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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N00559922A
王室 | 2018-12-22 09:19:20

《胡塗小皇妃(瞎攪和王妃之二)》– 尹晨依

原以為姊妹二人可以橫煙花界,成為“天下第一老鴇”,   
不想刁鑽的姊姊竟被那鎮南府小王爺收服了去,   
留她一人鎮日惹得老爹“刺目”,三不五時邀請公子哥來家裏“作客”,  
作客?那就蕭二小姐當然要好好招待、招待……
薑還是老的辣,明的不行來暗的,老爹竟然吃裏扒外,
欲將她送給番王作“押寨”!  
這還得了?她可不想跟別的女人分享一個男人,
不行,她一個人應付不來,她得找姊姊商量去……   
她真是倒了八輩子楣,才去“尋芳閣”解個悉,就莫名其妙被綁到了“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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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N00559922A
王室 | 2018-12-22 09:19:42


  陽春三月,蕭家小姐蕭舞揚雖然穿著一身勁裝在芳草菲菲的美麗花園裡,心裡卻一點興致也提不起來,只是連著好幾聲唉聲歎氣,看著前面的那位富家紈褲子弟。

  「來……」他拍拍自己的胸膛,「用力往這兒打下去,沒關係!」他自豪地說:「我不會受傷的。」

  一群丫須圍著那個流里流氣的富家子玩著三腳貓把戲,蕭舞揚看得不禁連連歎息,他的功夫實在爛透了。

  功夫爛還不打緊,最可怕的是……他根本沒有自知之明,一整個早上就纏住她和府中一干人等,說是義務教她武功防身,那幾招把戲,她學了一整個早晨,都還沒有辦法學得和他一樣傳神……

  傳神地爛!

  她想將他的一舉一動都學起來,好在下回見到姊姊的時候,可以一五一十地表演給她看,也讓她分享一下她的無奈。

  舞揚學他那樣拍著自己的胸脯,無邪的美目中有著認真的光彩,她豐厚如雲的秀髮,用手一撥就鬆鬆地攏在耳後,柔柔地披洩在肩背上,好一位絕世美女,讓人想一直目不轉睛地看著她,永遠不移開視線。

  蕭舞揚是綠林道聞人蕭鵬次女,蕭鵬僅有一對孿生閨女,長女霧霓已於年前嫁往鎮南王府,成為貴婦中的貴婦,算是了結了他心中一樁心事,將「炸藥君」移轉至江南鎮南王府,把麻煩送出他的管轄範圍。

  而次女舞揚嘛!現在正積極為她物色對象,他將所有通過他心中初試的人選都邀來府中作客,讓她和諸位候選人培養深厚的感情,就差沒搭擂台比武招親,或硬逼舞揚在繡樓拋繡球碰碰運氣。

  還好蕭鵬現在於黑道已處於半退休狀態,要不突然聚集了這麼多有權有勢、有頭有臉的人物,不被人誤會想幹一票大的「買賣」才怪。

  可惜每個候選人全都因為某些特殊原因,放棄了原先想要迎娶美若天仙的蕭家二小姐,和名滿天下的鎮南王結親家的大好機會。至於那些特殊原因……唉!不提也罷。

  目前在這兒表演「高超」武藝的古奎就是候選人其中的一員,也是最不可能的一員。

  「啊──」

  舞揚定睛一看,她的貼身丫寰小青跌坐在地上,怎麼一回事?她才分神一會兒就發生怪事。

  「痛不痛?小青。」她上前攙扶她起來,其他的丫鬟前來替她拍打身上的塵土,昨晚陰雨潮濕,她的衣裙全沾上泥灰,怕是不換不成了。

  小青搖搖頭,謝過小姐的關心,她是舞揚從妓院裡救回來的可憐女孩,舞揚一向對她特別地憐憫和關懷。

  她可以由她緊閉的唇看出隱忍的痛楚,一定很痛,舞揚暗忖道。她向古奎投去埋怨的一眼。

  不料他不但沒有絲毫懺悔之意,反而還挺得意地放聲大笑道:

  「哈……我早說我不會受傷的!」

  蹬……舞揚連連退開三步。

  沒錯,他是沒受傷,但她快要暈倒了,快要被他口中的那股臭氣熏到肺部受重傷了。

  「你沒有必要出手那麼重啊!」她忍住捏住鼻子的衝動,但卻不由自主地一直往後退。

  古奎不高興地皺著眉頭看她,女子是不應該隨便頂嘴的,何況他來者是客,區區一個丫鬟又怎麼能和他這種貴客相比呢?她未免太不識大體,這樣小題大作,看來他必須考慮一下……是否要迎娶她進門才是。

  「我剛才不是告訴她要用力打嗎?誰叫她像小貓一樣隨便地撥兩下,我的武功那麼高強,她當然會被我深厚的內功震倒在地上,要不是我及時抽回我八成的功力,此時你的丫發還有法子好好地站在這兒和你說話嗎?」他趾高氣昂地抬頭用鼻孔朝著她,「不死也半條命!」

  「真有那麼厲害?」舞揚半信半疑地瞅著他,據她剛才實地觀察,古奎好像不是很行嘛!莫非她看走了眼?

  「還懷疑?不信你就來試試看!不過,像你這樣的美人兒,我是一定會手下留情的,我才捨不得傷了你這身細皮嫩肉呢!」

  好吧!舞揚挽起袖子,這種事她一向相信眼見為憑,誰叫她剛才不專心,漏掉了重要情節,現在只好自己下來實驗。

  「來……」他像剛才那樣拍著胸脯,示意舞揚用力打下去。

  「真的可以嗎……」她顯得有些猶豫,「萬一我把你打成重傷怎麼辦?」她說。

  「怎麼可能!」他從鼻孔冷哼數聲。

  怎麼不可能?她說的話常常都會應驗的,舞揚雖沒有開口說,但心中卻不以為然。

  「用力一點喔!你要是不夠用力,待會兒我要是來不及收回我的八成功力,讓你受了重傷,那可不負責哦!頂多將你娶回家作為補償。」好像給了舞揚天大的恩賜一樣。

  嚇!這下可不得了,她才不要被他娶回家呢!到時候不是難逃被惡臭熏死的「悲苦命運」。

  於是舞揚便專心地吐納,慎重地運起她從小就修習的正統內功,擺好架式,雙手平伸緩緩推出,往古奎胸前打去……

  砰!一聲,伴著「啊──」長聲的尖聲慘叫。

  只見一個人影往花園深處飛去,像斷線風箏一樣地掛在園裡的矮樹上,舞揚和所有的婢女都呆愣在原地,「瞻仰」著那個武功蓋世的人。

  「完了!」舞揚用手遮住眼睛呻吟,「毀了!」這下完蛋了。

  「蕭舞揚,你給我立刻滾出來!」一陣粗豪震天怒吼。

  「是……爹!」舞揚幾乎是立刻出現在父親面前。

  考慮到老父蕭鵬因為年紀的關係,不應該大吼大叫動怒太多,舞揚裝出一臉的悔恨表情,雖然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有什麼地方做錯,但經過這麼多年的經驗指示,這樣做是最保險和最安全的方式。

  「你知不知道自己哪裡做錯了?」蕭鵬指著女兒鼻子怒罵。

  舞揚垂下頭,努力表現出「懂」的樣子,但是樣子終歸只是樣子,她的心裡還是「莫宰羊」。

  「你把古爵爺打成重傷,教我怎麼向人家交代?」

  何必要跟誰交代?她又不是存心要把他打成重傷,她只是遵照他的吩咐「用力」而已,怎麼知道他那麼不濟,輕輕一打就飛上了樹枝頭,像只小鳥似的,而且在輕輕鬆鬆地躍上枝頭之後,不願飛下來,造成大家很大的麻煩。

  她老早就預告他會被她打成重傷的結果,誰叫他罔顧她的警告,在這方圓百里,誰不知道蕭舞揚號稱「小烏鴉」,天生一張烏鴉嘴,有著鐵口直斷的本事。

  「對不起啦!我不是故意的,爹……你看要我怎麼辦呢?我去跟他道歉好不好,只要你不叫我嫁給他,要我做什麼都行。」她委曲求全地說道。

  這時候人家是不是還願意娶她,恐怕都是個問題。

  蕭鵬不禁洩氣地歎道:

  「你自己說說看,從過年後到現在,你已經嚇走了幾個我好不容易找來的人?你到底是不是有意在給我找事做?就連你姊姊那麼拗的人都嫁得出去,你究竟是哪條筋不對了?一直不停地在替你老爹惹麻煩。」他撫了撫鬢邊新生的華髮,可憐他在年邁的今天仍不得清閒。

  「有嗎?」她根本不記得有那麼回事。「我怎麼不曉得?有誰?」

  「還裝傻?上回那個華公子,不是被你嚇得倒在地上口吐白沫失了魂,好幾個月說不出話來?」

  「華公子?」她委屈地撇撇嘴,「那回華公子邀我一塊兒夜遊,叫一大堆婢女裝鬼嚇我……」

  蕭鵬知道那次的事件,其實華公子只是想藉著深夜的恐怖氣氛,讓佳人在恐懼下投懷送抱,怎知這個女人非比尋常,以為大家是趁著這個機會要跟她玩耍,所以就興沖沖地加入遊戲,因此……

  她就在大家都不注意的時候,衝到那群猛鬼大隊之中,化個比誰都恐怖的妝:長長的舌頭垂到胸前,眼下有黑黑的眼圈,還在眼睛的周圍塗上黃黃的不明液體,頭髮也弄得濕淋淋地,乍見到她,就好似一具活強屍,還滴著腐水。舞揚也沒有作什麼誇張的動作嚇他,只是在他差人找她的時候,跑出來碰碰他的肩膀,「嘿!」地一聲,他就仰天昏了過去。

  後來還費了好一番工夫救醒他,人就變成那副德行了!好幾個月都說不出話來,只會鐵青著臉指著舞揚支支吾吾。華家因此請了好多道士尼姑來替他收驚,說是他驚動了孤魂野鬼,要替那些無主冤魂超渡,等他稍微能夠遠行以後,就立即帶他離開蕭家,像是被鬼追似的。

  嚴格說起來,她還算是做了一件好事,被人當做是孤魂野鬼超渡,做了好幾場法事,讓真正的孤魂野鬼撿了個便宜。

  「好了!我就不提華家公子那件事,那陳公子呢?你把人家打得滿地找牙,臉腫得像拜拜用的紅龜,不是也讓你爹我難做人嗎?」蕭鵬吹鬍子瞪眼睛地說道。—

  舞揚皺起眉噘起嘴,模樣有說不出的煩惱,這件事雖然是她做的沒錯,但是也不是有意的。

  「紅龜公子?」這是後來丫發們替他取的外號,倒是十分相稱。

  她的話得來父親一個白眼。

  「誰教他晚上不好好在房裡睡覺,跑出來到丫發房間輕薄丫鬟……」

  那時小青告訴她:這幾天盛傳僕人房間有登徒子侵入。舞揚一聽就自告奮勇和她們住一晚,心想不知道是哪個不開眼的小廝,決定要好好教訓他一下,讓他此生永難忘懷,以後謹言慎行。

  誰曉得三更半夜摸黑進來的是紅龜公子,當然他那時候還不像紅龜,但是……等舞揚徹底解決他之後,兩者之間就相去不遠了。

  「爹最偏心了,姊夫對姊姊說有多好就有多好,但是給我找來的不是口臭的,就是採花賊,要不然就是沒膽子。」她不依地紅了眼睛。

  蕭鵬想想也對,這些名門公子,本來剛開始還覺得不錯,到後來連他自己都看不順眼,要找像鎮南王世子孫謹銳這樣子的人才當女婿,還真是大女兒的福氣。

  像他小女兒舞揚這樣天真質樸的女孩,要想狠心隨便替她找個人嫁,他怎麼也不願意。但是……

  蕭鵬將目光轉向舞揚,總不能讓她知道父親其實也在心裡同意她的說法,這女娃兒少根筋的個性經不能再鼓勵下去了,天曉得下回她又要惹什麼禍出來?

  他板起一張臉,橫眉豎目地開口對她說道:

  「你給我好好反省一下,待會兒古大人夫婦會到我們這兒來,你最好皮繃緊一點,自己看著辦。」

  話才說完,蕭鵬就忽而拂袖離去,留下舞揚一人獨自歎氣。

  「倒楣啊……」她頻頻搖頭,她根本就不想嫁人。「哪兒來的那麼多麻煩事?」

  總算是傻人有傻福,那「武藝高強」的古公子因為顏面問題,死也不承認自己是被這個「小小的弱女子」一掌打成重傷,硬說自己是練功不慎造成重傷。

  讓蕭鵬父女鬆了一口氣,不過這件婚事當然也沒指望了,古大人夫婦決定等古奎稍稍痊癒到可以遠行之後,就帶他離開蕭家。

  這段時間內,只要舞揚出現在他附近,古奎就拚命地雞貓子亂喊叫,嚇得舞揚有好幾回都來不及跑開而跌倒。

  「倒楣!」她在又一次跌倒爬起來時低喃。

  這能怪她嗎?到底這兒是她的家,怎麼連出來花園散步也會嚇到人?要是真那麼怕她的話,為什麼還要出來亂跑,躲在房裡好好靜養不就好了。

  她無奈地往前走,不知不覺就到了父親辦公的書房前面,裡頭好像有客人,一個不熟悉的聲音,父親正和他在裡頭說著話……

  「這是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蕭先生可趁此時機將二小姐送進宮中,近日敞國太子因王妃過世鬱鬱寡歡,正是小姐入主的契機。」

  「我本來是不打算將女兒遠嫁異邦,但是……」蕭鵬沈重地歎氣,「以現在這種情形來看,舞揚若放棄了這個機會,也不瞞您說,她以後恐怕就難找到好的對象了。」

  有這麼多的人在中意她之後就發生意外,她如果還不趕快平安地嫁出去,很快就會聽說蕭二小姐命帶剋夫的傳言了,有哪一家的長輩會不介意這個呢?

  那個陌生的聲音回答道:

  「蕭先生請放心,敝國太子殿下性格淳厚,小姐到了本國之後,一定會受到殿下寵愛。」

  蕭鵬才不放心呢!他憂慮地開口道:「若是不得殿下歡心……」

  「這您不必擔心,殿下是重情重義之人,必會妥善安置小姐。」

  「可是……深宮有三千粉黛爭寵,舞揚會不會受人欺淩?」

  那人笑了,「我們都以為太子殿下會有三千粒黛承歡,事實上,他並不是一位喜好漁色之人,他最恨妻妾爭寵,殿下的母親景後就是因為遭妒而受人陷害,曾打入冷官十年之久,這件事也是小姐最應該記住的事。」

  「這樣我就放心些。」

  放心?舞揚在門外聽得如青天霹靂,她就要被「流放番邦」了嗎?可憐她平日「事父極孝」,沒想到卻淪落到這種下場。

  「既然蕭先生已經答應,我們動作就要快些,請將小姐畫像交付工匠繪畢之後,以快馬送至敝國使節手上,我們會盡快迎小姐入宮,等到太子即位,蕭先生就成為本國的國丈,一生榮華享受不盡。」

  「我不貪圖什麼富貴,只求殿下能善待舞揚。」

  明明就是賣女求榮,什麼不貪圖富貴?她忿忿地忖道。

  老天!她聽不下去了,舞揚跑離書房,她沒有時間再在這兒消費,必須馬上想應對之策才行。

  蕭鵬沒有發現他們「密謀」之事已被舞揚發現,還打算給她來個措手不及,讓舞揚來不及反抗。

  現在與蕭鵬說話的是鄰國的王巨大人,因慕蕭家小姐清麗脫俗之名而來,自從蕭大小姐嫁到鎮南王府,這蕭家小姐的絕世容姿,可就沒法子再隱於世人眼前了。

  更何況現在皇上年老體弱,大多政事全交由太子殿下治理,宮裡多的是想巴結殿下的人,王巨深怕自己動作太慢,這招用美人計攏絡的主意就被人捷足先登了,所以滿口都是要蕭鵬放心的話,要是深究起來,可能沒有一件事是能保證的。

  北國的春天仍然寒冷,即使是深宮也找不到一絲暖意,但綠草卻仍不屈撓地從大地上冒出頭來,象徵著春臨的喜氣。

  「唉!」一聲長歎打破長夜的闃靜。

  「殿下請節哀,若是麗妃在世,也不希望看到殿下為她傷神的。」

  麗妃是昊風王爺被冊立為太子時娶的妻子,是依父母之命迎進門的正妻,年紀較昊風大上十歲,是他的青梅竹馬,將他照顧得無微不至,昊風對她十分尊敬,後來又依皇命將玲妃及蘭妃迎入宮中,也不許她們對麗妃不敬,玲妃和蘭妃個性好妒,但也不敢惹麗妃,所有的人都知道雖然麗妃不是最受寵的嬪妃,但若他日太子一登大統,那皇后之位卻也非她莫屬。

  太子殿下昊風抬起頭來看著最忠心的侍臣黃金萬,輕輕搖了搖頭說:

  「人非草木,麗妃這麼突然病死,我怎麼能不傷神?」

  若是認真論起來,昊風和麗妃之間的感情,像是姊弟,像是母子,也許更像是朋友,就是不太像夫妻。

  黃金萬見主子不悅,自然也高興不起來,只怨麗妃那麼早病死,沒有做皇后的福氣,但他也知道殿下的心事,那玲妃和蘭妃終日吵鬧不休,雖不至於在昊風面前放肆,但怎瞞得住主子的眼睛?他本來就無意三妻四妾,這兩個妃子是運氣好、出身好,才會讓皇上看中當兒媳婦,又剛好那時昊風不在宮中,沒有辦法提出反對之意,最後只好將她們迎入宮中。

  沒想到這兩個人僥天之悻進了宮之後,就成天爭風吃醋,沒多久就引起昊風的注意,犯了昊風的大忌,兩人在還沒得籠就失寵了,居然還不知道檢討,反而變本加厲地吵鬧,讓昊風一想到就生氣。

  「說也奇怪,麗妃前幾年的身體狀況還挺好的,怎麼愈來愈弱,大夫也找不出原因?最後就這麼病死了?」

  說得更正確一點,是從玲妃和蘭妃進宮後才變得虛弱的,黃金萬也不是故意想要懷疑誰,但事情就是這樣,也不得不教他起疑心。

  昊風怎會不曉得黃金萬的心事,但他怎能在御醫宣稱麗妃的死因沒有可疑之處後,還懷疑玲妃和蘭妃?

  「別胡說,要是給她們聽見,是有理由找你麻煩的,到時連我也難找理由保你。」

  黃金萬從主子的口氣聽出,他也是有這方面的懷疑,那御醫分明就是蘭妃的親信,他所說的話根本就沒有可信度,但是……殿下這麼教訓他也是為他好……

  黃金萬跪下道:「微臣失言,請殿下恕罪。」

  「恕你無罪。」昊風揮揮手要他起來,「以後說話小心點就好。」

  他站起來,想了想又開口道:「皇上即將退位為太上皇,讓殿下早日繼承大統,不知殿下有意立哪位為儲妃?」會是玲妃或蘭妃?

  昊風的眉頭緊蹙,這就是他最煩惱的事情,他不想立她們任何一位為儲妃,不想讓殺害麗妃的人逍遙法外,也不願讓悍婦成為一國之後母儀天下。

  「誰也不想。」他冷冷地說道。

  宮中的大臣們好像也看出他部分心意,頻頻對他建議新對象,有的就對皇上和皇后說,有的就直接對他說。

  還好經過上回那次慘痛的經驗之後,皇上和皇后已經不敢替他隨便出主意,而昊風自己又沒有興趣再選妃入宮,他娶的妃子全沒一個他中意的,所以他認為,自己恐怕就是這麼倒楣,萬一娶到個更恐怖的怎麼辦,現在的生活已經很可恨了,而且玲妃和蘭妃的身體好得很,想要等她們死了解脫,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說不定活得比他還久。

  「王巨大人和何正昌大人好像對這件事還挺熱心的。」這兩個人是著名的貪官,可惜全抓不到把柄。

  「你可以說他們沒有一個安好心眼。」昊風淡淡地說道。

  「那殿下為什麼沒有明確地給他們答覆?」黃金萬問道。

  昊風冷笑數聲,看起來有說不出的冷硬。

  「我就是要看看他們想搞什麼鬼!」

  夜風吹動他披在肩後的髮束,就像是黑亮的烏鴉羽翼在月夜中振動,這更增加了這位俊逸太子的神秘氣質。

  昊風的神色一凜,看得黃金萬連打好幾個寒噤,任何想要在殿下眼皮底下搞鬼的人,應該都沒有好下場的。

  「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

  舞揚回到房裡像個無頭蒼蠅轉啊轉地來回走著,平常調皮搗蛋的主意都不是她出的,突然要她自己想辦法,怎麼也想不出來。

  「我非要想個好辦法出來才行。」她大聲地將想法說出來,但心裡卻沒有一點點把握。

  舞揚重重地躺在床上,拿枕頭悶住自己的頭,一動也不動地想了好久……

  「有了!」她跳了起來,好像想到了什麼好方法。

  「何必自己想,叫霧霓幫我想法子就好了嘛!」霧霓是她的姊姊,「她想的法子最棒了!」

  舞揚叫小青進來伺候著,「磨墨,我要寫信!」

  江南鎮南王府,小王爺和王妃一同坐在書房中。

  蕭霧霓剛拿到妹妹舞揚寄給她的信件,「奇怪,有什麼重要的事嗎?怎麼會用飛鴿傳書?派人用快馬送來不就好了?」那小小張的紙在信鴿專用的腳環中。

  「打開看看不就知道了,何必在這兒猜呢?」孫謹銳寵愛地對妻子笑著。

  霧霓耍賴著揉揉眼睛,「我眼睛好酸,你念給我聽。」硬把信件拿給謹銳,連拆也沒拆。

  他們夫妻恩愛,謹銳二話不說就接了下來,將捲成團的紙片展開,才看了第一行,就忍俊不住地笑了起來。

  「寫些什麼?快念給人家聽嘛!」

  謹銳微笑,清了清喉嚨開始念……

  親愛的霧霓大姊:

  你好嗎?我本來是很好的,但現在有了大麻煩。

  自從你嫁至鎮南王府之後,就沒有人再與我爭扮名妓彩霓姑娘,也沒有人在賭場裡硬逼我輸錢,更沒有人總是威脅我:要將兩人所作之壞事向爹吐實;

  我本以為我們小時候所立下的志願──成為天下第一的老鴇,將由我一人來完成,真感覺天堂一樣快樂,但是……

  謹銳念到這兒終於爆笑出聲,不論嬌妻拋過來幾個白眼都止不住笑聲。

  「有什麼好笑的?」霧霓一把搶過信紙,「我自己看,不用你念!」

  霧霓繼續看下去,舞揚是這麼寫的……

  好景不長,剛才我聽見一件破壞我幸福生活的消息,爹爹居然在陷害你之後也打算坑我,但這回我的運氣可沒有你那麼好,爹想將我遠嫁番部,許給未來的番王當妻子,還不知道是排第幾號的呢!可憐我壯志未酬就要老死深宮。

  現在時間緊迫,就等爹爹請好那畫工繪好畫像,交付番官,讓他騎那番馬,到了番部皇宮,交給那色色的未來番王,我就要被迎入宮了。

  我想來想去實在想不到個好辦法來阻止這件事的發生,就在這時,突然憶起往昔我們閨中事跡,幾乎所有驚天動地的大事都是你我共同完成的,雖然你不在我身邊有許多好處,但是此時卻仍需要仰仗你的長才,希望你能幫我想個好方法。

  我也知道這件事情很困難,所以就算你想不出來,頂多就只能怨自己命苦,我是不會責怪你的,希望你能顧念我們姊妹之情,用力地想。

  無論如何,我還是很感激你。

  舞揚


  好不容易看完,霧霓吐出憋在胸中的一口氣。還好最後一句還像句人話,霧霓忖道。

  「真受不了她,想要拜託人幫忙還這麼囂張。」她抖抖手中的紙片,「寫的這是什麼信嘛!要是沒有心理準備的話,遲早被她給氣死。」

  「你有什麼打算?」謹銳的眼中仍存著笑意。

  「能怎麼辦?」霧霓撇撇嘴,「看在她還說了幾句人話的份上,我就幫她一次,以免她將來說我不顧姊妹情。」

  「你有辦法?」

  「有什麼難的?舞揚信中不是說爹要將畫家送給番王嗎?」

  「是未來的番王。」

  「差不多就不要那麼計較了,既然他要畫像,我們就給他們一幅,讓他們看了就倒胃口,然後這件婚事就吹了啊。」

  「喂!你別亂搞,到時候惹出大麻煩來。」謹銳簷心地警告妻子,「到時候岳父大人翻臉,事情就不好辦了。」

  「放心好了,我自有主意。」

  放心?謹銳看見霧霓那副胸有成竹的表情就直歎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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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8-12-22 09:20:08


  雖然最近有隱憂威脅著舞揚,但她的日子還是得繼續過,總不能每天愁眉苦臉的,而且她信任霧霓,相信她一定可以為她想出解決方法,所以也不用太虐待自己,再怎麼煩惱,還是抽一些時間出來吃喝玩樂,這才不枉來世上一遭。

  還好蕭家產業全是「娛樂事業」,那些有名的賭坊和妓院及酒家,雖然不太適合女孩子去玩耍,但也替舞揚排遣了不少時光。

  剛才,她在賭場「幫忙」了好一陣子之後,發現他們好像沒什麼事好做,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也不去顧著客人,光顧著在她身邊,久了也沒什麼意思,就移往蕭家在昆明最有名的產業──尋芳閣。

  不用多說,光聽它的名字就知道這是家妓院,這尋芳閣最出名的就是其中的花魁彩霓姑娘,這個彩霓姑娘就是蕭家姊妹無法無天的最好例證。

  舞揚和姊姊因崇拜尋芳閣內老鴇徐嬤嬤,因而立志要成為天下第一老鴇,就取了個花名「彩霓」,在尋芳閣蒙面掛牌當「實習」妓女,沒想到一舉成名,這彩霓姑娘既大牌又常拿蹺,反而成了眾人眼中之寶,群芳之王,就連老鴇徐嬤嬤也沒料到會有這樣的結果。

  這可苦了徐嬤嬤,她從小看著這兩個女娃兒長大,知道她們玩耍總是沒常性,過沒多久就膩了,剛開始也就姑息她們,瞞著蕭鵬讓她們玩鬧,沒想到……

  天知道這回開了什麼玩笑,她們居然一點也不懈怠,每天輪著投彩霓姑娘,高興就唱唱歌,但不是娛樂客人,而是娛樂自己,要不然就把不順眼的客人打飛出去,讓她整天為她們提心吊膽。

  本以為自從霧霓嫁到鎮南王府以後,這場噩夢應當就此清醒,但這個希望又破滅了。

  舞揚在這幾個月裡,「工作」得更努力了,每個月裡被她打傷的客人也成比例增加,要是再繼續這麼下去,徐嬤嬤覺得有必要向蕭鵬建言,蕭家的產業該再多投資一樣──一間名醫主持的藥堂。

  不過若是被蕭鵬發現舞揚她們的「創舉」,他鐵定當場昏倒,等不及藥堂開張來治了。

  「嬤嬤……嬤嬤。」

  徐嬤嬤看見那個蒙著白紗的俏皮姑娘就煩惱。

  「小心點走,彩霓姑娘。」嬤嬤盯著舞揚交叉跳著的腳步。

  舞揚聞言立即笑開了,「別操心,我絕不會跌倒的,以我的功夫……難道嬤嬤還怕有差錯?」說完舞揚就美妙地跳起來旋了一周,優雅的動作像超凡絕俗的仙子。

  的確,只要在沒有干擾的狀況下,舞揚是絕不會出錯的,就連風也乖乖地聽話,每當旁觀者以為快要吹開她的面紗時,卻總是那麼地恰巧,輕紗又輕輕拂上她的面頰,遮住舞揚引人遐思的麗容。

  可是,想要沒有東西干擾到舞揚,那也十分困難。

  「啊!那是什麼?」舞揚的腳步絆了一下,好一會兒才抓到平衡點;尋芳閣內張燈結綵,大擺筵席,一看就知道被人整個包了下來。

  「還會有什麼,今天鄰邦有個姓何的大人,好像叫……何世昌,包了我們整間閣,出手非常大方,隨便下個定金就拿了一袋黃金,要是沒見過世面的嬤嬤,說不定眼一瞪就傻了過去。」她擺擺手說道。

  舞揚諂媚地拉住徐嬤嬤的手說道:

  「那一定不是我們嬤嬤,對不對啊?」

  徐嬤嬤笑著撫了撫舞揚柔順的頭髮,她的身形高大,以蕭舞揚的身高,僅僅到達她的胸前。

  「可是,他還有一個附帶的條件,就是要見到彩霓姑娘……」

  舞揚不等她說完就高興地跳起來喊道:

  「好啊!好啊!」

  徐嬤嬤白了她一眼,「有什麼好的?又想要人家花錢來被你耍嗎?我沒有答應他!」

  「為什麼?」

  徐嬤嬤精明的眼中閃著冷芒,「他給我的感覺並不單純,在我還沒很清楚地知道他的意圖時……,我不想讓你冒這麼大的險。」

  舞揚不以為然地努努嘴,擺了一個力大無窮的姿勢,「我才不怕呢!我的武功又不是白學的,要是有哪個不開眼的人敢惹我,一定讓他好看!」她在原地故作凶狠地踱步。

  那副可愛的表情,讓人不但不覺得她凶狠,反而還感到好笑。

  徐嬤嬤搖了搖頭歎道:

  「你天真無邪,哪裡知道什麼人心險惡?這世上有很多事情是不應該讓你知道的,我也捨不得你涉入。」

  幾乎所有的人對舞揚都會特別的憐惜,不忍讓俗世間不美滿的事沾染她純真的性靈,所以她才會覺得當尋芳閣的老鴇是件偉大的事,賭場和妓院都是高尚的娛樂事業。

  「胡說!」她皺皺鼻子,「嬤嬤一定是怕我做得太成功,會搶了你的飯碗。」她自作聰明地賊賊笑著,「其實我怎麼會那麼無情呢?等我當了天下第一的老鴇之後,嬤嬤您不就成為天下的『太上老鴇』嗎?這有多麼地光榮啊!」

  「去!怎麼好好的大姑娘,不乖乖地在家裡當金枝玉葉的大小姐,反而整天在這兒窮攪和!立志當什麼老鴇!」徐嬤嬤笑罵道。

  「我都這樣保證了,你還怕?」舞揚不信地搖搖頭,故意用著震驚的抖音叫道:「嬤嬤,我……沒想到……你居然是這麼……小器的人哪!」手誇張地比著手勢。

  「好了……好了,算我怕了你,你愛怎麼樣就隨便你,只要少給我惹麻煩就好了。」

  「我才不會惹麻煩呢!」接著她小聲低喃,「都是麻煩惹上我……」

  「什麼?」嬤嬤白了她一眼,努力忍住眼底的笑意,她說的沒錯,舞揚是麻煩的祖宗,麻煩們總是跟隨著她。

  「沒事兒……沒事!」她吐吐舌頭,「我要進去了,煩嬤嬤替我守住門口,別讓麻煩跟過來喔!」她很認真地交代著。

  「真拿你沒辦法!」

  華燈初上,平日熱鬧滾滾的尋芳閣內,今天顯得特別地安靜,舞揚換了一襲白紗舞衣,美得就像出塵仙子,她抽出一條絲巾蒙面,也不等丫頭趕來帶路,就急吼吼地出去躲在樓上不顯眼的角落偷窺今天來的大方客人。

  偌大的一個廳中,就只擺著一張桌子,坐著一個人,看來就是嬤嬤所說的徐大人了,其他還有一群侍衛站在他身邊。

  「一個人包下一家妓院?」舞揚用手捲著長長的面紗多出來的部分,無聊地看著那人的面貌。

  「哎呀!怎麼長得那麼討厭呢?」他的臉上瘦削無肉,嘴上還留著二撇稀疏的八字鬍子,眼睛賊溜溜地在姑娘身上溜啊溜地,噁心死了。

  她不想下去了,光看到那個人的臉就掃了她的玩興,就算他是天王老子也沒用,她不想見。

  「還看,還看?」她瞪著樓下那個色迷迷的何世昌,生氣地喃喃罵著,也不知道怎麼地,何世昌偏選了這個時候抬頭往樓上看,雖然舞揚站的地方很不明顯,但是還是讓人一眼就看到她,如明星在暗處一樣,更為閃亮。

  舞揚不示弱地回瞪他不懷好意的視線,淩厲的目光讓他才接觸到就避了開去。

  舞揚看了,不屑地轉身回到她平日休息的廂房。

  「樓上那個美人兒是誰?」

  所有的人都往上看去,但只見到她飄逸的裙角,令人遐思。

  「噢!」一位姑娘笑道:「是我們的寶貝,彩霓姑娘。」

  那就是尋芳閣的花魁彩霓姑娘?何世昌意猶未盡地又看看她消失的地方,果然名不虛傳,雖然沒見到她面紗下的真面目,但僅僅一個照面,就留下了令人嚮往的印象。

  「叫她來見客!」他說。

  徐嬤嬤上前回話:

  「何大人有所不知,我們彩霓姑娘是不同的,身為花魁有很多較優厚的地方,比如她身體不舒服的時候,可能就礙難從命了,我們彩霓姑娘前幾天染了風寒,身子骨休養了好些天都還沒有起色,沒有辦法出來見客。」

  「哪裡有這種事?大爺我花那麼多錢包下尋芳閣,為的就是要見到彩霓姑娘,怎麼現在用這種理由推托?我不答應!立刻把她給叫出來,就算不想見也得見。」

  徐嬤嬤的面色一冷,立即示意手下將何世昌所下的定金拿出來,放在何世昌面前。

  「這是大人給小店的黃金,全在這兒了,我盡數奉還,今天您在店裡的所有花費,全算在我身上,就這樣了。」

  她的意思已經很清楚了,不管怎麼樣,她都不會勉強舞揚出來見客,本來她也看這個何大人挺不順眼的,現在正好有個機會叫他走路。

  「什麼?」他揮揮手,「來人啊!」身邊的侍衛全抽刀出鞘,他脅迫地對徐嬤嬤說道:「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然後看了一眼桌上的黃金,「是不是嫌錢不夠,我出得起錢,還要多少彩霓姑娘才看得上眼呢?」

  「我不是這個意思!話已出口,我想……何大人您也聽得很清楚,不要教我為難。」

  何世昌聽她這麼一說,氣得大叫道:

  「來人啊!給我上去拉她下來,看看是什麼樣的女人跩成這樣!」

  所有的武裝侍衛提刀預備上樓,徐嬤嬤擋在一群人面前,很快的,尋芳閣的保鏢也一個個地從四面八方湧出來,形成了兩方對峙的情況……

  「不用麻煩了。」舞揚嬌脆的聲音響起,「我也不是什麼大人物,要見我也不是什麼難事,只要有點事兒讓我感興趣就行了。」

  沒錯,剛才的何世昌對舞揚來說,是一點興趣也沒有,但現在就不同了……,現在的何世昌讓她起了「想動手」的興趣。

  真好!舞揚從樓梯下緩緩走下,看著滿滿的武裝侍衛和保鏢喜孜孜地想道:有這麼多人我打,待會兒一定可以好好地運動、運動。

  而且今天又剛好全沒其他的客人,也就是說……不會殃及無辜,唯一煩惱的就是屋裡那些華美的傢俱,若是打爛了挺可惜的,除非……

  有人願意賠錢。

  她把目光調到何世昌身上,那人見到彩霓姑娘出現,立即大剌剌地坐回椅子上,一邊還冷嘲熱諷地說道:

  「早點下來不就沒事兒了嗎?還學人家拿什麼蹺!」

  舞揚如銀鈴般清脆地笑了起來,所有的人都覺得奇怪,瞭解舞揚的人……如徐嬤嬤等,聽見她的笑聲,不由得打心裡發毛,天知道她那個愛瞎攪和的腦袋現在又在想什麼了?

  這麻煩祖宗又把麻煩帶在身邊了,怎麼防也防不著。

  「呃……剛才您不是說……」她微指桌上的金子,「出得起錢嗎?是否說話算數?」

  「你要多少?」他邪邪地笑道:「我就知道婊子無情,除了銀子之外,什麼也不認識。」

  舞揚也不跟他客氣,默默地點了點頭,轉向徐嬤嬤問道:

  「嬤嬤,我們這大廳的家俬共值多少錢?」

  問這幹什麼?徐嬤嬤雖然心中存疑,但仍大略地計算了一下,告訴她說:

  「差不多兩萬兩金子吧!」

  「喔!」舞揚回頭看著何世昌,「就兩萬兩金子吧!」東西打壞要花那麼多錢,要是先把它賺到……

  嬤嬤可能就不會生氣了吧?

  「兩萬兩?」何世昌驚叫。

  「怎麼?」舞揚撇撇嘴不屑地問道:「莫非你出不起?」

  說真格的,一個賣藝不賣身的清倌,出來見個客就要兩萬兩,這個行情真是空前絕後,人家出不起也是應該的,徐嬤嬤不由得這麼想道。

  何世昌被舞揚這麼一激,氣得從懷中掏出一堆銀票,粗魯地甩在桌上。

  舞揚還特意上前用手撰著那堆銀票,「這家錢莊會不會倒啊?銀記,這麼老的字號應該比較有保障吧?」何世昌在一旁聽得差點沒嘔血出來,「……嗯,五千兩加四千兩,」她居然當場清點起銀票來了,「再加六千兩、兩千兩……咦?」她抬起頭瞪著何世昌,「還差三千兩,你想胡亂就蒙過去嗎?本姑娘可沒有那麼好騙!」

  她撫撫胸口,一副還好自己會算數的慶幸模樣。

  何世昌的老鼠眼中幾乎都要冒出火來,一旁站崗的徐嬤嬤和保鏢們都笑咧開嘴,心想這個傢夥真是不開眼,惹到了舞揚這個沒神經的女孩,除了折騰自己,讓自己血流較快速好導致中風這一點之外,就沒有其他的用處了。

  「算了!我告訴你,下回沒帶夠錢出門就不要這麼囂張,知道嗎?」她寬大地教訓他道:「現在嘛!也是依了你的心願,見到了我,反正你帶的金子也不夠,我看事情這麼了吧,我就收了你這一萬七千兩的見面費,原本想要親自將你……」她加重語氣,「送出門的計劃就此作罷,算你撿到了便宜,來尋芳閣鬧事的人,顯少有好下場的。」

  「送客!」徐嬤嬤趁此機會說道。

  「是!」一群人包圍住何世昌的人馬。

  何世昌老羞成怒地吼道:

  「給我上!打死這些狗奴才,快!快!」

  他說了這麼多話,就屬這一句讓舞揚聽了最快樂,她就怕他不生氣,害她沒有架打。

  她馬上擺好架式,要是動作不快點……舞揚瞄了眼身邊那群保鏢,他們一定會跟她搶靶子的,到時她就少了好多對象了。

  混戰幾乎立即展開了,除了自己人之外,舞揚只要看到人就打,因為怕人和她搶,她決定一個也不挑,隨便就好了。

  當然,尋芳閣養的人也不是飯桶,果然如舞揚所預料的,三兩下就清潔溜溜,將何世昌一行人轟出門外。

  「怎麼這麼快就玩完了呢?」她還在一旁抱怨著,「我還以為可以玩很久……」

  不用說,今天尋芳閣當然是提早開門了,反正錢也賺飽了,誰教何世昌那夥人的武功太不濟,那一萬七千兩扣下打壞的傢俱錢,大概還有許多賺頭。

  舞揚踏著快活的步伐回家,這回家的路,她再熱也不過了,就算是閉著眼睛也可以走到,至於路上的安全,憑她的武功也不必擔心,更何況……

  會有人敢在昆明找蕭家二小姐的碴嗎?除才那人不知道蕭家的勢力,而且是外地來的;但是也說不一定,因為她現在所著的衣服是彩霓姑娘的舞衣,外人怎麼知道她是蕭舞揚?而且她還蒙著名妓彩霓的招牌面紗呢!

  舞楊定著走著,突然想起來:不知道姊姊替她想到辦法了沒?因為想得太專心而失去了戒備……

  沒注意到身後的樹林裡有一些黑影竄動,當她發現時,已被何世昌那群敗軍圍攻。

  「你們怎麼這麼卑鄙!」舞揚怒罵,「不過就算我沒幫手,你們群起圍攻又奈我何?」

  她對自己的功夫有信心,經過剛才那場架之後,何世昌也覺得十分惶恐。

  他這次來昆明,主要就是仰慕彩霓姑娘艷名,想要帶她回國,找到機會換個身份漂白後,送給昊風太子殿下,不但達到討好殿下目的,說不定運氣好點,還可以利用彩霓的弱點,逼她當他的內應,讓她利用媚功替自己造勢。

  沒想到,這個女人居然這麼棘手,費了這麼大的手腳之後,他竟然連她的真面目都還沒有見過,還讓她耍了一番。

  「為什麼不說話?」舞揚生氣地跺腳,「不敢跟我正面衝突嗎?」

  何世昌陰陰一笑道:

  「我本來就沒打算和你正面衝突。」

  他拿出一把藥粉灑向空中,當舞揚嗅到那股迷魂藥的甜膩香味想要閉氣時……已經來不及了。

  「你們好低級……」

  然後只覺得腦中一片昏沈,就軟軟地倒在地上。

  何世昌向前一步,揭開舞揚蒙面的絲帛,夜風吹來,被解開的面紗像霧一般朦朧。一張美麗至極的臉龐呈現出來。

  「哇……」她絕世的容姿讓人讚歎。

  「看來不算白費一番功夫,王巨那傢夥絕對找不到這樣子的美人兒,我是贏定了!」他得意地笑道。

  「快拿布袋來把她裝起來。」何世昌朝著手下喊道:「動作快點,別留下蛛絲馬跡給別人發現了。」他們用布袋將她一頭罩進麻袋裡。

  何世昌一行人用最快的速度離開,怕動作不夠快,會被警覺性很高的蕭家當場逮到,尋芳閣保鏢的威力他已經見識過了。

  昊風帶著黃金萬回到宮外的王府,他的身份較為特殊,既是王爺也是儲君,當他在宮裡待得煩了,就會避到城西的王府中休息休息。

  「殿下……」

  「什麼事?」他厭煩地問道。

  「何大人早上又過來了。」

  昊風冷冷地說:

  「他又想幹什麼?」這是何世昌這幾天來,第三次登門求見,他已連著拒絕他三次,他竟然還不知道收斂。

  「何大人想設宴請您過府一敘,好像得了什麼稀世奇珍想請您鑒賞。」

  昊風的唇抱成一條直線,神色有著王者的威嚴及冷漠,「一個佞臣,我根本不想見他。」

  「是!微臣道就去回絕掉……」

  昊風心念一動,「等一等……」

  黃金萬停下來仰望昊風,昊風的身材頎長,是王室中少見的美男子。

  「就答應他好了,去看看他又在搞什麼鬼?不給他一點顏色,他就愈來愈變本加厲,以為自己可以在天子眼皮底下搞鬼。」他得替父親看好他的江山。

  「是,微臣立刻派人去通知他。」黃金萬跪安。

  昊風點點頭道:

  「就這麼辦吧!」

  舞揚自從被抓,就關在這個屋子裡,這裡不但下了重重的鎖,外頭還有重兵看守。

  她沒有試過這麼久沒和人說話,送飯進來的僕婦問什麼也不回答,久了之後,舞揚也就不再費功夫了。

  反而是何世昌,他每隔一天就會來一次,試圖說服她當他的舞姬替他娛樂客人,這回有對象說話的時候,反而換舞揚一句也不吭,理也不理他一下,簡直把何世昌當成透明人,他的話也當作耳邊風。

  本來以她的功夫來說,這些侍衛的三腳貓把式根本就關她不住,但是……

  此時她的功力完全凝聚不起來,舞揚疑惑地考慮著各種可能,懷疑那天的迷魂藥中的散功成分,要不就是每天送來給她吃的飯有問題,雖然這麼想……

  但飯還是照吃不誤,因為她就算再天真,也曉得不進食會造成身體虛弱,俗話不是說: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至少她要活到蕭家的人找到她,舞揚對爹和姊姊有信心,知道他們一定會查到她的行蹤,絕不會任她流落異鄉。

  至於何世昌嘛!君子報仇,十年不晚;而且放心好了,她蕭舞揚的運氣不會老是這麼背,絕對不可能要等十年之久才有機會報復。

  門外有嘈雜聲打斷舞揚的思緒,跟著而來的是開鎖的聲音,舞揚背轉過身子,用後背朝著進來的人,她不用太費心地想,就知道進來的是何世昌,他身上有一股噁心的味道,讓她一聞到就想吐。

  「你考慮清楚了沒有?」他故意繞到她面前對她說話。

  舞揚沒說話,但從鼻孔冷冷地哼了一聲。

  何世昌為了準備今天太子殿下大駕光臨的事而忙得焦頭爛額,若今天的重頭戲綵霓不能出場表演,那麼一切的努力皆是枉然。

  「我現在沒時間再和你耗下去。」他差人進來,拿了一堆舞姬穿的華麗服飾放在她面前。「今天有大人物要來,我要你換上這些衣服為他表演,要是他不滿意的話,我就把你賣進……」他停下來,本來何世昌是想恐嚇她,要將她賣進妓院,這是每個女人最苦怕的事,後來突然想到她原本就是在妓院裡被他抓來,送她回妓院不是她一直吵著的事嗎?這樣的恐嚇不等於遂了她的心願,還有威嚇的功用嗎?

  「大不了你殺了我呀!」舞揚終於開口了。

  總算有人提了有效的方案了,何世昌狼狽地怒道:

  「我說不定就這樣做!」

  舞揚不屑他冷笑數聲,惜字如金地又不說話。

  何世昌生氣地招人進來為她換裝,氣沖沖地跑出去,他現在沒有時間整治她,再過兩個時後昊風太子就要來了,他得去張羅其他的事,一切都要很完美才行。

  舞揚看著桌上那華麗的緋紅舞衣,俗氣得刺眼,應著何世昌召喚進來的僕婦各個粗壯,以她現在的情況,舞揚自知沒有能力抗衡。

  「我這是虎落平陽被犬欺……」她拿起那套衣服往身上比了比,「算了,好漢不吃眼前虧,就換上吧!只要把帳記清楚,不要漏記了就好。」

  昊風於申時到達何世昌的府邸,他諂媚地開中門相迎,昊風整整帶了一支軍隊隨行,陪在身邊的依舊是他最忠心的下屬黃金萬。

  何世昌帶著一群人於昊風面前拜倒:

  「微臣參見太子殿下千歲、千千歲。」

  昊風冷眼看了他一眼,心想:有他這種臣下,就算只活百歲都嫌長,他才不想活到千歲、千千歲呢!

  「免了!」

  「謝千歲!殿下請裡面上座。」

  昊風進了屋裡,這佞臣的府邸建得如此華美,平日不曉得剝削了多少民脂民膏。

  他在上位入座,開門見山地對何世昌說:

  「我不喜歡拐彎抹角,你這次找我出來有什麼事?請直說,不要多說一句廢話。」

  「是!」何世昌被昊風的王者氣勢震懾,差一點就把已經編好的謊言忘記,「前些日子微臣經過人口販子那兒,正巧看見他在賣一個舞姬,我見她可憐就買下了她,初見時還覺得挺清新可人,沒想到……她本是家道中落的富室小姐,投親不遇,遭土匪打劫而差點淪落妓院。」

  「那又怎樣!」昊風明顯地露出不感興趣表情,希望他別再說下去。

  「結果她誤會我和搶劫的土匪是一夥的,整天要我放她回去,吵鬧不休……」

  「你的意思究竟是什麼?」昊風失去耐性。

  「微臣想將她轉送給太子殿下。」

  「你不想要的垃圾要推給我?」

  「不……此女天香國色,我本來是想依她之意放她自由,但……她若一出去,難免又被人口販子抓去,現在又無親又故,所以我希望能送給殿下當侍……丫鬟。」他及時將侍妾改說成丫鬟。

  昊風淩厲的目光掃過心虛的何世昌,「謝謝你的好意,我沒有興趣。」

  何世昌很失望,但沒有關係,他有信心,當昊風見到彩霓時,必會改變初衷。  
引言 使用道具
GN00559922A
王室 | 2018-12-22 09:20:29


  昊風藉著如廁的機會離開了何家的大廳。

  他不想太早回去花廳,何世昌剛才聽了一名侍衛耳語,然後臉色一變,就籍故匆匆離開大廳,然後他們聽見他惱怒地罵人聲音,但距離太遠,並不清楚他在罵些什麼事?

  他緩緩踱到圍牆邊,卻被牆上的一個紅色身影吸引住視線,昊風再走近一點,眨眨眼睛,沒想到那竟然是一個女子。

  就算只跟其他的女子來比,她比起別人來,爬樹的功夫實在遜色得緊,那堵矮牆尋常人只要一翻就過,而她……,昊風依那件破碎的舞衣判斷,她大概已經爬了好一陣子都沒成功。

  好不容易看她爬到了頂端,可能是何家的逃奴吧?何世昌對待家奴的苛刻是有名的,那女子此時只要踏過牆的那一端就可以得到自由,昊風不打算聲張,因為被逮到的逃奴可能得到很重的處罰,他覺得:任何有意逃離何世昌的人都不應該受到責難。

  但這名奴才並沒有這麼幸運,她爬到牆上,跨過一腿,才朝下看了一眼就莫名其妙地栽了下來,但聰明地沒有發出任何叫聲。

  「你還好吧?」她倒在背著光的地方,月色不明亮,他沒有辦法看清她的臉。

  舞揚痛得說不出話來,這還用問嗎?哪有人從牆上掉下來會好的?她仰頭瞪了那個問話的人一眼,他正高高在上地看著她,用她最痛恨的那種憐憫的眼神。

  她費盡苦心才逮到機會逃走,舞揚恨恨地看向那道牆,偏偏就碰上一堵牆,她平日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怕高,所有雙腳跨不過的地方都別想要她上去,今天為了逃跑,她閉上眼睛硬爬,結果摔下來不下十次,最後終於爬上去時,就差那一點點,只要她「不往下看」,鼓起勇氣向下一跳就自由了,偏偏她就忘了,到了頂點一高興就睜開了眼,頓時頭暈目眩跌下來,而且不是往外,而是又跌進何家圍牆內。

  她不理那個人,時間寶貴不得浪費,舞揚見他不聲張,就又爬起來,走向圍牆,走出原本隱身的陰影之中。

  昊風被震懾住了,那雪膚花貌在月色映照之下,像最精緻的瓷器,她像是沒有看見他在身邊看著她,自然地不加一絲遮掩,殘破的舞衣時而露出她曼妙的身材,令人不禁心蕩神馳。

  他驚訝地看見她閉上眼睛,然後摸索著牆面……

  「小姐,請問你是想往上爬嗎?」

  「不然你以為我在幹什麼?練習跌倒嗎?」舞揚沒好氣地說道。

  「我想……你大概不知道,閉著眼可能比較不容易成功……」

  「不要吵!」舞揚滑了一下,「要不你就來幫忙,不然就閉上你那張臭嘴,不要在旁邊嘰哩呱啦,讓姑娘我分心。」

  他長了那麼大,還沒有人敢當面嫌他吵的,更何況用這麼不敬的語氣對他說話,這還是破天荒頭一遭。

  「幫忙?」

  「你要幫我嗎?」舞揚高興地睜開眼睛,頭一昏又跌了下來,但這回運氣比較好,昊風扶住了她,舞揚對他感激地一笑,看得昊風癡了……

  「怎麼幫?」他柔聲問她,眼裡亮閃閃地發著光。

  有那麼一剎那,舞揚幾乎忘了自己還身陷險境,被他眼裡的亮光吸引住,「呃……你可以背我上去。」

  「什麼!」他該不是聽錯了吧?

  「要不……」舞揚提出另一方案,「你把你的背借我,讓我踩上去也可以。」

  居然有人想踩未來的天子當梯子?昊風不但不覺得生氣,還笑了出來。

  「快點……」她心急地按住他的肩,那是她手能構到的最高限度。

  昊風微笑,正要彎下腰……

  「找到了,就在這裡,找到了……」

  舞揚看到衝過來的侍衛,沮喪地呻吟出聲,「要是能快一點就好了……」

  她驚奇地發現,那群侍衛在發現那個有著好看眼睛,本來要幫她逃走的那個男人在她身邊之後,紛紛垂下眼睛跪下。

  昊風見她單薄,脫下外袍替她披上,「穿上這個會暖一些。」其實是很不高興看見別人的目光在她身上轉啊轉地。

  舞揚聽他這麼一提醒,沒來由地開始冷了起來,所以也就沒有硬撐,將衣服穿了,長袍直曳地上,不合身地包裹住她的身子。

  她摸摸衣服的質料,最上等的絲綢,以這兒的人對他恭敬的態度來看,他一定也不是什麼好人,可能是何世昌的朋友,她討厭何世昌,所以就決定一竿子打翻一條船。

  很快地,何世昌也接到通報趕來,舞揚看到他就噁心,她微側過身子,轉到昊風身上,為什麼同樣是壞人,有些人就可以長得……「人模人樣」的,有些人就像是發臭的垃圾?

  何世昌在他們面跪下道:

  「殿下。」

  昊風太久沒回座,黃金萬也急忙過來,隨侍在昊風的身邊。

  舞揚瞪大眼睛看著那個「殿下」,這個人居然是皇室中人,老天!還不是普通的壞蛋耶!是超級大壞蛋!

  昊風瞄了瞄他,明知故問地說道:

  「為何如此喧嘩?」

  「微臣知罪……」

  見何世昌支支吾吾,昊風知道他是怕招來責難,也奇怪那女孩居然在知道他身份後還如此鎮定,沒有開口求饒,也不央求他庇護她。

  「這就是你說的那個舞姬?」他示意他起來。

  「是,這舞姬知法犯法想逃跑,我一定要好好教訓她……」

  「逃跑一個舞姬有什麼好緊張的?」昊風冷冷地打斷他,因想到他可能會對女孩用刑而心一緊。

  「這……」何世昌是很會察言觀色的。

  「你剛才那個提議……」昊風又看看身邊的舞揚,「我決定答應了!你花了多少錢贖這個舞姬就告訴黃金萬,不會少了你分毫。」

  舞揚聽到這兒忍不住叫道:

  「他花什麼錢?明明是硬將我抓來,沒有經過我的同意,怎麼你們這些番人就可以強擄艮民嗎?」

  昊風向何世昌投了一個詢問的目光。

  何世昌趕緊上前問舞揚說:

  「你不要胡說……」

  「我才沒有胡說,我說的句句都是……」

  「停!」何世昌陰險地說道:「我們不必在殿下面前爭論,現在我說一句,你看我說的對不對,就這樣好不好?」

  舞揚忿忿地點點頭,她也不喜歡和別人爭論。

  「好,首先……我是不是將你從妓院那兒帶來的?」

  舞揚想了想,說得精準一點,他應該是把她從妓院外面抓來,不過也差不多了,所以……

  她點了點頭,算他說對了。

  「那麼,我是不是給了妓院那個徐嬤嬤一萬七千兩黃金?」他接著又說。

  舞揚聞言爭辯道:

  「那一萬七千兩黃金是……」

  「你就只要說是或不是就行了,我給了徐嬤嬤一萬七千兩黃金是嗎?」他打斷她說道。

  「是,可是……」

  「那不就得了。」何世昌忽視她氣憤的神情,也不給她再解釋的機會,就連忙轉向昊風說道:

  「殿下,我剛才已經向您解釋過,此女不瞭解她被救的情況,所以才會成天吵鬧,我一定得要教會她誰是主人,否則將來變本加厲,就管教不住了。」

  昊風的臉色變得冷硬非常:

  「我的女人不用你來管教!」

  何世昌這才發現自己失言,急忙磕頭叫道:

  「微臣知罪。」

  昊風不悅地看看他,「恕你無罪!」

  「謝殿下開恩!」

  昊風知道其中必有問題,但現在是找不到破綻的,他也擔心追查下去,何世昌將畏罪而改變主意,不將舞姬讓給自己,那麼……想到她即將受到的折磨,他的心就狠狠地抽緊。

  昊風嚴厲地指示黃金萬道:

  「我不想再待下去了,馬上擺駕回府,你將黃金給了他之後,把這個女孩帶回府。」

  「微臣遵命。」

  舞揚沒有選擇地受人擺佈,這樣無理的待遇,怎麼會發生在她身上?她首次嘗到無助的感覺,她惡狠狠地瞪著身旁露出詭計得逞笑容的何世昌,現在她將要轉到另一個男人手中,要怎麼應對呢?

  早知道……那天就帶一整隊保鏢回家了,也免得自己著了這種小人的道,但事已至此,再說什麼也是柱然了,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

  舞揚在這個陌生的地方已經待了好幾天了,只看見幾次那個超級大壞蛋,她用對付何世昌的方式對付他,也不和他說話,只有黃金萬常常出現在她面前。

  說實在的,她還滿喜歡他的,雖然他是那個長得很好看的壞蛋跟班,但是他人還不錯,不但對她很和善,有時還會陪她聊幾句話,給她安排吃的、睡的,也都很舒適精緻。

  「小姐,吃點東西吧!」黃金萬總陪到她吃完才走。

  舞揚瞪著那碗麵和小菜,東西是很精緻沒錯,但她每天吃麵食都吃得沒胃口了,還是白飯好吃。

  結果她還是意思意思地夾了一口入嘴,不想辜負他的好意。

  「老伯,為什麼像你這麼好的人,卻要整天和那壞蛋同進同出?」

  「老伯?」黃金萬的表情滑稽,他今年不過三十餘歲,怎麼會有人稱他為老伯?「小姐,我叫做黃金萬,以後請不要叫我老伯好嗎?」

  「黃金萬?」舞揚聽見這麼好玩的名字卻皺起眉頭,「莫非你父母想錢想瘋了?」然後又恍然地點頭自語道:「也難怪!要不然怎麼會和那個壞人在一塊兒,一定就是為了掙錢。」

  黃金萬笑了,「小姐,我們殿下是個大好人,你可能誤會他了。」

  「大好人?」舞揚皺皺鼻子,「你是不是被他施法迷惑了,會和何世昌那種人在一起的人,絕不會是好人,就連小小的好人也稱不上,你難道沒聽過……物以類眾,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沒聽過。」他倒也坦白,「不過,關於何世昌這一點我可以解釋,殿下根本不喜歡何世昌這個人,是為了想去看他究竟懷什麼鬼心眼,所以才接受他的邀約的。」

  「還會懷什麼鬼胎?不是就是想要把我讓給他嗎?如果他真的看何世昌不順眼,就會拒絕他的要求,而且……」她想起爬牆逃走的那件事,「要是他能快點趴下來當我的梯子,我說不定早就逃走了。」

  「什麼?」趴下來當梯子?

  「唉!那是我跟他之間的恩怨,你就不必多問了。」

  「我的小姐啊!你到底曉不曉得逃奴會受到什麼嚴重的處分?何世昌是可以將你鞭打至死的,他對待手下的人從不留情,殿下要是當時拒絕將你買下,你會有什麼下場知道嗎?」

  「你不要再替他說好話了。」舞揚嘟起嘴。

  黃金萬歎了口氣,「我所說的句句屬實,你怎麼會以為我說的是假話呢?你不就認為我是好人,如果太子殿下不好,那我為什麼會忠心耿耿地在他身邊?」

  這句話可就深深打擊了舞揚簡單的邏輯論點了,她想了一想,他說的好像也有點道理,但是又不願意承認。

  「好!」她終於有了結論,「如果他願意把我放了,我就相信他是好人。」

  黃金萬沈默了,他從昊風的眼裡看出事情並不會這麼簡單,他是不可能放她走的。

  晚上,滿月,一輪明月高高掛在空中,故鄉的月是否也像這兒的月亮一樣?

  昊風走到舞姬的房裡,她正坐在鏡前發呆,好像無聊得很,看見他也沒什麼反應,他揮揮手叫人進來。

  「把東西放在桌上,你們可以出去了。」昊風命令道。

  門關上,整間屋子就剩下他們兩個人。

  「我聽黃金萬說你吃得少,是不是吃不慣?所以我讓人做了些東西,希望你會喜歡吃。」他扳住她的肩,輕輕將她轉向桌面。

  舞揚看見桌上放的全是一些道地的南方點心,孩子氣地笑了出來,昊風看到她毫不掩飾的快樂,不由得癡了。

  舞揚跑到桌前坐下,拿了一塊豌豆黃放進嘴裡,「也許黃金萬說得對,你可能是好人。」

  昊風無奈地搖搖頭笑了,「喜歡吃就多吃些。」她終於肯跟他說話了。

  「我當然會。」舞揚趁嘴巴有空檔的時候說道。

  一抹淺笑浮上他唇角,昊風捉起桌上的玉壺倒一杯茶,在她噎死自己之前先遞給舞揚,她一點也不客氣地牛飲著。

  「你可以告訴我名字嗎?」

  舞揚奇怪地仰頭看他,「何世昌沒有告訴過你?」

  「他說你叫做彩霓,這聽起來像是花名,我問的是……你原先的閨名叫作什麼?」

  她喃喃說道:

  「花名?我倒覺得彩霓姑娘滿好聽的。」大概只有這個北番沒聽過尋芳閣的彩霓姑娘吧?

  昊風仍在等待著。

  「好吧!我叫作蕭舞揚。」

  「小烏鴉?」

  舞揚點點頭,「你想要那麼叫也行,也有人那麼說,但我爹當初取的是蕭──舞──揚。」她加重語氣。

  「蕭舞揚。」他品味著這個名字,這名字好熟,好像在哪裡聽過似的,如果沒有偕音的話,的確很好聽,但顯得十分陽剛,和她嬌柔的形象不符,「好吧!那我以後就叫你舞姬,正好符合你的專長。」

  「不!」舞揚抗議。

  昊風疑問地看向她。

  「我不喜歡聽起來像是你的姬妾,不想被人叫『舞姬』。」

  「你本來就是我的姬妾。」昊風冷靜地提醒她,「你是我花了兩萬兩黃金買來的。」

  昊風雖然對舞揚十分憐愛,但他終究是皇室中人,不能忍受別人違抗他的意見。

  「不,我寧願你叫我彩霓。」

  「不許你用妓女的名字。」

  「我就是愛聽人家叫我妓女的名字,怎樣?」她挑釁地說道。

  昊風冷酷地抓住她左手的手腕,緊得讓她痛得紅了眼睛,「你難道天生下賤嗎?居然喜歡別人叫你妓女的名字。」

  「我為什麼要聽你的,臭北番?」舞揚生氣地罵他。

  「你這個南蠻!」昊風也被激怒了,「我決定叫你舞姬就叫舞姬,在這兒你不會有第二個名字。」

  舞揚氣得將桌上的點心全推到昊風眼前,「我不吃了,這些東西全還給你。」雖然賭氣,但心裡還是十分捨不得那些好吃的點心。

  「為什麼?」他覺得有趣了。

  「我怎麼知道那裡頭有沒有毒?」

  昊風將點心拿一塊送進嘴裡,咀嚼幾下後吞進去,「好了,我證明沒有問題了。」

  「我為什麼要聽你的?你叫我吃就吃?叫我改名就改名,難不成叫我死,我也要死?」她嗤之以鼻。

  昊風理應所以地笑笑:

  「當然,你們不是常說: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舞揚眼睛一亮,「對了,問題就是在這裡,你不是我的『君』,我也不是你的『臣』,要是我今天也幫你隨便取一個名字……」

  「大膽!」

  她是膽子很大沒錯,舞場繼續想,然後才說:

  「我想不出來其他的名字,你不是叫作昊風嗎?既然我想不出來其他的名字,乾脆就改個同音異字好了。」她搖頭晃腦,「好瘋,怎樣?好像瘋子那個『好瘋』,以後我就這樣子叫你,你會高興嗎?」

  她這一招實在有夠毒了,以後有人叫他的名字,他都會聯想到「好瘋」。

  還敢裝笨?「你不要找藉口,全部把它吃完。」他生氣地指著桌上的點心。

  「你抓住我的手,叫我用什麼拿東西吃?」舞揚用自由的另外一隻手槌著昊風的肩。

  他放開她泛紅的手腕,發現有些部分已經瘀紫,後悔漲滿他的胸中,他不應該這麼用力傷她的。

  舞揚無意識地揉了揉手腕,沒有發覺昊風不自然的神情變化,「吃就吃嘛!我就不相信吃不垮你。」她報復地大口大口吃了起來。

  「請便。」昊風唇邊逸出一個微笑。

  舞揚從鼻孔冷哼一聲,看在東西好吃的分上,她就暫時不跟他計較。

  「吃完了。」她推開桌上的盤子,「你可以走了,我要睡了,要走時盤子順便帶走好嗎?」

  叫他收盤子?昊風閉上眼睛,「你還是沒搞懂。」他張開眼,「這屋子裡的每一個人都是屬於我的,包括你也是。」他抬起手來阻止她反駁,「這屋子裡的每一張床,也是屬於我的,只要我想睡就可以睡,這樣你聽懂了嗎?」

  舞揚揉揉眼睛,瞌睡蟲一直來騷擾她,「不僅,為什麼你要來睡我的床?你自己不是有床嗎?我的床又怎會比你的舒服,還有……我把床讓給你睡了以後,那我要睡哪裡?我很睏了,如果你缺床睡,明天早晨再跟我商量。」她起身走到床邊,看也不看昊風一眼,逕自脫下鞋,爬上床,倒下就睡。「我好飽,姊姊老是說我吃飽就睡,像一隻……」

  不用猜也知道是一隻豬。

  她睡著了,均勻的呼吸聲證明她已在熟睡形態,昊風傻在原地,一時還不能接受這種結果。

  霧霓又拿著羽毛來捉弄她了,她的臉上好癢,舞揚可以感覺到霧霓的呼吸就在她的臉旁,暖暖的,惡作劇的吹著。

  「讓我再睡一下幹嘛!今天下午再出去玩。」她低聲呢喃著。

  不!霧霓不是已經嫁到鎮南王府了嗎?舞揚睜開眼睛,記憶立即回到腦海中,那她旁邊的人?

  「啊!」她尖叫跳起來瞪著昊風太子殿下。

  昊風破那聲驚天動地的叫聲驚醒,「什麼事?」他的聲音嘶啞,眼中有著睡眠不足的紅絲。「別怕,」他一把擁住她,像護著他珍視的寶貝,「我會保護你的。」

  「你……為什麼會在我床上?」她控制不了自己的結巴。

  他歎口氣,「原來是為了這個。」他躺回去,「我昨天不是告訴過你……我要在你這兒睡嗎?」他閉上眼睛。

  「你哪有?」她低頭抓緊自己領口,檢查身上的衣飾;還好,全跟昨天上床的時候一樣完整,她推動他,「下來,我沒有準你跟我睡在一起過,你立刻給我起來。」她拚命地搖動他。

  昊風呻吟一聲,從昨晚到現在就一直睡不好,有一個睡得像孩子的美人在一旁,教他怎麼也睡不著,又不捨得放下她一人獨處,離開她回到自己的房裡。

  「你不要鬧了好不好?」他坐起身來,眼睛直視若她,「小南蠻,你是我買來的奴婢,我要你做什麼,你就得照著我的意思做……」

  「就像家裡的丫頭一樣?」她不解地問道。

  「不,侍寢的女人比丫頭的身份要高。」

  舞揚變了臉色,「我不是侍寢的女人。」

  「我說你是你就是。」他戴上一張冷漠的面具,還沒有女人敢拒絕他,「你必須做事來抵我在你身上所花的錢。」

  「不!」

  「你知道觸怒我將會有什麼結果嗎?難道你不怕死?」昊風沈聲道。

  他是在威脅要將她處死?舞揚認真地考慮他的說法,要是霧霓在,一定會告訴她:不怕,因為她的身體弱,在別人開始用刑時,可能馬上就會死了,一點痛苦也沒有。

  可是,她的身體那麼強壯,舞揚對自己很瞭解,她可能會受很多磨難才死,所以……

  「我當然怕。」她坦然地承認,並不想在他面前逞英雄,「但這並不代表我就要屈服在惡勢力之下。你放我回昆明,我保證一定讓人將兩萬兩送回來給你。」

  昊風冷笑,「你拿什麼來保證?」

  「我們蕭家在昆明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你可以去打聽打聽,我是有能力還你這個錢的,只要你放我回去,甚至還可以給你加倍的酬勞。」

  昊風根本不在乎錢,他在乎的是她!

  「我當然會去查,但何世昌說……」

  「何世昌?他說的話能信,狗屎都能當金子使了。」舞揚嘲笑,「我根本就是被他從我們肅家的產業裡擄來的,虧你還當了冤大頭,給了他兩萬兩金子。」

  昊風突然抓住她,進一步地將她壓在他身下,「要是讓我知道你撒謊……」他的聲音緊繃,「我絕饒不了你。」

  「我沒有……」舞揚掙紮著,「你放開我啦!」

  他黑黝黝的眸子燒著灼熱的火焰,「我想放開的時候就會放,不想放的時候,你再怎麼掙紮也沒用。」舞揚震驚地看著他,能感覺自己的心貼著他胸口激烈地鼓動著。

  昊風撥開散落在她臉龐的髮絲,逐漸地俯向她,撫弄著她小巧的耳垂,鉗住她的下巴,專注地凝視她之後,深深地吻上她鮮紅欲滴的唇,她的柔軟和甜美立即就攫住了他,他並不希望查出她說的是實話,不希望送她回蕭家,想要她就待在自己身邊當他的侍妾。

  或許有一天,他將會封她為妃。

  但這全都要等他證實她說的是謊話才行,他沒有強佔民女的習慣,也不打算在這個時候開例,如果結果其如她所說,他就要放開她嗎?昊風的內心掙紮著。

  「我該拿你怎麼辦才好呢?我的小舞姬!」

  昊風輕歎一聲,離開舞揚的床,拿起他放在桌上的披風,走出房門。

  留下心慌意亂的舞揚一人獨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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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8-12-22 09:20:52


  他被那個小蠻女騙了!

  昊風憤怒地看著案頭上的畫像,畫中的女子面貌並不顯眼,再平凡也不過了。怪不得他覺得她的名字有點耳熟,她的運氣也太不好了,誰不去冒充,偏偏去冒充蕭舞揚。前一陣子,王巨就拚命說服他再立新的儲妃,說有一女子溫柔賢淑,定可像死去的麗妃一樣,母儀天下。

  今天他收到蕭舞揚的畫像,這平板的表情怎及舞姬的風華絕代?他怎麼會傻得去冒充她呢?

  她注定是屬於他一個人的,就連老天都在幫他,他是一國的儲君,他想要什麼都能夠到手,而那個小蠻女……

  是他畢生最希望得到的稀世奇珍,只要有了她,他就沒有理由再納他人為妃。

  昊風將畫像推至一邊,和其他閱後的奏章放在一塊兒。

  「你開始查了沒有?」舞揚一見到昊風就心急地問。

  昊風盯著她,她是否覺得心虛呢?

  「你怎麼了?」舞揚發現事情不對勁,他的臉像是一張冷漠的面具,「發生了什麼事?」

  「我告訴過你,要是我知道你說謊……我絕饒不了你。」昊風逼近她。

  舞揚隨若他的腳步節節後退,「我……沒有說謊。」

  昊風拿出那畫像,「你千不該、萬不該冒充蕭舞揚……」

  「我沒有冒充,我就是蕭舞揚。」她一陣搶白。

  昊風將畫軸放在她小手中,「這是蕭舞揚的畫像,你拿去看,然後再告訴我……你就是畫中之人。」他冷硬地緊了緊她的手。

  「這是蕭舞揚的畫像?」舞揚看看手中的畫軸,他怎麼會有蕭舞揚的畫像?猶豫地看著它。

  「快展開來看呀,我等著你的答案和表情。」他催促著她。

  她緩緩地展開,先從腳開始,她認得那件衣服,是去年爹在她們生日時訂製送她們的,整件都是最上等月白色絲綢製成,兩人的衣飾幾乎一模一樣,但她的在領口上有著銀線刺繡,霧霓的則沒有。

  沒有—領口上什麼都沒有!舞楊將那張畫展開。

  「這……不是我。」她的手顫抖。

  昊風嚴厲地看著她,「很好,我是不是應該很慶幸,你沒有告訴我……這是你以前的模樣。」

  舞揚又看向那張畫,「這是怎麼回事兒?這衣服是……可是人不是,呃……就連衣服也不能算完全是。」

  昊風冷笑數聲:

  「我想……我已經提醒過你了,別以為每個人都是傻瓜,我已經將事實調查得一清二楚,你不必再狡辯了,乖乖地面對自己應有的命運。」

  舞揚虛弱地扶住桌子,「怎麼會?怎麼會這樣?為什麼他會有這麼一張畫像?那畫中的衣飾明明就是霧霓的,但為什麼長得不像她?也長得不像我呢?」

  長得像誰還不都一樣?現在舞楊已經語無倫次。

  叩……黃金萬在敲門聲後出現,手上捧著餐盤。

  「小姐,用膳了。」見到昊風後跪下,「殿下。」

  「我晚一點會再過來。」昊風落下這一句後離開。

  「怎麼了?小姐。」黃金萬錯愕地瞪著被昊風甩上的門。

  舞揚不說話,室內的空氣快要凝結似的。

  「小姐,殿下的脾氣不好,但他終究是我們的主子,他想要些什麼,只要你順著他的意,他不會虧待你的。」黃金萬勸導著舞揚。

  「不要叫我小姐,我不是你們的小姐,我的地位比你還低,我不能做我想做的事,不能說我想說的話,不能回家,甚至連出去逛一下的自由都沒有。」她舉手指著門外。

  「如果小姐想要出去逛逛的話,我可以稟告殿下……」

  「稟告他?」舞揚發作了,「為什麼我做什麼都要經過他的允許?我根本就不應該在這兒的,你們不分青紅皂白把我擄來,跟強盜有什麼分別?」舞揚氣得大叫。

  這回換黃金萬不說話了。

  舞揚頹坐在椅子上道:

  「你不是送晚膳來?有酒喝?」

  「酒?」黃金萬呆了一下,小姐不是從來不喝酒嗎?「是,我馬上去拿來。」他不會傻得在這時候與她爭論。

  桌上散放著空酒瓶,舞揚趕走了黃金萬,「不要像只看門狗一樣看住我。」她知道明天將會為自己粗魯的態度感到後悔,但她顧不了那麼多了,「滾!全部都滾!我不要看見你們,我要回家,我想爹……」她揮開桌上的所有一切,酒瓶掉落在地上,碎了。

  昊風走進門內,看見一室的狼藉,舞姬趴在桌上哭泣,他的臉上掠過一絲古怪的感情,他不想被她的眼淚打動。

  「夠了!」他粗聲地喊她,「你以為眼淚可以解決一切嗎?我是不會被虛矯的淚水打動的。」

  舞揚哭得肩膀一聳一聳地,但仍倔強地否認道:

  「我沒有哭,請你走開。」

  她想掩飾的固執模樣讓他原先打算保持的自制力崩潰,昊風緩緩走到她面前,溫柔卻堅定地拉她起來,不顧她喃喃地抗議聲,執起她嬌俏的下巴,接住從眼角滑落的一小滴晶瑩水珠,「如果這不是淚水,請你告訴我……這是什麼?」

  舞揚口齒不清地說道:

  「我怎麼知道……那是什麼?」她耍賴地叫著,「反正我沒有哭……沒有哭……沒有哭。」她槌打著他的前胸,「你走開,走開,我不要看見你……」

  「你醉了。」他用眼睛吞噬著她的美麗,舞姬的臉上浮著可愛的紅暈,使人有嬌羞無限的錯覺,但他可以肯定她是醉了,而且醉得很厲害。

  她崩潰了,哭倒在昊風懷裡,泣不成聲地求他道:

  「放我回去……放我走……」

  他怎麼捨得放走她,這個蠱惑他心智的女孩,他想保護她、愛她、照顧她一生一世,願來生也能與她相守,他死也不會放手。

  昊風擁著她,她纖細的肩在他懷裡抽搐著,深深地打動了他,他就這麼靜靜地擁著她,任愛意淹沒自己。

  「別難過,你在這兒會很好的,我保證……只要你不離開我,我一定讓你過得比家裡好過千倍萬倍。」他用溫暖的唇在她耳邊廝磨著。

  舞揚微側過頭,蒼白的唇幾乎快貼上他的,「你為什麼突然對我這麼溫柔?為什麼?」

  「我的小蠻女,難道你到現在還不知道我對你的心意嗎?」昊風貼著她的唇,「我要讓你過最好的生活,我不會再讓你受苦……」

  或許她真的醉了,舞揚覺得天眩地轉,她費勁地搖搖頭,想要弄清楚這混亂的情況,為什麼原本凶神惡煞的他會對她這麼體貼。

  「不……」她掙紮地想離他遠些,這麼靠近昊風讓她沒法子動腦,酒精也腐蝕了她的理智,「你一定要放我回去,我爹現在一定很擔心我……」

  想到她可能離去,一股椎心刺痛無法壓抑,「不!不許你離開,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敢放你走,誰要是敢幫你逃走,我就淩遲他至死……」痛苦充盈著他,昊風對她沒有絲毫把握,他必須證明他們之間的關係不容斬斷。

  他將舞姬一把抱起,這並不困難,醉了的她並不容易保持平衡,她含糊地抗議被昊風以吻封緘,低聲的呢喃令他喉中糾緊。

  放她在錦被上,昊風羽翼般的細吻落在她眉眼之間,她的胸脯急遽地起伏,醉中的舞揚用指尖畫過他斜飛入髮際的劍眉,他的心瘋狂地威脅要跳進她懷中。

  她傻傻地對著他咕噥:

  「你的眉……你的眼,長得好漂亮,」她的指尖畫過昊風挺直的鼻樑,「還有這裡……」她拂過他的唇,「這裡……」

  他一時無法開口,抓住她的手放在唇上,輕柔且虔誠地印上一吻,「只要你喜歡……全部都是屬於你的,你才是那個真正美麗的人……」

  舞揚嘰嘰咕咕地笑了,學他那樣把他的手拉到自己臉上,啃了一下,「我喜歡,全都是要給我的……」她嬌柔地笑了,「都是屬於我的。」

  昊風不需要更多的鼓勵,拉下錦繡的床帳,將一室春光與外隔絕。

  她甜美的睡靨教他百看不厭,長長的睫毛在眼下形成一片優美的陰影,天色漸亮,昊風仍依戀地守在她房裡,她沈睡的臉上卸去了防備,在他懷中的纖柔身軀,彷彿沒有一絲抵抗的能力,需要他全力的保護。

  她會後悔嗎?他等待著她睜開眼睛,她會接受兩人既成的愛人關係,接受即將成為他寵妾的地位嗎?甩開那分恐懼,昊風柔柔地順著她烏亮的秀髮,將髮絲一綹綹地放在她耳後,那小巧如美麗貝殼的耳朵令他忍不住上前親吻。

  她迷迷糊糊地轉動著頭,沈重的眼睫費力地睜開後,再一次起床就看見眼前英俊的微笑臉龐,已沒有上一次的震驚,難道已經開始習慣他在她身邊出現。

  「你……為什麼又跑來和我一起睡?」這是她所能說出的第一句話。

  他撐起自己,被子溜下他的腰際,她的眸子大睜,死盯著他赤裸的胸膛,他緩緩地低頭,吻上她顫抖的嫣紅唇片,「你不可以告訴我……你忘了我們之間的事。」

  「老天!」她呻吟低頭看著自己,跟他半斤八兩,同樣是一絲不掛,「你……我……怎麼可以……」她推開昊風坐起來,裸露出片片雪白的肌膚,「為什麼?你明知道我終有一天會回去,不可能和你永遠在一起。」早晨的涼意讓她打了個寒噤。

  昊風很快地拿被子裹住她,「會冷嗎?」

  「你不要轉移話題。」舞揚漠視他的好意,但卻仍被他眼底的情意打動。

  他態度堅決,「你不會回去,我已經是你的人了,你不記得了馮?」他開玩笑地提醒她,「我是屬於你的。」

  他是她的?舞揚依稀記得昨夜那些教她臉紅的情節,她沒有碰過這些情況,對這種狀況也不知道要怎麼應付,他現在是不是在叫她「負責」呢?

  「天啊!」她無助地抱住頭,「我是怎麼闖進這一團糟的?徐嬤嬤說的對,我是麻煩祖宗……」先是被擄,現在又有一個男人聲稱是屬於她的,她得要為他負責,這一堆麻煩要怎麼解決?「讓我想想,等我想清楚再說。」

  「什麼都不用想。」他焦慮地將她拉回懷裡,害怕她又在考慮著離開他的細節。「我會照顧你的,你什麼都不用擔心,只要留在我身邊,我會好好地照顧你……」他不停地重複這句話,手指纏住她絲般秀髮,就像想綁住她一樣。

  「不行。」她狂亂地坐起,「我一定得回去才行,至少要知道爹的近況。」絕望充斥她眼中,舞揚哀求地將手平鋪在他胸前,「再查查好嗎?答應我再查查好不好,為什麼會有那張畫像,我家裡發生了什麼事?」她傷心地低下頭,淚下落在錦被上,迅速地不見了。

  他不由自主地點著頭,無法狠心地拒絕她,但事實就是事實,又有什麼好查證的呢?他懷疑自己還會這麼做,因為……

  無論如何,他是絕不會再放開她了。

  「謝謝你。」她眼裡閃著感激的光芒,那亮光刺痛了昊風的心。

  他銳利地倒抽一口氣,沈痛地問她道:

  「你就這麼急著想離開我?」即使在他奪取了她的貞操後,她竟然不像其他女人一樣認命。

  不知怎麼地,她就是無法忍受見到他眼中的傷痛,舞揚熱切地拉住他的手,「不,只是我必須確定他們沒事,或許我就可以想出辦法解決這一團糟,我不能讓我愛的人傷心。」

  他明白了,她的話明顯地指出他尚不是她所愛的人,只要獲得她的愛,他的勝算就多了一些。

  他昊風,堂堂一國的儲君,從來沒有試著去取悅任何人,今天卻為了獲得這個小女人的芳心,煩惱地想要得她歡心,真可謂世事多變化啊!

  「我會派人去查。」她放鬆地籲口氣,「在這段時間內,我們是否為……朋友?」

  舞揚無異議地同意,「朋友。」任昊風過來牽住她的手,「你答應在查明真相時會讓我回去?」她看著被他大手包住的手掌,他的手好溫暖。

  昊風微笑點頭,這一輩子是不會讓她離開他了,她是專屬他的小蠻女,他在說謊時一點也不覺得愧疚,因為他根本不相信會有所謂的事實真相。

  「你一個人在這兒……會不會無聊?」昊風拉著她躺下,體貼且溫柔地問她。

  「會,我每天幾乎被關在屋裡,以前我在家時,從來沒有被關過;整天無所事事,都快逼瘋我了。」

  「好,那我以後每天抽一些時間出來陪你好嗎?」昊風柔柔地承諾道。

  他的柔情令她心碎,撇開他們認識的奇怪經驗不談,昊風真的是一個好人,比黃金萬說的還好,舞揚想到要離開他回昆明,就沒來由地沮喪起來。

  「怎麼?不喜歡每天見到我?」昊風緊張地問。

  「不是。」舞揚低下頭扭絞著手指,「我在想,以後我回到昆明,說不定就再也見不到你的面了。」

  他的心抽痛,「不會有這種事的,我保證。」

  舞揚落寞地笑笑道:

  「你知道什麼?我爹過不久就會幫我選了戶人家嫁了,以後成了人家的媳婦,哪有這麼自由,當然也不可能再碰上這種莫名其妙的擄人怪事了。」

  「不。」誰要是娶走他心愛的舞姬,他就先殺了他,然後再將她搶回,就算她已許了人家,他也絕不會讓她嫁出去。

  「你的表情為什麼這麼可怕?」她嚇了一跳,從來沒有見過他的表情像此刻般可怕。

  「嚇著你了?」他神色一斂,將她拉靠在胸前,拉起錦被蓋住兩人,「現在還早,你再多睡一會兒好嗎?你看看你,漂亮的眼睛下都出現黑影了……」

  他富磁性的聲音的碓有催眠效果,舞揚還沒聽完就睡著了。

  「希望你過些時候就打消離開的念頭,我們可以廝守到老……,永遠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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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8-12-22 09:21:16


  天氣漸漸暖和起來,夏天不知不覺就取代了春天地位置,昊風請了一些商人替舞揚裁製夏天的衣服和飾物,這異國的美麗刺繡深得舞揚喜愛,她吵著要學,昊風也就隨她。

  每天他都會抽空來探她,希望見到她甜美的笑容,也想要知道她是否安好。

  「你怎麼了?」

  昊風狐疑地看著黃金萬,他拿著一個盤子擋在前胸,現在近午時刻,那盤子好似是替舞姬送食用的,手上還另外拿了一包東西,好像是件衣服。

  「沒什麼。」他臉紅了,「小姐繡了兩件衣服給我……」

  昊風不禁吃起飛醋,為什麼她會繡衣給黃金萬卻不繡給他?他難道不該是她最重視的人嗎?

  「拿來我看。」他冷冷地伸出手。

  黃金萬將手上的布包拿給昊風,他怒沖沖地攤開,衣服的醒目之處,用金線繡著一個大大的「兩」字,他疑惑地撫著上頭的繡線,看向黃金萬,他垂手站在他面前,身上穿著同樣的「兩」字長衫,那個字就繡在他剛才用盤子擋住的地方。

  黃金萬尷尬解釋道:

  「小姐說……我叫做黃金萬,繡一個『兩』好湊成黃金萬兩……」

  昊風爆笑,將手上那件衣服還他,真虧她想得出。

  「還一連繡了兩件讓我換洗,說是……討個吉利。」

  「是吉利得很。」昊風輕笑著看著那件長衫,「你可要好好地愛惜,這件衣裳將來定不止黃金萬兩。」他嚴肅地對他說。

  昊風這話無異是一種許諾,黃金萬一聽大喜過望,急忙跪下謝恩!莫非這衣裳將是未來的皇后娘娘賜給他的衣服,這御賜的東西,常人想得到一件都難,何況他還一連得了兩件,真是不得了的賞賜。

  「退下吧!」

  昊風見「黃金萬兩」喜孜孜地離開,想到那個字,還不時地搖頭笑起來,舉步朝舞揚的房間走去。

  舞揚背對他,昊風故意放輕腳步,不讓她聽見他的聲音,悄悄地走到她身後。

  「你在幹什麼?」俐落地抱起她,然後在椅子上坐下,昊風已經學會對付舞揚的最好方式:就是不讓她有反對的機會。

  她顯然很喜歡看見他,眼睛有著快樂的閃光,昊風覺得近日來的各種努力有了進展,舞揚揚了揚手上細如牛毛的繡花針。

  「我還能幹什麼?繡花囉!打發打發時間,我繡了兩件給黃金萬……」

  不等她說完,昊風就笑了起來。

  「你怎麼了?」舞揚面對著他,「有什麼好笑的?我問黃金萬喜不喜歡,他好像還覺得不錯,等下次我的技術再好一些,我也繡幾件給你。」將針插回布上放好。

  昊風擔心地看了看她,想起她上回替他取的名字:「好瘋」,她該不會想繡個「子」或「人」給他穿,到時候可以湊和著變成「好瘋子」或「好瘋人」。

  她敏感地察覺他的反應,「你是不是不喜歡?」她的臉上掠過受傷的神色。

  他心疼地擁緊她:

  「怎麼會?你肯花時間繡衣裳給我,我高興都來不及了,怎麼會不喜歡?」他自責傷了她的感情,只要是她真心為他繡的……

  到時若真成了「好瘋子」,他也心甘情願地認了。

  「真的?」她立刻丟掉煩惱,放鬆地靠在他懷裡,「到時候我繡一對鴛鴦枕頭給你……」

  昊風幸福地將下巴枕在她頭上,「那你得陪我睡才行,否則枕上的鴛鴦是一對,襯著我形單影隻,豈不太孤獨了。」他志忑地觀察著她的反應。

  舞揚同情地看著他:

  「你一個人睡會怕?怪不得老是想到跑來跟我一塊兒睡;好啊!你想過來的時候就來吧……」她停頓了一下,「到時我一定得記得把針拿出來才行……」

  「什麼意思?」

  「我是說,等枕頭繡好,我一定得記得把針抽出來,免得你像剛才黃金萬那樣……不小心被衣服裡的針刺到。」

  「什麼?」昊風笑得嗆住了。「沒想到那黃金萬兩還得冒生命危險才能得到……」

  「什麼意思?」

  「沒什麼。」千萬不能讓她知道他在想些什麼,否則她就又不高興了,昊風希望舞揚在他身邊永遠快快樂樂,沒有任何的不愉快。

  「噢!對了,我拜託你杳的事有沒有結果?」

  她發現他的臉色明顯地沈了下來,好像十分地不高興,舞揚的心情也隨著他起伏,她覺得再這樣親匿地坐在他懷中有些不安,於是側過身子扶住昊風的肩,從他懷中跳下地。

  昊風的臉色更陰鬱了。

  「是不是還沒有?你才不願意跟我說?」舞揚面露失望表情。

  「你就不能放棄嗎?」他壓根兒就不相信她所說的,「留在我身邊有什麼不好?我對你還不夠好嗎?住的不舒適?還是吃不慣?」他慍怒地看著她。

  舞揚不停地搖頭,「不,不是這樣的……」

  他霸道地打斷她的話:

  「那你就乖乖地待在這兒,不要再想什麼回去的事了。」

  舞揚氣忿地跺腳叫道:

  「你答應我的,你答應我若是查明真相就放我回去。」

  所以絕不會有真相查明的一天!昊風忍住即將吼出口的話,深吸一口氣平復心情後對她說:

  「但事情並沒有查明。」

  舞揚卸去防備的表情,距離那麼遠,他當然花費的時間較久,她沒有理由懷疑他,昊風對她是那麼那麼地溫柔體貼,絕不會有意騙她。

  「那麼,我寫一封信……」她猶豫地請求他,「請你替我送到蕭家好嗎?我爹看到之後定會證實我的身份的。」

  「你到現在還是想離開我?」他嘶啞地問。

  舞揚找不到聲音說話,想到要離開他就心好痛。

  她仍是沒有回答,但以她沈默的情況來看,總算有些進展。

  昊風深深歎了口氣,眼睛一眨也不眨地凝著她,「你難道不明白?你現在回去,所有的事情都會跟以前不一樣了?」

  「不一樣?」

  「你已經是我的人了,就算你證明在昆明有一個叫做蕭鵬的人是你爹,你也不能依照你爹的意思嫁人,你該不會天真到連這件事都忽略了吧?」

  她確實沒有考慮到這一點,但這樣有什麼不好呢?事已至此,她就不可能被父親嫁給那不知道哪一國的番王當妾。

  「怎麼樣?」她不說話讓他焦躁。

  「我也不想嫁給別人當小老婆……」看到他疑問的神情,舞揚補充道:「我爹想要把我嫁給別人當妾,那人有一大堆的妻妾,我絕不當別人的小老婆。」

  昊風迅速靠近她,用雙手按住她顫抖的肩,「我娶你為妻,答應做我的妻子好嗎?」他無論如何都要娶到她,他是那麼那麼地愛她啊!

  「我……」

  是風生氣了,他狂吼道:

  「你寧願嫁給你爹替你選擇的丈夫也不選我?」

  「不……」舞楊立即否認,「我不和別人分享我的丈夫!絕對不肯!」

  昊風一震,另一個陰影又罩了上來,以舞姬此時決絕的態度來看,萬一她發現了玲妃和蘭妃的存在,後果定不堪設想。

  以他們的習俗,只要被迎進宮內幾乎就等於是他的妾,玲妃和蘭妃的地位就是這麼來的,但昊風真正的妻子則必須要用大禮迎娶進門,他此刻向舞揚承諾的就是這個,將來他必立她為後。

  只要舞揚肯委身於他,什麼後宮三千粉黛都不在他眼下,她若不喜歡,昊風可以再也不迎任何人進宮,就只與她兩人偕老。

  「昊風……」舞揚怯怯地喊他。

  他的下巴緊繃,「什麼事?」她又想出什麼新花招氣他?

  「就算我想嫁你,總是得通知我爹吧?」她含羞帶怯地低下頭去,「你還是得替我送那封信給他老人家……」

  昊風狂喜地喊了一聲,緊緊抱住她轉著圈子,「我立刻就叫人去辦,一定把事情查得一清二楚,把那個肅鵬找出來……」

  她被他轉得頭都暈了,接下來的熱情更是讓人臉紅心跳……

  早晨,昊風在母親景後處,景後的容貌姣好,即使在此年紀,也能從她慈祥的臉上看出昔日風華。

  「孩子,母后看你最近的心情很好,喜上眉梢。」

  昊風也不隱瞞,將他遇見舞揚的經過詳細地告之景後,他和母親一向親密,幾乎是無話不談。

  「看來你是很中意這個女孩兒。」景後笑著點點頭,「什麼時候把她迎入宮中?」

  這年頭的男人都三妻四妾,更何況他貴為一國儲君,有幾個妃子也是很正常的事,但他對舞揚沒有把握,不知道她在曉得有玲妃和蘭妃存在後,會有什麼反應,萬一她拗起來對他生氣,昊風著實不知道該怎麼解決,他是不能失去她的,天曉得他愛她有多深,再也不會有任何一個女人,讓他只看著她快樂的表情,心中的喜悅就泉湧而出,只要聽見她銀鈴般的笑聲,就解開他多日久藏心中的煩憂。

  他是多麼急切地想迎娶她,替她的身份正名啊!

  「快了,就快了……」昊風沈吟。

  看來好像不會那麼順利,景後知道昊風的個性,該告訴她的時候自然就會對她提起,所以也不催促他。

  兩人都沒有注意到,原本在門外的玲妃放棄通報,帶著隨身的侍女悄悄地離開,帶著一臉陰毒神色。

  「黃金萬,昊風什麼時候會回來?」

  舞揚半跪在地上看著花兒,不過不是在賞花,而是在看上頭的小瓢蟲,五彩顏色比花兒還美。

  「可能不會那麼早,大概是下午吧!」

  她抬頭看看天色,失望地說:「還要那麼久?」而後又安慰自己地自語道:「也快了,再等一下下就好了,也沒有那麼久啦!只是從昨天就沒見到他,覺得有些不習慣。」

  黃金萬搖搖頭笑了。

  「小姐習慣自己找樂子玩了嗎?殿下最近忙於國事,比較沒有時間陪小姐,您會體諒他吧?」

  體諒他?舞揚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她剛才問話的目的也不是在埋怨他不陪她,只是一沒見到他就覺得心慌,好像有什麼事要發生一樣,沒有安全感。

  「當然。」應該要這麼回答沒錯吧?

  「是啊!夫妻本來就是要互相體諒,等殿下迎娶小姐進宮,小姐就是王妃娘娘了,他日殿下繼承大統之後,小姐更是貴不可言,應當以國事為重。」

  舞場羞紅了臉。黃金萬心想:小姐不但有傾國容姿又毫無驕奢之氣,怪不得會得到殿下寵愛,這年頭好人還是會出頭的,像玲妃和籣妃那種陰毒的女人,遲早都會得到報應的,他準備張大眼睛等著看。

  黃金萬作夢也沒有想到,才說鬼鬼就到……

  玲妃從聽到舞揚的消息之後,立刻就趕過來城西的王府,才剛進來,立刻就引起喧嚷,攪得雞犬不寧。

  她絕對不能忍受,她千方百計利用了各種關係,最後好不容易在殿下不在的時候被迎進了宮,卻只是名義上的王妃,她以為只要麗妃一死,她必定有機會,雖然還有蘭妃礙眼,但她曉得蘭妃的情況和她沒有兩樣,殿下也同樣給了她選擇,希望她能回娘家或另嫁他人。

  當然,蘭妃當時的感覺和她一樣,認為只要撐得久,殿下必會改變主意,堅持不肯回去,等到發現昊風是「說真的」之時,又不願意放棄,事到如今已成騎虎難下之勢,想回也回不去了。

  沒想到這個來歷不明的舞姬,不知用了什麼狐媚手段迷得殿下竟然要迎她入宮,她一定不能讓這件事發生。

  「黃金萬呢?」她對王府總管吆喝。

  據她對昊風的瞭解,以他對那舞姬的重視程度,當他回宮的時候,必定交代黃金萬來看護,找他準沒錯。

  「黃大人……」總管顯得吞吞吐吐。

  「在西廂?」西廂有著王府最好的客房。

  總管搖頭,一副怕她發怒打人的表情。

  玲妃的臉色一變,「莫非是竹苑?」她們若有到王府住宿時,都是進竹苑居住,就連死去的麗妃也是。

  總管低下頭,不敢說什麼話觸怒她,看來也不是在竹苑,王府這麼大,她想要找個人也不大容易。

  「快說,你要是不說出來。」她召來大批她帶來的侍衛,「來人啊!把這個狗奴才給我抓下去杖擊至死!」

  只不過這樣就想把人杖擊至死,玲妃的陰毒果然如黃金萬所說。

  「娘娘饒命!」總管跪在地上,「黃大人在內苑。」

  玲妃渾身一震道:

  「內苑?」

  內苑是昊風的住處,平日不讓她們接近,就連死去的麗妃都很少被邀請進去,那是他私人的天地。

  「帶路!」她恨恨地說道。

  「但……」

  「你是想死是嗎?」她陰狠地瞧得他全身發毛,「我可以馬上成全依!」她眼中閃著寒光。

  總管嚇得維維諾諾地彎腰道:

  「奴才不敢,請娘娘隨我來。」

  舞揚和黃金萬說說往事,時間也過得不算慢,她離開家好一段時間了,藉著回憶也可以暫紓思鄉之情。

  「我姊姊嫁給我姊夫以前,我們常常扮成同一個人騙他。」她想起在尋芳閣粉彩霓騙孫謹銳的情形。

  「扮成同一個人?」黃金萬覺得不合理。

  「我們是孿生姊妹,長得幾乎一模一樣,我姊夫剛開始也認不出我們,只是覺得有些奇怪,後來他察覺之後,發了好大的脾氣……」她停頓下來,好像聽到什麼奇特的嘈雜聲。

  「真的?」他實在很懷疑,像這樣玉雕的人兒,怎麼會有兩個呢?「後來呢?」他禁不住好奇地問道。

  「後來就嫁給我姊夫了呀!」嘈雜聲音愈來愈大了。

  黃金萬也注意到了,「是誰那麼大膽,敢闖進王府內苑……」

  玲妃人未到,那跋扈的聲音就先到了……

  「是我!」

  黃金萬大驚,連忙擋在舞揚面前護著她。

  「微臣參見娘娘!」黃金萬行禮,「娘娘若是想找殿下,殿下今日進宮……」

  玲妃不理會他所說,眼睛直盯著舞揚,「這就是迷惑殿下的孤媚女子?那個異國的舞妓?」她用手揮開護著舞揚的黃金萬。

  舞揚靜靜地站在那兒,還搞不清楚現在這是什麼情況,只是覺得奇怪,這個女人憑什麼對人那麼凶,態度這麼地惡劣,還帶了這麼一大群人,而最令人不解的是……

  這些人為什麼要忍受她。

  「看到我居然敢不下跪?」玲妃步步逼近舞揚面前。「跪下!」她怒喝道。

  看到她為什麼要下跪?舞揚其的弄不清楚,她也不想向她屈膝,在這兒身份最高的應該是昊風吧?就算見到昊風本人,舞揚也同樣是不卑不亢的態度,為何見到這個潑婦要下跪?

  她正對著玲妃,無意識地挺了挺胸。

  「大膽!」玲妃將她的動作當作是對她權威的一種挑戰,「給我拿下!」

  黃金萬上前阻擋:

  「娘娘請三思,殿下他……」

  啪!玲妃給了黃金萬一個巴掌,「你閃開!」又甩過去一個巴掌。

  他直挺挺地受了那重重的兩個巴掌,半步也沒離開過原地,他知道要保護蕭小姐的重要性,絕對不能讓她受到半點傷害,殿下要不了多久就會回來了,他只要硬撐到那時候就行了。

  玲妃厲聲叫道:

  「你擋在我面前是什麼意思?我是殿下的妃子,難道以我的身份教訓家裡一個不懂規矩的歌妓、舞姬都沒有資格嗎?」

  舞揚聞言昏眩地搖晃了兩下,伸手扶住樑柱倚身。

  「娘娘……」黃金萬又說。

  「住口!你再說,我就連你一塊兒教訓!」

  一個冷似寒冰的聲音傳來:

  「很好!我倒是要聽聽,你要怎麼教訓他!」

  黃金萬如獲大赦地急步行至及時趕回的昊風面前跪下,「殿下!」

  「沒你的事兒,起來!」昊風的聲音聽不出任何情緒。

  黃金萬起來垂手站在昊風身邊。

  舞揚的嬌容慘白,昊風見了心中一緊,示意黃金萬將她帶進房裡,心中對玲妃十分地不滿。

  「小姐,我們先進去好嗎?」他小聲地對舞揚說道。

  舞揚沒有反對,默默地隨他進去,昊風感到內心竟有些許的不安。

  舞揚一離開他的視線,他立即轉向玲妃冷道:

  「你有什麼事嗎?」

  她打了個哆嗦,冷淡中的昊風就代表極度的盛怒。

  「臣妾只是想……見見殿下而已。」

  「很好,現在你已經見到了,可以走了!」昊風別過瞼去,態度已表現得很明顯,他不想再看到她。

  「可是……」

  「你要是不想走就回到你該去的地方,沒有我的吩咐不準到這兒來。」他微微提高聲音,「我不希望今天的事再一次發生!」他停頓片刻,「還有,把你帶來的那些人都給我帶走。」

  玲妃僵在那兒一會兒,恨很地將帳全記在舞揚身上,然後氣憤地離開。

  舞揚坐在妝台前,鏡內的女子神色漠然,就達她都不能確定那是不是自己,面無表情地有如被凍在隱形的冰塊中。

  她還不能對接受到的訊息作出反應,舞揚眼睛慢慢閉上,回想著剛才發生過的情形,她該怎麼做才對呢?那是她這一生所受的最大屈辱,心痛在震驚過後的現在,椎心刺骨地爆了開來。

  她不停地深呼吸,不讓眼淚順著她的絕望潸然滑落,想平復自己的心情,另外想想該怎麼處理才對。

  黃金萬小心地試探問道:

  「小姐,要不要我叫人泡壺熟茶過來?」

  舞揚搖搖頭。

  黃金萬勸她道:

  「您別太生氣了,玲妃娘娘那個人就是這樣,只要您忍得過這時,等到進了宮之後,多的有揚眉吐氣的機會,您是殿下最寵愛的妃子,終有一天會成為皇后的。」

  她受夠了!舞楊將牙齒咬得格格作響,她為什麼要忍受這一切?她慢半拍地氣得全身顫抖,誰要作他的妃子?她老早就告訴過昊風,她絕不和別人分享她的丈夫,那個大色狼,已經娶妻了還敢招惹她,最悲哀的是……她居然還愛上了他。

  不!現在的她是恨他的,她要離開昊風,不管用什麼方法,她不能忍受他欺騙她,不能忍受成為將來他後宮中的擺飾,這樣還不如照父親的意思出嫁,至少不會有這麼多的心痛。

  她緊緊地抓著桌子兩頭,慢慢地站起來面對著門口,昊風正在那兒看著她,她看不出來他的動態和想法。

  舞揚克制住想衝過去打他的衝動,居然有禮地對著他說:「你回來了?」直挺著她柔弱的肩膀。

  昊風呆了一下,露出警覺的表情,以剛才那種情形來看,她可能會殺了他的,他預料她會生氣、也有可能會哭泣,還有其他許多的反應,就是沒有料到她竟然會如此冷靜。

  他溫柔地對她建議:

  「你可以坐下來。」然後示意黃金高出去。

  舞揚順從地坐下,昊風隨即也走到她身邊坐下。

  「我……」她正忙著思索該如何開始。

  昊風急切地想要討好她,「你要什麼我都會給你。」

  這正是舞揚最需要的起頭,她順著昊風的話頭問道:

  「你是說真的?」

  他朝著她溫柔地笑著,修長手指順著舞姬優美眉形滑動:

  「當然,只要是我辦得到……」

  「放我回去!」

  他的手定住了,「你想要什麼?」昊風的表情變得嚴厲,閃著惱怒的火花。

  舞揚機伶伶地顫了一下,下定決心地對他說道:

  「我要回去,回到我的家人身邊。」回到可以療傷的地方。

  他承認她有資格生氣,但這樣子做太過分了,從他第一天見到她起,他就把她當作最珍愛的寶貝,不忍她受一絲委屈,捨不得她有一點不高興,而她竟用這種態度來回報他?

  昊風忍住本來要對她說的道歉的話,舞揚想站起來,卻被他扣住手腕按回椅上。

  「你答應過我的,你答應我要放我回去。」她指控他不守諾言。

  「就是這件辦不到!」他的聲音瘖啞,「你要嫁給我,記得嗎?」

  「不了!」舞揚冷淡地笑笑,自嘲地說道:「我怎麼有這個福氣,區區一個低下的舞妓。」

  昊風狂怒:

  「誰說的?我要說這句話的人付出代價!」

  舞揚本能地搖搖頭,喃喃地自言自語道:

  「你會沒聽到?算了!誰也沒說,是我自己說的……一個低三下四的舞妓,你不是也為我取名叫舞姬嗎?舞妓舞姬,念起來也差不多,果真就是夫妻,連取的名字也差不了多少……」她受的刺激太大,舞揚從小就被呵護備至,沒有人捨得她受一絲委屈,她純真的性靈向來不惹一點凡塵,怎堪這種折磨?

  「別說了!」昊風緊擁住她,「我以後絕不再喊你舞姬。」

  「無所謂了,隨便你好了,想喊什麼都隨你們,我不在乎……」她懶懶地說道。

  他再也不認識她了,這個冷淡的傾城美女是昊風心愛的人兒嗎?她顯得好遙遠,遠得令人難以接近,昊風慌得想將她拉回……

  「告訴我,你到底想怎麼樣?要我將她們都遠回去嗎?只要你說一句話,我立刻就去辦!」他抓住她的肩搖晃著她。

  「她們?」舞揚冷清清地笑了起來,「原來還不止一個呢!徐嬤嬤說得很對,我太天真幼稚了,什麼事也不懂……」
引言 使用道具
GN00559922A
王室 | 2018-12-22 09:21:41


  昊風站在那兒抓著她,臉色白得嚇人,怒氣似乎一觸即發,而舞揚的臉色也好不到哪兒去,只不過較為冷漠,遠遠地把自己隔絕在外。

  她的手好痛,昊風失控地忘記他的手勁有多大,舞揚也沒有掙紮,任他一股勁地鉗制著她。

  「讓我走吧!你都有她們了,又何必緊抓住我不放呢?」舞楊力持語氣的平靜,「我是個好妒的女人,不會忍受和別人共有丈夫,也不可能允許我的男人享齊人之福,這不是你的一大損失嗎?」她嘲弄他。

  「我讓她們全部離去,除了你之外,再也不會有任何人,若早知你會來到我身邊,我絕對不會妥協議她們留在宮裡。」昊風渾身顫抖,「你知道我是多麼多麼地愛你嗎?我不會為了任何事放棄你……」

  「今天你會讓她們離去,他日必定也會遺我回去,我不能讓你毀了我……」她看著自己的手,「也許你早已經辦到了,我幫你的……」

  「你到底聽懂我說的話沒有?我愛你,我至死都不會捨棄你,留在我身邊……舞揚。」她喜歡他叫她舞揚吧?

  舞揚眼眶微紅,「如果真如你所說,那一切都是命……是我無緣和你在一起,你要是肯放我回去,我會一輩子記得你的。」她神色黯然,「永遠不會忘記……」

  「不!」昊風大叫,「不許你回去,沒有我的允許不準回去……」

  舞揚的神色堅毅,「你可以監禁我,但不能阻止我逃,我會用盡一切方法逃跑,緊抓住我所能把握的每一個機會。」

  「你這是在威脅我嗎?」他森森地看著她,怒氣漸漸超越了理智。

  舞揚搖頭,輕輕地推開他,被他抓住的手臂已經麻木,她緩緩地退了兩步,抬頭仰望昊風的眼睛……

  「我不是威脅你,只是不想隱瞞你。」她誠實地表達出她內心的意見,「我不想不跟你說再見就走……」

  她……現在是和他告別嗎?昊風突然感到一股絕望,「你不可以離開我,你忘記你仍是我買來的奴隸嗎?」他低聲咆哮著。

  舞揚窒了一下,「是的,我是你買來的……」他的確花了兩萬兩金子,在目前這種情形,要想讓他替她查明真相好回昆明,無非是癡人說夢,而她也不敢問昊風,替她送的信件結果為何?「賣身契呢?」她啞著聲問道。

  「賣身契?」

  「何世昌竟然敢說他是將我贖下,那麼一定有給你賣身契吧?他不可能那麼粗心,連資身契都忘了假造。」舞揚伸手向他要道:「我的賣身契借我看。」

  昊風猛地把她抓住,又忿忿地放開她,大步走向靠窗的那個櫃子,拉開抽屜,拿出薄薄的一張紙,再走回她面前,視線牢牢地盯著她,「這就是你要的。」

  舞揚默不吭聲,只是接下那張文件,低頭檢視,是賣身契沒錯,「只是一年?我是不是應該慶幸何世昌還算有些良心,不是假造兩年或者三年。」她放在桌上。

  他粗聲問道:

  「你是什麼意思?」

  舞揚盡力維持她的清醒,平時最不喜歡動頭腦的她,其實是因為沒有那個機會,現在的她幾乎是被迫在短時間長大。

  她深吸一口氣才道:

  「我的意思是……只要我償了那張賣身契上的約定,你就應該讓我回去,高貴的殿下啊!你該不會違約而讓天下人恥笑吧?」

  「你該死!」他怒吼,狂亂地在她臉上巡視,「該死!」她為何那麼疏遠地喊他殿下?她喊他殿下的表情令他心碎。

  「或許我是。」她承認。死了就不會再有這麼苦澀的心痛了吧?「我知道你會信守賣身契上的約定。」

  真諷刺!昊風想道:她在這件事上竟會對他有如此大的信心,卻不相信他們之間會有好的未來。

  他忽視她,怎麼會有一個女人在這麼令人生氣的時候還如此的美麗?天色突然暗了下來,一陣陣淅瀝瀝的雨聲傳來,即使在傍晚這昏暗的光線之下,她生動的美也不曾有絲毫遜色。

  「殿下,給我指示吧!我要開始我的工作了,你到底買我有什麼用處呢?」舞揚認真地問他,否定她心底那分真正的情緒,假定她就只是一個買來的奴婢,只是為了償債而在他身邊,很認命地等著期限到期,對主人一點感情也沒有。

  昊風的表情陰沈,心情和外頭一樣地打著悶雷、下著陰雨,他快要被這個女人逼瘋了!

  她緩緩退開,也察覺昊風的危險性,不願和他靠得這麼近……

  「噢!該是用晚膳的時候了,殿下可以命我起舞助與娛樂嘉賓……」

  「住口!」他嘶聲命令。

  「不想吃喝?」舞揚歎口氣,「那我能做什麼呢?跳舞是我的專長,從進府到現在,我沒有跳過一次給殿下您看……」

  他上前縮短他們之間的距離,用力抓住她的上臂,挑高濃眉狠狠地瞧著她,「不要再說了!」

  「噢!」她恍然大悟,「殿下是想提早休息嗎?」她顫聲問道:「是要我侍寢嗎?」她掙紮空出雙手,笨拙著解著自己的衣帶。

  「住手!」他銳利地倒抽一口氣,「你這是故意氣我?」眼中儘是飽受折磨的神情。

  舞揚試著硬起心腸不被他軟化:

  「這是我主要的工作,不是嗎?我是侍寢的女人。」

  昊風粗啞地說道:

  「不,你不是!」

  「我記得很清楚,你說我是侍寢的女人!」

  「該死!」他詛咒著,「你不是侍寢的女人,我說你不是就不是!」他狂猛的怒氣已讓舞揚有些害怕了,她從來沒有見過他像這一刻般地危險。

  「你不要我了?」舞揚扭曲他的話意,「沒關係,你是主子,你想要我去做粗活嗎?我以為侍寢的女人地位會比較高……」她驚駭地看昊風震怒地將桌子踢翻,碎裂聲刺耳恐怖,他臉色鐵青灰白,洩憤地將地上破碎的木片踩成碎屑,她覺得他想踩的可能是她……

  她撫住胸口,鼓起勇氣將話繼續:

  「你在生我氣嗎?我沒辦法,我想回去……」

  昊風暴怒地抓住她,舞揚的腳被他抓得離地三尺。

  「你再說一遍試試看!」

  舞揚沒聽出他語氣中的威脅,「如他所願」地又說:

  「我想回去,但你付了錢,你不想放我回去,我應該做等值的事來償還……」

  「夠了!」他低聲咆哮。

  他受夠了!昊風僵硬地將她放回地上,向後連退了兩步,避免自己在盛怒之下殺了她,在這種情況中,他是極有可能這麼做的,看她一副討打的模樣。

  她明明知道他想娶她為妻,卻在那兒想盡辦法挖苦他、氣他,不知好歹地刺激他,從來沒有人敢當面違逆他的心意;只有她!從認識的第一天就不按他的指示行事,硬是將他氣得頭昏眼花,他太寵她了嗎?是他將她龍得沒有分寸,應該讓她去吃苦,受人欺負過後,她才會珍惜他對她的愛意,知道他是多麼地保護她、珍視她,才會打從心底感激他、順從他。

  舞揚偷偷從眼角瞧他,他說「夠了」是什麼意思?是決定要讓她做粗活了嗎?經過這些日子的休養生息之後,她的身體狀況漸漸回復,可能再過不久,她的功力就可以恢復正常,現在應讀有能力做粗活了,然後她要找機會逃跑,等回到家,她會差人送還他金子。

  「那我從什麼時候開始工作?」她試采地問他。

  有那麼一瞬間,她以為他要出手打她了,昊風的臉色陰沈到了極點,緊握的雙拳微微地顫抖,眼睛瞪得比平常大了一倍。

  「什麼時候?」他冷冰冰地重複她的話。

  舞揚等待他的指示。

  「黃金萬!」昊風高聲叫喊。

  外頭立刻衝進來一個人,正是黃金萬,「殿下!」

  昊風對舞揚說:

  「你想要什麼時候開始就什麼時候開始。」

  「好,那我不想浪費時間,就現在吧!」

  他想掐死她,他真的想,尤其當那細緻頸子頂著那高傲仰著的下巴。

  「如你所願!」他回頭對黃金萬交代,「她想要幹粗活,你就帶她下去,有什麼累人的、折磨人的粗工全讓她做,她想做什麼都隨她!」

  「殿下……」

  昊風警告地瞪著他,警告他不許插手。

  「是!微臣遵命。」

  他木然地看著黃金萬領著硬挺著背脊的舞揚離開,然後沈重地頹坐在床沿邊。

  她被帶到廚房,這是一個她從未接觸到的世界,如果不是被抓來這兒,可能她一輩子也不會進廚房。她不知道想要吃一頓飯那麼麻煩,為了餵飽王府中的每一個人,廚房的人幾乎不停地在工作,早飯忙完,馬上中午又到了,才忙完中飯,晚膳又要準備上,有時還要張羅夜裡主子們的消夜,每一天都有忙不完的工作,一個接著一個地……

  當然,他們不會讓她加入烹飪的行列,她不會煮菜,而廚子的工作是其中最輕鬆的,可惜她完全不具備這類的能力,所以……

  她被分配去提水,每天要提水裝滿幾十個水缸,雖然王府裡有著充沛水源的水井,但這個工作還是很辛苦,即使舞揚自認為精力充沛、身體強壯,但還是累得回到房裡就倒頭大睡,細嫩的雙手也被磨得破皮流血。

  黃金萬來探望她,很擔心她不能勝任這個工作。

  「還好啦!只是從水井提水而已,上回我聽說書的講故事,有些人還得下山去溪裡提水到山上的家裡呢!我算是幸運很多了。」她笑笑地安慰著自己。

  但是山上的人家可不用準備一整個王府吃食的用水,黃金萬難過地想道;本來這個工作是同時由好幾個人一起分擔的,小姐不知道自己是受人欺侮,還一味地往樂觀方面想,更是讓他敬佩。

  玲妃堅持待在王府,這廚房的管事阿三刻意苛刻地虐待舞揚,就是為了拍玲妃馬屁。黃金萬不曉得為什麼昊風還不出手干預,他明明很心疼她受的苦,卻裝成很不在乎的樣子。

  黃金萬走到門口,恰巧遇到總管灰頭土臉地從裡頭出來。

  「怎麼了?」他問。

  總管苦著臉,「殿下覺得茶太燙,要喝冷茶。」

  黃金萬從來沒見到昊風喝過冷茶,普通的富貴人家都不喝冷茶,更何況是皇室的太子!

  「那你就快去換下。」他可不會和此時的殿下爭辯。

  總管苦笑道:

  「我送去了。」

  「那為什麼還……」黃金萬奇怪地喃喃問道。

  「殿下說我大膽,竟然敢送冷茶給他唱,難道不知道他從來不喝冷茶的嗎?」

  這下事情可嚴重,他看他還是不要進去好了,黃金萬轉身離開,等殿下心情稍微改善後,再找機會跟他稟告小姐的情形吧!

  室內

  昊風像只暴躁的熊,怒氣一觸即發,所有的人皆受到他的怒氣所害,走路都盡量不發出聲音,免得替自己無緣無故意來一頓排頭。

  「她該死!」他的下顎憤怒地繃緊。

  雖然幹粗活兒的是她,每天受折磨的卻是他自己,當看她重複做著那些單調但粗重的工作時,他會感到心一陣陣地劇烈疼痛。

  昊風生氣地走到外頭,他本來想藉著這個機會教訓那個笨女孩,沒想到受創最大的居然是他自己,他讓自已被憤怒所控制,想要就此疏遠她,避開那連他自己也害怕的深刻愛戀。

  結果終究還是辦不到,昊風每次都會突然發現,自己竟然無意識地又到了廚房附近,他無法命令自己遠離這兒,遠離可能會見到她的渴望……

  偶爾,她低柔的聲音會隨著風聲飄來,在他開始想要仔細聽時又飄散,使得昊風的心情更為惡劣,像個犯相思病的傻瓜無藥可救,屈服在想要她的意志之下,就像現在……

  舞揚提著水桶走到井邊,她在提完水之後才發現居然有好些個水缸是漏的,所以只好再重新開始,要不然廚房的管事阿三又要大吼大叫了,看!他不正守在破水缸邊露出森森白牙嗎?

  她細心地拿著白布將手掌厚厚地纏起,她的手起了好多水泡,沒有包紮根本就沒法子提水,前幾天沒有想到這種好方法,不小心弄破幾個水泡,現在無意中碰到就痛得半死!

  好不容易提了兩桶水,她放好吊桶,收拾一下她用過的工具,兩隻手各提一個水桶站起身來,過重的重量壓得她微弓著身軀。

  一旁的昊風想衝出去打掉她手上的水桶,為什麼在他只想用綾羅綢緞包裹著她,用無盡的愛寵著她時,她卻要在這兒提水?那水桶的重量壓在他的心上,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她赤腳踩在地上,一定很痛吧?地上不時有些小石子,昊風全神貫注地看著她。

  舞揚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完成工作上頭,她心急地想走快些,還有好幾個水缸沒有裝滿呢!疏忽了腳下尖銳的小石子……

  「啊!」刺痛讓她的腳步一滑,她沒有法子穩住身子,幾乎是立即倒在地上,水翻倒在地上,弄得她身上一片泥濘。

  「怎麼搞的?」昊風氣急敗壞地衝過來喊道。

  舞揚抬頭看向昊風,他剛才不在這兒的呀?是不是因為太想看見他而產生幻影?她自顧自地胡思亂想,沒有理會他的問題。

  他也不管有沒有得到答案,舞揚坐在那兒像只在泥地打滾的小豬,將她一把抱起來……

  「我……」她指著他的錦袍,「弄髒你的衣服了……」她推拒著將手抵在他胸前,「不……」又多了兩個泥手印。

  「別說話。」他不在乎。

  昊風抱她到圍牆邊,舉起手臂將她放至矮牆上……

  「不……」她嚇得頭昏眼花,好高!她全身僵硬,「讓我下來。」她的聲音發顫。

  昊風低咒一聲,他怎麼忘記她怕高呢?連忙又將她抱下,找了一個平整的地方讓她坐下,她蒼白的唇逐漸恢復血色。

  「讓我看看。」他心急地檢查著她,「有沒有扭到哪裡?」他輕觸著她的腳踝,「這兒痛不痛?」

  舞揚搖頭。

  「好。」他點頭,「站起來試試看。」扶著她站起來。

  一陣劇痛襲來,舞揚不由倒抽一口氣,微縮起左腳,全身的重量都倚在昊風身上。

  「不是說沒事嗎?」他緊張地放她回去,溫柔地抬起她的腳,皺著眉作一個整體的檢視,從大腿到膝蓋,再檢查一次腳踝,然後把她的腳板握在手裡。

  他倒抽一口冷氣,舞揚的左腳被石頭傷得鮮血淋漓,因為上頭還有泥塊草屑,所以他看不出有多嚴重。

  「老天。」他小心地放回她的腳,「你在這兒等一下。」堅持看到舞揚點頭才離開。

  她看見他走到水井邊,抬起剛才她掉落的水桶,丟吊桶落井中,提起一桶水,然後再將水提到坐在圍牆邊的舞揚身邊,蹲踞在她身邊,從懷中抽出錦帕浸濕。

  「你幹什麼?」

  「不要說話。」他替她擦拭著腳,掬水來沖洗傷口,那小石塊還嶔在她腳上,怎麼會不痛呢?「忍著點,我要將石頭拿出來。」

  舞揚點點頭,雙手扶住他堅硬的肩膀,包裹著布的手掌又在他肩上留下泥印,她深吸一口氣,在昊風替她挖出那塊石頭時,咬住下唇避免出聲,他看起來好像比她更難過,她不想惹他心煩,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受傷的人是他呢!

  他已經盡力了,盡力溫柔地取出那個石頭,昊風的頭上冒出豆大的汗珠,舞揚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但他可以從她肌肉痙攣的程度察覺她的痛楚。

  他受夠了,昊風扯下衣服的一片裡布,替舞揚包紮好她可憐的小腳,鮮血立即透出布外,昊風覺得自己的心也被石頭猛刺了一下,他突然緊緊地擁住她。

  舞揚掙紮著想找出呼吸的空間,「怎麼了,殿下?」

  「住口!」他抱得更緊了,「不要叫我殿下。」他粗魯地命令道。

  她沒辦法動,所以也就隨他將她緊擁在懷裡,昊風的呼吸急促紊亂,心狂亂地抵著她鼓動。

  「該死的你,有福不會享!」他有多久沒有將她抱在懷裡了?她溫軟的身軀緊貼著他,昊風低低呻吟著,「來,放你的手在我身上。」他抓起她的手靠在他臉上……

  昊風死盯著她手上的泥布問道:

  「這是什麼?」

  「噢!」舞揚心不在焉地看看,「這是布啊,剛才不小心弄髒的。」

  「我不是問你這個。」他臉色陰鬱,「你的手怎麼了?」緊抓住她的手檢視。

  「沒什麼!」舞揚緊張地笑笑,他的神情好可怕,是在氣她媽?「只是包紮起來比較好做事,也不太痛……」

  不太痛?

  昊風立刻解開她包紮手的布巾,看了那紅腫的小手後,他沈重地閉上眼睛。這樣還說不太痛?他張開眼瞪著那慘不忍睹的小手,快速堅定地解開另一手的包紮,同樣用水洗淨,然後把她抱起來。

  「幹什麼?」她又問。

  「別吵!」他只能說得出這兩個字,這時候的昊風不能確定,他的行為究竟是在懲罰自己還是懲罰她?

  明顯的是,他已經感受到痛苦,而她卻還一副沒事人兒一樣。

  「讓我下來,我可以自己走。」舞揚死命推著他,「我工作還沒作完,不能走啦!」

  「搞什麼鬼?」昊風忽視著她,舞揚的態度很堅決,「去你的!」他低咒,卻仍抱著她,用眼睛梭巡著四周,正好看見廚房管事阿三站在遠處……

  「你過來!」他等他走到眼前。

  「奴才參見殿下。」阿三跪下。

  「起來,以後她的工作就由你替她作完,不得有誤。」也不等阿三跪下就抱著舞場繼續走遠。

  「那我的工作呢?」舞揚好奇地問道:「我是不是要換工作?下回要作什麼?」

  「什麼也不用做!」昊風極盡粗魯之能事地吼她。

  這個女人!如果連在現在都不會得到教訓的話,可能永遠都不會了,他只是替自己找麻煩,讓自己心痛罷了,世上真有這種傻子嗎?

  昊風覺得自己應該不是,所以他要解除她的職務,至於其他……再想辦法解決吧!

  他看向她沾染泥汙的小臉,視線又移到滿是水泡的手,然後想到她受傷的腳丫子,要什麼時候才能復原呢?至少要等她復原吧!

  昊風又爆出一連串詛咒,他怎麼會愛上這種固執又沒腦子的女人呢?

  「莫名其妙!」舞揚喃喃地罵道,卻在昊風惡狠狠的注視下閉上了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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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N00559922A
王室 | 2018-12-22 09:22:04


  昊風帶她進他的房裡,裡頭金碧輝煌,和她一身髒兮兮地不相襯,一進內室後,昊風就把她放倒在床上。

  「我太髒了,床……」

  「躺好!」他嘶聲說:「從現在開始,我沒有叫你開口,你就給我封好嘴巴,一句話也不準說!」

  專制!舞揚嚥下到口邊的抱怨,懶得和不講理的人說話。

  昊風大叫黃金萬進來,吩咐他拿外傷的藥過來,還要他準備乾淨的棉布,讓他叫僕人過來倒洗澡水。

  「這裡?」黃金萬驚訝地說。

  「嗯!」他得要親眼盯著她才行,天曉得他一轉身,她又會想出什麼花招來惹麻煩。

  黃金萬迅速出去張羅,沒有多久,昊風的睡房便成了煙霧瀰漫!熱水正在大桶子裡等著使用,他遣走了每一個僕婦,一個也不留。

  然後走到舞揚床前:

  「進去!」

  她睜大眼睛和嘴巴,「你……該不是要……」她指指那盆水,「那……是要給我洗的嗎?」

  「要不然你以為忙了半天在幹什麼?」他沒好氣地忽道:「一直在喊髒的人是你,不是嗎?」

  「可是……」

  「進──去!」他一手一頓地警告道。

  她遲疑地下床,跟著腳走了兩步又停下來,「真的要進去?」看到昊風的表情,她歎口氣,到盆邊伸手探了探,準備進去。

  「衣服脫掉。」

  她驚喘一聲,伸手按住領口。

  「你不脫掉要怎麼洗?」她竟然想要穿衣洗澡。

  「可是……」

  昊風嘲諷地問她:

  「你還有什麼地方需要在我面前遮掩?」

  舞揚被他惡意的口氣激怒了,「脫就脫嘛!誰怕誰呢?」不知哪兒來的一股勇氣,很快地她就將身上的粗布衣裳褪盡,將適才他替她包紮的布條也丟在一邊,「怎麼樣?」

  昊風的黑眸閃著奇怪的亮光,微微地點點頭道:

  「很好,現在你可以進去水裡了。」

  她伸手探探水溫,傷口碰到水引起刺痛,舞揚瑟縮了一下,先將沒受傷的那隻腳伸進去,咬著牙又將另一腳伸進去,然後背轉向他坐下。

  昊風遠遠看著她,在浴盆裡坐著的那個女人是他此生見過最令人渴望的女人,熱水讓她的雪肌玉傅一片酡紅,雖然她故意背對著他,昊風同樣可以想像她細緻的臉龐就在他面前,等待她洗完澡的時間有一輩子這麼長,昊風幾乎以為自己要瘋了。

  他拿起為她準備的藥膏和毛巾,在他決定已經等了夠久了之後,快速地走到舞揚正前方。

  老天!她甚至比他想像的更美,他貧瘠的想像力根本沒有辦法想見她無瑕的五官,柔弱中帶著堅強,沐浴後頭髮潮濕慵懶地微卷,烘托著她的臉龐,無邪的黑眸罩著一層引人犯罪的薄霧。

  「起來。」

  舞揚瞪了他一眼,這人以為她是木偶嗎?一下叫她進去,一下又叫她起來,難道他不知道:就算是泥人兒也有幾分土性?到時惹毛了她……

  「起來!」他又重複了一次。

  還是算了吧!俗話不是說:強龍不壓地頭蛇,她就不跟這條「地頭蛇」計較好了。她悻悻地站起來,昊風飛快地拿毛巾罩住她抱起來,就連舞揚也對那種速度感到驚訝,她被放在床上,昊風接著也在身邊坐下。

  「手。」他看著她。

  「啊?」她不解。

  「把手伸給我。」他用著硬邦邦聲音命令。

  舞揚無奈將手伸給他,「諾。」昊風立刻將她輕輕握住。

  泡過水的手看起來更糟,他緊皺著眉頭,拿著干棉布拭乾上頭的水分,有些水泡都磨破了,微微地滲出血來。

  「其實我可以自己來……」舞揚被他一瞪,語音戛然止息。

  他仔細地替她敷上藥膏,藥膏敷在手上涼涼的,讓舞揚覺得很舒服,她舒服地呻吟著,昊風急送他抬起頭,眼中波濤洶湧。

  「怎麼?」

  他沒有回答她,低頭替她繼續包紮,然後將她兩隻手分別放在身側,蹲下身來替她受傷的腳包紮,完全沒有想到以他高貴的身份,是沒有必要替一個奴婢療傷的。

  但舞揚注意到了,她低柔地在他看向她時開口:

  「謝謝你。」

  他仔細端詳著她的臉,「如果你不是真心的,就不用向我道謝。」他緩緩站起身子,眼光沒有離開過她。

  「我是,我是真心的。」她急切地說道,很遺憾他竟會懷疑,她伸手拉住他的袖子。

  昊風順勢坐回床上,她曉不曉得那種姿勢對他來說,簡直是一種邀請。

  「真的,我是真心的。」她再次重複道,視線和昊風的緊緊交鎖著。

  昊風慢慢地低下頭去,舞揚微顫的唇片正對他發出無言的邀請,他拂過她散發甜香的唇片,輕柔地勸誘她為他張開甜蜜的小嘴,舞揚柔唇微分,昊風的舌立即探入,將她小巧的舌捲入,低沈地呻吟著。

  他以為他能抗拒對舞揚的渴望,事實證明,那是不可能的事,他對她的愛意並沒有被她的固執和冥頑不靈所摧毀,甚至不可理喻地更深切。

  她屏息地等待他接下來的舉動,舞揚忍不住微微地顫抖著,她對昊風的感情是不容置疑的,雖然她前陣子以為恨他,其實只是愛極生恨,這兩種感情的分界只在一線,在她承認恨他的時候,其實也是愛著他的。

  「我……」她想要對他說話。

  這個時候的昊風最不想做的事就是說話,他熱烈地用唇堵住她的嘴,崇拜地輕撫著那熟悉的曲線,久違的柔軟身軀。

  「昊風……」她不放棄地又開口。

  「什麼事,小蠻女?」他喊她的聲音有如愛撫。

  舞揚沒來由地又恐懼起來,這件事情發展到她無法控制的地步,她愛上了這個男人……將來該怎麼解決?她不想要面對這種難題。

  「你要我嗎?」她的心抵著他的肋骨狂跳。

  他皺眉修正她的話,「我愛你。」

  她迷迷茫茫地對著地,不曉得該對他的話作出什麼反應,「你是說……」

  昊風很有耐心地瞅著她,「說下去,我在聽!」用手輕柔地觸摸著她柔滑的面頰。

  「你是要我回到你的床上嗎?」她怯怯地問,他是想叫她回去當侍寢的丫頭嗎?

  他露齒一笑,「你覺得我的表現還不夠明顯?」

  她睜大眸子,「我以後不用回到廚房提水,我的工作……」

  昊風的手僵住了,臉色整個沈了下來,她該不是又……

  果然,「……以後我工作的地方就在這兒是嗎?一樣作侍寢的女人?」

  昊風全身都凍住了,好一陣子沒法開口,臉色刷地變青,硬撐著自己離開了她,咬牙切齒地瞪著她。

  舞揚被他嚇得在原地打著哆嗦。

  昊風的胸膛劇烈起伏,怒沖沖地瞪著她好久,然後一句話也不說地掉頭就走,留她一人在屋裡。

  她做了什麼讓他這麼生氣?舞揚猶不解地想著。

  他到今天還沒被她氣死是因為祖上積德,他們數代都勤政愛民,所以他還沒有被她氣死!

  昊風一個人在書房裡喝著開酒,一口接著一口,一壺接著一壺,他轟走所有進來和他說話的人,轟得他們落荒而逃。

  而那個肇事的小蠻女,他懷疑她是不是知道她把他氣得快中風了,她一定是魔女投胎,是故意來折磨他的。

  再灌一口酒,意識已經漸漸恍惚,他明天開始要進宮兩天,反正舞揚以為他想要她回來侍寢,應該不會再回去廚房工作,他也就可以安心地回宮處理國事,不用再擔心她會弄傷了自己,不用再顧著她的愚行,剩餘的可以交代給黃金萬暫時處理。

  突然,黃金萬像喊火警似地喊道:

  「玲妃娘娘駕到。」

  昊風厭煩地放下酒杯,門被人推開,一堆宮女湧進……

  「出去!」他憤怒地咆哮。

  玲妃開口說:

  「殿下……」

  「出去!」他冷冷地重複,「我沒有叫你把這一群人帶走嗎?如果沒有我的命令,不要隨便到我面前來。」

  玲妃怨毒地將帳又記在舞揚身上,忿忿地走出門外。

  為什麼他不想要的人一直出現在他面前,而他千方百計想討好的人卻用那種態度對他?昊風舉起酒瓶,又灌了一大口。

  舞揚穿著妥當,她走出門外,昊風替她包紮的腳仍有些跛,受限於此的原因,她走得並不快。

  她沿著圍牆走著,這些日子第一次有逃走的希望,但是雖然牆並不高,以她害怕的程度,如果腳沒有受傷,或許還有逃脫的可能。

  但現在腳受傷了,再加上心理的障礙,她根本就不可能躍過這矮牆,只好認栽嗎?

  等一下!

  一隻小狗從暗處躍出,舞揚輕輕地抱起那小東西,眼尖地發現有個缺口,正容得一個人出入。

  「莫非上天助我?」她可以走了。

  此時有了可以離開昊風的機會,她卻捨不得走了,鑽出了這個洞之後,就再也見不到那個她深愛的人,再也聽不見他訓她的聲音,再也感覺不到他溫暖的碰觸……

  但那溫柔的愛護並不是她獨享的,舞揚心一橫,放下懷裡的小狗狗,鑽出洞去。

  昊風帶著滿身酒氣悒悒地回到房間,推開大門,預期會見到舞揚躺在床上,這個時候她應該睡了才是。

  沒有,什麼都沒有!

  昊風胸臆突然漲滿了怒氣,她跑回她的房裡睡覺嗎?她好大膽,沒有他的吩咐敢這麼做!

  但他一點也不驚訝,打從他認識她開始,她就沒一次依順過他!

  昊風轉身又走出去,直衝到她的住處,他要抓她起來問個清楚,為什麼要這樣折磨他?

  他用力踹開門,屋裡沒有半個人影,昊風倒抽了一口氣,酒意全被恐懼驅離……

  她走了!

  昊風跑到門外大叫,黃金萬是第一個趕來的人。

  「她逃跑了,把所有可以用的人都叫起來,我要把她追回來。」他要趕快,否則就來不及了,「派人封鎖關口,關閉城門,不許任何人進出國界。」

  「是!」黃金萬用跑著出去。

  舞揚仔細看著天空的星星辨明方向,要回家可不能有絲毫差錯,都忘了考慮盤纏的問題。

  她施著腳步,腳下有潮濕的感覺,八成傷口又流血了,她沒有浪費時間察看,因為看了也沒什麼用,現在最重要的就是趕路,她要將和追兵的距離拉長,才有成功逃走的希望。

  好不容易走到天亮,她又累又倦,卻才走到城門口,要是腳沒有受傷,她一定老早就出城去了,舞揚難得地自怨自艾起來。

  不對勁!

  城門到現在還沒開,官兵也多得不像話,這些有可能是來追她的嗎?昊風會為了她……將整個國界封鎖嗎?

  趁著等候的人多,舞揚改變了主意,決定不經城門,她要繞遠道,從山路回家,她才剛轉過身……

  「喂,那個誰,站住!」

  舞揚不敢回頭,要是叫的不是她,豈不是自露行藏?她加快腳步,因為心急所以跛得更厲害了,露出了官兵想要的線索。

  「就是她,攔住她!」

  受傷的她沒有能力跑太快,很快地就被官兵層層包圍,成了落網之魚、甕中之鱉,官兵個個兇惡地瞪著她。

  「不許傷她!」

  「黃大人。」官兵之中走出一人。

  舞揚面對黃金萬,他出來就代表昊風也快出現了。

  黃金萬跳下馬,「小姐,你怎麼會……」他歎氣。

  舞揚沒有說任何話為她的行為辯解,昊風是他的主子,黃金萬是不會覺得她對的,反而還會奇怪她為何不接受他替她定的地位。

  「殿下來了。」他指向她後方。

  舞揚不必轉身就能感受到背後灼熱的視線,昊風正用憤怒的眼神燒炙著她。

  「轉過來。」他陰沈的聲音從上方傳來,不安的馬兒不斷地移動,似乎感染了主人的脾氣,「你既然有勇氣逃跑,就應該有勇氣面對失敗的結果。」

  舞揚鎮定地緩緩轉過身來,昊風的臉色白得嚇人,即使在這種距離,她都可以感覺到他一身酒氣撲在她身上。

  他眼中的怒焰掃過她全身,之前他好意為她準備的緞鞋已染上血,定是傷口又裂開了,她就不曉得珍惜別人對她的好意嗎?

  昊風微彎下腰,粗魯地將她拉上馬,硬將她置在身前,而後瘋狂地策馬回去。

  她沒有對他說一句話,可以感覺身後的他和他的馬一樣猛噴氣,她可不要自找麻煩,她沒有錯,沒有人可以責備她追求自由,除非……

  他責備的理由不是這個,而是指責她逃避自己的感情,背棄自己的心!

  這千里駒有如迅雷般奔馳,舞揚被狂風追得緊緊貼在他懷裡,感覺到他心跳規律地鼓動著,強硬且有自信的節奏。

  終於找到她之後,他釋然地全身處軟,為了這個女人,他已經變成一個軟弱的男人,昊風對自己的氣憤油然而生,氣他沒有辦法擺脫她的掌握,一想到她可能離開他,就令昊風心魂俱裂。

  他帶著她馳入王府,昊風躍下馬,舞揚從他臉上看不出他的心意,接著他將她扛在肩上,舞揚沒有浪費口舌和力氣抗議,因為知道沒有什麼用處。

  經過了這次逃跑的經驗之後,舞揚的信心有了重大的打擊,這裡是他的國家,她再怎麼樣也逃不出他身邊,除非有奇跡出現。

  而現在,就連老天都是站在他那一邊的,沒有天理啊!

  她任他扛著她回房,將她甩在床上,用著那閃著陰鬱火光的眸子注視著她。

  她苦澀地開口道:

  「你笑我啊!笑我傻得不自量力,在這兒你就是天,笑我傻得想和天對抗,居然想與皓月爭輝。」

  他望著她好半晌,突然走到她面前,用力地抱住她,舞揚可以感到他的身體微微地顫抖,他的唇吻上了她,手在他熟稔的曲線上遊移。

  舞揚沒有阻止他,她的感覺和他一樣地強烈,她的心情很矛盾,又想要離開這個傷心地,但一想到見不到他又心痛難忍。

  昊風不耐煩地扯開她的衣服扔到牆角,「別再動逃走的念頭。」他緊緊貼住她,氣息急促地擁著她。

  「我知道……我會等到賣身契約時間到了再走,反正只有一年。」她做了最大的讓步,也算是對自己慈悲吧!

  「沒有賣身契了。」他瘋狂地吻住她,「再也沒有賣身契的事,你要永遠待在我身邊,我不會放你走,不管賣身契上怎麼寫,我要關你一輩子,直到你打消離開的念頭為止……」他狂亂地低喃著,「不管你願不願意,我都要接你進宮,我們成親……我要你當我的妻子。」他注視她的眼睛微紅,「等有一天我能信任你……信任你不再逃離我身邊,就要你當我的皇后……永遠守在我身邊……」

  他深情的表白令她鼻酸,舞揚頓時忘記彼此之間的差異,伸手緊緊地回擁住他,他知道她有多愛他嗎?她能給他這個能傷害她的武器嗎?

  「我……」

  他以手摀住她的口,深怕她又說出什麼傷他心的話,「別說,今天就讓我們只憑感覺吧!」他親匿地抵著她細語。

  一串淚珠落下她柔嫩細緻的臉龐,她是那麼那麼地愛他,為什麼要違抗心裡的意願拒絕他的溫柔呢?就這一次吧!就這一次什麼都不要想,只聽從心底的聲音,回應真情的希望,舞揚用雙手環住他的脖子拉他下來,回應他癡狂的愛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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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8-12-22 09:22:31


  昊風進宮晉見母親景後,正好妹妹樂平公主也在一旁隨侍,樂平公主一向最愛在哥哥跟前玩耍,昊風是她的偶像,見到昊風來高興得不得了。

  當然,昊風若不快活時,她也感同身受。

  「怎麼了?」樂平拉著哥哥的手,「有誰敢惹我們太子殿下心裡不舒坦?我叫人殺了他好不好?」她狡黠地建議著。

  這刁蠻公主可是惹不得的!

  「別胡鬧!」景後輕敲女兒的頭一下,也憂心地問兒子說:「有什麼事困擾著你嗎?」

  「母后……」他沈吟著。

  「是不是上回提到的那個女孩?」景後問道。

  昊風點點頭,又搖搖頭,然後長歎一聲。

  「怎麼?我又要有新嫂子了?」樂平公主一旁起哄道:「我告訴你,三個和尚是沒水喝的,跟你娶一堆老婆是同樣道理,男人啊!不要以為自己生在帝王之家就可以三妻四妾,這無非是替自己找罪受!」

  「不要說風涼話!」昊風斥責她,「我可沒有三妻四妾的意思,但是有什麼方法可以解決呢?」他頭疼地想著,然後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對景後說道:「母后,可不可以將玲妃和蘭妃都送回去,我根本不想靠近她們,她們從進宮開始就跟著我守活寡……」

  「別胡說,什麼守活寡。」她頓了一下,然後才驚疑地看著兒子說:「你……是說真的?」

  昊風沈重地點點頭。

  「為什麼?」景後皺眉地責備他,怪不得她想抱孫子都一直不能如願。

  他露出厭惡的神情,「我受不了她們,或許我一直都在等待那個正確的她出現,別的女人都不在我眼中。」

  「讓我想想……」景後扶著額頭,其實後宮裡頭從未得到君主臨幸的妃子多的是,更何況昊風還未登基,兩個無益的妃子也沒什麼大不了,但景後曾嘗過被貶至冷宮的滋味,所以才會體諒她們的遭遇。

  「我實在找不出辦法,就請母后替我出個主意,如果這件事沒有解決,她……永遠不會接納我。」

  昊風所指的她就是舞揚了,樂平公主也曾聽景後提過。

  她好奇地問道:

  「她不嫁給你?不欣羨帝王家的富貴?」

  「我可以不用告訴你被拒絕多少次吧?」昊風老實地對她說。

  他離開她的時候,舞揚正在熟睡狀態,昊風幾乎是逃離那裡,因為害怕她一醒來又說些莫名其妙的話,那些無心之語,每次都刺得他心痛難忍!光聽到就讓他受不了。

  他也怕她又吵著要他放她回家。

  「有這種人?」樂平公主微偏著頭,「光聽到這裡,我就開始喜歡她了。」

  「我相信你會喜歡她,因為你們根本就是同一個性子!」

  「什麼性子?」她好奇地問。

  昊風沒耐性地說:

  「沒事就喜歡窮攪和、瞎攪和!」

  「謝謝!」她把這個當作是一種讚美,「好了,我同意她當我的嫂子。」

  昊風悠長地歎了口氣道:

  「只怕她不同意認我當她丈夫。」

  樂平公主笑道:

  「什麼時候我們殿下居然也會成為男性悲情的代表了。」

  昊風抿著嘴唇,證明他一點也不覺得這個笑話好笑。

  景後插進來說道:

  「我看……這樣好不好?我們看看鄰國有沒有人想與我們和親,就給玲妃和蘭妃兩人公主的嫁妝,以本國公主的名義,風風光光地嫁出去,這樣也不會失了她們家族的面子。」

  「好辦法!」樂平公主撫掌大笑,「不是我說,那兩個女人真是有夠吵的,我這輩子沒見過那麼吵的人,也不知道當初父皇是怎麼替你選的,從她們進來以後,宮裡沒有一天安靜過,現在總算可以平靜了。」

  「行得通嗎?」昊風滿懷希望地問道。

  景後微笑,「總得試試看,要看她們的運氣了。」

  「兒臣謝母后成全。」就指望這個方法可行了。

  舞揚瞪著黃金萬,「你可不可以不要守著我。」

  他無辜地搖搖頭道:

  「不可以。」然後看看後頭正在加高的圍牆,「至少在圍牆蓋好之前,我不可以讓你離開我的視線,這是殿下交代的。」

  舞揚氣憤地呻吟一聲。

  「殿下交代的!」她氣憤地大叫,「他有事為什麼不敢自己來『交代』我?」

  黃金萬聰明地不發表「任何」意見,小倆口鬧意氣,他要是干預不當,到時候成了豬八戒照鏡子,裡外不是人。

  她本來想跟昊風好好地溝通,重新決定她的去處,也坦白告訴他,她是真的愛他,他對她的好意,她也不是完全無動於衷,但是……

  也不能怪她生氣,舞揚自一睜開眼睛就沒見到昊風,若不是枕頭上的凹痕猶存,她也許會覺得昨天是場夢。

  「圍牆加高多少?」

  黃金萬答道:

  「三尺。」

  他以為加高圍牆她就逃不出去了嗎?是她不想走而已,要不然遲早會逮到機會,他儘管把圍牆加到和天一樣高好了,簡直是有毛病!

  花大錢去做無聊工事!

  玲妃準備用膳,廚房管事阿三送食物到玲妃房裡,因為昊風不在,所以她也懶得出去吃。

  「外面那麼吵是做什麼?」玲妃問道。

  「稟娘娘,外頭正在做加高圍牆的工事。」阿三回答道。

  「加高圍牆?」

  「聽說昨天有奴婢逃跑,殿下命黃大人派人加高王府圍牆至少三尺。」他俯身小聲地在玲妃耳邊說:「好像就是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舞妓。」

  「是她?」她的眼睛陰毒地瞇起。

  阿三想起殿下叫他接替她工作的事情,不由怨恨地在玲妃耳邊煽風點火道:

  「娘娘得要給她一個教訓才行,否則她不知道誰是主子,態度傲慢得緊。」

  「我會……」玲妃想著要怎麼對付她,「我會的。」

  正好殿下不在,現在是最好的機會,以她的身份要整死」個舞妓是綽綽有餘,她要她知道她的厲害。

  玲妃大搖大擺地來到內苑花園,帶著一大群侍女和侍衛,可笑的是……那個廚房的管事阿三也在旁邊。

  好像怕在自己家裡被搶劫似的,舞揚見到她不由諷刺地想道。

  她趾高氣昂地問旁邊的人道:

  「我說……那個逃奴是哪一個啊?」

  阿三狗腿地上前哈腰道:

  「稟娘娘,就是那個舞妓。」

  像要徹底地折辱她似的,她連瞄也不瞄舞揚一眼,只微微點點頭,然後輕蔑地叫道:

  「黃金萬。」

  「微臣在。」黃金萬無奈地上前行禮,心裡不免犯嘀咕,怎麼每回殿下一不在,就讓他碰上這種事情?

  她冷冷地問道:

  「逃奴應該得到什麼懲罰?」

  黃金萬窒住了,玲妃狠毒的用意已明瞭在心。

  「我在問你話。」

  「娘娘……」

  「讓我這樣問好了。」她指著舞揚,「她,受到什麼懲罰。」意思已經很明白了。

  黃金萬靈機一動,「因為殿下回宮,所以決定暫緩處理,等殿下回府之後再處理。」

  「那就不必麻煩了,我可以代他處理這類的小事。」玲妃冷笑兩聲,「你要是不清楚逃奴應該受到什麼刑罰,我相信一定會有別人知道。」她示意侍衛過來,「幫我將這個女人拿下!」

  舞揚立即被人鉗制住,她木然地瞪視他們,沒有作出任何表示和掙紮。

  「娘娘……」

  「你不要說話,我會問別人。」她扯直喉嚨叫,「阿三,你知不知道通常人家處罰逃奴用什麼方法?」

  「稟娘娘,這種刑罰說大可大,說小可小,重則杖擊至死,也有處鞭刑的。」

  黃金萬惶恐地跪下求道:

  「萬萬不可這麼做,娘娘請三思而後行。」

  玲妃惡聲怒道:

  「你想干涉我的作為?黃金萬,你不要忘了誰是主子,不要以為你是殿下身邊的寵臣就得寸進尺……」

  「微臣惶恐!」

  「很好!」玲妃的臉扭曲得跟鬼婆沒兩樣,「那麼這個刑責就由你來執行吧!」

  「什麼?」

  「鞭刑就由你來執行,就抽個十五鞭好了。」

  黃金萬全身發冷,普通人想要熬過十鞭都困難了,更不用說是像舞揚那樣嬌弱的女子,十五鞭下去,不死恐怕也半條命去了。

  「怎麼?我本來是想將她杖擊至死的,不知怎麼突然大發慈悲才改為鞭刑,或者你希望我改回原來的決定?」

  他怎麼辦?黃金萬慌了,殿下就是信任他,所以才放心地將小姐交給他看顧,自己一個人回宮,而現在他卻沒有辦法阻止狠毒的玲妃傷害她,就連自己都自身難保。

  「就照她說的做吧!」舞揚的聲音平靜地傳來,「我不想你為難。」

  舞揚冷靜的態度更激怒了她,原本她是預料舞揚會哭著跪地求饒,她可以藉此機會告訴她誰才是主人,看她以後還敢不敢得罪她。

  「處刑過後就立刻讓她去廚房工作。」玲妃憤怒地吼叫。

  受了十五下鞭刑之後,怎麼有可能繼續工作?但舞揚仍不屈服地仰著下巴回視著她,一副做就做,只要她不死,怎麼也難不倒她的表情,玲妃見狀更是怒氣橫生。

  阿三諂媚地向玲妃建議道:

  「娘娘,我有一個更好的方法。」

  玲妃看了他一眼,「你有方法?」這時候誰有可以殺殺舞揚傲氣的方法,她都願意採用,「有什麼好方法,說來聽聽。」

  阿三在玲妃耳畔嘀咕了一陣子,「真的?」她睨了舞揚一眼。

  「小的親眼所見。」

  玲妃陰笑道:

  「好,既然她怕高,等鞭刑過後,就用根柱子,把她綁在殿下新增高的圍牆邊示眾。」

  舞揚的臉色慘白,但仍倔強地不開口求饒,昊風就快要回來了,或許能趕在她被綁前救她。

  「來人啊!準備行刑。」

  舞揚全身僵硬,任他們緊緊抓住她。

  玲妃順手拿了一根長鞭走到黃金萬身前:

  「就用這個吧!我想你不會讓我失望的,如果我覺得你打得太輕的話,我會再請你抽她十五鞭。」

  黃金萬的臉色死白,手顫巍巍地接下長鞭,遲疑地轉向舞揚,她此刻已被綁在內苑前庭,背對著他。

  「動手!」玲妃催促他。

  殿下知道一定會勃然大怒的,他怎麼這麼倒楣呢?但還有誰比他自己動手來得好呢?玲妃的手下一定會將舞揚打死的。

  黃金萬走到舞揚身後,悄悄地對她說道:

  「小姐,我會盡量不在你身上留下傷痕,你忍著點就過去了。」

  舞揚僵硬地點點頭輕道:

  「我知道你是不得已。」

  她咬著牙,等待著第一鞭落下。

  啪!舞揚只覺得背後像火燒般地疼痛,但她知道黃金萬已經手下留情了,她緊咬住下唇,就是不發出聲音,用力得都咬出血來。

  她不要給別人看笑話!

  二、三、四、五……

  她強迫自己將意識拉遠,一邊數著一邊期望著昊風出現,她要撐到最後。

  終於結束了,這十五鞭打得好不容易,黃金萬揮汗如雨地停下來,害怕玲妃看出他手下留情。

  「昏了嗎?」玲妃淡漠地問道。

  黃金萬這才發現小姐已經不支昏倒,軟軟地掛在那裡。

  玲妃惡狠狠地一笑:

  「怎麼能讓她錯過自己主演的好戲呢?來人啊!拿桶水把她潑醒。」

  黃金萬心悸地看舞揚被人潑上一桶冷水,然後又被人架離內苑,被綁在靠近廚房那兒新增高圍牆的柱子邊示眾。完了!事情變成這樣教他怎麼對殿下交代?

  昆明蕭家

  蕭鵬的臉色鐵青瞪著女兒和女婿。

  「你說你做了什麼?」他大吼著揚著手上的一封信,「這是怎麼回事?」

  看來昊風確是替舞揚送信了。

  蕭家和鎮南王府在舞揚失蹤後就陷入愁雲慘霧之中,孫謹銳更是利用官方的力量偵騎四出,上天下海也要將他的小姨子找出來,每次看到因為妹妹失去音訊而哭得雙眼通紅的妻子就心疼不已。

  怎曉得舞揚居然不在中原。

  霧霓也知道自己闖下了大禍,怎麼事情就有那麼巧,她請人畫那張「平凡」的畫像也是出於一片好意,怎麼曉得會害到舞揚呢?

  她以為烏鴉只會將壞運帶給別人,誰曉得她自己也會那麼倒楣,這種事發生的機會根本就是微乎其微嘛!

  孫謹銳當機立斷地說道:

  「事到如今,我看我還是帶著霧霓盡快出發趕去,時間拖得愈長,對舞揚愈不利。」

  「也只有這麼辦了。」

  昊風一回到府中,雖然很害怕又會聽見舞揚求他放她離開,但又忍不住思念想要立即看見她。

  也許上天憐他一片癡心,會讓她在見到他時,給他一個燦爛笑容,輕輕地依偎在他懷裡,暫時忘記那些讓他心煩的要求和話題。

  他衝進內苑廂房裡,裡頭空無一人,昊風立刻又衝出門外,外頭的圍牆已經照他的意思加高三尺,他的臉色很難看,這女人又到哪兒去了?

  管事阿三從前方走來……

  「過來!」

  「參見殿下!」

  「舞揚到哪兒去了?」

  阿三的表情有點恐懼,殿下的神色不太對勁,他膽怯地開口說道:

  「她在……廚房……」

  「不用說了!」昊風厲吼打斷他,「就讓她待在廚房好了!她可以在廚房待一輩子!」

  她又跑回廚房去工作了!這個可惡的女人,就不能領會他的好意嗎?明明就是故意想氣他。

  他暴怒大吼道:

  「給我滾!」

  他拔腿就要跑……

  「等一等。」昊風叫住他,「給我拿酒來,很多很多的酒!」喝醉了就可以不再想她了吧?

  「是,殿下。」他抖著聲音應諾。


  舞揚從沒有一刻像現在這麼害怕過,從小到大,她何時受過這種苦楚,乾澀的眼甚至擠不出半滴淚水。

  她覺得自己就快要死了,呼吸困難地看著地面,平日她只要是雙腳跨不過的地方都不去,怎知道會有被人高高懸在牆邊柱子上的一天。

  昊風會來救她的,舞揚相信他會的,只要他快點回來……

  廚房的阿三到她面前耀武揚威地恥笑她:

  「怎麼樣啊!婊子就是婊子,還想要跟人鬥,你以為你骨子硬嗎?誰,你也鬥不贏!」

  昊風回來就好了,他會來救她的,這是舞揚心中唯一的希望,她在這個陌生的地方無助得可憐。

  「你還跩什麼跩,以為殿下還會來救你嗎?」他哈哈大笑,「你還不知道殿下已經回來了嗎?」

  舞揚全身體溫降到了冰點,昊風回來了?他一定是不知道她在廚房。

  他變本加厲地羞辱她:

  「你已經失寵了,殿下早就回來了。」阿三惡毒地笑道:「殿下剛才還叫人為他準備酒菜,還對我說……」他學著昊風的口氣:「就讓她待在廚房好了,她可以在廚房裡待一輩子!」

  舞揚忍住到口的嗚咽聲,一切都是騙人的,他對她的愛也是騙人的,她痛苦地別過頭去,不想讓別人看到她乾澀的眼睛流下了淚……  
引言 使用道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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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8-12-22 09:23:00


  黃金萬得知昊風回到王府時,已經是第二天早晨,他匆匆忙忙地趕去見殿下,心裡緊張得快受不了,不知道殿下會有什麼激烈反應?

  奇怪的是,為什麼到目前都還沒有被召喚呢?照理說殿下回來一發現舞揚不在就應該找他了呀!黃金萬忐忑不安地接近昊風屋裡,門沒關,他可以悄悄地走進去。

  剛才他去探過小姐,她傻傻地瞪著前方,好像根本沒有注意到什麼一樣,一副什麼也不在乎的神情,已經沒有一開始的慌亂,黃金萬懷疑她是被嚇瘋了,如果事情真是這樣,那他該如何自處,殿下離開時,她還是一個活蹦亂跳的女孩,回來時卻變成活屍……

  黃金萬打了一個哆嗦,不敢再繼續想下去,當務之急,就是將發生的事告訴殿下,先把小姐放下再說。

  他走到昊風面前,這才發現他沒有反應的原因……

  昊風的身旁散放了好些個酒瓶,手上還緊緊抓著一個,整個人趴在桌子上,怕是已爛醉了一夜。

  「殿下,殿下。」黃金萬出聲喚他。

  昨夜的宿醉折磨著他,昊風低低地呻吟,放下手上的酒瓶,手撐在膝上,將臉整個埋入大手裡。

  「什麼事?」

  「我是想要告訴殿下……」

  「她又回到廚房裡是嗎?」昊風疲累的聲音從手中傳來,「我早就知這了,這件事我不怪你。」他知道她的個性有多固執、有堅決。

  殿下不怪他?黃金萬聽了彷彿吃了定心丸,有了繼續說下去的勇氣。

  「微臣該死,但玲妃娘娘昨日來勢洶洶,定要將小姐處鞭刑後示眾,我要是不動手的話,換成其他人恐怕會……」

  昊風極其緩慢地抬起頭,「什麼?你說什麼?」聲音嘶啞地可怕。

  黃金萬怔了一下,將昨天所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向昊風說了一遍。

  得知事件真相的昊風一時無法反應地靜坐在屋子中間,看不出任何情緒。

  黃金萬不知要如何是好,「殿下……」

  昊風猛然從椅子上躍起,撞翻了桌子和椅子,跌跌撞撞地衝出去,酒瓶掉到地上成了碎片。

  黃金萬跟著昊風後頭,急急地衝到廚房邊,遠遠就看到舞揚被綁的柱子,楚楚可憐的她被綁在上頭。

  「舞揚……」昊風心疼得快要爆開來了,「我不知道……」他碎不成聲地說道。

  她眼睛閉著,將自己從痛苦中隔離,不想聽到任何可以撼動她的聲音,他騙人!他早就知道了。

  「對不起。」他後悔得不知如何是好,「我馬上救你下來。」他粗魯地扯著柱子上的繩子,卻溫柔地將舞揚抱下來。

  就算他再怎麼小心,還是不免碰到舞揚身後的傷痕,她狠狠地瑟縮了一下,昊風的喉頭發緊,淚意梗在喉中。

  被綁了一夜,任誰也沒法子立刻下來走路,昊風也沒打算要舞揚自己走,他還不能從驚駭中回復,想必舞揚更甚於他,「舞揚?」他拍著她的臉頰,迫她睜開眼睛,他要她知道現在是安全的。

  她怔怔地看著遠方,一雙猶在夢魘中的眼睛看不出有什麼想法,也不看昊風。

  他慌張地將舞揚抱回自己住的廂房裡,地上淩亂地翻倒著桌椅,他心痛地將她放在床上,「我的天,讓我看看你的背。」他試著要解開她的衣帶。

  「走開!」這是舞揚開口的第一句話,「不用你假惺惺。」她才不會再受他騙,「走開……我要你走開!」

  沈重的懊悔齊湧而上,他為什麼會犯下昨天那種錯誤呢?看透舞揚冷漠的外表,昊風感到一股椎心刺骨的疼痛,她是那麼地無助,在這兒只有他可以照顧她,而他卻沒有善盡他的職責,卻還在她最需要他的時候誤會她。

  他梗著聲說:「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我如果曉得……」

  「你昨天就回來了。」她忍不住嗚咽地指責他,「你老早就回來了……」她想到她一直盼望他回來就想哭。

  「我真的不曉得……」昊風心急地解釋,「我以為你又回到廚房工作,你總是找方法故意氣我,我以為你這次又是故意要折磨自己……好讓我傷心。」他痛楚地歎息。

  「我沒有!」淚水沿著臉頰潸然滑落。

  心痛漲滿他胸口,「是我的錯,是我不應該,不該相信你是為了氣我才到廚房……」他坐在她身邊,抱她進自己懷裡,「我不應該讓怒氣蒙蔽了理智讓你受苦。」

  當有人用這麼溫柔體諒她所受的罪時,舞揚哭得更厲害了,她嬌弱的抽噎聲狠狠地抽痛了昊風的心。

  「老天爺,你不要哭成這樣好嗎?我受不了看你掉眼淚。」昊風呻吟著,心痛得不知怎麼才好,舞揚是很少哭泣的,她總是那麼地堅強,就好像她可以獨自一人面對所有的挑戰,而現在……「我以後絕不會再讓你受半點委屈,我已經想好了辦法,這輩子就只與你共此一生,別哭……」他喃喃地安慰她,捧起那張淚漬斑斑的臉,溫柔且不厭其煩地抹著她不斷湧出的淚水,「別哭……」

  「我一直在等你回來,可是你回來了卻……」她忍不住啜泣。

  「我是豬。」他痛心地說:「我不值得你原諒,讓我看看你的背……」他緩緩地將她轉過身去,撥開她的衣服,「我看你傷得嚴不嚴重。」拉下她裡頭的小衣……

  昊風銳利的抽氣聲連外頭都聽得見,「天哪!」他驚駭地喊了一聲,舞揚的背上佈滿錯綜複雜的青紫鞭痕,「她命人打你幾鞭?」昊風硬著聲音問道。

  「十五。」

  十五?她是不是想致舞揚於死地?昊風完全沒有防到,光看那些鞭痕,那十五鞭比抽在他自己心上還令人心痛。

  幸好是黃金萬執刑,要不然他進宮一趟,豈不就要和舞揚生死兩別,陰陽相隔?「天啊!你到底有多勇敢?」

  「我一點也不勇敢,當我聽到你回來卻沒來找我時……我就覺得自己快要死了……我那麼害怕……」

  他痛楚地低語道:「我發誓……再也不會發生這種事情,再也不會議任何人傷害你,來……讓我照顧你的傷……」他俯身貼住舞揚的背,頭抵在她的頸側,舞揚感覺到一股濕氣,「我是多麼多麼地愛你,我不會再讓別人傷害你。」

  我也是!舞揚背對若他說,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玲妃尚不知道昊風已然震怒,在房裡用著早膳,正興致勃勃地聽著管事阿三講述他戲弄舞揚的事。

  「我看她現在還敢不敢在我面前那麼傲慢,這種女人就是要給她一個教訓。」玲妃意氣飛揚地笑著。

  砰!門在巨大的碎裂聲中被撞開,昊風有如憤怒的天神踩過破碎的門板出現在他們面前,手上拿著一根上好的長鞭……

  當他開口時,聲音冰冷得寒到她骨髓裡:

  「我記得我有告訴過你,沒有我的命令……不許你到內苑來。」

  玲妃處軟地跪倒在地上,不復她惡毒地欺人時之盛氣。

  咻!昊風狠勁地甩了鞭子一下,不屑地看著她。

  「你不是很喜歡教別人知道究竟誰是主子嗎?怎麼自己卻老是搞不清楚呢?今天就換我教教你好了!」昊風冰寒的眼眸沒有一絲人氣,「十五鞭是嗎?」

  「饒了我吧!殿下!」玲妃大聲哭號著,「她只不過是一個奴婢而已。」

  「當你不把人當人看時,你也沒有任何價值,你連一個奴婢都不如。」他狠狠地抽了她一鞭,毫不留情的一鞭。

  玲妃淒厲地哭叫。

  「你知道嗎?你所稱的奴婢是將來的皇后,而你……什麼都不是!」昊風不齒地說道。

  管事阿三也嚇得跪倒在地,那個舞妓竟然是未來的皇后?他沒想到殿下竟有意立她為後,他慘了!拜錯神了。

  「殿下!」玲妃哭訴,「是阿三這個奴才慫恿我教訓她的。」她面容扭曲地哭叫。

  昊風冷酷地朝他看去,「是誰出主意將舞揚綁在柱子上示眾的?」

  「也是他!」玲妃指若阿三,該死的奴才,若不是他出餿主意,也不會害得她惹殿下大怒。

  昊風暴怒地一腳將他踢飛出去,「啊!」阿三帶著一聲慘叫破門而出。

  「黃金萬。」昊風大吼。

  黃金萬立刻出現在門外,阿三正倒在他腳邊。

  「你知道該怎麼處置這個人嗎?」

  黃金萬怎麼會不知道?阿王昨天狐假虎威的樣子已烴讓他很不順眼了,要不是他在一旁煽風點火,又怎麼會搞出這麼多事?

  「殿下的意思是?」

  「你應該也看見他的惡形惡狀了,就交給你處理好了。」昊風連眼也沒抬一下,但瞭解他的人就會知道他已經怒到極點了。

  「微臣領旨!」

  昊風點點頭,他相信黃金萬會找出一個好方法來懲治這個惡人的,要他親自懲治,昊風還覺得會髒了他的手!

  他瀟灑地一甩鞭,拂袖轉身而去。

  昊風經過這一次教訓,不敢再讓舞揚離開他身邊,一方面怕她會逃走,一方面又怕那些妒婦的去留還沒決定之前,可能又會加害於她。

  他帶舞揚進宮,若是他沒有時間顧著她時,就讓舞揚和妹妹樂平公主一起,舞揚和樂平一見如故,昊風還央求妹妹幫他勸勸舞揚,請她替自己美言幾句,希望能早日成親。

  另外,他知道沒有人敢在樂平面前找舞揚麻煩,她是皇室中最得寵的公主,就連太子殿下都得要讓她三分,誰敢惹她不高興?

  「嫂子,你是怎麼被那個何世昌抓到的?」樂平問道。

  舞揚將她遭何世昌陷害的事情說出,奇怪的是,她居然完全不置疑地相信了她,光這件事就令她感動不已,只不過……

  「不要叫我嫂子。」舞揚對她說一千遍了,「我不是你的嫂子。」

  樂平怎麼也請不聽,硬要稱呼她「嫂子」,舞揚覺得很奇怪,為何她反而稱玲妃和蘭妃「那兩個女人」,她也曾問過樂平,而得到的回答是……

  「我和哥哥是同一國的,他覺得哪個是我嫂子,誰就是我的嫂子,他要是不認帳,我也是跟著不認!」

  想當然耳,樂平提到昊風時眼神發著光,她的哥哥是神,放的屁都可以救人一命,比仙丹還靈!

  當舞揚把這件事告訴樂平時……

  「真的嗎?」她認真地問:「我以前怎麼不知道。」

  舞揚低低呻吟,「算了,你想要怎麼叫就怎麼叫好了。」

  「嫂子,何世昌這麼對你,難道你就這麼算了?」樂平問道。

  舞揚皺眉道:「怎麼會,可是有什麼辦法呢?只好先擱著了,等找到機會再報仇,昊風又不相信我說的話,否則就可以辦他了。」

  「他不是不相信,而是不敢信。」

  「什麼意思?」舞揚不解。

  「這你都不懂?」樂平恥笑她,「要是你真的是鎮南王妃的妹妹,哥哥就非得放你回去不可,那不等於要他的命?」

  「沒那回事!」

  樂平覺得證據確鑿,舞揚就算不承認也不會影響她下的結論,可是……

  「咦?」她突然眼睛一亮,上下地打量著舞揚。

  「怎麼了?」

  「聽說王巨自作主張去替大哥求婚,那個女子也叫做蕭舞揚。」她想了想,「也住在昆明的樣子喔!」

  舞揚想起了那張畫像,那是一個她想不通的謎,好煩,怎麼會有這種事呢?

  「算了,不要追究了,這裡好悶,我們去外頭透透氣好嗎?」

  「當然好,我帶你去逛逛御花園。」

  昊風心急地想要見到舞揚,他有好一陣沒看到她了,但天不從人願,從早朝後就被王巨纏住,他脫不了身。

  「殿下,上次我提的那件事兒……」

  王巨不得不加緊腳步,聽說何世昌抓來的舞姬挺得殿下歡心,到時候豈不是便宜了何世昌,好處都給他得了。

  而且殿下為了那個舞姬寧願放棄後宮三千粉黛,就連好不容易擠進宮的玲妃和蘭妃,也爆出了從來不是殿下妃子的內幕,王上和景後改封她們為公主,現在宮中多了玲公主和蘭公主兩人,這也是史無前例的事,深宮本多怨婦,多兩個不合殿下心意的妃子又如何,怎麼還認她們為義女,封為公主呢?這更證明了殿下正為那個舞姬癡迷,他如果動作不快點,恐怕就沒有機會了。

  見昊風沒有說話,王巨又再一次問道:「您的意思是……」

  「什麼?」昊風根本沒有注意聽他的話。

  「殿下娶妃的事啊!」

  「哦,你說那件事啊!」昊風邊走邊說,匆匆地往樂平的住處走去,想盡快結束這段談話,「再說吧!反正事情還不急,再擱一段時間好了。」

  「殿下……」

  昊風見到樂平了,他的眼在看見舞揚後發出令人不敢逼視的亮光,不耐地對王巨說:「今天就說到這兒好了,你可以回去了。」

  王巨也看到那個絕世的美人兒了,那個就是何世昌找來的舞姬嗎?他簡直不敢相信世上會有如此的絕色,他恐慌了……

  因為沒有見過蕭家呈上來的女兒畫像,他懷疑「蕭舞揚」是否有這個女子的一半美貌,再看殿下的表情,恐怕這個女人就算是醜八怪,他也覺得她是世上最美的女人,那癡迷的樣子是他平生僅見。

  他得想個應對之策才行!也許應該先從調查那個女子的來歷開始,再找個人聯手對付她,但現在只好無奈地離去。

  「你們今天做了些什麼事?」昊風深情地看著舞揚。

  樂平欣喜地拉著哥哥訴說著今天和舞揚玩耍的情況,舞揚俊愣楞地呆在原地,瞪著漸漸遠離的王巨……

  那個人,那個人的聲音好熟,她……到底在哪裡聽過?她苦思著。

  對了!就是在家裡和爹對談的人,難道……舞揚恍然地瞪著昊風……

  「你怎麼了?」

  「你……就是未來番王?」她支支吾吾地指著他說道:「就是……那個未來番王?」她傻傻地重複著。

  昊風板起臉道:「什麼未來番王!在宮裡不要亂講話。」

  完了,他果然就是那個未來番王,這樣子就說得通了,那張畫像就是霧霓幫她想的「辦法」!所以霧霓用她的衣服來描畫,她做什麼都喜歡留一個線索給人家猜,因此上頭才沒有畫上銀線的刺繡。

  事情怎麼會那麼巧呢?舞揚死盯著昊風!這難道是天意嗎?不管她怎麼樣做,最後都會落在他手裡。

  「你幹什麼?」任誰被人瞪了那麼久都會覺得奇怪。

  「算了,說了你也不會相信的。」她太瞭解他了,現在對他說也是白說。

  「你怎麼不說說看?」昊風感興趣地說。

  舞揚遲疑地開口……又閉上。

  「算了!」

  王巨興沖沖地到蘭妃處。不!這時候應該改稱為蘭公主了,他是他所能想到的最好合作人選。

  「娘娘,噢!不,」他急忙改口,「公主,我查到那個舞姬的來歷了。」

  「什麼來歷?」她尖酸地問道。

  王巨陰險地說:

  「原本何世昌的人是說……她是家道中落的官家千金,被土匪搶劫販賣時,他將她贖身,後來轉手賣給殿下。」

  「結果呢?」

  王巨發出嘿嘿的笑聲:

  「其實不然,經我調查發現,那個舞姬根本就不是什麼官家千金,就連良家婦女也夠不上,她是……」

  他引起了蘭妃的注意力,「是什麼?」

  「是一個妓女!」

  「什麼?」她坐直身子,「你此話當真?」

  「我有把握,這件事我都已經調查清楚了。」

  蘭妃一聽精神都來了,一個妓女怎麼也不能當上皇后,她還算是有希望。

  想她千辛萬苦才進宮,為了得不到殿下的恩寵,她甚至串通御醫以慢性毒藥將麗妃毒死,現在才剛有一些眉目而已,就被一個外面來的女人搶走殿下的歡心,她怎麼也不能甘心。

  今天晚上,主上設宴款請賓客,聽說殿下偕樂平公主會帶那個舞姬出現,本來她是想托辭身體不適缺席,但有了這個大好機會,怎能不讓那個女人難看?

  「太好了,王巨,今天……晚上那個筵席,你也會去吧?」

  王巨怎會聽不出她的意思,哈哈地笑了起來:

  「蘭公主果然高明!」

  今晚,昊風預備趁這個機會,稟明父母將迎娶舞揚的決心,就在舞揚跳舞娛樂佳賓之後,宣佈他們的喜事。

  舞揚見過景後,她為她準備了一件美麗的舞衣,輕紗曼妙地攏在身旁,就像是雲霧圍繞,舞揚對那霧一樣的色彩愛不釋手,以一襲絲紗朦在臉上,就像在尋芳閣扮彩霓姑娘一樣,輕柔且隨性地舞了起來,外賓還沒有到齊,目前只有皇族和一般大臣在場。

  現場陷入一片寂靜,現場所有的人全盯著面前這個不可思議的女郎絕妙的舞姿。

  這是昊風第一次見到舞揚跳舞,她總是能令他驚訝,現在的她甚至比剛才更美了,雖然沒有音樂,但舞揚的動作充滿韻律感,讓觀看的人目瞪口呆,猶如音樂在耳邊伴奏似的。

  樂平驚喜地叫道:

  「老天,跳得太棒了,好像仙女一樣。」

  舞揚從渾然忘我的境界被驚醒,她羞怯地停了下來,「對不起,實在是這件舞衣太漂亮了,我不該……」

  景後很高興她那麼喜愛她送的禮物,這個未來媳婦已獲得她全心的支持。

  「哪裡的話,你跳得好極了,沒有什麼不得體的地方。」景後的話堵住了眾人的口。

  眾臣皆紛紛稱讚舞揚有如天仙下凡。何世昌也在場,高興他平步青雲的夢想即將實現。

  他趁昊風接受大臣恭賀時,假裝若無其事地到舞揚身邊。

  「這下子你不是麻雀變鳳凰了嗎?該怎麼感謝我呢?」他開口問道。

  「你!」舞揚見到他就生氣,「我不找你麻煩,你就可以燒香拜佛求平安了,還想要我感激你?」

  何世昌陰笑道:「你最好聽我的,從現在開始做我在殿下身邊的內應,否則……嘿嘿!」

  「嘿嘿是什麼意思,我的頭腦駑鈍,話不說明白就聽不懂,可不可以請你說清楚一點?」

  「我就要揭發你的真面目,告訴眾人你的來歷……」

  舞揚大怒:「隨便你!」

  何世昌正要再說,昊風卻在此時回到舞揚身邊,他遠遠見到何世昌在舞揚身後,就急忙撇開眾人過來保護她。

  樂平公主也到他們身旁來,「嫂子,你可不可以也教我跳呢?我是不是也可以學得像你一樣好,你跳起舞來的姿態……好美……好美……」

  「哈……」蘭妃惡意地大笑。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蘭妃吸引過去。

  她不懷好意地笑道:「當然,這是她賴以為生的伎倆,要是連舞都跳不好,如何當一個舞妓呢?」

  昊風僵住了,舞揚緊緊依偎在他身邊。

  樂平手叉腰怒道:「喂,凶女人,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她冷冷地看了舞揚一眼,「王巨!」

  「微臣在!」

  「你把事實的真相告訴樂平公主和皇后娘娘,免得她們受了淫婦蒙蔽。」

  何世昌的臉色變了一變,這下事情糟了,可能很難解決,幸好皇上還沒有到,這時也只能這麼想了。

  樂平公主很生氣地說道:

  「王巨,你要是有意搗蛋,我絕對饒不了你們。」

  客人陸陸續續地多了,蘭妃幸災樂禍地等著看熱鬧,經過這一次,昊風就算想要掩飾那女子的出身迎她入宮,也是絕不可能的事了,她想要的地位,誰要是跟她搶,她就不會有好下場。

  「稟公主,這件事經對不會有錯,我已經查明此女的來歷,她是昆明尋芳閣的花魁彩霓姑娘。」

  「什麼叫做花魁?」樂平問道。

  「就是掛頭牌的妓女!」

  群眾嘩然,個個交頭接耳。

  景後威嚴地高聲道:

  「肅靜。」

  然後凝神對昊風和舞揚道:

  「這是真的嗎?」

  場面死寂得嚇人,舞揚和昊風面面相覷,她想道,他不知道真相,而事實確是如此,她能讓他在群臣面前失去尊嚴嗎?

  但是舞揚又不願意說謊,她沒有做錯什麼!都是何世昌和王巨那兩個禍胎害的。昊風擋在她身前,打算不管是什麼結果,他都要盡到保護她的職責。

  她原本可以不必面對這麼尷尬的情況的。

  人愈來愈多了,隨著時間的接近,外賓也漸漸進來了……

  就在這時,有一個舞揚從未見過的人,經過她面前驚叫:

  「這不是王妃娘娘嗎?真沒有想到會在這裡見到你,小王爺人呢?是不是也一起來了?」

  舞揚和一干人等全傻在原地。

  「你是……」她真的不認識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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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8-12-22 09:23:23


  那人一見到昊風和景後等人,急忙跪下行禮道:

  「微臣參見皇后娘娘,殿下,公主。」

  景後說道:

  「起來回話,李林。」

  樂平心急地問道:

  「李大人,你剛才為什麼叫我嫂子王妃娘娘?」

  李林是朝中大臣,應該不可能見過舞揚,昊風也覺得奇怪,更令人不解的是……舞揚好像也不認得他。

  「嫂子?」李林皺眉看著舞揚,公主既然叫她嫂子,那她不就是殿下的妃子?可是這人明明就是江南的鎮南王妃才對啊!「微臣惶恐!」

  「李林,有什麼話就照實說沒關係。」景後明擺著給他撐腰。

  李林這才放心大膽地直起身,面對著舞揚說道:

  「王妃娘娘,江南一別可無恙?」

  「江南?」舞揚有些明白了。

  「是啊!我在江南時,蒙小王爺盛情款待,至令仍銘感在心,沒想到王妃娘娘竟然忘了。」

  「不!」舞揚脫口叫出,「對不起,你認錯人了。」

  「認錯人?」李林搖頭奇道:「任何人只要見過王妃您一眼,就不可能忘記。」

  的碓,誰會忘記像她們這樣的美女?

  「我不是在質疑你的眼力,但是……」舞揚老實地說道:「任何人都會認錯我們,就連我爹有時都會認錯……」

  昊風驚立在原地,這是怎麼回事?他聽得一頭霧水。

  「微臣愚飩,聽不懂王妃您的話。」

  舞揚耐心地對他解釋道:

  「你指的是鎮南王世子的妻子蕭霧霓。」

  「不就是您嗎?」他奇道。

  「我是蕭舞揚,王妃的孿生妹妹,我晚了她一刻鐘出生。」

  蘭妃的臉色變了又變,而王巨和何世昌的臉色發白,三人都難看到不能再難看的境界。

  黃金萬則是驚訝得臉都僵硬,看不出任何表情,原來小姐所說的都是真的,怎麼會這樣?

  樂平笑著跳起來道:

  「我早就知道,我一直是相信你的!嫂子!」

  舞揚瞪了昊風一眼,好像在說:怎麼妹妹都相信了,我一直跟你解釋都解釋不通。

  昊風全身發冷,還不能消化剛聽來的實情,她竟是鎮南王妃的妹妹!

  景後對蘭妃怒道:

  「今天這件事都是由你引起,我沒有想到你竟如此不懂分寸,讓王室蒙羞。」

  「我……」

  「我不想看見你,你先退下等候處置,我得要好好地想一想……」景後厭煩地揮手示意她下去。

  籣妃臉色晦暗地走出去,臨走時怨毒地看了舞揚一眼,她絕不會認栽的!

  樂平公主接著喊道:

  「來人啊!替我將王巨先押下去,聽候處置!」

  王巨雙肩垂下,已失去剛才那股陰狠氣勢,他是自己毀了自己,原本這個女子就是「蕭舞揚」啊!本來平步青雲的人是他!

  「等等,」樂平叫住侍衛,「順便將何世昌也帶下去,我們要查明事實真相,第一個辦他!」

  何世昌也嚇得面青唇白,怎麼他明明抓來的是尋芳閣的彩霓姑娘,現在卻會變成鎮南王妃的妹妹呢?

  昊風和景後都沒有干涉樂平,她雖然小小年紀卻面面俱到,處理得相當好。

  再加上此時的昊風心亂得根本沒有心情想要處理這類雜事!樂平算是省了他一樁麻煩!

  「你……」

  舞揚回視他指責的眼光,無辜地說道:

  「我老早就告訴過你,是你自己不相信!」

  「你解釋得不夠努力。」昊風的怒氣其實是針對自己,氣他竟錯待了她那麼久,「為什麼一個名門閨秀會被人用一萬七千兩金子贖來。」

  「我有告訴你何世昌用一萬七千兩為我贖身嗎?是你執意要相信他,我一直告訴你,我是被擄來的,他要不是為了想要討好你,我也不會被人抓來這裡。」

  「那張畫像是怎麼回事?」所有的事情都一團糟,這個女子的家庭原就是想將她計給他,現在冒出了這種差錯,那麼迎娶舞揚的過程會不會出差錯?

  他想娶的只是一個家道中落的小姐蕭舞揚,而不是鎮南王和昆明蕭家的女兒蕭舞揚!昊風覺得頭都快要炸開了。

  「畫像?我也不大清楚。」舞揚裝傻,這可是要顧姊妹的道義,她要包庇霧霓,「八成是畫工的技術太差,所以畫得不像。」

  「差這麼多?」她期望他相信這個?

  「信不信由你,反正事情到目前這個地步,也不可能再差了。」

  「為什麼我送信過去卻沒有回音?」

  「你送去了?」舞揚顯得很驚奇,「說不定路上有誤,不過這時候也該送到了……」

  以她對父親的瞭解,剛開始定會大發雷霆,等到找到霧霓,弄清楚這一切的陰錯陽差,他們就會立即趕來。

  「應該已經出發了,大概就快了……」舞揚自顧自地打算著,「我估算的時間必定八九不離十。」

  這代表著馬上就會有人來向他討舞揚回去了,昊風想到舞楊將要離開他身邊,就不由自主地心痛起來,還好現在人多,他看向那心愛的人兒……

  要不然她一定又會趁機會繼著他放她回去,而現在已證實她並不是被買來的奴隸,他對她也沒有權利,但昊風怎捨得放她離開,沒有了舞揚就像將他的心挖空,光想到就令他疼痛難忍!

  昊風舉起手來揉著眉心,頭疼得讓他無法思考接下來的行動,而今晚的宴會甚至還沒有開始。

  舞揚聳聳肩!好像無所謂的樣子。

  看來這個晚上還有得熬的。

  玲妃自從被改封為公主,心裡雖然不舒坦,但是也無可奈何。

  殿下對那個女人的情意她看在眼中,與其一輩子打那場不會嬴的仗,倒不如現在這種安排來得好!她還是可以嫁個好丈夫,而且以公主的名義出嫁,任誰也不敢給她顏色看。

  但偶爾還是忍不住想要報復那個舞姬,可惜就是找不到機會,殿下現在把她看得緊緊的,害她有時候想耍幾招陰的,都沒有機會。

  一位侍女端著東西從她面前走過。

  「喂,喂!」

  「奴婢參見公主。」

  她指指上頭的碗盅:

  「那是什麼?」

  侍女恭聲道:

  「這是參場,要端給舞揚小姐喝的。」

  玲妃不屑地說道:

  「端給她喝?那種女人有必要喝參湯嗎?我看端碗屎給她吃都嫌多!」

  侍女噤聲,不敢插嘴。

  玲妃端過那碗參湯:

  「我看給我喝還差不多。」她輕吹一陣子!然後就以碗就口,喝得一滴不剩。

  侍女無奈地看著她喝完,然後……

  玲妃手上的碗盅掉落地上,「啊……」她雙手抓住喉嚨,「這裡面放了……」倒在地上氣絕身亡。

  「放了毒,笨蛋!」

  從她背後走出來一個人,正是剛才被趕出來的蘭妃。

  「這種東西也跟人搶著喝,死了活該!」

  舞揚預料得果然沒錯,孫謹銳和露霓兩人這時候已趕到城西的王府。

  當他們發現舞揚不在那兒,即刻查出她目前的去處,夫婦兩人決定一刻都不浪費,立即到皇宮裡去營救舞揚。

  尤其是霧霓,她連著好幾天都有不祥的感覺,好像舞揚會發生什麼禍事,這是孿生姊妹的特殊連繫,從前有好幾次她自己發生危險,都是舞揚感受到徵兆,及時救了她一命。

  但舞揚失蹤那麼久,她都沒有這麼害怕的感覺,霧霓催促著丈夫,她怕苦慢……可能會來不及了!

  這一個晚上他都在避著她,舞揚發現昊風故意閃避著她,這兒實在太大了,他要是想一輩子不看見她,只要閃避得當,也不是一件困難的事。

  他不要她了,昊風發現她竟是王巨替他選的妃子之後,就決定不要她了!

  舞揚傷心地走回房裡,她不要繼續待在這裡,才走到半路,就看見蘭妃出現在她面前,實在令她驚訝。

  她的手上拿著一盅湯。

  「你……」

  蘭妃走到她面前對她說道:

  「我是來向你道歉的,我不應該對你懷恨在心,你可以接受我的歉意嗎?」

  舞揚點點頭,很寬大地原諒了她:

  「沒有關係。」

  她將手上的盅給她,舞揚傻傻地接了下來。

  「這是我特地為你燉的參湯,就當作賠罪好嗎?你喝了它表示我們盡釋前嫌。」

  參湯?她最討厭參揚了,舞揚覺得噁心,看了看手上的碗,又看看蘭妃。

  她露出傷心的表情,「你是不是還不肯原諒我?」

  「沒有的事。」舞揚連忙舉起碗,「我這就喝了它!」她放到口邊,輕啜了一口,因為受不了那種味道,又停了下來。

  蘭妃露出可疑的笑容,「好不好喝?」

  「呃……好喝,當然好……」好難喝。

  「那就多喝點。」

  舞揚苦著臉,只好再端起碗,以唇就碗……

  「舞揚,不要喝!」

  她抬起頭,「昊風?」他急急衝過來打掉她的碗,「你喝了多少?」他蒼白著臉吼著。

  「怎麼了?」舞揚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蘭妃臉色劇變。

  昊風緊緊抓住舞揚的肩問道:

  「你到底喝了沒有?」

  「一點點。」

  「解藥呢?」昊風放開舞揚,厲聲對蘭妃問道:「解藥呢?」

  「殿下,你在說些什麼?什麼解藥?」

  「玲妃的屍體已經發現了,侍女都招供了,你還想抵賴嗎?」

  她下了毒?舞揚喝的那口毒參湯在這時候發作了,她只覺全身劇痛,彎下腰呻吟……

  「解藥呢?」昊風掐住蘭妃喉嚨,「你快拿出來。」

  她被掐得不能呼吸,「沒有……解藥……」她把所有她拿得到的毒藥全加進去,現在就算要她配出同樣的一份毒藥,她也配不出來了。

  她就快要死了,舞揚心裡想著:而昊風卻還在那兒和害死她的人吵架。

  「昊風……」舞揚微弱地低語。

  「我在這兒。」他衝到她面前,將已倒在地上的舞揚抱起,「你不要擔心,我一定會救活你……」昊風一連串地對她保證著。

  他的眼睛全是血絲,淚水在眼眶打轉,舞揚看到他的表情就知道自己八成是活不成了。

  「別管那些了……」她安慰若他,強忍住腹中的劇痛,「我……」

  「不要說話……」昊風輕輕撫著她的臉,「多留些力氣,別浪費力氣說話。」

  舞揚不理會,掙紮地開口說道:

  「我怕……現在不說……就沒機會說了。」

  昊風令人鼻酸地大叫:

  「不會的,不會的,你不要亂想……我不會讓你死的,你忍著點,我已經派人叫御醫來了……」

  「別吵……」她痛苦地喘息,「我要你知道……」舞揚抓住他的手,「雖然莫名其妙……被抓來這裡,但是……我一點也不後悔……認識你,昊風……」她的眼睛淚光閃爍,「我是很……愛你的,你應該看得……出來。」

  昊風哽咽地緊擁住她:

  「我也好愛你……」他碎不成聲地哭泣著。

  舞揚停下來喘息,「所以……我死了以後,希望你能好好地過日子,不要……太傷心……」

  「不!」昊風失聲大叫,「沒有你我怎麼過?你不會有事的,不會的……不會的……不會的……」

  都是他的錯,昊風痛苦地自責著,他早知道舞揚在宮中會有危險,他早就料到她們會對她不利,不是已經決定要緊緊看住她嗎?

  就為了怕她要求他送她回去,昊風今晚刻意避著她,就這麼一會兒就出了差錯,讓他遺憾一生的差錯。

  「我……與你今生……無緣,下輩子……我一定再來找你,到時候……再嫁給你!」說完她便昏迷在他懷裡。

  昊風失聲大叫:

  「不!舞揚……」絕望淹沒了他,都是他的錯,他早該在她第一次要求他送她回去時,就放了她,至少能保障她的安全。「不……」他傷心地哭泣。

  「放開她!」

  昊風抬頭一看,驚得呆住了,眼前這個女子和他懷中的舞揚面貌一般無二。

  霧霓和謹銳趕來,沒想到碰上這種情形,舞揚的情況危急,正如霧霓的預感一樣。

  謹銳見昊風沒有任何反應,只好自己動手將舞揚拉開,但昊風緊緊抱住舞揚不放,雙眼通紅地瞪著他們。

  「你要是希望她還活著,就給我立刻放手。」

  昊風呆著,「她不會死,就算她死了,我也不會讓她一個人去的。」他不會讓她落單的。

  「放開我妹妹,笨蛋!」霧霓不客氣地開罵道:「現在沒時間讓你唱戲了,這些事都是你惹出來的,都是你害的。」

  謹銳硬把舞揚從昊風手裡搶來,替她把脈,檢視著她,「把舞揚喝的那碗毒湯拿來。」他吩咐妻子。

  霧霓立即端過來給謹銳,「怎麼樣?」她急得雙手微微顫抖,「有沒有救?」

  「不知道。」謹銳老實說,「這裡頭至少有二十種毒物,我還分不清每種份量是多少?」

  霧霓立刻放聲大哭道:

  「不行,不行,你一定要把舞揚救活,她死了我就活不成了,我也不想活了。」

  謹銳憂心地從懷中拿出一瓶丹藥,「我們先餵她吃紅玉丹,還好她喝的並不多,應該可以暫時保住她的性命到送去給師父醫治。」謹銳的師父是醫聖,他將丹藥給妻子,讓霧霓喂哺舞揚吞進。

  「那我們現在就動身。」霧霓嗚咽地說道。

  「當然,愈快愈好。」謹銳說著就將舞揚抱起。

  黃金萬和侍衛們擋住謹銳和霧霓的去路。

  「她會變成這樣都是你害的,你還想怎麼樣?」霧霓急得口不擇言,「你一定要看到她死在你面前才甘心嗎?」她哭喊道。

  昊風上前看著謹銳抱著的舞揚,用手柔柔地撫著她的臉,舞揚的面無血色讓他看了好心痛。

  「你們確定救得回她?」

  謹銳同樣誠實地對他說:

  「不知道。」同情地發現昊風瑟縮了一下,「但是如果我們不試的話,她就一點機會都沒有。」

  「好吧!」昊風閉上眼睛,痛楚的淚水沿著他眼角流下,痛苦地下令,「讓他們走!」

  侍衛向旁邊散開,霧霓領頭,謹銳抱著舞揚跟在後頭……

  「慢著!」

  「怎麼?你要反悔?」霧霓回頭問道。

  「讓我再看她一眼。」昊風嘶聲說道。

  謹銳點點頭,能體會他的心情。

  昊風深深地凝著她,這或許是他最後一次見她,也許這一別便成永訣,他怎能承受這種痛苦?

  「可以了嗎?」

  昊風回過頭去,不想讓謹銳看見他傷心的眼淚,「你們會讓我知道她的消息嗎?」他指的是她的死訊,但他無法說出那個字。

  謹銳卻聽得出他的意思:

  「她要是死了,我們會通知你的。」

  「謝謝你。」昊風深吸了好幾口氣,「你們可以帶她走了。」

  昊風聽得見他們離開的腳步聲,淚水像從他心裡最深處搾了出來,昊風心痛地啜泣著,「老天!讓他們救回她,什麼都沒有關係了,我可以放棄地,只要他們救回她。」

  黃金萬不忍正視殿下那傷心絕頂的表情,希望他們能救回小姐,他在心裡默默地祈求著,別過臉拭去眼角的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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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8-12-22 09:23:52

尾聲

  「我不敢相信!」

  謹銳很想知道怎麼有人可以面對一個和自己相同長相模樣的人吵架,這不是很奇怪嗎?但他的妻子好像很擅長,眼前的霧霓正在和漸漸康復的舞揚吵架。

  也算是她命大,他們在千鈞一髮之際救了她,要不然這時雷雲山上又多添芳魂一縷,空留遺恨。

  「霧霓,我一定要回去。」

  「為什麼?那個人監禁你的自由,將你視為奴隸,」霧霓不贊成地大叫,「我們好不容易才把你救回來,你居然要回去自投羅網?」

  「他是故意的,他愛我。」

  霧霓生氣地吼道:

  「那他表現愛意的方法可真奇怪,我們帶你回來的時候,你的手上長了繭和水泡,你的腳上有被石頭刺破的傷口,而背上有著青紫的傷痕,他連一個女人都無法保護,沒有資格愛你。」

  舞揚深深地看了姊姊一眼,天真地說:

  「我愛他,霧霓。」

  「老天!」霧霓大聲呻吟,「你怎麼那麼死腦筋呢?」

  舞揚笑笑道:

  「你最瞭解我了,我就和你同樣地死腦筋。」她瞄了眼自己姊夫孫謹銳。

  霧霓甩甩頭,「我拿你沒辦法,回去就回去吧!你還沒有完全康復,我們會送你回去。」她大聲說道:「可是這回他一定要娶你,你也一定要嫁他。」

  謹銳笑道:

  「既然這麼決定,我們通知岳父吧!」

  人還沒回到昊風身邊,舞揚的心就已經飛回他的身邊了。

  舞揚離開了之後,昊風就失去了生氣,唯一支持他撐下去的原因,就是舞揚還活在世上的希望。

  她……還好嗎?為何沒有一絲音訊?

  樂平公主到他面前,「皇兄,你要振作些,要不然等嫂子回來看見你這副模樣,她會認不得你的。」

  昊風撫撫自己變得清瘦的臉,「不要擔心我,讓我一個人靜靜好嗎?」她……會回來嗎?

  樂平公主無奈地搖頭後離去。

  蘭妃已被處極刑,但是……

  若是舞揚不能回到他身邊,就算惡人受到懲罰又如何?昊風心痛地想道。

  黃金萬出現稟報:

  「稟殿下,世子孫謹銳偕同夫人一同來拜訪。」

  昊風心一緊,為什麼沒提到舞揚?怎麼只有他們?

  莫非……他不敢想下去。

  「快請他們過來……」昊風馬上又改心意,「不,不,還是我自己過去好了。」

  霧霓老遠看到昊風走來,不由得冷冷地哼了一聲。

  「你怎麼了?」

  「我就是看他不順眼,你看他簡直是個禍根,把舞揚害得那麼慘。」

  謹銳搖搖頭笑了,他瞭解霧霓,知道她過一陣子就會愛烏及屋的。

  「殿下!」他拱手對昊風敬道,他才不會對他無禮,至少他們以後是連襟。

  「小王爺,舞揚她……」昊風微微顫抖。

  謹銳正要開口說話,沒想到霧霓插口道:

  「死了!」

  昊風大震,「死……了?」身子前後搖晃了幾下,「她真的死了?」臉色死白,「她真的拋下我去了?」鮮血狂噴仆倒。

  謹銳立即上前扶住昊風,拿了一顆丹藥放進他口中。

  「霧霓,你太過分了。」他對平日最寵愛的妻子怒道:「你太令我失望了,怎麼可以這麼說?」

  霧霓生氣地跺腳:

  「你竟然為了一個外人對我吼?」

  謹銳怒道:

  「因為我知道他的感覺,我能想像他的感受,我知道……要是有人告訴我……你死了,我會有多傷心!」

  霧霓呆了,「他……是真的愛舞揚的,怎麼辦?我做了這種事?」

  謹銳沒好氣地說道:

  「還能怎麼辦?趕快去把舞揚找來。」

  「是,我馬上去。」

  昊風再次睜開眼睛,只覺得了無生趣。

  「來,快把藥喝下。」

  看見那張和舞揚一模一樣的面孔,只是更提醒他:他失去了什麼樣的珍寶?

  「不!」他推開藥碗,「不用費事了,今後沒有了她,我將用什麼心情活下去?每日活在對舞揚的回憶中嗎?」他哽咽地說:「你或許不相信我,但我是真的愛她,只要能看見她……不,現在我只要知道她活著,明白她過得好,我就能以此滿足……」他碎不成聲地說:「可以遠遠地祝福她……」

  「我相信你。」

  昊風愣了一下,「謝謝你,你說的沒錯,舞揚今天會死都是我害的,全是我的錯,我應該在她第一次要求我放走她時,就照她的意思做,而現在……就在我決定以後再也不強迫她做她不想做的事時,卻不能彌補了……」他痛心地落淚。

  「不,你可以的。」舞揚的眼中開著淚光,她早就知道他愛她,但從來不知道他對她的愛竟有這麼濃、這麼深。

  昊風驚訝地看著她。

  「你還認不出來我嗎?」舞揚投入他懷中,「我沒死,我又回來煩你了……」

  昊風下意識地擁緊她,可能嗎?

  「我是不是在作夢。」

  「當然不是。」舞揚鳴咽地哭倒在他懷中。

  「那是死了嗎?」

  她笑中帶淚地用力擰了他一把,「你就是為了想死才把自己折騰得不成人形嗎?」

  「會痛。」他狂喜地抱住她,「你還活著,你回來了……」他嘶啞著狂喊。

  「殿下都還活著,我怎麼敢比你先死呢?」

  昊風緊擁住她,釋然地放聲大哭,她回來了,終於回到他的身邊……


  婚禮前夕

  黃金萬告訴霧霓,昊風在她被帶走療傷的時候,就一直齋戒沐浴為她祈福。

  「就是吃素嗎?」舞揚問得很仔細。

  「對!」

  「所以這次我們的婚禮也決定要請素齋是嗎?」

  「對!」

  「就是不殺生?」

  「對!」

  舞揚剛才看見宮裡請好多廟裡的師父吃飯,這次他們大婚,可以說是舉國歡騰,普天同慶。

  昊風當然又變得很忙,所以和以前一樣,叫黃金萬看住她。

  「你不用一直跟著我對不對?」

  「不對。」

  舞揚歎口氣,她以為黃金萬在說了這麼多的「對」之後,會說漏嘴的。

  「那我問你一個問題,如果你答不出來就不許跟著我。」

  黃金萬為難地不說話,舞揚就當他默認了。

  「你注意聽了,如果我們今天請師父們吃的青菜沒洗乾淨,一不小心把萊蟲也煮了,那麼應該算是殺生還是開葷?」

  這是什麼問題?

  「呃……」黃金萬頭痛了。

  這時候救星來了。

  「又在頑皮了?」昊風寵愛地看著舞揚。

  「沒有!」舞揚快樂地投入他懷中,「不信你問黃金萬。」

  黃金萬苦笑,昊風見到他那無可奈何的樣子也笑了,但是他對舞揚的惡作劇漸漸習慣後,沒有被她耍弄一下,有時還會覺得不對勁,好像缺少了生活調劑一樣。

  「稟殿下,娘娘今天很乖,真的很乖。」

  「你看吧?」

  看著舞揚的笑容,昊風覺得所有的痛苦都忘記了,以後他們會有著最幸福的日子!

  沒錯!是無人能比的幸福生活!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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