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KF 捷克論壇

搜尋
GN00559922A
王室 | 2018-12-19 19:14:58

《奴役天子 下》作者:淺草茉莉
  
天朝野史 情愛篇《皇帝.豐鈺》  
豐鈺,天朝太子,先帝崩後,娶陳後,登帝位,  
然帝心戀於東宮女官高月,始終不渝。  
其情感堪稱高潮叠起,先是封高月為「誥命」嫁於二皇子不成,  
後又廢除婚事,同年,將高月立為貴妃迎娶。  
婚後兩人如膠似漆,帝昔日「陋習復發」,  
早膳替貴妃剝蝦吹湯,夜裡替貴妃秉燭罰抄女經,  
並拒陳後夜寢,以保貞節;此情意於歷代皇帝間前所未有,  
史官曰:雖操陋習,可情意真摯感人,果乃真龍天子也!
  
豐鈺手信:  
愛妃,皇帝也是有面子要保的,好比當初我扮成太監給你送荔枝,  
這事要是寫在史記上,還能看嗎?  
……咳咳,對了,我有壞消息要說,第一,你爹被我貶官了,  
第二,你要不要換個地方住,好比……冷宮?
分享分享 收藏收藏
FB分享
小弟正在參加「好市民勳章」,請點一下網址給我愛心,感謝您的資持!
https://www.jkforum.net/thread-9144388-1-1.html
回覆 使用道具
GN00559922A
王室 | 2018-12-19 19:15:13


  整個京城傳著一件事,高家小姐失蹤一夜,最後是由靖王府走出,此事引起了軒然大波,大家紛紛揣測,這是否意味著前東宮女官已委身靖王?另外又有消息指出,靖王府總管帶了大批聘禮上門,可見王爺欲迎高家小姐為王妃這事己然有譜。
  「這回又是誰?若是打石說我不在,若是靖王府的人就說我死了!」高月人正在園子裡閑晃,在看見小菊兒匆匆跑向她之前,立即橫眉豎目說。
  小菊兒一路跑來,跑得急,還喘著,好一會才有辦法開口說話。「可是來的既不是打石總管,也不是靖王府的人。」
  高月蹙起眉。「那是誰?」
  「我也沒見過的兩位公公。」小菊兒喘噓噓的道。
  「兩位?」
  「嗯,是兩位。」
  「有說什麼事嗎?」若是宮裡來的人,除了打石不會有別人,那這兩位又是誰派來的?
  這陣子她簡直快煩死了,那申璟纏得凶,打石也煩得緊,一個要她靖進王府,一個要她進宮,她趕了又趕,這兩人還是不死心,來了又來。
  「有,就說要親自見到小姐。」
  「就說不見!」她煩躁的揮揮手,不管是誰派來的人,她都決心不再理會,從此過清閒的日子,省得煩心。
  「可是……來的公公說……」小菊兒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怎麼,來人很不客氣嗎?」這世道就是這麼現實,太子變天子,她卻沒跟著進宮去享福,勢利的人立即見風轉舵,對她的態度也大不如前,不過隨著申璟那大張旗鼓的求愛手段,又使得她受到注目,應該不會有人敢到她府裡擺譜才是。
  「不是,來人非常客氣,客氣到我都不好意思了,他們畢竟是自宮裡來的,可是那態度之有禮,連見我這個下人,都腰彎得見不著臉了。」小菊兒有些不可思議的說。
  「喔?這跟我要你去回了他們有什麼相關?」
  「那公公說,小姐若是不肯出來相見,讓我送支簪子給你。」小菊兒拿出那人交給她的東西。
  「簪子?什麼簪子?」高月接過小菊兒遞來的簪子,只是隨意瞧了兩眼後,臉色隨即一變。「那兩位公公……人在哪裡?」捏著由七顆色澤粉潤的東海珍珠製成的簪子,她竟連聲音都微微顫抖了。
  怎麼可能……她與申璟的事居然連他都驚動了?
  「他們被安置在偏——」
  小菊兒話還沒說完,她人已奔離園子。
  偏廳裡坐著兩位公公,兩人頭都壓得極低,隨著等待的時間越長,其中矮胖的那人不時不安的偷覷另一位,見他臉色越來越黑,豆大的汗珠自他腦門上淌下,鑽進了衣領,濕了一大片。
  要是讓人知曉這位爺打扮成這模樣出宮,那可不得了!
  他們等了又等,這人到底來不來啊?她竟敢、竟敢讓這人物等她?
  矮胖公公正焦急著,忽地耳邊遠遠傳來了倉卒的腳步聲,他抹了抹汗。終於來了!
  他趕緊瞧瞧身邊那人,隱約可見他刻意壓低的臉上似乎有一絲淡到極點的笑弧揚起。
  來人匆匆出現,但在進門前的一刻卻緩下了腳步。
  她一眼就看見坐在廳中的那人,儘管穿著太監的服裝,只是隨意的坐在那裡,卻還是給人一種與眾不同的高貴氣質,除了他之外,還能有誰呢?
  高月五指攥緊衣裙,只覺得鼻子裡酸氣直冒,要跨進廳裡的這一步,她舉步維艱。
  她驀地轉身想要走人,但緊握成拳的指甲卻刺入掌心,痛得她頓下步伐,腳步突然變得沈重起來。
  「小姐。」小菊兒追來了,見她尚未踏進廳裡便要走,訝異的喚住她,在驚見她的雙眸氤氳著水霧時,心急的問:「小姐,你怎麼了?」
  高月用力搖頭,痛罵自己膽小無用,不過是見一個人罷了,何必膽怯要逃。
  她深吸一口氣,徐徐轉回身來。「我沒事,吩咐下去,若沒我的叫喚,誰也不許靠近這座偏廳。」說完,她重新舉步踏進廳裡。
  她一出現,那原本端坐在椅上的人馬上起身想迎上來。
  「您坐著別動!」她立即阻止道。
  這教那矮胖麼公傻了根。她竟敢命令這位爺?
  而這位爺居然也乖乖聽話,沒敢移動分毫……
  她徐徐步進廳裡,眼中閃著幽幽冷光,神色不豫。「您真是太任性了!這般擅自出宮,身邊又無人護衛,若出事誰能擔待得起?」她開口便是斥責。
  一旁的矮胖公公簡直想點頭附和,罵得好,但是在點頭時先教高月的態度嚇得半死了。這丫頭敢罵天子任性,而且模樣還這麼凶,她、她不要命了嗎?
  打石總管被留在宮裡掩飾皇上不在的事,沒能隨伺君側,他則是臨時被派來出任務的,總管只說要他帶一人出宮,一開始他還不知道要跟著他出宮的人是誰,等見到人後,他幾乎嚇破膽,這才知道皇上要見的人是誰。
  先前他並非任職於東宮,只知這名女子曾是名噪一時的東宮女官,皇上在還是所以,他繼續縮著脖子隱身。
  高月繃著一張俏臉。「現在見著了,您可以回去了。」
  「小月兒……」豐鈺站著不動。他總想多瞧她兩眼,方才見她在門口轉身的剎那,他心都快要跳出來,差點就拔腿追出去了,幸虧她又轉回頭,否則——唉,否則,他又能如何?
  暮色中,他眼神隱晦,目光黯淡。
  「回去!」她狠狠瞪他一眼,就是要趕人。
  「那簪子還喜歡嗎?」他自顧自的問,厚著臉皮賴著不走。
  那簪子捏在她手中,她氣衝衝的遞到他面前。「還你!」
  「別還,這是我親手做的,顏色也挑過,沒了五顏六色,應該適合你戴了。」
  她狠下心說道:「我不戴這簪子。」
  「為什麼?」他微愣。
  「我有幾十支簪子,不差這一支。」
  他面色蒼白,眼中滿是失望,卻偏偏還是帶著一種懾人的俊美。
  她見了咬了咬脣,臉越發地燙起來。她發誓要對這男人鎖心、鎖情的,可是一見到他,心便不聽使喚、不受控制,教她全然無法掌控了。
  「您還是回去吧,以後……別再來了。」她頹喪的說。
  豐鈺登時面無血色,接回她手中的簪子,長長一嘆,接著沈默了下來,目光飄向了窗外,眼神迷離抑鬱。
  望著他的側影,高月悵然若失,眼眶發熱,心房鼓脹。
  他這又是何必?
  長時間的靜默後,他終於轉過臉來面對她,但眼裡的憂鬱卻更盛。
  「小月兒,我想問——」
  「不許問,不管我發生任何事都不關你的事!」她在他再度開口時,氣衝衝的阻止。
  但這急切的聲音一進出,他原本黯淡漆黑的眼眸竟瞬間燦亮起來。
  等她回過神來後,直想要咬掉自,己的舌頭。
  這陰險小人!
  「好,我不問了,這就回去,這簪子你還是留著,就算你不戴,我也不打算讓其他人戴的,還有這……荔枝、我剝好殼了,你盡快吃,不然水分乾了就不好吃了。」
  他朝一旁力圖隱身未果的人招招手,那矮胖公公才知曉拎在手中的盒子裡頭裝的竟是荔枝,而且還是皇上親手剝好殼的荔枝。
引言 使用道具
GN00559922A
王室 | 2018-12-19 19:17:18


  這女子好大的能耐,吃個果子還得皇上親自剝殼。
  矮胖公公趕緊雙手將木盒子呈上,由皇上親自交給她。
  高月咬著脣,不看那盒荔枝,只是瞪著豐鈺,直到見到他眼裡的懇求,這才不情不願的收下木盒以及簪子。
  「我這就回去了,入秋了,氣候變涼,你可要注意身子,別著涼了。」他溫聲提醒,終是在她開口再度轟人前,踩著比來時輕快許多的腳步回去了。
  望著他離去的背影,高月滿腹無奈,萬分泄氣的坐進椅子裡,伸手打開那盒荔枝,裡頭躺著一顆顆剝好殼、晶瑩剔透的果子,她怔忡良久才挑起一顆放進口裡。
  好甜……
  一滴熱淚落進了木盒裡,沾上了荔枝,讓多汁的果子更顯水亮鮮美。
  這臭傢夥,跑這趟無非是要確定傳言,她的清白對他就這麼重要嗎?
  她原是想氣氣他的,可無奈見他悶悶不樂的臉龐便發下了狠,當她衝出那句不關他的事時,精明的他,己然明了,那申璟沒動她。
  他太了解她了,若心中無事,說話總是直接犀利,若是她有三分遲疑,那他大概就要哭著回宮了。
  撫著盒子裡的飽滿果子,高月心中惆悵。他還心懸於她,可是她已拒絕了他,為何他就是不肯放下她?他若不放手,她又如何放得開他……
  慈壽宮,歷代太后居所。
  太后端坐高椅,垂眉瞅著立於殿上的人兒。
  「坐吧。」太后開口賜坐。
  一旁的宮女立即為高月搬來圓凳讓她坐下。
  她戰戰兢兢的向太后謝坐後,雙手規矩的置於膝上,等著太后再次開口。
  太后一向不愛見她,今日卻專程召她進宮越難免教她心頭忐忑,不知太后想對她說什麼?
  太后慢條斯裡的啜了口蓼茶,這才睨向她。「高月。」聲音中帶著輕慢。
  「是,太后娘娘。」她恭謹的應聲,不敢稍有怠慢。
  「你現不己不是皇上的女官,哀家見你,你可知道為什麼?」太后張口問。
  高月內心苦笑,就是不知道才會心慌啊!「呃……民女愚鈍,猜不出來,」她抬起頭,乾笑以對。
  這立即惹來太后一瞪。「你還是這麼不討人喜歡!」
  她尷尬的抿了抿脣,不敢再笑,訕訕然地低下頭來,不讓太后看見她的臉,省得太后見了更討厭。
  「哀家問你,沒做女官了,你有件麼打算?」
  高月微微愣著,太后怎會問起她出宮後的生活?心中起了不祥之兆。
  「民女沒打算做什麼,只是先前離家,無法在父親身邊盡孝,現既無官職,正好在家陪伴父親,以彌補這幾年沒盡到的孝道。」
  「說得倒孝順,可你年紀也不小了,快要十八了吧?你爹沒為你的婚事做準備嗎?」太后冷聲問。
  她心漸漸涼了,太后竟問起這事,果然不是祥兆。
  「目前……目前爹還沒為民女安排。」哪沒有,她笄禮過後,爹就積極在幫她物色對象了,只是她配合度不高,之前又長年在東宮,爹實在奈何不了她,久了自然也疲乏了。
  「是因為你母親早逝,你爹又是男人,所以不懂得幫你張羅打算嗎?」太后哼聲問。
  「不……不是的,是民女還沒嫁人的打算。」
  太后眼神立即淩厲一掃。「莫非是等著進宮?」
  高月一窒。「沒……沒有,民女沒有進宮的意思。」她苦澀的搖頭。太后已不見容她到這個地步嗎?皇后輪不到她做,就連嬪妃也不願有她的份,今日的召見是意在警告,警告她不得踏進後宮半步?
  太后聞言露出了不信的樣子。「怎麼?你若想進宮,哀家想皇上不會不準的,這皇后之下的首位,貴妃的位置哀家就留給你了,你進宮來吧!」她竟這麼允承。
  高月愕然,太后竟不是要她遠離後宮,而是要她進宮?
  這會是太后的本意嗎?還是那男人真說服了太后,讓太后親自來逼她進宮?
  「民女謝過太后的美意,但民女還是想再陪爹幾年。」她一本初衷的拒絕了太后的提議。
  「你不願意做皇上的貴妃?」
  「嗯,不願意。?她應聲。
  「莫非你對貴妃的位置不滿意,難道你想做皇后?」太后隨即大怒。
  高月立即跪下,汗涔涔的道:「太后誤會了,民女不敢妄想皇后之位,民女只是……只是不想進宮。」
  「為什麼?」太后臉色稍稍緩和了些。
  「民女自問不是當貴妃的料,與其鎖在宮中過日子,不如在宮外輕鬆得多。」
  她實話實說。
  太后審視了她半晌。「你所言當真?」
  「這確實是民女的想法。」
  「真不願意進宮?」再問一次。
  「不願意。」
  再三確認她的心意後,驀然有了笑容。「你起來吧。」
  太后這一笑,她立時明白,太后這是在試探,她根本不願她進宮,她方才若是在她面前點了頭,興許她今天就走不出這座慈壽宮了。
  太后的笑容和藹了許多。「高月,你不進宮也行,但你畢竟曾是皇上重用過的女官,耽誤了終身大事也不好,就讓哀家替你做主,聽說申璟對你很有意思,還進宮請過旨要皇上賜婚,但皇上尊重你,總以你的意願為主,可哀家瞧,那申璟是真心的,就幫他這個忙了,反正你也無意進宮,哀家就下旨成就你們的良緣!」
  高月臉色丕變,一時之間不敢相信事情竟會如此發展。
  「哀家促成這段好姻緣,你還不謝恩嗎?」太后咄咄逼人的問。
  她全身一震,倏然跪下,「請太后收回懿旨,高月不嫁靖王爺!」
  「不嫁,為什麼不嫁?」她的拒絕讓太后勃然大怒。
  「靖王爺不是真心喜歡高月,民女如何高攀?」她馬上磕頭說。
  「你都已是申璟的人了,還說什麼喜不喜歡、高不高攀的話?」
  高月臉色一白。「民女與靖王爺是清白的,那夜沒發生任何事。」她解釋。
  「你在靖王府待了一夜,這事在京城傳得沸沸揚揚的,你這會兒說兩人清白,誰會相信!」
  「太后,是真的,那夜靖王爺確實想對高月……但是民女昏過去了,就這樣在靖王府睡上一夜,什麼事也沒發生。」她紅著臉咬脣說。
  太后眯著眼看她,質問道:「那申璟不是柳下惠,你既厥了,又怎知他做了什麼?」
  高月面容轉為深紅。「民女……不是真厥了,只是想阻止他的惡行,而在民女裝昏的這段時間,他只是滿面怒容的坐在床頭瞪著民女,並沒有再有其他不軌的動作。」
  那申璟見她昏去先是錯愕,而後懊惱不已,甚至摔壞了寢房裡好幾張椅子,可是見她堅決「昏死」,這才氣惱的放過她。
  太后的呼吸越發大聲。「就算如此,你名聲已毀,怎能不嫁他?」她仍然不放棄。
  「名聲之事……民女其實沒那麼在意……」
  「糊塗!女人最重要的就是名節,你怎能不在意?哀家既然說出要你嫁,就不容你抗旨,不管你願意還是不願意,一個月後,申璟的花轎都會抬至你家門口!」
  就是要逼她嫁,不管她願不願意,她都非嫁不可!
引言 使用道具
GN00559922A
王室 | 2018-12-19 19:17:33


  高月心驚,抗旨重申。「高月不嫁!」
  太后震愕,沒想到她真敢抗旨,她陰狼地望著她,好半晌才嘆了口氣道:」高月,你是皇上的心腹,你以為哀家真想把你送給申璟嗎?」
  她心顫了一下。
  「哀家用心良苦,申璟是皇上的敵人,這皇位坐不坐得穩,此人影響至大,哀家忍痛將你嫁給他,無非是希望你在申璟身邊,能好好地幫著皇上注意他的一舉一動……」
  高月無言,錯愕不已。這是要她去做內應,是為了豐鈺能坐穩皇位,這事對他這麼重要,她如何能不嫁?
  太后果真用心良苦……她揪著心僵立在原地,什麼反抗的話也說不出來了。
  鳳延殿,歷代皇后居所。
  目前這裡的新主人是新帝的皇后,陳芝貞。
  殿內的擺設隨著主人的更換也有了變化,瞧得出這位新主人與前皇后也就是現在的太后品味大不相同,她儉樸許多,不再有華麗昂貴的裝飾充斥殿內。
  高月恍惚地立於大殿之上,由慈壽宮離開後,她便被領到這裡,想著即將要見到的人,她心下一沈。
  她曾與當今皇后有過一面之緣,印象中是個端莊秀麗,體態竊窕的女子……
  「姐姐,你來了。」
  陳芝貞身著繡著金鳳的華貴宮裝,光彩奪目的出現在她眼前。
  一見她,高月立即矮身跪拜。「高月叩見皇后千歲,千千歲。」這女子所站的位置是那人身邊唯一的位置,因此得以接受萬人朝拜,這也包括她,她得向他的皇后屈膝行禮。
  「姐姐不用行此大禮了。」陳芝貞親自將她扶起來。
  高月一怔,她喚她姐姐?
  陳芝貞瞧見她的訝異,掩嘴一笑。「姐姐可還記得我曾贈你一條絹子,女子間贈絹象徵有結交之意,那日我就認你為姐妹了,如今我雖已是皇后,但想與姐姐結交的心意還是沒變。」她的笑容極為真誠。
  高月望著她,心情有點兒複雜。這女子是他的妻,這事雖讓她受傷,但慶幸的是,她個性自然坦率,應該會是個母儀天下的好皇后吧……
  「姐姐過來坐吧!」陳芝貞拉她坐到身旁的位子。
  瞥見茶幾上擱著的殘局,皇后順著她的目光看去,臉上立即露出不好意思的神色。
  「哎呀,皇上總愛在我這擺棋,還不讓人收,說是晚上再來時就可接著下。」
  她靦腆的說。
  高月聽著,心悶悶的痛著。他每晚都上鳳延殿來嗎……明知理當如此,可真的聽到時,她的心卻像是教蜜蜂螫了,又痛又麻,好不難受。
  「姐姐,喝春露茶吧,皇上最愛喝這個了,對了,你在東宮伺候他多年,自然知道他的喜好……因為他愛喝,染得我也迷上這茶香,如今我這鳳延殿裡只剩這種茶了。」陳芝貞說著說著小臉泛紅,那羞赧的嬌態是熱戀中的女子才會有的模樣。
  皇后毫無疑問戀上豐鈺了,那俊逸雋朗的男人要教人愛上太容易了。
  只是那豐鈺是否對他的皇后也有著同樣的感情?皇后純真熱切的愛戀是否令他動容了呢?
  「姐姐,你還沒回答我,喝春露茶好嗎?」
  高月在她的嬌喚聲中回神,「呃……好,民女也好久沒喝春露茶了,喝這茶很好。」
  陳芝貞嫣然一笑,立即吩咐人上茶。
  她怔忡地望著眼前這含羞帶怯又散髮著熱戀甜蜜氣息。顯然豐鈺待皇后不錯,不然深宮女子多寂寞,又怎能笑得如此開懷。
  那男人興許……動心了吧。
  「皇后特地召見民女,不知是不是有什麼事要吩咐高月?」她努力想忽視心中那抹苦澀酸疼,勉強露出笑臉,主動問起。
  陳芝貞的笑容這時才稍減,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我其實沒什麼事,就是……好吧,我就直說了,劉妃得知太后召見你,這會兒正在壽天門邊等著找你麻煩,我聽說此事,才要人把你帶過來,省得她又惹是生非。」
  那劉妃就是劉潔兒,當日立後時也一併冊封為妃,而她會被冊封全是因為豐鈺想安撫劉尚書之故。
  高月嘆了一口氣。失了皇后寶座,這女人對她還有恨嗎?但她是不是尋錯仇人了?
  她瞧了陳芝貞一眼後才道:「多謝皇后娘娘解難。」沒想到她竟會幫她。
  皇后忽然握住她的手。「說什麼謝?以後咱們不只是姐妹還是親戚了!我聽說那靖王爺與你的事了,你們是佳偶天成,太后見你定也是為了這事準沒錯吧?」她毫無心眼,興致勃勃的問。
  高月的臉僵住了,可皇后沒發覺,繼續又道:「現在我與皇上夫妻恩愛,自然也想你幸福,你與靖王爺的婚事我會幫著籌辦的,只是日前我發現……自個兒懷上孩子了,不過這事皇上還不知道,你可別告訴他,我想過幾天找個日子給他一個驚喜,但是你放心,你與靖王爺的大婚我不會……」
  她整個人恍如陷入冰窖之中,寒意徹骨,陳芝貞再說什麼她都不知道了,她已然失去了聽覺,痛徹心肺。
  【第十二章】
  「主子要奴才傳話,說太后的話您不用在意,他會要太后收回懿旨的,這事您儘管放心。」打石在她離宮回府後不久,便急急忙忙趕來了。
  高月眼神有些空,不知在想什麼,他瞧了緊張。
  「您還好吧?一切有皇上在,您真的不用擔心的!」他連忙再保證。
  她兩片紅脣抿得死緊,空泛的眼神逐漸聚焦。「打石,回去告訴他,不用費心了,也無須去找太后,高月決定——嫁了!」
  「什麼?」他石破天驚的大喊,「您要嚇死奴才嗎?這話要是讓主子聽見,那還得了?」
  她表情冷肅。「就這麼幫我傳話,說高月願意成為靖王妃,請皇上成全!」
  打石瞠目結舌的問:「您……這是賭氣嗎?」
  「不是。」
  「若不是還惱著皇上,您又怎會願意嫁給靖王爺?更何況,那靖王爺是皇上的大敵啊!」她這是要讓主子嘔血嗎?
  「高月年紀不小,該嫁人了,剛好靖王爺來提親,又蒙太后恩典促成,高月沒有理由再拒絕。」她壓抑的聲音聽來十分緊繃。
  她認真的神色看來完全不像是在開玩笑,打石注意到這點,神色慌張起來,轉身驚慌的衝回宮稟報去了。
  高府外的亭子邊,豐鈺一身常服,深情的黑眸直勾勾地望著亭子內翩然而立的女子。
  她身形纖瘦,裹著夾襖長袍還是顯得單薄,在月光下她膚色泛著銀輝,顯得清艷動人,美得如月下仙子。
  她發上簪有兩支簪子,一支樸素,一枝繽紛,兩支都是他親手做的,她刻意戴上是知曉他今晚會來。
  他踏上亭子的石階,慢慢走向她,身上的檀香味隨著秋風送進她的鼻息。
  高月背著他而立,沒有移動分毫,而他靠近後展開雙臂由身後圈住她的身子。
  「我來了,小月兒。」他輕聲喚她。
  她沒吭聲,只是輕輕合上眼,選擇暫時放縱的倚靠著他,汲取他的溫暖。
  豐鈺輕嘆一聲。「別嫁好嗎?」他澀聲要求。
  她靜靜依偎在他懷裡,沒有回應。
引言 使用道具
GN00559922A
王室 | 2018-12-19 19:17:47


  他鬆開圈住她的雙臂,扳過她的身子面對他。「小月兒?」他語調急切,索求承諾,不允許她嫁人。
  只是,當他見到兩行熱淚自她眼中落下時,他心神一震,情緒在剎那間翻騰洶湧,立刻方寸大亂。
  「不。我要嫁,請不要阻止我。」她堅定的說。
  他心一擰。「不管母后怎麼逼你,你都不該答應!」
  「太后沒逼我,是我自個兒想通了。」
  「還是皇后……她對你說了什麼嗎?」她進宮後的動向他了若指掌,只是不清楚她與陳芝貞談了什麼,但他不信她會這麼輕易就答應嫁給申璟,定是發生了什麼事。
  高月緊繃的面容仿佛罩了一層霜。「沒有,皇后只是幫我解圍,省去劉妃找我麻煩罷了,我還得謝謝她。」他既知她進過宮見了誰,也該知那劉潔兒打算對她做什麼。
  他俊美的面龐頓時充滿內疚,「對不起,讓你受委屈了。」
  「沒有,我沒有受到什麼委屈,事實上,這次進宮我得到每個人的祝賀,她們皆很高興我能嫁人。」
  「你……」
  「別用那種眼神看我,我是認真的,申璟貴為王爺,能成為他的正妃是我的福氣,我很滿意——」
  「不要再說了,我不信你會在乎當上一個王妃!」
  「當一個王妃也許比不上宮裡的貴妃,但是,我會是王府裡名正言順、最尊貴的女主人,至少不用對任何人卑躬屈膝。」她想起對陳芝貞下跪的那一幕。
  豐鈺瞬間面無人色。「你怪我……沒能讓你成為皇后嗎?」他聲音都顫抖了。
  「是的,我是怨你的,我在乎那個位置,就算當初你是不得已才選擇陳芝貞,但這已是事實,那些你對我的承諾,你大張旗鼓宣告的愛意,在你立後的那一刻起便將我的心擊至粉碎……由此可知,其實你在乎我的程度,不如你自己想像的深,所以失去我,你應該也能夠承受才對。」
  月光下,他的臉色越發蒼白。
  「太后懿旨己下,下個月初三成親,我不奢望能得到您的祝福,但至少請不要阻止,讓我能順利嫁人。」
  「你真的……決定了?」他聲音破碎艱澀。
  「是的。」她堅定的點頭。
  「不後悔?」他眼中的絕望漸漸堆積。
  「不後悔!」她回得決絕。
  他退離她一步,怔怔地凝視著她,那瞬間,她的面容仿佛像霧一樣,一碰便散去。
  「朕……不會阻止你的決定。」他的眼神是前所未有的沈痛,他的這聲「朕」已生生將她自心頭割開。「但朕要說的是,朕不後悔愛上你,你依然是朕心中那最重要的珍寶,你若怨朕,就讓自己真正幸福,不管身在何處,與誰為伴,都要笑著過日子,朕會……望著你,一直望著你。」
  他在落淚前,走了,空氣中的檀香味也瞬間消逝。
  眼睛開始發熱,她悲傷的捂住了雙眼,眼淚從指縫裡滑出,一滴一滴地落到石板上。
  她,心痛如絞。
  高府這一日又有聖旨下來,封前東宮女官高月為三品御前女官,但無須帶職御前,卻可行走宮內隨時面聖,另賞賜珠寶玉石無數,大婚後再封為「誥命王妃」。
  天子如此隆恩,前所未有,一時京城沸騰,高月大名再次遭受街頭巷尾瘋狂議論。
  這御前女官通常最高也只有五品,她卻是一跳三品,更何況還無須帶職當班,表明是虛位,但既是虛位又恩賜她能隨時面聖,這在歷代絕無僅有,百年來只出她一個。
  誥命者,得代表天家男子出席祭祖或任主祭,是地位非常顯貴的女子。因此,命婦得封「誥命」者,娘家得家世顯赫,才擔承得起這份殊榮,可她高月家世一般啊,天朝至今受封為誥命的女子不出三人,她竟是其中之一。
  高月連連破格獲得如此恩榮,難怪眾人欽羨之餘,當然也議論個不停。
  「月兒,明日就進王府了……你當真要嫁?爹一直以為你最終會跟了皇上,結果……」高瓊松語氣中飽含意外以及遺憾。
  女兒進宮陪伴天子多年,他由擔心女兒性格直率會衝撞天家,到逐漸放心她在東宮過日子,這心態的轉變,是因為瞧見這些年皇上對她非比尋常的厚待……多年的觀察,讓他有了想法,這女兒莫非有朝一日能麻雀變鳳凰,成為天朝尊貴的女人之一?
  雖是抱著這樣的私心希冀,誰知……唉,他高瓊松的女兒,終究是沒那個命吧!
  可這無妨,只要女兒知足幸福,不進宮也是好的,最起碼不用被隔絕在宮內,父女倆還是可以經常見面的,只是,他心裡清楚,女兒並不愛申璟,因此她會允婚真的出乎他意料之外。
  「女兒,不想嫁就走吧,趁夜逃走,有事爹扛著!」他拍著胸脯,揚聲說。
  高月打趣著。「爹,你這氣勢真的很足,但是要女兒趁夜逃走,卻嚷得這麼大聲,怕是我要走也走不了了。」
  高瓊松被女兒這麼一揶揄,鬧了個大紅臉。「沒辦法,你爹是粗人,講話總是壓不下嗓門,不過,你若真想走,要是有人敢攔你,爹還是會拿著刀幫你擋人的。」
  她笑得更大聲了。「爹,憑你一把刀能砍靖王府多少人?」
  「你可別小看爹,爹手下的人也不少,他們令個都是和我出生入死的老兄弟,對我忠心不貳,我若要他們相挺,這批兄弟絕不會有第二句話的!」
  她紅了眼眶。這她相信,爹待兄弟如親人,每個人都願意為他赴湯蹈火,爹雖沒有好官運,卻有好人緣。
  「爹真自私,為了自家女兒就要兄弟丟腦袋,難道他們就沒妻小家人嗎?你這老大怎麼向他們的家人交代?」她哽咽的取笑說。
  聞言他神色一僵,立即語塞傻住。
  高月見了好笑,輕拍他肩頭。「好了,爹,女兒明日是出嫁,又不是入火坑,用不著動武的,我是心平氣和的想嫁。」她解釋。
  「心平氣和?我說月兒,有人論嫁,是用這四個字的嗎?這聽起來好像不太對勁吧?」女兒果然是不想嫁。
  她澀然一笑。「爹,你就別挑我語病了,女兒年紀大終歸要嫁人的,嫁申璟沒什麼不好,他會善待我的。」為求老人家放心,她勸慰道。
  高瓊松難得拉下臉來。「月兒,是爹身份低,罩不住你,可將來你若有委屈也一定要說,爹不管如何,拼上一條命也會為你做主的!」他慎重交代。
  「嗯。」她酸著鼻子頷首。
  爹的這番話,讓她意識到自己真要嫁人了,她的人生即將從此不同了,與那男人也將漸行漸遠,再也回不了頭了。
  想著他封的三品御前女官,還送了個誥命王妃給她,他是怕她入了靖王府後,申璟會欺她嗎?為了讓申璟有所顧忌,也讓她在王府的地位更加穩固,這是他送給她的最後心意嗎?
  她黯然神傷,眉頭不由得深深鎖起。
  高瓊松見女兒忽然失魂落魄起來,不禁擔憂了。明日的花轎真抬得進靖王府的大門嗎?
  「你說什麼?」
  打石跪趴在地上,汗水直流,「這是……奴才剛得到的消息。」
引言 使用道具
GN00559922A
王室 | 2018-12-19 19:18:02


  他頭頂傳來一聲巨響,只見皇上的兩隻手用力拍在御案上。
  「這是怎麼回事?」
  主子自從確定高家小姐要出嫁後,已多日未曾好好闔眼,此時聽聞她失蹤,那赤紅的雙眼配上他鐵青的面容,當真恐怖嚇人。
  「聽、聽說花轎遭到不明人士襲擊,人……人不知去向了。」
  「人不知去向?」豐鈺沈下臉來,臉龐陰騖得不若平常溫厚的他。
  「到目前為止,還不確定是哪路人馬所為,靖王爺怒得砍殺所有送嫁護衛。」
  靖王爺聽聞新娘被劫,氣得七竅生煙,為了要尋回新娘,簡直要將京城街頭翻過來了。
  良久不見主子再傳出聲音,打石偷偷的仰頭探去,這一探,忍不住寒毛倒豎渾身顫慄。主子的眼神深得足以吞沒黑暗,陰寒刺得駭人!
  他驚得連忙再伏下首,不敢再視。
  上回主子露出這種眼神時,是先帝駕崩、他決定接受陳敬的女兒為妻,那時他怒得差點……
  這回又這樣……這表示主子被徹底激怒了!打石心驚膽跳的打著哆嗦。
  高月頭昏腦脹的醒過來,茫然地看向四周,不曉得自己身在何處。
  她只記得轎子才出家門不久,就忽然聽見驚心動魄的喊殺聲,接著她的轎子就天搖地動的搖晃起來,還不時有刀劍穿進轎身裡,她一陣東躲西閃,再一個大晃動後,她就不省人事了。
  她後腦袋一陣陣抽痛,伸手一觸,發現那裡鼓了一大塊,可能就是因為撞傷了這裡,她才會暈過去的吧。
  揉著傷處,她忍著痛,臉色發白的想著在她昏倒前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是誰在她出嫁時殺人劫轎的?
  不可能是豐鈺,他雖不希望她嫁人,但決計不會傷她。
  申璟以及太后甚至劉潔兒都希望她順利嫁入靖王府,所以更不可能派人劫轎,那會是誰?
  百思不得其解的高月放眼望去,只見自己所在的位置四周高墻圍籬,是一處死巷……忽地,她覺得此處好眼熟?
  當流轉的目光瞧見那口老井時,她倏地眼睛圓睜。
  竟是這裡?
  她竟被綁來這個地方!
  這裡是多年前豐鈺受困的地方,也是在這裡兩人才相識的。
  此處極為隱蔽,難以被人發覺,當初豐鈺就是困在井底才遲遲無法獲救,而如今劫轎的人同樣將她擄來此地,究竟意欲何為?
  這之間的關聯讓高月不禁整肅了面容。綁她的人說不定與當年行刺太子的人有關……思及此,她往後移動身子。若她記得沒錯,離開這條死巷的唯一出口就在後方那道窄縫。
  她往出口奔去,可才一離開巷口,她雙腳卻像是教人給釘在地上,一動也不能動了,因為那裡正站著一個她意想不到的人。
  「是你劫的轎?」她愕然地開口問。
  那人點了點頭。「沒錯。」
  「為……為什麼呢?」實在太意外,她一時還無法反應過來。
  「因為我不要你嫁給申璟。」那人身後冒出了一群手持長刀的侍衛,每把刀全都指向她,將她逼回死巷。
  她心驚地退回死巷內。「你跟申璟……你們兩個……」她詫異的搖頭,若是她猜想的那樣,就太令人吃驚了。
  那人臉上出現一絲暗紅,但隨即又隱去,她拎著裙擺,姿態高雅的走到高月面前。
  「那是以前,現在我與他什麼也不是。」那人冷聲道,語氣很是怨恨。
  「既然如此,你何必劫轎?」
  原本美麗的容顏倏地變得猙獰。「因為他當初負了我,他沒資格迎娶王妃,他不配,不配愛人!」
  面對眼前異常激動的女人,高月心中暗暗叫苦。「我想你誤會了,他娶我不是因為愛,而是……而是要報復某人。」她苦笑不已。
  「哼,這我當然曉得,但除此之外,他對你還是上了心,不然他不會都將你擄進靖王府卻沒碰你,那隻說明一件事,他珍視你,所以不敢碰!」那人臉上寫滿醋意。
  高月吞了口口水。「應該不是這樣吧,他對我說得很清楚,他這種人不會愛人的。」她試著平息對方的怒氣,沒辦法,現在小命捏在人家手裡,她的姿態當然要低一點。
  「他確實是不會愛人,所以他恐怕就連自己不小心愛上了都不曉得,只有我知道,我才是最了解他的人,他的一言一行所代表的意義,都躲不過我的眼睛,他是真的看上你了,所以我不會讓他如願的,他越想得到的東西,我就越想毀去!」
  她大驚,顯然這女人已經是由愛生恨到極點了,這下她慘了,這人肯在她面前露臉,已說明了殺她的決心,她驚得連手心都冒汗了。
  「有話好說,別一時衝動鑄下大錯啊!」發現無處可躲,高月苦著臉勸道。
  「我原本在大街上就要人殺了你的,不過,卻出了點意外,只好改將你擄來這裡。但也沒關係,等我割下你的腦袋,送到申璟面前,見到這樣的你,他不知會有多憤怒啊,這樣我的報復才有意思。」
  高月摸了摸脖子,真不敢相信自己會在出嫁當日死於非命。「你說出了意外,出什麼意外啊?」既然一時脫不了身,只好想辦法拖延時間了,也許過一會就會有人來救她了。
  那人瞄她一眼。「沒想到你竟然有高手保護,那人身手了得,與我派去的人糾纏良久,我見申璟也聞訊趕來,這才先將你擄走。」
  高月蹙了蹙眉,她有保鏢?她怎不知道,是誰出手幫她的?她極為好奇。
  「對了,你怎知這條死巷的?」她試探的問。
  這一問,那人立即精明的瞪她。「你也覺得這裡眼熟是吧?當年要不是你壞我的事,給那人帶了食物,他早死了!」
  她睜大眼。「原來是你!當年就是你派人去刺殺皇上的!?果然沒錯!
  那人冷笑。「沒錯,那年將太子擄到這原是要殺人棄屍的,可是他竟跳進井裡避難,我的人原也想跳入追殺,可惜追兵己至,只好先撤走再等待機會回頭下手,可這之後先皇就下了鎖城令,所有人都出不了門,本以為就算不出手,沒了食物他一樣會餓死,但沒想到竟就讓你碰見他,讓他命大的躲過死劫!」她恨恨的說。
  高月聽得全身顫慄,看不出這女人竟是這等心狠手辣的人物!
  也就是因為主謀是她,讓人難以察覺,所以當年這案子才會追查不出真凶,就此不了了之。
  她憤怒不己。「你到底為什麼要這麼做?」這女人想殺她,她還沒那麼氣憤,但是對豐鈺下手,她就怎麼也無法忍受了。
  「還能為什麼,當然是為了我的孩子!」
  高月恍然大悟,「原來如此,當年你剛產下六皇子,仗著先帝對你的寵愛,於是妄想讓自己的親兒成為太子,因此下了歹念要殺皇上!」好個狠毒的珍淑妃。
  這外表柔弱纖細的女子,誰會想到她有著蛇蠍心腸?
  而且,誰又能想得到她竟與申璟有關係,還被申璟狠心拋棄過,這種種意外讓高月錯愕又震驚。
  「這下你該死得瞑目了,畢竟我解了你這麼多疑惑不是嗎?」珍淑妃陰冷的笑著。
引言 使用道具
GN00559922A
王室 | 2018-12-19 19:18:20


  接著她一示意,身後的幾個持刀侍衛隨即上前。這幾把刀若在高月身上落下,她馬上就會成為肉泥!
  高月驚得抱頭蹲下,可就在這電光石火的瞬間,她頭頂匡啷一聲,一道冷風拂過,地上人影激晃。該落下的刀子竟沒落下,這是怎麼回事?
  她急忙抬頭,倏地神色大變。
  「豐鈺!」她心口發熱的喊出他名字,雙睜隨即熱得滾燙,燙得刺痛了眼眶。
  這男人竟只憑著手上的一把劍幫她擋刀,這麼多人聯手攻他,他當然擋不住,他的劍斷了,雙手虎口震裂,流下令人沭目驚心的鮮血,一滴一滴的全滴落到她身上了。
  他低頭望著她,對她展顏一笑,「小月兒,幸虧你沒事。」
  他竟親自來救她!
  高月忍不住激動的站起身抱住他,此時與他同來的大內侍衛,立即將兩人護在中心,與珍淑妃的人打了起來。
  豐鈺來得匆忙,所帶的人不多,只有少數近衛,與珍淑妃的人對打起來也不輕鬆,他緊抓著高月護著她,就怕她有什麼閃失。
  高月哽咽的望著他鮮血直流的雙手,滿心感動。沒想到她一出事、第一個出現救她的會是他。
  珍淑妃見自己的人落了下風,咬牙抄起一把刀,心一橫,對著豐鈺以及高月殺過去,但還未接近他們,身子便一軟的撲倒,只見她背後中了一刀,而下手的人居然是申璟。
  背上插著一把刀的珍淑妃不可置信的回頭望著他。「你竟下得了手殺我?」
  申璟則是陰森著臉孔,狠狠道:「你毀了我大婚,只是殺你猶不能平息我的怒火!」
  她先是呆了半響,之後瘋狂的大笑起來。「我早該知道你是狼心狗肺的人,不該訝異你會對我狠絕至此,是我傻,是我笨,哈哈哈——」她似乎發癲了。
  「你休怪我狠心,下毒殺了父皇的就是你,你不比我更狠?」
  高月驀然抽氣大驚,先帝是被毒死的?
  豐鈺知道嗎?她猛然回首,見他竟是一臉平靜。他知道!原來他早知道!
  她心驚,倘若他早知先帝被下毒,又知凶手是誰,為何仍不為所動,不將珍淑妃拿下?這是為什麼,難道……他想先帝早日升天?
  她捂緊嘴巴,不敢想像。他不是這樣的人!
  「我殺先帝是為了直璇,可惜受人欺騙,功虧一簣,平白讓豐鈺得了便宜登上皇位!」珍淑妃癱在地上,恨聲說道。
  那是你蠢,聽信陳敬的話,說什麼他會扶持直璇成為皇帝,結果你沒想到陳芝貞妄想做皇后,說動她父親舍了你,逼豐鈺立她為後,這才讓情勢逆轉,豐鈺順利繼位。若不是因為你的愚蠢,將父皇最後的死訊給隱瞞,讓我錯失進宮奪位的良機,今日的天不就該是我的!」申璟怒責。
  珍淑圮激動得狂咳起來。「咳……我為什麼要幫你取得天下?當初你是怎麼對我的,玩弄我的感情後便將我一腳踢開,我用盡心機的進宮,費心委身討好大我數十歲的老頭歡心,為的就,是有朝一日要讓你後悔錯待我,懷著這樣心情的我,怎麼可能笑看你登基,你作夢!」她吐他一口鮮血。
  申璟身上沾上她的血,頓時怒不可抑,立即殘忍的拔出她背上的刀一抽出,她立即噴血含恨而亡。
  高月見狀大駭。
  豐鈺攬過她的身子,將她的臉埋進自己的胸前,不讓她見這血淋淋的一幕。
  但眼淚依舊自她眸中狂奔而出,她驚駭得不能自己。
  「皇上,女人該還給我了吧?」珍淑妃死後,申璟見高月緊偎在豐鈺懷裡,他妒火中燒,高聲要人。
  「她不是你的女人!」豐鈺不疾不徐,冷凝的說。
  「她即將入我靖王府,且是太后親下的懿旨,你還賜她為誥命王妃,她當然是我的女人!」
  「不,朕決定幫太后追回懿旨,這誥命王妃既未進靖王府,當然也就不必賜封了!」
  「你想毀婚?」
  「是。」
  申璟大怒,「今日我們就把話說開,皇位之爭你雖暫時占了上風,但我身後勢力仍在,若再因這女人撕破臉。豐鈺,咱們兄弟是再也不能回頭了!」
  「回頭?你何時曾回過頭?你己教野心徹底矇蔽心志,如今朝野之上,咱們各有勢力,但朕畢竟是無子,既然能一夜砍了你的禁軍統領,就能連你的勢力也一併拔除,朕奉勸你,你若是從此安分下來,朕能保你一世平安富貴,若不願意,就算要手足相殘,朕也再所不惜!」
  他震愕,何曾見過豐鈺如此清楚展露本性,這才是他,才是那個隱在深山裡的老虎,饑餓後,隨時會出山噬人的老虎!
  緊握雙拳,他雙目噴火的瞪著豐鈺懷裡的女人。
  「豐鈺,這女人我不會放棄的,總有一天,我一定要由你手中奪走她!」申璟不甘心的宣示。
  豐鈺不發一語的看著他,眼中閃動著徹骨的冷意。
  【第十三章】
  豐鈺攜著高月深夜悄然回宮。
  回到他平日所居的龍延殿,已有一人雙腿跪地,直挺著上身請罪。
  他見到那人淡然的頷首。「先起身再說吧。」
  那人不敢起。「臣未盡到職責,罪該萬死,請皇上治罪!」他伏地叩首。
  高月好奇,這人究竟犯了何罪,要這樣深夜請罪?且他能進出守衛森嚴的龍延殿,豐鈺見到他也不意外,說明了兩人關係很親近,但豐鈺身旁的人她皆很熟悉,可這人她卻沒見過,他是誰?
  豐鈺嘆了一聲。「簡容,朕不怪你,朕也沒想到珍淑妃與二弟有一段情,更沒想到她會在出嫁之日對小月兒出手,幸好小月兒無事,這事也就不怪罪你了。」
  高月訝異的挑高眉毛,原來這人就是簡容!
  記得她多年前曾問過打石,豐鈺的心腹是誰?打石回過她一個人,這人就是簡容,可是這麼多年來,她卻從未曾在東宮見過他,也沒再聽人提起過,致使她以為打石當時是在胡諮,也就沒將此事放在心上,然而沒想到在多年後的此刻,這個簡容卻突然出現了。
  更讓人訝異的是,他向豐鈺請罪的原因,竟與她有關?
  瞧著眼前跪地的陌生人,她越發好奇這是怎麼回事了。
  豐鈺在她驚訝奇怪的眼光下,卻沒有立即向她解釋。
  簡容起身後,深深瞧了一眼高月,見她身上無大傷,繃緊的臉龐似乎沒那麼僵硬了。
  「那臣先退下了。」他行禮後退出龍延殿。
  他一走,高月再也忍不住滿腔的疑問。「豐——皇上,他——」
  「私下無人時,你喚我豐鈺不用改口,這最得親密,我很高興的。」他竟還能說笑。
  她瞪他一眼,這時候他還有心思和她打情罵俏?
  接收到她的怒容,他這才收了笑,正色的說:「他是從小護衛我的第一死士,對我非常忠心。」
  「然後呢?」應該還有下文吧?
  「因為忠心,所以多年前,我派他去執行一件對我來說非常重要的任務。」
  非常重要的任務?「和我有關?」她有點明白了,想起珍淑妃之前說的,有高手護衛她。
  豐鈺點頭。「我要他隨時在暗處守著你,保護你周全。」
引言 使用道具
GN00559922A
王室 | 2018-12-19 19:18:33


  雖然心裡已猜到,但親耳聽見還是教她大為震驚。「他是保護你的人,你怎麼可以——」 「我有許多人保護,可是你沒有,所以我派他跟著你,防的就是像今天這樣的意外發生。」他嚴肅的說。
  高月心情變得很複雜。原來簡容一開始就被派來保護她,難怪她不曾見過他,豐鈺對她可謂是用心良苦,這份心……這份心……
  「主子,太醫到了,您的手得趕緊上藥啊!」打石神色緊張,領著一名太醫匆忙進殿。
  「朕不急,先為小月兒瞧瞧,回來的路上她一直揉著頭。」
  原來他注意到她後腦受傷了,他明明自己雙手血流不斷,卻還只是在意著她!
  她抿抿脣。不成,她不能這樣就心軟,她還有一堆疑問等著解決……
  「還是先為皇上的手止血要緊,我的傷不礙事的。」高月說。
  他皺了眉想再開口說什麼,可是見她一臉的堅持,只能輕嘆,不再與她爭了。
  「好吧,太醫先來幫朕瞧瞧吧!」
  太醫立即誠惶誠恐的上前,仔細為他的虎口止血包紮,傷口頗深,血沾濕了太醫好幾塊棉巾,可他依然神色未變。但是當太醫處理完他的傷口,檢查起高月的後腦時,見到她後腦竟腫出一大塊瘀青,他臉色立刻變得難看,太醫見了忍不住戰戰兢兢起來,連忙為她敷藥,不敢輕忽。
  太醫忙了一陣退下,打石馬上又招來人為豐鈺更衣,而且不知由哪弄來一套女裝,也讓高月褪下那穿了一天就破爛髒汙的紅色嫁服。
  當兩人都打點乾淨,她驀然對著打石道:「你們全都退下去吧,龍延殿不許有人進來打擾。」
  對這吩咐,打石先是詫異的瞧向皇上,見主子頷了首,這才領人退出。
  「有什麼問題,你問吧。」遣退打石後,豐鈺似己做好準備,等著她發問。
  高月面容沈肅的立於他面前。「先帝是被毒死的事,你早已知情?」
  「是,我早已知情。」他坦承。
  「你與申璟一樣都等著見先帝死嗎?」她無比心痛的問出口。若是如此,他跟真正下毒的珍淑妃有何不同?他也是弒君的凶手!
  「你也是這樣想我的嗎?」他定睛看向她。
  她直直望著眼前那雙始終清澈的眸子。「就是不信才問!」他怎麼可能是個為奪皇位,狠心任由父皇慘死的人,她不信,一點也不相信!
  豐鈺微微一笑。「你信我就好。」那神情仿佛像是能夠忍受天下人的誤解,但只不願心中的人兒不信他。「那珍淑妃下毒非一朝一夕之事,而是長期在父皇飲食中下藥,眾人不知情,只當父皇病了,身體日漸衰弱,我得知父皇中毒,也已是他將死的那一刻。」他面露悲傷。
  「我既知父皇是被毒殺的,你必然疑問我為什麼默不吭聲?為什麼不為父皇報仇?那是因為,珍淑妃並非主謀,主謀另有其人!」他眼神變得懾人。
  主謀另有其人?高月猛然想起申璟對珍淑妃說的話——
  那是你蠢,聽信陳敬的話,說什麼他會扶持直璿成為皇帝,結果你沒想到陳芝貞妄想做皇后……
  「皇后的父親、陳將軍是主謀?」她大驚。「他有大功於天朝,先帝待他不薄,他怎麼會……」
  豐鈺凜冽的瞧向窗外,似在平息怒氣。「陳敬確實有大功於天朝,但他狼子野心,想要獨攬兵權,父皇早發現他的心機,在位時便明裡厚待,暗裡打壓,不讓他繼續擴張兵權,父皇的心思他自然知道,惱怒之餘野心更大,便想乾脆殺了天子,扶植幼君,一嘗獨攬天下的滋味,因此他找上珍淑妃合作,珍淑妃為了直璇當然願意冒險,只是她作夢也沒想到,會殺出一個陳芝貞……」
  「陳之貞想做皇后,不想便宜珍淑妃母子,所以陣前倒戈,逼你娶她,是這樣嗎?」她逕自猜測出後續的發展。
  他沈痛不己的點頭。
  高月倏然心驚,那喚她姐姐、有著真摯笑容的女子,竟會是個如此心機深沈的人?
  「我不得不接受,我若不同意,他們立即會殺了母后,而外頭還有一個禁軍在握、對龍椅虎視眈眈的二弟,就連劉尚書也不甘大權旁落,有意攪弄朝綱,這天下轉眼即將混亂廝殺,屆時這座皇宮會血流成河,成為一座屠殺煉獄。」
  「所以我那天去宮裡見你時,正是事態發展最驚心動魄的時刻?」那時情況危急,難怪他會對她一臉肅容。
  「那日我急著讓你走,就是因為劉潔兒見到你,當場起了殺念,為了安撫她,我才會妥協的冊封她為妃。」
  她以為他是為安撫劉尚書的勢力才收劉潔兒進宮的,原來不是,竟是為了她才這麼做的。
  她立刻明白那日打石後來追生她,不只是為了偷偷告訴她,先帝駕崩升天的消息,想必也是奉了豐鈺的命令,確定她是否有平安離開吧。
  「你……為何不將這些事讓我知曉?」他不信任她嗎?
  豐鈺輕嘆。「我不說,只因處境已是如此,我怎麼捨得讓你為我承受這些,我情願你怨我,也好過我不能給你皇后之位的遺憾。」
  高月悵然,這先帝遺留的天下竟是如此混亂,豐鈺這天子才一即位就被四方壓榨得四分五裂,他的苦,無人可訴,她卻一點也不知情……想到此處,她心頭就不由得亂雜紛沓,眉心跟著緊緊鎖起。
  他伸手輕輕撫上她的眉,撫去她眉間的摺痕。「我就是不願你心煩才不說,可現在……唉,你還怨我嗎?」他澀聲問。
  「我——」
  「皇上,皇后娘娘求見。」殿外打石高聲稟報。
  高月立時一僵,陳芝貞來了!
  豐鈺瞧她一眼,他手雖受著傷,仍用力握住她。「請皇后回鳳延殿,朕今日乏了,有話明日再說。」他不見。
  最然她聽到珍淑妃的事了,深夜趕來確認的。
  殿外一陣沈默後,傳來陳芝貞的聲音道:「那臣妾就不打擾聖安了,臣妾明日再來求見。」
  殿外打石高聲又道:「恭送皇后娘娘。」這是刻意讓他們知道陳芝貞已確實離開了。
  豐鈺抬眉見身旁的人兒神色有異,他握在掌心中的手竟還微微顫著。
  「小月兒?」她怎麼了?
  她忽地憤怒的抽開手,動作太大導致他的傷口扯裂,又滲出血來。
  高月見了咬咬脣,狠心不願瞧上一眼。「那皇后是你被逼著立的,可她肚子裡的孩子,難道也是她逼著你才有的?」她小臉冷得像塊寒冰。
  「孩子?什麼孩子?」他一臉錯愕。
  「原來她還沒將驚喜告訴你,倒是讓我多嘴破壞了她的好事。」她譏誚的說。
  他的臉全皺在一塊了。「小月兒,你的意思若是指那陳芝貞懷了我的孩子,那是絕無可能之事;」
  「怎麼不可能?你日日上人家那兒去下棋,喝著鳳延殿裡的春露茶,能下懷上孩子才奇怪?」她醋勁大發的說道。
  當初她會願意嫁給申璟,主因就是這事,他既有了孩子,便該對她死心,能讓兩人從此徹底了斷的法子就只有她嫁人,而以當時的情勢她別無選擇,除了申璟沒人能夠娶她,所以她只好忍痛許嫁。
引言 使用道具
GN00559922A
王室 | 2018-12-19 19:18:46


  豐鈺神色狐疑,「自從立後後,我不曾上過風延殿,更從未碰過皇后,她如何懷孕?」
  「你……沒碰過她?」她不禁愕然。
  「當然,當年我連她絹子的味道都不喜歡了,更何況是去碰她的人!」他非常認真的說。
  高月傻往了,所以她被蒙了?好你個陳芝貞,這樣會做戲,居然將她騙得團團轉,害她傷心欲絕……這女人還真不是簡單人物,難怪能夠幹掉囂張的劉潔兒占據中宮!
  她咬牙切齒的道:「氣死我了,這女人這般耍我!」她正滿臉怒容,卻看見面前的男人露齒笑著,正在氣頭上的她忍不住衝口問:「我被耍了,你笑什麼?」
  豐鈺依舊笑得如彎彎明月。「我就知道你是在乎我的,看我有別的女人,你生氣,氣得好,不過別氣太久,我會舍不得的。」他笑嘻嘻的提醒。
  「你!」他又變成東宮裡的那個無賴了!
  「是你不好,想也該知道,我心裡只有你,腑袋瓜還怎麼容得了別人?要是能容人,這些年我又怎會身邊無人,連個侍嬪也沒有,這幾年還真擔心外頭會傳出什麼東宮「無能」的傳言來。」他打趣道。
  她臉頰悄悄熱了起來。這傢夥說的一點都沒錯,是她嫉妒得昏了頭,沒想清楚就鬧脾氣,萬一因此真與申璟拜堂,那事後她定會後悔的……
  「小月兒,進宮吧!進宮陪我,可好?」他渴盼的問。
  高月遲疑著不說話。
  他心急了,「還在意皇后不是你嗎?在我心中你就是我的皇后,唯一的女人,我可以發誓,今後後宮絕不會再多一個女人!」他立誓。
  她仍冷冷睇他,似乎不為所動。
  「小月兒!」他額上滲出了些許薄汗。
  「……我考慮考慮。」她大牌得很。
  「別考慮了吧,我是真的很需要你!」他哀求。
  她皺著眉。「可進宮……太后不愛見我,遇了皇后還得屈腿跪拜,那劉妃也想找我麻煩,我不喜歡……真的不喜歡……」
  這高家小姐當真是當代奇葩,紼聞、事跡厚得都可以寫一本長書了!
  先是差點成為靖王妃,誰知迎親當日一場變故,新娘失蹤,聽說是悔婚逃走,靖王爺為此暴跳如雷的找人,人找回來後,青天霹靂的一道聖旨又直送高府,冊封高月為貴妃,一個月後舉行迎妃大典。
  天子強奪兄弟之妻,這事在天朝絕無僅有,驚得眾人瞠目結舌,這新帝瞧似溫和正派,居然也搞強取豪奪這套,眾人對這位新帝是刮目相看了。
  再者,貴妃雖尊貴,但也貴不過皇后,可這位貴妃進宮的排場,竟是比之前皇后受封時還要盛大,綴金飾玉的鳳輦、聲勢浩大的儀仗,從承天正門入宮,天子更是由大殿上親下六十階迎接。
  這等勝過皇后的殊榮教眾人開了眼界,高月這位風光無限的貴妃,立即又成了天朝上下的話題人物。
  然而,無人知曉這位貴妃被風光接進皇宮時,那張小臉其實臭得可以。
  這傢夥一開始就存心不讓她好過,搞得這麼囂張離譜,分明是將她往浪頭上推去,這要她進宮後想低調過日子都不行了。
  她氣鼓鼓的坐在龍延殿裡的龍床上,等待皇帝親自來掀蓋頭。
  而這又是一個違反祖制讓她頭疼的事,聽說她沒有自個兒的宮殿,進宮後,她的宮殿就是這座龍延殿,龍延殿向來是皇帝的專屬寢宮,不許嬪妃留宿,就算皇帝召幸,也是雨露過後就得離開,而她竟然就此大刺刺的住下來了,這不擺明她與天子同居嗎?
  她可不想人還沒在宮裡真正待下,就被人視為國之禍水議論了。
  氣悶的獨坐了一會,沒多久耳邊聽見數十道腳步聲行來,多數腳步聲在殿外就停住,唯有一雙腳獨自踏進寢殿裡來。
  這人一步步走來步伐輕快,在靠近她時停下來了。
  在紅綢蓋頭的遮掩下,她只瞧見他的一雙金絲黃靴,其餘的一概瞧不見,自然也不知他的表情如何。
  但是,此刻光只瞧著他的靴子,她的心已怦怦跳個不停。
  他並沒有馬上掀開她的紅蓋頭,而是靜靜站定在她跟前,她可以清楚聽見他的呼吸聲十分的紊亂急促。
  他也很緊張嗎?這樣一想,高月不由得輕笑出聲。這人居然比她更慌!
  「別笑。」豐鈺倏然掀開她的紅蓋頭,露出眉眼均是笑的嬌容。
  「你這新娘子真不知羞,這時候哪個不是垂眉無措,哪有像你一樣取笑自個兒夫君的!」他雖嘴上斥責,但眼底滿是濃濃笑意。
  她噗哧笑得更大聲。「我偏不,難不成你會嫌棄我?」她側著頭。笑得頑皮。
  但她得意沒多久,隨即被他橫抱入懷,接著聽見他愉快的朗笑聲在耳畔響起,令她望著他颯爽好看的笑臉呆呆發怔,樣子癡迷。
  他低首正好捕捉到她的呆樣,臉上光彩更盛,眸中溢滿柔情。「小月兒,咱們終於成了夫妻,我等這一日可是等了好久!」
  高月聞言柔柔一笑。「你就這麼迷戀我?」
  「是啊,就是這麼迷戀。」他深深的凝視著她,眼神中寫滿了柔情愛戀。
  她忍不住顫了一下小心肝,再也調皮不起來,整個人迷失在他深情的眼眸中。
  「還記得那回我在你寢房吻你,吻得差點剝了你的衣裳,手指都摸到團扣了,還是硬生生止住了……」
  「那時其實我也很訝異,你明明……明明已經動情,卻……」她臉上仿佛被潑上了染料、
  豐鈺輕撫著她頰上的嫩紅肌膚。「那是因為我怕萬一,萬一不能給你唯一,你會怨我,可如今你是我的——」
  「如今我依然不是唯一,你另外還有一後一妃!」她挑起眉提醒他。
  「但是你懂我了,在我心中,你就是唯一,唯一可以存在的那個位置。」他深情的說。
  高月聞言心軟得一場糊塗,眼中瞬間凝聚了一顆顆的淚珠,在一片朦朧的視線中串串瀉落。
  他俯首吻去她的淚珠,輕輕品嘗著這鹹中帶甜的甜美滋味。「小月兒,今夜是咱們的洞房花燭夜……上次未竟之事,今夜我要完成……」
  他吻上她的脣,不是輕點,而是熱烈得教她身子火熱起來的吻,她在他懷裡輕顫著,真真切切的感受到那最重要的位置不在風延殿上,不在中宮寶座,而是在他心裡,她就在他心裡面……
  夜正長,紅燭燈下,金絲綢上,火熱的韻律終於展開——
  一夜醒來,睜眼的同時,她細細打量眼前這睡得純淨如水的男人。
  他真是個豐神俊朗的男子啊,這副皮相真令人百看不厭!
  她眉梢掛笑,幸福似蜜。
  甜蜜蜜的瞧了他一會後,逐漸分神瀏覽起四周——烏木鑲邊的龍榻,金色輓花的絲綢,紫金華珠的串簾……這兒真是大內宮中,而她高月真嫁給當今天子了。
  原本還不怎麼真實的感受,這會兒越發清晰了起來,她真屬於他了!
  想起昨夜的癲狂,她立時羞得滿面通紅,女子大婚該有的嬌羞她現在才出現。
  她捂著燙熱的臉,這時才臉紅是不是遲了點兒?
  「你臉紅時,真好看!」
引言 使用道具
GN00559922A
王室 | 2018-12-19 19:18:59


  一聽見這話,她拿開捂臉的手,見著他笑咧開來的嘴,顯示他此刻有多麼的滿足愉悅。「你醒了?」天啊,她臉更紅了。
  「早醒了,在你醒來之前我就醒過來了,瞧了你好一會,才又心滿意足的闔眼等你甦醒。」他瞧著她晶瑩肌膚,嫣紅的嘴脣,再想絲綢被不光滑如玉未著寸縷的身子,他氣息又淩亂了起來。
  「既然醒了為何不喚我?」沒察覺他的異樣,她嘟著粉脣問。
  「你幾乎一夜未眠,又與我這樣那樣的,精力耗盡,我想該讓你好好休息之後才好……」
  「才好怎樣?」她傻傻地接口問。
  「好這樣——」絲綢被下的嬌軀教他密密圈住了,赤裸的身子在他細緻的掌心不再度頹起高溫。
  「你……唔唔……」
  他雙手所到之處,無不教人顫慄,很多事是不需要言語的,這個早晨,鑲金龍榻上,春光旖旎,至為動情。
  良久後,兩具身軀喘息著,他漆黑如墨的長髮散亂在她赤裸的酥胸上,緊閉著雙眼,嘴角含笑,雙手舒懶的環抱著她。
  高月迷人的長睫上掛著一滴晶瑩的小汗珠,她輕眨兩下,小汗珠悄悄滑落了。
  豐鈺笑道:「照咱們這樣積極努力,天朝太子應該很快就會誕生了。」
  「積極努力的可是你,我只是配合,你別這麼形容我!」她風情萬種的睨了他一眼,咬咬脣說,耳根有點兒紅。
  他抿笑,坐起身,順道長臂一撈將她鎖在懷裡。「好吧,我積極努力取悅你,—但你努力積極配合我,這總可以了吧?」他邪邪的笑著。
  「你!」在她張牙舞爪前他吻了的她的鼻尖,頓時讓她的爪子沒力了。「我不跟你說了,省得待會你又……」
  她的脣才被他吻過,此刻色澤鮮明,襯得小臉透亮。
  他忍住想再次吸吮她紅脣的衝動,只是緊緊摟住她,對於心愛的女人不能一次要得太凶,萬一傷了她,他可要心疼死了,所以,還是再忍一下子好了。
  「豐鈺,先帝被毒死之事沒有外傳,怕的是引起天下騷動,而珍淑妃的死也是深宮秘密說不得,但是直璇畢竟是你弟弟,你打算如何處置?」她在他終於安分下來後,想起這事,憂心問道。
  直璇雖年紀幼小,但母親不僅涉及毒殺先帝又意圖刺殺當年的太子,是很難見容於天家了,以後他該如何是好?
  「他母親的事,無須累及他一個孩子,直璇我會安置在宮裡,若可以的話,請你幫我分神照看他好嗎?」他問。
  「當然好!」高月驚喜道,很高興他沒有趕盡殺絕,若是換做其他人,直璇就非死不可了。
  他撥了撥她的發,忽然嘆道:「小月兒,進宮後,可有你忙的了。」他有點兒舍不得她,卻身不由己。
  她默然不語的偎進他胸膛。
  高月非常明白他非要她進宮的理由,除了希望兩人能相守外,主因還是那珍淑妃的劫殺事件嚇到他,深深覺得將她放在宮外不安全,還不如綁在身邊就近照顧的妥當,另外,他也有意讓她進宮掌管後宮,與他一起展開奪權之路。
  「我怕幫不了你什麼,我並沒你所想的那麼勇往直前……」她垂下眼睫,煩惱的說。
  他輕托起她的粉腮。「你以為我在東宮訓練你這麼多年是為什麼?就是要你能適應宮廷生活,以便有朝一日能輕鬆面對宮鬥!」
  她訝異的眨了眨大眼。「你早安排好要讓我面對今日?」
  豐鈺劍眉輕揚,嘴角浮笑。「不然,我要你這幾年在東宮幫著處理那麼多事做什麼,這東宮女官你可當得輕鬆過?」
  高月一愕。「你設計我?」
  「是設計你,這樣你才能在我身邊活下來。」他說得一點都不愧疚。「多年前我就知曉,自己是個手中無兵的太子,早晚會面對今日之勢,所以我韜光養晦,潛藏心志,就連你,我都要你及早做好準備,才能與我站在一塊面對未來!」
  他心思縝密,多年前相中她後,就對她展開非常教育,還記得他對她說過一個禪師撥炭的故事,那時只覺得他在惡整她,哪有這麼深的想法,如今,她總算了解他的用心。
  「好吧,我算是服了你,我認栽了!」她撇了撇嘴的說。
  豐鈺笑了笑之後,面容突然嚴肅起來。「小月兒,以後我們夫妻同心,不管發生任何事你都不許退縮,更不能輕言離去!」他慎重請求。
  「夫妻一條心,你若信我,我就永不退縮!」她亦正了神色,做出承諾。
  他動容的圈緊她的身子。「這世上我什麼都不怕,只怕失去你!」
  高月哽咽地微微紅了眼眶,主動仰起嬌容,熾熱地獻上一吻。
  這天下,她要幫著他一起扛著!
  【第十四章】
  貴妃進宮第二天,宮廷即發下道聖旨。
  鳳延殿裡,陳芝貞瞧著聖旨內容後,憤怒得將聖旨砸向地上。
  「免跪?以後貴妃行走宮廷,除了太后,免對任何人屈膝……這是什麼意思,連對我這個皇后也不必放在眼裡嗎?」盛怒之下的她哪還有半點天真單純的樣子,真實個性表露無遺。
  陳敬瞧著女兒,也是氣憤不已。「當初我要扶持直璇你偏不,要定這男人,自信你能掌握得了他,結果,他要的還是高月。那女人一入宮,你更不可能再得那男人注目,這天下咱們原可掌握的,可現在卻敗在你這無用的私情上!」
  陳芝貞一臉難堪。「我畢竟是皇上的中宮,我會扳回局勢的!」她忿忿的說。
  「最好如此,否則你瞧,太后心向著劉妃,她不可能幫你,皇上又對你視若無睹,不曾踏進這鳳延殿一步,儘管爹握有重兵,但你在這宮裡仍是孤掌難鳴,若再鬥不過貴妃,連爹也幫不了你!」
  她恨得咬皮切齒,當初她以太后的性命相逼,讓豐鈺立她為後,此舉惹惱了太后,讓太后視她為毒婦。
  在皇帝面前她希望以溫婉之姿博得青睞,誰知他眼裡根本瞧不見她。
  為避免勁敵高月進到宮中威脅到她,她推波助欄的想將她嫁給申環,可哪知繞一圈後,那高月還是進了宮,而這就算了,從迎妃行禮到進宮後的一切,高月除了沒冠上「後」字以外,其餘的排場比之她這個皇后還要甚大尊貴,眼看自己就要大權旁落,她如何不緊張,又如何不怨恨!
  「我只剩爹可以倚靠了,爹不能不幫我。」她急說。
  「你!要不是我就你這麼個女兒,我還真——唉!」他氣結不已。
  「好,爹會對皇上施加壓力,他若敢再輕視你這中宮,爹就讓他的皇位震盪!」他發狠道。
  天子下朝後,午膳時分,滿桌子御膳。
  一頓飯圍著宮女、太監數十人,這陣仗比之在東宮不知大幾倍。
  高月卻吃得食不下咽,再美味的佳肴也味同嚼蠟。
  但是,可千萬別誤會她食不下咽的理由是這個,真正讓她食不知肉味的,是面前正在認真挑出魚刺的人!
  瞧著四周宮人臉上無不露出驚惶的表情,她不禁暗暗哀嘆。
引言 使用道具
GN00559922A
王室 | 2018-12-19 19:19:16


  「皇上,這些讓奴才們來做就行了。」
  「不可。」他努力仔細的挑出了兩根魚刺,非常滿意。
  「可是您萬金之軀怎能做這等事,這折煞奴才們了。」
  「折煞你們什麼?又不是挑給你們吃的!」他駁道,繼續挑,繼續努力。
  「就算您自個兒要吃,也該由奴才們動手才對。」
  「朕吃的當然由你們動手,但朕的貴妃要吃的,朕就不能假他人之手了。」他將挑好魚刺的魚肉放進高月的盤裡。
  眾人瞠目而視,嘴巴開得可以塞進雞蛋。
  他繼續由雞腿裡挑出骨頭,再將肉細細撕開,剛好一口一塊,再度放進高月的盤裡。
  眾人張開的嘴還沒來得及合上,就又撐得更開了。
  高月掩嘴想笑又笑不出來。打石去處理其他事,今日沒在一旁伺候,這群人第一次見識到天子的「奴性」,難怪會如此大驚小怪。
  而她雖然習慣了他對她如此,但這裡不比東宮,東宮裡的人見慣不怪,再加上在東宮時,他還有那麼一絲節制,侍奉她時多少會避人耳目,可當了這皇帝以後,瞧他這是什麼樣子,在眾人的目光下,公然的、任性的、張揚的幹這事!
  他自個兒不在乎顏面無所謂,可她快成皇帝的主子啦,這樣不成體統的事若傳出去,街頭巷尾又可以議論她了。
  盯著面前又多了一尾剝好殼的蝦。「我說,皇上,您要不要先吃飽再伺……再管我,我其實吃得差不多了,飽了。」她暗示他適可而止了。
  豐鈺這才挑眉望她一眼。「飽了碼?那可以上甜點了,來人。」
  聽到叫喚,一干奴才馬上振作起來,雙手呈上甜品。
  甜品正熱著,一名太監直接要端上給高月。
  「等等,貴妃喝不了燙,口的,來來來,朕先吹涼。」
  「這事奴才來就行。」太監馬上搶著做。
  「你吹?」那模樣像是在說「你敢搶我的工作」?
  那太監一見到皇上的臉色,立刻慌張的將甜品迅速端至他面前。不敢的,不敢的,他哪有那個膽搶皇上的工作!
  皇上這才取來湯匙親自輕輕吹氣,「你吹什麼吹,萬一口水吹進甜湯裡……朕不就得吃你口水了。」
  那太監一頭霧水,不懂就算他的口水沾到了甜湯裡頭,喝的又不是皇上,他這口水怎會被皇上吃了?除非皇上對喝完甜品的貴妃……呃……他當下明白了,臉色一白,差點沒撞墻了。
  高月聽見他的話,再瞧那太監以及周遭眾人的表情,很難不臉紅,她撫著額,那碗甜品怎麼可能還喝得下去。
  「不用吹了,我沒胃口了。」
  「沒胃口了?你吃得不多啊,莫非是病了?」豐鈺立即大驚失色的撫上她的額頭,「沒燒,還是喚來太醫——」下頭的話在她狠瞪下,自然收起了。
  他乖乖縮回手,拿起筷子吃著自個兒碗裡的飯,左右立即為他布菜舀湯,伺候他吃魚去骨。
  她頭疼的望著他。這傢夥簡直變本加厲了,以前在東宮也沒整她整得這麼凶,現在是怎樣,要她直接在浪尖上玩金雞獨立嗎?
  這男人真狠!
  「午膳過後?我要去見母后了,皇上有什麼要吩咐或提醒的嗎?」高月嘆了一口氣。該來的,還是得面對……
  「沒有,呃,有,萬事保重。」他喝著湯想想又說。
  「你!」她都想揍他了。
  「小月兒,這豆沙包味道不錯,你午膳沒吃什麼,不如就吃點包子吧,來,吃一口嘛!」他剝下一塊,送到她嘴邊,好言相誘。
  「你夠了喔!」她抿著脣低聲警告,瞪著四周。每雙眼睛睜得都比她還大的在盯著他手中的那口包子,好似天子都這般低聲下氣了,她若不吃未免恃寵而驕,不識大體。
  這傢夥是想氣死她嗎?
  他像是沒聽到,滿臉的苦求,她深吸一口氣,在眾人的逼視下,只得緩緩張開嘴,吃下了那口包子,他見她肯吃,大喜過望,又要再送上一口,她馬上站起來,急急忙忙告退閃人。
  「小月兒,再吃一口嘛——」身後還傳來他不死心的聲音。
  她腳步越來越快,頭也越來越痛了!
  慈壽宮。
  「母后瞧了這道聖旨沒?高月好大的架子啊,擺明不用向皇后屈膝行禮了嘛,我想鳳延殿的那女人,此刻應當氣得摔杯子了!」劉潔兒幸災樂禍的說。
  太后撇著嘴。「你這蠢人,高興個什麼勁?目前在宮裡除了哀家以外,就只有三個女人,高月不必向皇后下跪,那你呢?地位還低於貴妃,你見了她得行大禮,這樣你還笑得出來嗎?」
  劉潔兒—聽,頓時笑不出來了。以後她得對高月卑躬屈膝,這口氣她怎麼咽得下?雖然皇后受辱,但她也沒有什麼好處。
  「母后,瞧高月進宮後這陣仗,今後勢必獨占天子,臣妾一家可都是忠於太后的,當初勢力不及陳敬,臣妾才委屈退讓,但是如今再冒出個高月壓在臣妾頭上,臣妾真是太委屈了!」她不甘的哭訴。
  「高月那丫頭居然無視於哀家的警告,還敢進宮來,膽子當真不小!放心,哀家不會坐視不管,任她胡作非為的,畢竟這後宮不是只有皇后,還有哀家這個太后在!」
  「臣妾就靠母后做主了!」劉潔兒馬上喜道。
  「啟稟太后,貴妃娘娘問安。」有人進殿稟報。
  「她終於來叩見您了,母后,這女人您絕不能讓她如意!」她登時由椅子上跳起來提醒。
  「嗯,哀家知道,讓她進來吧!」太后露出了不懷好意的笑。
  高月讓人領了進到殿內,見著劉潔兒也在,不由得暗自叫苦。看來自己來得真不是時候,這會兒可有兩把長刀指著她了。
  「高月見過母后,母后萬安。」她朝太后低身福禮,她現在已非平民,平日見了太后無須下跪,但屈膝行禮則免不了。
  太后冷眼望她,讓她半屈著身也沒叫起的意思,高月腿屈到都要抽筋了。
  一旁的劉潔兒可樂了。哼,既然只能向太后行禮,那你就屈到死吧!
  高月的汗不停滾落,太后還是不叫起。她雖清楚今日這趟不好過,但一旁的劉妃那幸災樂禍的神情,她見了實在礙眼!
  她知道太后這是下馬威,她腿都快斷了,還是隻能咬著牙硬撐,想起那男人送她的四個字,萬事保重,這一見面第二句話還沒出口就快要保重不了了,待會不知有沒有命走出這座慈壽宮?
  「起來吧。」在她快自暴自棄想乾脆癱坐裝死之前,太后終於懶懶開了口。
  「謝……母后恩典。」她撐著差點得截肢、酸麻到不行的雙腿吃力的站直身,不住在心裡咒罵百次,但罵的對象可不是太后,而是皇上,她可真是為他赴湯蹈火了!
  高月謝過太后後,瞧向劉潔兒,她對著她還在訕笑,高月挑了挑眉,大眼直直盯著她,她一陣莫名其妙,直到高月露出了某種提醒的笑容。
  劉潔兒眼珠子一飄,登時臉色微變,悶哼一聲後用力咬緊嘴脣,心不甘情不願的也朝她屈膝福禮。「見過貴妃娘娘。」
  高月見她矮下身,只是朝她笑了笑,點點頭。
  劉潔兒瞪著她,怎不叫起?
引言 使用道具
GN00559922A
王室 | 2018-12-19 19:19:29


  高月還是笑了笑,點了點頭,沒了。
  她氣結,再瞪。
  高月轉過頭當沒見到,逕自抹了抹汗。
  劉潔兒雙腿開始打顫,不得不轉向太后求救。
  太后這才出聲道:「貴妃架子不小啊,不見劉妃的腿都要斷了嗎?」
  高月像是很意外,「啊?方才臣妾屈了好久的腿,還以為正常都是要這般才表示重視,想說讓劉妃也多屈些時候,原來不是,真是對不住了,劉妃快起來吧。」
  她揮著手忙說。
  太后與劉妃氣炸了,沒想到她竟敢立刻還以顏色,在報剛才的仇。
  高月很想偷笑,但還是硬生生忍住了。
  太后忍著氣,「貴妃坐吧。」
  「是,母后。」
  她尋著位子要坐上,而劉潔兒方才坐的位子是太后的下首,照理說,她是這兒身份次高的女人,那裡的位子該讓她坐,但瞧劉潔兒已搶著坐下,再見太后對她剛剛雖是修理劉潔兒卻也順便打了太后一巴掌的事,正氣歪了鼻子,她決定今日到此為止,不敢再激怒太后,否則倒黴的會是她自己,所以也不計較坐哪裡了,就在劉潔兒的下首坐下。
  「母后,您今日氣色一
  「哀家聽你這口口聲聲的母后,唉……從太后到母后,貴妃可真是千辛萬苦啊!」太后口氣不善,帶著濃濃諷刺之意。
  高月原是要說些討她歡心的話修補婆媳關係的,可這會兒……還是算了,她說什麼錯什麼,還是先不要吭氣的好。
  「記得當初你怎麼告訴哀家的,說是不想進宮,要留在府裡恪盡孝道,孝順父親,可瞧瞧這會兒……能成為宮中貴妃,進入天家,從此飛上枝頭做鳳凰,還是比較誘人的,貴妃說是不是?」太后句句帶刺。
  高月笑得表情僵硬,她家世低微,若非豐鈺看重她,破格冊封,貴妃這位子她是很難坐得上去的,現在被拿出來挖苦,她也得認命。
  劉潔兒跟著冷笑。「就是說啊,七品武官之女算是一步登天了,不過,那靖王爺倒是可憐,居然這樣被耍弄,母后,這一女二嫁,您說,這像話嗎?咱們天朝沒女人了,兄弟爭一女,這女人莫非是妖姬轉世來媚惑男人的?」仗著有太后撐腰,她越說越難聽,這刀子越插越深,都見血了。
  「若有節操的女子自是不會二嫁,但沒節操的……哼!」太后掃了高月一眼。
  「禍國殃民!」送出這四個字。
  她低著頭,摸摸頸子,只當沒聽見。
  對方是太后,那人的母親,真要鬥,如何敢,她再摸摸頭髮,忍耐好了,忍耐就好,她只要保得住自個兒,就是對那男人最大的幫助了。
  所以隨她們愛說什麼,她無所謂的,況且方才也小小報了仇,行了,這樣就行了。
  只要再坐一下,等太后罵完,心滿意足,她就可以走了,回去後,她要再補個眠,那男人昨晚可是像出柙老虎似的,她都快招架不住,一夜都沒怎麼闔眼。
  太后見她乖巧下來,怒氣也沒那麼盛了,心想:不過是個小丫頭,她還對付不了嗎?
  只要這丫頭今後在她面前乖順安分,她可以稍稍容忍她的,至少不會打她入冷宮。
  但一旁的劉潔兒可就不甘心了,這女人裝什麼乖巧?現在她的靠山就只剩太后了,太后若接受了高月,那她怎麼還有生存之地!
  於是,她張開嘴又說:「母后,這貴妃進宮第一天就纏著皇上早朝遲到,讓群臣在大殿之上乾候著,臣妾想,這再接下來,不會讓君王從此不早朝吧?母后您一早起來梳洗就等著貴妃來請安,她卻足足讓您等到午後才姍姍出現,初進宮就這般放肆,貴妃眼裡恐怕只有皇上沒有太后吧!」簡而言之,就是意指高月狐媚君王又目無尊長了。
  太后一聽,雍容臉龐立即擰起。「皇帝的後宮可不需要這麼不長眼的狐狸!」
  聲音儼然是從齒縫中進出。
  高月苦不堪言,皇上早朝會遲到,這能怪她嗎?因為他告訴她納妃的第一天,天子不早朝,她又沒經歷過怎知他說謊,等到打石來催人時,她才知道這傢夥色字頭上一把刀,為色說謊騙人,之後她原要趁他上朝時來拜見太后的,他卻一道聖旨由前殿傳來,說是太后不喜人晨起打擾,要她待在龍延殿裡等午膳後再去問安。
  結果咧,哼!
  這傢夥顯然對她滿口謊言,這安的是什麼心?
  事到如今,裝聾作啞這招看來是行不通了,她還是趕緊下跪請罪,然後先閃人再說。
  「臣妾知罪,臣妾當回去閉門思過,罰寫婦德經、宮妃禮經,明日一早向母后懺悔問安,皇上那兒臣安定會侍奉督促,絕不再傳出後宮誤國,有辱皇上聖名的事——」
  「皇上駕到!」
  高月說到一半,正準備收拾口水,快快閃人之際,乍然聽到豐鈺來了,身子一僵,猛地轉頭。他居然追來了!
  進到殿裡,先是瞧了跪地的她一眼,而後笑吟吟的朝太后道:「母后金安。」
  太后見他到來也頗感意外,那劉潔兒進宮至今,今天還是第一次有機會看見聖顏,原本驕橫的氣焰頓時褪得一干二淨,臉紅癡笑,可惜那天子連一眼都沒往她身上瞟過。
  「這時你不是都在御書房批閱奏摺,怎麼來了?」太后問。
  豐鈺滿臉笑容。「午膳時,貴妃沒什麼胃口吃東西,孩兒苦勸她才吃那麼一小口包子,孩兒放不下心,擔心她餓著,所以帶了果子過來,想再勸她嘗一點。」說完,也不管太后是何表情,接過打石手裡的一盤東西,轉向高月,見她跪著,就毫無形象的蹲在她面前。
  「你飯後忘了吃果子,這香梨生津止渴,朕為你送來了,你可別再不吃,求求你了。」
  她嘴脣開啟,兩眼發直的瞪著那盤梨,一張臉呆愕不已,什麼話都說不出口。
  太后與劉潔兒表情更是驚愕,皇帝求妃子吃東西,還一路追到慈壽宮來,這成何體統?
  未免太荒唐了吧!
  太后大怒。「皇上,你這像什麼話?」
  豐鈺一愣,這才像是恍然大悟的瞧瞧自己的姿勢。「咦?你怎麼跪在這兒?害朕也得蹲下身來,這模樣確實不好看,快起來,起來後這香梨還是要吃的,這可是朕精心為你挑選——」
  「皇上!」高月簡直咬牙切齒了。
  太后與劉潔兒更是氣得七竅生煙。
  高月眼神很殺,要這小子別再鬧了。
  可他只當沒看見,扶著她的腰,硬是將她拖起身。
  「來,坐吧,坐下與母后一起嘗嘗這梨吧……啊?」他將高月拉起後,瞧向劉潔兒坐的位子,眉一皺。「劉妃。」
  劉潔兒見他總算望見她了,霎時嬌羞欣喜的站起身來,期待著皇上要跟她說什麼。「皇上。」
  「你坐錯位子了吧,那該是貴妃坐的,你怎麼……回去罰寫婦德經、宮妃禮經吧,明早呈給母后看。」
  她當下臉一青,呆住了,可人呆住還是得讓位,打石機靈地支使兩個太監,一左一右將人架到下首去了。
  豐鈺再拉著高月,讓她一屁股坐進劉潔兒退出的位子。
  「來,吃梨吧,母后,先嘗嘗。」他揀了一塊先送給太后。
引言 使用道具
GN00559922A
王室 | 2018-12-19 19:19:42


  太后正臭著臉,哪肯吃,況且那是專程送來給他貴妃的,可不是來孝敬她這個老太婆的!
  見狀,他還是一臉笑嘻嘻。「母后,貴妃頭一天進宮,孩兒是多關注了點,但以後有母后照顧她,孩兒也可以放心……其實應是孩兒多慮了,貴妃之前在東宮待過,將東宮管理得井然有序,這母后也是知道的,孩兒這會兒想想,進宮後,她應該也能幫上母后的忙才是,不如讓貴妃以後為母后多分擔一些後宮的事,也好減輕母后的辛勞。」
  這言下之意是要放權給高月了,太后哪聽不出來,狠狠瞪向她,那神情像是指控她爭權惑君。
  高月狠狠瞪了豐鈺一眼,這傢夥也太急了吧,由龍延殿追到這,就為了演出這一幕讓她死得更快的戲碼?
  「哀家還沒老到管不動後宮,再說後宮還有一個皇后呢,她再不濟,劉妃也進宮一陣子,對宮裡的事都熟悉,想幫事,哀家覺得她最適合。」太后惱極陳芝貞,刻意緊抓著後宮的大權不放,因此目前後宮仍由她主事,那陳芝貞雖恨,卻也只能暫且忍氣吞聲。
  太后一說完,劉潔兒立即挺起腰桿。「是啊,臣妾自信絕對能夠幫太后分憂解勞的。」
  太后立即欣慰的頷首,表明挺的是她。
  「是嗎?不過朕想——」豐鈺正要開口,高月趕緊扯了他的袖子要他住嘴,但他回首對她笑得燦爛,那笑讓她發毛,她瞪眼忍住想一拳轟掉他笑臉的慾望。
  「今天夠了。」她不得不咬牙,小聲警告他。
  他挑眉。「怎麼行。」也低聲回她。
  「太后是你娘,硬著來,不行的。」
  豐鈺笑得不以為然。「捏不了石子,你不能捏柿子嗎?」
  「哪個是柿子啊?」她低聲問,這殿上沒一個好惹的好嗎!
  他嘴角揚起若有似無的詭笑,她登時頭皮發麻了。
  「母后,貴妃昨晚告訴孩兒,那劉尚書在宮外大言不慚的說了一些話……」他轉向太后。
  「貴妃聽到了什麼嗎?」太后馬上就好奇的追上他的話尾問。
  「貴妃聽說,那劉尚書大前夜裡在酒肆多喝了幾杯,竟狂言道他女兒劉妃將來必會取代現在的皇后,要眾人睜大眼睛等著,未來的太子必出自他劉家的血脈!」
  他刻意瞧了一眼神情已變的太后,露出幾不可見的笑意後再道:「母后,您想想,這樣的言語已經夠讓人非議了,若再真放權給劉妃,恐怕有些不妥吧?」
  高月瞪大眼,她什麼時候對他說過這些事了?她沒有,她沒說!
  「貴妃,你敢含血噴人?」劉潔兒氣得全身發抖。
  「我沒——」
  「貴妃還說,劉妃當年曾到東宮去,當著她的面摔母后的手諭,還道就連母后她都能擺布,她一個小小的東宮女官,她想捏就能捏死!這樣熱中爭權的人,母后這麼信任她,好嗎?」
  造謠生事的高手,簡直是造謠生事的高手!高月眨著眼,無話可說。
  「高月,你怎麼這麼胡言亂語?」
  她看那劉潔兒都想殺她了!
  太后聞言有些懷疑,但仍是不悅的問:「劉妃,可有這回事?」
  劉潔兒大驚。「沒有,這不是事實,母后那手諭是您給臣妾攜去東宮的,您不會信她不信臣妾吧?」
  太后咪眼,那手諭確實是她給劉妃的,目的是讓她上東宮去給高月警告用的,她拿了手諭去對高月施壓這是她允許的,但若是敢摔她的手諭,這可是辱了她的威儀,她絕不能容忍。「貴妃,你說說當時的狀況!」
  「是……」高月有些支吾其詞,隨後腰上多了隻手在扯她,她瞧那手的主人正對她使著眼色。
  她重嘆一聲,原想安分享樂一陣子過後再幹活的,既然天不從人願,而且這人很急,急得想讓她去送死,那好吧,她豁出去了!
  她站起身,暗暗瞪他一眼後,走到太后跟前。
  「母后明監,皇上誤會臣妾的意思了,劉妃當年持著母后的手諭來到東宮態度謙和,絕對沒有囂張跋扈這回事,只是……」她有點兒欲言又止。
  「只是什麼?」太后好奇的問。
  「只是,妾臣代為承接手諭時……那手諭突然掉在地上了,也許是她不小心掉落的吧,妾臣當時也沒留心,可不巧靖王爺來了,說是見著了什麼……」她語氣隱晦,故意不把話說清楚,又瞄了眼臉色發白的劉潔兒。「然後,劉妃就臉色大變,那臉色就像這會兒這麼蒼白了……」
  後頭的話她不用再多說了,太后的臉說有多難看就有多難看。
  「母后,事情不是這樣的——」雖然是事實,但是劉潔兒還是心急的想辯解。
  「得了,不用再說了!」太后沈下臉,狠狠地瞪她一眼,「皇上說得對,你是該回去罰寫婦德經、宮妃禮經了,你跪安吧,女經抄寫完畢不必親自送來,派人呈來即可。你,閉門思過,三個月內不必來慈壽宮問安。」
  劉潔兒一聽,頓時身子像是散了架似的癱軟在椅上。
  這時,豐鈺臉上掛著閒適的笑容,目光自她身上飄開,打石揀了梨呈上,他心情愉悅的咬了一口。果然是生津止渴啊!
  龍延殿。
  「在慈壽宮折騰了半天,累了,好想上床小憩一會兒……」
  某人眼睛一亮。「好好好,我正好也有些乏了,我陪你!」
  「可是我向母后說要寫婦德經以及宮妃禮經呈上的,明早就要交……」
  「這簡單,我要打石命幾個人分著抄寫,很快就能完成了。」
  「那可不行,字跡不同,母后會發現的。」
  「那容易,要打石一人連夜抄寫也行。」總之,他急著滾上床賴到她身邊去,什麼事都好解決。
  「打石字醜,我不想母后以為我的字就這麼見不得人。」她嬌嗔著刁難。
  「也是也是,那我找別人寫——」
  「豐鈺,你變了!」她難過的說道。
  「唔?」哪變了?
  「我的事你向來不假手他人的,可不過是抄寫個女經,你就推三阻四,要人代勞,這人心變了才會如此,我進宮不過一天,就失寵了……」那語氣之幽怨啦!
  他驚慌失措起來。「哪失寵了,沒那回事!」
  這之後,床也不敢爬了,就見一個男人,一國的君主,天朝的大帝,就這麼夙夜匪懈、振筆疾書的在為某人罰寫女經。
  女人脫著鞋子,斜臥在榻上,手支著下巴,露出鼓勵的笑容,她笑容越是甜蜜感激,他越是發憤圖強,努力不懈。
  已經寫了一個時辰,後頭還有一本宮妃禮經要抄寫,很好,奴役他,奴役死他,這樣才能泄恨。哼,這死皇帝,還怕整不回他嗎?
  
  當前情勢是這樣的,陳敬制衡申璟,豐鈺又牽制兩人,同樣地,兩人也想對豐鈺不利,這情勢複雜,三方若一方失衡,很可能就讓某人獨大,所以豐鈺萬分小心,步步為營,若無十足把握,他不會輕易出手。
  高月再次踏進鳳延殿,心情已與上回截然不同了。
  她朝陳芝貞盤盈屈身行禮。
  「姐姐,你忘了皇上下了聖旨,你不用對本宮行禮的。」陳芝貞笑著說。
引言 使用道具
GN00559922A
王室 | 2018-12-19 19:19:56


  高月已經了解她偽善的面容,她雖然喚自己姐姐,但那聲「本宮」已說明了她才是正宮娘娘。
  她淡笑起身。「那道聖旨勢必讓皇后困擾了,臣妾原本不敢受的,是皇上太任性了。」
  「姐姐不用多心,本宮不在意那道聖旨,再說這本來就是本宮的意思,你我姐妹哪需這麼多規矩,這是上回你進宮時,本宮就對你說過的話不是嗎?」陳芝貞雲鬢花顏,笑容真摯。
  高月冷眼看她,只覺得她工於心計。自己若是一步踏錯,這女子恐怕便會毫不留情的將她挫骨揚灰。
  她輕顫了下卻不害怕,既已決定進宮就不能退縮,這是她答應豐鈺的。
  「蒙皇后厚愛,臣妾分外感激,以後當盡力侍奉皇后。」她低眉順耳的說。目前陳芝貞的父親還握有重兵,豐鈺無法與她撕破臉,所以她也得跟著虛應以對。
  陳芝貞雙眸閃過一抹厲色,隨即很快消失。「說什麼侍奉,大家都是姐妹。」
  她笑說。
  「是……」高月頭垂得更低了。
  「姐姐,你進宮後……應該知曉了吧?其實……沒有身孕。」
  高月很訝異陳芝貞竟然會主動對她提起這件事,不僅如此,她還眼神淒楚的望著她。
  「本宮有本宮的悲哀,姐姐受寵於皇上,自足無法了解本宮那空閨寂寞的心情了,當時本宮以為你即將要嫁給靖王,便希望你不要瞧不起本宮,也能感覺本宮在宮裡是幸福的,所以才撒了這個謊,哪知你卻進宮了……唉,反倒讓你見到本宮的笑話!」
  高月瞧她面色憂感,心想她這般掏心掏肺的說這些,到底想做什麼?
  「皇后言重了,我並沒有將這事告訴皇上,所以你不用介意。」她撒了謊,因為這時沒必要讓她太難堪。
  她想起,豐鈺甚至說過反而希望皇后有孕的事是真的,那麼他就有廢後的理由了。
  這男人看似厚道溫和,其實該狠的時候是很狠心的,他絕對不是一個和善好欺之人。
  「是嗎?」陳芝貞果然臉上轉喜。
  「嗯。」高月點點頭。
  「本宮這個皇后很不得太后歡心,想必皇上應該也對你提起過了吧?」她隨即又露出無奈淒涼的笑。
  「這皇上沒對臣妾提過,但臣妾是有聽說太后拒絕娘娘上慈壽宮去問安,臣妾正納悶為什麼呢?皇后嫻靜,太后沒理由不喜歡啊?」高月裝模模作樣的反問。
  陳芝貞略略垂下了臉,高月雖看不見她的表情,但猜得出應該是暗喜的。
  「也許是因為本宮抓不住皇上的心,所以太后覺得本宮沒用……」她做作的別過頭,眼眶疑似紅了。
  「本宮身為中宮,卻得不到君寵,這瞧在姐姐眼裡,應該也覺得可笑吧?」
  高月確定陳芝貞主動對她提及未懷孕之事,就是要試探她到底有沒有將這事告訴豐鈺,這會兒還想確認自己對她是如何登上後位的事知道多少,才能評估要用什麼態度來對待她。
  「皇后娘娘快別這麼說,臣妾雖受皇上關愛,但娘娘畢竟是中宮,皇上不會冷落你太久的。」她咬牙說。思索著那男人若真到這鳳延殿過夜,她會是什麼心情,可能夠忍受?
  「真是這樣就太好了。姐姐,你我姐妹一場,你會幫本宮的忙吧?」陳芝貞眼眸裡閃爍著奇異的亮光。
  「幫忙?皇后要臣妾幫什麼忙?」倏地,高月有了不祥的預感。
  「皇上,臣從來末與您共飲過,今日這算是頭一回。」鳳延殿裡,陳敬舉著酒杯,興匆匆的道。
  席上還坐著陳芝貞,她嫻靜的坐在豐鈺身旁,細心為他添酒。
  陳敬今日可是施了壓才讓皇上踏進這鳳延殿,打算借機灌他七分醉,讓他順勢留在這殿裡過夜。
  就見皇上端著溫文爾雅的笑容,喝盡了杯裡的酒。
  陳敬大喜。
  豐鈺身旁的陳芝貞側身看著他,心口發熱。在那日太后夜宴裡,她第一次瞧見他後,便深深受他吸引,但她知道那晚自己並非太后中意的人選,太后屬意的太子妃是劉潔兒,自己與其他女客說穿了只是陪客。
  可是她仍忍不住偷偷喜愛上這位人稱月光君子的男人,儘管那時她已瞧出他心不在焉,所有注意力都在身旁的女官上,可是這不影響她的決定,她陳芝貞從小到大想得到的,從未失手過。
  所以,她等待時機,也善用時機,因此,她成了這男人的皇后!
  豐鈺笑著又喝下陳芝貞添上的酒,垂眼瞄了打石一眼,打石立即借機靠近。
  「來了嗎?」他低問。
  打石愁著臉。「回皇上,還沒。」
  「再去請!」他眯了眯眼。
  這時陳芝貞的身子忽然倒向他,模樣微醺,面如桃花,嫵媚勾人。
  豐鈺扶住了她的身子,卻對她的媚態視若無睹。「皇后莫非是醉了?若醉了朕讓人送你回房休息。」
  他不動聲色的將她往打石身上推,然後對她身後的宮女道:「快伺候皇后回房休息吧,朕也該回龍延殿批閱奏摺了。」
  陳芝貞被送至打石身上後,眼色轉怒,使了個眼色給父親。
  陳敬會意,朝豐鈺陪笑道:「皇后醉了,不如皇上多陪皇后一會兒,批閱奏章的事不是那麼急迫吧?」這語氣裡已有施壓的意思。
  她嫌惡的推開打石,身子重新回到豐鈺懷裡。「皇上陪我!」她軟語呢噥,勾人魂魄。
  他藏住怒意,皺了皺眉。「那好吧,朕就再陪陳將軍喝幾杯,皇后若不是很醉就在朕身旁坐好,朕也算陪你了。」
  這也算陪?陳芝貞臉都綠了,陳敬更是大為光火,皇上就是不願碰他女兒嗎?
  正要變臉,他瞥見女兒對他搖了頭,只好又隱忍住怒氣,他這個女兒比他還沈得住氣。
  「既是如此,皇上與臣再幹了這杯吧!」他再次朝豐鈺舉杯。
  「臣聽聞皇上不常碰酒,想不到酒量那麼好?」女兒告訴他,皇上酒量普通,可幾杯下肚,皇上眼神依然清明,他不禁望了女兒一眼詢問。
  陳芝貞也不住蹙眉,記得太后的夜宴,他醉得很快,而今日喝得不比當日少,怎麼他仍絲毫沒有醉意?
  一旁的打石瞧著他們父女倆算計的眼神,暗笑不已。
  皇后顯然不知她唯一見過皇上酒醉的那日是皇上裝醉,再加上與貴妃鬧脾氣,幾日沒好睡,喝了些酒身子只稍一癱,就醉得很逼真了。
  而今日的這麼一點酒,又怎麼灌得倒皇上,皇后父女的如意算盤是打錯了。
  他瞧主子此時的神色,雖然醉不了,但被這樣硬纏著也很煩,又接收到主子不耐煩的催促眼神,他趕緊再瞥向殿外,瞧見有個小太監匆匆跑來,他先是露出一臉期待,可是看清小太監的苦瓜臉後便知道答案了。
  豐鈺也瞧見那小太監的表情了,他挑了挑眉。那女人是打算將他拱手讓人嗎?
  這麼大方?
  他雙眸進出了幾簇火花,悶悶地燒。
  陳芝貞心中冷笑,心知他急著找誰,不過那個女人今天是不會出現礙事的。
  「打石。」豐鈺低喚。
  「奴才在。」馬上躬身上前聽候吩咐。
引言 使用道具
GN00559922A
王室 | 2018-12-19 19:20:10


  他瞧了一眼嘴角揚笑的陳芝貞,目光漸深,怒氣更濃。「天氣涼了,去將龍延殿朕常穿的袍子拎來。」
  「這……」打石怕自己「拎」不來。
  豐鈺輕哼一聲。「朕今晚要在鳳延殿睡下,你將朕慣用的枕頭給搬來。」
  枕頭?打石眼睛驟亮。「是,奴才這就去辦!」他一溜煙走了。
  陳芝貞父女聽見他要留下,立即露出喜色。
  「皇上還慣用什麼,臣妾再要人去幫您搬來?」她面容泛紅,喜上眉梢的說。
  「不用了,朕就用慣這顆枕頭,其他的不介意。」豐鈺淡聲說道。
  正陷入歡喜中,她沒聽出他話中冷意。
  「那皇上再多喝兩杯,這杯臣妾敬您。」她嬌羞的敬酒。
  他隨意飲下了酒,再閒聊幾句後,陳芝貞更加不勝酒力了,再次倒向他。
  「皇上,臣妾真的撐不住了。」她急著將人往寢房裡帶。
  豐鈺眯著眼,眼底有怒氣湧動,正想將人推開。
  「稟皇上,貴妃娘娘駕到!」忽而,遠遠傳來打石的聲音。
  這奴才為了讓他安心,老遠就通傳了。
  他聞言立刻收回手,沒將陳芝貞推開了,任她倚著。
  陳芝貞倒在他懷中,聽聞高月到來,神情一愕。她竟敢來?
  打石滿頭大汗的先跑進殿了,他手上捧著一個繡有蝴蝶的粉色小枕頭。
  這就是皇上用慣了的龍枕?
  且不說陳芝貞見了後有多吃驚,就說那陳敬,眼睛都直了。這別說是女人用的枕頭,該說是孩童的睡枕吧……莫非這皇上還沒斷奶?
  一會兒後,高月才姍然跨進殿裡,她乍見陳芝貞倚在豐鈺懷裡,先是一愣,而後眼珠子蘭轉,假裝沒看見,視線輕巧的滑開了。「臣妾有事來找皇后娘娘,想不到皇上也在,那……那臣妾還是先回去好了。」她轉身就想逃。
  「貴妃既然來了,就一同坐下啦!」豐鈺笑著朝她招了招手。
  高月牙根都要咬斷了,努力忍著逃命的衝動,不過幾個深呼吸後,還是轉回頭了,可她一回頭第一眼瞧見的就是陳芝貞的怒容。
  她掩嘴清了清喉嚨,再次假裝沒看見,鎮定的走到桌旁,瞧見陳芝貞的身子還緊貼著他,她輕瞥了他一記,他則波瀾不興的瞟她一眼,這一眼看起來雲淡風清,實則令她頭皮發麻,這傢夥發怒了。
  她摸摸臉,佯裝沒發生什麼事的往他身旁的空位坐下。
  「呃……原來陳將軍也在,打擾你與皇后相聚,真是過意不去了。」她隨便打著哈哈,想化解尷尬。
  可偏偏那陳敬臉色也不好看,朝她行了禮就撇過頭不說話了。
  這麼明白的不歡迎,白癡都瞧得出來。
  高月處在這裡壓根就像過街老鼠,人見人厭。
  「貴妃找皇后有什麼事嗎?」豐鈺開口,聲音中有著恐怖的熱烈。
  是他硬把她請來的,還問她有什麼事,她唯一最想做的事就是揍他一拳!
  她在肚子裡狠狠罵了他一通,臉上卻使勁的撐著笑。「也沒什麼,就先前皇后曾贈臣妾一條絹子,雖然皇后說不用還,但臣妾又怎麼好霸著不放,所以拿了絹子來還。」她有備而來,還真將手絹掏了出來。
  陳芝貞笑容滿面的接過那條絹子。「姐姐太客氣了,若真要還,派個人送來就行,用不著專程親自走這一趟的。」
  高月瞧出她眼底的怒氣,無奈的嘆口氣,不好接話了。
  「貴妃,朕今晚要在皇后這裡睡下,你說可好?」豐鈺莫名其妙的問起她的意見。
  她杏眼立即要瞪人,但想起有外人在,眼神登時不敢放肆了。「皇上怎會問臣妾,這……這事您該自個兒決定的不是嗎?」他真想留下嗎?這樣問她,教她心底生起悶氣。
  高月由袖裡取了手絹揚著涼,告訴自己別想太多,現在只是肝火旺而己。
  陳芝貞氣怒在心頭。皇上明明已說好要留下,這會兒竟當著她的面問高月能否留下,這置她於何地?
  豐鈺忽然意味深長的看向高月。「貴妃果然吃味了。」他驀然冒出這句話。
  「什……什麼,吃味?我……臣妾哪有?」她結結巴巴了起來。
  「唉,若不是吃味,你該大方的請朕留下,而不是——你瞧自個兒那是什麼表情!」
  「我是什麼表情?」她愕然。
  「爭風吃醋、挑釁尋事!」他臉上萬分痛心。
  「臣妾?沒有吧,皇上看錯了。」她眼角是帶上刀了嗎?栽贓!
  「還敢否認,貴妃當真是恃寵而驕了。好吧,既然你都鬧到皇后這來了,朕也不想讓平和的後宮起紛爭,朕就不在鳳延殿待下了,不過今晚也不回龍延殿,朕上御書房去,貴妃器量如此狹窄,實在該回去好好反省!」他拂袖,一副深惡痛絕的模樣,然後便轉身要走。
  陳敬見女兒嘴角已經咬破,滲出絲絲嫣紅,立即氣得跳出來道:「皇上,您怎能說走就走,這置皇后顏面何在?」這死小子真將他女兒視若無物了!
  豐鈺訝然的轉回身。「陳將軍,你這話從何說起?朕是很敬重皇后的,她身為中宮,自該母儀天下,卻讓後宮女人產生妒忌,這說起來也讓朕很失望,但你可瞧見朕說過她一句了?」
  陳敬錯愕,他竟說得出這種話?
  「貴妃,都是你惹出的是非,不僅讓皇后有失顏面,也讓朕在陳將軍面前不好交代,你該當何罪?」他轉而叱責她。
  高月傻眼。這可惡的男人為求脫身把她綁來就算了,現在還敢拿她開刀問罪!
  她抿抿粉脣,既然如此,哼!
  她垂下臉來。「都是臣妾的錯,臣妾知罪了,宮中最忌醋海生波,不僅驚動皇上,也讓後宮失寧,臣妾有失皇家體面,失德又失儀,臣妾願意領罰——」她抬眉朝某人輕睞一眼,那一眼堅忍中帶著狠毒。
  「臣妾願意抄寫婦德經、宮妃禮經各十遍。」
  「十……十遍?其實……」
  眾人瞧見皇上倏地神色慘白。奇了,高月自罰,他驚愕什麼?
  就見他似乎張嘴想說什麼,竟連脣色都跟著發白。
  高月臉上表情更是懺悔。「臣妾這回痛定思痛,決定痛改前非,再加抄女誡七篇,徹底悔悟反省過錯!」
  她說完垂頭不發一語,只見一旁的皇上臉色由白轉青,漸漸又變成死寂的灰色了。
  御書房裡一對男女對峙著,臉色都很難看。
  「我要人請你去鳳延殿,為什麼不來?」他坐在龍椅上質問。
  高月站在他面前,朝他挑了挑眉。「這種家務事,你身為皇上難道不能自己解決嗎?」她越想越氣,這傢夥居然拿她的寶貝枕頭逼她去!
  那顆是什麼枕?是她的心肝寶貝!
  那可是娘臨終前縫給她的,這些年來她視為唯一的寶貝,不管是入東宮或是進宮裡她都帶著它,絕不離身,可那打石一來,二話不說抱著枕頭就走,她見了能不追嗎?這可恨的男人竟敢拿她的弱點下手,算他狠!
  「家務事?」豐鈺的聲音裡多了份危險。他可不認為他與陳芝貞是家人。
  「本來就是嘛,皇后是你的後宮,自己搞不定,找我去瞎鬧什麼。」她不滿的說。
引言 使用道具
GN00559922A
王室 | 2018-12-19 19:20:23


  「你不怕我當真留下不走了?」他起身走向她,朝她露出閃亮亮的白牙。
  她起了一陣哆嗦,自然的倒退數步。這叫險笑,陰險的險笑。
  「你不會的!」她馬上說。
  「為什麼,你就對我這麼有信心?也許我酒喝多了,真受了她美色迷惑,就意亂情迷的不想走了。」他靠近她,笑容不減,伸出手攬過她的纖腰緊貼自己。
  高月在他懷中,感覺他散髮出的熱度,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你那回不也是飲了酒,卻連她的絹子都嫌有味兒,你不會——」
  她的身子驀地彼推靠上墻,後背貼著冷墻,身前又有個火熱的爐子覆著,她冷熱交替,當真處於冰火五重天了。
  「人的口味是會變的,我只問你,真可以留下?」他笑容不見了,眼神銳利。
  「我……」她張口卻吐不出任何言語。
  「說啊。」他眼底有抹受傷,讓她心房無端揪緊。
  「當然是不可以!」她誠實的道。
  他若真留下,她今夜會失眠,後悔答應進宮,後悔不該接受,不該心軟……會有千萬個不該產生,但最不該的,是會恨他生在帝王家,怨他有三千後宮待眷顧,然後,她恐怕會悲傷心碎得不知如何是好了。
  她只知道愛上了這人,便得心傷到底,再不能如進宮前可以一走了之……
  「那你為何不來?」他沈聲逼問。
  「我不是不想去,而是……」她也很為難好不好!
  她想起陳芝貞對她說的話——
  本宮只想要皇上一夜,想有個孩子,這樣本宮就滿足了,皇上日夜伴你,姐姐應該不會吝嗇給本宮一個晚上吧?
  她以皇后之尊講出這番丟棄尊嚴的話,教她當場不知該怎麼反應。
  你我同是女人,又是同心要護衛這個男人的,你也知曉,外頭的申璟是一頭豺狼,隨時等著咬斷皇上的咽喉,若無我爹幫忙,皇上恐怕……
  她記得陳芝貞說完這些話的笑臉,那是她第一次見到她的本性,冷酷得令她腳底發涼。
  那女人軟硬兼施,十足是個厲害角色,她若當下拒絕,就是直接與那女人撕破臉,而目前還不到時候,所以——
  她望著神情黯淡的他。「我相信你能脫困的。」
  現在想想,她是有這個自信的,否則她早該一刻也待不住的去抓好了,哪還有辦法面對他派人來三催四請,依然能無動於衷的地步。
  豐鈺眼神依舊幽深。「話不是這樣講,你傷了我的心,就算對我有信心,我希望看到的是你對我的緊張,那表示你在乎,而不是不以為意。」他鬆開了對她身體的箝制,黯然的轉身背對著她。
  他灰暗的背影讓她的心為之一擰。「不是這樣的——」她急急安慰他。
  「我以為你對我就如同我對你一般緊張,原來只是我一廂情願。」他憂傷的搖著頭。
  「哪是,哪是!」她趕到他身前,而他眼睛只是淡淡地看著前方,沒有分神看她一眼,似乎對她失望至極。「你別誤會了,是皇后她——」
  「皇后找你過去的事我自是知曉,只是,不管受到任何脅迫,你都不該棄我於不顧!」他一臉的哀怨。
  高月怔了怔。「你真的生氣了?」
  他別過頭,雙眸半垂,像是真傷了心。
  「豐鈺。」她輕扯他的衣袖。
  他甩開她,
  「豐鈺……」她厚著臉皮再纏上去。
  「別鬧。」他溫溫的聲音不帶任何火氣,但就是可以感覺到失落。
  「我若不從,你不好做人的。」她無奈的解釋。
  「現下這結果,我就好做人了嗎?」他反問。
  高月語塞了,憶起臨走前陳芝貞那怨恨的眼神。這會兒那女人對她是恨之入骨了,而至於這男人,就連陳敬都得罪了,這不是真的正式開戰了。
  「如果……如果為了情勢、為了大局著想,你也不願意留下嗎?」即使她明知答案,還是忍不住的想問。
  「就算我迫於情勢所逼,得立一個不愛的女人為後,但是我絕不會去碰她,那是汙辱我最後的自尊,況且,」他深深望著她。「我心裡知道,若因此失去心愛的女人,即便保住了天下,也會讓我後悔莫及!」
  她嬌顏帶笑的撲進他懷裡。「看來我真的要抄寫女誡才行,我太會吃味了!」
  她笑中帶淚的說。
  「哼!是你抄的嗎?」
  高月仰頭望他,神色歉然。「那這回……」
  「罷了,反正都撕破臉了,還寫什麼。」他跟裡閃動著狡點的光芒。
  她嘴角微翹,有了某種了悟。「我說你,既然都打算翻臉了,為什麼還非要我去湊熱鬧啊?」她離開了他的懷抱問他。這不也是在整她嗎?
  豐鈺臉色微微一僵。「夫妻同心,你我一條船嘛!」
  「所以,我就該成為你的擋箭牌,失德又失儀,讓你演出一出訓妃記讓人瞧?末了,還讓你來怨我棄你於不顧?」她抱怨起來。
  這會兒他可沒了剛才的怨氣,伸臂又將人攬了回來。「小月兒。」
  「去!」
  「小月兒……」撒嬌。
  「去去去!」
  「那我去……」
  「滾!」
  「喔,謹遵貴妃娘娘之命,那咱們‘滾’吧!」
  「啊——」在她的驚呼聲中,他拖著她,兩人一同「滾」到了御書房內的暖炕上,她火大掙紮的要站起來。
  「別走,走了如何滾?」他將她拉回來,再度抱在一起。
  高月耳根整個熱辣辣地在燃燒。「豐鈺!」
  「來了!」他堵住了她的嘴,吻了上去。「今夜你若不陪我滾……那我教人挑弄了一晚的熱火怎麼辦?你得幫幫我……你說是不是,我的貴妃……」
  屋子裡霎時成了個大火爐,那炕上的兩個是炭,點上火,轉眼間,炭火燒起來了。
  【第十六章】
  冬日裡的清冽陽光穿過重重宮闈,涼亭裡悠然坐著一個黃衣青年。
  一襲明黃束袍在冬陽下微微飄拂,他手持著簫,流暢的吹著,瀟灑迷人。
  而他身旁的軟榻上還橫倚著一個明媚女子,她腿上覆蓋著保暖的金絲黃毯,眼眸正輕輕闔著。
  他吹著簫,顯然娛樂著佳人。
  「主子,貴妃娘娘好似睡了。」打石上前提醒。
  豐鈺未停,仍吹完一首曲子才停下。
  「要喚醒貴妃娘娘嗎?」打石請示。
  他笑意沈沈。「不要吵醒她,去取梳子來。」他吩咐。
  打石沒有多問,隨即去取。
  豐鈺眼眉上挑,嘴角噙笑,接過烏木製的扁梳,開始輕巧的為女子輓發。自她十五笄禮過後,他即開始苦練,練習的對象是打石,這奴才今年才十九,可額頭處已有點兒微禿,這該算是他苦練下的犧牲品,這幾年扯得打石的頂上毛髮稀疏,十足可憐。
  但苦練是有成的,如今他手巧靈活,已能輕易為心愛的女人輓發而不拉痛她頭皮,驚醒她的睡眠。
  為她梳了個髮髻,再簪上他親手為她打制的簪子,此刻的她依然安睡,可那模樣嬌若芝蘭,脫俗出塵?他不禁癡癡地凝視起她的睡顏來,心兒也跟著悸跳不已。
  不遠處,某人望著那黃衣金冠的男子,見他望若酣睡女子的神情溫柔似水,那眼中濃烈的深情不容錯認。
引言 使用道具
GN00559922A
王室 | 2018-12-19 19:20:37


  她伸手捏毀身側綻放的秋菊,走上前去,臉上慣常堆起的虛偽笑容也不再了。
  「臣妾見過皇上。」她走進亭內施禮。
  豐鈺一見她,眼底的柔情乍然消退。「皇后。」他輕淺的應道。
  但儘管他聲音再輕,沈睡中的人兒還是被陳芝貞的出現而擾醒了。
  她的睜眼讓他俊逸的臉上出現星星點點的懊惱,陳芝貞見了胸口的怒意更熾。
  高月先是睡眼惺忪的眨了眨眼,眼波一揚,看見了她的怒容,當下立即驚得坐直起身。
  「這個……風吹簫揚,不知不覺就睡著了……不知皇后駕到,失禮了。」高月連忙尷尬的說,兩手再趕緊拉整因睡著有些淩亂的衣裳,可惜方才是臨時教某人拉出來聽他吹簫的,衣著隨便得很,這會兒讓陳芝貞見了,八成又要暗自恥笑她不莊重了。
  她覺得不好意思,勉強拉整好儀容,抬眸見陳芝貞雙眼含恨的直瞪著她頭頂,她機靈的往上一摸,摸到了個髻,記得自個兒被拉出來時是披頭散髮的,她眼珠子瞟向豐鈺,知道他又玩她的發了。
  接受到心愛人兒凶惡的目光,他露出開心的笑容,當作她是在對他拋媚眼。
  這皇上的臉皮越來越厚了!她抿抿紅脣,向他使了眼色,走到他身後去,輕扯了一下他的後腰帶,要他別忽視了皇后。
  他這才淡淡地問道:「皇后怎會出現,有事?」
  陳芝貞聞言更怒。「難道臣妾找皇上就非得有事不可?就不能單純只為聽皇上吹一曲簫,或請皇上為臣妾輓一次發?」她再也維持不了溫婉大度的虛偽面容,醋意橫生的問。
  站在豐鈺後頭的高月立刻雙頰通紅。皇上為她吹簫就算了,皇上為妃子輓發這實在罕見,傳出去莫說有失帝王威儀,也不好聽。
  她忍不住再白了他一眼,就叫他別在外頭幹這些見不得人的事,他偏不聽,這下教人撞見了,對象還是皇后,他倒是一臉淡漠,但她臉皮簿,只想有洞可以鑽下去。
  「皇后要求的事太難,朕不是這麼方便。」
  高月眼珠子一翻。這死皇帝,眼前的可是他的皇后啊,他居然敢對她這麼說!
  就見陳芝貞果然氣得面目扭曲。「皇上莫非是忘了臣妾是怎麼當上這個皇后的嗎?」她不想這麼狠的,可既然賢淑並不能讓他憐愛,那麼,就不該怪她成為陰狠的女人!
  豐鈺面上漸漸覆上寒霜。「皇后既然時刻不忘是如何坐上這個位置的,就該知曉滿足,不該再強求朕更多了。」
  「是嗎?可是臣妾的父親勢力仍在,他仍是您最大的倚靠,難道您不需要這雙臂膀了嗎?」她不可一世的問。
  「需要,自然是需要。」
  「若是需要,您又怎會對臣妾表現得這麼毫不在乎呢?」她質問。拿下了面具後,她再無顧忌。
  他漠然一笑。「你當朕是軟柿子嗎?陳將軍當初以武力幫助朕,阻止二弟圖謀篡位,但朕就沒有能耐治得了你爹嗎?」
  陳芝貞臉色為之一變。「您若有能耐又怎麼會容臣妾當這個皇后?」
  「問得好,朕又怎會容得下你!」他雙目如箭的射向她。
  她倏然一驚。莫非他真隱藏了什麼實力?
  他的話就連高月也嚇了一跳。這男人的自信從何而來?目前的情勢還不是他能全盤掌握的不是嗎?
  「皇上這是要廢後嗎?」陳芝貞心驚不已,沒想到他敢這麼做?
  豐鈺露齒一笑。「廢後?皇后如此賢淑,朕是不可能這麼做的,不過……既然你來了,又說起這件事,那朕就順道告訴你,省得過兩天還得勞煩母后找你談。」
  他刻意瞧了她一眼,而後才又繼續說:「母后年歲雖不大,但後宮畢竟多事,應找人為她分擔,而這人應該是中宮之王的皇后才對,但朕見皇后個性柔弱,恐怕丕適合管理複雜的後宮,所以朕己對母后要求,以後宮裡的事還是請貴妃多費心的好。」
  這言下之意,就是要完全剝奪她皇后的權力。
  陳芝貞徹底變臉。「皇上會不會欺人太甚!」
  他浮出無辜訝異的表情。「朕是體恤皇后,你怎麼說朕欺人?」
  她為之氣結,將怒氣轉向他身後的高月。「貴妃,這是你的意思嗎?你想取代本宮?」她咄咄逼人的問。
  高月嘆口氣。終於輪她上場了!她站出豐鈺的身後,直挺著身子面對陳芝貞。
  「是的,臣妾想代皇后管理後宮。」
  「你敢?」
  「臣妾只是幫太后、皇后分擔,沒有敢不敢的問題,只當盡力去做。」浪都來了,不容她閃躲。
  陳芝貞大怒。「高月,本宮也不是任人擺布的人,咱們走著瞧!」她氣得撂下話來。
  高月直視著她的怒容。「是,臣妾明白。」
  她氣得牙齒發顫。
  「打石,這天候是越發涼了,回去吧!」豐鈺牽過高月的小手,走下涼亭,隨手折來一枝菊,簪上她的發,他黑亮的瞳眸裡光華流動,乾淨澄澈中只存在身旁人兒的倩影。
  陳芝貞憤恨的扭著臉。她用盡心機才得到的後位,不是這麼輕易就能教人奪得走的,皇上的人跟後位,最後都將只屬於她!
  「皇后召見臣妾,不知有什麼事?」劉潔兒冷冷地瞧著這半路殺出的程咬金。
  要不是這女人,今日這座鳳延殿的主人會是她!
  「本宮曉得你十分恨我,但這是天命,你爹是文官,在太平時候確實可以權傾朝野,但在非常時期,就成了百無一用的書生了,在這個時候,只有得靠武力才能保障未來。」陳芝貞挑明的說。
  見劉潔兒一副咬牙切齒的模樣,她冷笑了一陣後又道;「本宮找你來不為別的,而是知曉你因為高月的關係觸怒了太后,她不再視你為心腹,你現不在這宮裡,是皇上不愛、太后不疼,四面楚歌,本宮好心,今天就指點你一條明路,讓你能夠在這宮裡待下去。」她一副施恩的模樣。
  「你指給我明路?」這是在唱哪出?這女人不也視她為眼中釘嗎?別說指她明路了,別一腳踩死她就不錯了!
  「你又想要什麼詭計?我是不會上當的!」她清楚這女人是怎麼陰險的取得後位的,她不是笨蛋,不會輕易信她。
  陳芝貞抿笑。「你可以不信本宮,但信不信若是沒有本宮幫你,你不久就會讓高月那女人攆出宮去。」
  說起高月,劉潔兒變了臉色,但見到皇后那陰冷的笑,她怒火更甚。
  「這我知道,用不著你提醒,但皇后是不是過度關心別人而忘了自己,你身為皇后,卻大權旁落,失寵到連你那以武力取勝的爹都抬出來了,那男人還是不上你的床,一個沒有子嗣又不得寵的皇后,下場如何,你比我更清楚!」她回敬嘲笑。
  陳芝貞怒意湧現。「你住口!」
  「我可以不說,但事實存在!」
  「你!」在極度盛怒後,她逐漸冷靜下來。「劉潔兒,好吧,你說的沒錯,咱們倆的命運半斤八兩,那你可願意與我合作同對付一個人?」她隱忍的問。
  劉潔兒也沈下臉來。「你想要怎麼做……」
  高月在深宮內見到她爹,開心的呵呵笑著。
引言 使用道具
GN00559922A
王室 | 2018-12-19 19:20:51


  高瓊松同樣喜樂的瞧著女兒。幾次見她精神不錯,可見在這宮中沒吃到什麼苦頭,這樣他也放心了。
  「接下來得生個皇子,這樣你地位就更穩固了。」他張口說。
  「皇子?」
  「你別告訴爹,都做貴妃了,還沒想過這件事?」見她一臉訝異,他馬上豎起眉毛,扯著嗓子說。
  她還真敢搖頭。「嘿嘿,還真沒有。」目前宮裡局勢未定,這時候生孩子風險太高了吧,她沒這打算的。
  他雙眼瞪得有如銅鈴般大。「怎會沒有?女人嫁人第一要緊的事就是為夫家傳宗接代,更何況你身在天家,皇家子嗣是何等大事,你居然不想?」他匪夷所思,氣呼呼地說道。這女兒也太不懂事了!
  見父親生氣,她嘟高了嘴。「爹,豐鈺與我都年輕,這事不急嘛,等過些日子再說就好。」
  「傻瓜,天家不比尋常人家,更何況……」他忽然欲言又止。
  「爹?」她看出父親神情有異。
  高瓊松抹了抹臉。「女兒,雖說爹心裡一直認為你會進到帝王家,但等真正進來後,又不禁擔心帝王心千萬變,誰知將來會有什麼變故發生。」他模樣越顯憂心仲仲。
  她明白爹的擔心,自多年前她進到東宮以後,爹就沒一日舒心過,如今她身為帝妃,面對的壓力又豈是在東宮時能比擬的,難怪爹會為她愁眉不展。
  「爹,我與豐鈺的感情不同他人,我們相知多年,最後才決定相守,他不會負我的。」她堅定的說。
  「嗯……爹也希望如此。」高瓊松仍憂心不減。
  高月蹙了蹙眉。「爹方才是不是去見過豐鈺了,他對你說了什麼嗎?」
  一般來說,除了皇后的親人之外,男子想進到後宮,除非有皇上的恩準,否則不得進入,而爹是由前殿過來的,那定是見過豐鈺後才讓人領過來的。莫非是豐鈺說了什麼話才讓爹這般憂心?
  「我是見過皇上了,不過他沒對爹說什麼。」
  「是嗎?可是近來爹時常入宮,這又是為什麼?」
  「還不是皇上寵你,知道你思念老爹,所以才屢召我進宮,再借機讓爹來見你的。」
  她噗哧笑出聲。「皇上寵我你都瞧在眼底,這樣你還不放心嗎?」
  「唉,但願是爹憂慮太多,不過,月兒,爹只能說,你的枕邊人心思縝密,絕非常人,這樣的人,爹怕他對感情也是利用為多……」
  高月不以為意地笑了笑。「爹,這話申璟也對女兒說過,我又何嘗不明白豐鈺不是常人,若是常人又怎麼能穩坐太子之位二十年,又如何能順利登上王位?但他的城府與權謀就只用在對外人上,對我,他絕不可能背叛。」她對豐鈺的感情深信不疑。
  高瓊松畢竟是個直腸子,見女兒說得這般斬釘截鐵,立即露出笑容。
  「那就好,女兒若信他,爹也沒什麼好猶豫了,行了,就這麼辦!」他豪爽的拍著大腿說。
  「什麼就這麼辦?」她不解的問。
  他瞧她一眼,抓抓腦袋。「沒事,爹只是忘了告訴你,我就要被貶官了……」
  太后四十二歲的壽,雖非是逢十大壽,但這是新帝登基以來第一個喜慶,所以皇上下令辦得隆重,也順道借機展示新帝即位之後天不太平、內外安樂之象。
  「直璇,咱們走吧。」高月牽過他的手往慈壽宮的方向走。「待會見著母后,你嘴可要甜一點,祝母后福如東海,壽比南山,這些話你可要記得說啊!」她一面走一面細細叮嚀著。
  年紀小小的直璇失了親娘後,大多時候都是跟著她的,由她扶養照料。
  「是不是我這樣說,母后就會喜歡我?」直璇問。
  「呃……是啊。」高月說得有點心虛。
  事實上,他們這一大一小應該是太后最不想見到的人,就算他們再努力討好,恐怕也無濟於事吧。
  但對一個小孩她又怎麼說得了實話,況且說了他也不見得能懂。
  「那待會直璇會大聲向母后祝壽,希望她能對我笑一笑。」他天真的說。
  太后見到他就會想起珍淑妃,自是十分痛恨,要她對直璇笑,這恐怕有困難,原本她是不想帶他上慈壽宮的,但是今天這日子直璇若不出現不但說不過去,也會讓他在宮中更沒有地位,更讓人看輕,因此,她才無論如何都要帶著他來。
  兩人一路來到了慈壽宮,迎面正巧陳芝貞也剛到,她不必對皇后行禮,於是禮貌的點了頭,陳芝貞也沒意思與她交談,就各自進到慈壽宮裡了。
  這時太后已坐定,劉潔兒為巴結她早早就到,己在太后跟前打轉了,不少皇親都前來祝壽,就連申璟也進宮了。
  高月見到申璟望著她的眼神似乎有很多不甘與難解的情緒,她臉上略略發熱,別過頭去不願面對他含怨的注視。
  這時有太監高唱皇上駕到,豐鈺隨即跨進大殿中,他一眼先望見高月,見她雙頰泛紅,微微一笑,視線再瞥見申璟,隨即面色略沈。
  「皇上可來了!」太后一見他,便眉開眼笑的喚人。
  豐鈺快步走到她面前。「孩兒祝母后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太后嘴角高揚,正要開口說什麼。
  「皇兄那話是直璇要講的,怎麼讓您講去了!」直璇忽然焦急的說。
  太后一聽,笑容斂下。「是嗎?六侯也想對哀家說這話嗎?」
  通常新帝繼位,兄弟都會封王,唯這六皇子因生母之罪,再加上珍淑妃在世時寵冠後宮,讓太后深深不滿,所以強烈反對直璇封王,只讓豐鈺封他為侯,且不給封號,只稱六侯,其實這大有汙辱之意。
  「是啊,但可惜讓皇兄搶去,兒臣沒話可說了。」直璇苦惱的直搖著小腦袋。
  一般這種童言童語都會惹得大人們發笑,可因太后對他心懷不滿,表情明顯的厭煩不耐,也沒人敢笑出聲。
  高月見狀,趕緊低下身子對他咬耳道:「哪沒好話可說了,你還可祝母后青春永駐,萬壽無疆啊!」
  —直璇聞言,小臉馬上笑開。「對呢,兒臣祝母后青春永駐,萬壽無疆!」他喜孜孜的照說。
  沒想到太后卻厭惡的揮了揮手,「六侯瞧來也不是什麼聰明的孩子,要人提醒才能像鸚鵡一樣發聲學舌。」
  這話極盡嘲諷了,直璇再天真也聽得出來太后在酸他,立即躲到高月身後,委屈得像是要哭了。
  高月心疼無奈,望向豐鈺要他緩頰。
  他淺淺一笑。「母后,今日可是您的大壽,別對直璇發脾氣了,孩兒後頭還很多人等著向母后祝壽呢!」
  豐鈺語落,劉潔兒為了討好他,立即上前對太后拜壽,並且,送上精心準備的大禮。太后對她早就沒那麼惱了,又見她壽禮精緻,心情大好,一時氣氛又恢復了歡樂。
  太后過壽,照規矩十歲以下的皇親都得向她跪拜奉茶,太后會對每個孩子奉上的茶沾上一口,以示親厚疼愛,唯獨輪到直璇上來時,她連笑容都沒有,茶也不想碰。
  「母后,您不喝兒臣奉的茶,是因為不喜歡兒臣嗎?」直璇捧著茶,不禁難過的直問。
引言 使用道具
GN00559922A
王室 | 2018-12-19 19:21:06


  太后訝異他竟會當眾這樣問她,正想發作,但瞧著這麼多人在看熱鬧,只得忍下這口氣,接過他的茶。「沒的事,哀家對誰都一視同仁,沒特別討厭誰,這茶不就要喝了嗎?」她的脣才輕觸杯口,整個脣就瞬間全黑,眾人無不大驚。
  豐鈺更是勃然色變,「宣太醫,立即宣太醫!」他趕至太后身邊,她已然一口氣上不來,翻著白眼了。
  太后的脣色已是黑成深墨色了!
  太醫匆匆趕至,一個時辰後,竟叩首向皇上請罪,說沒把握能救得回太后的性命,請皇上饒命。
  豐鈺俊容驟變,眼神陰霾,漆黑的眼底醞釀著巨大的風暴。
  突然遭此巨變,眾人無不噤聲,不敢多語,可那陳芝貞卻在這時開口了。「皇上,那茶是直璇奉的,您是否該先將他拿下問話?」
  他頷首同意。「拿下直璇!」
  直璇早被太后中毒之事嚇得魂不附體,這會兒又有人要拿下他,他立刻放聲大哭。
  「皇上,直璇才多大年紀,如何可能對母后下毒,請皇上明察!」高月不忍直璇受驚,心急的護衛。
  「說得沒錯,六侯年幼,就算有心殺人也不可能拿得到劇毒,這背後一定有人安排指使。」陳芝貞再說。
  「正是,而且動手的一定是太后所厭惡的人,這裡六侯是一個,我是一個,貴妃就不用說了,皇后也不見容於太后,就連靖王爺也算得上是宮中不受歡迎的人物吧!」劉潔兒隨便一點五個人,點到申璟時被他陰狠一瞪,讓她膀子畏縮了一下,但隨即又提聲,道:「但下毒的是六侯,誰與他最親近,這很明顯了,唯有貴妃最有可能殺人!」她的手直接指向高月。
  高月瞬間刷白了臉。
  「你與六侯親近,又素來為太后所不喜,你們當然最希望太后出事!」劉潔兒毫不留情的指控,幾乎就確定她是主謀。
  「我沒有!」她揚聲反駁,「皇上,這事……」
  不容被人栽贓,高月轉向豐鈺要解釋,卻愕然見他面容陰沈,要說的話到了嘴邊不由自主的就消了聲音。難不成他也相信是她安排直璇下的毒嗎?
  她只覺得有股寒氣從腳底直竄上來,讓她全身發冷。
  「朕相信貴妃的清白,不過在母后脫離險境以及消除嫌疑前,暫時先將貴妃打入冷宮。」他陰鷥的下令。
  冷宮?高月震驚的望著豐鈺。他怎能不信她,怎能如此?
  夜深,她披衣起身,赤著腳走向窗邊。
  此時,月上樹梢,月明星稀,她卻是心事重重。
  她已獨自在這冷宮裡待了七日。
  靜默的想起他將她送到冷宮時那冰冷的表情,她不由得撫上窒悶的胸口,告訴自己別怕,他是信她的,送她來冷宮也只是權宜之計,他會找時機放她出去,不會讓她在這冷宮待太久的。
  只是,不知太后脫離險境沒?
  太后出事,命在旦夕,豐鈺該是很焦急吧!
  可她完全不知道外頭的情形,再著急也沒用,如今只能對著無人的冷宮一再嘆息。
  「這幾聲嘆息是為自己的遭遇不值,還是為那男人的絕情冷待而感傷呢?」
  聽見這聲音,高月立即望向門口,「申璟!」
  他面上覆著一塊黑布,跨進冷宮後將黑布取下。「好久不見了,嫂子。」這聲嫂子叫得戲謔。
  「你來這裡做什麼?」不理會他的嘲諷,她直接問。
  「當然是專程來探望你的。」
  高月皺眉。「我可不歡迎你!」她挑明說道。
  申璟哼了聲,「還這麼討厭我嗎?要知道這七天來只有我來探你,旁人可沒有這番心意,而你那皇帝相公更是連想都沒想過你,半聲安慰也沒有。」
  她聞言甚是惱怒。「你派人盯著冷宮做什麼,這是在監視我嗎?」
  他面色嚴肅起來。「可還記得你笄禮那日,我曾道哪一天你若想知道東宮女官能否嫁人,我可以為你解答。現在,你還想知道嗎?」他忽然風馬牛不相及的提起這事。
  她瞪著他。「我已不是女宮,這時候你提這事是什麼意思?」
  「意思是你雖不再是女官,甚至已是高高在上的貴妃,但你可有後悔嫁人?你若沒嫁,也許就不會有今日的下場。」
  「我只是暫時待在冷宮,會有什麼下場?」她不以為然的哼道。
  申璟臉色越發陰沈。「太后死了!」
  「什麼,母后死了?」高月由椅子上驚跳起來,馬上想到的是——豐鈺豈不傷心欲絕!
  「太后一個時辰前走的,六侯於一刻前亦已遭賜死,接下來就剩你了!」
  她驟然跌坐椅中,不敢相信連一個小娃兒都被處死……
  豐鈺是悲傷過頭了嗎?他如何狠得下心?
  「高月,目前只有我救得了你,你願不願意跟我走?」申璟問。
  她倏地睜眼,「毒不是我下的,豐鈺不會光憑臆測就要殺我!」她氣息紊亂的搖著頭說。
  申璟嗤笑。「你還信那男人嗎?太后是他母親,他唯有殺了你,才能杜悠悠之口,他保不住你的!」
  「他會為我洗清冤枉……」
  「你太天真了,那豐鈺絕不是你想的良人,身為帝王,在緊要關頭第一個要捨棄的就是男女情愛,他若不想讓天下人罵他是不孝昏君,就只得要你的命!」
  「不會的……,」她明知他說的沒錯,太后一死,她便是唯一箭靶,非死不可,但是要她相信豐鈺會任由她含冤而死,她是怎麼也不會信的。
  「你還犯傻嗎?我可是專程冒險進宮來救你的,你再不走就遲了!」他抓住她的手。
  「遲了?」
  「沒錯,你口中會幫你洗清冤枉的人,已親自領人要來拿你問罪了!?
  「你說什麼?」她聞言大驚。
  「走!」不容她再遲疑,他覆上來時的黑布掩飾身份後,強拉著她走出冷宮。
  但人才出冷宮,豐鈺以及大票的侍衛便趕到了。
  「皇上,高月要逃走了!」他身後的劉潔兒大喊。
  「你是什麼人?來人,快將人捉住!」陳芝貞也趕到了。
  申璟拖著高月的身子要強行離開。
  「放開貴妃!」豐鈺快步而至,冷然道。
  他不理,依舊緊緊抓著高月。
  「不,你放開我,我不走!」她焦急的望向豐鈺,她不能跟申環走,這一走,豐鈺會更為難。
  「笨蛋,你留下只有死路一條!」申璟不想讓人認出他,刻意壓低聲音說。
  「不,我信他!」
  「但他會信你嗎?」
  「難道我跟你走就能活命嗎?」他是天朝王爺,她是天子貴妃,兩人湊在一起只是死得更快。
  「我至少能保你周全!總之在我得到想要的女人前,你不能死!」申璟不與她多費脣舌,扛起她就要越過高墻遠遁。
  「我不會死!」她心急的朝皇上伸出手。「豐鈺,救我——」
  「來人,放箭!」豐鈺竟然冷酷的下令。
  她頓時傻住了。
  放箭?那不是連她也殺?她是不是聽錯了?
  「豐鈺……」她臉色褪成雪白,全身緊繃,心也陣陣抽痛著。
  他目光含霜,劍眉危險的揚起。「面前的兩人,一個是殺太后的嫌疑犯,一個是從犯,全給朕殺了,不留活口!」
引言 使用道具
GN00559922A
王室 | 2018-12-19 19:21:21


  陰冷低沈的聲音挾帶著澎湃的怒氣,下了這樣一道奪命指令。
  高月全身一震,他真要殺她?
  眼淚瞬間被逼出眼眶,這突來的變故快得她不敢相信。「豐——」
  「放箭!」他無情地丟出一句。
  霎時亂箭齊飛,申璟武功不俗,護著她躍上高墻,但身上仍中了幾箭,高月一陣心痛,肩上也中了一箭。
  她抱著中箭的肩頭,回頭凝望了豐鈺一眼,可是他的眼神卻猶如萬年寒冰,不帶一絲情感,兩人視線相交的瞬間,一股痛徹心肺的劇痛穿透她全身。
  良人轉眼成了薄倖郎君,這一箭射穿的不是她的肩,而是她的心!
  帶著不可置信的神情,兩人躍下墻頭,此時墻外申璟接應的人馬已至,他倆最終還是擺脫了追兵,順利離宮。
  【第十七章】
  申璟直接將高月帶回靖王府,他身中數箭,回到府中時已陷入昏迷,靖王府上不急著搶救他們的主子,幾乎忘了還有一個高月存在。
  她一身狼狽,肩上的箭還插著未拔除,但她渾然不覺得疼痛,人有著大驚過後的空乏虛脫。
  高月恍惚的獨坐在靖王府一角,拼命回憶著方才經歷的一切,想著,豐鈺真有要人放箭嗎?
  真有下令不留活口嗎?
  那冷酷絕情的面容是他嗎?
  那明明就站在眼前,卻無情又疏離的男子,是……他嗎?
  心驟地抽痛起來,兩行熱淚奪眶而出。
  難道,他真以為是她毒殺太后的,在氣憤之際才要殺她?他真不信她,連一句辯解的機會也不給她,他這是要她非死不可嗎?
  輕輕合上眼,淚落得更凶。
  腦中驀然想起爹對她說過的話——
  你的枕邊人心思縝密,絕非常人,這樣的人,爹怕他對感情也是利用為多……
  就連那申璟也曾警告她——
  你太天真了,那豐鈺絕不是你想的良人,身為帝王,在緊要關頭第一個要捨棄的就是男女情愛,他若不想讓天下人馬他是不孝昏君,就只得要你的命!
  一股無比清冷空虛的感覺襲上她的心頭。伴君如伴虎,這才是他的真面目嗎?
  她……錯看他了嗎?
  高月慘然落淚,淚眼模糊間,感覺面前有人接近,看清來人後,她臉上綻出一抹笑。「你主子要殺我,你還跟著我做什麼?呵呵,莫非是得到追殺令,得帶我的人頭回去覆命?」她淒愴的笑著。
  簡容神情嚴肅的走近她,望著她還淌著血的箭傷,「望貴妃娘娘跟臣走吧!」
  他道。
  「不立即殺我嗎?還是,這裡是申璟的地盤,不好下手,要換地方?」她輕笑的問。
  簡容不言,只是神色凝重的看著她。
  她搖著頭。「要殺便殺吧,我不會掙紮的,趁著現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申璟身上,這人頭你就悄悄取去覆命吧,但要我走,我一步也走不動了!」豐鈺要她的命,她給就是了。
  高月的神情是一整個萬念俱灰,百般無力。
  她不肯定,簡容嘆道:「望貴妃娘娘恕罪,臣得罪了!」他點住她傷處穴道止血,隨後攔腰將她抱起,然後迅速從靖王府消失。
  一刻鐘後,在一處民宅裡,高月屏住呼吸,精神全集中在那雙深邃擔憂的眸子裡。
  她不懂為何這時他會出現在她面前,兩行淚順著面頰流下,她略一擺頭,淚水便滴落在她滿是血汙的衣裳上。
  這樣與他相望良久後,她心火大熾的衝向那人,用肩頭沒傷的那隻手沒命的給了他一拳。
  「好你個天朝皇帝,敢這樣待我!」她怒火攻心。
  簡容與打石見她動粗,兩人也不敢妄動,索性別過頭不敢見皇上遭家暴,威嚴掃地的模樣。
  豐鈺繃緊著下顎,任她槌打,直到見她肩上的傷處又滲出血來,他這才伸臂擁緊她的身子,不再讓她傷害自己。
  「等會兒再打吧,先讓人替你療傷,之後我隨你處置。」他語氣懇求,好似非常焦心。
  「哼,你都要殺我了,還療什麼傷!」她氣得全身發抖,連日來的激憤與怨懟在見到他後瞬間爆發,憤而掙開被他抱住的身子,衝動惱火的拔出自己身上的箭。
  「不可!」他幾近嘶吼的聲音才喊出,她身上的血己噴了他一臉,他登時背脊一凜,僵住了,
  「貴妃娘娘!」打石趕緊上前抱住她的腿哭道:「皇上聽聞簡容稟報,說您身中一箭到靖王府竟無人理會,這才冒險出宮為您帶來太醫以及傷藥,可您這樣氣憤的傷了自個兒,這教皇上他……他怎捨得!」他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說。
  「那人是太醫?」她方才沒注意,這會兒見著遠處還站了一個受到驚嚇,驚恐的縮在門邊的人。
  打石急忙點頭。「那是皇上專程帶出宮的人。」就盼她能先息怒,肯讓太醫治傷,讓主子安心。
  「箭是你放的,又何必醫呢?」她冷冷的轉向豐鈺。
  他灰白著臉,只是盯著她血流不止的傷處,卻一句話也沒解釋。
  一旁的打石急了,「這箭頭是鈍的,您瞧,鈍的,就是怕會誤傷您,所以才用鈍的!」他連忙捧上她才拔下的那支箭。
  她瞧了一眼箭頭,確實是鈍的。「這是怎麼回事?」她稍稍冷靜下來了。
  豐鈺雙眸還是直耵,著她的傷瞧,眼底的驚慌清晰可見。「你若肯先讓太醫裹好傷,我會對你解釋清楚一切的。」他顫著聲,極盡哀求的說。
  高月怔怔地凝視他,心思紛亂不己。她看得出來,面前的他緊張不是假的,無措不是裝的,看她的眼神愛逾性命……
  她心軟了,身子一晃,在倒下前他伸長雙臂接住了她,終於將她攬進懷裡後,他忍不住松了口氣,回頭掃了那太醫一眼。
  太醫五十餘歲了,侍奉過兩任天子,沒見過天子被打還軟言求人,只差沒跪下的場景,嚇得他動彈不得,不知所措,那簡容見狀,只得由門邊將他拎上前。
  他這才用顫抖的手為高月裹傷,將她的傷口清理乾淨後,心情總算鎮靜許多,想起人道當今天子寵愛貴妃,寵得比尋常夫妻還要親昵,不過之前因為沒見過,所以不怎麼相信,但剛剛見到貴妃居然敢對皇上動手,這下……他信了,堅信了!
  他娘子不高興時也會對他拳打腳踢的,這對天家夫妻,還真跟得上時代……
  「呃……這個……雖然箭頭是鈍的,箭傷不深,但貴妃方才拔劍時傷了血脈,失血過多,她身子正值非常……這段時間宜多靜養、補血,也得勤換傷藥,免得傷口發炎。」他輕咳了幾聲交代。
  外傳貴妃毒殺太后,皇上要殺她,貴妃情急之下與情人脫逃……可這會兒瞧這模樣,似乎不是這麼回事,他是臨時被抓來為貴妃治傷的,這宮中陰謀不少,他會不會倒黴地捲入其中,之後就消失在人間了?
  思及此,他驀地心驚膽跳起來。
  豐鈺聽著太醫的話,面色更顯凝重。「簡容,帶太醫回去吧。」他吩咐道。
  簡容得令要領太醫離去,太醫登時嚇得六神無主,趴跪在地上猛磕起響頭。
  「皇上饒命啦!」他低喊出聲。
引言 使用道具
您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加入會員

建議立即更新瀏覽器 Chrome 95, Safari 15, Firefox 93, Edge 94。為維護帳號安全,電腦作業系統建議規格使用Windows7(含)以上。
回頂部 下一篇文章 放大 正常倒序 快速回覆 回到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