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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N00559922A
王室 | 2018-12-27 03:40:35


除了這些,若是能織出新花樣,還有賞錢,這賞錢就多了,像何師傅就是研究出了一個新花樣,賣的好,東家直接賞了五十兩,過幾天還給升了管事。

蕓霜還說,這些都是基本工資,要保證每月做了多少的,若是沒做出那麼多,是要扣工錢的,若是做的比那些多,也會加工錢。蕓露一想,那陳家也真會做生意,這底下工人的工資可以說是多勞多得的分配模式了,管理模式好,那生意自然蒸蒸日上。

李范氏見兩姐妹聊得歡,就放蕓露半天假,兩姐妹高興的攜手出去了,還帶著李珍兒。

說起來,因著這邊地理位置偏南,離都城很遠,她們又不是什麼大家閨女,出身農家倒沒有什麽女子不拋頭露面的規矩,這邊的大家閨秀對這種規矩也不甚在意。所以三個女孩手牽手走到街道上時,街上很多如她們這般的少女,還有的少女在忙碌,或是幫著自家父母擺攤,或是自己擺了攤位提了籃子在叫賣。

這縣裡的街道比鎮上的要熱鬧很多,也長一些。像在安定鎮就一個集市,還一些零散的鋪子,而在縣裡,鋪子要多了許多,今兒個是二十六,是趕集日,這街道比平常要熱鬧的多。

豐安縣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市區有一條長街,快步從街頭走到街尾也需要一刻鐘,而這街上有很多鋪子,還有一些攤位,攤位最多的就是集市了,這裡大都是賣菜賣肉的多,這豐安縣城的集市在街頭,在街道旁有一塊非常大的空地給人們擺攤,她們去的時候已經有點晚了,那裡的攤位已經被占滿了,來來往往的人在挑選自己需要商品,也有已經選好討價還價,還有在吆喝的。

這段集市旁邊就是街道,沿著街道過去又不少商鋪,布鋪,成衣鋪,糕點鋪,胭脂水粉鋪,首飾鋪,飯館,客棧,酒樓……這真的是什麼鋪子都有,還有賣糖人的大伯,賣糖葫蘆的大叔,蕓露現在手裡還算寬裕,一路過去就給蕓霜和李珍兒一人買了個糖人,一串糖葫蘆,猶豫一下也給自己買了一根糖葫蘆,兩文錢一串,倒是很便宜。

三人走了一會看的眼花繚亂,蕓霜以往假日的時候也和要好的織女來逛過,倒沒有那麼稀奇。蕓露和李珍兒就覺得稀奇了,李珍兒是小孩子天性,而蕓露純屬是因為穿越後的好奇,想她來這個時代十幾年了,以前去過最繁華的地是鎮上,如今來這縣裡,就有些好奇這古代繁華是個怎麼樣的場景了。

這邊看看那邊瞧瞧,她們三逛這條街逛了近一個時辰才逛完。街尾是一條河,河上有一座石橋,三人逛的有點累,就趴在橋邊看河裡的船。看的久了,蕓露發現了一個新奇的東西---花船,以前只是在小說裡,電視劇裡看到過描述,這見真實版的還是第一次。

這船沒有有些小說裡描寫的那麼漂亮大氣,而是一艘普通船隻,不同的就是船頭掛了兩個紅色燈籠,此刻未天黑也掛著,船幔是亦是紗布。此刻有個穿了條藕色抹胸襦裙的女子,正抱著一把琵琶坐在船頭邊彈邊唱,一旁的船身上躺了個著青色綢衣的男子,看那打扮,估摸是個富貴人家的公子,點了這位姑娘船頭賣唱吧。

女子彈唱的聲音不小,李珍兒和蕓霜也聽見了,目光被吸引了過去,李珍兒就說那個女子好漂亮,她也能像她那般就好了,蕓露蕓霜一陣無語,估計她不知道那是什麼吧。蕓霜第一次見的時候也不知道這是什麼,還好沒如李珍兒這般說,若不然也得鬧了笑話了。李珍兒不知道,蕓露覺得沒有解釋的必要,拉著兩人就走遠了,說了其他事轉開了話題。

午飯是回鋪子裡吃的,李范氏親自下廚,蕓霜也一起。李珍兒還惦記著那個彈唱很好聽,穿戴很漂亮的女子,在路上和蕓露兩姐妹說,她們都轉移話題,這會見到自己母親了,她就問了出來。

「娘,今兒個我和兩位姐姐在橋上看到一個女子坐在船上彈唱,唱的很好聽,人也特別好看,裙子也好看,我問她們怎麼才能那樣子,她們都不說,娘,你知道嗎?」

她問完,蕓露蕓霜一陣尷尬,真不曉得這小姑娘這麼有毅力,問了一路了,兩人怕她知道後為自己那句話覺得羞愧,一直都不敢說。

李范氏也尷尬了,李珍兒才九歲,還是個小女孩,實在不宜聽這些醃臢事,一想到女兒的倔脾氣,不清楚不罷休的性子,就先穩著她了,等晚上兩母女一起睡的時候才悄悄解釋了,還敲打了一番。第二日李珍兒見到蕓露的時候還很尷尬,想到自己昨兒個還和她說要做那等女子,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見不得人了。

等李珍兒躲了她一天,教她習字也躲著,蕓露就猜這姑娘該是覺著羞恥了。想想也是,換做她也會惱的不敢見人。

這麼下去不是事,蕓露拉住李珍兒,決定得說上一通,不能讓這姑娘有心裡陰影。李珍兒還是想躲,即使被蕓露按住了,也是低著頭,不敢看蕓露,生怕她看不起她。

李范氏見李珍兒這樣子也很羞愧,都怪自己把女兒教的天真了,繡工學的快,比起同齡人開是不錯的,但是其他的事都是屬於不知狀態,這才出了這種醜事,說要去做彈唱女,她聽女兒講的時候,被嚇得說不出話來,這話要是被其他人聽了去,這輩子的名譽就毀了,還好是蕓露蕓霜,她還是相信自己不會看錯這兩個女孩子的,不會往外說。

蕓露拉過李珍兒,讓她抬起頭,李珍兒還是扭捏,看了一眼又低下去了。

蕓露無奈,只得拉住她手,防她跑,而後說:「珍兒妹妹,你不要覺得羞恥,我沒有要笑話你的意思,是你不知道所以才會說那句話,本為無心之語,你莫要為此傷心了,也莫要躲避我了,我似你這般大的時候也不知道那是什麼呢。」

李珍兒已經哭了,她今天恐慌了一天,哇的一聲就撲到了蕓露懷裡。

「蕓露姐姐,你不會看不起我吧,不會告訴別人吧。」

蕓露給她擦了眼淚,笑道:「傻瓜,本是無心之舉,姐姐怎麼會看不起你,你覺得姐姐是那種會亂嚼舌根的人嗎。真的不要多想了,我們珍兒是乖女孩,只是愛美而已,沒有什麼錯,也沒有什麼羞恥的。」

蕓露這麼一說,李珍兒心裡想開很多,若是一下子就想明白了那也是不可能的,依舊有些扭捏,蕓露也不強求她一下子就明白了,說出來讓她自己明白才行。今天的字是教不成了,李珍兒做衣服都一直走神,說完這些,蕓露就讓她回屋慢慢想去了,這事,還是需要時間接受的。

這八月是秋收,蕓露向李范氏請了假,在中秋之前趕回了家,還帶了幾個從城裡買的月餅。她家地少,考慮了一下自己如今也有餘錢了有固定收入了,秋收之時還請了兩個短工幫忙,幾天時間就收完了稻谷和包谷,連紅薯都挖的差不多了。這陣子太陽大,蕓露還在家待了兩天,把稻谷曬得差不多了才帶著雲霖去了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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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N00559922A
王室 | 2018-12-27 03:40:51


蕓露來了,李范氏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樣,忙喊著她記賬,她回去近十天,這賬都是剛識字的李珍兒在記,還是蕓露特意教過囑咐的,記在了紙上,等她回來在記到賬本上。李珍兒的賬記得簡單,也虧得是她囑咐這麼記得,若不然估計她都看不懂何意,等把那十來天的賬記到賬本上,就算了算盈虧,已經過去近兩個時辰了。

開業這麼一兩個月一來,鋪子還是賺了一些的,不過並不多,平均每日一百多文而已。算得是個,蕓露是把房租成本按月平均下去了,後又按日平均了下去,所以這算盈虧的時候除了手工費,材料費,夥計和她的工錢,也算上了房租。

聽著蕓露給她講鋪子的經營狀況,李范氏心裡有了譜,這鋪子開下去必定會賺的,雖不能和她娘家的鋪子比,可每月幾兩,積累下來也不少。

而且,這成衣鋪最賺錢的是冬日,原本棉衣棉鞋就比秋衣夏衣賺,而冬日年關興裁新衣,凡家裡有餘錢的,大都會給家裡人裁一身,即使不買成衣,買布匹和棉絮,也有的賺。

想著日後日子越來越好過了,李范氏不禁笑開了眼,如果有個兒子就好了。想到這個,李范氏嘆了口氣,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有些怨自己不爭氣。

李范氏家裡也有田地,因著她開了鋪子,就讓李全在家管莊稼,請了短工,她就沒回去,做飯的婆娘都是請得。這蕓露來了,李范氏決定也得回家一趟,她開了鋪子也還是莊稼人不是,士農工商,農要比商的地位高,哪怕開了鋪子,家裡的田還是得種的,要是以後錢多了,還會多買點田地,像她娘家,除了兩個鋪子,還有幾十畝良田,都是這些年她爹娘和她兄長置下來的。

李范氏帶著李珍兒一走,這鋪子就剩那位叫趙龍的夥計還有她們姐弟兩了,而且李范氏對她放心,把鋪子交給了她,讓她當陣子代理掌櫃。

其實李范氏不在,她事也不多,依舊是坐在後面收錢記賬,如果碰上大客戶要定做才會出面商談一下價格,而這定做十天半個月都沒有一回。

而蕓露在李范氏回去第三天,就碰上了這十天半個月一次的定做。夥計喊她的時候她正在納鞋底,聽言愣了一下,放下鞋底,拿出尺子紙筆就走了出去。

來定做衣服的是兩個年輕男子,一個十七八歲的模樣,一副小廝打扮,還一個一副書生打扮,約莫二十三四歲的年紀,面相極是富貴大氣,而且長相俊逸,劍眉星眸,長身玉立,她來這邊這麼久還是第一次看到這麼好看的男子,不禁有些看的癡了,還是夥計喊了她一聲,告訴她這兩位要定做衣裳還回過神。

回過神的蕓露就進入的工作狀態,忙微笑著用官話問:「不知兩位公子需要定做什麼衣裳。」

「就普通的衣裳就行,不需要繡花紋,還有鞋子也需要幾雙。」說話的是那年長的男子,他說的亦是官話,而且沒有帶這邊的口音,一口正宗的官話,看樣子是從外地來的,蕓露慶幸自己機智,想到他可能不是本地人,說了官話。

「兩位都需要嗎?」

「是,一人兩套,裡衣也需要。」

蕓露點點頭,在紙上記下了,而趙龍也做好了準備,給兩位量了尺寸,他量一個,蕓露就記一個。量完尺寸,又讓他們選了料子,選了款式,交了定金,問清自己取貨還是送貨上門後這個定單就算接了,剩下的就是趕工做衣服了。

這兩人外衣四套,裡衣四套,加上四雙鞋子,是一筆大單子了,她一個人做不來,等記完這些,就去了不遠處一戶周氏人家,那一家的男人都是在縣裡的大戶人家做長工,女人就接些做衣服的活維持家用。這不,李范氏開鋪子,就把她們一家婆婆和兩個媳婦三個女人都聘做了長期合作的對象,蕓露這是去把這活分一些給她們做的,而這定做比平日做的要多幾文工錢,她們很樂意的接了。蕓露算算加上她剛好四個人,和那公子說好十天交貨,就不用找其他人了,外衣裡衣鞋子,一人做一套,差不多剛剛好。

這幾天,蕓露就專心做那套定做,又趕了趕時間,九天把它做完了。第五天的時候,李范氏也回來了,還從家裡帶了很多東西,包括米糧,蔬菜。

李范氏看到這個訂單也非常的高興,那公子選的可是鋪子裡最好最貴的料子,這定做可比做好了賣一套要多賺幾十文呢,鞋子做工麻煩些,要多賺更多,這加起來,差不多多賺了一兩銀子了,怎能不高興。

那兩公子來取貨的時候還是蕓露接待的,那會正好趙龍和李范氏都去進貨了,店裡就剩她們姐弟兩和李珍兒,自然看店的就是她了。

淳于顯進鋪子裡的時候,蕓露正在折騰那個算盤,她雖然做了賬房的活,卻不太會打算盤,說出去也丟人,就沒人的時候自己瞎折騰幾下,期望能打出個所以然來了。

許是她打的太認真,都沒有發現淳于顯進了門,還是他看不下去了,笑出了聲才驚覺。蕓露有些尷尬的抬頭對他笑了笑,估計是看去了她的窘迫,笑話她呢,這麼想著,蕓露紅了臉,把算盤扔在一旁,去拿了衣服,遞給淳于顯,期間連話都沒說一句。

淳于顯數了數衣服,又看了看針腳,雖說比不上都城裡的做工,在這縣裡也算不錯了,他也不挑剔,爽快的付了餘款。

他給了錢後,蕓露收錢之時,他又看了幾眼那個算盤,越看越覺得有趣,不禁說到:「姑娘想不想學這算盤,這麼瞎折騰是不會學會的。」

蕓露訝異的抬頭看著他,不懂其為何意,故問:「不知公子這話是何意?我是想學的,可惜找不到個教的師傅。」

「這不現成的師傅嗎,在下對這算盤還是懂得一些的,算賬不成問題。」

蕓露愣了一下,這是要收她做徒弟?這事不靠譜。

「感謝公子的好意了,還是不麻煩公子了。」

若是有人教她打算盤是個極好的事情,不過嘛,不代表他這麼說,她就會答應,除了這筆訂單,兩人還未有交集,可以說,兩人還是陌生人,怎能那麼輕易相信。再說,男女有別,哪怕他長得的確好看,在這個封建的社會,她一個未出閣的姑娘,怎麼可能去跟一個陌生男人學算盤。

「哈哈,好吧,那你慢慢折騰,不懂的可以來問我,我住隔壁的桂門巷,街口左邊第八家。」淳于顯也就是覺得有趣才隨口一說,她不答應也不覺得什麼,可以說在意料之內。

蕓露微笑應了聲好,再又感謝幾句又說歡迎下次再來才送走了這個奇怪的客人。

等他走了,蕓露看著算盤又想到了他,實在是他太好看了,若他的話和行為換個人來,估摸她會認為那是個想占她便宜的登徒子了。這人穿著普通,她還是能聽出他說話時的傲氣,一舉一動時的修養,她猜這個外地人的身份沒那麼簡單,即使身份簡單,本事也不低。

就像現代很多女人對明星帥哥容易犯花癡一樣,看多了歪瓜裂棗的她,咋一看一個與現代那些明星差不多的帥哥,除了驚艷還是驚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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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N00559922A
王室 | 2018-12-27 03:41:07


拍了拍自己羞紅的臉頰,蕓露暗罵自己不矜持,難不成還真答應和他學打算盤,這是一個封建社會,可不是她以前所在的現代,未出閣的姑娘想一個陌生男人,這行為,可是要被說的不知羞恥的。

把算盤扔在一盤,不想這些不實際的東西了,還是抓住現實的實在。

蕓露喊李珍兒把雲霖帶出來,她抱起雲霖,教他說話背詩,她可盼望著她的小雲霖能考個狀元讓她臉上有光呢。

忙碌的日子總過得特別快,不知不覺就到了十月,在蕓露眼裡,十五歲還只是一個小女孩,沒有成年的覺悟,更沒有十五歲沒有許人就成了老姑娘的覺悟。還是李范氏急了,問了她有沒有許人家,蕓露自是答沒有。得知蕓露快十五了還未許人家,家裡也每個人幫著張羅,她上了心,幫著蕓露張羅起來。

姑娘家不好主動找媒婆,加之她還未出孝期,不能主動找,李范氏也不會主動去打聽誰家有兒郎,李范氏能做的就是有意無意的打聽誰家有未娶妻的兒郎,再誇誇蕓露,順帶把她沒有婆家的事也無意間透露出去,就想著看有沒有人主動來提了。還別說,真有人來打聽,大都是自家有到了年齡的兒子的大嬸,只是在得知她上有老下有小,拖家帶口後就歇了聲,誰願意給自家兒子娶一家子啊。

蕓露對這種情況很無奈,每次有人來店裡像挑菜一樣看她的時候,她就覺得尷尬無力,她深知她嫁不出去,只得和李范氏說不需要幫她張羅了,還和她分析了原因,表明了自己不想嫁人的決心。李范氏經歷挫敗後也有些灰心,蕓露說的在理,她也就沒有那麼熱衷給蕓露找婆家了。

她回家後,才得知她伯祖家分了家了,為著這分家還鬧了一場。薛家出去打仗的薛林戰死在戰場上了,這是上個月一個和他同去的人帶回來的消息。村裡去了六個人,最後就回來兩,其中一個還瘸了腿,蕓露也知道這事,她還去探聽了有沒有她爹的消息呢,可惜無果,她也不抱希望了。

得知噩耗,薛家眾人定是傷心,可本該最傷心的何氏卻在確定了這個消息後帶著兒子女兒回了娘家,在娘家住了幾天后帶著娘家父親和兄長來了,說要分家,把薛大爺氣的,差點沒暈過去。

這次她事做的太過了,才得知丈夫去世了,就叫上娘家人來要求分家,不止秦氏給她吐了口吐沫,罵她心思歹毒,罵她不知廉恥禮義,罵她沒有婦德,連一向溫順不參與妯娌爭吵的大許氏都覺得何氏做的不對,還說了幾句。

薛家幾個男子聽到她說分家的時候都震驚了,特別是自家父親被氣暈後都怒的臉紅耳赤,若不是她是女人,衝動一些的都想打她一頓了。

無論薛家人怎麼看她說她,何氏是鐵了心要分家,這次也不與秦氏吵架了,直接坐到地上大哭起來,邊哭便喊自己命苦,說的就是嫁過來過得日子糟心,丈夫還早早的去了,薛家人欺負她們孤兒寡母什麼的。

何家父子都是強勢的人,見何氏哭成這樣,也對薛家眾人怒目而視,「我女兒嫁到你們薛家,都糟蹋成什麼樣子了,現在女婿沒了,還不讓女兒分家,你們這是想讓我女兒守一輩子活寡啊。」

何大爺這一說,薛家人就懂了,難不成何氏要分家是想再嫁啊,可她丈夫屍骨未寒,她怎麼能有這樣子的想法。薛大爺被他們這一氣直接氣暈了過去,等眾人手忙腳亂的把薛大爺救過來,他哀慟的拿拐杖敲了幾下地,看了一眼還坐在地上哭的何氏,再看了看何家父子,幽幽嘆了口氣,用力的說了三個字:「分,都分。」

這家就在薛大爺一聲令下之時分了,請了裡正,還請了村里幾位德高望重的長輩。薛大爺一共四個兒子,加上他一份,按照習俗,還有個成年的長孫一份,這家,就一分為六。薛家不算富,就十幾畝水田,十來畝旱地,還有十幾兩銀子,一個房子。這田和銀子都一分為六,這屋子按理說就該是薛大爺和長子的,分的時候正屋就是薛大爺和大房的,剩下的,現在誰住著就算誰的。

這麼分下來也是合理的,可是何氏還是不樂意,說大房算計她,不公平,理由是大房得了三份,這老爺子有了,長孫就不該有了。差點把薛大爺又氣暈過去,村裡其他人也相當無語,習俗都是這麼分的,哪家都一樣,有的地方是凡娶親的孫輩都有一份呢,這薛家大房只分了長孫的,他第二個兒子也娶妻生子了,卻沒有分一份家產。

村民一人一句,七嘴八舌的把何氏說的沒臉,站起身就罵了起來:「這是我們家的事,還勞不著你們費心,你們這些長舌婦快點滾,我呸。」說著還吐了一口吐沫。

這何氏在谷山村的風評本就不太好,她這麼一罵,大家不走,反而說她說的更厲害了,什麼難聽的詞語都出來了。

何氏氣急,直接拿起掃帚就對著人堆砸,那群看熱鬧的人只得往兩邊散開,但是說走,那是不可能的,這村子裡娛樂就這麼點,難得有好戲看,怎麼會捨得沒看完就走了。

范氏和蕓露說這些事的時候還語重心長的囑咐她以後一定要知道廉恥,不能學這何氏,不止丟了自己的臉,何家的臉,她們薛家的臉都被她丟光了,人們說起來的時候總是會提那薛家的媳婦。

蕓露聽到這些也相當無語,這何氏真是一朵奇葩了,她也不太喜歡她,本來很臭的名聲,如今是更臭了,有個這樣的娘,不知道以後誰敢娶她女兒。

這家自然是按照原計劃分了,何氏本就理虧,能允許她鬧,允許她分家都已經是薛家最大的底線了,何氏也不在谷山村住,分完家收拾了包袱又回了娘家。蕓露走在村裡還能聽見零碎談論,說起她無一不是鄙視的。

除此之外,薛家還提了一個要求,薛林是為國捐軀,何氏那麼恨嫁,就已經很對不起他了,所以他們要求她要守孝三年,三年後再嫁都可,薛家就不阻攔了。這何氏自是不願意,已經守了兩三年寡了,再守三年,這不是要她命嗎,三年後人老珠黃,兒子都十幾歲了,誰還願意娶她。

為過世丈夫守節這本是一個婦人該有的婦德,她說不願意村人又是一陣怒罵,連那幾個來做見證的長輩都嘆氣。何氏父子是給何氏撐腰沒錯,但是這說的難聽,就是她們何家不對了,沒有教養好女兒,最後還是何大爺打了何氏一巴掌,同意了這個要求。

這薛大爺家還有位快十六歲待嫁的姑娘薛銀娣,本來定了人家了,已經定了年底成親,那人家聽說她們家出了個這樣子的媳婦,就生出了退親的心思,銀娣也硬氣,主動和自家爹說去退親,說她要為三叔守孝一年,就不耽誤人家了,那邊自然欣喜同意了。

蕓露和銀娣關係一向不錯,所以她回去之後還找她說了說閨房話。

雖說她是自己主動提議的,沒有被退親,而且眾人還誇她孝順,但是過一年她就快十七了,不太好找婆家了,更何況還定過親。

銀娣見到蕓露的時候就表現出了她的情緒,抱著她就哭了,在外人面前甚至爹娘面前都是硬氣的,但是怎能不在乎,那可是女孩子的一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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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8-12-27 03:41:22


蕓露回抱她,若換做她,她肯定也會選擇這麼做,那邊生出了退親的心思,自己嫁過去也是受罪不討歡心的,何必呢。

銀娣哭完心情就好多了,「還是蕓露好,我知道就你最能理解我了,其他人都覺得我是腦袋被門夾了,才主動說退親,我娘就天天罵我,連招娣都看我不順眼,覺得家裡有個退親的姐姐,她要嫁不出去了,三貴也娶不到媳婦了。」

「這日子是你過的,你覺得過得好才好,不必管他們怎麼想,忍忍就過去了。」

蕓露說的銀娣懂,若不然也不會堅決的要退親,只是身邊理解她的人太少,所以看到蕓露才想要傾訴一番。「若是我嫁不出去,家裡人嫌棄的話,我就去當姑子得了。」

「可別這麼想,你這麼好,怎麼會沒人要你,你就等著好男兒排隊來求娶你吧。」

銀娣臉一紅,瞪了蕓露一眼,「就知道打趣我,倒是你,你馬上十五了,是真不打算嫁人了嗎?也不見你給自己張羅張羅。」

「真打算不嫁,否說男方能不能接受我這嫁一拖三的,即使那邊接受了,我嫁過去了也是矮人一頭,我何必帶著家人去受那罪。」

「也是,你這情況,唉!」銀娣幽幽嘆了一口氣,低頭一沈思,又興奮的抬起頭,說:「你是長女可以招贅啊。」

「我們家有雲霖呢。」

銀娣出了餿主意,很不好意思的拍了拍蕓露肩膀安慰,這家裡有男丁,是沒有招贅的理。

蕓露對著銀娣無所謂的笑了笑,「不用擔心我,我有雲霖,嫁不嫁無所謂,倒是你,和我不一樣,可別再說當姑子的話了。」

一提到這個,銀娣就像霜打茄子一樣,蔫了,她不嫁人,必定是被嫂子們嫌棄的,估計她的父母兄長都會覺得她在家白吃飯,想方設法的要把她嫁出去才行。

這鄉下的及笄並不興操辦,只是她生辰那天,她外祖母和兩個舅母來了,她大舅母給她插了一根簪子輓了發就算她成年了。

這婦人聚首,無可避免的談起她的婚事,范氏是真急,蕓露父母都不在,她這個做祖母的就擔起給蕓露相看的責任,可打聽了很多,還真沒人願意娶她的。

范氏把自己煩惱和席氏一說,這四個婦人就都急了,還在商量著要給她找個什麼樣的婆家,在她們眼裡,蕓露是千好萬好,那些人家看不上蕓露,是他們損失。

蕓露想說她不嫁人,只是想想作罷,之前和范氏提過幾次,結果就是范氏覺得她這個想法驚世駭俗,還拉著她教育了好久,有事沒事就念叨等出了孝要給她盡快找個婆家。她要是和席氏說了,估摸著依舊是認為她的想法驚世駭俗,再四個女人拉著她說道說道這女人得嫁人的道理。

這守孝三年實則只有二十七個月,算起來蕓露是已經出了孝期了,這范氏也就更急了。

席氏走的時候給范氏打了包票,說肯定給蕓露找個好的婆家,如今的高家不同以往,幫外孫女找個外孫女婿的本事還是有的,之前因著蕓露有祖母,她不好插手,現在范氏和她商量了,還讓她幫著看了,正中下懷。還別說,席氏心中還真有那麼幾個人選,就看那邊樂不樂意了。

看著范氏歡喜的臉,蕓露心中惆悵,之前她都沒和席氏她們提她的婚事,她們問就是說范氏在張羅,她聽祖母的,把話搪塞了過去,她就怕席氏她們出面幫她找,那和她祖母幫她張羅就不一樣了。高家今年出了兩個秀才,地位一下子拔高了許多,作為高家的外孫女,自然有人願意結親,雖說她這拖家帶口的會讓一些人望而止步,但不乏家境過得去願意接納她們的。

蕓露惆悵完就想通了,反正最後嫁人的是她,總得問她意見,她要是不同意,總不能逼著她穿上嫁衣強嫁過去吧。想了一會,她又想到,她外祖母可能撮合她和她幾個表兄啊,大表兄早到了娶親的年紀,一直以要讀書為緣由拖著,二表兄亦是如此,還有她外伯祖家的那個大孫子高乾,已經二十了,這考上了秀才,高家那邊就在給他相看了,這有功名在,這也好說親的多了,雖然他已經二十歲,在這十七八歲當爹的年代是有點大了,但這並不能影響姑娘家想嫁她的心。

這高乾表兄她倒不擔心,畢竟那個外伯祖母不是個好相與的,她外祖母有心,那邊也不會答應,可這高毅高浩不一樣,估摸除了她兩個舅母會有微詞,其他人都贊同。

還真如她所想,在路上席氏就和兩個媳婦商量,要不要高毅或者高浩娶了蕓露好了,都到了適婚年齡。孫氏和吳氏訕訕的,都不應,在她們眼裡,自己兒子可是千好萬好,還是讀書人,以後說不定中個舉人進士,還當官,得門第更高的小姐才配得上她們兒子。這也不是看不起蕓露,她們也打心眼裡心疼蕓露,但是牽扯到自己兒子,這就不一樣了,蕓露再好,也及不上她們兒子。

席氏一看兩媳婦的臉色就知道她們不樂意了,哼了一聲,就氣呼呼的往前走了,孫氏和吳氏忙跟上,但又不敢做聲,害怕席氏揪著她們的錯讓她們答應這事。

回到家,席氏把想法和自家男人和兒子們說了,蕓露是大家看著長大的,又是自家外孫女,高太爺自然樂意,他之前也就有過這想法了,親上加親,蕓露也不用那麼辛苦了,只是他是男子又是外祖不好提,要是薛家早給蕓露定了人家,那不就尷尬了。高大舅和二舅沒有他爹那樣的爽快,他們也有自家婆娘那樣的顧慮,想的更遠的,是想讓自家兒子娶一個能對他仕途有幫助的妻子,而蕓露顯然不適合。

這把席氏氣的肝疼,連罵了幾句話,飯也不吃,就和衣趟床上背對著門哭去了。

這令一下,那陳家家主臉色就變了,笑容僵在了臉上。

「大人,這,之前已經搜過了……」

淳于顯不耐煩的打斷了他的話,「我要再搜一次,難道藏了什麼,所以你才這麼緊張不想讓我搜?」

他的語氣讓那陳家家主一陣恐慌,剛剛再和那兩個捕快聊天的時候就探聽到這位大人不尋常的脾性,這會忙說:「沒有,沒有,絕對沒有藏什麼,各位大人自行搜查。」

淳于顯沒理他,讓正則帶著人去搜查後就自顧自的在這屋子裡轉了一圈。

不一會兒,正則就帶著人回來了,對著淳于顯搖了搖頭,看樣子是什麼都沒有搜到了。當然,淳于顯也沒想搜到什麼,這人估計早藏到另外的地方了,他不過走一個過場,順便探探這陳家的底。

「陳家主,你可知,窩藏嫌煩可是要受連帶責任的。」

「回大人,不是草民藏著我那逆子,而是他根本沒回來,我也派人去找他了,到現在還沒有找到。」

淳于顯轉過頭,看向陳家家主,微微眯眼,意味不明的回了句:「哦?是嗎。他真沒回來過?」

陳家家主抹了抹額頭的虛汗,忙點頭說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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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8-12-27 03:41:39


又是一聲冷哼,淳于顯已經有些不耐煩了,「你說是的就是的吧,既然你兒子不在,在沒有抓到你兒子之前,那就得請你先替你兒子去牢裡走一遭了。畢竟,古人有雲,子不教,父之過,你兒子能幹出這傷天害理的事情來,與你這個做父親的也脫不了關係了,你替他受受牢獄之苦也是必要的。等抓到你兒子了,再放你出來,你看如何?」

淳于顯還未說完,那陳家家主就嚇的跪在了地上,他身後的陳家人也跟著跪了下去。

那陳家家主顫著音說:「大……大人,那……那女娃是那莽婦殺的,與吾兒無關啊,還請大人明察。」

說著,指向被捆在一旁的何氏。

何氏被他那一指,又鬧了起來,一直掙紮著,嘴裡還嗚嗚嗚的想說什麼話。

淳于顯被這鬧得煩躁,揮手示意安靜,轉而蹲下身子與陳家家主對視著。

「是嗎,你有什麼證據證明不是你兒子乾的事呢,再者,事發之時你並未在現場,你兒子沒回來過,你怎麼知道是你兒子乾的還是那婦人乾的?」

陳家家主被這一問,又俯下了身子,身子止不住的顫抖,實在是這位大人的氣勢太嚇人了,不同於他見過的其他官員,哪怕語氣帶著點漫不經心,卻比其他人一本正經的問話還要有壓迫感。

還未等陳家家主想出回答的話,淳于顯就站起了身,彈了彈身上的灰,根本不給那人說話的機會就先開口了,「否廢話了,你們把這陳家家主抓了,不用綁,押著就行,既然那嫌犯不在陳家,那我們去別處找找,回縣衙裡寫份追緝令。」

馮信林在他話音剛落的時候就搶先翻譯成了方言,深怕蕓露搶他飯碗。

淳于顯又吩咐人去把寶娣的屍首抬到縣衙,再喊何家和薛家的人去縣裡朝堂等著作證,就轉身出了這陳家。

這下塘村交通還比較發達,有一條路通往縣裡,若不然這陳家也不會在這安家。

走了一段路,淳于顯才記起被他喊來的蕓露和李氏,慢慢的停下了腳步,轉頭看向了身後,尋找那兩個女子的身影。

跟在他後頭的人不明其為何突然停了下來,疑惑的看了他一眼,還是正則熟悉淳于顯,自己先往旁邊側了一點,空出淳于顯面前的視線。其他人雖不明白,也跟著他做,等都讓開一點,露出了跟在隊尾的蕓露二人。

突然成了矚目的存在,蕓露恍然的抬起了頭,未想到,視線與看向他的淳于顯撞個正著,鬼使神差的,蕓露與他對視了十幾妙,被他深邃的眼睛吸引住而定了神,還是李氏怕她這舉動得罪了這位大人掐了她一下才回過神。

蕓露收了收眼神,低下頭,俯身行了一個禮,想說句請罪的話,為自己方才失禮的行為道歉。

可未等她出聲,淳于顯先開口了,「你到前面來吧,跟我們一起去縣衙裡,還需要你們作證。」

蕓露把要說的話咽了回去,恭敬的回了聲是,就攜著李氏的手走到了隊列前面。

她這一路走過去都要經過各捕快的跟前,她被他們好奇的看了一路,李氏還有些慌張,身子在微微顫抖,走路的時候腳步略虛。蕓露安撫的拍了拍她的手背,攙著她不讓她摔倒,自己淡定的走到了淳于顯身後。

看著蕓露慢慢走近,淳于顯微微勾起了嘴角。

蕓露之前還在想她們兩是回村裡還是跟著去縣裡,現下沒得選擇了,而且吧,她們也想去縣裡看看進展,這是她們薛家的事情,她們是可以去旁聽或是作證的。

而淳于顯的想法,就是讓蕓露到了縣衙裡也能幫他翻譯,說實在的,他聽了蕓露的翻譯和馮信林的對比,他都有懷疑那縣令是故意找這麼一個翻譯的,看來他有必要在之前那翻譯回來之前再找一個翻譯了。他的翻譯官翻譯水平還不如一個農女,說出去真丟人。

等到了縣城,差一刻就到酉時(北京時間下午四點四十五)了,想想這一天一直在忙碌,不是在問話就是在走路,午飯都未曾吃,如今已經到了晚飯時間了。

眾人經過這番勞累,都餓的走不動道了,淳于顯也大方,進了城就直接讓正則去酒樓訂兩桌酒席,犒勞一下今天跑了一天的兄弟們。

蕓露和李氏是不好意思跟著去的,所以進了城就行了個禮,和淳于顯說:「大人,民女和民女嫂子就先去成衣店裡歇息了,明日開審前我們再過去縣衙裡。」

淳于顯看向蕓露,挑了挑眉頭,而後~戲謔的道:「我都說了我請各位吃飯,怎麼?還怕我吃了你不曾,這麼急著要走。」

蕓露一陣窘迫,未料到他來這麼一句,真不知道該說他思想與眾不同還是說他在給她難堪,這照正常的禮教來說,她們和他們一起去吃飯就是不合禮數的,要是有心人想放大,還可以說成她不知廉恥,要和男子同席,甚至可以傳她主動獻媚,畢竟對方是官,她是民。

她深吸一口氣,鼓足勇氣看向淳于顯,「回大人,民女並非這個意思,只是民女和嫂子皆為女子,總歸有些不方便,而且今日也受了些驚嚇,想回去歇息。」

她說出這番話,淳于顯想了想也是這個理,畢竟人家是女子,再者今日受了驚嚇,合該回去歇著了。就點了點頭,囑咐了兩句,又讓正則送她們回了成衣鋪子裡。蕓露才開口說不用送了,自己可以回去的,就被淳于顯打斷了,這倒讓蕓露不好再推遲了,畢竟才推了不去吃飯。

蕓露回到鋪子裡的時候李范氏還嚇了一跳,她走時是請了五天假的,這才第三天啊,而且還沒帶包裹,帶的人還不是雲霖,反而是她一個族親。

忙問:「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

兩人坐下,把事情和李范氏大概的說了,後者嚇的白了臉,光是想象那個場景她都覺得■的慌。

「唉,怎麼發生這種事,你們今晚好好歇息吧,我去做飯燒水,你們吃點東西洗洗就睡,明日我陪你們去縣衙。」

白天見了那等事,兩人都沒胃口,吃了幾口就放下了碗筷。

洗了澡,蕓露躺在床上,可怎麼也睡不著,連眼睛都不敢閉,一閉眼腦海里就閃現出寶娣那具滿是血的身體,她就這麼睜著眼睛看著天花板發了半天呆。她身邊的李氏也是躺了很久才睡著,還睡不安慰,似是做了噩夢,嘴裡還在喊:「血,血,血。」,邊說還邊揮手腳踢被子。

蕓露聽到動靜,忙點了燈,李氏臉上出了很多汗,表情猙獰,蕓露也被她的樣子嚇到了,忙搖醒她。

被搖醒後李氏抱著蕓露嚎啕大哭了起來,她說她在夢裡夢見寶娣說她死的冤,讓他們一定要幫她報仇。

蕓露聽她說完心下也有感觸,也不知怎麼安慰她了,只抱著她輕撫她的背,讓她暢快的哭出來,哭著哭著,她也跟著掉了淚,只是她不似李氏那般的大哭,而是無聲的掉淚。李氏和寶娣一直生活在一個屋檐下,她剛嫁過來那兩年沒孩子,寶娣是薛家最小的孩子,她經常帶她,說是讓她熟悉怎麼帶孩子,而且寶娣乖巧,她也喜歡,相處了這麼多年,那感情自是親厚的,可以說她雖是嫂子,卻是把寶娣當女兒來疼的,這下寶娣出了事,她心裡怎麼好受。早在見過寶娣屍首後她就哭了一場了,之後因著是陪著蕓露,跟的是縣尉大人,就一直壓抑著感情。可謂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這不,她一睡著就夢到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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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8-12-27 03:41:55


這麼大的聲響,隔壁的李范氏自是聽到了,她起身披了衣服過來看了看,也抱著她們安慰了一下,安慰的話也不知怎麼說了,畢竟那麼小的孩子,誰不心疼。

今兒個過得實在疲憊,哭過後李氏又慢慢的睡過去了,蕓露也困得不行,在下半夜入了眠。早上醒來的時候已日上三竿,可惜沒有時鐘不知道具體幾點。

蕓露從床上爬起來,發現李氏早就起了,她搖了搖自己腦袋,忙穿好衣服,今兒個可還得去縣衙啊,她這麼晚會不會被罵。

李氏告訴她,縣衙那邊來過人了,倒不是催她,反而是說因為嫌犯沒抓到,所以不急著審犯人,這會淳于大人又帶著人去了下塘村,不知道能不能抓到人。

不用去縣衙,蕓露松了一口氣,簡單洗漱後就坐在屋裡發呆,她現下也沒有心情去幹活。李范氏也不急的讓她幹活,反而還多放了她幾天假,讓她好好休息,早點緩過來。

約莫等到申時(下午三點到五點之間)的時候,縣衙那邊來了人,說是抓到了人,請蕓露過去協助審案。

淳于顯是真抓到了那陳家次子,以他的智慧,這人本不難抓,他只是下了個套,那人就自己鑽了進來。

昨晚淳于顯也就小睡了一會,蕓露見到他的時候,他正煩躁的在揉太陽穴,疲憊加上聽不懂的語言,讓他特別的煩躁。

正則看到蕓露又如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忙帶著她到淳于顯跟前。

這會還沒審,只是一群人在吵,這自然是薛家人和陳家人,亂哄哄的一團糟。

聽得不耐煩了,淳于顯拿著驚堂木一拍桌子,底下那一群人都安靜了下來。他坐的是主位,看樣子那縣令並不打算參與這次的案子。

蕓露在正則讓她去淳于顯的身側的時候猶豫了,一是有馮信林在,她去搶人家飯碗多少有點不好,二是她是女子,還是薛家人,怕別人說道她。

還是淳于顯盯了她半天,發現她不動了,直接招手讓她上前,她才孤鼓足勇氣走到了他身側站定。

在開審之前,淳于顯先和她說:「主要翻譯有馮信林就好,你就在我聽不懂的時候幫忙翻譯一下即可。」

這開堂審案她還是第一次見,一切都那麼新奇。

和電視裡見的差別並不大,連她以為是電視劇杜撰的開堂前衙役齊喊「威武」都有,那一聲「威武」一出,氣勢就不一樣了,整個朝堂都變得嚴肅起來。

這一路審下去,用得著蕓露的地方並不大,最多就是馮信林翻譯得不準確的時候她補一句。只是站在這上面看審案和在下面看的感覺不一樣,具體哪裡不一樣她沒有體會,卻能感受到,至少她沒有底下的人對淳于顯那麼敬畏。

那陳氏次子並不承認是他殺的人,一直把責任往何氏身上推,何氏也強調是陳氏次子殺的,她沒有那麼狠心要弒女,說著說著就哭了。兩人爭執的時候淳于顯就冷眼看著兩人吵,連話都不想問,實在是吵到動起手來的時候,才拍一下驚堂木。

這樣子審下去,估計審到晚上也審不出個所以然來,按照程序該是上刑了,淳于顯也不含糊,直接就是拶刑。初聽這個拶刑蕓露還不知是什麼,等刑具上來,一看,這不就是電視劇裡常見的夾手指那個嗎,這刑罰在她眼裡可相當的恐怖,每回看電視裡有這種鏡頭她都下意識的換台,她受不了那個被夾時尖叫的聲音,十指連心,可見多疼。

當他們受罰的時候,蕓露先是好奇的看著,後面嚇得直接閉了眼睛,這可不比電視劇,那是特效和演技,這完全是動真的,兩人臉色都沒了血色。閉上眼睛只是看不見,可擋不住聲音,何氏在夾第一下的時候就尖叫了,叫的特別大聲,這聲音傳到蕓露耳裡,特別的淒慘,連那陳家次子也痛的哇哇大喊,這聲音讓她不忍看,不忍聽,下意識的捂住了耳朵,光是想象那個畫面就覺得心中一顫。

等用完了刑,兩人都臉色煞白,手指更是紅腫一圈,何氏昨天本就驚嚇了一天,昨晚一夜沒睡,,加上心裡本就高度緊張,這下撐不住了,搖晃幾下就暈了過去。

淳于顯也不急著用水潑醒她,而是轉而審問這陳家次子。這陳家次子是讀過書的,只是不好學,沒考上秀才,倒是聽得懂官話,這下也不用翻譯了。淳于顯一句一句的逼問,一句比一句有威勢,他本人嚴肅起來就有威嚴,可以說有點嚇人,昨日就見識過了,那陳家次子被逼問的滿頭大汗,答話的時候語無倫次,最後都答得他自己混亂了,問到後面乾脆是答不上來了。

淳于顯可沒想這麼簡單放過他,他的事跡他可調查過的,也是紈褲一枚,在這鄉下就是土霸王。他直接下令,加刑十大板。

當刑具抬上來的時候,那陳家次子就嚇破膽了,直接大呼他招。

他顫顫巍巍的把自己殺人的過程說了,除此之外,淳于顯問話中提到的其他犯罪行為他都招了,招完又畫了押,這案子就算查清楚了。

既然招了,就錄了口供,等三日後複審後就可以判刑了。

第三天,是複審的日子,開審的時候,大家發現這次複審的主官換了人,淳于顯只是坐在了下首的位置,坐上主位的百分之百就是這縣裡最大的官:縣令了。

這縣令看起來年齡並不是電視上看到那種鬍子長長的中老年人,反而還有些年輕,估摸著也就三十來歲,而且身材偏瘦。這縣令名陳德齡,是縣裡陳家的人,不過是旁系,在族裡一向沒有地位,不過有族學可以上,這也是大家族的好處了。他自己讀書爭氣,十八歲就考中了秀才,那陳家也重視起來了,過了幾年,他又考上了舉人,一路考到了進士,原本是要分配到另外一個州府的縣裡做縣令,那地方比這豐安縣還有窮。因著陳家是都城安國公府陳家旁系,,所以這邊送了點錢禮,活絡活絡了關係,這陳德齡就回到了豐安縣做縣令,如今也不過二十七歲。

若是蕓露知曉這縣令是陳家人,就不難猜到會是他的原因了,那地主陳家都自稱是縣裡陳家人。都是自家人,自然要偏幫些,估摸著前幾日裡,那地主陳家往縣令家裡送了不少禮。

淳于顯倒對會縣令做審案主官一點意外都沒有,這都是一家的,不偏幫著些,那這縣令不是白當了,估計若不是他先主審的,這案子的初審結果是何氏殺人,今日再隨意對一下口供就結案了,這種手段他見多了,現下複審自在的很,還有心情含笑打量今日的蕓露。

看來她這幾日沒休息好,要憔悴了許多,得出這個認知後,淳于顯微微的搖了搖頭,看來還是他造成她這樣子的呢。

這複審案子就是再走一個過程,因為證據確鑿,加之近來淳于顯動作頗多,陳家有心想保住這人也無力,最後就以第一天的證據判案。當場判了陳木流放,何氏坐三年牢,在淳于顯的提議下,那陳家還處以一個管教不嚴的罪名,給薛家何家一家百兩的賠償,還罰了一百銀子充公。這一下子去了三百兩,加上之前打理關係花了幾百兩,一下子半數家產就這麼沒了,這幾百兩於一個普通地主來說,不是少數目,而淳于顯是調查過他們的家底的,知道他們能拿出多少現銀,才說了這麼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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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8-12-27 03:42:09


案子結了,大家都輕鬆了許多,薛家眾人都商議著要和淳于顯道謝。他倒謙虛,直說:「這是我該做的,你們無需謝,我是官,不為百姓做事,那就白瞎那頂官帽了。」

這翻譯是蕓露做的,翻譯完自己笑了,倒不是覺得他說的不對,而是覺得,這話從他嘴裡說出來,有些自戀的意味了。

她笑,淳于顯也跟著笑了,眉眼彎彎,英俊的臉上增添了幾分清和。

這案子結了,蕓露沒有回谷山村,而是直接去了鋪子裡,雖說李范氏多給她兩天假期,但是她覺得李范氏對她這麼好,她還拿月錢,不去幹活心裡過意不去。

李范氏第二日還是沒讓她幹活,反而讓她帶著李珍兒去逛逛,散散心。蕓露推辭不過,加之這幾日情緒的確不太穩定,就帶著李珍兒出了門。

這邊沒什麼風景可看,而且她在農村生活久了,對這些自然景物的興趣也少了許多,自然去的還是那條街,她還打算買幾樣首飾,給自己打扮打扮,主要是想買根簪子,她及笄後,簪頭髮用的都是木簪。貴的買不起,地攤貨還是可以看看的。本來還想要不要買點胭脂水粉,而後想到地攤的胭脂水粉那質量,塗了比沒塗還醜,就放棄了這個想法。

因著今日非趕集日,街上要比之上次冷清很多,擺攤的人也少了不少,兩人逛了一會,買了幾樣小玩意,還買了幾樣小吃,蕓露也隨著李珍兒吃,真似個十五歲少女那般天真的玩玩。

到了賣首飾的攤位,她就蹲下去認真看了起來,這些首飾的做工都比較粗糙,而且都不是很好看,材料嘛,大概就是鐵了,估計中間還是空的,外表也沒有她在現代看到的那些仿製品那般精美。挑了半天,蕓露挑中了一個蝴蝶簪子,雖說那簪子上的蝴蝶就只有一個形狀,並非栩栩如生,但在這裡面已經是非常漂亮的了。雖說是一個低劣的首飾,這價格也不低,開價就是一百二十文,是五斤豬肉的錢了呢。蕓露和他討價還價半天,降到一百文後死活不肯少了,理由是這簪子是這裡面最好看的,值這個價錢。猶豫了半天,蕓露咬咬牙,還是掏錢買下了這個簪子。

簪子拿在手裡的時候,她喜滋滋的握在手心,這可是她人生意義上第一樣首飾啊,自從過久了苦日子,她變得相當容易滿足,因為滿足才覺得人生還有意義。

買完簪子,她打算再去逛逛就回店裡了,總不能真一天都在外面玩,會出來只是讓李范氏放心。

她未想,才過了一天就又與淳于顯見面了,她只是一轉身,就看見了站在自己跟前的他,驚得她差點扔了手裡的簪子。

看到她的反應,淳于顯捂嘴笑了起來,陽光正好撒在他的臉上,勾勒出他精緻而稜角分明的臉龐,與笑容相稱,更襯他出塵的氣質,就這麼笑進了蕓露的心裡,不禁看的有些癡了。

還是他笑完了發現呆呆的蕓露,喊了一聲她才回過神。蕓露尷尬的笑了笑,把手裡的簪子放進了兜裡,在這個人跟前,她突然有了自卑感,這幾日的相處,她已經猜到他的身份不簡單,能隨著當今天子還是皇子的時候去邊疆,不是勛貴人家也是天子近臣,哪怕到了這豐安縣做一個小小的縣尉,和她的農女身份比起來,完全是一個在天一個在地。

若說她沒有遐想也是假的,在沒有穿越到這個世界之前,她可是看過不少小說的,在剛穿那會還想著以她穿越女的身份,會不會馬上出現一個王子,拯救她,甚至她還腦補過許多橋段,可是,那些幻想在生活的磨礪下漸漸的被掩藏在了心的最底層,這次碰見淳于顯又慢慢的被她挖掘出來了。只能說,他太符合小說男主角的設定了,只是,腦補過後她又立刻清醒了,她在這過了十五年了,不傻,深知那些只能想想而已,他們的可能性幾乎為零,單不論身份上的差別,就論他會看上她這個農女都會是個奇跡。

淳于顯全程看著她的動作,在看到她臉色有了變化的時候,若有所思的摸了摸頭鼻子,而後~戲謔的說:「真巧,在這碰到了薛姑娘,看來我們的緣分很足呢。」

聽到他的話,蕓露忙行了一個禮,「民女見過大人,能在這碰見大人是民女的榮幸,若說緣分,那是折煞民女了。」

李珍兒聽不懂兩人的對話,雖說蕓露也教了她一些官話,不過也就聽得懂幾個字,見蕓露行禮也跟著行禮,而後好奇的在兩人之間看來看去。

「在這外邊就無需這麼行禮了,叫我公子就好,我是微服,可不想弄得人盡皆知。」

蕓露抬頭看了一眼淳于顯,見他不是開玩笑的樣子,忙點了點頭,應了聲是。

「有沒有時間,可否陪我走走,我語言不通,一個人逛的也甚是無聊呢。」

「能為大……公子效勞是民女的榮幸。」

蕓露牽著李珍兒,跟在淳于顯後頭,落後他半步。

從背面看淳于顯,真的是一位翩翩俊公子,他今日穿的是一件青色長袍,走路的時候自帶一股氣勢,若是再加上一把扇子,那就和電視裡常見的貴公子無一了,即使沒有扇子,也是氣質出塵,一看就只是出身富貴家庭。

邊走,淳于顯就會問一下話,問的大多是這邊習俗地理,蕓露慶幸自己讀過一些書,其中就有講她們縣的風俗地理的,他問的問題大都能答上來。

走到了橋上,他就停了下來,轉頭問蕓露:「你是不是讀過書?」

蕓露也隨著他停下了腳步,恭敬的回:「回公子,只讀過幾本雜書,我爹讀過兩年書,我外祖父也是讀書人,我娘也隨著我外公習得一些字,待我長大些也教了我和家妹習字。」

「看不出來,你還是個愛讀書的,平日裡都看些什麼書?」

「什麼都有讀一些,除了啟蒙的詩經論語,就是一些介紹風俗人情和風景的遊記,不過民女平日裡活多,沒多少讀書時間,也就偶爾得閒了才讀讀。」

淳于顯眼睛閃了閃,微笑著點了點頭,「我也喜歡遊記呢,曾經我的想法就是遊遍我們大宇,甚至遊遍周邊的國家,自己編一本遊記。」

蕓露好奇的抬起頭,不禁問:「那公子都去過哪些地方呢?」

「倒是去了不少地方,我之前守孝,沒了官職,在家待了半年後便出外遊歷了。之前當今皇帝還是皇子時我便是他的伴讀,一直跟著他,他喜好四處遊玩,我也隨他去了不少地方,算起來,這大半個大宇我都去過。只是以後卻是難得出去了,即使在外,也是如現在這般外放出京,即使遊玩起來也沒法盡興。」說完,淳于顯抿嘴笑了笑,問蕓露:「你猜我今年多少歲?」

蕓露安靜的聽著,他突然這麼問,不禁撐頭認真思考起來,她倒知道當今天子如今登基兩年,畢竟天子登基都是要宣告於天下,也知道天子年紀,而淳于顯是他伴讀,那就自然差不了幾歲。只能粗略的估了估,疑惑的答:「二十一?」

聽完這個答案,淳于顯哈哈大笑起來,「錯了,我可沒這麼年輕,你再猜。」

蕓露又答:「二十二?」

淳于顯又是搖搖頭,示意她繼續猜,蕓露順著答二十三,他才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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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8-12-27 03:42:26


蕓露在心裡算了算,二十三,那就是比她大了八歲呢,在這個朝代的二十三歲男子該是早成婚幾年了,估摸著孩子都好幾歲了,這麼想,蕓露把那些殘留的小心思都給滅了,她可沒有給人做妾的想法。

走過一家賣點心的鋪子,淳于顯停下了腳步,看了一眼鋪子的名字,抬腳進了店裡。蕓露拉著聞著香味就流了口水的李珍兒跟了進去。

他進去後先是看了一圈櫃檯,而後問跟在後面的蕓露:「你喜歡吃什麼?」

蕓露未料想他會問她,收回了亂瞟的眼珠子,驚訝的看向他,而後搖了搖頭。

淳于顯也未想到她這麼大動作,最後就是搖了搖頭,噗嗤一聲就笑了,也不再問她而是直接說:「你和掌櫃的說,每樣都包一份。」

蕓露看了一眼單子,這鋪子裡有的點心有十幾樣呢,一樣一份,那得多少啊,所以疑惑的問:「這麼多公子吃的完嗎?」

「我沒說我吃啊,我問你喜歡吃什麼你不答,那就每樣都買,總有一份你喜歡的了。」

聽言,蕓露有些堂皇,忙說:「公子,謝謝您的好意,不需要給我買這些點心的。」

「撒謊,看你眼神,明明就嘴饞了,再說,你不吃,你身邊的小姑娘眼睛都直了。」

蕓露看去,李珍兒哪只是眼睛直了,還流了口水,可見是嘴饞極了。她有些嫌丟人的抬起頭,只得說:「一份桂花酥就好。」

她剛剛看了單子,這桂花酥價格是最低中的一樣。

淳于顯也看了眼單子,皺了皺眉,不再問蕓露了,直接自己點,他不會方言,可以用動作啊,所以他對著單子上的點心名點了點,又對著掌櫃做了一個一的手勢,意思點一份,一下點了好幾樣。蕓露想阻止都來不及,才和掌櫃的說,不要聽他的,點一份桂花酥就行,那廂淳于顯直接付了錢了。

等包好點心,他把那幾個袋子遞給蕓露的時候,她都不敢接,就一手牽著李珍兒,另一隻手緊緊握著。這點心價格不低,她剛剛看他遞出去的是碎銀子,得有一兩多,那是她兩三個月的收入呢。

淳于顯覺得好笑,這是扭捏了,乾脆牽過她的手,直接放在她的手裡,「拿著吧,不要有負擔,這只是你幫助我翻譯的酬勞,你不拿反而是我過意不去了,老麻煩你,讓你做白工。

今兒天有點涼,蕓露的手一到這季節就是冷冷的,很難捂熱,而他手心很暖和,那熱度讓她的手都熱乎了很多,感受到那溫度,她莫名覺得燥得慌,臉慢慢的紅了。

她試試抽回自己的手,可力量懸殊,沒抽~動,她知道她不拿都不行了,只得接過,「謝謝公子。」

見蕓露接過了,淳于顯才把手收回,等收回了手,那冰涼感消失,他也楞了一下。蕓露的手軟軟的涼涼的,卻不同於他常見的閨秀們細膩,反而因為常年做工而很粗糙,摸~到的時候說不出來的感覺,莫名有些心疼。

淳于顯尷尬的摸了摸鼻子,聲音低了好幾度:「不用那麼客氣,這是你應得的,是我該感謝你才對。」

因著這氣氛變得尷尬,兩人之後的路都沒在說什麼路,見逛的差不多了,淳于顯就讓兩人回去了。

等回到鋪子,李范氏見她拿著那麼多點心,皺了皺眉頭,「你咋買這麼多?多浪費。」

蕓露已經緩過來了,將點心放在桌上,把淳于顯說的那一套說給了李范氏聽。

後者聽完,還是有些擔心,「這,讓大人買點心,終歸有些不好吧。」

「不會的,嬸,這位大人很和氣,而且沒有架子,讓我做了事,就會給我買點心做酬勞,是位好官呢。」

李范氏想了想,也是這個理,也就放下心了,跟著大家一起吃這沒吃過的點心。不得不說實在是美味,而且沒吃過,更覺新鮮。

那事過了,日子也安穩下來了,蕓露也調整好了心情,每日不是做衣裳就是算賬或是教李珍兒識字。說到算賬,不得不說,她到現在還是沒學會打算盤,現在是一見那算盤就想起淳于顯上次和她說教她算盤,乾脆的把算盤丟在了一邊,也不瞎折騰了。

一晃就是十日過去了,轉眼就到了十月底,這天是越來越冷,李范氏心好,給店裡的人一人做了一身棉衣,不過店裡除了她們一家就蕓露和那夥計,倒也用不了多少。

蕓霜月假來看蕓露的時候還給她帶了雙自己做的棉鞋,說是她生辰她沒在場,這是補上的禮物。蕓露看著那雙鞋濕~了眼,這世上,最讓她無法割捨的就是這親情了。

蕓霜是越長越好看了,不過十二,來年三月才十三,身高卻到了她耳根,相信過不了兩年就和她一般高了。在織坊雖累,卻也比在農村乾農活要好些,吃的方面也要好些,而且都是待在屋子裡,還養白了。抱著明顯胖了的妹妹,蕓露心中有些感慨,妹妹長大了,再過兩年就得給她找婆家了,她做姐姐的不嫁可以,蕓霜可耽擱不得,她想著,她要好好挑挑才行,如今她在這縣裡,倒是方便許多,在這周邊找個合適的婆家還是有的,蕓霜不是她,不用負擔那麼多,還有固定收入,很多人家還是樂意的。

蕓霜回織坊的時候蕓露去送了,一路送到了織坊。這織坊在這縣的邊郊,因著縣城本就不大,倒離店裡不遠,走半個時辰就到了。蕓露這是第一次來她們的織坊,很是好奇,蕓霜知道姐姐好奇,就帶著她進去逛了逛,有些地方是不能去的,她就帶她走了一圈,介紹了她工作的地方,還帶她去了她住的地方,因著今日放假,好多人出去玩了或是回家了,屋子裡倒是一個人都沒有呢。

她如今還是小織女,住的是六人一間的屋子,就和現代的宿舍差不多,每人有一格櫃子,不過不是上下鋪罷了,而且她們的床是兩兩拼在一起的,蕓霜給她介紹說,因著冬日裡冷,每人就一床被子,她們就兩人睡一塊了,暖和一點,到了夏天熱起來了還是會分開睡的。

蕓露笑了笑,想起自己學生時期也喜歡和別人一起睡呢,也是這麼拼床,想到這些,不由的嘆了一口氣,不知道還能不能回去,她還是更喜歡現代的生活些,做夢都想再要那樣的活著。

走的時候蕓霜要送她回去,到了門口蕓露就不讓她送了,這麼送來送去的要送到何時去了。

只是蕓露沒料到自己半路會遇上事,當然她也慶幸沒讓蕓霜跟著,遇上綁架這種事情任誰都會嚇壞去,當蕓露被人挾持的時候,她就被嚇得有些呆滯,沒想到光天化日之下自己還能攤上這種倒黴事。

挾持他的是個樣貌壯年男人,衣服有些破爛,身上有些發臭,剛剛被一群官差追趕著,這會是被左右圍堵,沒有去路了,她剛巧路過,還來不及躲就被他挾持了。顯然他犯的事不輕,若不然不會想逃,加之身上味道很重,看來是有躲了幾日的。他拿著菜刀的手還在抖,喘氣聲也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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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8-12-27 03:42:43


蕓露也有些抖,整個心都提到嗓子上了,那男人是拿把真刀架在她脖子上啊,只要用點力割斷她脖子就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啊。

那群官差看到她被挾持,都停下了腳步,站著喊話,想讓這男子束手就擒。可這男子都逃了好幾日了,哪能這麼甘心走入地獄,官差話音落,他就說:「老子才不信你們鬼話,快後退,若不然我殺了她。」

說著,他放在蕓露脖子上的刀又加深了幾分,嚇得蕓露忙後仰了一點才沒割到。

那群官差也嚇到了,真把怕他這個亡命之徒真不管不顧了,忙後退兩步喊到:「別衝動,我們後退就是,可別再背條人命了。」

等那官差退後了,那男人架著蕓露往後另一個安全小路退去。蕓露被他拖的生疼,這疼痛倒讓她心裡的害怕少了些,這會也鎮靜下來,想著該怎麼自救了。

那男人是想逃命了,拖著蕓露一直退,後面官差一動,他就威脅說要殺了她,直到退到了一個拐角他才不威脅了,而是拖著蕓露往前跑去。還嫌蕓露跑得慢,這回是拿刀威脅她讓她跑快點,這抓了個人質,再沒確保自己是安全之前,他還沒想放掉。

淳于顯趕到的時候那男人已經拖著蕓露跑了很遠了,後面官差也追了過去,不過不敢靠近,甚至是躲在暗處,不敢明著追,好歹做了這麼多年衙役,自然清楚這些個亡命之徒還真做的出殺人的事。

那方官差告訴淳于顯,這嫌疑犯挾持了人質,這些人中有幾個是上次負責辦何氏那案子的,認得蕓露,就告訴了他,挾持的正是蕓露。

淳于顯聞言皺了皺眉,未料到自己來晚了一點,就出這岔子,想到上次那女孩的笑臉,他更覺得有愧,一揮手自己去追了。

那男人也是跑累了,這連續幾日都在逃命,都沒怎麼吃東西,體力漸漸有些不支了,跑了一會,到了一個人煙稀少的地兒,看周圍沒有官差,就停了下來,站著大喘氣,不過他沒放開蕓露,雖刀沒再架在她脖子上了,但還是扯著她的手的。

蕓露見他這個樣子就知道自己有希望逃過這一截了,當然得需要那官差趕過來才行,若不然她可能還沒逃走又被抓住了。

淳于顯追上他們的時候那男人已經休息好,又拖著蕓露繼續跑了,可沒跑兩步又被官差們攔住了去路,是被包圍沒有退路了。

看到這情景,那男子立馬將蕓露拖到自己身前,又將自己的刀架在了她脖子上,再一次威脅起來。

官差們自然不敢輕舉妄動,只小心的觀察著,這次又聽他話再給他讓路了,不過他不知道的事,還有好幾個人躲在了暗處,加之他選的這個地後面就是一堵墻,而且這墻不高,會點功夫的人從那墻上跳下來不是難事。

之前所在的地方算是個小集市,正是收攤的時間,人不少,官差們也不敢亂動,而這塊地不一樣,周圍都沒啥人,也不怕誤傷了。

僵持了一會,等那墻上的靈筠準備好了,在那男人第二次要跑的時候,淳于顯出手了,他擔心傷到蕓露,選擇的是最保險的法子,而且還和蕓露交換了眼神以及一個動作提示我,收到了她眨眼示意知道了的回覆才敢出手。

他武功高,能精確的判斷,只扔了兩個石頭,一個打在那男人架著蕓露的手上,一個打在他腿上,石頭雖不大,力道卻足,那男人吃痛,手稍微放開些,腿又痛的彎了一下,蕓露就趁著這個點將身子往下滑,脫離了他的掌控,之後立馬往淳于顯那邊跑。與此同時,墻上邊的靈筠跳了下來,在落地同時直接就是一腳踹在了那男人的身上,阻擋了他想去抓蕓露的行動。接著立馬又踹了一腳,把那男人踹倒在地起不來了。這一切不過瞬息之間,不僅蕓露得救了,這人也制服了。

其他官差忙跑上前收拾剩下的局面,心中不僅感嘆他的好功夫,若換作他們還真不敢這麼坐,畢竟無法保證力道,以及從墻上跳下來的時候還能踹人一跤。若沒那麼好的功夫就做不到那麼精確的判斷,就免不了誤傷了。

淳于顯對靈筠放心的很,畢竟是自己帶出來的人,他了解他的實力,所以在扔完兩個石頭後就沒再插手了,而是安撫起蕓露來。

剛剛那一瞬間於蕓露而言太刺激了,就那麼一點時間反應,若她笨一點,或是反應遲鈍一點,就不知道結果了,跑到他身邊的時候她心跳還是很快,人止不住的在發抖,大口喘了幾口氣才好了一些,卻還是恐懼,她怕死,怕的要命。

當淳于顯問她有沒有傷著的時候她才緩過來,意識到自己獲救了,便沒有那麼抖了,下意識的摸了摸脖子,並沒有傷痕,倒是手腕有些疼,她抬起來一看,才發現手腕紅腫了,想來是剛才那男人拖著她走的時候用太大力了,才將手腕都握的紅了。

淳于顯順著蕓露的視線看到了紅腫的手腕,那雙手雖不如那些大家閨秀們的細膩白嫩,卻也是女人,自然要比男人而言要嫩很多,這會紅腫一圈,看起來還有些恐怖,可想會有多痛了。

還未待蕓露答,他又問了句:「可疼?」

蕓露因為自小就做粗活,這上山下地的,受過不少傷,對這點疼痛倒沒放在心上,只揉了兩下就將手放下了,淳于顯問得時候也就回以一個微笑,答曰:「謝謝大人的搭救,這點傷並不礙事。」

只是她因著之前被嚇壞了,臉色蒼白,微笑更襯得她可憐兮兮。

淳于顯也知道她嚇壞了,點了點頭,不再追問,而是說:「無須客氣,這是我的份內事,若是你這次出了事才是我的罪過了。唔,那邊也用不著我了,這天色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啊,這怎麼好意思麻煩大人,民女自己回去就好了。」

「不麻煩,我就住那條街,也順便的很。」淳于顯沒給她拒絕的機會,這句話才落,直接交代靈筠處理後面的事情,交代完就先走了。

蕓露也不矯情拒絕了,這會她的確害怕,腿還在抖,忙跟上他的腳步。

這一路上倒沒怎麼尷尬,淳于顯先是問她:「剛剛害不害怕。」

「回大人,自然是害怕的,畢竟民女是個女子,活了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遇上這種事,看那男人又是個亡命之徒,還真怕不管不顧,真一刀砍了下來。幸好那刀刃很鈍,他往我脖子上按了幾次都沒有劃破,若是換把鋒利的刀子估摸著我就沒這麼好命了。」蕓露沒怎麼思索,直接就將自己心理的想法給吐露出來了,若換在平時她絕不敢這麼和淳于顯說,只是剛剛經歷那麼讓人緊張害怕的事,她這心裡有些後怕,這有個人和她說話,自然而然就吐露出來了,算是發泄一下,若不然會一直堵著一口氣。

淳于顯設想了一下那個畫面,若是將那把鈍刀換成一把利刃,加之脖子上的皮肉本就細膩些,那只要稍用點力就能劃破了,受傷就是難避免的事情了。看來下次抓人不能大意了,得派強人抓才行。他和靈筠原本是被其他事給耽擱了,若不然這事也就不會發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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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8-12-27 03:42:59


蕓露說完自己不好意思了,淳于顯發呆之際,又補了句:「不過看到大人就不怕了,我相信大人會救我的。」

這話讓淳于顯笑出聲,不再設想那個事情了,畢竟已經安全了,多想無益,反問了一句:「為什麼這麼相信我?」

「直覺,我一直覺得大人很厲害,真的很厲害,那兩個石頭扔的速度我都看不清,若不是他叫了一聲我都不知道你扔了石頭。」

「謝謝你的稱讚,我也覺得我很厲害,其實那個只是雕蟲小技罷了,算不得多麼厲害的東西。」說完,他自己大笑了起來,第一次覺得自己未免太自戀了點,雖然之前比這更自戀的也有,但是卻是第一次被一個女人這麼稱讚。

蕓露之後還問了那男人犯了什麼罪,淳于顯只兩個字:殺人,具體的就不肯說了,說什麼這些她知道也無益,倒是和她說了其他一些案子,皆是些令人覺得好笑又能說到其他話題的事情,成功的轉移了注意力,也讓蕓露不再害怕,降低了剛剛那事對她造成的影響。

比如那上風街的秦老太自己家裡老母雞下的蛋被人偷了,就在自己家門口罵了老半天,罵完不甘心直接又告到了縣衙,這衙役一過來,那偷蛋賊就自己承認了,竟是那秦老太的媳婦,原因是那老太偏心的厲害,家裡什麼好吃的只給家里幾個男娃,從不給幾個孫女和媳婦,近來她有個孫女病了,沒給看病,還不給好吃的,那媳婦才起了偷蛋給女兒吃的心思。那老太得知是自己媳婦偷得,一上去就要打她,還是被幾個衙役攔住了,又唬了幾句,那老太才老實了。

這事淳于顯也是聽底下人講的,他會說出來純粹是因為他從小長到大都沒遇到這種事,加之環境不一樣,有些不理解這種偏心的行為。倒不是他沒有見過偏心的,只不過沒見過這麼不講理的,還不給看病,不給吃,加之想到這個估計於平民老百姓而言可能是個家常事,這才說了出來。

蕓露對這種倒是見多了,她村裡就有一個典型的,連賣孫女的事都做的出,更何況這種只是不給看病,不給吃好東西。就這個事兩人就聊了一路,因為看的多,加之家裡也有個祖母,有共鳴,蕓露可說的不少,一說就停不下來,反而沒有了拘謹。

到了成衣鋪所在的街口,淳于顯停了下來,和她說:「先去我那邊拿點藥吧。」

蕓露微笑著回絕:「不勞煩大人了,這離我住的地兒不遠,我自己回去就可以。」

淳于顯點了點頭,回到:「也好,你今兒個累了,那先送你回去歇著吧,我待會再回去拿了給你送過去。原本是想著先擦藥的。」

說完,還真轉了方向,要往成衣鋪那邊走。

「不多麻煩大人了,還是先去拿藥吧。」淳于顯都這麼說了,她知道她若不跟著去拿藥,他定會送過去,她原本是想瞞著李氏她們的,若是他一送藥過去,想瞞也瞞不住了。

「好,那隨我來。」淳于顯輕笑,轉身就往自己屋子方向走。

淳于顯買的房子離成衣鋪子並不遠,只不過在街口分岔一個往友,一個直走,而從他屋子到成衣鋪子之間還有條小道。

不過幾分鐘,就到了淳于顯的屋子,這是一個二進的小院子,院子裡雖無花園池塘,卻也有幾顆樹,還皆是些果樹。

中間是塊空地,此刻有幾個男子在空地上練武,見淳于顯回來了,都停了下來,行了一禮。

淳于顯點了點頭算是應答,徑直的往內屋走。

蕓露是進屋的時候就低頭,緊跟在他後頭,不過卻也感受到了那幾個男子探究的目光之下,很是目不斜視了。

到了堂屋,未等他開口,她自己先說了:「我且在這等大人。」

淳于顯點了點頭,自己進了內屋,一小會後就拿了一個瓶子從屋內出來,走到蕓露身旁的時候自己打開了蓋子,作勢要給她抹藥。

蕓露哪敢讓他給抹藥,忙伸手要拿藥瓶,同時說:「大人,還是我來吧。」

淳于顯也沒想著非得給她抹,她說就把藥瓶給了她。

淳于顯的藥確是良藥,才塗上就有了清涼的感覺,減少了些許疼痛。

蕓露塗完還想還給他,可是他沒收,無奈推辭不過她又收下了。

之後淳于顯又一路送她回到了鋪子裡,路上,淳于顯隨口問了她一些這邊的風俗,蕓露一一答了。這麼一路聊著就到了鋪子門口。

送到門口就轉身回去了,還被李氏她們瞧見了,問了她怎麼一男子送他回來了。

蕓露哪敢講實話,只說這位是縣尉淳于大人,剛巧在路口遇見了,他就送她回來了,在路上問了她一些風俗人情,而的確也問了她一些風俗,算不上說謊。

李范氏也不多問,信了她的說辭。

蕓露沒將那事告訴李氏他們,反正沒受什麼實質的傷害,說了不過徒增她的擔憂罷了。

第二日淳于顯帶著正則又來了鋪子裡,不過這次他是來訂做冬衣的,昨日他來鋪子的時候沒想起該做冬衣了,還是回去了正則說冷了還想起該做冬衣了。

這次他訂的還不少,他帶的手下不少,除了正則靈筠這兩位從小就跟在他身邊的,其他人的衣服都是自己備,今兒個突然想起給他們發發福利,一人做一件冬衣。

李范氏一看這麼大的單子,樂的笑開了懷。

在算賬的時候,淳于顯見蕓露並未拿算盤,而是直接算,不禁又笑話她了,「你這麼慢的算還不如跟我學學算盤,那快些。」

這時候不比那時候了,如今都認識了,還有了交集,蕓露倒不會將他想成登徒子了,只是還有些羞愧。而且她自知他這只是玩笑話,當不得真,只說到:「大人是大忙人,就不勞煩大人。民女覺著我是沒那個天賦了,我這賬房不過是臨時的,不學也無妨。」

其實蕓露已經摸出了些門道,就是速度慢了點,不過算算賬還是夠的,只是想到第一次和淳于顯見面時的囧境,她又沒拿出來。

淳于顯也不繼續追問了,不過隨意說說罷了,真讓他教他還沒那時間。

但是晚間他差人送了一本算盤術過來,還說若是她對著書本都學不會簡單的算賬,那就可以住進豬欄裡去了,當然帶話的人可不敢真這麼說,而是說簡單的算賬看此書就能學會了。

蕓露猶豫了一下,想了想還是接了過來,道了聲謝。捧著書她還有些羞意,而且她想她不能這麼平白無故接受人家的好意。前面還有理由能說過去,這次就沒理由了。想了想,她給他多做了一雙鞋子,見他每日這麼忙的,鞋子肯定爛的快。

有了書就是有了指引,蕓露悟性本就不差,加之她以前數學也學的很好,她這鑽研幾天,還真學會了基本的算法,那些麻煩的也看得懂,就是得練練速度。

過了幾日蕓露聽街坊鄰居們談起,才知道為何那日淳于顯沒和她說,估摸著他是覺得這種不適合對一個姑娘家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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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8-12-27 03:43:17


那男子犯的是殺人罪,殺的還是自己妻子,他本是個靠跑貨為生,今年因為南方才結束戰爭,他去的北方,今年運氣還不錯,小賺一筆,這接下來一年是不愁了,可誰曉得他為了早日見到家人,就連日趕路,提前了幾日到家,到家的時候是半夜,他進門就看到了他妻子和他一起長大的朋友睡在一塊,這讓他怎麼忍,就下了殺手,犯了錯事。他那朋友倒只受了點傷,就可憐了他五歲的兒子,一夜之間沒了爹娘。

這事一直在城裡傳,畢竟是件大事,當事人都是縣城裡的人,淳于顯不告訴她,蕓露也清楚了這件事。

十一月初,蕓露接到了她父親的信,看到信的那一刻她不禁喜極而泣。這信送到了之後先是村裡識字的給她祖母讀了,之後她奶奶又請三貴來縣裡告訴她。

她父親信裡只告知她們他目前平安,如今跟隨了陸小將軍,剛打完仗,正在去乾屹的路上,信到的時候估計已經到乾屹了,告訴她們之所以這時候才寫信是因為之前都在打仗沒時間寫,寫了也怕寄不出來,而他在去年年底就隨陸小將軍去支援了另一個戰場,到今年九月份才結束。有一個原本是大宇附屬國的小族趁著晉王反叛,朝中兵力不足的情況下也反叛了,原本這個附屬國就和晉王關係密切,因為離主戰場近,在這邊叛軍不足為慮之後,那陸將軍就派自己兒子帶領一萬精銳去支援了,而他爹就是那一萬之一。

她爹也就交代了這些大概的內容,倒沒細說,倒是問了她們很多問題近況。

蕓露將信翻來覆去讀了兩遍,整個人都安定了許多,有了主心骨。雖然父親不在這邊反而是遠在都城乾屹,但是知道他活著,心裡就滿足了。

她讀完就去織坊找了蕓霜,蕓霜一聽說有了父親的消息,忙和師父請了兩天假,啥都不帶,直接出了織坊。

她這將信反覆讀了幾遍,讀第一遍的時候就不禁熱淚盈眶,越讀眼淚越多,最後直接抱著蕓露哭了起來。

「姐姐,真好,父親還活著,我還以為,還以為……」

蕓露抱著也見她哭的不可自抑也流了淚。

「是啊,還活著,這是喜事,不哭了,我們該高興才對。」說完,蕓露自己抬起手擦了擦眼淚,還真忍住了淚水,擦了自己的又伸手給蕓霜的擦了擦。

「恩,不哭了。」說著,蕓霜自己也抬起袖子擦起眼淚來,只是她的淚水越擦越多,特別是想到已逝的母親,很是想流淚,這淚水就止不住的流。

蕓露這不勸她也不幫她擦淚水了,只抱著她,給她一個溫暖的懷抱,讓她哭。畢竟才十來歲的小孩子,這大起大落的,難免有些情緒失控。若不是蕓露最特別的起落――死而復生都經歷過了,估摸著也會如她這般失控,其實她情緒也如蕓霜般有些激動加悲傷,只不過能控制住罷了。

等蕓霜哭夠了,兩姐妹才攜手回了成衣鋪子,準備給父親回信。范氏知道蕓露這邊忙,也不讓她再回去一趟了,這來來回回麻煩不說,還耽擱賺錢,直接把自己想說的話告訴了三貴,帶給了蕓露。

其實要說的也就那麼多,但是兩姐妹琢磨了一下午廢了好幾張紙都沒寫好。第二日又寫了半日,事無巨細,足足寫了四頁,除了近況,還有這兩年發生的大事情都寫上去了,還告訴他她和妹妹都找到了謀生的活計不怕沒飯吃了。除此之外,她還問了她父親很多問題,包括他在戰場的情況,怎麼去了外地,可否受傷,什麼時候回家等等。

這回信的地址她父親有在信裡寫,將信寄出去的時候,兩姐妹心安了,父親還活著,就是有了精神支柱了,哪怕他這一輩子都不回來了,可知曉他還活著也有個念想不是。

蕓霜請了兩日假,寄完信時間還早,兩姐妹就攜手逛了會街,有了喜事自然也有了買東西的興致。兩人逛街還買了不少東西。等逛完回成衣鋪的路上還碰到了從衙裡回來的淳于顯,看到兩姐妹高興的一路一路說,還饒有興致的問了句:「什麼事如此高興?說來也讓我高興高興。」

蕓露正高興,加之和淳于顯見面多次,也有過多次交談,沒那些拘謹了,也不細想合不合規矩了,他問也就順口說了:「我爹來信了,他說他還活著,我和妹妹正為此覺得高興呢。」

淳于顯沒問過她家裡的事,只是從幾次見面分析得知她家境應該很差,若不然不會讓兩個女孩出來做事謀生計,倒是不知她的父親竟是外出了的,他在一想就想到,估摸著她父親是出外打仗了。聽她這麼說接了句:「那這確是好事。」

「是呀,自從我娘走了之後我就成了頂梁柱了,如今得知我爹還活著,我家也有主心骨了。」因著高興,蕓露又吐露一番。

淳于顯暗暗心驚,他雖想到她是過的窮苦點,可未曾想到,她日子竟苦到如此地步,讓一個十幾歲還未及笄的姑娘家當家。不過他面上倒未帶著同情,而是面帶欣喜,感同為她的喜事覺得高興一樣,而且這本就是喜事。

「這麼大的喜事是得樂樂,那你父親約莫也要回來了吧。」

一連說了兩句蕓露也回過神了,高興歸高興,但跟前的是縣尉大人,該有的禮數還是得有的,當然她也沒差禮數,碰見就行了禮,「他信裡沒說什麼時候回來呢,只說安全,不過這於我們而言也是極好。光顧著說我的事了,還未問大人怎得在這呢?沒耽擱大人的正事吧。」

淳于顯倒還想問幾句,只是她這麼一問他也不好問了,而且是人家家事,他貿然揭人家傷疤也不太好,倒是回了她後面的問,「我今日得閒,就出來逛逛,碰巧就遇到你們了,並沒有其他正事。」

還未等蕓露接話,那廂就友人來喊淳于顯了,說是衙裡有事讓他去處理。

淳于顯也是略尷尬,才說沒有正事,這就來了事,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和兩姐妹告了別,隨著來喊他的小廝回去了。

學會了基礎的算盤術,又練習了許多熟練些後,蕓露得閒的時候就將李氏這鋪子的收支算了算,發現還是有小賺的,雖暫時無法回買鋪子的本,但是也不愁生計,她粗略算了算,除去進貨的錢,她和夥計的薪水以及那些做衣裳的工錢,每月還有幾兩盈餘。

這地段雖不是繁華地段,但也不差,周邊店鋪不少,而且這周邊住了很多如李范氏這般開了鋪子的人家,但凡家裡有鋪子的大多去照料店裡生意了,沒那麼多時間自己做衣裳,也都不差買衣服的錢。加之這成衣鋪還兼賣布,自己做的也會來賣布。李氏想的事薄利多銷,所以價格公道的很,漸漸回頭客也多了,這生意自然也好起來了的,利潤自然也就有了。

看著賬本,蕓露不禁愣神了,想著以後她若能開個鋪子,也就不用愁著去哪弄錢維持生計了。

當然也就想想作罷,她還沒那本錢,即使有那本錢也不一定有那本事能穩賺不賠。

如今亦踏入冬季,雖這豐安縣偏南,氣候沒北方那麼寒冷,但也是會下雪的。就在十一月中旬,一夜過後,豐安縣的地就覆上了一層白雪,倒也不厚,一腳踩下去才到鞋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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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8-12-27 03:43:32


早上起來,蕓露和珍兒還玩了會雪,在鋪子門口堆了個小雪人。

俗話說瑞雪兆豐年,一下雪,老百姓看著高興,這鋪子裡的生意都以以往好了,這買冬衣棉鞋的,比以往多了一倍,還有嘛扯布匹棉絮的也多了不少。晚間蕓露一算,今日營業額比昨日足足多了一倍,把李范氏樂的合不攏嘴,第二日一早就去捉了條魚,午飯燒了當犒勞大家。

轉眼就到了月底,蕓露跟李范氏請了幾天假回家去了,月底二十九是她外祖高太爺壽誕,今年還是六十歲大壽,她是長外孫女,沒有不回去的理,原本蕓霜也該回去的,只是因著她月初請了假,這月底的假就請不下來了,只得蕓露一個人回去。

蕓露當然不能自己一個人去,她還先回谷山村抱了蕓露。范氏也想去,只是寒冬臘月的,她身子骨又不好,這路也不好走,也就作罷。

高家今年喜事連連,自然是大辦,蕓露不僅是去拜壽,還是去幫忙的,她提前兩天去,就在廚房忙活了兩天,準備各種食物。

壽辰那日,高家擺了二十桌酒席,每桌還有六碗菜,桌桌有肉,一碗扣肉,一碗冬筍炒肉,一碗豬血豆腐,還一碗蘿蔔,一碗白菜,一碗乾豆角。上桌那幾桌貴客還多了一碗魚肉,這菜品在村裡算是豐富了,高家為了做這個壽還宰了一隻豬,像村裡別的人家做壽能有一碗扣肉就不錯了,若不然都是其他的炒肉,而實際上卻沒放啥肉,一桌一人一兩塊就算多了。除了親戚鄉親,還有他的一些同窗以及學生,這排場,可謂是這村裡獨一份了。

蕓露這些女輩都是不上桌的,等前面酒席吃起來了,她們才在廚房盛了專門留著點飯菜吃了,等吃完又得去收拾桌子了。

在外祖家幾日,她就忙了幾日,等外祖壽辰第二日,蕓露就打算去縣裡了,考慮一番,將雲霖留在了外祖家。如今寒冬臘月的,地上還有積雪,還時不時的下一場的,她舅舅舅母都不出外做工了,到不怕雲霖在這叨擾了。

走前她外婆舅母還給她裝了一籃子吃食,都是昨日壽宴剩下的,除了菜還有一些瓜子糖果。

才走到半路,原本這幾天都沒下雪的天,竟下起了大雪,雖說蕓露帶了傘,可這刮大風又大雪的也沒啥用,無奈只得找了個地避了避,等風雪停了,地上有了厚厚的積雪,蕓露一腳踩下去都到小腿肚。這麼一耽擱都到傍晚了,這冬日天又黑的早,估摸著她到縣裡都是晚間了。

這麼想著蕓露不由心急,想快點走,可奈何地上積雪厚,又滑,快不起來。

蕓露走了一大半,離縣裡估摸著還有兩三里路的時候天就黑了,幸而有積雪,是白的,倒也不會看不清路。只是今兒個她是一個人走,在鎮裡沒找到伴,又到晚間了,她還有些怕。

她緊了緊身上的衣裳,將手藏進袖子裡暖著,低頭看路,稍微加快了點速度往前走著。

她才走了一小會,從一旁的岔道突然衝出來個人,估摸是滑,那人撲通一聲就摔倒在地,正好倒在蕓露跟前,嚇得她尖叫一聲,往後一退,腳一滑摔了,手上的籃子也隨著摔倒在地,幸而冬天穿的厚,不怕摔傷。

她從地上爬起來的時候發現那人還躺著,她定眼瞧了瞧,那人一點動靜都沒有,仿若昏過去了一般。蕓露有些怕,做了會思想鬥爭,還是喊了幾聲,見他未應,又顫顫巍巍的往前走了兩步,伸手推了推他,可他還是沒有反應。

蕓露多瞅了他幾眼,看著他身形略覺熟悉,因著他摔下來的時候是趴著的,臉又朝著另一邊,天又黑,倒是瞧不太真切。

她又往前挪了挪,蹲下去想扶起他,不看還好,一看可把她嚇壞了。這人不是淳于顯還是誰,更可怕的是,這下湊近了一看,發現他趴著的地方變紅了,顯然是他流的血染紅了雪地。

一想到淳于顯那麼美好的人竟受了這麼重傷倒在雪地裡,蕓露也顧不著害怕了,先是探了他的鼻息,還有氣,之後又小心翼翼的將他身體翻過來看他傷勢如何。

淳于顯是傷在腰部,是刀劍之傷,很大很深的一個口子,這會估計是失血過多暈過去了。蕓露將他受傷的地方的衣服口子撕大一點,抓了一把乾淨的雪在手裡化成水將傷口粗略清洗了一下,又在他身上翻出它隨身帶的金創藥,塗在傷口上,不一會那血就止住了。

多虧了上次淳于顯說給她拿消腫藥,路上他就跟她講了他隨身都會帶金創藥,這藥有止血愈合傷疤的功效,還拿出來給她看了,所以她才知道他身上有藥,若不然這血不止,等她背著他回到縣裡,他都可能因著失血過多而亡了。

蕓露也不敢多忙活,簡單止了血,又從他身上撕下塊布簡單包紮一下就打算背著他往前走了。這雪又下起來了,若不找個地方避避,怕第二日被人發現之時,兩人都是冰雕了。

她雖從小做農活有把子力氣,但是這是個成年男子,還是個很健碩的男子,她才十四歲的小姑娘,她背起來還是很吃力的,加之雪地路滑,又還在下雪,更是難走,單憑她的力氣要走到縣裡談何容易,再說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一時也找不到人幫忙。她也沒想著就回去,而且想找個地方避一避,而不遠處她知道有個小石洞可以避避,她還是有一次隨著一對夫婦走路從鎮上到縣裡,碰巧下起大雨了,那對夫婦帶著她來這躲了一次雨才知道的。

雖不遠,可她速度慢,平時幾分鐘的路硬是被她走了一刻多鐘才到。那小石洞雖不幹卻也淋不到雪,能避避風雪。蕓露將淳于顯放至地上,喘了口粗氣,打算緩口氣,等歇息夠了,她看了看淳于顯的傷口,發現又滲出血來了,她將剛剛給他的包紮拆了,打算重新包紮一下。

這次她沒那麼草草的包紮了,這時也顧不得什麼男女之防了,救人命要緊。不多掙紮,直接將他衣服解開了,那樣更好包紮。

解開衣裳,看了一眼他的上身,那粗粗淺淺的傷疤讓蕓露一驚,這是受了多少次傷才會留下如此多的傷痕,難怪會隨身帶著藥。當然,她也就心驚一下未去深想,畢竟當務之急是將他的傷口包紮了,免得再流血。

她還給他重新洗了一遍,自然只能拿雪擦,弄乾淨點了又塗了金創藥,還是撕了淳于顯的外衣將他的傷口包紮了。蕓露倒想撕自己的衣服,可布料太粗糙,單不論以她的力氣撕不撕得開,即使撕開了,用這麼粗糙的布料只會讓他更不適。

等重新包紮好了,又將他衣服穿好,蕓露累的跌坐在地,回想起剛剛遇到他的情景,不禁驚出一身冷汗,人也因害怕有些顫抖。她光顧著要救活他,倒忘了,他這樣子,十有八九後面有追兵,就憑她這未成年的女娃子,來個成年男子她就沒法子了。若是真來了追兵,兩人只有等死的份。

都到這份上了,蕓露萬沒有將淳于顯扔在這自己先走的想法,即使剛剛在遇到的地方,她想到了,也做不到置之不顧。

如今,她只期盼著他的手下能先找到他們了,上次她是見過他手下飛檐走壁的能力的,一看就是有功夫的。而且這麼久了都沒有追兵追來,估摸是他的手下在後頭擋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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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8-12-27 03:43:50


正則找到這邊的時候就是這樣一副場景:一個女子著了一件褂子,褂子裡邊是一件中衣,凍的只打哆嗦,可做的事卻是為躺在地上得男子搓手,而地上躺著的男子身上的衣服殘破不已,還有很多血跡,身下墊了一件女子的棉衣,估摸著是旁邊那女子的。

那女子見他們過來,驚喜的喊出聲,這二人正是蕓露和淳于顯。

躲進這小洞後,坐了一會,蕓露漸漸覺得冷了起來,不止她冷,一旁的淳于顯也冷的整張臉都冰涼了,蕓露還時不時的搓搓他的臉,又將他的手藏進袖子裡,雖不暖,但也比放在外邊凍著強。

一陣風吹過,洞外邊的雪被吹進來些,凍的蕓露打了個哆嗦,自覺的又和淳于顯靠攏些,依偎著取些暖。

她怕他有傷又凍著,地上又濕又涼,還把自己的外衣脫了給他墊著,還時不時搓搓他的臉,探探他的頭。不知過了多久,也不知道是第幾次探他的頭,她發現禍不單行,他竟然發起熱來了,而這風雪未停,若是真在這裡熬一夜,真不知道他能不能熬。

幸好他的人找來了,這下他們得救了。

正則還帶了幾個人,身上都落了很多雪,還有血跡,倒都沒有受什麼重傷,之前他並未跟在淳于顯身旁,而且後面聞信趕去救援的。他去的比較遲,只救下了在前頭擋著的靈筠和幾個手下,而淳于顯于先頭跑了。他救下他們就沿著地上的血跡和腳印去找他了。亦看到了蕓露摔在地上的籃子,只是那會風雪漸大,雖蕓露一路有腳印,但漸漸被掩了。也虧的蕓露背著個人踩的重,腳印深,一時無法完全掩去痕跡,正則又是個細心的,這又不遠,就蹲在地上一路找到了附近。

蕓露是又冷又餓又怕,這會見到人差點哭了出來,只是想到淳于顯的情況硬生生的把眼淚憋了回去,但眼睛卻也是紅紅的也不多言,直接說了淳于顯的情況危險,急需救治。

正則沒想到救下他家公子的是薛蕓露,他與她倒也算熟識了,見過幾次面,還說過幾句話。聽蕓露說情況危險,他也不墨跡,吩咐人將身上的雪拍乾淨後把淳于顯背起又將自己外衣脫了裹在他身上,又吩咐一個人先回城裡請大夫。

這會雪下的小了,漸漸要停了,倒也沒那麼影響走路了。走的時候蕓露撿起了自己的外衣,那棉衣都被地上的雪水浸濕了,還染了淳于顯的血。蕓露冬日就那麼兩身衣服,倒也不捨得將它扔了,就抱著打算回去洗洗晾乾再穿。

因為身上太狼狽,還有血跡,蕓露不想回鋪子裡,怕李范氏她們擔心,今日風雪如此大,她不回去,李范氏也不會怪她,只當她因風雪太大故而沒來。

回到淳于顯那宅子裡,大夫早已到了,卻是因為之前靈筠他們受傷,先回來了,自然請了大夫,後面派的那人倒也不是白回來,他沒請大夫,卻是先將淳于顯發熱的情況講了,又聽大夫的,先去抓了幾副藥,抓得都是普通治傷寒的藥,俱吃得。

正則有條不紊的將事情安排了下去,打水的打水,服侍淳于顯的服侍他,給他換衣服喂藥。自然也沒忘了將蕓露安排去歇息,還讓人給她打了熱水,讓她洗洗澡去去寒氣,還給她送了一碗薑湯,喝了驅寒。

只是這裡住的皆為男子,倒是沒有女子可換洗的衣裳,這會去買也來不及,且這麼晚了,鋪子都關門了。沈思片刻,他也不慮那麼多了,非常時刻自顧不得那些教條,且之前她還背淳于顯一路,還脫了外衣給他墊了,這時想什麼男女授受不親也是多想了。

他直接去屋裡拿了自己未穿過的裡衣和外衣給她穿了,蕓露其實對什麼男女之防的概念本就淡,身上衣服都濕了,這會他給她衣服也不推辭,洗了澡就換上了。

洗了澡換了衣裳,又烤了烤火驅了身上的寒氣,蕓露整個人又活過來了。之前那一通折騰沒折騰掉她半條命。

吃完飯,蕓露擔心淳于顯,便想著去正院瞅瞅。沒人攔著她,她暢通的進去了。

淳于顯還未醒,衣服換了,傷口重新包紮了,藥也喂了,大夫正在給他去熱。大夫說,他這未傷及根本,只是失血有點多,加之又感染了風寒發熱,看起來情況糟糕了些,不過救治及時,之前血止的也及時,只要燒退了就無大礙了。

聽到此言,蕓露松了一口氣,無性命之憂便好,這麼好的男子若這麼折了,倒也可惜了。

在屋裡待了一會,她也疲憊不已,看來他一時半會不會醒來,她便和正則說了幾句話,告辭去了給她安排的客房歇息了。

因著昨日凍得狠了,第二日蕓露起來的時候就有些發熱,頭也疼得厲害,不過她沒和人說,估摸著自己能撐下去,就爬了起來。穿了衣裳,打算去看一眼淳于顯如何了。

淳于顯已經醒了,不過很是虛弱,見到她進屋便對她笑了笑,輕聲道:「昨日謝謝姑娘的救命之恩了。」

淳于顯這是真的感謝,他醒來之後正則就將事情告訴他了,想到昨日若不是他,那麼大的雪,他不流血過多而亡,也要被埋在雪裡,生生凍死。

「大人無須客氣,常言道,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換作其他人也不會置之不理,且大人是豐安父母官,為民勞碌,民女遇見了豈能不救。再說,上次大人救了我,我豈有坐視不管之理。」

「那也是姑娘心好,看姑娘面色不太好,想來是昨日為了救我凍著了,大夫還沒走,讓大夫看看吧。」

蕓露未料到他病著還注意到了自己的不舒服,不過這會她的確是不舒服的緊,也沒拒絕。

她就是凍的狠了,凍病了,大夫給她開了一副藥說吃幾天就會痊愈了。

大夫菜寫完方子,正則就拿著方子著人去抓藥煎藥了。

喝了一碗治風寒的藥,又吃罷早飯,蕓露犯起難來,她不知要如何回去了。她現在穿的是男子衣裳,在這屋內穿穿還好,若是穿出門卻是不宜的,且不論那些議論,就李范氏那裡她都不知道要如何解釋。

正在她煩惱之際,正則已經為她想好了,近午時,就有人從外邊買回了一套女子衣裳,從裡到外連肚兜褻褲具有,雖不能說完全符合她尺寸,卻也差不了多少。而且考慮到她一直的穿著,買的布料也不是什麼很好的料子,就是她慣穿的麻布,還特意跑了遠路,沒在李范氏的鋪子裡買。

不止衣服,連她扔在路上的籃子他都為他準備好了,雖不是原來那個,卻也準備了不少東西,俱與她身份符合,帶回去也不會起疑。除此之外,早上那大夫開的藥也給她包了幾副。

這會回去卻是有些早了,她外祖家離縣裡不近,一般得半日路程,加上風雪天氣,得更久一下,那怕吃過早飯就從村裡出發了,也需到午後才能到,故而蕓露還在這邊吃了個午飯,又吃了碗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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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8-12-27 03:44:09


吃過兩副藥她已經舒服很多了,上午還睡了一覺,這會她無事便又去看了淳于顯,她去的時候,正則正端了藥上來。蕓露見他眼底青色甚濃,面色很是疲憊,估摸昨晚一宿都沒怎麼睡,便接過了他手裡的藥,讓他去歇會。

正則是真的累了,便也沒推辭,將藥給了她,見她喂的很好,便真的退了下去,打算歇會。

淳于顯很配合,她喂他就張嘴喝,他邊喝藥邊看著這位少女,對於她救了他這件事,覺得有些不可思議。遇到這個難開始,他就做好了亡的準備,從他十二歲去塞外開始他就做好了這個準備,這些年不是沒遇到過危險,險象環生的情況也不是第一次遇見了。只是這一次被一個柔弱的少女所救,多少有些微妙,加上正則的描述,對這個少女多出幾分暖意來,能先緊著他,還脫了衣裳為他取暖,又不慌亂,是位心性善良且堅強的女子。

想到她的家庭情況,堅強也是情理之中。她家庭的情況比他初始想象的還要糟糕,她那日提了一句之後,他就著人調查了,他雖有些可憐她,卻也未想過要施捨。

連著幾次的事情,他對她倒有些刮目相看了。

喂完藥,蕓露又扶著他躺好,給他蓋好被子,看他漸漸睡過去了,也就出了屋子。

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蕓露便提了東西跟正則告辭。

出了宅子,走在雪地上,蕓露還有些恍惚,昨日那遭遇太像一個夢了,可惜不是夢,而她自始自終沒去了解過他受傷的原因,她知道有些事情她不知道的最好,也沒有問的必要。

從這宅子到鋪子的路與鎮裡到鋪子的路並非同一條,為了更真實一點,蕓露還繞了一下,換了條路回去。

看她穿的新衣裳李范氏也沒起疑,當是她舅母給她做的了,蕓露也是這麼解釋的,藥也說是她回去的時候感染了風寒,她外祖給抓得。

她這身子抵抗力不錯,若不是凍的狠了,也不會染病,吃了兩天藥就好的差不多了。

她是好了,可淳于顯受了那麼重的傷,想來不會好的那麼快,蕓露有心想去看看他,可貿然這麼去有些不妥,也就作罷。

上次淳于顯訂做的棉衣棉靴數量比較多,加之冬衣東靴的做工繁瑣些,哪怕李范氏又在這周邊多請了幾個婦女做,一時半會也做不完。

不過淳于顯也沒說要一次性送,而是說可以分兩次,先做鞋子,後做衣裳。這出門在外辦公,鞋子濕的快,也爛的快,故而需求大些。

等鞋子都做好了,就要先送過去,原本是夥計趙龍和李范氏去的,蕓露想去瞅瞅淳于顯的傷,便主動攬下了這個活,李范氏想到她不太通官話,還是蕓露去合適,就應了。

她是吃過午飯才和趙龍去送的,接待她的還是正則,不過幾日,蕓露就發覺他瘦了不少,人也有些憔悴了,想來是連日的忙碌和擔心,累著了。

兩人也算熟悉了,等把鞋子給他,她問了些他的近況,自然問了他的就問到了淳于顯的。

正則說淳于顯的風寒已經好了,就是傷口需要養些日子,不過也無大礙了。

簡單說了幾句情況後,正則就引著她去了淳于顯的臥室。她進去的時候他正靠在榻上看書,見她進來,便放下手,對她笑了笑。

終歸官民有別,蕓露進去後就行了一禮:「民女見過大人。」。

「薛姑娘不用行此大禮,這並非在縣衙,而是我的私宅,姑娘你隨意點便好,還是喚我公子吧。再說,你即是我的救命恩人,就無須如此客氣。薛姑娘你坐吧,也不用站著了。」

他才說完,那邊正則就搬了條凳子到蕓露身旁,示意她坐下說話。盛情難卻,蕓露只得順著坐下。等她坐下了,正則就退了出去。

「謝謝公子,不知公子傷勢如何了?」

「好很多了,姑娘不用擔心,將養一陣子,估摸到年前就好的差不多了。」

他本人說好很多了,加之臉上氣色也好了許多,蕓露心便安了,笑道:「那就好,公子好好養著,我就先告辭回去了。」

「怎麼不多坐一會,那日我身子弱,還未來得及好好答謝你呢。原本還想等我身子好些了,能出門了,便上門答謝一番,既然你今日來了,我就先送你一份謝禮吧。」說著,他從床邊的桌上拿了兩本書遞給她,「還望姑娘莫嫌棄禮物不貴重。」

他那話已經沒給她拒絕的餘地,只好接過,翻了一下,是兩本遊記,看來是上次二人聊天,他記下了她說的話。「謝公子的禮物了,這我很喜歡,怎麼會嫌棄。」

「不嫌棄就好,今日只能粗糙的送一份禮物以表謝意,待我身子養好了,再上門答謝了。」

「公子太客氣了,這本是民女份內之事,換作他人,也必定是會救的。」

「那也是姑娘人純善。」淳于顯笑了笑,接了她這句話。的確是她善良才救了他,若換作其他人,那個情形下,就未必會救,畢竟人都會先考慮自己,而他明顯是逃跑,加之風雪,其他人即使救也要多考慮一番,也沒她那麼盡心盡力,緊著考慮他。

「多謝公子的誇讚,那民女便先回去了,店裡夥計還在外邊等著呢,公子好生養著。」

說完,她就站了起來打算出去了。店裡忙,她又不太喜歡和淳于顯說話,有點拘謹,不自在,既然目的達到了就沒有繼續待下去的必要。

淳于顯也看出蕓露有些拘謹,便點點頭,囑咐她兩句,就讓她回去了。

蕓露從裡屋出來,手裡多了兩本書,趙龍便有些好奇,問到:「姑娘進去說了會話,怎的還抱了兩本書來了。」

「上次我幫了大人,和他說了會話,他問起我的喜好,我便說了我喜歡看遊記,今兒個他送了我兩本遊記,當是謝禮。」從屋裡出來的時候蕓露就想好這套說辭,其實也是事實,只不過她說的幫而非救。

「嘿,姑娘真厲害,竟然還能幫到大人。」趙龍對蕓露有些崇拜,原本她識字會記賬就讓他有些刮目相看了,加之她說能幫到縣尉大人,自然是更加崇拜了。

「哪裡,不過是一些小忙。」蕓露略尷尬的道,這夥計也識得幾個字,不過不多,也記不了賬,平日在鋪子裡他就對她挺好的,還讓她教他識字,原本相處很愉快的,不過前陣子李范氏探了探他口風,有想撮合他倆的意思,自此蕓露和夥計相處就有些尷尬了,還被他這麼一問,更尷尬。

「反正很厲害,像我長這麼大還就只是大人去過鋪子裡才見過他模樣呢。那大人真好看,也隨和,竟然還親自去訂做衣裳……」

蕓露不欲與他討論這個話題,就笑了笑,隨口回:「估摸大人是順便視察吧。」

「嘿嘿,還是你懂,我猜也是。哎,不過今天大人怎麼不在堂屋跟你敘話,而是叫你去屋裡呀。」

「這天冷,大人他感染了風寒,在床上休息呢,不方便出來。」蕓露隨口編了個謊話,腳下加快了速度,想早點回到鋪子裡,不是很想和夥計單獨相處。

回到鋪子的時候店裡沒客人,蕓露把那批貨的餘款交給李范氏,就去記賬了。雖然她管著記賬算賬收錢,但是她並不管錢,一般都是她收了錢,到晚間算了之後一筆給她,像這種訂做的大筆款就直接給了,所以說她不似正式賬房,就是兼職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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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8-12-27 03:44:25


李范氏把那把碎銀子數了兩遍,確認無誤之後就滿足的收到了荷包裡。果真她哥嫂說得對,這人要活著,就離不開衣食住行,否管怎樣,開個衣裳布匹的鋪子,只要善經營就不會虧本。這不,才開業幾個月,剛起步階段,就比得上她以前做衣裳一年了,她做的大都富人衣裳,手工費不低,一月也有接近一兩,而鋪子每月盈利最少也有一兩,多時四五兩。

到了臘月,鋪子生意更好了,光那些棉絮和布匹每天都能賣接近一兩,除去成本,每日也有幾百文收入。這要過年了,但凡家裡有點閒錢的,就得準備著給家裡人做身新衣裳了,即使沒錢的,也會扯上一點,給老人和當家的男人做上一身。還有成衣也比往常賣的多,可以說,這個臘月會是生意最好的時候,蕓露粗略算了一下,算了算日子,估摸著這個臘月至少能賺八九兩,可是往常生意最好的時候兩倍。

十一月底的時候,李范氏知道臘月需求大,又在周邊多顧了幾個短工幫做衣裳,淳于顯那批貨很快就趕制出來了。

依舊還是蕓露去送的,這次去的時候他能下地了,氣色看起來也好了許多,那日正則不在,靈筠也不在,能主事的便是他自己,故而是他接待了她,給她結了餘款。

淳于顯問她是否有看了他給她的兩本書,蕓露一陣囧然,這陣子太忙,她還真沒時間看閒書,連教李珍兒識字都給擱下了,他給的那兩本也就粗略翻了翻,並未細看。

淳于顯見她為難的臉色便知她並未看了,未等她組織好語言,便又開口了:「這寒冬臘月,又近新年,鋪子生意想來不錯吧。」

他這一說就是幫她解釋了,她就順著他的話答了:「回公子,這新年習俗興做新衣,生意是比以往要好的多,這一天天的都忙的腳不沾地。」

「生意好就好,那我也不多耽擱你了。」淳于顯說完又喚了小廝送她們出去。

鋪子裡的確忙,蕓露也不耽擱,就直直回鋪子了。

晚間,要歇息的時候,她想起那兩本書,拿出來細翻了幾頁。這兩本並非新書,而是他看過的,有的地方還做了批註。他寫的是行書,字如其人,也很漂亮,不是她那狗爬似的字可以比擬的。

蕓露就細看了幾頁便放下了書,書中的世界著實美好,她也很嚮往,可現下她並沒那個精力也沒那個能力,還是多做幾件衣裳,多賺點錢實在。

新年很快就到了,今年也沒什麼特別的,若真要說,便是淳于顯好很多了,親自跑去她們鋪子跟她道謝,還送了不少禮。蕓露之前還以為他是客套,並未想到他會真來,還有些懵,看著禮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淳于顯道謝道的誠懇,且並未提那日的凶險,只道她幫了他,化解了他的危機,內裡情況卻不細說了,李范氏他們雖好奇,卻也不細問。蕓露又不是蠢的,那次的事一看就不尋常,自不宣揚,所以她自己都沒有問過內裡情況,就當真如城裡傳的,縣尉大人是追逃犯的時候被人傷了。

禮蕓露還是收下了,她是俗人,如今日子都快過不下去了,也不在乎什麼清高,她救了人家一命,收些禮實屬常情。

不過等她晚間翻他又加送的幾本書的時候,就有些懵了,雖然那禮物裡有幾件金銀首飾,算是貴重了,未想到他還在書裡塞了銀票。

自她救了他,淳于顯就對她有些刮目,便想著幫幫她,改善一下她的生活,原本是想著直接給她銀票就好了,但是想到她不一定要,加之若直接給了,她一個弱女子的,怕被人惦記上遭了禍事。懷璧其罪,這弱女子身上帶了錢銀終歸不安全。故而就想了這個法子,將銀票放在書裡,上次就想放了,只是不知道她什麼時候來,又來的有點突然,還未準備好銀票,她就來了,只得先送書了。

他不止夾了銀票,還夾了一張紙條,說明了夾銀票的緣由,畢竟是還禮,不能弄得像施捨一樣。

都這麼送了,蕓露只能收下了,若還還回去,那兩人就尷尬了。而且她想到,這給了她銀子,那麼就是讓她後半生有了保障,算是還了她救他的恩情,兩清了。

她數了數,五張一百的銀票,就是五百兩,在這鄉下估摸一輩子都花不了這麼多。只要以後她和蕓霜都有營生,這供雲霖讀書娶妻也綽綽有餘。

淳于顯送的禮除了幾樣首飾,幾本書,還有文房四寶,其他的就是些吃食了,還是過年裡用得著的,有點心糖果,還有各色肉食,有了他這一些東西,她過年年貨都省的置辦了,還分了李范氏和夥計一些,剩下的還能過個肥年。

那首飾她也收起來了,雖不懂行情,但也曉得價格不菲,她是農女,佩戴是不可能的,以後若是遇上急事了,可以換些錢銀。

這個年過的很安樂,一家人其樂融融的,沒了前兩年的窘迫,高家那邊也是其樂融融,她外祖和她堂外祖家在分家幾十年後,還合在一起過年了。

幾個人男人在桌上說著事情,蕓露就和她兩家的外婆舅母的待一塊說話。因著她都已經十五了,又當家,大家都不把她當小孩子而讓她跟那群弟妹玩。

她們說事也不避著她,原來呀,今年有鄉試,兩家合計著讓高乾高隆兩兄弟去考考。高乾的學問一向好,在縣學裡就常被誇,這次去考能考中的幾率有七八成。高隆差點,也不是說他讀書不好,論才智兩兄弟相當,不過高隆小幾歲,少讀了幾年書,也就差些了,不過比之縣學裡的同齡人也是不差的,估摸著也有四五成的幾率能考上。

既然有幾率,家裡人就打算讓他們去了。閒談中蕓露才得知,這高家祖上是有讀書的,還出過當官的,那是前朝的事了了,而且官位不低。那時候家境也不錯,只是那時候當朝皇帝昏庸,朝廷腐敗,新朝反叛時,這高家老爺子是擁護舊朝的,為人又剛烈,在新朝建立時變自殺了。

新朝對他的家人倒不為難,放了他們回老家,就是這安定鎮。那老太爺的妻子在他自殺後也隨他去了,他有三個兒子,回到老家就分了家,如今她外祖高家就是那個小兒子一脈的後,那小兒子倒有些福薄,他原本是三子中讀書最好的,若不是生在亂世,定有一番作為,分了家沒幾年,他就因為一場急病去了,只留下一妻一子,他妻子也硬氣,就帶著兒子過活。分家的時候分到不少錢銀,就在這村裡買了幾十畝地,直到看到兒子娶妻生子才去了,這一脈子嗣一直不豐,連續三代都是獨子,直到了他外祖這一代才得了兩個兒子,而他兩個外祖又得兩個兒子,兒子又生孫子,這子嗣才豐了起來。

這高家一直都有要讀書入仕的念頭,只不過都沒讀出來,就這一代的高乾二人讓眾人看到了希望。當年分家分的家產不少,哪怕過了百來年,還有本錢供著讀書。

而且這家有祖訓,那筆錢只能用來給後世子弟讀書,其他的就靠那田地過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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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8-12-27 03:44:39


內裡她們沒細說,但蕓露知道,這高家現在定是不缺銀子讓他們去考試的。其實這幾年高家已經漸漸沒落了,供了好幾代都沒供出個當官的,再多的錢銀也經不起折騰,若不是要供著讀書,他們日子本要過的更好的,想那時候這高家可是有近百畝地,在這村裡是地主級別的,可一代代傳承下來,已經變賣了一些,只留下一半的田了。

這畢竟是外祖家的事,蕓露不會多問,聽了幾句便罷,心裡和她們一樣,也是希望她兩個表兄能高中的。

除了應試,高乾的親事也定下了,是縣學裡教諭的女兒,今年十六歲了。原本早該定下了,可一直沒相中合適的,加之她家族是書香世家,家裡好幾個做官的,而她爹卻被潛到了這邊窮縣的縣學做教諭,有些高不成低不就的,就擱著了。

還是那教諭見高乾書讀的好,有望高中,而且二人見過,都有些意,便這麼定下了。現在只定了親,還得等高乾考了鄉試後再成親。

十六返縣裡的時候,蕓露是和高家兩位表兄一塊去的,他們在縣裡縣學讀書,這散了年就開學了。

他們去學裡之前要去書鋪,而蕓露打算送蕓霜去織坊,也算順道,想著她還沒去過書鋪,便打算一道走,去書鋪瞅瞅。

書鋪的生意一直很好,這大宇崇文,讀書人多,自然對書的需求也多。

書店裝修文雅,店內書籍擺的滿滿當當的,基本的書籍皆有,特別是對考生喜歡書籍,文選特別多。遊記之類的書籍也不少。

蕓露就跟著轉了一圈,看的眼花繚亂的,而她兩位表兄便是去挑書,還拿了幾本家裡人抄寫的書籍交貨,高乾拿的是他小叔高清遠抄寫的書籍。

高乾他小叔是那一輩喜歡讀書的,不過也沒有考過,加之身子骨不好,便放棄了。不過他字寫的好,想幫著家裡賺點錢,便在縣裡書鋪找了個抄寫書籍的活。

這時代還沒有印刷術,這書全靠手寫,書又賣的貴,薄薄一本三字經就要兩百文,而抄書的手工費也不低,就如這三字經,抄一本也有五十文的手工費。三字經並不長,一天能抄好幾本。

蕓露字寫的狗爬似的,雖有些心動,卻也只能看看了。

過完年後,第一件讓蕓露覺得開心的事是她爹來信了,將他問得問題粗略答了幾個,卻沒有問她事情,而是告訴她,他過陣子就會回來一趟。

一想到自己父親要會回來了,蕓露欣喜的不能自已,他回來了,她肩頭就沒那麼多負擔了,他回來了,她們就有了依靠,最重要的,她真的想他,想看到他平安歸家,人都是有感情的,她是真把他當爹,又處了那麼多年,已經把自己融入到這個世界了。

自接到信後,蕓露就是每天算著日子等爹回來,沒讓她等多久,估摸著是信才送出門,人也跟著出發了,在二月中旬就等到了她爹回來了。不過與她預想的不一樣,她原本以為她爹是和村裡那去打仗歸來的李二狗一樣,是仗打完了,就放了一些臨時徵的兵回家。

她爹是隨著一隊人回來的,而且回來當日未來尋她,等第二日安頓好了才找到她在的鋪子。

一去就是三年多,還是隨軍打仗,她爹變了很多,別的不論,勢就不一樣了,到底是殺過敵見過血,從死人堆裡爬出來的,面上是有些殺氣的,不過今日來見女兒,怕嚇著她們,卻是換了身青色的書生衣裳,又帶著笑臉,掩了一些殺伐之氣。

即是人家幾年未見的爹回來了,李范氏也就放了蕓露半天假。父女兩走在路上,打算去蕓霜的織坊尋她,多年未見,卻不知要說些什麼,一時有些尷尬。

還是她爹薛柏先開口打破了這氣氛,「這些年累著你了,看你這麼小就出來做事養家,我卻是枉為人父了,這本該是我的責任。」

「爹爹不用自責,這是女兒份內事,女兒不累,倒是爹爹你這幾年過的可好,有沒有受傷。」

「我這幾年過的還好,保家衛國,本也是我等男兒該做的事。就受了點小傷,並無大礙。而且我如今立了軍工,有了軍職,也有些許積蓄,以後就不用你們這麼辛苦了。」

蕓露聞言高興的道:「那恭喜爹爹了,」。人還活著還有了軍職,這可謂是喜事。

這大女兒自小就懂事,自他走後又擔著這個家,歷練下來,多了幾分沈穩冷靜,這麼跟他說著話,全然不像一個十幾歲的孩子。女兒懂事他既欣慰又些愧疚,只是這天降禍事的,他也就只能感慨一下天意弄人,若沒有那變化,他們一家如今還是安穩的生活在谷山村。

多想無益,薛柏問起了家裡人:「你祖母和外祖他們可還好?還有你弟弟,可調皮?」

「祖母和外祖身體都還不錯,就是雲霖有些調皮,總煩著祖母讓她歇不安寧,在外祖家也是,整個屋都見他在鬧,可鬧騰了。雖活潑卻也懂事,上回告訴他爹爹要回來了,聽外祖母說他時常念叨著爹爹呢。」

「小孩子嘛,終歸淘氣些,又是男孩子,調皮些也是正常的。這些日子也多虧你外祖他們擔待些了了,也讓你們受累了,帶孩子可不輕鬆吧。」想到那個從未蒙面的幼子,薛柏柔和的笑了,想必是個可愛的孩子,不知像誰。

想到幼子,又不免想到生下幼子六撒手人寰的髮妻,略有些感傷。他和高氏是有感情的,當初也是他主動求娶,他在的那幾年夫妻倆也算是琴瑟和鳴,他在外賺錢養家,她則在家照顧老人孩子,又勤快善解人意,可謂是一個很好的賢內助。可惜,若不是他突然被抓丁了,一家子如今生活的很安樂吧。

「你娘她……」薛柏想問高氏的事情,卻又不知如何問,該問什麼。

「我娘她走的時候很安詳,就是有些記掛你,若是知道你回來了,必定會很開心。」蕓露知他想聽到什麼,故而他只說了三個字,便自己答了。

薛柏嘆了口氣,惆悵道:「是我對不起她,等我這邊事情忙完了,你與我一道回家,陪我去看看你娘吧。」

蕓露未遲疑,直接道了聲好,而後問道:「爹您這次在家待多久,還要走嗎?」

薛柏點了點頭,補充說:「這次回來是有事情在身,等把事情做完了,還得隨之回都城,估摸著也就只能在這邊待個把月,過陣子我得空了才能回家看看。」

薛柏這麼一解釋,蕓露心下了然,便問:「那爹以後能回家看看嗎?」

薛柏皺了皺眉,沈思一會,才說道:「我這再去,估摸一時半會的難得回來了,我是想著接你們一道過去的,只是有事情不太方便一塊兒走,也沒法在途中照顧你們。倒是問問你們意見,是想待在家鄉,還是隨我去都城,若是去都城,我就去安排著,你們後我們幾日走便是了,我給你們雇輛馬車,再雇兩鏢頭,護送你們進都城。若是你們想在家也成,我給你們留些錢銀,先托伯父岳父他們照看著,等過陣子爹方便了再來接你們。」

「這得看祖母的意思了,祖母她老家人年紀漸大,我怕她不願意這長途跋涉的。」蕓露倒是想隨之去都城,他爹這樣子估計得到老退休才回這邊了,她爹是一家之長,他要在都城長居,又有軍職,自然她們這些親眷是要跟著去的,只是她祖母年紀大了,身子骨又不大好,估摸不會很想跋山涉水離開自己生活了大半輩子的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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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8-12-27 03:44:54


「成,待我歸家之時問問娘。」薛柏也知這事得看他娘的意見,他總不能帶著孩子走了留他娘一個,百事孝為先,得以他娘的想法為主,若他娘不願,他也不能強求,主要這會多有不便,若是自己單獨回來接,也就沒那麼多想法了。

父女兩閒話著,蕓露將家裡這邊的情況大概的都跟他講了,包括伯祖家的事,她兩表哥考上秀才的事,還有家裡這幾年的情況。也問了些薛柏的情況,他只避重就輕的和她講了些,重點講了他去了都城後的事情,而戰場上的事隻字未提。蕓露知他是怕她擔憂,也沒有問,倒是纏著他多講了些都城的事情。

不一會就到了蕓霜的織坊裡,她來過幾回,守門的大嬸都眼熟她了,她向大嬸說了來意,又給她塞了十幾銅板,說是給她買酒吃,那嬸子接了便進去給她找蕓霜了。

過了一會兒蕓霜就從裡面跑了出來,跑的有些急,頭髮都有些散了。跑到門口,怔怔的望著門外等著她的薛柏,有些不敢認,爹變了很多,加之多年未見,有些陌生了,也有些害怕是假象。

蕓露知她的情緒,她剛見薛柏那會就是這樣子的,故而自己上前輓了蕓霜胳膊,拉到了薛柏跟前,並說:「霜兒,這是爹,莫不是太高興有些傻了。」

蕓霜是真的高興的傻了,期盼了那麼久,終於見著了,到了跟前,喊了聲碟,喊完哇的就哭了出來。

薛柏對這個二女兒是多有疼愛的,他離開的時候家裡只有兩個孩子,蕓霜是小,自然得到的疼愛也多些。如今看她哭了,自己也有些感觸,伸手將兩個女兒抱在了懷裡,「我的乖乖,是爹對不住你們,才這麼小就得做工養家,辛苦你們了。」

「不辛苦……爹,你回來了真好。」蕓霜抹了抹臉上的淚,越抹越多,連話都說不利索了,簡單說了一句,就哭的有些抽噎,便不再說了。

蕓露被她感染,也有些想哭,只是這地不對,在人家門口哭的不太好,門口都好幾個人張著腦袋看他們的,故而沒等薛柏接蕓霜的話茬,便拉著他倆往旁邊走,還說:「爹這不回來了嗎,莫哭了,你看他們都笑話你呢。」

蕓霜抬頭一看,果真好幾個路過的人看著她笑的,有些不好意思,倒也止了淚意。父女三人找了個僻靜的地兒說了會話,又哭了許久,蕓霜眼睛都哭腫了,蕓露也好不到哪兒去,亦是紅紅的,連薛柏眼眶都紅了。

薛柏只得半天假,他駐紮在城外,從這兒回去有些距離,這麼說了一會他就得回去了,倒是臨走前給了兩姐妹一人一些碎銀子,還一人一個銀製手鐲。

兩姐妹將手鐲翻來覆去看了一會,又數了數她爹給的銀子。他說他有些許積蓄了,這話不假,一出手就是十來兩。蕓霜一向不管錢,這十來兩銀子於她而言也算是一筆大錢,自是給了蕓露。蕓露收著了,只是將零頭又給了她,讓她留著做零花。

回去的路上,蕓露又去點心鋪裡買了些點心,拿回去分給李范氏她們吃。

薛柏是跟著陸小將軍陸舜英來豐安縣的,陸舜英領著金吾衛中郎將一職,因著戰功,被加封了忠武將軍,當初薛柏是以他副將的身份回城的,如今也依舊輔助於他,為金吾衛果毅都尉,正六品,也算個不大不小的官了。原本金吾衛裡大都是世襲兵以及世家子弟,陸家統領的是五軍營,陸老將軍如今就是五軍營大將軍,陸舜英原來便是把總,只不過這次回都城後皇帝把他調到了金吾衛,他的幾個副將也隨之到了金吾衛。

不出意外,薛柏這輩子就是跟著陸舜英了。他當初得以活下來還能掙得軍功,也虧的陸舜英的賞識和信任,若不能他這個晉王軍何能在叛了晉王后還有如今的地位。而陸舜英從十幾歲起就在戰場上歷練,如今不過二十九,身上已有不少軍功了,加之皇帝賞識,只要不犯錯事,以後必定前途無量,即便因為是嫡次子無法接替他爹的爵位以後也不愁,至少也能做到一衛大將軍,若是再立功還可給陸家再撈一爵位,而跟著他的副將前途也不會差。

薛柏還未回到營地就碰到了要外出的陸舜英,又跟著他進了縣城。

陸舜英是要去找人談事情的,這路和薛柏去找蕓露的路幾乎重疊,只是在路口的時候拐了個彎。

薛柏暗暗詫異,沒料到那位只見過兩次面的大人竟住在這邊,而非縣衙或是陳家那邊。

陸舜英到的時候淳于顯已經等了有一會了,正百無聊賴的玩茶杯。

陸舜英是奉了皇命來開採押送金礦的,而探清金礦的人卻是淳于顯。當初晉王能擁兵自反,倚仗的就是豐安縣的金礦,自晉王被擒拿押回都城,這金礦就落入了他的一位寵妾手裡。那位寵妾也是個人物,本就有傾城之姿,又聰慧,在晉王身邊之時,出了不少主意,之後眼看晉王落敗,還能脫困,躲了起來。

而且淳于顯雖發現了那金礦,卻未找著那位寵妾,還險些被她的手下給謀了命。

他發現之時,金礦已經被開採了大半,卻因為豐安這邊早在晉王被逼過江之時已經被朝廷掌控,後面開採的極少部分被運出,淳于顯又調了周邊的衛兵開採,加之陸舜英帶的兵,用不了十幾日就可以開採完成,點了數就可以護送著回都城了。

二人今日商討的就是開採護送之事,陸舜英也有將自己的兵權交給淳于顯,自己輔助的意思,畢竟,這功勞主要還是淳于顯得的,他能後來沾功也是意外之喜了。

淳于顯大傷初愈,卻是不想沾這權利,既然皇上派了陸舜英來,自然也是有讓他分功的意思,作為皇帝「寵臣」,他自然知道他的用意,會順著他。所以,他不到沒有接收陸舜英給他的權,反而還把自己的部分權利移交了出去,還讓一直負責這事的清和輔助他。

見淳于顯時不時咳兩下,人也消瘦了不少,不復他上次見他時的意氣風發,想來這傷的確不輕,未好完全,陸舜英也就沒推辭,接受了這權利,只囑咐他好好養傷,養好了好一道回都城。

聊著聊著自然介紹了各自隨行的副將和心腹,也就介紹了薛柏,淳于顯聽到他的名字覺得耳熟,卻一時沒想起來,也就沒有再想,畢竟這個名字略普通,他聽過也實屬正常。

陸舜英是真看重他,對著淳于顯也誇了他好幾句。淳于顯聽陸舜英提及,也覺得他人不錯,有勇有謀,今年三十四,正值壯年,若是多加栽培歷練,日後必定是個有為的將領,能輔助陸舜英。

薛柏是有抱負的,在他還是十幾歲的時候,只是他的抱負被他父親病重,母親也生病的家境下給打磨沒了,婚後日子漸漸好起來了,他又撿起了他曾經讀過的書,想著讀兩年再去考考,可天意弄人,買書路上遭了此等禍事。

而他又是幸運的,他碰上了被俘的陸舜英,將人救了,又隨在他左右,才得以施展自己的才幹。

第二日,淳于顯翻書的時候想起了蕓露,才想起薛柏是她爹的名字,再結合她告訴過他的事和他查的事情,想到這陸舜英副將薛柏估計就是蕓露的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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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8-12-27 03:45:13


若昨日只是因為陸舜英對薛柏的誇讚才有些欣賞他,那得知他是蕓露的父親後,就是真心欣賞了,能將女兒教的這麼好,其父自不會差。

薛柏有意讓蕓露二姐妹辭了工回家,那日也簡單的提了。過後蕓露才想過來,他爹如今也算個官了,雖未細說,卻是知道他爹混的還不錯,以後還有發展前途,那她和蕓霜也算是個官家小姐了,自是不能這麼拋頭露面,若還靠她兩養家,那將她爹的面子往哪擱。平素繡繡帕子補貼家用還可以,這織坊的工必定得辭了。

蕓霜那會簽的是五年合約,而她離五年還有三年,這辭工必定是要交違約錢的,交的還不少,足足十兩。一次八九十兩,讓蕓露一下子拿出十兩,還有些肉疼,但想到以後的日子,咬咬牙還是給了,幸好那日她爹給了錢,若不然一時她也拿不出來。

只是蕓露未料到,她忍痛拿出去的十兩第二日又回到了自己手裡,還多了三百兩。卻是那陳家得知蕓霜是薛柏女兒後忙過來賠罪,一番煽情的言辭後就給了蕓霜一百一十兩,十兩是她昨日給出去的,而一百兩卻是陳家的賠罪禮。

蕓霜怎敢收這錢,只得向蕓露求助,蕓露也不想收,那十兩也就罷了,她可以拿著,但是另外的一百兩她是萬萬不能要的,故而又還了回去。兩番推辭,錢給還回去了,其他的如布匹之類的禮品收下了。

待人走了,李范氏還有些懵,這可是陳家,陳家在豐安縣可是大族,換句話說,陳家就是豐安縣的土霸王,家大業大,不止生意做的大,家中還好幾個做官的,還是都城榮國公陳家的旁支,如此背景的陳家卻來向蕓霜賠罪,任誰都覺得不可思議。

蕓露也有些訝異,雖然他爹是個武官了,可芝麻大的小官,只比七品縣令大了一級,還是武官,擔不起陳家的重視。

陳家家主卻是精明的,他這並非為了薛柏,而且薛柏身後的陸舜英和淳于顯。當初淳于顯尋金礦,是借了他們陳家的力的,而陸舜英此行也有讓陳家協助。而這二人是皇帝近臣,有他二人的青睞,自然於家族發展有益處,自然也要照顧到他身邊的副將隨從。

蕓露之前未與李范氏細說,這會卻是不說不行了,可奈何她知道的也不多,只能告訴李范氏她爹現在是位武官,也告訴了她,她等她爹閑了一道回家,以後就不能來做事了。

李范氏也曉得,家中出了位官,自然不能做這營生了,也就不留她,還問她會不會搬去都城。

這都城遲早要去的,不過什麼時候去還得看她祖母和她爹的意思。

突然就這麼辭工了,蕓露還有些悵然,李范氏幫過她不少,她卻未報答,也不知道如何報答她的恩情了,只想著以後若是有幫的著的必定幫幫。

想著以後生活不一樣了,蕓露將陳家送的綢緞給裁了,打算給一家人都做一身好衣裳,只是她少有做這好布料衣裳,卻不知如何下手了,還是李范氏搭把手,幫她給做了。

除了衣裳,首飾也要配置一些,她沒見過富貴人家的小姐,卻是不知道該怎麼打扮,需要買些什麼首飾。在首飾店裡逛了一圈,就只買了兩根銀簪子,她和蕓霜都沒有耳洞,想買耳環都沒買。

回去的路上碰到了淳于顯,多日不見,他恢復的不錯,已然看不出受過傷了。只不過相較之前,瘦了不少。走到跟前,她才打算行禮,淳于顯先說話了。

「唔,我如今不是縣尉了,也沒有其他官職在身,不用行禮了,就當我是一平常友人就好。」看到兩姐妹攜手從集市那邊回來,又補了句,「逛街去了?」

蕓露有些訝異,不過想到他的傷倒有些理解了,隨即回到:「是呀,和妹妹去逛了會。」

淳于顯點了點頭,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在他面前蕓露一向話少,蕓霜和他不熟悉,又有些敬畏,更不說話。

這離路口還有些距離,必定得一起走一會子,蕓露沈靜一會,看到淳于顯手中的書本,隨即問到:「公子可是去買書了?」

「不是,剛去了衙裡,取了些卷宗來看,順道走走散散心。」他是勞碌慣了,這傷好了,金礦那邊也用不著他了,這縣尉之職也早在他受傷之時就停職了,一時無事可做,就閑的慌,便想著去衙裡跟縣令縣丞搶些活做,順便瞅瞅有沒有貓膩。

蕓露又疑惑了,不是說不是縣尉了嘛,怎麼說去衙裡取卷宗了。沒等蕓露想明白這關節,淳于顯自己又說話了,「對了,你爹可是陸將軍身邊的薛柏,我前兩日見著他了。」

提到她爹她就忘了之前的疑惑,隨即高興的回道:「是呀。」

回完,腦袋一轉,就想通了一些關節。她爹說是來協助一位大人辦事,那位大人就是淳于顯吧。

「你爹不錯,日後必有前途,那你們可要隨他一道去都城。」

「謝公子對我爹的誇讚,那日我爹也同我說了是否去都城,現下還未定呢,還得回去同祖母商量。」

「唔,如果要去倒可以與我一道走,我過陣子也要回去了,你爹有事在身,估摸不能陪著你們。」自蕓露救他後,他就對蕓露家中的事上了點心,再得知她爹是陸舜英副將薛柏後就有了這個想法,之前還苦著怎麼跟人家提,或者是跟她爹提,這會碰上了就順口提了。

「那怎敢麻煩公子,我們必定走的慢些,若是一道就耽擱公子了。」

「不礙事,我又不急,而且我這傷剛愈,身子骨還沒好全呢,也只能慢慢的走。」

話都這麼說了,蕓露拒也不是,只得說:「那多謝公子了,不過我得著家和我爹及祖母商量商量呢。」

「是得商量一番,若是決定好了就來告訴我一聲,我是想著搭個伴也好些。」

蕓露也覺得他的提議其實很好,蕓露相信他的人品,畢竟她們是兩個大姑娘還一幼一老,若不是信任的男子一道走,總歸有些不安全。就是怕麻煩他,不過到時回家商議之時也提提吧。

說著,就走到了路口,便止了話,各自回了自己的地。

沒讓兩姐妹等多久,不過隔了七日,她爹就有空了。薛柏是和陸舜英請了一天假回家處理私事,事情都安排好了,只需監督。而除了他們,還淳于顯帶的那些人呢,雖接收了淳于顯的權利,卻也不想自己全盤接收了,故而正則那些淳于顯心腹手下都還擔著要職,也用不著他怎麼監督,陸舜英便多允了他兩天,讓他處理好家事,也能安心。

父女三人回家之前還在縣裡備了好些禮,讓蕓露意外的是她爹這次去鋪子找她時還帶了一些禮,還和李范氏道謝一番感謝她對他兩個女兒的照顧。

說的蕓露眼都紅了,這兩年李范氏真幫了她不少,而她卻無以為報。

【上集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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