肚。”

    等過了這次?

    溫熙把這句話在心中轉了個圈,然後才明白過來。

    “這事兒,難不成還不算過去?”溫熙忍不住出口問道:“醇王爺難不成還沒抓住?”

    林晉微微搖頭,“就算抓住了,也不好處置他呢。他在朝中,還是有些勢力的……”

    想想那只躲在後面的老狐狸……林晉想了想,才低聲道:“放心吧,後面的事情皇上都佈置好了,定然不會有什麼問題的。”

    溫熙聽到他明確說確實是皇帝的佈置,就忍不住又想到了懷孕了的皇后。

    她忍了忍沒開口,林晉卻明白了她眼中的意思。

    “……皇后的事情,是個意外。”林晉拉著她低聲說,“你不要多想。”

    “這是天家的事情……”只是今上連著結髮妻子都可以犧牲的話,溫熙想起自家曾經收留過他的那段日子,突然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這樣冷心冷情的人……

    林晉知道溫熙對今上有些偏見,然而這樣的事情又不好解釋,只能笑了笑卻沒有多說什麼。

    溫熙這幾日確實是提醒吊膽,林晉回來無論如何都讓她松了一口氣。如今話都說開了,心裡憋著的一股不安和委屈也都一氣兒哭了出來,這會就斜靠在床頭睡著了。‘

    林晉見她睡著了臉上還掛著一絲淚水,就伸手過去輕輕的擦了下,然後抱著溫熙好好躺在床上,讓紫絮和瀾風好好照應著,這才去了書房之中。

    醇王爺明顯是早有準備,而且他從皇宮一路殺出去,雖然話說的誇張了點,但是皇上也絕對可以透過此事明白,醇王爺雖然久不在京城,人脈卻依然在的。

    至於杜澤奇,還真是個老狐狸,醇王爺陷入如今的困境,他竟然不露分毫。

    當然了,這只老狐狸想要一直隱藏下去,也要問問他肯不肯。這些年來,他已經收集了足夠的東西了。

    狐狸尾巴,總有一天會露出來的。

    京城的形勢又緊張了起來,溫熙真心覺得自己這個一胎養胎實在是養得整個京城一波三折了。

    溫家已經派人來遞了信兒,說是婚期暫定不變。不過,若是到時候事情沒有完全結局或者是平復,只怕婚事就要往小了辦了。

    鑒於這樣委屈了未來的媳婦,因此溫母決定再添上一些聘禮。

    溫熙由此可見溫母對溫澈婚事的決心,想到如今連她都有孩子了,身為大哥的溫澈卻至今未婚,溫熙也覺得這婚事不應再拖了。

    她回了一封信,也給未來的嫂子添了些東西。溫母來信兒的意思肯定不是讓她添東西,只是這些是她的心意,因此添的都不是特別貴重的。

    又過了幾日,京城之中氣氛似乎略微好了些。聽說似乎是抓住已經抓住了逃出京城的醇王爺。

    “老天保佑,若是這樣,只怕這兩日老爺就會回府了。”紫絮合掌低聲念叨,然後才給溫熙報了信兒。

    溫熙深以為然,只覺得又離家日子的林晉這次應當可以輕鬆了一些。

    然而又過了兩日,也不見林晉回府。

    她心中就有些不安,紫絮和瀾風更是連提都不敢提上一句。恰在這個時候,有人送上了拜帖。

    送帖子的人,正是當初做中人把房子賣給他們的梁國公府上的孫媳婦吳氏。

    其他人也就算了,這人一頭還牽著誠王妃呢,再說,在買房子上,她確實要承人家一份情。

    給人回了信兒,第二日吳氏就上門了。

    “溫姐姐快坐下。”吳氏不等溫熙起身相迎就立刻過去扶著她坐下,嘴上比上次見面更是甜了三分,等到兩個人都落座,紫絮這才端上了茶。

    “溫姐姐要養胎,我本來不該過來打擾的……”吳氏尷尬得笑了下,“只是再過些日子,就該是誠王妃的壽辰了,我想著……溫姐姐畢竟是誠王妃的晚輩,應當更清楚誠王妃的喜好吧?”

    送禮問到她這裡來?

    溫熙有些囧,不過卻總覺得這是吳氏隨口找來的一個理由而已。只是連理由都找得這麼隨便,看起來,她也是有些無奈了。

    “誠王妃,我想,她應該不想大半壽宴吧,畢竟這一年裡京城也出了不少的事情。”溫熙勉強笑著應了一聲,卻見吳氏松了一口氣,笑著附和了起來。

    “是啊,最近京城事情確實多了些。昨天我替我們家老婦人給誠王妃送些東西的時候,跟王妃閒聊,還聽她無意中提了一句林大人呢。”

    這才是吳氏來得真正意圖,兩個人說起來有些交情,然而這交情絕對不夠吳氏隨隨便便的上門說林晉的事情。溫熙猜想,從誠王妃那裡聽到提起林晉是真的,不過有意無意這樣的事情,大家也就不用揭破了。

    溫熙本就一直擔心著林晉為何在事情都要落下帷幕之後還不會來,這會兒聽到吳氏這麼說立刻就明白了過來。只怕是誠王妃拖了吳氏給她捎話。

    她連忙示意紫絮給她續茶,然後才笑著道:“說起來,我和老爺都算是誠王妃的晚輩,平日裡面真的讓她掛心了……”

    抿唇微微一笑,“不知道王妃是怎麼說我家老爺的?”

    “放心,都是好話!要我說,王妃對你們家林大人滿意的很,說是一心為國為君,都這時候了生怕出了什麼意外,還守在刑部幫忙呢。連著前日王妃進宮探望皇后娘娘,偶遇了皇上時,皇上都是讚不絕口。”

    “不是說醇逆王已經被抓了嗎?”溫熙低聲說,“怎麼還會有什麼意外?”

    吳氏聞言一愣,心道沒有想到溫熙出身不算怎麼好,卻一句話就問到了點子上。

    她看了看左右,等到溫熙讓人都出去了,這才起身挨著溫熙坐下,低聲道:“你我說起來也不算外人,我這話只說一遍,王妃讓我告訴你,那逆王不見得就真的抓住了。”

    溫熙只覺得心臟猛然一跳,若不是吳氏一直抓著她的胳膊,她幾乎要暈厥過去了。

    吳氏緊緊抓著她的胳膊,一隻手過去放在心口前給她順氣。

    “不驚不驚,溫姐姐你可要穩住。你現在可是有著身子的。”吳氏忙不叠聲地說話,“都怪我不好,不該說的這麼直……”

    溫熙緩過勁來,反手抓著她的手,“沒事兒,我就是一時沒想到。”她說著端起溫水狠狠地喝了一口,這才緩過來。

    吳氏帶過來的這個消息,可真的是可大可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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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8-12-19 11:38:19


    然而,最初的驚慌失措之後,她所能夠想到的就更多了一些。

    若真的是形勢不好,誠王妃怎麼可能還會安坐家中,這麼迂回得透過吳氏把消息傳回來呢?

    她回過神,看了一旁一臉擔憂地看著自己的吳氏,有些尷尬而又勉強的扯動了下唇角。

    “看我,自小沒有見過什麼大世面,一時間竟然讓吳妹妹跟著擔驚受怕。”她反手輕輕的拍了下吳氏的手背,“我沒事。”

    吳氏看她臉色,見她雖然臉色還有些蒼白,帶著點虛汗,然而神色自然了些,眼神更是帶上了些堅定。

    看起來溫熙並不是在跟她說客氣話,她心中反而敬佩起她來。昨天她在誠王府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可是緩了好半天這才回過神的。

    要知道,她家老爺也是趁著新帝登基花了銀子謀了個職位,雖然不直接在林晉的手下,卻也是在兵部的。

    醇逆王這件事情,她家老爺也是跟著前後腳忙了許久。上次林晉還回了次家,她家老爺卻是事到如今都沒有回過家。

    若不是家中有長輩穩著,她也不見得就有閒心出門。

    反過來再看溫熙,身邊又沒有長輩,如今還大著肚子,卻是比她更穩妥一些。

    兩個人既然把話說開了,就湊到一起低聲說了不少的事情。又留了吳氏吃了頓飯,叫上林欣作陪,氣氛這才算是好了不少。

    等到送了吳氏出門,林欣這才陪著溫熙在床上斜躺下,她坐在床邊,低聲問道:“聽梁家嬸嬸的意思,難不成抓住的那個醇逆王是假的?”

    溫熙點了下頭,意外地看了一眼林欣,低聲道:“本就覺得你是聰慧的,卻沒有想到這般聰慧。”

    不過飯桌上的三言兩語,她竟然就猜出了個大概。

    林欣卻想得更多一些,沈默了片刻之後,才又低聲道:“這事兒是誠王妃傳出來的信兒,女兒想著那皇上必定是知情的。”

    既然皇上知情,那麼林晉的危險就少了不少。

    最起碼不是有人為了立功,桃僵李代。

    溫熙如何想不到這塊,她拉著林欣的手低聲道:“你說的都對,可是,你可曾想過,雷霆雨露具是君恩。這事兒若是到最後皇上不滿……”

    那說不定到時候誰就是背黑鍋的人了。

    林欣被她握著的手猛然一緊,許久才低聲說:“母親千萬不要多想,父親既然沒有回來,定然是明白這其中更關鍵的。父親為人謹慎,身邊……身邊還有貴人相助,想來抓住醇逆王也不過是多花費些功夫而已。”

    如今林晉不在家中,她們母女兩人一定要穩住才對。如今溫熙月份又大了些,若是一直這麼不安下去,跟著林晉提心吊膽肯定是容易動胎氣早產的。

    她自從穿越之後,溫熙待她就算比不上親生母女,最起碼也從未虧待過她。大小事宜,她也都放在心上的。就算是讓林欣自己來說,也挑不出什麼大的不滿。

    這種情況下,她定然也要穩住才行。說句不好聽的,如果林晉真的因此招罪的話,她們日後的日子就更不好過了。

    想到這裡,林欣雙眼微微一動,低聲道:“女兒這幾天又研究了幾樣小點心,不如做了出來,明日裡面給外祖進些,也給誠王妃送過去些。”

    吳氏畢竟是傳話的,有些事情只怕也不敢好好問誠王妃如何,她去的話,最起碼可以打探一些溫熙和她真正所想要知道的。

    溫熙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伸手摸著她的臉,低聲道:“你還不過九歲生辰,就這麼懂事……”

    語氣中帶著一絲心疼,“是我這個當母親的沒用。”

    “母親千萬別這麼說,若不是母親有孕,不宜出門走動,這些事情怎麼會輪到女兒初出風頭呢?”林欣故意說得輕鬆,“母親快躺下歇息一會兒,不然過些事情弟弟就又該不樂意了。”

    溫熙的房中點的是不影響孕婦的安神香,林欣出去又跟瀾風商量,給溫熙熬了上次楊御醫開得安神藥。

    她也沒有多耽擱,直接去了廚房,想了幾樣點心都覺得不是很合心意,在廚房裡面翻了一通,看著新上的給溫熙補鈣的牛奶,還有一些新鮮的雞蛋,她想了下,然後決定,烤蛋糕好了。

    還好廚房雖小五臟俱全,還真的有一個吊爐充當烤箱。雖然溫度不好掌握,不過只能一次次實驗了。

    蛋糕這種東西,放涼了才好吃,剛出爐的大家還不怎麼愛吃呢。

    她越想越覺得這個主意好,因此就熱火朝天的實驗了起來。

    下午的時候,廚房附近的院子就開始飄蕩著甜絲絲的香味,後來就連溫熙的正院中也隱隱約約有些味道。

    溫熙睡醒果然覺得好多了,這會兒聞到這種淡淡的香甜味竟然覺得有些餓了。

    紫絮跑了一趟廚房,就見裡面所有的人都熱火朝天,桌案上擺著好幾個盤子,裡面擺放著各種各樣的蛋糕,有烤黑的,有沒有完全凝固的。

    見她過來,廚房裡的人立刻招呼,林欣聽到聲音回頭看了一眼,笑著道:“紫絮姐姐快過來嘗嘗,這一份還不錯。”

    她說著拿起刀子小心翼翼的切開,分成小塊放好,然後還剩下一大半,又分了一小盤子,留下的就給紫絮嘗了下。

    這是最基礎的海綿蛋糕,然而也算是這個時代的第一份,入口綿軟甜膩,紫絮嘗了下就立刻被這味道給征服了。

    “這份我和紫絮姐姐送給母親去,這一份小的小草端回去給棟哥兒嘗嘗鮮。”林欣利索得換下了外面廚房裡穿的罩衫,紫絮過去給她整理了下頭髮,這才一起回了正院。

    林欣蘇出來的蛋糕果然瞬間俘獲了林府裡面的所有女眷,還有棟哥兒。第二日一早,她挑選出來做的最成功的兩個裝好,又另外準備了些其他的禮物。先是跑了一趟溫府,陪著溫母聊天,說了些溫熙的近況,用過了午膳歇了一會兒,這才又朝著誠王府那邊過去。

    林欣到的時候,誠王妃還在午休。她就笑著應了,在後院的門房處等著。不一會兒,誠王妃身邊的常嬤嬤就得信兒來了。

    前日誠王妃透出去的信兒,這吳氏動作到還算快。常嬤嬤過來見了林欣,見她說話得體,沒有什麼不安的樣子,虛歲才十歲的女孩竟然沈穩大方,心中也有些感慨。

    若不是因為那件事情,她的身份怎麼有資格連續等王府的門。

    領著林欣進了後院,這時候誠王妃也醒了。略微洗漱就讓林欣進去了。

    這是林欣第二次見她,跟上次沒有什麼區別,低頭行禮問安,然後把手中的點心送上去說是溫熙的心意。

    等到誠王妃讓她坐的時候,她才趁機打量了誠王妃一眼。只覺得誠王妃消瘦了一些,雖然用脂粉遮掩,但是畢竟眼睛下面還是有些陰影。

    她挑了些平常的話題來說,講了些溫熙有孕的常事,等著氣氛緩和了些,這才把話題扯到了昨天吳氏來的事情上。

    她說的含蓄,誠王妃卻算是心有靈犀,兩個人坐在一起說了會兒話,常嬤嬤親自上了茶,有關醇逆王的話題算是告一段落,在確定林晉不會深陷其中之後,林欣就沒有多問任何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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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8-12-19 11:39:00


    反而是誠王妃對她印象越來越不錯,主動找了個話題,“上次送來的月餅,我聽說也是你的主意?”

    “都是母親平日裡面悉心教導,只是我笨得很,只有廚藝這一項堪堪及格。”林欣抿唇說,“若是王妃喜歡的話,改日有什麼新的糕點,也一起送過來給王妃嘗嘗。”

    等到林欣離開王府的時候,還帶著不少的誠王妃又賞的東西。等到回去,林欣把事情給溫熙交代了清楚,勸慰道:“母親安心養胎,按照誠王妃的意思,她明日還要入宮探望皇后,若是有消息就會讓衛平過來送消息。”

    溫熙笑著讓林欣坐下,“這兩天讓你辛苦了,我這裡收到了梁國公府上你吳嬸嬸遞過來的帖子,說是再過幾日她過生辰,我擬定了一份禮單,你這兩日抽空把庫房裡地東西調出來,順便挑一些你喜歡的……”

    這個可就真的出乎林欣的預料了,溫熙口中的庫房大部分都是她的私藏,就這麼讓她挑幾樣喜歡的?

    見她目露驚疑不定的眼神,溫熙笑著道:“放心吧,你也大了,確實該準備這些東西了。”

    等到林欣離開了,溫熙臉上的笑容才又漸漸淡了下去。這個時候,不管是誰給她的保證,她都不可能真的放下心來。

    只是這種時候,若是不找些事情來做,她真怕自己會胡思亂想。

    第二日她就和林欣一起開了庫房,把東西都整理了一遍,然後給林欣挑了幾樣屋子裡的擺設,又拿出了一些上好的皮料準備做些過冬的衣物。

    這樣忙碌起來,她白天雖然累了些,晚上卻是睡得好了些,雖然人看起來瘦了些,卻也跟著精神了些。

    就這麼又過了五六日,這日溫熙和林欣、林棟用過午膳,正在聽著林棟認千字文說笑,就聽到外面匆忙的腳步聲,接著紫絮就直接沖了進來。

    “太太,大姑娘,大少爺,老爺回來了!”紫絮話音剛落,外面就又傳來腳步聲,然後林晉一臉胡渣就走了進來。

    溫熙被他這個樣子嚇了一跳,然後連忙讓紫絮去準備熱水,瀾風帶人撤了桌面。溫熙親自挑了便服到了隔間給林晉換上,等到他洗漱刮完了鬍子,坐下來溫熙拿著梳子上前給他把頭髮重新梳攏起來。

    沒有想到,等到她把頭髮梳理好卻不見林晉有反應。

    “老爺?”她低聲叫了一下還沒有反應,微微彎腰看了一眼,卻見林晉竟然就這麼坐著睡著了。

    “老爺?”溫熙輕輕推了他下,“老爺吃些東西再睡吧。”

    林晉回來她就整顆心都放下來了,見他如今累到了坐著都睡著,只怕是一得空就直接回來了。低聲把林晉叫醒,到外面的時候紫絮已經帶著小丫鬟換新換了飯菜擺上,溫熙親自給他夾了菜,一旁林欣和林棟作陪。

    等到林晉吃完了飯,反而覺得略微精神了些,他過會兒還要休息,不宜喝茶,溫熙就直接把自己的紅棗茶給他倒了杯遞過去。

    林晉眼睛裡面都是血絲,這會兒喝了口茶才緩過來,歎息了一聲看了一眼眼巴巴地看著他的溫熙,還有林欣、林棟,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

    “都結束了。”

    林晉一直睡到了後半夜才又被餓醒,溫熙這邊早就防著這點,讓廚房裡面都準備著湯,下了兩碗牛肉湯的手□面,陪著些小菜,等到吃飽之後兩個人反而都精神了不少。

    溫熙就依靠在林晉的懷中,聽著他講這些日子那些驚心動魄的事情。

    當時醇逆王從京城逃脫,一時之間一點線索都沒有。而要是再拖下去,只怕醇逆王真的就次逃脫了。沒有辦法,他們才想出了這個代替的辦法,要是再找不到抓住醇逆王的線索,就把那個冒牌貨殺了,先把醇逆王的身份給撤掉了再說。

    所以公開了醇逆王被抓之後,林晉他們非但沒有放鬆下來,反而更加忙碌,直到三天前抓住了真人,這才算是松了一口氣。

    “那以後呢?”溫熙總覺得似乎還簡單了點,“醇逆王怎麼說也是今上的長輩,直接殺了,怕是那些文人又要口誅筆伐吧?”

    林晉摟著溫熙,手輕輕地覆蓋在她的小腹上,低聲道:“這不是還有一個替身嗎?再說,這次醇逆王入京,家人可都還留在封地呢。若是皇上真的這麼輕易處斬了他,只怕就真的是斬草不除根了。”

    “皇上準備先留下一個醇逆王。”

    溫熙倒抽了一口氣,半響才低聲道:“真的死,假的留?”

    當初雖然是逼不得已找到的替身,可是如今看來……這替身還真是有大作用了。

    林晉摟著溫熙,感覺到她呼吸漸漸平穩,過了一會兒低頭看去果然見她雙目緊閉已經睡著了。

    他這才有心情想起另外一個目標,杜澤奇那只老狐狸。連續三天的審問刑罰,醇逆王攀咬出了不少的人,而這些人最後查出來不管是不是無辜,只怕今上都不會再信任,並且委以重任了。

    整個朝廷都處於一種新舊交替的過程中,不少的年輕官員都躍躍欲試。

    只可惜,被醇逆王攀咬的人中,並沒有杜澤奇。

    看起來,他要趁機加一把火了。

    之後京中那種暗湧波動的感覺才徹底的消散,醇逆王被圈在了一個宅子中,由重兵把守。而都了九月二十,溫澈的婚事終於開始操辦起來。

    就如同之前所說的那樣,婚期沒有耽擱,但是場面小了不少,除了一些溫父在官場上的至交好友之外,也就只有家中的親戚了。

    溫熙這邊依然是林欣出面,送去了賀禮。而林晉也趁著閒暇的時候偷溜出去喝了喜酒也沒有再回兵部,反而是醉醺醺的回了家。

    溫熙這邊早就備好瞭解酒藥,趁熱給他灌了進去,然後就被丟進了熱水裡面沐浴。

    他雖然醉了,但是還有一些清明。顧及著溫熙有孕,不管是喝解酒湯還是沐浴都沒有敢太掙紮,等著出了一身的汗酒解得差不多了,這才披著中衣搖搖晃晃地回了臥室,就躺在床上。

    他翻身摟著溫熙,手不自覺就落在了她隆起的肚子上,低聲嘟囔著:“兒子,等你成親的時候,老爹肯定……肯定……”

    話還沒有說完他就昏昏沈沈地睡了過去,溫熙哭笑不得的看著林晉因為喝酒而泛著紅光的臉,伸手把他散亂的髮絲撥到一邊,又蓋上了被子,這才也滑下去窩在了林晉的懷中。

    夫妻兩人難得睡了一個好覺,連半夜的時候下起了秋雨都沒有醒過來。第二天早上起身,就見院子裡面一片的清新。

    林晉用過早膳就去了兵部,林欣過來請安的時候他已經走了,只見溫熙神色很好,這才偷笑著湊過去道:“現在母親盡可以放心了。”

    溫熙瞥了她一眼,卻也沒有生氣,只是笑著道:“昨日可去見了你舅媽?”

    “舅媽看起來人好威風呢。”說起來溫澈的新婚妻子,林欣雙眼都亮了起來,“昨天有幾個不開眼的人找茬,舅媽三下五除二就把這些人給收拾了。”

    溫熙聽著有些驚訝,昨天林晉回來就醉得不省人事了,她根本就沒有來得及問婚禮的細節,這會兒聽到林欣說,只怕是後院還是出了些事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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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8-12-19 11:39:34


    林欣聽她問起就把昨天後院的事情說了些,好像是有幾家的媳婦吃了些去鬧新媳婦,結果就鬧得有些過頭出了些亂子。

    “要我說……”林欣偷偷看了一眼溫熙,“那些人一是有些看不上舅媽的家世,二則有些酸。”

    “酸?”溫熙忍俊不禁,伸手點了下林欣的額頭,“你小小年紀,知道什麼是酸嗎?”

    林欣也不解釋,只是一臉的憧憬,“反正舅媽三言兩語就把那些人打發了,一點面子都不給留。”她都有些懷疑那時一位穿越老鄉了。

    “不過,外祖母似乎不怎麼喜歡舅媽,覺得她太厲害了點,怕舅舅以後吃虧吧?”萬一優秀的兒子成了妻管嚴,那可真是得不償失了。畢竟,看著溫澈大舅舅還是很喜歡自己的新婚妻子的。

    林欣想著就忍不住偷笑,溫熙聞起來她不好直說就只能夠講了幾個笑話,逗得一屋子人都笑了起來。

    又過了幾日,溫母就帶著新媳婦親自上來了。

    “母親快坐,嫂嫂也坐。”溫熙連忙把兩個人迎了進來,不得不說,這位大嫂是位漂亮端莊的人,眉眼之間帶著一種說不上來的堅定和清明的感覺。

    感覺上,就是那種很有主見的女子。

    就如同林欣之前說的,看著就是一個厲害的人物,但是也不怎麼招人討厭。

    被上下打量的顧氏沒有鬧出一絲羞惱的意思,只是微笑著,落落大方地讓她看著,倒是一旁的溫母不悅的輕輕咳嗽了一聲。

    溫熙回過神,連忙笑著讓紫絮和瀾風上了茶點,這才笑著道:“本來應當是我去拜會大嫂才對的。”

    “你有孕在身,不宜出門走動,咱們以後都是一家人,又何必計較這麼一點虛禮呢?”顧氏笑著說,一開口聲音並不像十七八歲的少女那般清脆嬌柔,反而帶著一股子颯爽的感覺,乾脆利索。

    三人又聊了一會兒,溫熙這才算是看出來,溫母倒不是不喜歡顧氏,只是對於這種性格強勢一些的媳婦有些適應不良。好在大嫂顧氏也不是那種不知道變通的人,看出來溫母不適應她做事的習慣,因此在溫母面前就是少說少做。

    因此三個人在一起聊天也算是氣氛不錯,溫熙留了兩人午飯,等到下午了這才送了她們離開。

    自那場秋雨之後,天氣就一日比一日涼,林府中早早的就燒起了地龍。林晉身上熱,溫熙常常是半夜睡得一身汗醒過來,加上月份將近,她晚上因為孩子的緣故睡不安穩,擾的林晉也是休息不好。

    偏偏這段時間朝中也是一直動盪著,先帝在時不少的大臣紛紛落馬,這幾日裡面更是不少人開始參奏準備告老還鄉的杜澤奇,擾的各處都不得安寧。

    林晉說是在兵部,這些事情似乎跟他關係不大。然而,今上擺出了一副要徹查的態度,而杜澤奇早些年也是在兵部待過十多年的,有些事情還是要查清楚的好一些。

    這要查得東西就多了,林晉這幾日每天都在翻查當年的那些留檔,每天回來都要先沐浴之後才去看溫熙,不然就是一身的塵土。

    十月中的時候溫熙的肚子越來越大,每日都沈甸甸地,每日裡面只能夠在屋子裡面慢慢地走動。溫母派來的嬤嬤每日裡面都伺候在左右,就連晚上一直沒有上夜習慣的林府,晚上都有人守在外面了。

    十月底的時候,下了今年的第一場大雪,有關杜澤奇的案子也算是告一段落了。杜澤奇被抄了家,大雪紛紛中,溫熙還隱約聽到了外面街上的聲響,大罵杜澤奇的,還有稱頌當今聖上的。

    然而對於這兩年來飽受磨難的京城人來說,這不過又是一家大戶破落了而已,又談論了兩日就忘卻了。

    這場大雪足足下了三天,外面的積雪都到了膝蓋才停了下來。不過這些對於溫熙來說都沒有什麼影響,林府早些時候就進了一大批的紅薯,這時候屋子裡面放著炭盆,裡面丟進去些小紅薯還有些栗子。

    屋子裡面暖洋洋的,還散發著誘人的香味,林欣拉著林棟坐在一旁剝栗子吃,溫熙則捧著薑茶聽著林欣教林棟認字。

    屋子裡面一派的祥和,外面的小丫鬟清理著積雪,趁著天快黑之前把道路都清理乾淨,不然晚上巡夜的時候就麻煩了。

    林晉從外面回來,臉上帶著笑容一路順利進了屋子,聞到裡的香味頓了一下,這才又走進了內屋,換下了外衫穿上早已經用湯婆子暖過的便服,等到身上的寒氣都散去了這才出去坐在了溫熙的身邊。

    “父親……”林欣和林棟站起來行禮,林欣還好一些,但是林棟就明顯緊張得多,一旁的林欣鼓勵地看了他一眼,他這才捧起一旁的盤子走過去,“父親,我和姐姐剝的栗子,很香,父親嘗嘗。”

    林晉愣了一下,他實在不擅長跟這兩個孩子相處。林欣還算好,本身就是心智成熟,他於她之前更多地是傾向于成年人之間的交談。

    而對於懵懂的林棟來說,對他又充滿了對父親的那種孺慕之情,他就真的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了。

    結果,林晉這麼一猶豫,林棟就微微顫抖起來,眼睛中也開始氤氳淚水了。

    他回頭看了一眼林欣,見林欣輕輕對他點了下頭,這才回頭又把盤子舉得高了一些。

    “父親,嘗嘗栗子吧,我和姐姐親手剝的。”

    溫熙在一旁看著心中不忍,輕輕地推了一把林晉,“快接過來啊,我聞著都餓了。”

    林晉連忙接過了盤子放在一邊,遲疑了一下這才伸手輕輕地摸了下林棟的腦袋,“棟哥兒似乎又長高了?”

    “我有好好吃飯的!”林棟用力點頭,“母親和姐姐對我都很好,我要好好吃飯,等長大了就能夠保護母親和姐姐了!”

    這話明顯並不是之前溫熙或者是林欣教他的,看林棟說的小臉都漲紅起來,林晉就過去抱了他起來坐在身邊,低聲問了他一些功課上的事情。

    林棟有些能夠答出來,有些則記得不是太清楚,不過他緊張地看著林晉,卻也不見林晉責罰,這才偷偷松了一口氣,之後說話就越來越順溜了。

    林欣看時間差不多了,這才偷偷對著林棟招手,起身道:“差不多到了棟哥兒練習描紅的時候了……”

    “那你們姐弟就一起回去,晚間記得不要在屋中放太多炭盆,身邊的丫鬟也要警醒些……”

    溫熙低聲吩咐,姐弟倆聽了,身邊伺候的丫鬟也都謹慎地應了,這才一起離開。等到這些人走了,屋子裡面一下子就空蕩了不少。

    林晉這才摟著溫熙一手就放在她的肚子上,歎息了一聲道:“棟哥兒……畢竟比不得欣姐兒,我想著……”

    是不是把棟哥兒送回林家老家托人養著?

    畢竟這是庶長子,如今看著還好,若是以後……有了不該有的心思,只怕對他和溫熙的孩子不利……

    溫熙聽他開了個頭兒如何不知道後面的意思?她想了下,低聲道:“如今棟哥兒已經記事,若是再把他送走,只怕……”

    只怕反而不好,把孩子交給林家的老家親人照看,看似穩妥。可是林晉家鄉親人,誰都不清楚。若是碰上那種不安好心的,故意教了棟哥兒說他是遭到嫡母挑撥,才被父親厭棄的,日後就又是一樁麻煩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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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8-12-19 11:40:13


    更何況,棟哥兒的親生母親梁氏還在。

    想到這些,夫妻兩人就有些沈默。林晉思前想後,才道:“既然這樣,棟哥兒就留在身邊好好教養,我看欣姐兒也是懂事的,有她在一旁盯著,只怕也不會出什麼意外。”

    留給林家那些人教養,就如同溫熙所說的那樣,只怕也教養不出來什麼好的。

    這場大雪之後又連著幾天大晴,積雪漸漸化開了反而更冷。上午給溫熙請安的時候,林欣就提議出鍋子好了。

    這些都是簡單地,只一樣芝麻醬和花生醬是林欣的提議,讓廚房忙碌了一通這才做了出來。

    中午的時候一家人圍在一起吃鍋子,吃得都是滿頭大汗,溫熙臉都紅透了。

    等著鍋子被撤下去,林欣就摟著已經快要睡著的林棟陪著溫熙說話。預產期說話就是這幾天了,不管是林晉還是林欣都跟著緊張起來,反而是溫熙這時候反而放鬆了下來,每日裡面不是吃喝就是睡覺完全進入了養胎的狀態。

    “棟哥兒都快睡著了,你先帶他回去睡吧。”溫熙揮了下手,整個人也有些懶洋洋的,等著林欣和林棟離開,她就進了內間睡去了。

    結果,她才睡著沒多久就開始感覺到肚子一陣陣的抽疼,然後覺得下身一陣濕潤就徹底醒了過來。

    “紫絮……”她大聲叫了一聲,“快去請嬤嬤,還有產婆,我要生了……”

    作為古代版的高齡產婦,又是第一次生孩子,溫熙下午發作起來,一直到了天色黑下來都沒有聽到任何的消息。

    林欣雖然想要幫忙,然而這時代就是這樣的規定,未婚女子是不能進產房的。如今她只能夠聽到裡面傳來的一些聲音,貌似嬤嬤還在扶著溫熙在屋子裡面走動。

    這些林欣倒是明白的,是在正式生產之前更容易開宮口。沒有想到這時代也有這樣的安排,她隱隱覺得有些安心。

    她好不容易才跟溫熙相處得不錯,若是溫熙因為生孩子一命嗚呼的話,只怕林晉還要續娶,到時候她的日子就不見得像現在這樣好過了。

    她想著回頭看了一眼,只見林晉站在院子裡面,動也不動一下就看著產房的方向。她走過去細看了兩眼,這才發現,大冬天的,林晉竟然出了一頭的冷汗。

    還以為他真的是鎮定自若呢。

    林欣心中好笑,過去低聲說了兩句。

    “聽著屋子裡面,母親情況還好,父親放心,母親定然吉人天相。”

    而產房中的溫熙只覺得自己要疼得死過去一樣,產婆攤手下去檢查了幾次,這才開口讓她躺在床上。

    紫絮和瀾風連忙端上了東西,溫熙趁著陣痛的空隙吃了點,這才算是緩和過來,而產婆就在一旁交代她過會兒要注意的。

    這產婆並不是隨便請來的,而是誠王妃特意準備的。如今看行事果然很是穩妥,連著紫絮和瀾風也跟著鎮定過了下來。

    到了大半夜的時候,產房裡面終於傳出一聲驚呼,“出來了,生出來了,是位少爺。大胖小子,恭喜恭喜!”

    接著就是一聲清脆的哭啼聲,林晉站了許久,中途雖然略微走動過,這會兒聽到消息下意識想要進產房,結果腳下一頓,若不是林欣在一旁連忙扶住說不定就在院子裡面倒了。

    “恭喜父親,母親給父親添了一個兒子呢!以後欣兒就又多了一位弟弟了。”林欣連忙道喜,一旁的張貼和石頭機靈的連忙過去扶住了林晉,這會兒產婆才笑著出來,對著林晉屈膝行禮。

    “恭喜老爺,太太給老爺添了一個大胖小子,聽這哭聲,精氣神十足!”

    “賞,都賞。”林晉看了一眼張鐵這小子,他就機靈地送上了準備好的紅包。

    而產房裡面趁著這個時候,也很快就收拾了乾淨,點上了熏香去血味,等著林晉進來的時候就看到溫熙臉上還滿是汗水,躺在床上就扭頭滿臉笑容地看著躺在一旁繈褓中的孩子。

    他輕手輕腳進去,接過了嬤嬤端過來的紅糖雞蛋水過去坐在床邊。

    溫熙扭頭看著他露出了笑容,“老爺……”

    林晉彎腰扶著她起來,然後端起雞蛋水慢慢喂她喝了大半碗,等到溫熙說不吃的時候這才放在一旁。

    剛剛出生的嬰兒眼睛還沒有睜開,林晉側身看過去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嬰兒的臉,結果嬰兒就被鬧醒,又大聲哭了起來。

    溫熙瞪了他一眼,也是動作生疏地抱起了兒子,先開衣衫準備喂兒子。

    嬰兒鼻子微微動了兩下就朝著溫熙胸口湊了過去,不一會兒就找到了地方用力吸允起來。

    等到兒子努力吃上了母乳,林晉這才松了一口氣。看著溫熙喂兒子,這才覺得有些不對勁。

    “咱們不是找了奶娘了嗎?”

    溫熙抬頭看了他一眼,略微挪動了下,這才低聲說:“我覺得還是自己喂比較好些。”

    最近這兩個月裡面,她和林欣聊天,不知不覺就覺得還是母乳餵養的好。要奶娘喂,萬一以後孩子真的跟自己不親怎麼辦?

    第二日一早,林晉才讓人開始往各處送信。

    誠王妃倒是半夜的時候就得到了信兒,畢竟那產婆是她幫忙找的。知道溫熙一舉得男她就忍不住雙手合十念了聲佛。

    無論如何,總算是有後了!

    她長長舒了一口氣,在後堂念了半夜的佛,第二日一早就去了溫府說是探望溫母,不過是為了一起等消息,順便去林府看看她的孫兒罷了。

    因此當溫熙看到誠王妃跟著溫母一起進來的時候,嚇得幾乎要下床,卻是被誠王妃快步上前給攔住了。

    “快躺好,我不過是跟著你母親一起過來湊個熱鬧,粘粘喜氣罷了。咱們都是親戚,別多禮了。你就當我是個普通長輩就好了。”

    溫熙這才重新躺下,眾人落座奶娘才抱著嬰兒出來給所有人請安。

    溫母拿出早就準備好的長命鎖還有其他東西,然後誠王妃竟然也拿出了一個祥雲圖案的長命鎖一套的物件。

    這下就連溫母都覺得有些不對勁了。

    反而是溫熙笑著讓紫絮收了,笑著謝了,順道開口邀請誠王妃一起參加後天的洗三禮。

    洗三那日林府也算是熱鬧了一番,不止之前來過的那幾位太太過來了,就連吳氏得了消息也過來湊熱鬧。

    誠王妃來得晚了些,除了心中有數的吳氏留得晚看到了她之外,其他幾位太太都已經離開了。

    誠王妃實在是對這個孩子喜歡得不得了,溫熙看在眼中,心中雖然有些不安,卻也沒有多說什麼。

    反而是誠王妃抽空安撫了她的心情,笑著道:“我聽你母親說,你竟然把我之前說的話當真了。放心,我雖然喜歡這孩子,卻也明白母子連心的常情,自然是不會讓你們母子分離的。”

    略微頓了下,她目露落寞。

    “只是這京城之中我也實在沒有什麼親戚了,一個人守著那麼大的王府也是落寞。你日後有空了,多帶著孩子去看看我才好。”

    這樣的話溫熙自然是不能推脫的,笑著應了,誠王妃這才笑著摸了摸溫熙的頭,低聲道:“你是個好孩子,只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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