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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8-12-27 23:15:07


    牛氏聳著肩膀笑起來,“老爺是還不知道他為什麼打架呢?是為了唐家那個二小姐,我說呢,看起來眼光清高,最後就挑了這麼一個!”

    二老爺剛要問,門外有丫環輕敲了一下門道,“老太太請老爺過去呢。”

    牛氏應了一聲,小聲道,“準是為這事,你到時候問問清楚,那唐家老爺唐士甯你也認識,少不得要促成此事。”

    二老爺轉念之間也明白了,笑著整了下衣服,披上一件銀鼠皮褂子就出了門。

    老太太看他進來,叫他坐下來說話。

    二老爺恭敬的行了禮,等著老太太開口。

    “你明兒去衙門的時候,抽空去拜訪下戶部尚書唐大人。”

    果然是說這事,二老爺裝作不知情,奇怪的問,“那唐大人,兒子倒不太熟悉的,怎的,娘是有什麼事情,要去找人幫忙不成?”

    “是豫兒的事情,唐大人那二女兒,我瞧著不錯,你去試探一下。”老太太拉著個臉兒,“看他什麼反應,你回來再告訴我。”

    “哦,豫兒終於有瞧上的姑娘了?”二老爺本想借此諷刺兩句,可一想,要是激怒到老太太反而壞了事,當下滿面笑容道,“真是件大喜事呢,其實哪裡還用試探,唐老爺不肯才怪了,豫兒這樣的,哪家不是搶著要把女兒嫁過來?”

    老太太心裡也明白,她叫二老爺主動拜見,是怕節外生枝,想早點定下來。

    “娘放心,我肯定辦好咯!”二老爺站起來,“那別的還有什麼事要兒子做的麼?”

    老太太擺擺手,“沒別的事,你快回去用晚飯罷。”

    二老爺便告退出來。

    牛氏在屋裡走來走去,眼見二老爺笑嘻嘻的走進來,忙伸手給他脫了褂子,等不及要追問。

    “嘿,都不需要我費口舌,娘自個兒就同意了,急著要我去找唐大人呢,看來這事是鐵定要成了。”二老爺坐下來,翹起二郎腿,“哎呀。咱們這大侄子總算要成親了,哦,對了,那唐二小姐是什麼樣兒的。難道跟天仙似的不成?他倒看得上?”

    “剛才我是沒說完呢。好看是好看,不過是個和離的。”

    二老爺啊的一聲,“早聽說唐家有個和離的女兒,原來就是她?”

    “可是麼。”牛氏揶揄的笑,“要不我怎會說挑了那麼一個?哼,娘千挑萬選,看上那吳菡萏,結果那一個根本不放在眼裡,找了個和離的婦人。你說好不好笑?”

    “腦袋是被撞了罷他?”二老爺連連搖頭,“娘居然也同意,別人問起來。我都不好意思說,把咱們一整個府的臉都給丟掉了!”

    “娘只曉得成全他的心願,什麼時候顧得上咱們了?”牛氏冷冷哼了聲,“這臉面反正有娘帶頭沒了,咱們有什麼好說呢?我只想快快成了他的好事,然後再管修兒的。”

    二老爺沈吟會兒,“反正我明兒就去說,不會不成,不過修兒……”

    “自然要吳菡萏了!”牛氏道,“修兒又哪裡配不上。我同那吳夫人也相好的,不信她不肯。咱們家那一個不懂事的侯爺,你當吳夫人喜歡麼?如今只要娘一句話,我看就能成,咱們這段時間把這樁婚事辦好了。多盡點力。娘總會看在眼裡的。”

    二人一番合計。

    第二日,武陽侯府就派了帖子去請張氏來府裡遊玩。

    這才沒幾天功夫。先是侯府的大夫人來,這會兒又是老夫人來請,張氏完全是雲裡霧裡,弄不清楚。

    唐枚也一樣不明白,只覺得好似有什麼事情發生了。

    可這次也沒請她,她倒不好同去,只在家裡等著張氏。

    因唐士寧不喜歡衙門的飯菜,午時都要家裡派人送了去,唐枚早聽張氏的吩咐,督促廚房準備了四個精緻的小菜。結果送飯的人回來說,唐士寧不在衙門,據門上的人說,是有人請了他去酒樓了,唐枚也作罷,自個兒把那飯菜吃了。

    到了申時,張氏才回來。

    她滿臉的不可思議,盯著唐枚看了又看。

    唐枚一顆心直往下墜,張口道,“娘你這是怎麼了?”

    “哎,你知道唐老夫人請了為娘的去幹什麼嗎?”張氏像是受到驚嚇,拉著她坐下來,“說是要娶你當孫媳婦呢,嫁給,嫁給武陽侯……”她結結巴巴,“那是蘇三小姐的大哥罷?你可曾見過的?他豈會要娶你為妻?”

    張氏再怎麼看重自己的女兒,可也從不曾想到要與這種富貴人家結親。

    這可是侯爺啊!女兒嫁過去就是侯爺夫人,簡直是想都不曾想過的念頭!那唐老夫人又是先帝的同胞姐姐,懷甯伯府都是不好比的。

    而自己女兒是和離過的,怎麼會發生這種事呢?

    她當時聽完蘇老夫人的意思,腦子裡一直渾渾噩噩,都不記得是怎麼答的。

    秦媽媽卻是喜不自禁,二小姐若是成了侯爺夫人,那可是天大的好事,老爺再如何,頂上天做個一品大員罷,可哪裡好與有爵位的侯府比?太太以後有了二小姐做依靠,在家裡的地位不知道要穩了多少呢!

    此刻,唐枚終於知道什麼叫大晴天打雷了,那許暢的事,她早些還有些知情,可這事,那是完全沒有兆頭。

    看自己女兒一副呆掉的樣子,張氏奇道,“你竟是真的不知?”

    “真不知。”唐枚回過神。

    張氏從袖子裡摸出一封信,“走的時候,一個丫環送來的,說是蘇三小姐寫給你的,你快看看。”

    唐枚一聽,忙不及的拆了信。

    看完才知道原委。

    這件事竟與蘇若琳有脫不開的關係,她原也是為了救自己擺脫困境,不過信裡說了好些蘇豫的優點,又叫她不要怪她自作主張,實在是因為一些突發的事,才下了此種決定。

    可就算是這樣,蘇豫又怎會肯的?唐枚皺起了眉。

    “蘇三小姐怎麼說呢?”張氏問。

    她把信放於袖子裡,“沒說什麼,可能我同她來往了幾次,老太太覺得我不錯罷。”

    事到如今,許暢得皇上信任的事還不如不說,省得張氏擔心。

    不過張氏也猜到一些,女兒同蘇三小姐交好,可能是蘇三小姐在侯爺面前說了好話,她沈吟會兒道,“不過之前王夫人那裡,還沒有一個答案,如今又出來武陽侯,你自己倒是怎麼說呢?就算是侯府,若是你不肯,我也不會叫你嫁的。”

    是要她在兩個人裡面挑一個麼?

    唐枚靜默下來,想起那日夜裡,蘇豫縱馬相救的事,此後,她就對他再也沒有什麼惡感了,而另外一個人,卻是太陌生,如果一定要選……

    “這兩個人都是出眾的,你倒是不急。”張氏忽地心情又好起來,笑道,“我早說你不必妄自菲薄,可看到了?還是好好再想想,到底不是一天兩天的事。”

    秦媽媽不由也笑道,“之前還催呢,如今小姐成了香餑餑了。不過太太容老奴說一句,小姐與蘇三小姐那麼好,可見是有緣分的。”

    確實是奇妙的緣分,唐枚聽了,心裡不由一動,假若這兩個人是一手端平的,可是因為有蘇三小姐,天平必是會傾向于蘇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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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8-12-27 23:15:21


    只是,難道真的要就此嫁給他麼?

    她總覺得太不真實。

    即便前方有許暢那條餓狼,一切也還是來得太快了。

    到了晚上,唐士寧紅光滿面,喜氣洋洋的回來。

    唐枚用晚飯沒多久,就被他派人叫了過去。

    “我已經同蘇家二老爺說好了,過兩日他們家就會派保山來,夫人把東西都準備好,早些定下來,枚兒是二丫頭,索性就在三丫頭之前把婚事辦了罷。”

    起先張氏還不知道是什麼事,聽了才曉得他竟是自己就把這樁婚事給定了下來,頓時急得臉都紅了,“老爺,你怎麼也不同妾身商量一下,也沒有問過枚兒,這可是枚兒的終身大事,總要好好商議的,如今這樣倉促……”

    “還要商議什麼?”唐士寧被她打斷,也不著鬧,他實在是太高興了,武陽侯府非比尋常,如今武陽侯要當他女婿,豈有不樂意的,他還怕夜長夢多呢,“這種事你還要好好考慮什麼?枚兒可是去當侯爺夫人!”

    張氏簡直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唐士寧哈哈笑了兩聲,眉飛色舞道,“夫人,你之前不是說鶩湖那農莊麼,我看就全部給枚兒當嫁妝好了,咱們在蘇家也不能短了臉面,還要添置什麼,你儘管給枚兒,總要辦的漂漂亮亮!不要叫人小瞧了。”

    唐枚之前還在氣惱,聽到這話,頓時眼前一亮,她最擔心的不過是唐家的家業被唐士寧敗掉,張氏得個不好的結果,可沒想到他卻突然這樣大方。

    張氏又要開口,唐枚卻笑著道,“多謝父親,那青城,永州川山縣的農莊,可也能給了女兒呢?”

    唐士寧一點也沒多想,揮手道,“你要喜歡,問過夫人,自去拿了。”

    簡直像是完全換了個人,唐枚眼睛一轉,又道,“父親,女兒既是要做侯爺夫人的,母親同父親也不好寒酸,女兒看母親最近都甚少添置衣服……”

    “這還不好說?儘管去做了新的,夫人啊,你以後就是武陽侯的岳母了,哪裡好穿成這樣?”唐士甯看看張氏,“這首飾也是樸素了些,快多添置點貴重的,將來兩家來往,也有些體面。”

    “說到體面,父親,苗姨娘整日的叫人唱些豔曲,以前倒還罷了,可要是傳到侯府去,女兒到時候如何在那裡立足?那家裡我也知道的,多得是些難纏的人,要問女兒可學到濃詞豔曲了,我如何回別人,難道說父親喜歡聽麼?”

    那苗姨娘正是教那些丫頭學會了好來討好唐士寧的。

    要是平日裡唐枚提這些,只怕要被唐士寧責駡,可現在又不一樣了。唐士寧雖然有些惱恨,可想到女兒將來就是侯爺夫人,連帶著他都有數不盡的好處,頓時就斥了起來,“是不成體統,夫人,你要好好管教她才行,那些個丫環都賣了出去,以後再不準弄這些了!”

    張氏暗自咋舌,微微欠身,“是,妾身知道了,一定會好好管好苗姨娘的。”

    唐士寧一本正經的點點頭,又看看唐枚,十分的滿意。他從來沒想到這個和離的女兒還有這種好運道,簡直就跟天上掉金子一般。

    “你最近也不要經常出門了,在家多做女工,可知道?”他耐心叮囑,臉上滿是溫和的笑容。

    唐枚點點頭,“是,父親。”

    唐士寧又看看她,笑著去了書房。

    張氏見他走了,忙道,“女兒啊,你真決定要嫁給武陽侯了不成?”

    唐枚靜默會兒,看著香爐裡嫋嫋升起的細長白煙,心思百轉。

    她從來沒想到嫁給蘇豫會有那麼多的好處,看看唐士寧變得多好說話,連帶著母親在家裡也能舒泰起來,便笑了笑道,“父親都已經決定了,還能說什麼?母親難道還能改變父親的主意嗎?”

    要說之前她還在猶豫,可現在看出這個選擇能一舉解決目前最大的兩個難題,她實在沒有道理再去拒絕。

    反正都已經想過要考慮王夫人介紹的那個人了,如今只不過換了一個蘇豫。又有多少區別呢?區別只是哪個帶來的利益更大些,只不過,她也要付出相應的代價罷了。

    這世上,從來就沒有白吃的午餐。

    但幸好有蘇三小姐這個好友在。她仍是覺得安心的。

    張氏認真的瞧著她,“你好好同娘說,是真的想嫁麼?不要擔心你父親。”

    “是真的。娘,我已經想明白了。”唐枚抱一抱她,“娘不要疑心我是害怕父親,這門好姻緣實在是求之不得,蘇三小姐又是我好友,沒有道理拒絕呢。”

    張氏見她語氣誠懇,方才點點頭。“也罷,你既然肯,我自然沒有好說的,那就依你父親了。”

    秦媽媽笑得合不攏嘴,“真是恭喜太太跟二小姐了。今年真是三喜臨門呢!”

    “可不是呢。”張氏笑笑,“得快準備起來了。”

    唐枚道,“娘有哪裡要我幫的嗎?”

    “你是待嫁的人了,哪裡好要你來忙,少不得要叫你三嬸來。”張氏道,“你先回去歇著吧,我去庫裡點算點算。對了,你原先的嫁妝都好好的吧,可有哪些要換的?”

    唐枚搖搖頭。“都好的呢。”又提醒道,“娘,可不要忘了父親說的。”

    趁著這次成親,她要把唐家最重要的產業順理成章的都握在手裡,有道是錢財在手,萬事不愁。唐士寧沒有這些依仗了。以後看他還怎麼發威!

    這點上,她們母女倆心意相通,張氏早就有此打算。

    唐枚說完便先告退回去了。

    聽說這件事後,身邊幾個丫環都驚詫的不得了,想起蘇豫那冷冰冰的樣子,紅玉頭一個奇怪,侯爺明明就好似很討厭小姐的,什麼時候竟然要娶了小姐了?

    紅玉她們並不知道上元節的事,那也只有劉媽媽曉得。

    所以劉媽媽別提多高興呢,“真是少見的緣分,小姐,你總算盼到如意郎君了。”

    到底是不是如意郎君,還未可知,不過,就蘇三小姐信裡所提到的,蘇豫看起來還算是個不錯的男人,沒有通房沒有惡習,父母又早已去世。有個繼母,好似在家中沒有地位,也就是孝敬老太太要花些功夫。

    唐枚托了腮,默默出神。

    眼下不得已,又綜合利弊,最終決定了這條路,也只能盡力把它走好。

    隨後隔了三天,侯府就派了保山來,是唐老夫人的一個表弟鄭大人,雙方合了八字後,過兩日就把日子都一併定了下來,時間壓得非常的緊,就在三月十六。

    許暢聽到這個消息,簡直氣得快要瘋了!

    他哪裡想到蘇家的動作那麼快,原本以為老太太定是不會同意,也沒料到蘇豫真會娶唐枚,恨得在屋子裡一通亂砸。他要不是因為還有個父親壓在頭上,豈會需要這麼多時候,生生錯過了最好的機會,如今什麼都晚了!

    唐家卻是一團喜氣。

    賈寄容是二月出嫁,兩個人只隔了半個月的樣子。

    賈氏同張氏在屋子裡閒聊,她喜得直笑,“哎喲,真是喜事一樁又一樁,大嫂你這下可歡喜了罷?枚兒竟是做了侯爺夫人,嘖嘖,想都想不到的!幸好嫁妝都是齊全的,不然可不是要忙得找不到南北,饒是這樣,旁的點算也是要費不少時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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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N00559922A
王室 | 2018-12-27 23:15:34


    “是啊,跟做夢似的,我如今還沒醒!”張氏捏著眉心。

    秦媽媽拿著美人捶給她敲腿,“哎,自從這事在京城傳開來,才幾日,都有好幾家夫人過來拜見了,可見這武陽侯府的氣勢。”

    “那以後大嫂有得忙了。”賈氏笑道,“就是大嫂不要太心軟,那些人還不是有些別的心思。”

    兩人正說著,唐家三個小姐過來請安。

    唐芳一路都在同唐枚說笑,無非是問未來的姐夫如何如何,又捨不得唐枚。而唐妍的心情,除了用震驚之外,已經沒有什麼好形容的,她真沒想到唐枚這樣的身份竟然還能做侯爺夫人,簡直叫人難以相信,除了這份羨慕之外,幸好她的姻緣也算不錯,倒也能靜下心過來祝賀。

    “娘。我正好做了一雙鞋子呢,您看看合不合腳。”唐芳一進來就把鞋子拿出來。

    她同唐枚學了一段時間,有很大的進步。

    張氏極為高興,忙脫了鞋試腳。“很不錯,就你以往的手藝,已經很好了。”

    得母親誇獎。唐芳甜甜的笑了起來。

    賈氏喝了一口茶,看著唐枚打趣,“我這在擔心茶行呢,你要嫁人了,那茶行如何弄呢?”

    “還是照常開,只我派人看著就是,三嬸自不用擔心。”

    “我是怕你嫁人了忙不過來。你娘還不是怕你勞累?要不就算了,我也不缺這點。”

    唐枚忙道,“王管事如今也很有經驗了,交給他管完全不成問題,三嬸你可不許說話不算數。我這全都準備好了,你要一抽走,可不是白忙了,我可不依的!”

    賈氏拍手笑起來,“看看,還是這個樣子,你就惦念著這些,以後嫁人了,還是多放些心在侯爺身上。可跟以前不好比。”

    她話裡有話,以前在白家,家裡情況還不算複雜呢,這都弄的和離,如今侯府什麼人家,上有蘇老夫人。又有別的二房三房,一整個大家族都需要慢慢適應,處理得好如魚得水,處理的不好,只怕就是龍潭虎穴。

    唐枚會心一笑,“我自會注意。”

    張氏卻說起唐旭的事情來,“到二月,旭兒就要參加會試了,你們三嬸說枚兒又有這樣的好姻緣,說該去進香呢。”

    又是去廟裡燒香,唐枚對此不太感興趣,不過看看風景她卻很樂意,便沒有什麼反對的意思。

    其他兩個小姐自然也高興,她們也都要嫁人了,很想求個順利。

    “也好,我同寄容也去。”賈氏笑道,“你們這一嫁,以後再相聚可要等一段時間了。”

    唐枚聽了,看看唐芳,頓時有些不捨得。

    唐芳也伸手拉了拉她,小聲道,“咱們還是可以經常見的,懷甯伯府同武陽侯府並不太遠呢,大不了我偷偷溜出來。”

    “別說傻話了。”唐枚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

    見她二人說悄悄話,唐妍垂下眼眸,心裡有些發涼,不是同一個母親的到底不同,她離開家,又有誰會想念呢?遠在玄妙觀的姨娘如今又可好?

    月底,柳氏果然同唐旭,還有唐英過來府裡。

    看到唐枚,又是恭喜了幾句。

    唐英見母親這般熱情,只在旁邊翻眼睛。

    不過是個侯爺夫人,又有什麼了不起了?那些富貴人家的男人有幾個好的?指不定就同那個衛國公世子一樣呢!

    倒是唐旭過來問了好。

    唐枚送了他一個刻著蓮花白鶴的白玉筆筒,預祝他會試順利。

    “多謝二堂姐。”唐旭摸了摸筆筒,很是喜歡。

    一眾人上了馬車,浩浩蕩蕩得去往天清寺。

    一天下來,又是上香,又是抽籤,又是解簽的,弄了好些時間,幸好下午得空,幾個小姐去看了看風景,到了晚上天黑才回到家。

    結果一到家,就聽說苗姨娘生病了。

    上回張氏把那些學唱曲的丫環給賣了出去,苗姨娘氣得差點吐血,跑去找唐士寧告狀,結果反而被狠狠責駡了一通,倒也平靜了幾日。誰想到這會兒又鬧起來,不吃不喝的,硬是要把自己弄死的樣子。

    “說是把東西都給了你,兩個少爺都不好活了。”張氏搖了搖頭,“定是聽說了你的嫁妝。”

    “這是早晚要鬧的。”唐枚也不覺得奇怪。

    唐家的家業本是大部分都要留給兒子的,結果被她拿走那麼多,苗姨娘豈會甘心?饒是陳姨娘生性純良,只怕為了唐宏,心裡也多少有些不願意呢,別提本來就直來直去的苗姨娘了,唐枚道,“也不要管她,反正父親答應了的。”

    張氏點點頭,“我也是這麼想,她是太不知足了,哪裡什麼都給你,家裡現有的,只要好好經營,吃個一輩子都足夠了。”

    母女倆說了幾句,唐枚就回去休息了。

    苗姨娘一直鬧到第二天,唐士寧被她吵得頭疼,原先還有幾分疼惜,後來直接就沖過去,把屋裡頭的東西砸了一地,苗姨娘才嚇得不敢吱聲。

    等他一走,苗姨娘急道,“你看看,哪裡有用!還把我東西都打碎了,虧了錢呢!”

    刑婆子氣得不行,罵道,“你就會一味的鬧,不會討好老爺麼?如今弄成這樣,反而叫老爺生厭,以後可如何是好?沒瞧見東西就叫二小姐拿了去,她充當了嫁妝帶去侯府,以後哪裡還拿得回來呢?哎,你真是沒用!沒一點腦子!”

    “又關我什麼事,你也不要血口噴人,我都要教那些丫頭唱曲了,結果怎麼樣,這種討好還不是沒用麼?”苗姨娘惡狠狠道,“你們不過雇了我來弄些家業,我如今給老爺做妾,還聽你們的就不錯了,再逼我,我懶得再管這事!惹得老爺不高興,雞飛蛋打,我什麼都沒有!”

    刑婆子還真怕她撒手不幹,忙道,“哪裡就是全幫我們,如今你有了二少爺,以後母憑子貴,府裡什麼東西不是你的?現在被二小姐拿走,你同柏少爺還剩多少?你自個兒不會算?”

    苗姨娘自然知道這些,盤腿坐在床上道,“柏兒還小呢,我要這麼早打算?我這般鬧還不是要成全你們?哼,你再罵我,我是再不會管的了。”

    刑婆子立刻軟了下來,親手倒了茶給她,安撫道,“好罷,好罷,是老奴太急了,看樣子確實不能著急,把老爺惹怒了沒得好果子吃。如今之計也只好忍,你得多學學陳姨娘呢,看她對太太對恭敬的。”

    “你是一時風一時雨!早前叫我不要服軟。如今又要我學陳姨娘?”苗姨娘被她煩的要死,拿起茶盅扔在地上,“我歇息幾日再說,柏兒呢。抱來給我。”

    刑婆子也順著她,忙叫奶娘把唐柏抱過來。

    到底是身上掉下來的肉,苗姨娘還是很疼愛他的,接過來親了親,就摟在懷裡逗弄玩去了。

    二月十六,在西城的茶行終於開張。

    唐枚如今有大婚在即,倒不好過度抛頭露面。便叫劉媽媽去全程看管。

    因她那鋪子在東城打響了名聲,又早已醞釀許久,如今牌子一掛出來,立刻引得客人紛紛進來,有看新鮮的,有來學點門道的,也有當即就購買的。王管事又請了些舞獅隊在門口慶賀,吸引眾人目光。一時熱鬧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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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8-12-27 23:15:45


    園香茶行原是其中生意最好的,今日也被搶了風頭。

    掌櫃看那邊形勢大好,不免有些忌憚。又因這關係棘手,就派了個夥計去同牛氏說一聲。

    這茶行如今是牛氏手下的,她每個月都要伸手來拿銀子,若是生意被那家新開的搶了一些,指不定就少了,掌櫃的可不想被牛氏責駡,就想著預防一下。

    牛氏聽說了,當即就翻臉,“只不過開了一家新的茶行,這都要同我說?我每月付你們錢。是給你們吃喝玩樂來的?這點事都要我來想法子不成?”

    那夥計忙低頭道,“只因這家茶行不一般,掌櫃的才要小的來同夫人說。”

    “怎麼不一般了?”牛氏哼了聲,“難不成還是哪家皇親國戚開的麼?”

    夥計道,“是唐家的二小姐……”

    這裡面的關係有些奇妙,唐家二小姐馬上是要嫁給武陽侯的。也就是牛氏未來的侄媳婦,如今做了生意上的競爭者,他們實在是不知道怎麼處理。

    “是她?”牛氏一挑眉,頓時想起那次利用當鋪陷害唐枚不成,自己損失的一批銀錢,沒想到她居然又來西城開茶行,不由肚子裡窩了團火。要不是怕老太太真的逼蘇豫娶吳菡萏,她才不讓那唐枚輕易嫁進來!雖然是個和離的,到底也不是笨的人,要對付還是要花些功夫。

    牛氏叫夥計走了,帶了丫環去老太太那裡。

    只見三夫人楊氏也在,她笑著道,“三弟妹又在陪娘閒話呢?”

    那楊氏她也是看不慣,成日的在老太太身邊,又不是近身服侍的丫環,卻弄得跟個下人一般。

    楊氏點點頭,“剛才同娘出去看了園子裡的梅花,二嫂怎的突然來了?”

    就許你不停的獻慇勤呢?牛氏暗自冷笑一聲,叫丫環送上一盒茶葉,微微笑道,“想著娘喜歡喝龍井茶呢,才得了一罐明前的,就給娘送來了。”

    牛家是京城巨富,產業遍天下,牛氏手底下也是有好幾個鋪子的,楊氏聽聞,手慢慢撫了撫暗青色的裙邊,翹起嘴角道,“二嫂果真懂得娘的喜好,剛才娘還在說家裡好的龍井茶用完了呢,你就送了來。娘,您下回乾脆要吃那銀絲面了。”

    老太太撲哧笑了,“你就別為難你二嫂,她哪裡去弄銀絲面,那東西可要當時做當時吃的。”一邊叫丫環拿了茶葉,誇道,“你那裡的茶葉定是好的。”

    牛氏也不理楊氏,直接說到正點上,“說到茶葉,剛才夥計來說,原來唐二小姐開了家茶行呢,就在我那茶行不遠處。早就聽說她原本那家生意很好,竟還不知足,從東城開到西城來,我看我那鋪子生意就要不好了。”

    老太太聽了笑了笑,“你那鋪子做了多久了,還怕這個?”

    “怎麼不怕,她手段厲害呢,娘沒聽說麼?上回的事,都說她同官府勾結,誣陷她鋪子裡頭的一個管事。”

    這是擺明要弄臭唐枚的名聲,好叫她嫁過來之前,老太太就對她完全沒有好感,不過著實太直白了些。

    楊氏抿嘴一笑,“可我還聽說她拿了筆錢出來給懷善堂,做了好事呢,知府大人都貼了告示。”

    怎麼就拎不清來攪和呢,又關她什麼事?牛氏有些惱火的看了看楊氏,但也不好點明了,淡淡道,“我也是聽說的,哪裡曉得她鋪子內裡是怎麼回事。”

    老太太只叫雪梨泡茶,也不管她們說什麼。

    牛氏見沒起到什麼效果,登時很失望,索性說起大婚的事宜來。

    茶行開張第一日,生意興隆,賺到了比預期多的錢財,唐枚很是把王管事誇獎了一番,就讓他直接負責這個分行,而原來的鋪子由她以前提拔的二管事同王管事的兒子一起管理。

    賈氏隔了幾日把賈寄容嫁出去之後,就在附近尋覓住所,倒是看中了一套院子,這日就同張氏來商量。

    張氏知道再難挽留,聽說離得近,心裡還是欣慰的。

    “等寄容回來一趟,我就打算搬了。”

    “那裡真合適?”張氏又在細細問了下,“以前住了些什麼人可知道?”

    賈氏笑道,“都問過了,全是清白人家,也沒出過事。那裡格局也是好的,現住在這裡的李家原先也是官宦人家,是到這一代才不行了,他們覺得京城花銷大,想回老家做些小本買賣,這才願意賣了,說起來,也是時機好呢。”

    “既這樣,我也不留你了,到時候少什麼儘管來這裡拿,你們一家子重新過起來,樣樣都要購置,不小的花費呢。”張氏歎口氣,“就是謙兒跟著去,宏兒又得想著了,這兩孩子天天在一處的。”

    “這麼近怕什麼,不過走幾步的事,或者叫謙兒時而來住住也無妨。”賈氏知道她不捨得,挽了她胳膊道,“要不我也時常過來?”

    張氏這才笑了,“那還差不多。”

    兩人正說著,就聽外頭丫環道,“外院幾個管事說,侯府的聘禮送過來了,正要往裡頭運呢。”

    “哎喲,這麼早就來了。”賈氏拍手笑道,“我可要看看怎麼樣呢。”

    張氏忙叫人去把唐士寧請來。

    不到一會兒,一箱箱的東西就搬來了,把兩大間庫房都堆得滿滿的。

    劉媽媽聽到這消息,笑眯眯的同唐枚道,“聘禮果然豐厚的很呢,已經送來了。”

    幾個丫環也都高興的笑起來。

    曉月芝蘭兩個看到屋裡頭的情景,兩人面面相覷,曉月輕聲道,“也不知小姐會不會帶了咱們去,上回去白家,也只帶了紅玉姐姐幾個,回來後,小姐倒是變了,待人都很好。若是這次我能去侯府,哦不,哪怕看一眼都值了,也不知那侯爺什麼樣子呢。”

    芝蘭同樣嚮往,拉著她往前走了幾步才道,“我看是要帶咱們去的,你想想,綠翠姐姐,紅玉姐姐兩個人都年紀大了,指不定就要嫁人,到時候小姐人手哪裡夠呢?那侯府聽說可大的很呢,她們說不定就去當了管事,小姐自然要添些人服侍的。再說,院子裡除了咱們根本也沒有其他合適的,太太那裡的幾個也都早給了三小姐,四小姐了。”

    “被你一說,還真是呢,難怪我娘叫我事事小心,別笨手笨腳的。”曉月嘻嘻一笑,“都看出小姐能嫁到富貴人家去了。”

    “你小聲點,被人聽到可不好了。”芝蘭掩住她的口。

    兩人頓時又安靜下來,坐在門口臺階上,數著天上星星,一邊幻想以後去了侯府會是個什麼景象。

    離婚期越來越近,唐枚也有些心慌起來。

    這個時代,講究男女授受不親,其實就算沒有這次危機,她要嫁人,只怕也做不到深刻瞭解對方,或者就算她存了這樣的心,想同對方從朋友做起,再互相愛上,恐怕也沒有這個機會。

    所以,這基本上是一個先結婚後談戀愛的年代。

    現在,她正要趕上這一趟車。

    而倘若後期戀愛談不成,也許就要二次和離了,這是最壞的結果,也是她必須要付出的代價。

    這家裡,如今最高興的就是唐士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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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8-12-27 23:15:59


    身為未來侯爺的岳父,武陽侯府的親家,他一整個人都飄飄然,面對時不時來討好的同袍官僚,享盡了甜言蜜語,以至於消化不良,最近對張氏,唐枚二人簡直好的無以復加,叫人刮目相看,而苗姨娘,家產什麼的已經成了浮雲。

    所以,唐枚也受了這份厚禮,張氏劃來的四個農莊,三家鋪子,全都拿來充當嫁妝,連同她原先的加在一起,絕對是筆極為巨大的財富。

    “這些地契一定要收好了,莊上的人還是原先的,你都帶了去,換了新的只怕不熟。”張氏細心叮囑。

    唐枚連連點頭。

    張氏想到她明日就要出嫁,眼睛不由又紅了,伸手摸摸耳邊的頭髮,語重心長道,“這次可要好好的,別再像之前那樣,有什麼事要告訴我,你別放在心裡,到時候越積越多。自是難以解決了。”雖然知道女兒已經很成熟,可她仍是不放心。

    “我知道,有什麼事定會派劉媽媽回來的。”

    張氏拍拍她的手,又問。“是了,紅玉跟綠翠兩個人你倒是想怎麼辦呢?我想要不要就許了人?”

    “不急,我也沒給她們找到合適的。”唐枚忙道。她同這兩人相處久了,早就有了感情,哪裡會隨便配給人,定是要挑些好的,不然有她們自己看上的,她也會成全。

    張氏便道,“那也隨你了。”

    母女倆又說了會兒話。唐枚才回去休息。

    晚上也是沒睡好,翻來覆去的,弄的紅玉起來好幾次問她是不是不舒服,直到天都要濛濛亮才迷迷糊糊睡了會兒。

    早上,唐芳就來看她了。一直賴到全副夫人來還不肯走,硬是在旁邊看著別人給唐枚梳妝打扮,那眼淚後來就慢慢流了出來。

    “大喜事兒,四小姐哭什麼呢?”劉媽媽勸道,“以後又不是不能見的。”

    唐芳只抽涕不止,把臉都哭花了。

    唐妍倒是安靜得笑著,送了唐枚一個綠瑩瑩的玉鐲。

    那鐲子看起來就很值錢,唐枚忙謝謝她。

    “四堂妹,看你哭成隻臭貓了!”唐英掀開門簾也進了來。“過不了多久你也要嫁呢,到時候還不得哭得死去活來?”

    劉媽媽聽她說話不吉利,咳嗽一聲道,“堂小姐也來了呀,這裡坐。”

    唐英倒是不坐,從懷裡拿了個羊脂玉的簪子給唐枚添妝。

    這簪子比起唐妍送的還要值錢。唐枚不由疑惑,後來想,定是柳氏叫唐英拿來的,不然依她的脾氣,哪裡肯送這麼好的首飾,又見唐英嘴唇抿著,時不時露出不屑之意,更是看得清楚了,想著以後等她嫁人再還了就是,便也收了。

    天一黑,外頭爆竹就響了起來。

    片刻間,就有人來通報,說侯府來迎親了。

    劉媽媽忙把鳳冠給唐枚帶上,又蓋上個紅蓋頭,小心扶著出了門。

    轎子聽在門口,唐芳伸手握了握唐枚,哽咽道,“二姐,我在家會好好的,你不要擔心娘,我會聽娘的話……”

    唐枚心裡一酸,聽著那轟天的鞭炮聲,想起在這裡渡過的時光,想起張氏對她的疼愛,想起她當年遇到意外,連與父母最後告別一聲也不曾做到,眼淚也不由得流了下來。

    “乖妹妹。”她搖了搖唐芳的手,鬆開來,進了轎子。

    她已經經歷了幾次新的生活,這一次,她也會好好面對。

    外頭喧鬧的聲音漸漸像是消失了,她靠在軟軟的轎子椅背上,慢慢閉起了眼睛。

    不知過了多久,只聽幾聲高昂的鑼聲突然的敲響,她知道,應是到了武陽侯府了。

    劉媽媽扶她出來,拿了蘇豫手裡的紅綢給她。

    已是春天的夜晚,可這紅綢仍是冰涼涼的,她伸出手,輕輕握住。

    那纖長白皙的手指像閃著螢光的美玉,與那豔麗的紅色相稱,說不出的漂亮。蘇豫低頭看了一眼,細細回味這些天的輾轉難眠,可也仍然沒有得出一個答案,只覺得這次娶妻,好似春天,說來了就來了,叫人擋也擋不住。

    兩人一路走到堂屋。

    屋子裡滿滿的人,唐枚頭上有蓋頭,什麼也看不清,只覺得耳朵邊一陣嘈雜,幸好有劉媽媽的提示,才安安穩穩沒有出錯,順利得聽從主持大婚的司儀吩咐,同蘇豫行叩拜之禮,隨後就被牽引去了洞房。

    從剛才的鬧騰,又進入了一片寂靜。

    唐枚在床上坐下來,過了片刻,聽得像是全副夫人來了,叫蘇豫把蓋頭揭下來。

    她心裡一陣緊張。

    雖說她如今是個二婚頭,可其實前一世,她是沒有結過婚的。

    蘇豫接過小巧的銀秤,伸到了蓋頭下,輕輕一挑,只見唐枚低垂著眼睛,好似入定般一動不動,別說同他雙目對視了,根本連眼皮子都沒有動一下。他不禁皺了皺眉,但也沒有忽視掉她挺立的鼻子,繃得緊緊的紅潤嘴唇。

    “小姐。”劉媽媽見她這般,忙出聲提醒。

    “啊?”唐枚心道,難道還非得看一眼?便抬起眼睛朝蘇豫看了看。

    那眸子裡有些緊張,又有些漫不經心。

    蘇豫正等著她呢,兩人目光就撞到了一起。

    還是第一次那麼清楚的看著他,唐枚目光動了動,掠過他飛揚的濃眉,狹長的眼眸,挺直的鼻樑,又落在他不厚不薄的嘴唇上。下面是個方端的下巴,她暗道,原來還是個美男子,又想起他高大挺拔的身材,嘴角不由翹了翹,光是外表來看,她倒是一點不吃虧。

    蘇豫注視片刻,回身把銀秤交給全副夫人。

    這時,蘇家二位小姐來了,見到蘇若琳,唐枚頓時笑容滿面。

    全副夫人說了幾句吉祥話,叫人端來桂圓蓮子羹,讓蘇豫同唐枚吃了。

    劉媽媽忙送上早就預備下的荷包,親自送了她出去。

    “大嫂。”蘇若琳抑制不住的高興,幾步走上來,握住了她的手,上上下下打量幾眼,稱讚道,“大嫂好漂亮!”

    蘇二小姐也打趣,“簡直是個仙女兒,大哥好福氣呢。”

    蘇豫見她們圍在一起說話,就徑直走了出去。

    蘇二小姐掩著嘴笑,“大哥不好意思了呢,三妹,見一見大嫂就走了,大哥敬完酒就會回來的。”

    “嗯,我知道。”蘇若琳笑起來。

    唐枚雖然有千言萬語同她講,可一時之間,偏偏什麼都說不出來。

    蘇若琳也覺得如此,故而說兩句便道,“明兒再來看大嫂,我同二姐先回了。”

    見二人走了,劉媽媽笑著道,“小姐可要吃東西呢?”

    “不太想吃。”唐枚搖搖頭。

    “那就洗個澡罷。”劉媽媽看看她,“這一趟看你出了不少汗。”

    屋裡還有兩個陌生的丫環,此時上來見禮道,“少夫人,奴婢叫水蓮。”

    “奴婢叫水靈。”

    兩個人都生得極為標緻,尤其是那個叫水蓮的,雖說是個丫環,可那一舉一動倒是像極了小姐,優雅端莊,同她的名字一樣。還有那一個叫水靈的,也是長得清秀漂亮,皮膚嫩的能掐出水來,劉媽媽看二人一眼,臉色就有些沈下來。

    不是說侯爺沒有通房的麼,這兩個又是什麼?

    唐枚給她們一人一個荷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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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8-12-27 23:16:12


    “少夫人要洗澡呢,你們去準備準備,”劉媽媽吩咐,她們初來乍到,還不知那淨洗房在哪裡,也不知是要怎麼準備的,自然要原先的丫環來。她又叫紅玉,輕聲道,“你跟著去看看,正好都弄懂了,以後也不要叫她們。”

    唐枚看她那麼防備,心裡好笑。

    “少夫人別笑,以前在白家那事還少麼?”劉媽媽很嚴肅,這次她一定要提早預防了。

    “好罷,都交由媽媽處理。”唐枚伸手把頭上的鳳冠拿了下來,那東西真重,把脖子都要壓彎了。

    綠翠見狀就扶著她去到花梨木的梳粧檯,把她頭上幾支首飾並一對珍珠耳環取下來,又找出玉梳給順一下頭髮。

    唐枚抽空環顧了一下臥房。

    傢俱什麼的很簡單,並沒有因為要大婚而弄的富麗奢華,里間一張紫檀木描金大床算是最貴重的了,床頭兩個高幾上空蕩蕩什麼也無,連個花瓶都沒有。右手邊一尺遠是個多寶格,也沒設置什麼,除了兩個瓷器玩意兒,都空著。

    倒是東邊窗下有張楠木書案,上頭各式硯臺有四個,筆架上更是插了一排的各色毛筆,可見是平日裡最為看重的地方。

    可她四處看看,牆上又沒有字畫,一色的雪白,這喜房當真是冷清的可以。

    幸好床上的被子,帳幔都是豔麗的大紅色,不然她都懷疑自己是不是走錯了房間呢。

    紅玉很快就回來了,說已經準備好熱水,就等著唐枚去。

    她便站起來,去了隔壁的洗漱房。

    那水蓮,水靈還在那裡,綠翠跟了進來,客氣的對她們兩個笑著道,“兩位妹妹先去歇息一會兒罷。”

    話裡的意思很明顯,少夫人暫時不用她們服侍。

    那兩人福了福身,告退走了。

    唐枚脫了衣服躺在水溫舒適的浴桶裡,想到一會兒要跟蘇豫同床共枕,心裡頭就有些七上八下。

    洗完澡出來,綠翠給她拿手巾抹頭髮,劉媽媽則時不時的在門口張望,可蘇豫一直都沒有回來,只聽說前頭很熱鬧,便想著畢竟是侯府,侯爺大婚,今兒來得客人肯定特別多,一時半會兒脫不得身也是正常的。

    “媽媽,你坐罷。”紅玉忍不住笑,“晃得少夫人都頭暈了。”

    劉媽媽笑駡一句,“別胡扯,我只在門口,哪裡妨礙到少夫人了?去,你問問少夫人,要不要吃點東西?”

    “才問過,說不想吃。”

    “那別管了,就去廚房要碗紫米粥來,她說不餓,拿來還不是吃了。再說,這會兒能不吃點東西麼?等會準得餓的,到時候半夜三更的去廚房,又得叫人忙亂了。”

    紅玉聽了臉紅了紅,掩著嘴笑道,“那我這就去。”

    劉媽媽叫住她,“瞅瞅那些人什麼臉面,都記好了,你雖是新入的侯府,也不要怕她們。”

    紅玉點點頭,“我不怕,大不了回來叫媽媽出拳頭去。”

    “又胡扯,我還能第一天就來打人呢?快去!”劉媽媽坐下來,給自己倒了盞茶喝。

    唐枚這會兒正發呆,也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說看書罷,哪裡看得進去,說同綠翠閒話罷,也沒有話講。只感覺到心裡一陣陣焦灼,分不清是希望時間快快過去,還是希望它慢慢的到來。

    “少夫人,還是喝點粥罷,總要吃一點的。”紅玉笑吟吟的走了過來,“媽媽也擔心呢,叫奴婢讓廚房新做的。”

    唐枚本是毫無胃口。可此刻也沒事可做,便索性拿了來吃。

    這粥燉得糯糯的,香甜可口,倒是一會兒就吃完了。

    “這兒廚子的手藝倒是不比宋娘子差。”

    紅玉聽了,便道,“奴婢也仔細瞧了,那金娘子手腳麻利,極愛乾淨的。淘個米都自己動手,比宋娘子還要心細些。”

    宋娘子是唐枚專用的廚子,不過這次她嫁到侯府。倒不好立即跟過來。府裡的廚子肯定是蘇豫慣用的,不可能換掉,要是宋娘子貿然來了,不知怎麼安排,可不是耽誤人麼?就先留在唐府,實在不行,也只好由她重新去找雇主了。

    如今聽起來,那金娘子倒是很好的,唐枚把碗放下。

    劉媽媽的聲音忽然響起來,“少夫人。侯爺回來了。”

    唐枚心裡一震,不由自主站起來,往前走了一步,只覺得腳步有些沈重,停了停方才好些。

    “侯爺。”她向蘇豫一福身行禮。

    蘇豫瞧她一眼,看她已經換了身海棠紅的常服。頭髮松松挽了個髮髻,比起剛才新娘打扮時的濃麗,清爽了好些,便點點頭道,“你坐著罷,我去清洗一下。”說罷自己動手脫了外袍,又去櫃子裡拿了乾淨的常服便出去了。

    紅玉不由奇道,“怎麼都沒聽要廚房送水呢?”

    “是啊。”

    劉媽媽也奇怪,把頭往外面伸了伸,只見兩個還沒有留頭的小廝擔了水要去洗漱房。

    外頭水靈聽見了,輕聲對劉媽媽道,“侯爺慣來用冷水的,倒不用準備。”

    唐枚渾身一個激靈,這天雖然已經是春季,不過用冷水還是很恐怖的,沒想到這人竟是一點不怕冷……

    劉媽媽便縮了回來,朝綠翠紅玉道,“少夫人要休息了,你們也別留著了。”

    那二人心知肚明,自然就出去了。

    劉媽媽又看一眼外頭的水蓮水靈,“你們都去睡罷,今兒叫她們值夜。”

    水蓮水靈互相看一眼,水靈嘴角微微一挑,朝紅玉與綠翠二人福了福身,“那勞煩兩位姐姐了。”說著就通水蓮攜手去了。

    劉媽媽滿意了,去了旁邊耳房休息。

    唐枚在窗邊站了會兒,只見天色已經濃黑,心想倒是亥時了,時間已經不早,便去了里間。

    過了半柱香時間,蘇豫回來了。

    屋裡只剩下唐枚,她靜靜的坐在床邊,看到他返身關上門,心就有些快速的跳起來。

    這次同床而眠與在白家並不一樣。

    白振揚,她可以很好的看穿他,乃至於躺在他身邊,也並沒有絲毫的擔心,最終更利用他的弱點來達成自己想要的結果。可這次呢?蘇豫娶她到底是為何?她只知道自己借此擺脫了困境,可接下來的事情並不好預料。

    燭光下,她端坐如雕塑,可一雙眸子閃閃爍爍,可見是在想著心事。

    蘇豫附身吹了燭火,淡淡道,“不早了,睡罷。”

    他徑直脫了衣服,掀開被子上了床。

    面對這個狀況,唐枚呆了呆,似乎有所瞭解,又似乎抓不到什麼,她慢慢伸手把外頭的衫子脫下來,然後一點點挪到了被窩裡。

    屋子裡一片安靜,靜得像是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

    是不是該說點什麼調節下氣氛?還是就這麼睡了呢?她躺在那裡,有些猶豫。

    誰料他一隻手忽然伸過來。

    下一刻,她就發現自己趴在了他的胸口上。

    她驚慌的用手撐起身子,抬起頭,正對上蘇豫閃亮的眼眸,兩個人離得如此之近,饒是她早已不是青澀的小姑娘,也還是漲紅了臉。

    他的手在她的背上一陣撫動。

    那涼意透過薄薄的衣衫襲上來,引得她起了一身的細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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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8-12-27 23:16:27


    她身軀繃得筆直,呼吸聲比他還要沈重,一雙漂亮的眼睛睜得極大。像是受到了驚嚇般,與她往常鎮定自若的樣子判若兩人。

    蘇豫的眼眸微微一眯,手不由用了些力往下按去,她微微懸空的身子登時就被迫落了下來。

    那胸口兩團軟肉又再次壓在自己身上。他頓覺渾身一熱,緊貼住她,探手從她衣襟裡摸了進去。

    她的肌膚好似完美無瑕的溫玉,只是在他深入到那團軟綿綿的地方時,身上的人一陣亂扭,他連忙伸手緊箍住她,一邊低聲道。“別動。”

    唐枚都不知道怎麼辦好,看來今夜必定是要“入洞房”的了,只同一個不甚熟悉的男子這般,她著實很不習慣,不受控制的就想逃開。可理智又告訴她,既然嫁與此人,那就是夫妻了,勢必是要行此事的。這又是她的義務,當下只得忍受著,任由那雙大手在身上到處撫摸。

    蘇豫此刻又翻了個身。把她壓在了身下。

    她衣服已經除盡,仰面躺倒,潔白的肌膚好似能泛出光來,胸前兩點櫻紅更是嬌嫩誘人,仿佛世間再珍貴的東西在此刻也難及其萬一。

    他俯下身子埋在其中,舔撫不已。

    唐枚被他多處逗弄,也有些忍受不住,又被他胯下那炙熱的東西頂到,嘴裡便斷斷續續發出了呻吟聲。

    他忽地頓住,呆呆的看了她一眼。

    片刻之後。更用盡了方式來撫弄她,唐枚的身子就扭了起來,在他腰間蹭來蹭去,哼哼唧唧。

    那紅潤唇瓣吐出來的聲音竟是如此美妙,蘇豫第一次聽聞,整顆心都像被火點著了。只忍一忍,就覺得下體要疼痛起來,登時掰開她的腿,身子一縱,就挺了進去。

    她發出啊的一聲痛呼。

    雖說這具身體早已不是處女,可現在卻會覺得痛,難道是許久沒有與男人愛愛的緣故麼?她擰緊了眉。

    他微微驚訝,問道,“疼?”

    她有些不好意思,“嗯。”

    這個問題實在太敏感了,因為她已是再嫁的婦人,所以也沒有人事先過來鋪下潔白的床單,來借此驗證珍貴的落紅,而此番她卻痛呼,好似有些做作的嫌疑。

    蘇豫卻沒有多想,只放慢了速度。

    她那裡已經足夠濕潤,等他磨了會兒時間後,便沒有痛感了。

    他又再次快速得動了起來。

    她在他一次次猛力的衝撞中,漸漸得往高峰攀登,忘乎所以。

    那迷人的身軀那樣真實的在他身下盛放著,在她略有些高亢的尖叫聲中,他平生第一次在一個女人身上釋放了火一樣的欲望。

    似乎有那麼一會兒的時間,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唐枚倦倦的躺著,一動也不想動,等到慢慢睜開眼睛時,卻發現自己正被他抱在懷裡。

    這麼一個不算熟悉的男人,自己竟然就……

    她目光落在他性感健美的身體上,心裡充斥著好些說不清楚的感覺。

    就在她思考間,他的手又撫了上來,呼吸炙熱的撲在她脖頸。

    她微微縮身,他低下頭,咬住了她的耳垂。

    一陣麻癢迅速的遊遍了全身,她忍不住往他懷裡躲。

    他覺得好笑,竟不知她那裡會癢,只看她那小巧的耳垂白皙可愛,才不由自主去允吸,可她這樣的反應著實令他難耐。

    看來女色果真是不好近的,只嘗過一次,竟然就像深入了骨髓,都難以控制自己了。

    他伸手捏住她下巴,只見那嘴唇光澤明麗,像誘人的水果般,便一低頭吻了下去。

    剛才雖然已經歡好,可他冷不丁的吻過來,還是把唐枚嚇了一跳。

    她躲不及的側過頭,可他力氣那麼大,如何拗得過,只被他溫熱的舌頭舔了一遍又一遍。

    幸好他口舌清新,倒也沒有什麼味道,唐枚只閉著眼睛承受。

    可蘇豫總覺得哪裡不夠,心裡蠢蠢欲動,見她仍不張嘴,不由用力狠狠咬了她嘴唇一口。

    她吃痛,頓時要驚呼。

    他的舌頭趁機就溜了進來,卷住她的小舌一通吮吸。

    整個口腔立時都被他佔據了,他那舌頭好似好奇一般,到處舔舐,弄的她身子都酥了起來,軟軟的靠在他胸口,完全放棄了抵抗。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才放開她,她微微籲出一口氣,有些乏力的道,“不早了,侯爺,明兒還要早起……”她可是新嫁來侯府的媳婦,第一天是絕對不能晚起的,起來之後還要去各處拜見長輩,另外還有各種事宜要處理。

    蘇豫身子一僵,輕咳一聲道,“嗯,早些睡罷。”

    早些個鬼,唐枚估摸下時間,大概已經到丑時了,她最多睡三個時辰就要起來,可口裡卻道,“嗯,侯爺先睡罷,妾身去清洗一下。”

    她慣來喜歡乾乾淨淨的睡,便披了件外衣,輕聲喊紅玉。

    紅玉跟綠翠都在外頭值夜,這個時候少夫人出聲,肯定是那個事,當下紅玉忙去廚房要水,綠翠過來服侍。

    她身上被弄得紅紅點點的,唐枚雖然跟兩個丫環很熟悉了,可此刻卻有些臉紅,只叫她們在外頭等,自己去好好清洗了下才出來。

    兩個丫環會意,互相看了看,都在偷偷的笑。

    等她上床的時候。只見蘇豫已經睡著了。

    這三番兩次也著實累人,她想起剛才的情景,臉微微一熱,又伏下頭細細看他一眼。

    那側面剛硬又不失優美。竟是毫無缺憾,果真是個少見的英俊男人,只印象裡,他無禮又高傲,雖然後來有所改觀,到底也沒有喜歡上。可現在看來,他也有很多她所不知道的一面。若果真如同蘇若琳說的,那她也值了。

    唐枚想了會兒,側身躺下來,因為太累,不一會兒也沈沈睡了過去。

    早上是劉媽媽叫醒她的,“侯爺也剛起來。”

    唐枚便趕緊穿衣服打扮。

    盛裝之下,豔麗無雙,蘇豫看見她。不知怎麼的,又想到昨夜的事,身體便慢慢熱了。

    她笑著過來行禮。

    蘇豫略側過頭。淡淡道,“坐下罷。”

    桌上已經擺好早膳,八個精緻的小菜,兩碗粥,還有六盤點心。

    竟然這樣豐富,她笑問,“侯爺每天都這麼吃嗎?”

    “不是。”他頓一頓,“嫌多麼?”

    “嗯,咱們兩個人怎麼吃得完,我平日裡也就兩個小菜。早上本也沒有多少胃口的。”今兒是他們做夫妻的第一天,她要從現在開始就做好彼此的溝通,因為溝通在她看來,是夫妻和順最重要的條件之一。

    蘇豫聽了道,“我平時也只你這些。”

    唐枚本想聽他再說,結果他卻沒有繼續了。只開始吃起飯來。

    兩人用完飯就去老太太那裡。

    時間尚早,老太太還沒有起來。

    雪梨過來行禮道,“老太太昨兒高興,睡得晚了。”

    正說著,楊氏來了。

    唐枚認得她,上去叫三嬸。

    “真是個有緣分的,我早些時候見到你就覺得好,沒想到就嫁給豫兒了。”楊氏笑眯眯的道,一邊拿了個精緻的匣子遞給她。

    這算是長輩的見面禮,蘇豫示意她收了。

    唐枚便道謝一聲接了過來。

    老太太此刻叫他們進去,正好馮氏同牛氏也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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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8-12-27 23:16:43


    蘇豫同唐枚跪下來給老太太敬了茶,老太太給了一個紅木盒子。輪到馮氏的時候,蘇豫卻不肯了,唐枚早知道這二人關係不好,只站著不做聲。她初來乍到,對這家裡的事情不夠瞭解,故而誰也不想得罪,暫時就做個沈默的麵團好了。

    後來老太太做主,只叫他們站著行了禮了便罷了。

    馮氏的臉色有些不好看,可也沒法子,誰叫她是個繼室呢,老太太當初就看中她性子好,這好性子自然也要一直表現下去的。

    府裡還有其他人等陸續也來了。

    唐枚又見過二叔蘇宗慶,三叔蘇宗成,二少爺蘇修,三少爺蘇炎,還有其他四位小姐,那四個小姐裡,除了蘇五小姐她沒見過外,其他都認識。

    眾人聚一起剛坐了會兒,就聽下人通報,說周公公來了。

    那周公公是皇太后身邊伺候的,老太太知道定是宮裡來了聖意,忙叫下人一應準備妥當,各人又回房換衣服。男的是官服,女的按品級裝扮,不一會兒便又出來迎接聖旨。

    唐枚還是頭一次遇到這等場合,心裡頭很是好奇,偷偷瞧了那周公公一眼,果然面白無須,一開口就是十足的娘娘腔。

    她有些好笑,低了頭,看著自己的腳尖。

    周公公把皇上與皇太后兩道旨意一宣,眾人都跪下來接旨。

    原來竟是送了一批賀禮來,唐枚暗自心想,侯府真是面子大,成個婚,宮裡的兩個大BOSS都要給面子呢,也難怪其他人那麼願意接近,母親日後恐怕要應酬的人不少。

    蘇豫上前接了聖旨,眾人都站起來。

    “勞煩公公了。”他低頭致意。

    老太太也上前寒暄兩句,一邊叫人拿了個紅綢包給周公公。

    周公公也不推讓,笑眯眯的伸手接了,連說賀喜,又道,“太后娘娘說,等什麼時候老太太帶侯爺夫人去宮裡一趟呢。”

    竟是說什麼時候,可見最近那邊不得空,看來也不好去謝恩了,再有這聖意不是昨兒賓客滿至的時候到。卻是今兒才來,可見也是不想令他們家再顯赫些,老太太心裡有數。

    周公公又說幾句就告辭走了。

    老太太叫人把東西抬去蘇豫住的院落,隨後就帶他們這對新婚夫婦去了蘇家的祠堂行叩拜禮。

    回來後。蘇豫有事先走了,唐枚去陪老太太,四個小姐也仍在那裡等著。

    “豫兒是個粗心的,以後樣樣要你多操心了。”老太太瞧她一眼,見她五官明豔,恰似院子裡的牡丹花,顯得有些刺眼。心道,一直想她鋒芒利了些,不過幸好今日的舉動倒不曾有什麼紮眼的地方。只那一個本也是個尖刺畢露的人,二人以後還不知如何呢。

    唐枚頷首,“祖母放心,孫媳婦曉得了。”

    這句話卻是不太謙遜,若是換做別人,只會說怕自己做的不好云云。老太太低頭喝了口茶,淡淡道,“剛才做這些事也乏了。你們都回去歇息罷。”

    幾個人便恭敬的行禮告退。

    四小姐蘇若琪一出來就拿眼睛瞪唐枚,她從來沒想到唐枚竟會做了她的大嫂,當上了侯爺夫人,這事在她看來,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也不知祖母當時怎麼想的,竟然就同意了!

    “哼,麻雀登上高枝也還是麻雀!”她憤憤吐出來一句,拂袖而去。

    蘇若琳看她如此無禮,秀眉立時擰了起來。

    二小姐蘇若瑾忙打圓場。“大嫂別同四妹一般計較,她怕是早上起得晚被二嬸說了。”

    唐枚早就知道蘇若琪的德性,才懶得生氣,笑了笑道,“原還想請你們去我那兒坐坐的,哪曉得四妹心情卻不好。”

    “以後有的是機會。我去找她,叫她順順氣。”蘇若瑾笑著告辭。

    最小的五小姐蘇若瑤今年十二歲,生得身材矮小,鵝蛋臉同大大的雙眼皮卻是跟三夫人楊氏從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就是性子完全不像。

    楊氏開朗活潑,蘇若瑤卻沈默冷淡,這會兒也是一句話不講,只朝唐枚,蘇若瑾略略頷首就離開了。

    唐枚也不在意,撫了撫袖子,朝蘇若琳笑道,“要去我那裡看看麼?”

    蘇若琳見四下無人,忙著急道,“哥哥待你可好呢?若是不好,你現在便同我講。”

    唐枚很是驚訝,繼而撲哧一聲笑了,“哪有你這樣做妹妹的,妹妹不都應該擔心誰對哥哥不好嗎?”

    蘇若琳淡淡一笑,不置可否,只道,“大嫂快說呢。”

    唐枚眼睛轉了轉,歪著頭道,“還可以罷。”

    看她眉宇間沒有一絲不高興,蘇若琳總算放了心。

    這次她見機插手蘇豫的終身大事,其實心裡並沒有太篤定,為此昨晚上一夜都沒有睡好,生怕二人出點什麼事。

    他大哥的性子她最是瞭解的,雖說不拘小節,但也不好伺候,所以她一大早就起來了,問過姚媽媽。姚媽媽也關心此事,早聽說那裡半夜要過水,但卻不好把這種私密事告訴蘇若琳,便含糊其辭,這才叫蘇若琳很緊張,忙著要詢問唐枚。

    “今日就不去坐了,大嫂怕還有很多事情要忙呢,我等幾日再過來。”蘇若琳問完關鍵的,便不急了。

    唐枚也不留她,她確實還有事,既然以後都要在這裡生活,定是要先什麼都適應起來的。

    回了所住的三進大院,她終於有時間好好打量這處住宅。

    院子大是很大,只是佈置上面頗顯單調,一口古井光禿禿的露在那裡。庭院裡除了一小叢青竹外,什麼花類植物都沒有,入眼處,青牆黑瓦透出一片蒼涼。

    三月的天,站在這裡竟覺得有些冷。

    劉媽媽也是同樣的感覺。

    在唐府的宅子,何時會這樣冷清,春季裡,不管庭院,花房,還是幾處園子,萬花盛開,說不出的喜慶和熱鬧,哪裡會這等孤寒。

    “要不要擺上幾個盆栽?”劉媽媽拿手一指,“這裡也能種些花兒,地方又大,搭個花架都可以呢。”

    唐枚唔了一聲,“等候爺回來,問問他。”

    到底是他的地盤,她不能輕率的就自作主張了,免得讓他察覺出自己的侵略性。

    “對了,這兒的人手可夠?”她帶了六個丫環來,原先那四個還是貼身服侍。其實本也不會問人手夠不夠的問題,只她一路走來,發現除了水蓮跟水靈兩個,就沒看見別的丫環了。

    說到這個劉媽媽就高興起來,在這一點上,侯爺比原先的白振揚不知道好了多少,她笑眯眯道,“侯爺這院裡就廚房有幾個粗使丫環,別的一個都沒有的,只有幾個小廝伺候,那水蓮跟水靈還是因為要大婚了,老太太才派過來的。”

    這個真是好習慣!唐枚也笑起來。

    “不過小廝如今也不好留了,少夫人又嫁過來,怕是還要添幾個婆子,老奴等會就去找內院管事的媽媽問問。”

    兩人說著就進了臥房。

    身後兩個婆子手裡捧著好幾份見面禮,都是老太太,馮氏跟其他二房的人送的。

    劉媽媽叫婆子把東西放下,拿出其中一個紅木刻花的盒子來,交到唐枚手裡。“這是老太太給的,少夫人快看看是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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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8-12-27 23:16:58

    當時雖然拿了,可沒有當面打開來,唐枚也有些好奇。先是拿著看了看。只見盒子上頭還掛了把小巧的銀鎖,便把盒蓋揭了開來。

    其他幾人目光也都瞄過來,同時都發出一聲低呼。

    饒是唐枚見慣了那些昂貴的首飾,可這盒子裡的幾樣卻絕對不同凡響,無論式樣,做工,鑲嵌的寶石都透著股說不出來的貴氣,非是街市可以買到的,她頓時就想到了老太太的身份。

    “看來老太太很是看重少夫人呢。”劉媽媽笑得眼睛都眯起來。

    唐枚放下盒蓋。嘴角揚了揚。

    老太太對她的態度,她心知肚明,別說京城。就是一般的貧寒人家,又有哪一個祖母會喜歡她這樣和離過的女子做孫媳婦呢?所以這份見面禮貴重,不過因為她是侯府少夫人的關係罷了,沾了老太太疼愛蘇豫的光。

    但這份疼愛,她相信,絕對跟自己半毛錢關係都沒有。

    “其他的,也拿來看看。”她把盒子收好。

    劉媽媽就一一拿了,打開來給她看。

    有精美的首飾,有絹絲團扇,有玉佩。都是平日裡用得到的,不過其中楊氏送的最為貴重。

    那是一對瑞獸玉佩,玉質淡黃,比葵花的顏色稍淺,唐枚如今也懂一些。知道這種顏色的玉石價值是很高的。加上雕工精細,那小獸形象古樸。則是更加值錢了。

    “三夫人倒是大方。”劉媽媽回想起來道,“我見她一直對著少夫人笑呢,比起二夫人那不陰不陽,委實可親的多。”

    牛氏私底下肯定很討厭她,只不過是長輩,面上裝著罷了,唐枚叫紅玉把東西收了,伸了個懶腰。

    昨晚上也沒有睡多久,又起來的早,都有些困了,她剛想準備去歇息會兒,誰料蘇豫卻回來了。

    看到一桌子的東西,他目光停頓了會兒。

    “侯爺要過目麼?”唐枚見狀便問了一句。

    “不用。”他坐下來,正想開口喊安慶倒茶,才想起自己娶了娘子,內院這裡已經不能用小廝了,也只得作罷。

    唐枚看出他要喝茶,就朝綠翠使了個眼色。

    綠翠便上前給蘇豫看茶。

    唐枚想起那個庭院,坐到他對面請示道,“剛才我看院子裡空空的,如今正是三月春光濃的時候,想著要不要放些盆栽。一來,空氣會好聞些,假使侯爺喜歡綠色的灌木也行,二來,院子也多些生機,閒時又可以澆澆水什麼的。”

    妹妹往日也常說起這事,可他卻總是轉頭就忘在腦後,今日她也提,蘇豫揚眉道,“行罷,反正我多數時間也不在的,都有你操持,以後這些小事不用再同我講。”

    竟然一下子就同意,可見他不是在這種方面上計較的人,唐枚心裡一喜,如此說來,那宅院的佈置她都可以著手改動了?

    但她還不夠有把握,又問,“我帶了些書畫,還有些奇巧的小玩意兒……”

    蘇豫道,“怎麼?”

    “放臥房行不行?”她眼睛笑得彎彎。

    他哪裡在意這些,只不過習慣了簡單。

    唐枚這下更確認了,笑著道,“侯爺一會兒準備做什麼呢?我有些困,想去睡會兒。”

    她那笑容一直在臉上加深,蘇豫眯了眯眼,又垂下眼簾道,“我也去歇一會。”

    唐枚登時就呆住了。

    但蘇豫已經站起來往里間走了去。

    她既然說了要休息,總不好見他也去就反口吧?當下也只好跟著進去。

    紅玉綠翠互相看了眼,都露出驚訝的表情。

    劉媽媽小聲叫她們出去,自己也跟了來,返身把門關上。

    “媽媽,這怎麼辦?”綠翠皺起眉道,“要是有別的人正好過來,問起的話,如何答?”

    這大白天的,兩個人都在歇息,旁人眼裡可不知道怎麼想呢。

    劉媽媽卻笑得滿臉花開,往四處看看道,“你們盯著水蓮水靈就是了,看她們可有什麼動靜,別的人只攔著,就說少夫人乏了,躺一會兒。問到侯爺的話,你們總要過去通報的罷,有的是時間呢。”

    到底薑還是老的辣,紅玉小聲笑起來,綠翠便在外間候著。

    見蘇豫上了床,唐枚心裡就有些彆扭,在床邊坐了坐,見他閉上眼睛真要睡了,才伸手脫衣服上去。

    結果人才進被子就被他拽了過去,牢牢抱在懷裡不放,驚得她差點叫出聲。

    “你,你不是要休息?”她定了定神道,就昨夜看來,蘇豫對那方面好似有很大的熱情,難不成他現在還想……

    其實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就那麼按耐不住,就像此刻摸到她的肌膚,整個人都像燒著了似的,就想進入她的體內,如同之前那幾回,猛力的衝刺,著了魔一般。

    他含糊其辭,“一會兒再說。”就把她扳過身,人壓了上來。

    動作簡直有些粗魯。

    可白日裡卻看起來那麼不好接近,唐枚暗自苦笑,有心推卻,但見他眸子裡夾了火,欲望要衝破而出,便又有些猶豫。

    比起昨夜,他顯然老練多了,只一會兒停頓的時間,她已經被他撩撥的沒了力氣。

    最後自然如他所願。

    豈料正是春情蕩漾的時候,牛氏卻尋了來,紅玉見到了趕緊叫秋葉去攔著,一邊忙忙得跑到主臥房外邊。

    “二夫人來了。”她小聲叫綠翠。

    綠翠就去敲里間的門,那牛氏看著就是不好對付的,還是早先提醒下少夫人為好,也管不得裡面二人在做什麼了。

    聽到有人敲門,兩個交疊的人同時都怔了一怔。

    “什麼,”唐枚剛一說話,才發現自己聲音怪異,便輕咳一聲,再問,“什麼事?”

    她的臉上有害羞的神色,看起來越發的誘人,蘇豫喉嚨裡滾了滾,抑制不住又在她身上撞了兩下。

    “二夫人已經到庭院裡了。”綠翠輕聲道。

    唐枚不由驚呼一聲,推開身上的蘇豫,拿起枕邊的衣服就穿起來。

    也不知她為何這樣著急,蘇豫握住她手臂,皺眉道,“怕什麼,叫她回去就是。”

    這種時候難道他還要繼續不成?她才不是那什麼狂,牛氏向來看她不順眼,故而她也不想有什麼把柄落在牛氏手裡。

    “侯爺也快起來罷。”她把他的衣服在旁邊放好。

    蘇豫中途被打斷,著實窩了一肚子火,沈著臉不吭聲。

    唐枚瞟他一眼,忽然有些想笑,便湊過去小聲道,“侯爺,等她走了,晚上有的是時間。”

    她一個婦人,居然把話說得那麼直白,蘇豫掛不住,臉微微紅了紅。

    她看在眼裡,又是驚奇。

    他的年紀在這個時代不算小了,蘇若琳說他沒有通房,莫非他果真沒有碰過什麼女人?

    所以這兩日才會那麼熱烈?

    她想起那探索般的吻,越想越覺得有可能,嘴角便翹起來,偷笑不止,原來堂堂侯爺竟是個處男,倒是少見。

    蘇豫掃她一眼,冷聲道,“你笑什麼!”

    “啊?”唐枚抿一抿嘴,“沒笑什麼,在想著怎麼同二嬸說呢,侯爺你還不起來,難道要妾身說同侯爺在……要是她去告訴了祖母,以後我的日子可不好過,侯爺再想白天這般,那是絕無可能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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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8-12-27 23:17:11


    蘇豫聞言皺了皺眉,抓起衣服,三兩下就穿好了。

    唐枚快步打開門,叫綠翠進來給她梳理頭髮。

    等到牛氏來的時候,兩人正對面坐著。

    牛氏掩著嘴笑道,“你們兩個躲著在說什麼呢,剛才見門都關著。”

    “在說盆栽的事。”唐枚向她行了禮,笑著道,“我看前面空落落的,著實浪費了庭院。”

    “可不是麼,是該弄些花兒裝扮裝扮。”牛氏一反常態,極為慇勤道,“等會兒我帶你去花房取,咱們府裡可什麼花都有。”

    有道是無事獻慇勤,非奸即盜,唐枚很好奇她怎麼突然就轉變了態度,明明早上還時不時偷偷的鄙夷她呢。

    “那我謝謝二嬸了。”她微微頷首

    牛氏喝了綠翠倒的茶,瞧著唐枚又笑起來,“我此番前來,是有幾句話要同豫兒說。”

    原來是來找蘇豫談“正事”的,剛才的好臉色不過是要她有點眼力勁兒,好避了開去,能讓牛氏順利說完。唐枚本也不想賴在這裡聽他們二人說話,就不信是什麼了不得的大秘密呢,她站起來道,“我去庫房點算下東西,二嬸,先失陪了。”

    見她果真帶著丫環走了,牛氏滿意的笑了笑,看向蘇豫輕聲問,“聽說你過幾日要護送顧大人去紫微山?”

    蘇豫眸光一轉,這事只有宮裡的人曉得,他也是之前才得的消息,她竟然就知道了,不由眉頭皺了皺。

    牛氏見他不語,笑著道,“哎,也不算什麼大事,顧大人不就是身體有些不舒服麼,紫微山有天地靈氣,能養人,誰都曉得。”她往前湊一湊身子,“據說顧大人隨行要帶好幾個學子去,方便書寫抄弄文卷的,修兒這不正清閒麼,你帶了他一起,也沒什麼問題罷?”

    蘇修因侯府的庇蔭,得了個七品閒職,終日裡也不做什麼事,索性性子軟,倒也不會惹麻煩。

    可他這樣沒有才學的,顧大人豈能看得上?蘇豫目光掃了牛氏一眼,見她滿臉急切,頓時又想到一個可能。說得好像是接近顧逢年,其實是還要討同行的吳大人的好罷?想要吳菡萏做兒媳婦呢!

    “如何?”牛氏小心問道。

    蘇豫嘲弄的一笑,“不行,人早就定好了的。二嬸不必多說。”

    “不就多帶一個人?怎麼就不行了?他可是你堂弟呀!你手下帶幾個兵士還不是帶?”牛氏見他回絕,頓時氣惱起來。

    “堂弟又不是兵士,豈能相提並論?”他挑了挑眉。

    牛氏看他臉色沈下來。也黑了臉,“這麼一個小忙你也不肯幫,好歹是一家人。”

    “別的好說,只這事不行。”蘇豫微揚起頭道,“要不二嬸去問問吳大人好了,興許有什麼辦法。”

    被他刺中心事,牛氏騰地站了起來。“罷了,罷了,不去就不去!”

    她氣衝衝的走出屋子,在外頭看守的紅玉忙去告訴了唐枚。

    “看來是沒說成,倒不知是什麼事呢。”唐枚從庫房出來。淨了下手,才走到臥房裡,笑著道,“二嬸怎麼就走了,剛才還說要帶我去花房。”

    蘇豫淡淡道,“你想去,自己去罷,也不用同誰說,拿了就是。”

    唐枚便應了一聲。叫紅玉綠翠二人,再帶了四個婆子一同前往花房。

    那侯府的花房倒沒有他們唐家的大,不過也很是寬廣了,裡頭正如牛氏所說,百花爭豔,什麼樣的都有。那些盆栽都修剪的極有趣味。有迎客松似的,有像枯藤老樹似的,有垂柳似的,也有只自然形態稍加修整的。至於品種,那是五花八門,叫人眼花繚亂,應接不暇。

    “少夫人。”兩個守花房的娘子過來請安。

    唐枚沖她們點點頭,道,“哪些最是合適這季節擺放的,選幾樣給我。”

    那兩個娘子對此很熟悉,不一會兒就找出了一盆龍柏,一盆杜鵑,一盆紫薇。

    院子空得很,這點哪裡夠,唐枚又叫她們選了些,總共取了十二盆才作罷,叫那四個婆子慢慢搬回來。

    花兒開得正豔,芬芳美麗,而常綠的那幾樣也是生機勃勃,沿著兩個角落往中間一溜擺好,庭院裡頓時就多了一些色彩,映得青牆黑瓦都變得柔和起來。

    完了,唐枚滿意的道,“今兒就這麼著,明兒去花房要些植株種了,再弄兩個花架。”

    蘇豫也走出來看了看。

    “怎麼樣?侯爺覺得好麼?”她笑臉相迎,“那花架還能爬藤蔓的,長些茄子黃瓜也挺不錯。”

    言語間已經把他當成極為熟悉的人,蘇豫不自覺心裡一松,渾身被陽光照著,暖洋洋的感覺慢慢爬上去,他眼眸一彎,含著笑道,“很好,茄子的話,可以醃著吃。”

    這句話一講出來,他又微微一愣。

    那醃茄子原是他娘親喜歡做的,也不知多少年,他沒有說出過口。

    “醃茄子?”唐枚歡快的笑起來,“好啊,我也喜歡吃呢,還有醃鹹蛋,醃榨菜……”

    可是沒等她說完,蘇豫已經背過身,去了旁邊的書房了。

    還以為這是良好溝通的開始,怎麼就不等她說完呀?唐枚嘀咕一聲,見兩個丫環都朝著她看著,頓時尷尬的咳嗽了一下道,“就,就要些茄子種吧,沒有的話,讓人去市集買好了。”

    紅玉看她丟了臉面,忙開導道,“少夫人,可能侯爺急著要看什麼書呢。”

    看什麼書能把說話的人中途撂下?唐枚撇撇嘴,“管他呢,我也去看書,紅玉你叫廚房燉些紅棗銀耳羹。”雖然蘇豫剛才莫名其妙,不過該討好的她還是要討好,反正就是自己吃的時候,順便親手也給他送一碗唄。

    卻說牛氏被氣出了內傷,一路回到自個兒的宅院,對著二老爺蘇宗慶大吐苦水。

    “我都低聲下氣叫他帶修兒去了,那一個就是不肯,老爺你說,他是個什麼意思?那吳菡萏他原本也不願意娶的,怎麼難道現在反悔了不成?看不得修兒要娶她?真真是個壞心腸!自己不要,別人也要不得了,氣死個人!”

    蘇宗慶卻搖著頭道,“我早說了他不肯,你偏不信,他做了侯爺之後,咱們求他的,什麼事情答應過?你卻要去尋晦氣。”

    牛氏咬著嘴,臉頰直抖,“你當我想去,還不是為了修兒麼!看來此路是不通了,少不得我還得去找吳夫人試試。”她往門口看了看,小聲道,“說起來,你倒是試探過娘沒有?這件事有她開口總容易些,省了不少力氣呢。”

    “現在可不是時機,怎麼也得過幾日。娘子放心好了,修兒的事我還能不放在心上麼?”

    蘇修是他們二房唯一的兒子,牛氏倒不會不信他,也就稍稍安了些心。

    過得兩日,唐家一大早送來彩緞,花冠,茶餅並鵝鴨果物,謂之“送三朝禮”,這個時候,蘇豫同唐枚就要前往唐府去拜見雙親,這個習俗稱之為回門。

    張氏早就盼望的不行了,眼見他們兩人進來,喜得眼淚汪汪,又見蘇豫威武挺拔,心道果然與傳聞一般,心裡更是歡喜了。至於唐士寧,自是說不出來的得意,以後有個侯爺管他叫岳父,夠他在同袍前耀武揚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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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8-12-27 23:17:27


    唐枚禮畢後就上前擁了張氏,眼睛也濕潤起來。

    男人們自去外頭說話了,張氏忙拉著她坐下來,細細看她的容顏,關切的問,“在那邊可好呢?老太太跟親家太太待你如何,侯爺呢?”

    沒有一來就問她孝不孝順蘇家老太太與馮氏,也沒有問她有沒有好好當個妻子,可見是把自己放在了心尖尖上,唐枚連忙點頭,“都對我很好,侯爺也很好,娘不用擔心的。”她指指頭上的首飾,炫耀道,“這是老太太給的,不是尋常物罷?”

    張氏看了看,驚呼一聲,“喲,這像是宮裡的呢,可不多見,老太太果然對你不錯。”

    她今兒打扮奢華,專門把老太太送的首飾戴上了幾樣,就是叫張氏放心,此番見張氏這樣說,便高興的抿起嘴笑。

    “不過千萬也不要驕縱了,他們對你好,你可要知足,該說的說,不該說的提也不要提。到底不是家裡,我讓你管著事,去那裡,好些事情你都不能再自作主張了。”張氏還是忘不了要教導下女兒的。

    唐枚點頭稱是,又問家裡可好。

    兩人沒講幾句,丫環又通報說,另外兩個小姐來了。

    唐芳一進屋,恨不得蹦跳著跑過來,急急的拉著她道,“二姐,我可想死你了!”

    “都要嫁人的了,還那麼小孩兒。”唐枚疼愛的看著她。

    “怎麼同母親說的一個樣。”她撅起嘴,臉紅紅道,“嫁人了就不許想姐姐了麼,天下哪兒有這樣的道理的。”

    張氏笑起來,“你啊你,別說我在枚兒面前告狀,你成親之後,她就沒有好好學過東西,說給老爺也做雙鞋子的,愣是沒動一針一線呢。”

    “我這不是盼著二姐麼,見到了我就回去做了。”唐芳吐吐舌頭。

    唐枚揉揉她的頭髮,又同唐妍見禮。

    見她一身華貴,那頭上戴的,身上穿的,比之在唐家更是多了好些氣勢,唐妍心裡很是羨慕,只她從來都有自知之明,這輩子自個兒是沒有那種好命了,當下笑著誇讚道,“二姐瞧著又好看了幾分,可見侯爺很疼你呢。”

    這話聽得張氏笑了,“你們兩個嫁出去,也必是如此的。”

    這三個女兒,各有各的優點,幸好找得夫婿也算契合,本是最擔心二女兒,今日回門,張氏總算放了心,一時只覺得事事如意,此生也沒有什麼遺憾了。

    母女幾人聚在一起只稍稍說了會兒,又聽說唐英來了。

    這是她回門的日子,雖說也要請了其他二房過來的,可唐英竟然會那麼早來,真是奇怪的緊。

    “嬸嬸,我是想看看現在的侯爺夫人呢,所以才磨得娘同意,叫哥哥早些送了我過來。”唐英對張氏行了個禮,神色間極為歡喜,拉著唐枚看了看,嘖嘖兩聲道,“果真是不一樣了,我早說呢,二姐你就是好福氣!”

    她什麼時候會同自己這般要好了?唐枚笑了笑,不置可否。

    張氏便同唐英說了幾句話,問起唐旭的事。

    唐旭這次會試沒有辜負眾望,順利考中貢士,又經殿試選拔,如今入了翰林院做庶起士。

    只不過,這在唐家雖然稱得上是件大喜事,可也仍然及不得唐枚嫁入武陽侯府,故而被她的婚事一沖,竟顯得有些微不足道。

    “哥哥去拜見了侯爺。”唐英一筆帶過,接著就拉了唐枚,說要去園子裡逛逛。

    張氏要緊的話也已經說了,當下也任由她們姐妹幾個去遊玩。

    唐芳嘰嘰喳喳的說著三日來家裡的事,都是些雞毛蒜皮,後來又說到妙鳳,卻被唐枚打住了話頭。這妙鳳的事,唐枚很謹慎,只安排她在一處偏遠的院子,有專門負責的人給她提供需要的材料,別的人都一概不知。

    雖然唐芳也被她叮囑過,只在自家親戚面前,她總也會忘了。

    唐英也沒有注意。東拉西扯之後問到蘇三小姐。

    “聽說二姐以前就同她要好的,那蘇三小姐是個溫柔嫻淑的人,想來肯定有好多人去提親罷?”

    她目光裡跳躍著窺探之色,唐枚心思一轉。想到她是同唐旭一起來的,又拐彎抹角的問蘇若琳的事,便有些了悟。笑了笑道,“我倒是不清楚,沒有問起此事呢。”

    “這怎麼可能!”唐英奇道,“二姐你是她大嫂呀,難道不關心下蘇三小姐的終身大事麼?”

    唐枚更覺好笑,“我關心有什麼用,她嫁什麼人自是老太太同婆婆做主的。我哪裡要操什麼心?”

    沒有找到答案,唐英頓時有些失望,把手裡的幾朵鮮花扔在地上踩了踩,嘟囔幾句道,“就算不操心。總也要問問的罷。”

    “等有空我自會關心的,只這才嫁過去三日,實在沒有抽出時間來。”這是老實話,她跟蘇若琳都沒有說上幾句話呢,可能蘇若琳也見她同蘇豫是新婚,不好意思來打攪罷?畢竟蘇豫過了這幾日又要去衙門的,不像現在,可以日夜相對。

    她想到那四個字,臉上忽地一紅。

    三日都是夜夜纏綿。不知道過了這新鮮期,他會不會消停點?

    唐英聽她那麼講,倒是又高興了,笑著道,“蘇三小姐那麼好的,我很想認識認識呢。”

    “好啊。有機會你來府裡玩。”唐枚並不拒絕,到底是親戚,總不好斷絕了來往。

    唐英連連點頭,恨不得今兒就跟了她回去。

    一旁的唐妍只聽著,什麼話都不說,她心裡亮如明鏡,只不想要參與任何事。

    這次回門,唐府大擺筵席,午時自是留了他們用飯的,唐士昌同唐士泉兩家也都全來了。

    唐枚最是喜歡賈氏,再次見到,同她說了好一會兒的話。

    用完飯,又略坐了坐,二人就又回侯府了。

    坐在馬車裡,唐枚想到唐英問的事情,心裡倒也有幾分好奇,便湊過去問蘇豫,“祖母可說過有什麼合適的人?我看若琳年紀也不小了。”

    “怎麼會問這個?”蘇豫挑眉道,“你才來,就想著給妹妹說親不成?”

    “我哪裡有資格給她說親。”唐枚撇撇嘴,她倒是想呢,若是她可以為蘇若琳找相公,那一定會傾盡全力,給她找個十全十美的男人,當然,假如蘇若琳有自己看得上的,那就更好了,她一定會成全她的。

    蘇豫卻道,“怎麼沒有資格,若是我不同意,誰能給她定下來!”

    那語調極為霸氣,唐枚不禁抬眼瞧瞧他,“祖母也不行麼?”

    “不行。”他眯起眼。

    若是他看不上的,哪怕是老太太,他也一定會抗爭到底。

    這時代不是最講究孝道麼?可他竟然一點都不愚孝,實在是很難能可貴,唐枚對他多了幾分好感,笑道,“那最好不過,我也希望若琳可以找個好相公,不知侯爺心裡可有符合的人,也好說出來,咱們商量商量。”

    “沒有。”蘇豫一口回絕。

    “真的沒有?”她擰起眉。

    蘇豫眸光閃了閃,抿緊了嘴。

    不說就不說麼,唐枚暗自鄙視,藏著掖著幹什麼,總有一日還不是要說出來的。

    見馬車行駛的緩慢,她索性閉上眼睛睡了。

    老太太院子裡,江媽媽正稟告詳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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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8-12-27 23:17:44


    “這幾日兩人看起來恩愛的很,侯爺倒是真的喜歡少夫人呢。”她最後得出結論。

    老太太也不知是喜是憂,早先懷疑蘇豫只是一時興起,也並沒有放多少心的,難道自己竟看錯了?不過夫妻倆感情好總好過不好,不然豈會有家和萬事興這一說?只不過,這孫媳婦看著是個有主見的,若把孫子的主給做了,那就不是好事了。

    “你同那劉媽媽講,水蓮水靈以後是要值夜的。”

    江媽媽便應了一聲。

    老太太捏著手裡的檀木珠子,以前這孫子不近女色,潔身自好,她也很贊成。可如今既然已經成親,又再不是毛孩子,懂得控制自己的時候,那就該開枝散葉了。

    如今二房只得蘇修一個男孩,三房又無兒子,大房子嗣方面萬萬不能大意,不然他們蘇家可是要凋零了,所以,哪怕是多幾個庶子都是好的。

    當然,有嫡子更好,只卻不能讓這孫媳婦獨佔了寵愛。

    她再瞭解蘇豫不過,他這樣的性子,一旦真熱愛起來,就會不管不顧,對蘇若琳那麼保護就是最好的例子了!

    江媽媽聽完吩咐,即刻就去找了劉媽媽。

    劉媽媽氣憤不已,可在這樣資格老的媽媽面前,卻也只能忍著,不好叫唐枚日後為難,只等她一走,劉媽媽就恨恨得砸了個銅盆。

    “媽媽怎麼了?”紅玉聽到匡當聲響忙走進來,一邊把盆子撿起來,一邊關切的問,“可是江媽媽說了什麼?”

    劉媽媽陰沈著臉,閉口不提,只等蘇豫跟唐枚回來,才講給唐枚聽。

    “少夫人你別真聽了她們,那兩個丫頭說是叫放在外邊兒,可是誰不知道是什麼意思!”劉媽媽咬著牙道,“這才嫁進來幾天,就想著叫侯爺添通房了!夫人,你索性就只管當不懂,就不信還會來說!”

    “哪兒有用,即是來說了,定是要我們聽的。”唐枚淡淡道,“就這麼辦吧,以後叫她們兩個值夜,紅玉綠翠正好多歇息一會兒。”

    “這怎麼成?”劉媽媽壓低聲音道,“還問了少夫人的小日子,難道等那時候,叫那兩個丫環伺候侯爺,這也依了麼?”

    唐枚怔了怔,腦海裡浮現出老太太的樣子,不免心涼。

    看來老太太也是不滿意自己到了極致,才會這麼樣對她,連生出庶長子都無所謂了麼?

    可當初卻又為何要同意蘇豫娶她呢?

    她冷笑一聲,並沒有說怎麼做。

    劉媽媽搓著手,在屋裡走了幾步,腦中想的全是在白家的事情。那時候唐枚就是為這些才和離的,要是白振揚沒有旁的女人,兩人指不定就一直好好的,孩子說不定都生下來了。

    可現在,卻又要面對這種事。

    她不由長歎一口氣,最紮手的是,如今的姑爺還是位侯爺,身份貴重,就算多幾個女的,別人又能怎麼說?少夫人也根本很難攔住。

    “不若……”劉媽媽張了張口,後面的話卻說不出來,她那樣尊敬心疼太太,可唐士寧這番德性,她又能替太太做什麼?

    如今也是一個樣子。

    人到最後,難道憑的都只是一個運氣?

    唐枚知她憋氣,伸出手去碰了碰劉媽媽的手臂,柔聲道,“侯爺未必會同意的,媽媽急什麼呢?先就依了再說,也不是就不好應付了。”

    見她神態自若,劉媽媽也定了下心,“倒是我老糊塗了,哪個府裡沒有這等事,見招拆招罷。”她跺一跺腳,“我這就去同那二人說。”

    水蓮水靈正在右邊耳房做針線活,秋葉也在裡頭,她同那二人本也不熟,大半日都說不上幾句話,故而屋裡頭很是寂靜。

    所以,劉媽媽推門的聲響把三人都嚇了一跳。

    “媽媽。”

    秋葉看她臉色黑沈,知道沒有好事,剛想問,劉媽媽卻道,“你去廚房那裡看看,今兒叫燉個烏雞湯罷。”

    秋葉愣了愣才走。

    那兩個人忙站起來問劉媽媽好。

    劉媽媽刀子一般的眼神掠過她們,冷冷道,“今兒開始你們就輪流值夜罷,可千萬不要大意了,沒伺候少夫人,我可不饒你們!”

    二人聽見了,都低下頭應了聲。

    劉媽媽甩了袖子就走了。

    水靈籲出一口氣,抹了抹額頭,低聲道,“這媽媽當真凶得很,我就沒見過比她還凶的,聽說還有功夫呢。”

    水蓮坐下來又拿起針線,並不說話。

    水靈便推一推水蓮,“你怎麼瞧呢?肯定是老太太吩咐的,不然豈會叫咱們倆值夜?”

    當初既然叫了她們兩個過來服侍侯爺,也就是有這種意思了。

    在府裡,兩個老爺哪個沒有通房呢,就是姨娘也都有一兩個的,而小一輩中,侯爺又最是金貴,更要多些人伺候。

    水蓮輕聲道,“咱們只聽吩咐罷了。”

    她一臉安靜,連嘴角的笑容都沒有,水靈不由眼睛微微一眯。

    老太太身邊有一大群年紀相當的丫環,水蓮是其中長相最好,也最得眾人喜歡的一個,那會兒,老太太最愛的兩隻鳥兒都是交由水蓮來照顧的,不知道惹了多少人眼紅呢。可水靈卻並沒有特別出眾的相貌,只憑著這些年恪守本分,會看人眼色才討得老太太看重。

    如今二人一起被派來,她心裡自有自己的計較。

    “劉媽媽好似很不高興,咱們當這個值,真是左右為難呢!”她長長歎了一口氣。

    水蓮終於停了下手裡的針線,微微擰起了眉。

    “要說合適的丫環,少夫人身邊也不是沒有,那兩個年紀不就大了麼?我上回問曉月,她也沒聽過少夫人要給她們配人呢,難道會留著等老了不成?”水靈抿了抿嘴。

    水蓮不由得想起少夫人的樣子。

    她整日裡笑眯眯的,對下人很和善,這幾日還親自把庭院佈置了一遍,臥房四處也都添置了東西,牆上掛上風雅的字畫,整個宅院就有些煥然一新的感覺。這樣的人應該是很好相處的,同蘇二小姐很像,沒有高高在上的架子。

    所以。那些風聞可見是假的,說少夫人潑婦一樣,才會和離。

    可一個潑婦哪裡會把自己的相公拱手讓人,自己一走了之呢?說她不會爭才是真的。

    如此說來。若是侯爺……

    水蓮低下頭看著手裡那一方雙魚戲水的帕子,指尖微微一抖。

    劉媽媽走出去後找到紅玉跟綠翠,氣咻咻道。“你們兩個以後不用值夜了。”

    紅玉一愣,奇道,“為什麼?”

    “剛才江媽媽來說了,只水蓮跟水靈就行,你們若去,人一多又用不著,還不如好好休息。白日裡伺候好少夫人。”

    兩個人頓時明白了什麼意思,一時都沈默下來。

    還是綠翠過了會兒道,“我瞧那兩個也都是安分的,媽媽不用多慮。”

    現在多不多慮又有什麼用,劉媽媽歎口氣。轉身走了。

    留下二人互相看一眼,紅玉皺起眉,小聲道,“真是比在白家還不如呢,才幾天就這樣,那會兒好歹大夫人都不管的。”

    綠翠忙道,“你還提白家,小心教人聽見!這侯府自然不好跟別家比,再說。只讓人值夜罷了,原本也是你我要做的,換了人又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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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8-12-27 23:17:58


    “哎,我也只是擔心。”紅玉拍了下自己的嘴,從窗戶透過去看了看,才道。“那水蓮長成這樣卻派過來,誰不知道其中的用心呢,難道能當做不曉得?少夫人那麼聰明的,咱們也不要裝傻,你倒是說說,難道老太太不是要叫她當個通房?”

    綠翠心裡想的被她說出來,忍不住伸手戳戳她,“你啊,從來嘴不是那麼快的,真是被少夫人慣壞了!”

    “那我不說,只好好盯著她罷了。”紅玉束了束腰帶,目光一閃,“我這就出去。”

    綠翠見她真的去了,只微微搖頭苦笑了下。

    唐枚翻了幾頁書,難免有雜念,看得很慢,也不知裡頭講了什麼內容,正要站起來去走走,卻見秋葉進來說晚飯已經準備好了。

    她才覺察到真的有些餓,抬頭一看外邊兒,原來天也黑了,便叫她們布好晚膳。

    兩人就坐下用飯。

    因有些心思,她幾乎沒說什麼話,要是前幾日,倒是會尋一些他感興趣的講兩句,蘇豫吃了幾口,抬起頭來,見她扒拉著筷子,神遊天外,渾然不知他在看她。還是綠翠在旁伺候,見狀輕輕推了下唐枚,她才回過神。

    “侯爺怎麼不吃了?”她微微一笑。

    蘇豫放下筷子,“我過幾日要出門一趟,可能要十幾日才回來。”

    應該是公事,唐枚忙道,“可有什麼要帶去的,我好早些收拾一下。”

    卻不問他去做什麼,蘇豫垂下目光,“不急,我只是正好想起來。”

    “哦。”她點點頭,“那等走的前晚上,侯爺再同妾身說一聲。”

    他唔了一下。

    唐枚用完飯,見丫環把桌上收拾乾淨了,因實在沒什麼好娛樂的,便又去里間看書。

    蘇豫則坐在書案前寫字,他習慣隔幾日就練練手,從不間斷。

    那一手字剛勁有力,筆鋒都帶了刀光一般,淩厲的似要把紙都戳破了,唐枚見過幾次,頓覺自慚形穢,以前也會提起興頭來練習一下,可在這兒,她卻沒有勇氣再拿起毛筆了,至少在蘇豫的面前,絕對不行。

    大半日房裡都靜悄悄的,二人各做各的,幾個丫環也都退去了外間。

    蘇豫寫完字,把紙墨筆硯收拾好,回頭見她正歪在美人榻上,那姿勢算不得雅,兩條腿橫臥著,有小半裙子垂落在地,露出了裡頭雪白的褲子,一隻腳的鞋子也掉落下來,她渾然不知,手撐著腮,眉飛色舞,也不知看到了什麼。

    那媚態天成,他看一看,身子又忍不住發熱,幾步就走了過去。

    聽到腳步聲響,唐枚放下書,還沒開口,就見他俯下身,一手托起她的下頜,嘴唇就壓了上來,另一隻手摸索到腰間,從衫子裡直撫到胸口。

    她的心一陣激蕩,嘴裡被他吸得嗚咽兩聲,才騰出空隙說道,“我,我還沒清洗呢。”

    此刻已是接近平常睡覺的時候,蘇豫把她打橫抱起,“過一會兒反正還要洗的。”

    過會兒是過會兒好不,唐枚白了他一眼,真是個急色鬼,也不知之前那幾年到底怎麼熬過來的,真是奇了怪了!

    兩人一番激情後,唐枚鬆懈下來,頓覺身心一陣疲勞,雙眼直愣愣得看著大紅色的帳幔發呆。

    雖說激情上是頻繁了一點,可舒服還是舒服的,想起剛才沖上雲霄的感覺,又想起今兒江媽媽來說的事,她身子一側,半個人都壓在了蘇豫的身上。

    那軟綿綿的身軀緊靠著自己,他忍不住摟抱過來,伸手握住那團軟肉,只覺得舒服透頂。

    她斜睨他一眼,那英俊的臉兒還泛著潮紅,一雙狐狸般的眼睛懶洋洋的半闔著,十分的享受,與他平日裡冷峻的樣子判若兩人。要說哪個更吸引人,她覺得該是現在這樣,他好似那熱情的火,能把人融化了似的。

    這一刻,她很是不願想到他哪一日要去同旁的女人歡愛。

    有那麼一會兒的靜默,她身子往上蹭了蹭,臉貼上他的脖頸,問道,“侯爺,那水蓮跟水靈你原先可認識的?”

    “誰?”他皺了皺眉。

    “就是祖母派來伺候你的兩個丫頭啊。”

    他搖搖頭,“不認得。”

    “那水蓮長得跟花兒一樣呢,侯爺竟不認得麼?”

    跟花兒一樣?他側頭看看她,他懷裡可不是有一朵麼,別的地方再有花兒,又跟他有什麼相干?

    唐枚見他不回答,撇了撇嘴道,“定是記起來了,要是我也不會不記得的。”

    蘇豫有點不耐煩說這個,手滑到她兩腿間,發現仍是濕潤一片,立時又來了興致,側過身子抱住她一頂,引得唐枚一聲驚呼。

    也不知過了多久,方才歇下來。

    水蓮正昏昏沈沈的,聽見裡頭要熱水,忙不及的爬起來。

    早聽說二人恩愛,眼見卻是真的,她披上衣服去伺候唐枚,不料蘇豫裸露著上身出來,兩人正好打了個照面。

    他習過武,身材高大又精壯,站在那裡就有種叫人透不過氣的感覺,偏偏一雙眼睛又媚又亮,叫他看一眼,更是手足無措,水蓮僵在那裡,手都不知道往哪裡放。

    蘇豫卻直接越過她去找茶壺了,他正口渴的厲害。

    看到發呆的水蓮,唐枚瞄了一眼蘇豫的背影,嘴角翹了翹道,“侯爺,衣服也不穿穿好,小心凍著了。”

    水蓮頓時一驚,發現自己失態,忙低下頭上來問安,“水已經準備好了,少夫人可是現在就要去?”

    唐枚點點頭,便同她去了。

    水蓮見她背對著自己脫下衣服,那身上竟有好幾處紅色的痕跡,她雖不懂其中道理,可也隱約曉得一些,恨不得連脖子都紅了起來,只拿眼睛看著腳尖。可腦子裡卻一直浮現出著蘇豫的影子,揮之不去,她便更是緊張,不曉得怎麼面對唐枚,怎麼伺候她洗澡。

    幸好唐枚叫她去外邊兒等著,才松了口氣。

    那浴桶的水不熱不冷,泡在裡面舒服極了,她閉上眼睛好好享受了會兒才回去臥房。

    過了三日,蘇豫就出門去了,她後來才聽說是皇上的旨意,要他連同另一位吳大人一起護送顧逢年去紫微山。

    一個侯爺竟要親自當護衛,可見顧逢年在朝廷的地位。

    當真是呼風喚雨,權傾朝野,好在自家那位父親如今做了二品官,又得了個侯爺當女婿,早已心滿意足得很了,自不會再去尋顧逢年的晦氣,也算是徹底擺脫了這個擔憂。

    蘇豫一走,蘇若琳就來看她了。

    唐枚在庭院裡招待她,叫廚房準備了好些吃食。

    見到各處花草盆栽,甚至還有爬了藤蔓的花架,蘇若琳連連好笑,“你都不知道我同哥哥說了幾回,沒有一次聽的,可見還是要有個大嫂呢。”

    唐枚吐了個瓜子皮,“哪裡呢,是你不親自動手,侯爺就忘了。我可看出來了,他雖同意,可絕不會自己去弄,要是我來做,他也不會反對,也就是那樣。”

    “才這麼幾日,大嫂就把哥哥摸透了呀。”蘇若琳抿嘴直笑,深為自己給大哥找對了人而欣慰。

    兩人直說了半日,眼見天有些暗了,唐枚想了想,還是決定要問問蘇若琳。這個問題恐怕她自個兒是想不明白的,要是去四處打聽,被老太太知道了肯定又不好。她叫伺候的人先下去,才道,“有件事我想你告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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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8-12-27 23:18:12


    看她神色嚴肅,蘇若琳也收起笑臉來。

    “我就直說了罷,你知道,我是和離的,如今侯爺娶了我,裡面肯定有你的作用,可祖母怎會答應了呢?要說侯爺這樣的條件,京城裡的大家閨秀還不是隨便挑,怎的卻要我這樣的婦人?”她頓一頓,“我著實想不通。”

    蘇若琳一愣,“怎的會問這個,莫非……”

    “不,沒別的原因,純粹是好奇。”她可不想把老太太的心思說與蘇若琳聽。

    蘇若琳便道,“其實很簡單,是大哥一直不肯娶,祖母挑了好的,他也不要看一眼,為此祖母不知道氣了幾回。說到這個,大哥這性子還請大嫂以後多多包涵呢。”

    竟是這樣,可蘇豫又為什麼會娶她呢?難道是為了報恩?

    她露出不可思議的神色,“侯爺是為了還我人情才肯娶我的麼?”

    “倒也不全是。”蘇若琳笑了笑。“只到這個地步,大嫂何不自己去問大哥呢?我也不十分清楚的。”

    問他會說麼?唐枚很懷疑,不過倒是明白老太太為什麼會那麼不喜歡她了,老太太肯點頭。肯定是因為蘇豫這人太倔,怕就此斷了他這一脈的香火,他一旦肯了,老太太自然不願意放過這個機會,這才會無奈成全。

    蘇若琳告辭後,唐枚便去給老太太請安了。

    見到她恭恭敬敬的立著,老太太倒也笑臉相對。

    聽說江媽媽去之後。孫媳婦立刻就換了水蓮跟水靈值夜,可見是個有胸襟,懂事理的,不似那些個妒婦,容不得自家相公身邊多一個女人。

    老太太道,“豫兒出去這幾日,你倒要寂寞了,多多來陪陪我這個老太婆也是好的。”

    唐枚柔和的笑著。“也沒什麼寂寞,正好跟祖母學學東西呢。”

    “還是個好學的。”老太太點點頭,“我倒是聽三丫頭說。你是娘家時便很能幹,手底下好幾個農莊鋪子,都打理的有聲有色,對了,還有一家茶行罷?”她目光錚亮,“就開在你那二嬸對面呢,聽說生意也是很好。”

    她雖然早曉得那鋪子是牛家的,倒不知已經在牛氏的手裡,便露出驚訝的神色,“原來就是二嬸的茶行呀。聽說在西城是首屈一指的,我可要同二嬸好好請教。”

    正說著,牛氏就來了,見到唐枚也在,臉色便閃過一絲厭惡之色。

    “你來的可巧呢,枚兒說要同你學學怎麼開茶行。”老太太向她招手。

    牛氏暗地裡翻白眼。唐枚的那家茶行一開張就搶她客人,沒有一日生意不好的,哪裡要學她?便酸溜溜道,“我學她還差不多,我哪裡有什麼本事。”

    “你這是胡說了,她一個小輩能厲害得過你?”老太太目光掠過她,落在唐枚身上,“你二嬸那茶行開了多少年了,你這年紀還學不來的。”

    這會兒,馮氏帶著蘇炎又來了。

    那蘇炎六歲的年紀,長著張圓臉,眼睛狹長倒是跟蘇豫很像,他一來就直奔著老太太去了,嘴裡喊著祖母,一笑起來,露出缺了大門牙的細白牙齒。

    老太太似很喜歡他,愛撫著他的頭,笑眯眯道,“炎兒真乖。”

    “才從夫子那裡學了首詩呢。”馮氏忙叫蘇炎討好老太太,“快念給祖母聽聽呢。”

    蘇炎眼睛瞟了下桌上的點心之後,才慢慢念起來。

    是一首詠春詩。

    他念得抑揚頓挫,看得出來花費了力氣。

    老太太拍了兩下手連聲誇獎,一邊拿出個金裸子賞他,“真是個聰明的,將來可要做個狀元郎呀!”

    牛氏心裡直冒酸水,老太太見到修兒可沒有那麼高興的,每次都板著個臉兒,便腆著臉道,“娘,修兒最近也做了好多詩呢。”

    老太太眼睛一瞪,“他那詩我沒聽過怎麼的?都學到狗肚子裡去了!”

    “不是,不是,可跟以前不一樣了,老爺都說好呢。”

    那蘇宗慶原也有些才華的,老太太才聽進去,“下回叫他拿來給我看看呢。”

    牛氏連忙點頭,又不失時機的說蘇豫的壞話,“我早說修兒用功了,如今一手字也是好的,要是顧大人能賞識,可不是好了?豫兒非不聽,就帶一個他去,又如何了?可是叫我傷心呢!這下帶了別的人去,也不見比修兒好多少。”

    唐枚聽了才曉得那回牛氏來找蘇豫的原因,原來是要他帶了蘇修去,順便結識下顧逢年。

    老太太也不表態,只道,“以後總有機會的,急什麼,修兒還年輕呢。”

    “怎麼年輕了,修兒這年紀早就可以成親的了。”牛氏順勢又上,“正好豫兒也娶了娘子,可不得輪到修兒了?”

    馮氏聽聞,微笑道,“二妹可是看中了哪家的姑娘呢?”

    牛氏暗地白她一眼,看是看中了,可哪裡好明著跟老太太講,只笑道,“可不是等娘說呢,娘認識那麼多大家閨秀,總有合適修兒的,全憑娘做主。”

    見她又討乖了,老太太笑了笑,不置可否。

    硬是沒有個明確的答覆,牛氏出來後,氣得不行,狠狠踢了下腳下的小石子。

    唐枚同馮氏,蘇炎三個跟在後頭。

    馮氏也曉得牛氏的心思,嘴角挑著偷笑不止,那蘇修什麼膿包樣,也好意思要娶吳菡萏?不去照照鏡子呢!

    她雖然同蘇豫不合,可到底是大房的,不管蘇豫還得管蘇炎呢,那蘇修要是討了個好媳婦,將來水漲船高可不就要越過他們大房了?那吳菡萏給誰也不好給蘇修娶了。這一點上,她其實同蘇豫不謀而合,只兩人的出發點卻完全不一樣。

    “母親,剛才炎兒念得詩還真不錯呢。”唐枚忽地轉過來沖她笑。

    誇自己兒子自是高興的,馮氏面上謙虛,“只學了一首,你這弟弟啊就是悟性不夠,慢了點。”

    “慢才學得精呢,沒有不好的,我看東西快,可就記不得那些知識。”

    這句更是叫人舒坦,馮氏笑彎了眼睛,唐枚不學蘇豫,肯叫她母親,還態度這般好。她仔細瞧瞧唐枚,伸手握了她的手道,“聽說豫兒跟你感情很好呢。”她只在背後叫蘇豫小名,面前都是稱呼侯爺的。

    唐枚露出扭捏的樣子。

    馮氏左右瞧瞧,低聲道,“你可要小心那個水蓮,我瞧著就一身的妖精氣,豫兒這般,哪個不喜歡呢?”

    唐枚眼睛一眯,還以為她會有好的建議,卻是說這樣的話。

    “那照母親的意思,我該如何做呢?”

    “還不容易麼。”馮氏聲音越發小,“學你二嬸,毀了她的臉,她也就是仗著那張臉漂亮,沒了這個,還有什麼用呢?你自己想想呢!”說罷又直起身,撫一撫衣袖,面目平靜,好似從來也沒有說過這樣狠毒的話。

    唐枚心裡升起一股涼氣,挑眉道,“謝謝母親指教。”

    馮氏又笑了笑,歇著蘇炎的手往前去了。

    唐枚站了會兒,方才也走了。

    夜涼如水,行走間,天已暗下來。

    沒有明亮的月亮,滿天的星星爭奪光輝,在天幕上勾勒出一個又一個玄奇的圖案。

    她慢慢的走著,夜色裡,原本好看的花木都變成了猙獰的影子,風一吹,瑟瑟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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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8-12-27 23:18:37


    進了自家院子,兩個丫環迎上來,倒水的倒水,上菜的上菜。

    她才又慢慢覺出溫暖。

    “明兒叫宋娘子過來罷。”唐枚吃了幾口,“金娘子雖然好,可好些東西她也做不來,宋娘子來了,叫她們輪流著上竈,正好也可以休息休息。”她看得出來蘇豫並不挑嘴,再說他都說了小事由她做主,自是可以加個廚子的。

    劉媽媽便笑道,“侯爺倒是個好說話的人,我一早就去派人叫宋娘子來,她肯定歡喜的很呢。”

    唐枚笑了笑,等人撤去碗碟,又百無聊賴,就叫了紅玉綠翠加秋葉,四個人玩起葉子牌來。

    她們四個人玩,旁的還有丫環服侍,就又叫了春芬跟芝蘭在旁伺候。

    熱鬧到很晚才作罷休息。

    躺在床上,看這輕薄帳幔飄來蕩去的,唐枚忽然想起蘇豫,兩個人身體親近過,到底是不一樣了,旁邊空蕩蕩的,還真有些不適應,雖然說那不過是幾天的纏綿時光而已。

    倒也不知他去紫微山如何了?

    半個月一晃而過,她每日與蘇若琳談笑說話,賞花看月,竟是不知不覺,時間就悄悄過去了。

    這段時間,府裡只發生過一件事。

    昨日,馮氏出於好意給老太太說了個同蘇修相稱的小姐,結果惹得牛氏大發雷霆,“不小心”就把滾燙的熱水潑在了馮氏的手上,馮氏來不及擋,皮膚被燙得通紅,連聲慘叫,唬得老太太趕緊去請了大夫來。

    唐枚正是要去探望馮氏呢。

    蘇若琳她性子清冷,不喜這些,可唐枚卻不一樣。

    那天之後,她覺得馮氏委實有些意思,這樣的人,正該親近親近,也好知道她到底在想什麼。

    在路上遇到蘇二小姐,她詫異得看了眼唐枚,隨即就笑道,“大嫂真是體貼呀,大嬸嬸可是得了個好媳婦兒。”

    唐枚也沖她笑笑,“二妹有心了,也來看望母親。”

    蘇二小姐目光又一閃,心道這人果然不一般,大哥從不肯叫馮氏母親,三妹雖然好些,可也從來不這般親近,而她卻是泰然自若,渾然是個賢妻良母的樣子,可卻又是之前和離過的,著實叫人看不清楚她的心思。

    “聽說傷得有些重,是該來看看的。”她頓一頓,像想起什麼,問道,“記得大嫂好似在府裡也被燙過一回?”

    那是蘇若琪做的,果然是牛氏生下來的女兒,兩個人作風都一樣,唐枚不在意的道,“是四妹不小心,倒是一點不嚴重,沒幾日就好了。”

    兩人說著話到了馮氏那裡。

    宅子原本是蘇豫的父親住的,五進大院,端得豪華,庭院奇大,蔥蔥郁鬱種了花草。一應奴僕皆是清一色嫩綠比甲,見到二人進來,忙上來迎接,一邊已經有丫環跑進去通報了。

    沒到主屋。就聽到馮氏的哀叫聲。

    唐枚不由得翹了翹嘴角,不過是燙傷手,哪裡會那麼疼的,馮氏也會做戲。

    “母親,傷可好些了?”進去後,唐枚行了一禮,關切的坐到床邊詢問。“大夫開了什麼藥呢?”

    馮氏舉起燙傷的手,哎喲一聲道,“我看都好不了了,昨個兒抹了藥膏,今兒皮都掉了,不能碰一點水,晚上痛的都睡不好呢。”

    看上去倒真有些嚴重,蘇二小姐驚呼一聲。“怎麼傷成這樣,比我想得還要嚴重呢,難怪母親叫我來看看。”

    “三妹就是心善。她晚上才來瞧過我的,竟又叫你來瞧我。”馮氏真心實意誇讚楊氏,“這家裡就沒人比她更體貼的了,你叫她別擔心,我這傷啊,雖然有些嚇人,不過總會好的,就是哪一日好,可不曉得,哎!”

    見她歎氣。蘇二小姐皺眉道,“要不請個御醫來?”

    “這怎麼成!”馮氏趕緊阻止,傳到老太太耳朵裡,對她是沒有好處的,“哪裡能勞煩御醫呢!”

    蘇二小姐也沒法,只好開解幾句。

    兩人剛坐一會兒。牛氏也來了,帶了一籃子水果並兩盒點心。

    “哎呀,大嫂,都是我的手不好,你快打了它!”牛氏裝腔作勢把自己的手伸過來放在馮氏面前,“也不知怎麼的就拿不住水了,大嫂你千萬要原諒我啊!”

    馮氏恨得牙癢癢,當時牛氏假裝高興,手舞足蹈,拿著茶盅晃來晃去才倒在她手上,豈有不是故意的!如今卻來說這些話,她要是可以,早就砍了牛氏的手了,可面上卻只得笑道,“哪裡怪得了二妹呢,你不要放在心上的。”

    “可惜大嫂一番好意,竟弄成這樣。”牛氏今兒還有話講,“那小姐是好的,只修兒哪裡配得上呢?倒是浪費大嫂的心了。”

    配不上,那還想要吳菡萏?馮氏暗自翻眼睛,眯著眼笑道,“修兒又有才華又長得端正,正好相配呢,只要二妹一句話,這事就能定了。二妹千萬不要謙虛,修兒足以匹配好多大家閨秀呢,幹什麼說這種話?”

    牛氏嘴角抽了兩下,訕訕笑道,“真是抬舉修兒了,只還要問過老爺呢,再說,娘也沒有點頭呀。”

    她當時真是緊張的要死,生怕老太太答應這樁親事,才想到這個計策,燙傷馮氏好打斷了談話,幸好老太太後面也沒有點頭,馮氏卻因此受了傷,牛氏還是出了一口氣的。可現在看馮氏還是不開竅,愣是要插手,她就有些來火了。

    馮氏看她一張臉沈下來,嘴裡哎喲一聲,苦笑道,“罷了,我也只是好心,其他的,自要各自的緣分的。”

    聽她改口,牛氏終於又高興了,笑眯眯道,“可不是,也不是能強求的,大嫂你好好養傷,實在不行,我跟娘說請個御醫來,總能治好的。”

    馮氏忙又阻止。

    這時,蘇二小姐道,“要不請那個鐘大夫來罷?他上次不是治好了三妹麼?”

    牛氏對鐘鏡香可沒有好感,那次要不是因為她,女兒也不會……

    她眼裡冒出兩團火,哼了一聲道,“有多厲害呢,不過是浪得虛名!”

    “二嬸怎會這樣說?三妹那時候就是御醫都治不好的,鐘大夫一來就治好了,祖母都說厲害呢,後來聽說那針法本是失傳的絕技。大嬸嬸既然這傷重了,請鐘大夫來治,也不是不可以啊,說不定很快就能治好了。”

    馮氏自然也知道鐘鏡香的醫術,頓時也道,“倒是你提醒我。”一邊就叫人去問過老太太,那邊答應的話就請了鐘鏡香來。

    牛氏很不樂意,但也沒辦法,坐了坐就回去了。

    另二人又同馮氏講了會兒話,才各自離開。

    唐枚在庭院裡給花兒澆了下水,過會兒,就聽曉月說,鐘鏡香想拜見一下她。

    那次見面之後,已經有好幾個月不曾再見,唐枚便叫請了來。

    他看起來已經完全恢復了精力,整個人神清氣爽。

    “少夫人。”他行禮後,凝神看她一眼,當日聽到那麼令人震驚的秘密,他在修養期間都無法定神,花了好些時間才平靜下來,可沒料到回到京城之後,卻聽說她已經再次嫁人,做了武陽侯府的少夫人。

    這著實快了些。

    “好久不見,鐘大夫。”唐枚沖他笑笑,“如今是全好了?”

    “托少夫人的福,全好了。”鐘鏡香的雙眸又燦然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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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8-12-27 23:18:50


    唐枚看他那熱切的眼神,便知是有事問她,當下就同他坐在石桌兩邊。

    鐘鏡香果然又問起她前世的那個世界,而且極其詳細,可見他是有好好考慮過的。裡面有些東西唐枚清楚,有些並不清楚,但也細細答了他,不知不覺,竟是說了大半個時辰。

    幾個丫頭又露出好奇的神色,紅玉道,“少夫人莫非又在編故事了?看鐘大夫好像嚇了一跳的樣子,真不知道說了什麼呢。”

    劉媽媽撇撇嘴,暗道,鐘鏡香也是個笨蛋,少夫人不過是編出來的謊話,竟也信以為真。

    鐘鏡香又得了好些新知識,整個人興奮不已,朝唐枚拱拱手,感激道,“多謝少夫人如實相告,鐘某來日定當答謝!”

    唐枚笑了笑,“我那母親的手傷如何?”

    說的是馮氏,鐘鏡香一愣之下,詭異的笑起來,輕聲道,“不知少夫人想要那傷如何?”

    他是太過聰明了,唐枚白他一眼,“你只老實講來,我若要你幫我,定會告訴你的。”

    鐘鏡香才道,“不過是小傷,四五天就能長好,就是疤痕還需七八日才能徹底消除了,飲食上也許要注意。”

    “那好,你可以回去了。”唐枚點點頭。

    鐘鏡香便告辭而去。

    到了外頭,劉媽媽卻追出來叫住他,拉他到一處屋簷,小聲問,“你倒是有什麼好方子沒有?”

    “什麼好方子?”鐘鏡香奇怪的問。

    “能有什麼好方子!”劉媽媽罵道,“還不是能生兒子的方子,你肯定有,是不是?我聽說那衛國公府的大夫人就是要你醫治這個呢,還不快點拿來!”她如今也信了鐘鏡香的本事,聽說他有這一手功夫哪裡能放過。

    鐘鏡香撲的一聲笑了,“真要有這種方子,這滿天下都是男子了!”

    就沒見喜歡生女兒的婦人,有這方子,個個都用,可不是就沒有女孩子生下來了。

    劉媽媽卻不信他的話,揪住他衣領道,“你騙人,還不拿來!”

    “沒騙你,媽媽。”他壓低聲音道,“那國公爺夫人是生不出孩子,哪裡是想生兒子呢,都是別人亂傳的,你可別信。”

    看他語氣真誠,劉媽媽又信了幾分,鬆開手冷冷道,“你別騙我,叫我曉得了,可不饒你的!”

    鐘鏡香哈哈一笑,“我如今同少夫人這樣的交情,自然要幫她,我何必藏私呢?”

    劉媽媽呸的一聲,“胡說八道,我們少夫人豈會跟你好的,你出去別亂說。”一邊就要走,忽然又轉過身,小聲道,“那小日子調養的方子可有沒有?讓人少些乏累,心情舒展的。”

    “這倒是有。”鐘鏡香點點頭,“要不媽媽一會兒派人來我醫館取罷,這裡也不好寫方子。”

    劉媽媽聽說有,立刻就叫了一個婆子去跟鐘鏡香走了。

    少夫人這幾日正是小日子,有時候有些煩躁,正好拿來調養下。

    鐘鏡香離開後,唐枚收拾了下就歪在榻上不想動了。

    也不要看書,針線也不想做。

    紅玉見她這樣,便笑著道,“夫人要不要睡一會兒呢?反正離晚飯還早些。”

    唐枚搖搖頭,“也不倦,你做你的,我發會兒呆就是了。”

    紅玉就拿了做完一半的荷包繡起花來。

    劉媽媽傍晚時分,端了一碗褐色的藥湯笑眯眯的走進來,招呼唐枚道,“來,快把這喝了。”

    老遠就有股怪異的藥味,唐枚皺起眉道,“怎麼叫我喝藥呢,又沒有生病的。”

    劉媽媽嘿嘿一笑,“之前同鐘大夫要的,小日子喝最是好,少夫人這兩日不是渾身都不太舒服麼,看你精神也不濟,昨個兒曉月在門口潑了點兒水,夫人就忍不住罵起來,要是往常哪裡會這樣,倒是把曉月都嚇得哭了。”

    小日子裡是容易煩躁,唐枚笑了笑道,“再過幾日也就好了,幹什麼要喝藥呢。”

    “一點兒不苦,放了蜜糖的。”劉媽媽知道她怕苦,早就做了準備了。

    話說到這個份上,唐枚也不好拂了劉媽媽的好意,便捏著鼻子把藥灌進肚子裡去。

    到晚飯的時候,蘇若琳來了,沒有空手,帶了好一大盤子蛇肉。

    “給大嫂添個菜呢,倒不是來白吃的。”

    蘇豫不在家,蘇若琳怕她寂寞,恨不得每日都過來,唐枚早就感動的很了。忙一手拉著她坐下來,聞了聞面前蛇肉,咽了下口水道,“本來也沒什麼食欲。見到這個立馬就餓了,謝謝你了。”說罷就夾了一筷子。

    那廚子慣會燒蛇肉的,香的不得了。她連吃了好多。

    蘇若琳只看著笑,又道,“大哥快要回來了罷?”

    “嗯,捎了信給祖母說,這兩日就要回了。”

    蘇若琳便高興起來,也伸出了筷子。

    飯用到半途,豈料蘇豫就回來了。先是去老太太那裡問了安,才來這裡。

    兩人都站起來迎接,唐枚看他風塵僕僕的,便問是要先去換衣服還是先用飯。

    蘇豫半個多月沒見著她,回來的路上就想了。此刻看到她,覺得心裡一下子被填得滿滿的,又見妹妹也在,更是歡喜,眼裡就帶了好些笑,顯露出少見的柔和。

    蘇若琳看在眼裡,越發高興,不想打攪他們二人,笑著道。“我倒飽了,眼見哥哥安然回來,我也放心,這就先回去了。”

    唐枚知她心意,便叫紅玉送出去,又道。“飯菜倒還熱的,侯爺可要先吃一些再去洗呢?”

    “也好。”蘇豫一撩袍子坐下來。

    唐枚忙叫人添飯。

    二人吃了會兒,聊了些路途上的事,蘇豫就去洗澡了。

    有道是小別勝新婚,他換了身乾淨的衣服再來臥房時,丫環們早就自覺的退到了外間。

    見唐枚正在給他收拾帶回的物件,一樣樣放在各個櫃子裡,他按耐不住心裡的衝動,伸手就從後面把她樓抱起來。

    那麼多日不曾親近,她也有些激動,兩人深吻了會兒,眼見蘇豫要抱她去床上了,唐枚忙輕聲道,“今兒不行呢。”

    “怎麼?”他關切道,“身子不舒服?”

    “是不乾淨,還得幾日。”她有些抱歉。

    本是在興頭上,又憋了好些日子,蘇豫只覺得被冷水澆了澆,頓時失望無比,可也沒有法子,他雖然之前沒有碰過女人,但這事還是知道一些的,只得放了她下來,可心裡的火卻澆滅不了,只覺得渾身難受,轉身就出了去。

    劉媽媽看他出來,忙便進屋,看唐枚臉兒發紅,心知是那事,可巧少夫人正在小日子裡,伺候不了侯爺呢。

    “媽媽去看看侯爺到哪兒去了。”唐枚坐在床邊,她都覺得難忍,別說才初嘗人事不久的男人了。

    劉媽媽便去看了看,回來的時候有些好笑,憋著道,“又去洗了一回,現正在書房裡呢。”

    唐枚沈默會兒,忽地道,“你同水蓮說,叫她去書房服侍侯爺,端茶倒水什麼的。”

    劉媽媽一驚,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少夫人正遇上小日子,剛才侯爺又沒有得逞,這會兒送去一個如花似玉的姑娘,可不是給自己找不自在?她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堅決反對,義正言辭的道,“老奴絕不同意,怎麼能叫水蓮去呢,這事不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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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8-12-27 23:19:04


    唐枚沖她笑了笑,“怎麼不行呢,日後總也要伺候的。”

    燭光下,她眼波似水,卻浮著層層寒意。

    劉媽媽心裡酸苦,上前幾步柔聲道,“那也不能就這樣聽話啊,少夫人同侯爺才一個月不到的夫妻,感情能有多深呢?哪怕等上一些時間,總也多些勝算不是?”

    說什麼感情深淺,可男人們對感情這事能看的多重?再深,也擋不住外頭的年輕美色,在她看來,一個男人會不會偷吃,只在於他的人品,只在於他的底線,未必就與夫妻感情有關,所以她只想知道蘇豫的底線何在。

    假若他不貪色,哪怕她只同他一日夫妻,哪怕他們沒什麼感情,也斷不會做下這種事。

    “媽媽,你聽我一回,不管他什麼反應,我心裡總有了底,將來發生什麼,也不至於手忙腳亂。”

    可劉媽媽不放心,若是侯爺當真……難道少夫人不會再次氣得和離麼?

    唐枚看出她心思,安撫道,“媽媽,母親這樣的還不是如此生活下來,我又有什麼不同?媽媽放心好了,我絕不會再輕易的拱手讓人。”

    劉媽媽深深歎了口氣,再次看唐枚一眼,“少夫人真要這麼做?”

    “媽媽真那麼不信侯爺麼?”唐枚卻反問道。

    “這倒不是。”劉媽媽吞吞吐吐,其實她也不能肯定。

    “既這樣,便去罷。”唐枚再次催促。

    劉媽媽擰了擰眉,該勸的她都勸了,如今少夫人一意孤行,她也只好跟著冒這一次險。

    水蓮正在耳房擦頭呢,今兒本是輪到水靈去值夜,故而她抽空洗了下頭髮,見到劉媽媽敲門進來,忙站起來問好。

    那一張臉秀美至極,烏黑的頭髮更是又想讓人摸一把的衝動,劉媽媽暗自咬了咬牙,才艱難得同她說道,“那幾個丫頭手裡都有事,走不開,你頭髮弄弄等會去書房伺候侯爺,帶了茶去,紙墨筆硯也給收拾好了,可聽到了?”

    居然叫她去書房伺候,水蓮一驚,手裡的梳子都落在了地上。

    劉媽媽看在眼裡,只當她得意忘形,哼了一聲,“別耽擱了,快點!”說罷急急的走了,生怕自己留下來會忍不住痛斥她。

    水蓮怔怔得看著大門,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

    今兒侯爺才回到家,怎麼也應該同少夫人恩愛一番才對,她想了想,忽然明白過來,少夫人這幾日是在小日子裡呢。

    那現在叫她去是……

    水蓮的心一陣狂跳,哆哆嗦嗦的蹲下來撿起梳子。

    還沒碰到梳子卻被水靈搶先拿了,她笑嘻嘻道,“怎麼了你,梳子就在眼前也摸不到?”

    “沒什麼。”水蓮淡淡道,繼續把頭髮擦乾。

    “我剛才見劉媽媽來過,她又來說什麼了?”水靈微微哼了聲,“莫不是藉故責備了你?咱們如今輪流值夜,她不知多氣呢!少夫人都沒說什麼,就她這般倡狂!”

    水蓮瞧她一眼,也不知該怎麼說。

    水靈看她猶猶豫豫的,便有些懷疑,一手抓了她胳膊,“怎的,難不成有什麼難言之隱?咱們一道來的,也是多年情誼了,什麼不好同我講?”

    她是個腦袋瓜很聰明的人,水蓮早就曉得,不然老太太不會選了水靈來的。

    水蓮低頭想了想,這事到底重大,身邊有個人商量總是好的,她便小聲道,“媽媽叫我去書房服侍侯爺呢。”

    “啊!”水靈經不住低呼一聲,繼而又歡笑起來,“那可是好事,你總要抓好機會的。”

    水蓮卻搖頭,“那不成。”

    可她臉兒早已紅成一片,眼波都變得迷濛起來,水靈看著她,抿嘴笑道,“怕什麼呢,咱們有老太太撐腰的,既然少夫人叫你服侍侯爺,你還有什麼好怕?怎麼也怪不到你頭上,我倒不知你忌憚什麼?我要有你這樣的臉兒,什麼事做不成?”

    “可侯爺同少夫人才成親不久。”水蓮擰起眉,她總覺得幸福來得太突然了,叫人措手不及。

    水靈拿手拍拍她胳膊,“你也不要多想,我看這樣吧,少夫人的吩咐你也不好不聽,去總要去的,別的可不都由侯爺說了算?”一邊就拉了她坐下來,給她梳頭。

    “你是說……”

    “你什麼都不要做,只好好在旁邊給侯爺倒茶磨墨就是了,這樣盡本分,誰能說你什麼?”水靈給她戴上一對珍珠耳墜,又梳了個鬆散的髮髻。

    水蓮有些明白了,頓時心裡明亮起來,“還是你說的對,我都不知怎麼好呢。”

    水靈笑起來,又給她挑了身衣服,“又不豔又不出挑的,這最合適,不好叫人落下話柄。”

    水蓮看了正中下懷,便換了這身素淨的衣裙,又去端了茶往書房去了。

    蘇豫仍自心靜不下來呢,饒是用冷水沖了,可一想到那幾日的歡愛,只覺身上越來越熱,只在書房裡走來走去。

    此刻,門外忽然想起敲門聲,一個柔美的聲音道了聲侯爺。

    聽說是送水來的,他正巧渴了,便讓進來。

    水蓮推開門,踏著蓮步娉娉婷婷的走入,把託盤放於桌上,素手芊芊執壺注水。她皮膚也是雪白,同唐枚一般無二,從這個角度看過去,二人竟有些相似,蘇豫一時收不回目光,水蓮卻抬起頭來,二人眼睛一對上,水蓮立時紅透了臉。

    她穿著身月光白的素裙,此種羞怯神態露於臉上,直叫人怦然心動。

    “侯爺,還有什麼吩咐?”溫柔的聲音又適當的響起,如同手下優美的琴弦。

    蘇豫不自覺喉結一陣滾動,拿起桌上的茶盅一飲而盡。

    他這番舉止恰巧暴露了內心的衝動,水蓮察覺出一些,身子便繃緊了,連連往後退了好幾步。

    萬一他真的……

    她該如何是好?水蓮身子微抖,感覺自己就要站不穩了。

    誰料耳邊卻聽蘇豫道,“沒什麼事了,你先出去。”

    那聲音冷淡又疏遠,水蓮一怔,抬頭看過去,只見他又在刹那間重新變回了以前那個難以接近的侯爺。

    她也不知什麼滋味,低著頭應一聲,慢慢退了出去。

    劉媽媽一直在遠處看著,此刻嘴角恨不得裂到耳根,忙不及的快步跑回臥房。笑眯眯道,“侯爺果然是侯爺,這小蹄子裝腔作勢,還真想攀著杆子往上爬呢。幸好侯爺不吃這一套,立刻就叫她出來了。少夫人,你這下放心了罷?”

    唐枚本也一顆心七上八下的。誰不希望自己的男人可以忠貞無二,永遠只愛她一人?可是,現實總是太殘酷,她聽到這些,雖也高興,可到底這輩子路還長,誰能預料到以後?蘇豫。他只不過是過了第一關而已。

    可等他回來,她卻主動相迎,做對事,還是應該給些獎賞的。

    而老太太那裡也對她又滿意了一些。

    蘇豫隔了這些天回來,孫媳婦不但沒有獨佔。反而主動把水蓮送了去,可見是個貨真價實的賢妻,事事都替相公著想。老太太隔了幾日就同蘇豫提了一次,叫他記得問問禮部何時把聖上封的四品誥命夫人文書給批下來。蘇豫現在是四品巡按禦史,唐枚自然就是四品夫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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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8-12-27 23:19:18


    牛氏在旁聽了,又拉下臉,這家裡,誰的品級都比她大了,老三媳婦也是個四品夫人。就那她相公不成樣子,倒現在還是個五品閒置,現在也只能指望蘇修。

    可那一個自個兒一點兒也不知道上進,真是要累死她這個做娘的!

    不過老太太接下來說的一句話又讓她立刻高興了起來,說老王妃生辰,準備請了她們去熱鬧熱鬧。

    那老王妃是武王的祖母。說到老武王,他是罕見的異姓王爺,也是先帝極為信賴的一個重臣,只不過在建興九年出了件事,老武王差點被奪爵,此後便被調往邊疆駐守,一去就是十二年。後來先帝長臥病榻,才再次被調回,當時老武王很是用心扶持了皇太后與年幼的新帝,故而皇太后對他也一直心存感激。老武王去世後,他的嫡長子便直接繼承了王爵,留住京城。

    這段過往有很多不為人知的秘密,但並不影響皇太后與新帝對武王府的恩寵。

    “你們禮物都自備了,可別想占我的便宜。”老太太笑著道,“也別弄些個太新巧的,心意到就行了。”

    牛氏則好奇的問,“老王妃一貫都不喜人多的,怎的今年卻變了?”

    “你倒忘了,今年是她五十九歲生辰。”

    自古七十古來稀,其實活到六十都不容易的,所以這兒高夀都喜歡提前一年來過,有個吉利的寓意在裡頭,好像過了五十九就一定能順利的渡過六十,故而即便不太喜歡熱鬧的老王妃,也挨不住武王的勸說,便在今年大擺筵席。

    幾個小姐聽到了,神色各異。

    蘇若琳還是一貫的冷清,蘇若琪只卻瞪著蘇若琳看,另外兩個,蘇若瑾高興的笑著,蘇若瑤則面如表情。

    眾人不一會兒就散了。

    牛氏急急的就拉著蘇若琪走來,等不及到院子裡,就開始叮囑了,“你記得到時候給我好好表現表現,可不能輸給那幾個!”

    蘇若琪可是一點也不想嫁給武王,不想當王妃,只撇著嘴一臉不屑。

    “哎喲,你這個死丫頭!”牛氏伸手拉她耳朵,“你倒是聽見沒有?原本老王妃見過你幾回,也是喜歡的,可瞧瞧你都做得什麼好事,弄的一點好名聲都沒有了,如今好不容易有這個機會,你再不能亂來,不然我告訴老爺,以後你休想再出閨房!”

    一聽不給出閨房,蘇若琪也急了,忙道,“好嘛,我聽就是了,只要我表現什麼?我哪裡懂什麼了?”

    牛氏也犯了難,這女兒著實養壞了,做什麼都半吊子,當下想了想,“你琴還彈得可以,我這就請了李琴師教你,你一定要好好學,千萬別再偷懶了!”

    蘇若琪暗自撇撇嘴,嘴上自是應了。

    唐枚也出得屋來,她剛才見眾人臉上各樣反應,早就猜到了一些,同蘇若琳走了段路,便問起來,“那武王是沒娶妻,還是家裡有個閨女未嫁?”假如不是這兩個原因,牛氏臉上不會欣喜若狂,肯定是因為兩個孩子的姻緣。

    身在侯府,永遠脫不開這個命運,蘇若琳淡淡道,“是武王,老王妃正是要給他尋個合適的妻子呢。”

    那一嫁過去就是王妃,當真是個了不得的誘惑!

    “你可見過那武王?”唐枚看向蘇若琳。她對蘇若琳的終身大事也很是關心的。

    蘇若琳臉色有些不太好看,抿了抿嘴,並不說話。

    看起來是見過的,不過好似印象不好。唐枚忍不住笑起來,“你不喜歡自是簡單,赴宴也不用精心準備了。我只瞧瞧其他幾位倒是如何。”

    隨後府裡三房,各有各的熱鬧。

    大房且不說,二房那裡,牛氏果真請了個琴師過來教蘇若琪彈琴,不管誰路過那裡,都能聽見或優美,或難聽的琴聲不斷的從牆頭飄過來。不過據說短短幾日。蘇若琪就已經摔壞了好幾把琴,把牛氏氣得不得了,整日整日的守在裡頭,不給蘇若琪偷巧的時機。

    而三房那裡,蘇若瑾埋頭做針線。除了日常請安,已是幾日沒有出來了,至於蘇若瑤,還是跟沒事人一樣,該做什麼做什麼。

    說到大房,唐枚倒不知該準備什麼,便去找馮氏請教。

    這些天,馮氏的手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就只還有些疤痕沒有消掉。看到唐枚來,她很是驚訝,聽說是問這個,又笑起來,“其實也沒什麼特殊的,有道是禮輕情意重。以往娘哪怕送些點心去,老王妃也很是喜歡,我看你不如就送些茶葉好了。”

    倒是個好主意,唐枚忙謝了。

    馮氏卻拉住她,“我原也想問問你的,正好你來,我倒要說幾句。”

    “什麼事呢?”

    馮氏正色道,“聽說若琳都沒好好備禮,這怎麼行呢?你看看,二丫頭在刺繡,四丫頭又在練琴,若琳總不好輸給她們的,你同她這般好,可要說說她。那武王年少有為,才貌俱佳的,多少人想當王妃呢,她就不能用點心思?可不是浪費了她這樣一個人?”

    她語氣裡有惋惜,也有稱讚,到不似假的。

    唐枚從來沒想到馮氏會關心蘇若琳的婚事,可她沈吟會兒,忽然想到馮氏來她家裡送上手鐲的事情,怔了怔才道,“我會同若琳說,不過也得看她自個兒的意思。”

    馮氏點點頭,“可惜他們兩個同我走得遠,不似你一樣的。”那聲音很是落寞,她睫毛顫了顫,又微微笑起來。

    唐枚也不知怎麼安撫,坐了坐告辭出來,到了門口,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這個大宅子。

    青牆黑瓦,饒是有些蔥蔥郁鬱的草木,竟也透出一股子的蒼涼。

    馮氏年輕守寡,丈夫死了之後,獨自撫育蘇炎,又有兩個不與自己親近的,丈夫留下的孩子,還要想著法子討好老太太,其實她也很不容易。

    她能依靠的也只有蘇炎了,所以全身心都在那一個兒子身上。

    想想,也是無可厚非。

    只她到底會做出什麼事,卻也難說。

    晚上蘇豫回來,她還是決定同他談一談。

    那小日子好了,他是每晚都要歡愛的,她也早就習慣了,再說,這樣子能迅速拉近二人的距離,沒了隔閡,事後什麼話都容易說出口,她便也從來都迎合他。

    聽她說到武王,蘇豫撫在她身上的手不由停了停,“怎麼會問這個?”

    唐枚撇嘴道,“你當我不知道呢?祖母說了那事出來,府裡各人都什麼想法,一目了然,誰都想把女兒嫁與那武王的,將來就是王妃,所以我才問問侯爺,對若琳是否也有此安排?若是的話,應該早作準備,若不是,總也得要找個合適的罷?”

    蘇豫沈默了下,“不是。”

    “為何,那武王不好麼?”

    “倒也不能這麼說。”他直起身來,面色陰鬱,“只是我們侯府都這樣,別說武王府了。”

    當初蘇若琳撞破了腦袋,差點就醒不過來,他恨不得就去抓了那幾個妹妹,四人一同玩的,只有蘇若琳撞暈了,不是她們幾個搗的鬼,還會有誰呢?可偏偏卻沒法子,他剛要動手就被老太太阻止了,說什麼一家子豈會有這樣惡毒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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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8-12-27 23:19:32


    一家子!

    他一雙眸子閃著寒芒,嘴角卻諷刺的挑的老高,便是這一家子,他在年幼時就差點喪了命!

    看他全身忽地繃緊,唐枚心知必是想到了不愉快的事,便摟住他腰身,輕輕撫摸了幾下,見他慢慢鬆弛才笑著道,“你真是個好哥哥,可惜我卻沒有這樣一個兄長,若琳好福氣呢。”

    他低頭看看她,抬手撫上她臉頰,眸子漸漸變得溫和起來,“我相信你也是個好大嫂。”

    得他信任,自是好的,可氣氛仍有些凝滯,她上去抱住他脖子,在耳邊輕笑道,“只是好大嫂?好啊,你沒把我當好妻子,難怪娶了我來,原是叫我來幫你應付你們這一大家子的。”

    冷不丁她這樣說,蘇豫怔了怔,想要辯解偏又說不出口,臉慢慢憋得紅了。

    這個樣子好生有趣,唐枚越發蹬鼻子上臉,“你倒是說呢,莫不就是存了這種壞心思,故意害我的?”

    “害你?”蘇豫看她說的越來越誇張,揚起眉,一把捏住她的腰反駁道,“要不是見你可憐,我會娶你?”

    “可憐?”唐枚撐不住,撲的笑了,“好好好,我可憐,真是謝了侯爺的救命大恩了!”

    她巧笑倩兮,雙眼彎彎像天上的銀鉤月似的,蘇豫順勢就壓了下去。

    又是一回折騰,弄到好晚才睡。

    一覺醒來已是大早上了。

    他這一點倒是好,起床都靜悄悄的,從不吵醒她,不過自己賢妻良母的名號在這方面卻是損壞了一塊,誰讓起不來呢,要伺候他去衙門,著實困難。不過見二房三房兩位嬸嬸都是這樣的,老太太也視而不見,倒也罷了。

    到底太早了,起來之後又有別的事處理,真吃不消呢。

    “少夫人,蔡當家的來了。”紅玉正給她梳頭的時候。劉媽媽過來道,“在外頭等著,不過我說少夫人要先去給老太太請安,叫他去別處先休息去了。”

    唐枚便問。“可說什麼事了?”

    “是好事,那藕可種下來了,據說長得挺好呢。”

    聽說藕種成了,唐枚心裡一陣雀躍,忙吃了飯給老太太請安後就回了院子。

    蔡有道上來行禮。

    “快說說那藕,今年能不能長成呢?”

    “現在倒是長得好,可不知道後面怎麼樣。”蔡有道也不誇口。老老實實的說,“聽說也會有蟲子吃的,還有旁的病害,又是第一次種,實在不好說一定就能種好。”

    他這樣說話的最實在,不會滿口胡說,唐枚點點頭,“既然知道有病害。早些提防就是了,或者尋幾個會種藕的來,也可以。工錢的話。只要不過分,我可以出,你儘管去做就是了。”又問別的,“那牛羊豬養的可好?果樹呢?”

    “都好的很,才生下來一批小羊,豬跟牛也快了。果樹也都種下了,梨樹桃樹棗子樹,好幾樣,少夫人得空可要來看看,等過幾年都開出花來。好看的很呢。”

    唐枚聽了滿心歡喜,吩咐他好好做。

    蔡有道走後,劉媽媽道,“不止來說這些,還帶了好多活物來,不知道吃到什麼時候呢。”

    “啥活物?”

    “八頭黃羊。六頭豬,二十只雞,還有些野味,□子兔子野雞。”劉媽媽笑眯眯道,“簡直跟過年似的,我說你帶這些多來幹什麼,他說少夫人才嫁入侯府的,拿去做做人情也好,那農莊也沒別的好的,就這些東西拿得出手。”

    還真是個有心人,唐枚笑道,“那就分了些去祖母那裡,母親,二叔,三叔那裡也拿一點。晚上就弄個野雞燉燉罷,別的先養著,什麼時候想吃再說。”

    劉媽媽應一聲,派人辦去了。

    那野雞山林裡長大的,很是耐煮,故而廚房很早就開始準備起來。

    到了傍晚蘇豫回來,她笑著說起有野味吃。

    看她那歡喜的樣子,倒不像只是因為吃的,他就問起是否還有別的喜事。

    “是種了藕了,要是成,將來大批的種,賣出去可值錢呢。”唐枚興致勃勃就跟他講起來,“聽說只有江南那裡種出來的才好吃,我倒不信,以前不也是說這裡棉花不好養麼,後來那些還不是家家戶戶都能種的。”

    劉媽媽在旁邊聽得直抽嘴角,自家小姐怎麼就那麼喜歡提錢呢,娘家是商賈大家,夫家又是侯府,哪裡需要她這般,也不知侯爺愛不愛聽呢。

    結果蘇豫卻很感興趣,“可是在那個安慶縣試種?其實也不只你在種,我早聽別家就有試的,怕冷,還搭了土屋呢。”

    這麼先進?唐枚呆了呆,頓時露出失望的神色。

    蘇豫不由笑了,“也未必比你先成,這裡的水,天氣,都不比江南,是要花些功夫的,不用在意一時先後。”

    居然還會安慰人,唐枚抬眼瞧瞧他,抿嘴一笑。

    蘇豫起來去換了常服,她便叫丫環去廚房催一催,把晚膳端上來。

    可誰知曉月去了好一會兒都沒有回,唐枚正待要再叫人,曉月卻回來了,急慌慌道,“廚,廚房鬧起來了,金娘子跟宋娘子兩個……”

    劉媽媽呸的一聲,“話都說不清楚了?到底怎麼回事?”

    曉月忙順了順氣,驚惶道,“宋娘子跟劉婆子拌嘴,不知道怎麼的兩個人就打了起來,金娘子要去勸,結果人被撞到了,現在暈了,少夫人,媽媽,該怎麼辦啊?現在廚房鬧成一團呢!奴婢便趕緊跑來說的。”

    “怎麼會打起來?”劉媽媽滿心疑惑,可這時哪裡是追究的時候,忙拔腳去了廚房,一邊叫人請了大夫來。

    宋娘子向來很和善的,在白家那麼久不曾與人有過任何矛盾,可這次竟然會打架?唐枚覺得不可思議,便只等劉媽媽去看了再回來細說。

    誰料蘇豫正要過來用飯,也不知從哪裡竄出來一個人,直撲到他腳下哭起來,“侯爺,金娘子被宋娘子弄暈了,現在人事不知,侯爺,這該如何是好?”

    那人是廚房的一個粗使婆子,姓趙,很早就在這裡了,蘇豫自是認得,皺了皺眉道,“那還不快去請大夫,跪我幹什麼!”

    “大夫是有人去請了,只那宋娘子撞了人,侯爺可要替金娘子做主啊!”

    又是提到宋娘子,蘇豫奇怪道,“那宋娘子什麼人?”

    他可不記得廚房裡有個宋娘子的。

    趙婆子正待要說,卻聽身後一個清脆的聲音道,“宋娘子是妾身帶來的,妾身慣來喜歡她做得菜,便叫著同金娘子輪流上竈,只忘了同侯爺說一聲,妾身這裡給侯爺道歉。”她微微福了福身,動作不大,可語調神態卻極其認真。

    蘇豫哪裡把這些小事放在心上,說道,“早說過隨你的,不過加一個廚子算什麼。”

    那趙婆子一聽,臉色立刻變得難看的很。

    唐枚垂眸瞧了那婆子一眼,她本是在等著劉媽媽的,可春芬恰巧見到趙婆子急匆匆的竄出來,覺得疑惑就跟了上去,後來便發現了這樁事情,忙跑來告訴唐枚,她這才過來。

    一個粗使婆子要耍這種心機,想來不是她自己的主意罷?

    “正好廚房的事我不清楚,金娘子好好的會暈了,你倒是說說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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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8-12-27 23:19:45


    聽見唐枚問,趙婆子眼珠子一陣轉,才說道,“是因為那雉雞,金娘子原本想燒成葫蘆雞的,可宋娘子卻不聽,說少夫人愛吃清淡的,非要燉湯,金娘子也只好依了她。可後來她又要改成葫蘆雞,怪金娘子不告訴她,原來侯爺愛吃這個,就指桑駡槐的罵劉大姐。劉大姐火爆脾氣,兩人就打了起來,金娘子過來相勸,就被撞傷了。”

    蘇豫越聽臉色越難看。

    那宋娘子分明先是蠻橫欺人,後又想討好主子,心胸狹窄,包藏禍心,人品可謂低劣至極!

    “侯爺,金娘子一向都把廚房管理的好好的,對人又好,誰曉得會落得這個下場!”趙婆子落井下石,矛頭直指唐枚。

    早就知道必是有好戲要演的,唐枚一點兒不驚訝,只見蘇豫目光如雪般掃來,也還是收了收下頜,柔聲道,“侯爺,事不可聽一人言,既是同宋娘子有關,還是要叫她來說一遍的,若是她果真如此,妾身必不會饒她。”

    還算公正,蘇豫一拂袖子往堂屋走了去。

    劉媽媽急不走過來,小聲對唐枚道,“金娘子沒事,已經醒了。”

    唐枚唔了一聲。

    很快宋娘子就來了,跪下來道,“侯爺,少夫人,奴家並沒有推金娘子,要說什麼打架,更是無稽之談,只是口角了兩句罷了。”

    這樣推諉,蘇豫冷聲道,“口角能把人撞暈了?”

    “奴家根本就不知道金娘子怎麼摔的。”宋娘子看向唐枚,“少夫人,您知道奴家的為人,奴家豈會做出這種事!”

    唐枚點點頭,“我自然清楚你,只這府裡好多人不知,你且細細說來,聽說那雉雞是你先要燉湯,後又要改葫蘆雞的,是也不是?”這才是最關鍵的地方,假若宋娘子真的因為金娘子隱瞞蘇豫愛吃葫蘆雞從而起了矛盾,這可就遭了。

    幸好宋娘子不是這樣的人,“奴家哪裡有這麼多心思,只知道少夫人喜歡清淡的,後來想到侯爺也要同吃的,便去問了問,才知道侯爺喜歡吃葫蘆雞,便想做兩道菜,結果劉婆子嫌麻煩,奴家就同她起了口角。金娘子可能是過來勸了勸,只奴家確實沒注意。”

    趙婆子聽她這麼說,頓時叫起來,“明明是你要總攬廚房,恨不得金娘子走了呢,什麼叫做兩道菜,金娘子以後都不用做了嗎?這廚房就讓給你好了,倒不知你又知道侯爺喜歡吃什麼!只管燒了少夫人喜歡的。”

    宋娘子也急了,“我什麼時候這麼想的,只不過今日正好輪到我。金娘子她明兒就會燒的,我自然不插手!”

    不過是個廚房,也來這些勾心鬥角,蘇豫聽得火氣直冒,啪的一拍桌子道,“廚子,下手,本該各司其職,有你們這樣瞎攪和的!”

    兩人都嚇得抖了抖,趙婆子忙叫不敢。

    唐枚見狀便道,“原來只是一場誤會,說開了就好了,宋娘子,金娘子為了勸你們受了傷,你該當去看看。至於這雉雞,你原也該問問金娘子才做打算的,畢竟她伺候侯爺這麼多年,你雖是我的廚子,可輪流上竈本就該知道侯爺的喜好,是你失職了。”

    宋娘子心裡很不服氣,才多久功夫她哪裡能知道的清楚,再說,金娘子也不會輕易坦白相告的,可唐枚都這麼說了,也只得低頭道,“是,少夫人說的是,奴家沒有做好,連累金娘子受傷,奴家下回不會再犯了。”

    見她認錯,蘇豫面色緩了緩。

    趙婆子氣得不行,又出聲道,“侯爺,這事難道就這麼了了不成?”

    還要來挑事,蘇豫眼睛一眯,吩咐下面的婆子。“拉出去打到她想明白為止。”

    沒想到就要打她板子,趙婆子嚇得驚呼一聲,癱軟在地。

    她嫁過來才多久功夫,院子裡這就要動用私刑了。唐枚忙阻止。“侯爺,她不過是多幾句嘴,斷不至於要這樣處罰,依妾身看,不如就罰了她半年月例,也算警戒,可好?”

    一來就是半年的月例,趙婆子簡直要心疼死了,可跟打板子比。還是可以忍受的,便忙爬起來求饒。

    蘇豫看她一眼,“隨你罷。”說著就起身走了。

    到現在還沒有吃上飯。唐枚同宋娘子道,“你趕快去廚房準備晚膳,一會兒端上來,別的以後再說。”

    宋娘子便快快得走了。

    唐枚回到臥房,卻不見蘇豫在,便問紅玉可見到了。

    “去書房了。”紅玉小聲道。

    去就去罷,反正也吃不了飯,唐枚坐下來歎了口氣,也不知那趙婆子是哪個指使的,好好的一頓飯被攪局了。真是掃興!

    第二日,唐枚去老太太那裡請安。

    老太太竟也問起此事,“金娘子可好了一些?”

    那金娘子其實是老太太給蘇豫派去的,這五年間,蘇豫都是吃她親手煮的飯食。唐枚並不知道這些。點點頭道,“已經好了。只不過要再休息幾日。”

    老太太目光在她臉上打了個轉兒。

    牛氏不省心,立刻就嘿嘿笑了兩聲,“昨個兒枚兒給我這裡也送了東西,那野味是好吃的,我立馬叫人燉上了,可誰知道豫兒卻沒有吃上,那麼香的菜被打翻了可不是可惜麼。要我說,這一山不容二虎啊,金娘子哪裡做的不好,又弄一個宋娘子來,可不得亂了?你見我們哪個廚房是要兩個主廚的?”

    又關她什麼事,唐枚秀眉微微一揚,面上卻和顏悅色道,“二嬸說的沒錯,也是我沒經驗才導致如此。”

    老太太逗弄著身邊的白色鸚哥,聞言淡淡道,“那就把宋娘子辭了,金娘子什麼不會做?”

    唐枚一怔。

    倒是楊氏笑了起來,勸道,“娘,那宋娘子既是枚兒帶過來的,可見是會做她喜歡的吃食的,辭了可怎麼好?大不了就叫著別管豫兒的一日三餐,不就結了?要說廚房裡幾個廚子,我那就好幾個,若瑤那嘴兒挑的,哪個及得上呢。”

    楊氏竟然幫她講話,唐枚看了她一眼。

    老太太便點點頭,看著唐枚語氣嚴厲了些,“只別再出事兒了。”

    看到唐枚被訓斥,牛氏拿帕子遮著嘴兒直笑,心道,也不見多聰明,連個廚房也管不好呢,家裡事務總不會落到她頭上去。

    從老太太那裡出來,唐枚的心情著實也不好,

    楊氏拉著她的手安慰道,“娘向來看重豫兒,廚房的事說小不小,到底影響身體好壞呢,娘是對你寄予重望了,才會這麼說你的,以後只注意些就好了。”

    “謝謝三嬸提醒。”唐枚誠懇的道謝。

    “咱們一家子,客氣什麼,若瑾也常在我面前誇你,說你如何如何能幹呢。”楊氏笑眯眯道,“聽說你好幾家鋪子,有一家茶行就在二嫂那茶行對面,是也不是?”她拍拍她的手,“你二嬸是個直性子,你倒不要同她計較的,其實並沒有什麼壞心。”

    還會給牛氏開脫,唐枚笑著稱了聲是。

    兩人穿過一道月亮門就去了後面一處園子,此時正是五月初,天氣也日漸暖了,陽光照在身上,面上都覺得慢慢發燙。

    楊氏便提議去前面的亭子裡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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