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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8-12-28 05:02:35


  保鏢告訴顧悅微,華葭葭失蹤了;但其實,被鎖在酒店房間的華葭葭,是自己跑出去的。

  事情是這樣子的,華葭葭一直不怎麼喜歡Elise,這一點她一早就直接同華旭表露過,無奈華旭視而不見,執意要娶Elise,華葭葭只好將這些明的不喜歡變成了暗地裡一些使壞的心思。

  無論多麼乖巧的小孩子,在面對一個自己根本就不喜歡的人要成為自己後媽的時候,心情都是極度糟糕的,尤其是聽到這後媽嫁進門的排場還比自己親媽當初還大時,心理更是受不了。

  就像昨天,華葭葭被拉去試花童禮服,無意中聽到婚紗店的人拍Elise馬屁,說華總對Elise多上心,專門從國外哪哪哪找誰誰誰訂製花了xxx錢,訂做了婚紗首飾,Elise穿上多多美,比當初的顧悅微如何如何的時候,華葭葭簡直氣炸了。

  她媽咪才是最美的好不好?這個冒牌貨哪裡比得上!

  不滿自己瞎眼的老爸花這麼多錢給冒牌貨妝點,華葭葭趁著Elise又去試別的禮服的時候,悄悄地對婚紗動了手腳。

  很隱蔽的手腳,在婚紗內襯裡,幫Elise收撿婚紗的人根本沒注意,直到今天Elise穿上時,才發現腰部唰地被撐開了。

  「呀,Elise阿姨最近是不是長胖了?怎麼把婚紗都給撐破了!」

  本來華葭葭這暗招出的挺好的。她雖討厭Elise,卻聽從顧悅微的要求,從沒在華旭以外的人面前表現出來過,她在Elise跟前嘴也甜,根本沒任何人猜想的到婚紗是她做的手腳。

  偏偏知女莫若父,華葭葭道行到底太淺了:誇張的驚訝,掩不住的得瑟,還有那轉溜溜的眼睛……一下子,華旭便知道幹好事的人是誰了。

  天價的婚紗,Elise是穿不了,華旭只能讓人另外挑了一件普通的過來。至於華葭葭,為防她再搗亂,直接將她鎖到了酒店房間裡,讓她靜思己過。

  然而華葭葭脾氣上來也不是吃素的。

  她發了一條短信給華旭說要『離家出走』,華旭起初還不信。等到保鏢確定找不到華葭葭人,華旭聞此丟開婚禮趕過來時,只見華葭葭的房間果然空無一人,被砸了的玻璃碎鋪了一地,酒店床單被撕剪開來,一順溜打著結從窗戶上直直掛下去。

  作為華旭唯一的女兒,出生頭上就擁有了華聯15%股份的華葭葭,華葭葭這種金疙瘩,自然是從小就被送去學點防身術什麼的,二樓高的房間根本難不了她,華旭看著那一溜床單,只覺得異常火大。

  「到底怎麼回事?」

  還不清楚狀況的顧悅微開口,華旭揉了揉眉頭,簡潔地交代了一下事情經過,當即讓酒店員工四處去找華葭葭。

  酒店大部分區域以及進出都有監控,而華葭葭的手機也被華旭裝了定位系統,顧悅微本以為酒店的員工會很快找到人,不料一個小時過去了,個個監控鏡頭都顯示根本沒見到過華葭葭,而華葭葭的手機則在樓下某棵樹下被拾到了。

  不會真出了什麼事吧?

  監控室裡,顧悅微想到當初華葭葭被綁架的事情,臉色忽的有些難看,穆承延見狀,忙拍了拍她肩頭安慰她不要亂想。

  「聽華總的說法,葭葭應該很聰明的,她不會讓自己有遇到危險的可能,她現在應該只是在某個安全的地方藏起來了──」

  等等,藏起來……穆承延忽的想起自己小時候好像也做過類似的事情。

  「等我一下。」

  穆承延說完便急急的出了監控室,然後,十分鐘後,華葭葭垂著頭被穆承延拎到了顧悅微面前。

  「你…你在哪找到葭葭的?!」顧悅微驚呼。

  「就在房間廁所的櫃子裡。」穆承延頗有些無奈的開口道。

  一個多小時候,眾賓客終於等回來了消失的新郎,婚禮照常舉行;於此同時,穆承延黑色的SUV正低調地開離酒店,車的後座上,顧悅微同華葭葭分坐兩頭,各自沈默。

  「媽咪,我錯了,對不起。」先開口的是華葭葭。

  顧悅微沒有開腔,小傢夥又重複了一遍,可憐兮兮地望著顧悅微。

  「錯哪了。」顧悅微終於出了聲,依然冷著一張臉,表情可怕。

  「我不該讓媽咪擔心。」

  「還有呢。」

  「……」

  「華葭葭,妳根本沒認識到自己做錯在哪!」

  「媽咪我沒做錯!」

  「沒錯?剪了妳Elise阿姨的裙子?藏在酒店房間裡讓我們找的團團轉,妳居然說妳沒錯?!」

  「……我沒錯!」

  顧悅微沒有開口,只是直直看著華葭葭,目光似有失望,華葭葭扭過頭,鼓著小臉委屈,不停哼著聲,嘀咕自己沒錯沒錯。

  「麻煩穆總先停一下車──」

  在華葭葭嘀咕到第八遍的時候,顧悅微終於忍不住讓穆承延將車停在了路邊,然後,拉起座位上的華葭葭便下了車。

  9月的c市,中午正是酷暑難耐的時候,被曬了一上午的地面溫度灼人,顧悅微帶著華葭葭站在路邊,疾言厲色的,也不知說些什麼。

  半晌後,回到車裡的華葭葭已是紅了眼,淚珠一粒粒地往下落。

  顧悅微掏出自己的手機撥了號碼,遞給華葭葭,華葭葭接過手機,吸了吸鼻子,才開口道:「爸比,我是葭葭,可以把電話給Elise阿姨嗎,我想跟她說聲對不起……」

  艱難的口氣,打完電話的華葭葭抓著手機一抽一抽的,穆承延看著她漲紅的眼睛和鼻子,忽然好想開口替她求情,然而顧悅微到底是在教育孩子,穆承延覺得自己過多插手也不好。

  將紙巾抽出來遞給華葭葭,穆承延忍不住拍了拍她的小臉,柔聲安慰了兩句,讓她不要哭。

  之前沒人安慰還好,如今這一安慰,華葭葭的小聲抽泣頓時變成了嚎啕大哭,穆承延看了一眼顧悅微,只見她眉頭蹙地緊緊的,卻還是冷聲對著華葭葭道,「沒事的,讓她哭。」

  然後華葭葭就真的大哭起來了,等她哭累了,顧悅微才將她拉到懷來,拿著紙巾細細幫她將臉上的汗水和淚水都擦了,低聲溫言相勸,同她講起道理來。

  教育孩子這種事,通常父母都是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然而沒有華葭葭她爸配合,在教育華葭葭的事上,顧悅微只能白臉紅臉一起唱了。

  穆承延剛見她訓斥完人,又聽她細聲安撫,一副當爹又當媽的樣子,忽然覺得她這幾年過的也挺不容易的。

  穆承延下午還有事,將顧悅微母女送回聖典,便直接去了公司,傍晚即將下班的時候,卻收到顧悅微發來的短信,問他晚上有沒有空,想說請他吃飯。

  雖然知道這頓飯是謝他上午幫忙的事,不過穆承延挺高興顧悅微的主動,當即找來徐助理,將他不那麼重要的安排推掉了。

  說是吃飯,穆承延怎麼都沒想到,顧悅微竟然會親自下廚。畢竟,穆承延上次去顧悅微家裡時,那廚房裡可是連鍋都沒有一口的。

  「是不是很意外?」Season給穆承延開的門,轉頭示意他去看廚房,「托穆總您的面子,我晚上也有口福了!」

  廚房裡食材全部都已經被洗切好,排成一排整齊放在碗櫃下,而旁邊,醬料也一小碟一小碟的擺好了,甚至裝菜用的盤子也被洗好疊在了一起。

  顧悅微繫著圍裙麻利地在廚房動作,鍋上的燉湯傳出陣陣勾人香味,穆承延看著那忙碌的背影,一時竟有些移不開眼。

  「Season,我圍裙鬆了,幫我繫一下吧。」

  鍋裡的爆炒聲,讓顧悅微忽略了外面的談話,她聽到腳步聲,想也沒想就開口了,直到高大的背影被燈光透射到竈臺上,她才察覺身後的人是穆承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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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8-12-28 05:02:53


  窗明幾淨的廚房,顧悅微立在竈台前,白皙乾淨的右手抓著鍋鏟,輕輕翻動著,一旁的湯鍋在爐上不停翻滾著,咕嚕嚕的聲音安靜而溫柔。

  穆承延站在顧悅微身後,拉開她圍裙的帶子,重新幫她打了個結。

  「這是什麼菜?」

  「咕嚕肉。小孩子喜歡吃吃酸甜口味的,這道菜是做給葭葭的。」

  「沒看出來妳還會做飯。」

  「只是簡單的家常菜,穆總一會兒可不要嫌棄。」

  ……

  因為母親顧靜一個人工作養家,顧悅微在很小的時候就會下廚煮東西吃了。她是個聰明的人,這表現在她學任何東西都很快,廚藝這種簡單的事情自然難不了她。

  雖然是從家常菜練出來的,不過很多東西都是可以觸類旁通的,廚藝也不例外,c市地域所屬的X菜系,在華家時習慣了的粵菜系,還有後來為了討好華旭母親以及溫皓父母所學的日本料理和川菜。

  不瞭解顧悅微的人根本想像不到那樣一個出得了廳堂的人,下起廚房來也是格外厲害的。

  只不過一個人擅長做什麼,並不代表他就會喜歡什麼。

  顧悅微極不喜歡做菜時的油煙,所以雖非必要,她一般不會下廚,最多也就做些甜品之類的哄哄華葭葭也就罷了。

  說實話,如果真的只是純粹為了感謝穆承延,顧悅微大可以請穆承延到外面吃,而她如今親自下廚做,不過是因為存了一些別樣的心思。

  今日華葭葭在酒店的惡作劇,顧悅微雖教育了華葭葭,內心更多的卻是自責──華葭葭如此討厭Elise,可是她這個做媽的,除了勸華葭葭同Elise和平共處外,什麼都不能做。

  她想讓華葭葭活得自在些,不用討好任何人。可她卻沒辦法左右華旭的意思,也沒辦法爭奪回華葭葭的撫養權。

  這讓她有些心急。

  當初同溫皓結婚又離婚後,她雖然也失去了上億資產的監管權,但手裡還是有些積蓄的,如果像普通人那樣生活,也可以保證一輩子不愁了。

  只是,如果過普通人的生活,她憑什麼同華旭爭奪華葭葭的撫養權呢?她可以放棄華葭葭名下華聯的股份,可是華家又憑什麼讓華葭葭跟著自己過這樣的生活。

  再者,Elise同華葭葭結婚,下一步不出意外定會要小孩,到時候華葭葭在華家只怕更加不開心。

  所以,她的時間更加緊迫了,而身後,穆承延這棵大樹,她必然是要抱緊的。

  不是說要互相瞭解嗎。她的不堪,她的卑劣,她那些見不得人的心思,她自然不會展現在他面前,不過沒關係,她還有很多面,她還可以扮演很多面……只要他喜歡,沒什麼是她不可以演的。

  鍋裡的肉塊漸漸被煎成金黃色,顧悅微將調好的醬汁倒入其中翻炒,出鍋後先試了一塊,又用筷子夾了一塊,晾了晾,用手托著送到穆承延口邊:「好像甜了點,穆總你幫我嚐嚐。」

  顧悅微說話的語氣很自然,穆承延下意識的張嘴,咬住她筷子裡的肉塊。

  酸酸甜甜的麵殼咬開是鮮嫩多汁的瘦肉,穆承延雖然不怎麼喜歡甜食,也覺得味道不錯。抽油煙機反光的鏡面將兩人的身影映照在一起,好似一對夫妻。

  晚飯很快做好了,雖都是些家常菜,賣相和味道比起外面的餐廳卻不遑多讓,穆承延這次發現Season所謂的『有口福』竟是一點也沒誇張。

  飯後Season主動承擔洗碗的義務,顧悅微拎了水果去廚房清洗,回來時,卻見華葭葭正坐在地毯上滑著iPad,似乎在玩什麼遊戲,而穆承延此刻盤著雙膝,坐在她的對面,似乎正在跟她一起玩。

  穆承延身上此時還穿著上午那身西裝,他一米八幾的個頭,如今盤腿坐著,陪著華葭葭的姿勢怎麼看都有些搞笑。

  他看上去並不像喜歡孩子的人,難為他竟有耐心陪葭葭玩那麼幼稚遊戲。

  「你們玩什麼呢?」

  顧悅微走過去的時候,華葭葭似乎正好通關了,於是抱著iPad跳了起來,「呀,我幫Season阿姨把81關打過了,我要去告訴她。」

  說完,然後一溜煙進了廚房。顧悅微將果盤放到茶幾上時,正好瞥到一眼那遊戲的介面,忍不住笑著同穆承延開口道:「我以為除了Season,應該沒誰能像葭葭一樣喜歡玩那遊戲了,沒想到穆總也童心未泯啊。」

  穆承延笑了笑,沒有接話,只是拍了拍腿上並不存在的灰塵,從地上起身。

  看著華葭葭蹦蹦跳跳的背影,心頭不禁想起,剛才那小丫頭央求他的場景,那可愛的模樣,讓他覺得拒絕她好像是種罪過一樣。

  廚房裡,華葭葭抱著iPad,少不了向Season得瑟了。

  「妳厲害,妳最厲害!」Season一邊沖洗著盤子,一邊開口,心想她都能把影帝拖來玩這麼幼稚的遊戲了,她能不認輸嗎。

  於是華葭葭得瑟了一會兒便覺得沒意思,又湊過去Season身邊小聲地開口道,「Season阿姨,我媽咪和穆叔叔,真的像外面說的那樣在交往嗎?」

  「……」正在洗盤子的Season停下動作,將手在圍裙上擦了擦,看了看客廳裡的兩人,小聲開口道,「這個問題……我也在琢磨。」

  「那妳琢磨出來了嗎?」

  「經過我一段時間的觀察。」Season擺出一個名偵探柯南破案時的手勢,「我覺得,兩人還在曖昧階段。」

  「曖昧階段?就是像我爸爸一樣,送外面的阿姨衣服、珠寶、房子,卻不會同她們結婚是嗎?」

  送衣服送珠寶送房子,不結婚?妳爸那叫包養好不好……當著華葭葭的面,Season也不好意思說她老爸壞話,於是朝她招了招手,簡單地解釋了一下曖昧二字。

  小傢夥聽完,「那妳說,我媽媽可能同穆叔叔結婚嗎,就像Elise和我爸爸一樣。」

  成人的世界,可不是交往就要結婚的啊,Season不知道怎麼跟華葭葭解釋,於是摸了摸華葭葭的頭,「這個可不好說;妳媽咪要是結婚,那就是給妳找爸爸,妳的意見也很重要。」

  儘管Season表示,交往不代表兩人一定會結婚,但華葭葭卻是像在考察未來爸爸一樣考察起了穆承延。

  她會注意穆承延同她媽咪說話的語氣態度,她也會在纏著他的時候觀察他對自己是否足夠友善,足夠耐心,甚至是不是足夠幽默機智能讓她佩服。

  然而觀察的結果是,穆叔叔沒有讓她失望。他不僅長得帥,懂得多,他也確實是一個合格的做爸爸的人選:

  比如他彈鋼琴彈好,畫畫也很棒,他可以指導她;比如,他會耐心地聽她敘述一些毫無邏輯及意義的事情,他同她說話的時候也不是以大人對待小孩子的那種語氣,而是以平等的態度交流;再比如他會很細心注意到她的需求,比如餐桌上夾不到的菜,比如遊完泳時,她濕漉漉的頭髮;有些甚至是顧悅微都忽略了的細節。

  華葭葭覺得,穆承延是真的很喜歡她,很照顧她的,同樣她同樣也喜歡他,想要親近他。

  於是,在華葭葭在聖典住了一周後,顧悅微詫異的發現,華葭葭和穆承延之間似乎有了一種難以言說的默契和親密。

  要知道,小孩子或許好哄,但並不好騙,他們有著很敏銳的直覺,能輕易地知道真心還是假意。想要獲得一個孩子從心底的信任和親近其實並不容易。

  尤其是華葭葭,顧悅微很清楚,葭葭雖然自來熟,但其實很像自己,看著對誰都親近,但其實對誰都帶著一種自然防備,並不是能夠輕易的討好的主。

  這也是為什麼Elise表面功夫做的足足的,華葭葭依然不喜歡她的原因。

  就連當初的溫皓,他足夠喜歡華葭葭,對華葭葭也足夠好,但華葭葭都沒有真正的從心底親近他。比如溫皓買的禮物,華葭葭不管喜不喜歡,都會說喜歡,再比如,華葭葭從來不會纏著溫皓讓他答應一些他不耐煩的要求。

  但對著穆承延,華葭葭就要沒皮沒臉多了,比如,她明明十一月份才生日,如今就已經恬不知恥地開始跟穆承延要禮物了。

  顧悅微很詫異,不過短短一周,怎麼兩人間就已經親密到了連Season都會嫉妒的程度。

  而對於這一點,穆承延同樣也很詫異。

  說實話,他並不十分喜歡孩子,一開始他只是因為華葭葭是顧悅微的女兒,他才試著想要接受的,但誰知真正相處下來,他卻發現自己似乎很喜歡這個小丫頭。

  當小傢夥賣萌的時候,穆承延覺得整個心都軟軟的,當小傢夥說『穆叔叔好厲害』的時候,聽慣稱讚的穆影帝居然很享受,而當小傢夥克服了什麼困難,贏了什麼比賽的時候,穆承延總會有一種自豪和驕傲的感覺,雖然他都不知道自己有何立場驕傲和自豪……

  只是一種愛屋及烏嗎?還是年紀大了,他想做爸爸了?

  穆承延有些疑惑,然而疑惑完了,一切照舊,對著華葭葭發來了的短信,穆承延還是毫不猶豫回了一個『好的,穆叔叔會去的。…』

  於是,公寓裡,小傢夥開心地將手機朝著顧悅微揚了揚,「媽咪,週六的小提琴比賽,穆叔叔說他會去給我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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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8-12-28 05:03:10


  說起來,穆承延最近挺忙的:《違睽》即將上映,映會又新簽了藝人,他還看中了兩個劇本準備投資……

  能來觀看華葭葭的比賽,他絕對是百忙中抽出的時間。雖然他來的有點晚,剛來的及同華葭葭道了句加油,小傢夥就被拉去後臺準備去了。

  少兒小提琴比賽,想想都知道會有多無聊;是以觀眾席上稀稀落落的,除了孩子的家長們,似乎再沒人來湊這種熱鬧。

  此次比賽,一共35名選手,華葭葭是第29號,於是華葭葭出場前,顧悅微和穆承延都有些心不在焉。

  違睽的宣傳片出來了,借著片花裡的華麗形象,顧悅微最近收到了兩份合約,一部是名導加實力班底即將開拍電影,雖然顧悅微只是友情客串,但角色卻很有看頭;另一部是電視劇,當下比較熱門的題材,雖然製作組不怎麼出名,演員大都是新人,但對方許諾顧悅微女二號的角色,如果電視劇碰巧火了,顧悅微也是有一炮而紅的機會的。

  顧悅微趁著如今穆承延有空,於是詢問他的意見,兩人討論了一陣,臺上的選手總算打發過半了。

  「現在的小孩子真是厲害。」穆承延耐著性子的聽了半場,禁不住總結道,「不過相比較而言,我倒覺得葭葭拉得更好一些。」

  「果真評委都如穆總這般想便好了。」顧悅微笑,倒沒有像穆承延那般自信。

  「我說真的,葭葭在音樂這方面卻是很有天賦。」穆承延說這話時不覺帶了一點自豪的情緒,然後他想到顧悅微那讓人一言難盡的音感,又有些疑惑,「……是遺傳自她父親?」

  音樂天賦嗎?雖然現在階段,華葭葭學的東西很雜,主要目的是為了發掘她的愛好和所長;但相比她明顯不夠用的美術細胞和運動細胞,她在音樂這塊卻是比較有天賦一些。

  是遺傳華旭的?貌似華旭在這塊也無甚天賦……

  「大概吧。」顧悅微答得有些勉強。

  「大概?」穆承延若有所思地頓了頓,忽地換了個話題,「對了妳小時候喜歡做什麼?

  聽說你們小時候,中國正流行素質教育,學校都設了興趣班,當時妳報了什麼?」

  興趣班?她小學的時候確實流行過這個;不過都是要收費。

  她母親大多時間都是一個人帶著她,溫飽都有問題,那裡來的錢送她去上什麼培訓班呢。於是因為家境特殊,班主任給了她特例,讓她星期六不用來學校參加這些,她便要趁著這個時間,將家裡堆積了一周家務做了,洗衣服、打掃衛生、買菜煮飯,然後剩下的時間才是屬於她自己的。

  至於愛好和特長,她接觸的東西太少,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喜歡什麼、擅長什麼,她只記得自己小時候最大的愛好便是看書,從家樓下那間破舊的書店花一毛錢租來的各種類型的書籍,文字構築起來的另一個世界可以讓她暫時忘了現實的窘迫,而書裡的人和事,則讓她在小小年紀便開始懂得何為人情世故,擁有了同齡人不曾有的心機與早熟。

  「我小時候啊,最擅長的大概就是講故事吧!我記得──我九歲的時候,曾代表學校參加過一個省級的童話故事大賽呢。」

  顧悅微笑著答道。輕描淡寫地將她那落魄而卑微的童年隱在簡練的事實下面,果然穆承延的注意力瞬即被轉移了。

  「童話故事大賽?」比賽講故事?安徒生還是格林?

  「不,不是講故事,是比賽編故事。主持人讓每個選手在上臺前抽一張紙條,然後選手根據紙條給出的關鍵字,即興編一個故事。」

  「聽起來挺有意思的。」比今晚的比賽有意思。

  「嗯,不過當時很多選手都很緊張,於是比賽變成了一個造句大會,很多選手都是把關鍵字造了一個句子連起來,然後……故事就完了。」

  「……」穆承延默了,「妳當時也緊張了。」

  「嗯。」

  顧悅微點點頭,此刻,臺上的小選手拉完一曲謝幕,主持人一番介紹,另一位選手站到臺上,白色射燈照在她身上,顧悅微好像看到了多年前的自己,緊張、侷促、還帶著那麼一點興奮。

  她還記得當初抽到的關鍵字:魚,變色,王子。

  風牛馬不相干的三個詞,然而她很快便想好了故事,她至今還能記得大概內容:

  有一條小魚,陰差陽錯被丟到了一個王宮的池子裡。池子裡本來就有各色魚群,小魚的顏色與牠們的顏色都不相同,於是牠被孤立了。

  被孤立沒關係,但每次池外的鳥抓魚時,牠的獨群便顯出隱患來,於是為了保命,小魚漸漸學會了一個本事,那就是變色。

  當廚子想要抓紅色的魚時,牠便變成白色,當宮女覺得金色的魚好看,於是希望朝金色魚群投餵食物時,牠又變成金色融入其中等等……

  牠就這樣變換著顏色,直到有一天池外的王子無意間發現了牠的與眾不同,於是特地將牠舀了起來,養在房間的魚缸裡……

  兒童時的邏輯總是經不起推敲,顧悅微這經年的故事本是打算當笑料來講的,然而講著講著卻忽然頓住了──多年前隨意的編纂,竟像極了她此後二十年的映射。

  「後來呢?」穆承延輕聲詢問。

  顧悅微回過神,笑笑道:「後來嘛,我也忘了。要麼是小魚失去了環境,漸漸地卻不知該如何變色了。要麼就是小魚習慣了變色,再找不回本來的顏色了。」

  顧悅微這結局給的著實有些敷衍,穆承延卻沒有開口再說什麼,因為這一刻,他似乎從顧悅微的內心窺探到了什麼,那是一種很隱秘的,很模糊的……推測。

  八九歲的孩子,她為什麼如此精於偽裝、善於迎合?是因為這個世界沒有給她應該擁有的?穆承延的目光落在舞臺上,可他卻似乎透過臺上的女孩,看到了另一個講故事的身影。

  他似乎看到她講故事時飛揚的神色,以及隱藏在故事背後的自卑與落寞。

  然後,不由自主的,穆承延輕拉過顧悅微的手,將她放在了自己交握的雙掌中……

  上面的選手演奏完了,台下掌聲人聲紛擾,可是這一切對兩人來說似乎很遙遠,選手一位位的過去,直到華葭葭上場,顧悅微才像大夢初醒般,輕輕動了動,將手從穆承延手中緩緩抽了出來。

  華葭葭演奏的曲子是xxx,輕鬆明快的曲調,正穆承延幫其挑選的。

  小孩子表現最怕詮釋不出他們所不能勝任的情緒,然而這曲子卻不會讓人有此顧慮,一場下來,觀眾台爆出響亮的掌聲,穆承延看著華葭葭,滿心的歡喜與驕傲。

  比賽結束,華葭葭拿了銀獎。

  顧悅微同穆承延去後臺找她,想要帶她去慶祝,卻見到了一向不怎麼來此種場合的華旭同Elise。

  「媽咪,穆叔叔。」

  見到穆承延同顧悅微,小傢夥六顆牙齒的笑容頓時變成了八顆,她捧著獎盃朝著兩人奔去,臉上是掩不住的得意,「媽咪、穆叔叔,看,我拿獎了。」

  「葭葭很厲害,想要什麼獎勵?」

  穆承延這句話說得順暢無比,說完才發現葭葭的正牌老爸還在這裡。四目相對,穆承延有些尷尬,華旭則目帶探究。

  「葭葭上周跟我說有個比賽,我一直就想著過來看看呢。」Elise見氛圍有些不對,連忙出口道,「沒想到你們也過來了,要不一起吃個飯,算是慶祝葭葭拿獎。」

  雖然華葭葭不喜歡Elise,但她也想她的媽咪、爸爸,還有穆叔叔一起陪她吃飯,她抬頭用目光瞅了瞅華旭又瞅了瞅顧悅微。

  「我在xx訂了位置,一起吧。」華旭開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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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8-12-28 05:03:27


  xx餐廳的主打是海鮮,廚師是從法國一家米其林餐廳挖過來,海鮮則是每隔一天從加拿大空運。餐廳經理知道華旭要來,特地留了最好的位置。

  餐位設在花園裡,熱帶植物環繞在餐桌四周,腳下是細軟的沙子,若是在白天,這裡還可以看到遠處是碧藍的海和純淨的天空。

  等菜的時間,華旭同穆承延聊起了近期的電影還有投資方面的話題,華葭葭拉著顧悅微要看她媽咪拍的她在臺上的照片,而一旁的Elise則不時的在華旭同穆承延之間插幾句,目光卻總有意無意落在顧悅微身上。

  女人見女人間,總免不了暗自比較。

  名牌包包、名貴首飾,大牌衣服……這是低段位的比較,高段位的,比的是自身的美貌與身邊的男人。

  Elise同華旭交往的時候,已經是顧悅微同華旭離婚一年多以後了,雖然也曾在華家碰到過顧悅微,不過對方都是接了華葭葭便匆匆離開,兩人這般同坐一席,這還是第一次。

  美女看美女總是格外苛刻,然而不論Elise再怎麼挑剔,她也不得不承認顧悅微確實生的美,不像很多眼大無神的女星,顧悅微的雙眼生的尤為神采,配合她卷翹的睫毛、飽滿的雙唇,冷豔而又妖嬈。

  冷豔是在她面無表情時,而妖嬈是在她笑起來的時候。

  明明已近三十,還生育過華葭葭,但歲月卻似乎格外厚待她,她的臉上幾乎看不到歲月侵蝕的痕跡,身材也也不見走形。

  當然,Elise並不承認顧悅微比她長的美,顧悅微今年都二十八了,而她才二十三,她想,顧悅微即便保養的再好,那皮膚始終不如她這般水嫩而有彈性,一捏下去滿滿的膠原蛋白。

  況且混在娛樂圈,美不美,有多美,很多的時候還取決於妳有多少粉絲這樣認為。

  這一點上,Elise幾乎完勝顧悅微,她十九歲一出道就順風順水,二十一歲攀上華旭後,更是星途坦達。她如今在娛樂圈可是『女神』級別的,可是顧悅微呢,不過是離了兩次婚,還帶著孩子的單身母親。誰見過生完孩子還能在娛樂圈混的風生水起的?

  雖然顧悅微依如今的條件,還能找到穆承延這樣的男人,這一點確實有些讓人嫉妒,不過論財富和社會地位,穆承延又如何比得上華旭呢,再說,顧悅微同穆承延還不一定能走到結婚那一步呢。

  Elise越比較,就越發覺得自己更甚一籌,不,是許多籌;於是言談舉止間不免生出一種優越感,比如談到《違睽》的拍攝時,不免同顧悅微投去同情的眼神,似乎在憐憫她如今這般年紀的辛苦。

  這一點,顧悅微當然察覺到了,她心頭不禁覺得有些好笑。當年娶華旭娶顧悅微是華家老爺子逼的,這一次,華旭提出娶Elise,顧悅微本以為華旭眼光應該會更好些的。

  誰知,這位新任的華太太,漂亮是漂亮,膚淺也是夠膚淺──明明她的自尊和虛榮,都仰仗她身邊的男人的施捨,她居然有心情同情他人的自食其力?

  對於愚蠢之人,顧悅微向來不屑與之計較,她面色如常的同Elise交談著,渾不在意她的想法與目光。

  一旁的穆承延聽著兩人的對話,卻忽然明白過來,為什麼在娛樂圈這麼多年,他接觸過這麼多的女星,卻沒有一個讓他產生交往的欲望。

  因為她們大多同Elise一樣,徒有其表。

  身在娛樂圈,她們見過了太多奢華浮誇的東西,因為出眾的外形與娛樂公司的包裝,她們被捧到與自己能力不匹配的高度,於是漸漸的忘了自己幾斤幾兩,忘了比光鮮外表更為重要的其實是內裡的品格……

  可是褪去那層華麗的外衣後呢,她們憑什麼脫穎而出?她們憑什麼獲得他人的仰望去追逐?天知道,她們許多人或許比普通人更加庸常與無能。

  因為華旭之前打過招呼,經理特地給預留了新鮮的海鮮;沒一會食物便烹製好送到了桌上。

  食材新鮮,菜品大多數都是白灼的,配著鮮嫩的時蔬,擺盤精緻,只最後端上的那三隻碩大的加拿大龍蝦是照顧華葭葭口味的,黃油焗烤的味道飄進鼻息,格外誘人。

  「媽咪媽咪,我要吃龍蝦~」

  食物一上來,華葭葭就把顧悅微的手機放下了。穆承延放下剛抓起的叉子,改摸起筷子,沒有什麼餐具能比筷子更靈活了。他用餐刀和筷子撕下一塊塊龍蝦肉,放到了華葭葭的盤子裡。

  「謝謝穆叔叔!」華葭葭道。

  穆承延笑了笑,又撕了一塊放到了顧悅微的盤子中。

  雖然對於Elise處處透露出來的自我感覺太過良好,穆承延也同顧悅微一般不屑與她計較,然而看著對面默然縱容的華旭,穆承延卻忍不住,很想幫顧悅微扳回一局。

  一會兒剝蝦,一會兒夾菜,一會兒用工具弄出螃蟹的肉,穆承延旁若無人的照顧著顧悅微母女吃飯。

  然後,對面的Elise終於開始有些嫉妒了。她偷偷用目光瞟了瞟自己身邊的男人……然而,下一秒,華旭直接拿起桌上的手機起了身。

  「抱歉,忘了我還有個重要的電話要回。」

  說完,他便起身往洗手間的方向走去,一直到桌上四人看不到的地方,他才緩緩掏出香煙點了一支。

  再次回來的時候,穆承延仍然耐心地幫華葭葭剝蝦剝蟹,顧悅微不時地往華葭葭碗中夾幾根青菜,囑咐華葭葭不要挑食。

  三人其樂融融,默契得好似一家。

  華旭回桌拿回座位上的外套,藉口有事先行告辭。Elise自然不好久待,於是起身跟著一同離去。

  「穆叔叔,我媽咪同Elise阿姨誰更漂亮。」兩人離席後,華葭葭悄聲問穆承延。

  「自然是妳媽咪。」

  「穆叔叔你真有眼光!」

  「……」

  酒足飯飽,回去的路上,因為比賽累了一天的華葭葭坐在後座上歪著打盹,打著打著便直接趴在座椅上睡去了。

  穆承延見此,將外套脫了下來蓋在她身上,又特地放緩了車速,於是一直回到公寓,小傢夥都還不曾醒來。

  顧悅微將華葭葭抱回臥室,給她鬆了衣服,擦了臉,又幫她掖好被角,這次拎起穆承延外套,敲開對面公寓的門。

  「穆總,還沒打算休息呢?」房門並沒關上,只是掩住的,顧悅微輕輕拉開,便見穆承延正坐在客廳沙發上。

  穆總?飯桌上還一口一個『承延』來著,戲演完了就翻臉不認人嗎。

  「葭葭睡下了。」

  「嗯。」

  穆承延接過外套,見顧悅微轉頭就要回去,又道,「我剛開了一瓶82年的chateau d'yquem,要不要試下?」

  喝酒?顧悅微這才想起剛才吃飯時,穆承延因為一會要開車,根本沒有飲酒。

  所以這是要補上的節奏?還是他有什麼話要說?

  不管怎麼說,既然穆承延開口了,顧悅微自然不會不給面子,她復而坐下,接過穆承延遞來的杯子,陪他小酌起來。

  她以為穆承延定有話要說,於是耐心地等他開口,卻不料,對方其實也是這般想法。

  上次在婚禮上,關於為何同華旭離婚,顧悅微並沒有回答他原因,不過後來Season卻無意中說漏了嘴,卻讓穆承延搞清楚了其中的緣由。

  懷著孩子被丈夫勒令打掉,小三懷著孩子找上門刺激得正室提出離婚。

  比電視劇更狗血的戲碼;依照顧悅微的個性,本不該如此衝動才是,是因為對華旭動了真感情嗎?

  這個認知讓穆承延心頭隱隱有些不舒服,不過他想,若她願意傾訴,他還是很樂意做個合格的聽眾。

  牆上的時鐘噠噠走過,兩人都等待著對方開口,最終是顧悅微先出了聲。

  「穆總這酒真不錯,不過再喝下去,估計我就該醉了。」

  so,這就是他等了半天的答案?

  她難道不想找個人說兩句嗎?還是她就像那無時無刻用其他顏色偽裝著自己的小魚,早已經忘了自己本來的顏色?

  顧悅微的臉頰已經被酒暈紅,她無奈的搖搖頭,放下酒杯,穆承延便在此刻按上了她的手。

  「顧悅微,我改變主意了。」

  「?」

  「我覺得,或許我們一邊交往,一邊瞭解彼此。」

  他抓著她的手,傾身過來,暖暈的燈光,兩人的目光都有些迷離,帶著酒意的呼吸曖昧地響在彼此耳邊,像是邀請,又像是蠱惑。

  兩具身體不自覺地越靠越近;原始的慾望在酒精的催化下開始膨脹。

  也不知是顧悅微先仰頭還是穆承延先俯身,四唇相貼的瞬間,兩人彷彿都聽到了今晚最美妙的協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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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8-12-28 05:03:48


  月色疏淡,深夜的房間,安靜得彷彿可以聽到彼此的呼吸聲。

  顧悅微躺在床上,她頎長的脖頸伸展進上衣寬敞的領口,和鎖骨隱約的輪廓連在一起。穆承延的雙唇便沿著這一線路吻過來,手掌已經掀起衣襟,遊移到她的側腰上,炙熱的溫度傳來,令她心中一滯。

  很久沒有放縱地享受過身體的歡愉了,有時候,她都險些忘了自己也是有需求的。

  身體陷入床墊之中,穆承延的胸膛壓在她身上,她能聞到他身上特有的味道,還有他平緩的氣息,她也能看到他白色襯衫下塊塊分明的腹肌,結實的肌理;還有腰側隱隱沒入西裝褲下的人魚線……這一切都讓她喉嚨乾澀。

  體內彷彿有團火漸漸燒了起來,呼氣似乎都在冒汗,當穆承延的乾燥潔淨的手掌覆上顧悅微的腰間並緩緩往下時,她忍不住輕顫起來,這種又酥又麻的感覺舒服地腳趾頭都向裡彎曲。身子焦渴不已,暖流竄動於血液之中,又全都彙聚下腹,連同心底的那股燥熱,化作汩汩濕意,沿著某處緩緩流出……

  難道真的是女人三十如狼似虎?還是平時壓抑地太過,於是終於在酒精地作用下誠實了一回。

  顧悅微將雙臂纏在穆承延頸間,仰起頭輕吻著他的唇角,身體沈淪進他輕柔的指間,任由他乾燥的手掌握住她纖柔的腰肢一路撫了上去,將她的套頭線衫推脫下來。

  纖柔的曲線一點點暴露在潔白的光暈裡,黑色文胸將她起伏的曲線勾勒得緊實美好,溝壑綺深。

  穆承延眼中星星點點的慾光頓時有了燎原之勢,幾乎是毫不猶豫的,他用兩隻大手則握住她白膩豐盈的兩捧,將她內衣往上推起,讓她柔軟的部位完全放鬆彈立出來。

  似乎是很久遠的事了,可記憶卻依舊鮮活。

  七年前的某個夜晚,她也這般躺在他的身下,任由他撫摸舔舐過每一寸隱秘的肌理……當回憶的場景與現實重合,穆承延看著身下的人,只覺全身的血液都彙聚到了那一處。

  將衣服隨意擱在床頭,穆承延再次俯身過來,將顧悅微完全籠罩在他的氣息裡,嗅著他熟悉的體香,親吻她光潔的肌膚,手指一寸寸摩挲著她蜿蜒起伏的曲線……

  顧悅微攀著他的脖頸,順從地躺在他身下,隔著衣服,也能隱隱感覺到他胯下那物強而有力的脈動。

  上一次同他做這樣的事情,也是這般帶著酒意,不同的是,那是焦慮的酩酊,這次卻是情動的微醺。

  她伸手去解穆承延的襯衫,對方順勢低頭將她雙臂夾起堆得更加飽滿的雪白張嘴含住。

  含吮,輕咬,撥弄,他捧住她的兩團豐盈用力揉搓,她身體更加清晰的感受到了那陣酥麻,身體漸漸滋生出一股極強的空虛感需要填滿,她一顆顆解開穆承延的紐扣,又伸手解開穆承延皮帶,剛觸碰到那灼熱的物事,他便控制不住地啃咬起她細嫩的脖頸,汲取著她身上的味道,急不可待的扯下她的底褲。

  他的雙眸黑幽深邃,閃著光亮,裡面的熱度好像是黑夜裡燃燒的火把。她躺在他身下,無力的嬌喘,在她以為他就要進入時,他卻伸出手指在她腿根探尋著,順著她泛濕的縫隙,指尖往裡探入。

  「唔……」

  呻吟從喉頭溢出,顧悅微不知道,一向嚴肅正經的穆承延,這樣的事卻是做的極好的。

  探入、退出,再探入……微曲的手指,磨弄著緊窒的甬道,重複的舉動讓春潮不住增加,汩汩流泄,顧悅微下意識夾緊腿,幽穴裡的肌肉也跟著繃緊,將他的手指緊緊包圍。

  「穆…穆總……」

  「叫我名字。」

  「……承延」

  身子漸漸在他的挑弄下潰不成軍;顧悅微仰著頭發出哀求的呼喊。

  她長卷髮淩亂的鋪在一邊,還有幾撮頭髮因為翻身而拂在她面龐上,潮紅的臉頰,微喘的紅唇,還有豐盈上的一抹嫣紅……

  那樣的姿態看的穆承延有些忍不住,他看著她精緻的五官,伏在她身上揉捏著她兩捧白嫩,一點點將自己送了進去。

  「唔……」

  好久沒有同男人這麼親密過,被突然充滿的感覺灼得顧悅微全身發顫,她被撐得有些滿當,一口氣喘不上來,只能仰著頭直縮小腹。

  他為她的密集收縮而繃緊了後背,她的子宮口用力吸吮著他的龍首,讓他愉悅的呻吟,他悶哼了一聲,用力撞到了花心最深處。

  燈光在他眼底折射出璀璨的光暈,彼此舒服的喟嘆,她軟軟的攀著他肩頭,眼神柔媚似水。

  他有些控制不住,扣著她的腰就開始有力挺動。

  粗壯的尺寸刮擦得她又癢又麻,稍一動作就摩擦出了漣漣快感,溫暖的熱意汨汨滲了出來,包裹住男人的部位也越來越軟,使得男人抽插的動作更加順暢。

  「唔……嗯……」

  慢的退出,有力挺進,顧悅微壓抑而動情的嗓音讓穆承延全身血液翻騰;下身叫囂著要肆虐,他放縱的在她窄穴內任意衝撞,深深的戳進去,用力抵著她的子宮口旋轉,再抽出來,換個角度狠狠摩擦。

  明明看起來那般嚴肅而禁慾,沒想到在床上竟是這般讓人招架不住。

  顧悅微被穆承延撞得呻吟連連,只能無力勾著穆承延聳動的腰身,迎合著他的動作。

  耳邊全是他沈重的呼吸聲,彼此肌膚相貼的溫暖,他全身都散發著一股驚人的力量,他的節奏沈而有力撞得很深,整個人隨著他起起落落,快感漫過身子一波又一波……

  記得某個作家說過,直通女人心靈的路徑是陰道。

  為什麼呢?大概,被那樣用力的佔有,容易讓人產生某種──被愛的錯覺;於是就忘了糾纏那些細枝末節,愛與不愛的證據。

  酒精上頭,顧悅微的思緒有些飄忽,她無力的攀附著穆承延,身子被快感的浪潮沖刷著,漸漸什麼都顧不上了,只想這樣一路沈淪……

  穆承延緊繃的下腹不停歇的送縱,眼睛卻一直停在顧悅微臉上,握著她的腰,不斷挺進,再慢慢帶出,看著她承受自己,不斷分泌出動情的證據,看著她輕聲喘息,那種從未有過的滿足感讓他暢快淋漓。

  那是他心癢了七年的人,他本以為他們不再會有交集。

  而今晚,命運的輪盤這麼一轉,他與她再度親密地好似一體。

  他放慢了動作,伸出手去與她十指相扣。枕上是她散亂的長髮和情動的容顏。

  他輕輕低頭,隨著身體的節奏將吻落在她額頭、鼻尖、唇畔……下身卻依舊強而有力的抽動著,深深的戳到她最裡面,重重的撞擊上她柔弱的花蕊,硬是將那嫩蕊給迫開條縫隙,好接納他那樣強硬的火燙龍首,然後緩慢的退出……

  晶瑩的愛液在抽插中被帶出,濡濕了她的臀瓣與他的欲望。透明的汁液給搗成白沫,流淌在兩人摩擦的私處,那樣的曖昧放蕩。

  顧悅微被頂的額角都滲出了薄汗,一頭黑髮散在床上,他捧著她的臉動情的親吻,舌尖舔舐著她細膩的肌理:「抱著我。」

  身體酸脹難堪,腿根濕濘一片,靜謐的室內只剩下清脆的撞擊聲和黏膩黏連的水漬聲。

  顧悅微被折騰得瘋狂,嬌軀已極度敏感,只能無力地攀附著穆承延,迎合著他的衝刺下扭動身軀,喚著他的名字,渾身無力的顫抖收縮。

  說起來,穆承延並不是個縱慾的人。可是當對象是顧悅微,一切便不一樣。

  佔用她,燃燒她,讓她的腿為他而張,讓她的呻吟為他而發,讓她身下忘情的呼喊他的名字,讓她含著他堅挺的欲望不斷顫抖收縮……

  這樣的畫面,平日哪怕只零星的出現在夢裡,便讓他慾火難耐,何況如今她正實實在在地躺在自己身下……

  顧悅微抱著穆承延精壯的腰身,沒多久便攀上了愉悅的巔峰,她顫抖著身子不住抽搐,被熱液包裹著的穆承延終於稍稍饜足,後背的肌肉結實的賁張,野獸般的咆哮,滾燙的精液噴射而出。

  這一夜,曠了許久的穆承延換著姿勢要了顧悅微好幾次。顧悅微受著他的強悍侵入,當風停雨歇的時候,累的快要痙攣。

  空氣裡都是慾望抒發後的味道,顧悅微嗓子都啞了,整個人口乾舌燥,穆承延端了杯溫水給她,攬著她的身子餵她喝下,又在浴室放好了熱水,抱著她一同進了浴缸。

  有時候女人很奇怪,相比歡愛前的激情結束後的溫存,過程反而是最不重要的一項,當穆承延在浴缸裡抱著她,輕柔地幫她清洗時,顧悅微是動容的,她任由穆承延默默地給她處理乾淨,睏倦的身子自然的靠在他懷裡。

  穆承延挪了挪身子,讓她更舒服的靠著,幫她清洗乾淨身體,又細細給她擦乾身子,這才抱著她一起睡去。

  這一夜,顧悅微睡得極沈,幾經刺激到骨髓的沈淪,讓她身子疲乏不已;再次睜開眼時,已近中午。

  厚重的窗簾被人拉上了,所以房間裡的光線仍適合睡覺。她動了動四肢,有種被卡車碾過的酸痛感……

  這都中午了,華葭葭肯定早醒了。顧悅微連忙翻身起床,剛一打開臥室門,卻見客廳裡,穆承延同華葭葭兩人並排坐在鋼琴前,穆承延正耐心地教華葭葭彈曲子。

  身後不遠處的餐桌上,擺著一份早餐,想來是留給她的。

  斷斷續續的鋼琴音響在空曠的客廳了,格外悠揚,顧悅微看著鋼琴前的兩人,只覺窗外的陽光明媚地有些過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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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8-12-28 05:04:04


  華葭葭在顧悅微那住了半個月便被接回華家了,然後,顧悅微同穆承延兩人的同居生活算是正式開始了。

  平心而論,穆承延是個相當不錯的男友,雖然話不多,但卻溫柔體貼,那種很實在的體貼:比如晨起時的那杯溫水,比如例假時清淡的菜式,比如睏乏時候湊過來的肩膀……

  這不禁讓顧悅微回想起了溫皓。

  其實溫皓也是一個居家型的男人,雖然混在演藝圈,他卻並沒有多少野心,也不愛費心鑽營。

  那是個小富即安的男人,活得隨意卻又溫暖。雖然用華旭的話來說那也是個『表裡如一到讓人乏味的人』;但這不妨礙顧悅微欣賞他的真誠。

  雖然,這樣的欣賞還不足以讓顧悅微為了愛情拋棄麵包。

  圈內都認為她為了溫皓丟了華葭葭的監護權,捨棄了巨額資產的監管權。認定她對溫皓是真愛,於是離婚也定然有著不為人知的愛恨糾葛。

  但生活並非電視劇,故事本身,並沒有眾人猜測的那般曲折離奇。

  顧悅微同華旭離婚後第二年,華家老爺子突然過世,華聯集團局面一度陷入混論,華葭葭手中的華氏股份對於華旭或其他想要爭權的人來說都變得尤為重要。而華葭葭名下其他單獨分割出來的產業,也因為有心人從中作梗而面臨巨額虧損。

  面對混亂,顧悅微雖承擔著壓力,但她天生就是個不認輸的主,她還扛得住的,不料正是因為她的扛得住,讓人將注意打到華葭葭頭上,半年內,華葭葭兩次遭遇綁架,差一點就命喪黃泉。

  葭葭的九死一生,讓顧悅微害怕了,別無選擇之下,她只好選擇將監護權還給華旭。

  因為當初老爺子將股份劃給葭葭時,曾規定除非以後顧悅微另嫁他人,不然華旭不能用任何方法收回華葭葭手中的股份。

  於是顧悅微高調地嫁給溫皓,讓鋪天蓋地的娛樂宣傳,最大程度減少她同華葭葭的麻煩。

  其實那個時候,即便不是溫皓,也會有別的人出現。只是溫皓到底是顧悅微同一學校出來的師兄,為人又淳厚善良,顧悅微雖別有目的,但也曾真心實意地生出過想同對方安定下來的想法。

  雖然事實證明婚姻並沒有她想像那般簡單。

  同華旭四年婚姻,顧悅微完美地扮演豪門貴婦,但在同溫皓不到一年的婚姻,她卻經營慘澹。

  她可以在豪門裡大度從容,卻不清楚尋常家庭裡彼此的自由空間的保留度。她可以用精湛的演技扮演在外人面前扮演無懈可擊的賢妻角色;卻因為自小缺愛,不懂如何發自心底地去關心照顧他人,讓溫皓的父母喜歡接納她。

  關於婚姻裡幸福的細節,華旭可以不在意,但溫皓不可以。結婚不到一年,兩人的婚姻便走到了盡頭。

  離婚是溫皓提出來的。他說,悅微,我想我沒辦法再繼續同妳生活。

  他說,妳似乎永遠都帶著面具,從不曾展露妳真實的喜怒哀樂,也不願讓人看清妳心頭最真實的想法。

  他說,妳從不過問我的事情,也不希望我干涉妳的,妳遇到問題和困難從不告訴我,總是自己解決,似乎從沒覺得我可以信賴和倚靠。

  他說,我不想追究妳當初為什麼同意和我結婚;但我沒料到相處這麼久,我們仍像同一屋簷下的陌生人,妳就像塊冰,沒有溫度,我都不知要如何溫暖妳。

  那一天,是溫皓的生日,顧悅微難得下了廚,想要給溫皓一個驚喜,卻不料等到是對方這樣的答案。

  那一瞬,她愣在那裡,沒有驚訝,沒有解釋,甚至沒有難過。

  她就像一個冷眼的局外人,一開始就冷靜的知道,愛情或者婚姻這樣的奢侈的東西,或許她並不配擁有,於是她壓抑著自己不去期待,以至於結局證明果然如此的時候,她並不覺得意外和失落。

  只是,在一開始的時間裡稍稍有些不習慣罷了。

  然而縱然不習慣,她強大的神經也終將把一切漸漸遺忘,就像如今,她其實很少回憶起溫皓這個人了,如果不是穆承延如今舉動讓她有種歷史即將重演的錯覺的話……

  十月的時候,《違睽》終於上映了,大牌導演,明星陣容,加上顧悅微同穆承延的戀情,首映禮現場極其火爆。

  首映當日,主演林素身著一襲鑲滿水鑽的奢華長裙出現在現場時,場面差點失控。相比而言,顧悅微的一襲素淡的紫色禮裙則顯得低調了許多,畢竟是只是女二號,顧悅微當日沒有挽著穆承延高調秀恩愛,也沒回答電影外的任何私人問題,只是安靜得體地坐在自己位置上,對不時調過來的鏡頭露出迷人而優雅微笑。

  年輕雖然是資本,但歲月的沈澱未必不是一個女人的精華。顧悅微的睿智和成熟,以及在面對記者刁鑽問題時從容不迫的回答,一瞬間消除了此前很多人對她的誤解。

  況且電影《違睽》裡,顧悅微除了顏值,演技也是可圈可點的:她對驪姬的性格的把握,她極具感染力的一顰一笑;當影片播映到她自盡那一段時,在場觀眾唏噓不已,不少女觀眾甚至掏出了紙巾。

  但,要說最讓人期待的,還是男女主的激情戲。

  那是顧悅微回了c市之後,穆承延同林素補拍的,並不是特別色情露骨的片段,但卻拍得十分香豔,十分引人遐想。

  之前宣傳片裡,顧悅微也曾看到過一兩個鏡頭,不過如今坐在首映禮現場,她才算明白,影帝的演技,果然連床戲也不在話下。

  漢式的宮殿裡,林素躺在地上,長髮如瀑、眼神迷蒙,她望著穆承延,眼中水光蕩漾,惹人愛憐至極。穆承延看著她,白皙的臉上泛起動情神色,他緩緩俯身,指尖從林素的額頭點著鼻尖,落在她的唇上,輕柔地拂過,而後順著拱起的身體弧度,從頸側到鎖骨,從胸口到小腹……

  林素面色酡紅,看似難耐,卻又享受的神色,他們兩人似乎都陷入情慾之中,難以自拔,林素是情難自禁仰起頭,嚶嚀出聲,穆承延摟著她的腰,深深陶醉在其中,臉上寫滿了愛意……

  平心而論,這激情戲,情感到位,氣氛渲染得恰到好處,絲毫不覺得露骨,卻看得人讓人心癢難耐。

  「美人在懷,穆總拍的很享受吧?」顧悅微低聲揶揄。

  「……」穆承延咳了咳,想著要怎麼解釋比較好,好不容易措好詞,側頭去看顧悅微,卻發現她早已轉回了視線,盯著螢幕,似乎正認真地在看接下來的劇情。

  嗯,這是一個很……很大度的女友。

  穆承延如是告訴自己,蹙了蹙眉,轉頭繼續看戲,等到結束的時候,兩人剛走出偏門,卻被叫住了。

  「Matthew~」

  很迷人的嗓音,有人在穆承延肩頭輕輕拍了一下,顧悅微跟著轉頭,只見一個穿著新潮,燙著桃紅色短髮的二十出頭的女孩不知何時站到了兩人身後。

  「A-yeon。」穆承延神色疏淡地同她招呼,「亞洲巡迴演唱會結束了?」

  「早結束了,我還給你帶了禮物回來呢。」女孩俏皮的回道,她的五官能明顯的看出她的混血,既有東方人的細膩與秀氣,又兼具西方人的深邃,整個人精緻的像個芭比娃娃。

  她眨了眨眼,目光移到了顧悅微身上。

  「我女朋友,顧悅微。」穆承延的手輕輕攬上顧悅微的腰,又介紹女孩道,「A-yeon,姚想。」

  A-yeon?

  想起來了,這不正是某個正當紅樂隊的主唱嗎,顧悅微笑著同姚想伸出手,姚想深深地打量了顧悅微一眼,笑了笑,伸手同她觸碰了一下。

  從入場開始,她的目光便一直落在穆承延身上,從西裝到腕錶,她留意他身上每一個細節,自然不會忽視他身邊的女人。

  顧悅微是嗎?華旭的前任妻子。

  早在顧悅微伸出手來之前,姚想便將顧悅微細細打量了一遍,儘管她穿著得體,舉止得當,儘管她臉上的微笑友善溫和,儘管……姚想就是覺得她看著不順眼,尤其是當她身旁男人說話的時候,遷就著她的身高,每每微微低頭的時候。

  輕握著顧悅微的手,姚想的面色很輕微的扭曲了一下,一切很快,然而還是被顧悅微捕捉到了。

  女人精準的直覺,讓顧悅微瞬間便感受到了來自姚想身上的敵意,她的目光在姚想同穆承延之間不動聲色的遊移了一下,寒暄了兩句後,藉口上洗手間先行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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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8-12-28 05:04:21


  早在五年前,在姚家大宅的花園裡,顧悅微便見過姚想。

  那時的姚想才十七八的年紀,剛從漫展回來,身上還穿著s角色的『盔甲』,俐落的短髮,跋扈的神情,險些讓顧悅微認錯了性別。

  也是因此,一向善忘的顧悅微暗暗記下了這個名字,姚想──c市數一數二的企業家姚重千的孫女,姚家掌上明珠。

  因為記得,所以對於姚想後來進軍樂壇的事,顧悅微每聽到什麼細枝末節,也就順便記在了心上。

  該怎麼說呢,這絕對算是樂壇的一個異類。

  因為家人的阻撓,姚想極其樂隊前期幾乎就是個地下團體。不過沒關係,憑藉出色的詞曲,以及姚想極具特點的音色,姚想的樂隊成立沒多久就收獲了粉絲無數,直到前兩年被千藝娛樂簽下,更是一炮而紅,成為如今國內最炙手可熱的樂團。

  作為樂隊的主唱,姚想是個極度隨性,極度張揚的人,她從不迎合市場也不討好粉絲。特立獨行,隨心所欲,她本人幾乎就是她樂隊作品最好的代言,自由、狂放而又肆意;姚想毫不掩飾的個性然許多人對她厭惡不已,同樣也讓她收獲了無數的崇拜。

  平心而論,顧悅微對姚想的印象其實還蠻不錯的:有理想,敢追求;雖然脾氣有點壞,但沒吃過什麼苦頭的大小姐,任性一些很正常不是嗎。

  但儘管顧悅微對姚想印象不差,但見到姚想的那一刻,顧悅微很清楚的明白,姚想對自己的印象並不好,甚至可以說十分糟糕。

  一個為了嫁入豪門可以委屈求全的人,一個幾乎從不會將喜怒明顯表露出來的人,一個總帶著面具與他人虛與委蛇的人……即便沒有穆承延,顧悅微也可以想見,對方對自己的不喜是可想而知的。

  是她太過虛偽,太過隱忍嗎?

  不,從小就生活在蜜罐子裡的人永遠不會懂,高調和任性從來都只是一種本能,隱忍和克制才是一種修行。

  需要經歷多少次的緊張與尷尬,遭遇多少的白眼與冷遇;才學會不在意他人的眼光,不為無謂的虛榮買單。

  需要多少次強咽下心頭的憤怒與委屈,吃多少的苦頭;才學會審時度勢,不為一時的衝動得無償失。

  需要修剪掉多少欲望的枝椏,需要割捨掉多少無望的愛與追求,才能壓制住心頭那些嫉妒與狂躁,掙紮著做個不受上天眷顧的人。

  洗手間裡,顧悅微默默點了一支煙。

  煙霧繚繞間,顧悅微思緒不禁回到一年多前的某個夜晚。也是某場電影首映禮結束後的這個時間,溫皓帶著自己回了他家吃飯。

  那是婚後溫皓第一次帶顧悅微回家,顧悅微做足了準備,買了溫家父母喜歡的禮物,特地琢磨著他們的喜歡,換了一身溫良而淑女的裝束,然而,依舊沒能討得二老歡心。

  原因無他,不過是顧悅微一不小心早到了,在溫家附近等溫皓無意間聽到了溫母同溫皓妹妹的談話。

  其實溫母是個很有教養的女人,儘管不喜歡顧悅微,卻也並沒說什麼過分的話,但是談到溫皓娶了顧悅微時那傷心遺憾的態度,還是讓顧悅微心頭有些不是滋味。

  當晚,一早準備好的話題,顧悅微半句沒用上,溫皓以為顧悅微不舒服,吃完飯便早早地帶著她離開了父母家……現在想來,後來的離婚大概早在那個時候便已經埋下了伏筆。

  虛偽事故、貪慕虛榮,為圖一時省力,甚至不惜犧牲自己後半生的幸福,只為嫁入豪門……溫母雖然沒有直接說,但言語裡表露的意思卻是不言而喻,顧悅微當時心頭不是滋味,但如今想想,溫母又何曾說錯什麼呢?

  她本來就是那樣一個人。所以面對溫母的不喜,她當時就該大度些的不是嗎?

  沈重地吐出一口的煙霧,顧悅微深吸了口氣,按滅了煙頭,收拾好自己從洗手間出去。

  放映廳的人都已經走完了,只有穆承延同姚想還在那裡,兩人還在就《違睽》這部電影某些細節深入討論著,姚想報了一個數字作為對這部電影票房的預測,穆承延笑著搖了搖頭。

  顧悅微默默站回穆承延身邊,穆承延便拉過她的手,繼續同姚想說自己對於票房的預測。

  姚想看著穆承延自然而然的動作,只覺眼睛被刺痛了一下:即便還在同自己交談,穆承延的身體卻微微的向旁邊傾,極其自然的留出依偎的空隙給身邊的顧悅微,顧悅微也不自覺的傾斜著身子,兩人交握著手,儘管再沒有別的身體接觸,卻讓人感到一種異常的默契。

  「好餓啊~,Matthew,不如我們邊吃飯邊聊吧;聽說這附近新開了一家名叫『雲深』中菜館,主打中式意境菜,裝修得也很有味道,要不要試試?」

  聽姚想這般開口,穆承延遂即側頭去看顧悅微,卻見顧悅微輕笑道,「說起來我好像也有些餓了。」

  呵,這麼配合,是想Matthew展現自己的善解人意嗎?

  似乎沒料到顧悅微會答應地這麼爽快,姚想臉上閃過一絲不屑,她拿出手機就要搜索電話訂位,不料下一秒卻聽穆承延開了口:「妳是不是忘了什麼事?」

  穆承延這句話是對顧悅微說的,在顧悅微發懵的時候,又轉頭朝姚想歉意的開口道:「下次吧,一會兒我們還有慶功宴呢。」

  慶功宴?什麼時候的事?怎麼沒有人通知她?!穆承延的話讓顧悅微更愣了,一旁的姚想看了兩人一眼,嘟了嘟嘴,一臉失落的樣子。

  「這樣啊,那改天吧。」頗有些遺憾的開口,姚想將手機收回袋中,忽然從手提包裡掏出一個小袋子遞給穆承延,「禮物~,提前預祝你票房大賣。」

  「謝謝。」穆承延伸手接過,拿出袋子的光碟時,神色一愣,卻並沒顯露什麼,又道了一句「有心了」,然後便同顧悅微一起先行告辭了。

  上了車,穆承延將袋子擱到後座,顧悅微瞥到CD的封面,似乎正是穆承延找了好久的是某個鋼琴家的限量珍藏版CD。

  難怪剛才穆承延對姚想說「有心了」,姚想還真是會投其所好。顧悅微微微側目去看穆承延的神情,見他似乎什麼都沒打算說,也就裝作不知,將那CD忽視了個徹底。

  §     §     §

  這女人……到底還有沒有點為人女友的自覺啊。

  一開始穆承延還怕顧悅微多想,可如今見顧悅微好似什麼都沒看到的神情,穆承延卻忽然覺得心頭有點堵。

  這女人到底是怎麼想的,她就那麼放心他嗎?他跟別的女人拍激情戲也好,他收別的女人禮物也好,她就那麼肯定他不會有半點想法是不是,還是她根本不在意他有沒有想法?

  以往每次拍電視劇時,面對那些女人無理取鬧的場景,穆承延總是忍不住蹙眉,然而當他身邊真正坐了一位懂事大度的女友時,他忽然覺得這種感覺似乎並沒有那麼美好。

  回去的路上,氣氛有些沈默,車子駛過姚想提到的那家餐廳時,顧悅微玩笑的提了一句『看上去挺不錯』,穆承延再忍不住,忽然轉頭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晚上想吃什麼?」過了一會兒,穆承延才開口道。

  「?」顧悅微調侃,「慶功宴也有的挑?」

  「沒有什麼慶功宴,那是騙A-yeon的。」

  「……」

  沒有慶功宴,所以剛才穆承延是一本正經在說謊,顧悅微何時見過這樣的穆承延,她轉頭不解地看著穆承延,只聽對方開口道:「因為妳並不想同A-yeon一起吃飯。」

  穆承延這話說得肯定,顧悅微頓時間有些尷尬了:她的演技有這麼拙劣嗎?剛才她記得她明明沒有表示出任何不情願啊,為何……穆承延一眼就看出來了。

  毫不留情的被揭穿。顧悅微一時間不知該說什麼好,沈默的時候,穆承延卻緩緩的將車停到了路邊,遞過一盒香煙到顧悅微面前。

  「?」

  「妳每次手指細微摩擦的時候,妳都會找個藉口去洗手間,難道不是需要這個?」

  剛才在放映廳,穆承延便聞到了顧悅微身上淡淡的煙味,掩蓋在香水中,若有似無,要不是他知道她並不喜歡用香水,特地留心分辨了一下,他都險些忽略了。

  所以,她並沒有表面那般不在意是嗎?還是她的不爽快其實並不是因為他。

  穆承延沈默地伸著手,等在顧悅微同自己開口……顧悅微看著他認真的神情,只覺尷尬異常。

  這個男人怎麼會……怎麼會心細到這種程度;再說,她並不想在他面前吞雲吐霧好嗎。

  沈默間時間流逝地特別慢,眼見穆承延並沒有收回手的意思,最終顧悅微妥協地接過他遞過來的香煙,轉身就要打開車門,如他所願的下車來一根。

  然而還沒觸到車門,人就被穆承延按住了。

  「悅微──」穆承延按著她的手並不算大力,卻有種不容掙脫的力道,他蹙眉看著她,語氣有些不悅,「妳到底當我是什麼?金主嗎?需要妳隱藏喜好,壓抑喜怒,時時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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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N00559922A
王室 | 2018-12-28 05:04:37


  說實話,穆承延現在挺煩躁的。

  七年前,身邊這個女人沒看上他,七年後,她對他似乎依舊沒什麼興趣。至少,對他這個人沒什麼興趣。

  她對著他,從來只會喜不會怒,不會低落抱怨、更不會吃醋耍小性子。每天早上他天亮睜眼,她已經把自己收拾得乾乾淨淨了,那精神滿滿的勁頭不像是在應對男朋友,倒像是在伺候boss。

  他家裡的陳設,她也從來不曾改動半分,每次用完廚房或浴室都會將一切收拾的整整齊齊,找不出半點使用後的痕跡。他倆不像情侶,倒像是她是租客一般,寄居他的籬下,客氣而有禮。

  儘管做過最親密的事,儘管她總是笑,她卻很少表露自己的喜好,她從沒有主動說過任何一句以「我喜歡」「我討厭」「我想要」開頭的話。

  開心時,或許她會同他分享一下,但難受時,她絕不會向他吐露半分,她只會默默找廁所或陽臺抽根煙,完事後還能不帶一點煙味的回到他身邊,若無其事地同他笑著說些無關緊要的話。

  想到這裡穆承延就覺得心頭堵得慌:她到底把他當什麼?

  穆承延抓著顧悅微的手,緊盯著那雙明麗的眸子試圖看出點什麼,卻發現還是辦不到,她藏的太深,即使這麼多年了,他依舊無從知道她藏在外表下的真實內心。

  她說過的話有幾句真的,做的事有幾件是不帶目的?

  就像現在,她開口,嘴裡又會有幾句真話?

  穆承延挫敗地鬆了手,沈默的繼續開車。顧悅微坐著旁邊,一時也不知該如何反應,只能任由對方將車開回了聖典。

  傍晚的首映禮,兩人並沒吃什麼東西,回到公寓顧悅微便覺得有些餓了,眼見穆承延在廚房忙活,顧悅微便自覺上前幫手,想要借著這輕鬆的時間段,說些什麼以緩和一下之前的氣氛,電話卻不合時宜的響了。

  『梁醫生』三個字顯現在手機螢幕上,顧悅微默默看了一眼,便側身出了廚房,走到陽臺才滑開螢幕,壓低了嗓音才接起電話。

  穆承延蹙眉看著顧悅微的舉動,幾次想要走去陽臺,但最終還是忍住了。

  電話是梁凡打來的,還沒接聽前,顧悅微就有種不好的預感,當聽到她母親試圖自殺時,更是一個心提到了嗓子眼,險些就快站不住,好在梁凡告訴她,病人現在已無大礙,她才勉強穩住了自己。

  掛了電話,顧悅微匆忙地回自己公寓換了一身衣服,抓上鑰匙和手提包就要出門。

  「悅微──」等電梯的時候,穆承延喚住了她,「出了什麼事嗎?」

  沒事,有個朋友失戀了,我過去陪陪她。我自己去就好了,我倆一起去,她覺得我們在秀恩愛的。

  儘管擔心自己母親,顧悅微整個人還是很冷靜的,幾乎是在換衣服的時候便想好了藉口,她轉頭看向穆承延,想要故作輕鬆地同穆承延吐出自己編纂好的藉口。然而看到穆承延蹙緊的眉頭以及眼中擔憂的神色,她卻怎麼也開不了口。

  穆承延見顧悅微沒有說話,眉頭不禁蹙地更緊了,「等我換身衣服同妳一起過去吧。」

  話音未落,電梯便來了,顧悅微這才如夢初醒般搖了搖頭,儘量讓自己聽起來平靜一些地開口道:「沒事,我自己去就好了。」

  說完,也不給穆承延反應的機會,顧悅微徑直關了電梯,急急按下了樓層。

  醫院在郊區,到了晚上路況極好,從聖典到醫院,顧悅微不過半個多小時便到了。趕到母親所在的病房,見到床上的人熟睡著,整個人面色同呼吸都正常,只是頭部和手肘有些許擦傷,果真如梁凡所說並無什麼大礙,一顆心這才落了下來。

  「妳母親的如今正處在戒毒關鍵期,情緒極不穩定,白天會時不時撒潑騷擾同護士索要藥物,晚上也不怎麼睡覺,聽守夜的護士說她老是大汗淋漓的醒來,然後便不肯再睡;上次我徵求過妳意見後每天晚上都有給她服用安眠的藥物,誰知這兩天阿姨人是安靜了,卻被檢查出抑鬱症復發……」

  病房門外,梁凡將顧悅微叫了出來,細細同她交待她母親如今的情況,顧悅微聽得雙眉緊蹙,再次回房時,眼見床上的人已經醒了。

  「別那麼看著我,我沒有自殺。」床上的顧靜先開了口,見顧悅微似乎不信,又補充道,「我才沒那麼蠢,醫院池塘就那麼深一點,又有那麼多醫生護士,怎麼可能淹得死人。」

  「……是,是,妳是不小心掉下去的。」

  顧悅微想起梁凡的話,耐著性子附和了一句,然後擰開了病床頭的某個保溫桶,倒出裡面的人蔘烏雞湯,舀了一勺餵到了顧靜嘴邊。

  「又是烏雞湯,能不能換點別的?」

  吸毒的人大多都沒什麼食欲,平日吃的最多的就是水果,顧悅微見顧靜越來越瘦,特地請了個xx酒店的廚師,每日煲了湯送過醫院來,但有滋補的湯品就那麼些款,吃的多了,顧靜也就反胃了。

  她一臉嫌惡地看著顧悅微手裡的湯勺,最終卻還是伸頭喝了下去。

  「妳倒是跟葭葭越來越像了,像個孩子一樣。」顧悅微蹙眉,又舀了一勺,「梁醫生說妳抑鬱症復發,那是什麼時候的事?」

  顧靜垂頭喝湯,反應了一陣,才反應過來顧悅微說的大概是她什麼時候患過抑鬱症。

  「好多年前的事了。」顧靜轉了轉眼珠似乎在回憶。

  顧悅微微愣。顧靜又開口道:「當年生下妳我就得過抑鬱症,後來陸陸續續又復發過幾次,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就是人比較懶,做什麼都覺得沒意思,活著也特別沒勁……」

  說到『活著沒勁』的時候,顧悅微的手不禁抖了一下,顧靜便收了聲,默了一會兒,又換了個話題,「聽葭葭說妳現在同影帝那穆誰誰在一起了?」

  「穆承延。」

  顧悅微開口糾正,這才想起什麼似的拿出手機,裡面有三通來自穆承延的未接電話,還有兩條資訊。

  「你們是認真的?」

  顧靜又問,顧悅微點開資訊,其中一條是穆承延在她出門時發的:讓她別自己開車;還有一條則是他剛剛發的:讓她忙完了回個電話給他。

  心口似乎被什麼蜇了一下,有點酸有點痛,顧悅微含糊地『嗯』了一聲,算是回應顧靜的追問,繼續端了一旁的碗給顧靜餵雞湯。

  一番折騰,等顧靜吃完藥熟睡過去時,已經是淩晨一點多了,顧悅微本想直接宿在醫院,但想到上次華旭截下的那些照片,最終還是強撐起精神開車回去。

  回到聖典,已是淩晨兩點多了,顧悅微從電梯裡出來,摸了鑰匙就要開門,想起穆承延的短信,最終還是轉了個方向,輕輕敲了敲對方的房門。

  這麼晚了,穆承延應該已經睡了吧。

  顧悅微包裡其實有穆承延公寓的鑰匙。然而她並沒有掏出來。站在緊閉的門前,她不禁想起了很多很多年以前,某件有些傷感的小故事。

  那她還在讀小學,她有一個繼父,平日裡看起來挺正常的,可是一喝酒就會打人砸東西。

  又一次,有個同學提議要去顧悅微家裡看看,顧悅微推拒不過便答應了,然後當日正好遇到喝完酒回來的繼父狂砸家裡的東西,同學被嚇到了,從此以後對顧悅微避而遠之,連帶班上許多女生對她都刻意迴避。

  那時候顧悅微便暗中決定,以後再不帶同學回家,她也刻意保持與同學間的距離,希望不會再次遇到同樣的事,但是事情還是出現了例外。

  那時班上有個女生同她一樣早熟,兩人成績相當,於是被排在一桌,久了也成了朋友。

  顧悅微仍舊記得那女生的模樣,一頭柔順的長髮,明亮的眼睛,笑起來特別溫暖。那是她人生第一個朋友,然而這友誼並沒有持續多久。

  原因現在想起來有些可笑,不過是每次那女生邀請顧悅微去她家,或者提出要去顧悅微家時,顧悅微都以各種理由推辭了,然後女生覺得顧悅微大概並沒有拿她當朋友,漸漸的兩人就疏遠了……

  嘆息化作嗤笑從鼻間溢出,顧悅微收了手就要轉身的時候,卻忽然聽到了門鎖轉動聲音。

  「回來啦。」

  客廳的燈光全開,穆承延穿著家居服打開了房門,顧悅微抬頭就看到客廳沙發上剛合上的筆記型電腦,以及茶幾上冒著熱氣的水杯。

  這麼晚還沒睡?顧悅微有些詫異,反應過來的瞬間便是轉動大腦想要『解釋』自己外出的原因,然而還沒出聲,又聽穆承延問她,「吃過了嗎?」

  「沒有。」下意識的,顧悅微說了實話。

  「晚上煮了粥,我幫妳熱熱。」穆承延似乎早料到了這個答案,轉身去了廚房。

  香軟的花蟹粥很快就熱好了,穆承延就著晚上還剩的食材,現炒的兩個小菜,顧悅微坐在沙發上,聽著廚房裡傳來的聲響,只覺心頭某個地方似乎又被那麼輕輕地蜇了一下。

  飽餐一頓,身上的疲憊頓時消散了大半,顧悅微起身收拾碗筷,穆承延已經放好了洗澡水:「去洗澡吧,這些我來收拾。」

  這天晚上,穆承延什麼都沒問,也什麼都沒做,顧悅微本來疲憊又紛亂的心情,也因被他抱在懷中而變得安然。

  一夜好夢,再次睡醒時,天已大亮。然而反常的是,身邊一向工作狂的某人並也同樣尚未起身。

  也是,昨晚工作到這麼晚,一定累壞了吧。

  顧悅微睜眼看到穆承延蹙眉的眉,不自覺的用手輕輕替他推了推,等到對方眉頭舒展,才小心翼翼的拉開他扣在自己腰上的手……

  剛要起身,卻見那交錯的睫毛驀地分開,穆承延睜開眼蹙著眉看了她一陣,而後一個翻身將她壓在了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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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8-12-28 05:04:53


  沈重的身軀覆了上去,重重壓迫著她。黑沈的眼底,有未明的情愫,他沈沈俯視著她,將她壓在床上,她稍一動作就能感覺到,他勃起發硬的部位,如烙鐵一般,熱得嚇人。

  顧悅微一時有些反應不及。

  以往的清晨,也不是沒有做過這種事,但穆承延都會用身體尋求她的意見,從來不曾這般直接而氣勢淩人……就好像帶了怒氣,急需要發洩一般。

  顧悅微有些詫異,然而穆承延還沒給她時間反應,頂開她緊合的雙腿,乾燥的手掌按著她嫩滑的腿根,幾乎沒什麼前戲的,便將自己送了進去。

  「唔……」

  粗長的欲望整根沒入了,幾乎把花徑撐開到了極致。顧悅微被撐得有些發疼,下意識抓緊了穆承延的手臂,卻見身上的男人停下動作望著她,似乎在等她開口一般。

  說什麼?昨晚他體諒她太累所以什麼都沒讓她說,今天這是來興師問罪了?

  顧悅微竭力放鬆自己,伸出玉臂緊緊摟住了穆承延的脖子,討好地去啄他的雙唇,用自己柔弱無骨的嬌軀去蹭對方雄健結實的軀體……

  她不疼嗎,說實話,這樣的乾澀,連穆承延自己都不是很好受,偏偏身上的人還一副享受的樣子……這是妄圖用身體討好他?

  同他說句實話就這麼難?

  顧悅微反差越大,穆承延那股被欺騙的怒氣就越盛。

  昨晚的電話到底是誰的?

  為什麼她那般慌張還要竭力在他面前掩飾?

  什麼事急到她不顧他的勸告半夜獨自開車出去?

  他知不知道追到樓下看到她車已經開走的那刻,他有多擔心,亂了分寸的她會在路上出事……

  壓抑的怒火與心有餘悸的擔憂在某人不遺餘力的挑撥下,通通轉化成另一種急需發洩的衝動;

  穆承延壓制住顧悅微,終於不再看她,反是將她大腿開到最大,橫衝直撞的進出起來。

  粗長的欲望大力在柔嫩而緊縮的穴內抽動,每每往下放,自己必然竭盡全力往裡挺,顧悅微只感覺穆承延的肉棒到了一個無法想像的深度,難受忍不住想要皺眉,卻還是竭力放鬆自己,身子深陷在床榻裡喘息著,繼續承受穆承延的欺進。

  潤滑的體液絲絲汩汩從體內不斷滲出,她白裡透紅的臉蛋磨蹭著他的肩頭,嬌柔的身軀無助的扭動這,修長的十指在床單上胡亂的抓撓著。穆承延將她雙腿架在腰間,撐著身子狠狠的抽插進出……

  一次比一次深重,一次比一次令人瘋狂,每一次都狠狠的貫穿整個花穴,撞擊在子宮深處,每一次都竭盡全力,每一次都在她的身體裡掀起滔天巨浪。

  空氣中充逸著的本能的縱慾的喘息,放肆的,毫無忌諱的,強壯的男人沈浸在原始的慾望中強烈地擺動著精悍的腰,讓柔軟的床墊強烈的搖動中起伏著,載著上面的女人有種不可負擔的錯覺。

  他最喜歡的,就是她在身下忘情呻吟呼喊出聲,含著他那裡的肌肉不斷緊縮的時候,似乎這種時候的她才是毫無保留,毫無掩飾。而他只有這樣貫穿她,才能見到她最真實的情緒。

  穆承延低頭專注的進攻顧悅微柔軟的深處。力量一次比一次迅猛強烈。

  顧悅微仰頭喘息,只覺快感猶如兇猛的浪濤,一波波劇烈襲來,幾欲讓她招架不住。劇烈的酥麻感在她子宮內聚集,終於不可遏制的爆發出來,沖向四肢百骸,刺激的她仰頭的尖叫了出來。

  「啊……」

  絢麗的色彩在她的眼前炸開,她抽搐著閉眼,然而身上之人並沒有停止動作,怒張的肉刃在極度敏感的甬道內不住侵犯,她終於承受不住的哭著喊叫他的名字。

  承延……穆承延……簡單的幾個音節,因為哭腔的緣故,被顧悅微念的一波三折。

  穆承延的心忽然間就軟了,胸口那僅剩的一絲怒氣也消彌於無形,他望著顧悅微,終於放輕了力道,俯身去親吻去她臉上的淚水。

  粗大的欲望放緩了速度,在溫暖濕滑的甬道裡緩緩抽插,穆承延一面撐著身子,緩慢進出,一面俯身輕柔的細吻顧悅微的眼睛同臉頰……

  這一次穆承延極盡纏綿,顧悅微被他弄得動情不已,啞聲喊著他的名字,只覺得整個人被填得滿滿脹脹的,細微的電流在兩人相親的肌膚間竄動,快慰地讓她身體每個細胞都在喟嘆。

  「承…承延……啊啊……」

  高潮來襲的瞬間,快感如浪潮般的席捲而來,灼熱的液體燙的顧悅微直喘息,她緊緊抱住穆承延的腰身,毫不壓抑的呻吟出聲……

  等一切安靜下來時,整個房間裡滿是甜膩又淫靡的情慾氣息。

  穆承延摟著顧悅微,修長潔淨的手指伸到她的烏黑柔軟的頭髮裡,輕柔的吻了吻她微翹的長睫和飽滿的額頭,這才將她按向自己肩頭開口道:「悅微,以後不管有什麼事,好的還壞的,我都希望妳告訴我。」

  微微的癢意從髮絲傳來,顧悅微窩在穆承延寬闊有力的胸膛中,嗅著那讓人安心的氣息,許久後,終於收緊了她扣在他腰上的手,低低應了一聲「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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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8-12-28 05:05:10


  關於母親的事,顧悅微到底沒有同穆承延坦白,不過在對待穆承延的態度上,她倒是轉變了許多。

  老是帶著面具其實是件辛苦的事,既然穆承延不介意她的那些負面情緒,偶爾她也會展露一二。

  十月大片堆積,國產不說,還有一部好萊塢大片和兩部外國動漫,《違睽》憑藉著演員加口碑,以首日5000萬,三天破兩億的票房傲視群雄,最終以十二億的票房,成為本月票房冠軍。

  顧悅微的知名度也跟著電影水漲船高,加上她當初同華旭的婚姻,以及如今同穆承延的戀情,她的名字一度超越林素,上了國內各大搜尋引擎熱搜榜。

  只是火歸火,大眾對於她的印象可大多並不算太好,花瓶、潛規則這些字眼老是出現在關於她的話題評論裡面;氣得Season一連氣急敗壞地註冊好多個小號同黑子對罵,反觀顧悅微,她自己倒顯得並不怎麼在意。

  在意有什麼用呢?潛規則本就是事實,至於花瓶一說,要證明自己不是,最有效的方法便是拿出更有說服力的證據。

  顧悅微雖是科班出身,悟性也不錯,但到底經驗少,演技比起穆承延之流,到底還差一大截。她自己清楚這一點,不妄自菲薄,也不自視甚高,只專心的挑一些她看好的電影或角色來演。

  都說大樹底下好乘涼,借著穆承延的資源,顧悅微接下參演的電影都取得了不俗的票房成績。

  顧悅微憑著電影裡還算不錯的表演,讓又一部分人對她改觀。然而或許是一開始太過不得人心,又或者她與穆承延的戀情太過讓人嫉妒,大眾對顧悅微的評價,還是帶著一絲成見的。

  比如上次顧悅微同某個女星撞衫。顧悅微在身材和氣質上明明更甚一籌,就是脖頸上空空的,就被噴寒磣。

  說起來首飾這種東西,要麼不戴,要麼就要戴拿的出手的,娛樂圈這個看似光鮮亮麗的行業,不乏打腫臉沖胖子的,借的、租的、A貨……動則數十萬、上百萬甚至千萬的珠寶,顧悅微這幾年還真沒添置過幾件。

  對於報導她不過一笑置之,然而好巧不巧,華家有人將報導作為取悅Elise的笑話讀給Elise聽時,華葭葭正好聽到了。

  於是華葭葭的一下子又被點爆了。她當即決定要給她媽咪添幾件首飾,不,應該說是給她媽咪添幾件裝備。

  其實對於珠寶的價格,華葭葭並沒有什麼概念,但作為華聯的小股東以及華旭唯一的女兒,華葭葭覺得以自己的積蓄,買個三五十件應該是不成問題的,畢竟每年華聯的分紅,她收到的錢:十萬、百萬、千萬……唔,反正就是她目前還數不過來就對了。

  並不知道自己的帳戶有專人在打理,華葭葭當天當日放學後,問清楚了司機華旭平時給Elise買首飾的地方便風風火火地殺過去了。

  店裡的櫃員見到華葭葭,直以為對方走錯了地方,然而看到對方身後的一眾保鏢,只得小心翼翼的打起精神接待。

  小孩子的審美其實同大人相差挺大的,再說最頂級的貨色常常都要預定,華葭葭挑的首飾,雖然價格貴,但其實並不怎樣。

  不過她自我感覺良好,加上身後的保鏢也沒什麼審美眼光,她滿意地一連指了幾件,便牛逼哄哄地掏卡結帳。

  她的銀行卡,華旭讓人隨時保持裡面有足夠的金額,但鑒於華葭葭的消費能力,也不過就是十數萬罷了。華葭葭一副財大氣粗的樣子,櫃員連刷了幾次都是金額不足,正為難如何將對方請出去時,珠寶店老闆正好進來了。

  喲,這不是華家的小姑奶奶嗎,怎麼到自家店裡來了。

  老闆上前打了個招呼,隨後便打電話給華旭,誰知電話那頭華旭不但沒有阻止這荒唐的行為,默了默,忽然開口道:「我不是有套翡翠放在你們那嗎?」

  華旭寄放在店裡的翡翠?他放在這裡的鑽石啊寶石啊倒是多,翡翠……啊,想起來了,約莫五年前,華旭曾送來過一套品色頂級的帝王綠首飾過來護理,那是一套由老坑玻璃種翡翠同上百顆平均重量在0.3克拉的鑽石共同打造成的一套翡翠飾品,一共包括一個戒指、一個手鐲、一對耳環和一條項鍊,因為項鍊的鏈子有些鬆了,護理的時候,店裡師傅徵求過華旭的意見,重新對項鍊幾處進行了拼連,頗費了一番功夫才弄好,只是到了最後,華旭卻遲遲沒來取……

  那時候華旭是同顧悅微一起來的吧,只是後來鏈子還沒修好,兩人的婚姻卻已經結束了。

  「您的意思是給大小姐推薦這款?」老闆斟酌著開口,不太確定華旭的意思。

  「嗯,你讓她把東西拿走。」

  「可……大小姐這貌似是給在您的前妻挑禮物。」

  「我知道。」

  電話那頭的人淡淡應了一聲,聽不出情緒,就在老闆等著對方掛電話的時候,他聽到了類似嘆息又類似嘲諷的一句『本來就是她的東西。』

  她?哪個她,華葭葭還是顧悅微,老闆很想八卦一句,奈何華旭已經掛了電話。

  因為有華旭的吩咐,華葭葭沒花一分錢就從珠寶帶走了一套價值千萬的首飾,她有些沈不住氣,當晚便去了聖典,迫不及待地將東西給了顧悅微。

  「這這……華葭葭,妳從哪弄來這麼一套的。」

  Season正好在顧悅微家蹭飯,見到華葭葭帶來的東西,當即嚇了一跳。

  翡翠她懂得不多,但是好歹混在娛樂圈,Season對於珠寶到底還是有一些鑒賞能力的。華葭葭帶來這套一看就價格不菲,況且那樣的品味,這樣極品材質玉石……

  顧悅微正在廚房忙活,聽到Season的驚呼,忍不住出來看了一眼,認出那套首飾的剎那,忍不住愣住了。

  「媽咪,妳怎麼這麼粗心呢?珠寶店的老闆跟我說,這套首飾可珍貴了!妳把這麼珍貴的東西丟在那裡,一丟就是幾年,妳都不怕別人把它領走了嗎?還好我今天給妳拿回來了……」

  久遠的記憶在腦海裡翻騰,顧悅微根本沒去聽進去華葭葭說了些什麼。陽臺上打電話的穆承延進屋就見顧悅微有些愣神,他順著她的視線望去,就見到茶幾上的首飾。

  這套首飾可是有名字的,叫什麼來著,唔……對了,絕代芳華。首飾的上一任主人是日本有名的花藝大師川瀨裕子。

  那應該就是顧悅微的母親吧,川瀨老師仙逝去前的兩個月,顧悅微同華旭都在東京,之後還有記者拍到顧悅微面色悲戚地同華旭一起回國……

  以為顧悅微是睹物思人,華旭摸了摸華葭葭的頭,幫忙將盒子收了起來。Season這才想起這套首飾似乎有點面熟,但她對圖像的記憶能力遠不如文字,一時半會倒也想不起到底是在哪見過。

  晚餐因為有華葭葭和Season兩個活寶在,一下子熱鬧了許多,但顧悅微整個人總有些恍神,儘管並不明顯,穆承延還是看出來。

  好像顧悅微從來沒同自己提過她的親人呢。是因為都已經過世了嗎?

  「悅微……」入睡前,穆承延攬著顧悅微的腰,臉貼著她的柔順的長髮,頭倚在她肩上,啞聲開口道:「今年春節,我們去法國吧。」

  顧悅微從他懷裡翻轉身,定定地看著他的眼睛,忽然開口道:「承延,你聽過川瀨裕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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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8-12-28 05:05:30


  五年前的夏天,大病中的川瀨裕子忽然去了。

  她去的很安靜,安靜地好似只是睡過去了。以致於顧悅微換上黑色喪服,跪在川瀨裕子的棺木旁時,都還有種棺中之人似乎會睜眼醒來的錯覺。

  然而,也只是錯覺。

  顧悅微跪在棺木面前守了一夜,直到川瀨裕子的臉一點點血色盡失,而天空一點點泛白,白得好似川瀨裕子的臉,顧悅微才終於反應過來,人是真的去了。

  收到消息的人們趕在第二天來弔唁,僕人們設起禮堂,將川瀨裕子的黑白照掛到牆上,佩戴白花的賓客排隊穿過禮堂,依次在川瀨裕子的靈位前點香致敬,完後總不忘同顧悅微握手或擁抱,順便安慰一兩句。

  「川瀨老師是晚輩最敬重的老師,驚聞老師去世,晚輩亦哀痛不已,然逝者已矣,作為老師的愛女,您也應該保重身體……」

  留學生模樣的年輕女子跪坐顧悅微的旁邊,側頭用中文小聲的翻譯著賓客們的弔唁及安慰。顧悅微安靜地聽著,目光卻始終垂落在地板之上,一色清黑裝束,襯得她臉色格外雪白。

  她的旁邊,華旭端身跪坐,除了聲音有些沙啞外,面上並未顯露出太多的疲倦和頹喪。他陪著她同客人還禮,十足一個體貼周到的丈夫。

  然而誰又能想到呢,該傷心的不是顧悅微,而是華旭,他才是川瀨裕子的兒子。

  陌生的賓客來來去去,沈重地腳步踏在木質的地步上,發出空悶的聲響,那些似懂非懂的語言聽到耳朵裡,讓顧悅微心頭升起某種微妙的情緒,不像是傷感,也不像是難過,反倒像是一種難以言說的……空落。

  好似碌碌浮生,不知所求為何?

  「妳扶她先回去吧。」終於等到賓客都散盡,華旭起身吩咐顧悅微身後的人道。

  顧悅微不待身後人攙扶,扶著牆竄起身,便邁著酸軟的腳步,急急離開了靈堂。

  初夏的庭院,有蟲鳴其間,顧悅微在晚風中長長吐了口氣,忽的又想起初次來到這裡時的光景,那時川瀨裕子的身子還看不出有恙,那時還是春天,滿院子的樹木都抽著新綠,櫻花盛放其間,格外地生機勃勃。

  而如今,簷下,步道,假山……到處都是苔痕遍佈。

  腳邊有株杜鵑將欲開敗,顧悅微伸出手想要折下其中頹自豔麗的某枝,然而手伸出一半,最終還是收了回來。

  她覺她該做點什麼的,然而她又什麼都不想做。

  川瀨裕子已經去了,有些東西便可以告一段落了,比如她討好川瀨裕子的那些功夫,比如她同華旭的恩愛扮演,又比如人前她努力使自己看上去像是川瀨家出來的大家閨秀……她不用再疲憊地應付誰誰誰,且順理成章地被允許悲傷,允許頹廢……就像一直擰緊某個發條忽然鬆了,她忽然做什麼都提不起精神。

  漫無目的地在庭院裡晃悠了一圈,顧悅微不覺地來到了川瀨裕子平日裡教她插花的茶室。

  一應陳設如昨,甚至靠窗的矮幾上還擺放著她前兩日遺落此處尚未來得及收撿的花材。

  顧悅微推門而入,從一旁的櫃子裡取出花器和剪刀,就著已經有些萎焉的花材開始動作,然而花材在劍山上插了拔,拔了插,她仍是插不出一個滿意造型。

  說實話,顧悅微其實並不喜歡插花。器皿裡的花,哪怕造型再美,也不過一兩周的花期而已,哪裡比的上院中枝上欉間那些花朵,有一個完整的花期,可以肆無忌憚的燦爛或零落。

  關於這一點顧悅微從未同川瀨裕子說過,然而川瀨裕子到底還是從她毫不修剪的插花手法裡看出端倪的,每當此時,川瀨裕子便會從顧悅微手中接過花材,將多餘的枝葉或花朵修剪掉。

  顧悅微每每看著那散落了一桌的被修剪掉的枝葉,只覺得川瀨裕子不像在修剪花材,倒像在修剪欲念,那些從日常生活裡叢生出來的枝枝蔓蔓的欲念……

  夕陽沈落,茶室漸漸變暗,顧悅微將最後一枝花枝插上去,看著完成的作品,心底又漸漸升起一種虛無的寂寥。

  這是一種顧悅微很少體會到的感覺,她的人生大多時間都忙著同命運抗爭,並沒有太多空虛的時候,而此刻,在近三個月的演戲生活畫上句號之後,她卻莫名的生出了這種感慨。

  是因為落差太大了嗎?還是因為自己汲汲營營半生,卻依舊一無所獲?

  晚風從室外吹來,帶著些許潮濕且微涼的氣息,顧悅微望著窗外沈沈的暮色,忽然心灰意冷的錯覺,只不知道自己半生,到底是為什麼,求什麼。

  「本當に大切な もの以外,全て舍てて しまえたら ,いいのにね(若是除了最重要的東西,能夠將其他的一切捨棄,那該有多好)」

  往日裕子常說的話,就那麼從顧悅微嘴巴吐了出來,她還來不及嘆息,就聽到裡面有腳步聲輕輕踏來。

  那步子顧悅微很熟悉,她慢慢轉過身,夜色裡,華旭緩步而來,四目相對的瞬間,他看到她眼裡的空落,她亦看到他眼中的倦憊。

  說來有些好笑,結婚近兩年,他們雖然並沒有太多的交流,但彼此之間卻是極為瞭解的。或許因為從本質上來說他們是一類人吧,於是一個不經意的動作,彼此就能看穿對方所思所想。

  顧悅微的目光聚焦在華旭臉上,鬼使神差地,她問了一句:「你難受嗎?」

  華旭沒有回答,像是完全沒有聽見一般,他依舊緩步向前,直到室外的燈光將他的陰影打的好似一座山似的將顧悅微籠罩。

  他才開口反問道:「妳覺得難受?」

  不,不是難受,這是一種說出來很矯情的感受,也是平日裡顧悅微不願意放任自己去感受的情緒,然而此刻她卻有種想要傾吐的欲望。

  「嗯,有一點。」

  顧悅微低聲應了一句,華旭沒有接話,徑直繞過她進屋開了燈,等到一切都被照的清晰的時候,顧悅微才聽到他開口,「顧悅微,做人不要太貪心,就會輕鬆很多。」

  華旭安靜的跪坐在某張桌子上收拾著川瀨裕子的遺物,那放鬆下來的肩頭卻帶著疲憊異常的弧度。與尋常不同,這一次他並非嘲諷,他平和的語氣裡帶著微微的無奈,反倒有種嘆息的意味。

  如果對於華旭的過去毫不知情,顧悅微一定會對此話嗤之以鼻,然而待在這裡的幾個月,她從川瀨裕子口中知道太多華旭的事情後,卻不知如何開口。

  兩人共同陷入沈默,窗外偶有蟲鳴,茶室靜得似乎可以聽到月光流動的聲音,許久後,顧悅微睏意都快上來的時候,她終於聽到華旭開口道:「妳想喝酒嗎?」

  那一夜,顧悅微飲的有些醉了,然而記憶卻似乎很是清醒。

  她記得她看到華旭喝了很多酒,醉臥她旁邊,狹長的眼睛緊閉著,眉頭緊蹙。

  那是一雙輪廓略深的眼睛,微微凹陷,狹長的眸子睜開的時候給人的感覺很冷情,然而當它被濃密的睫毛遮著,又莫名顯出幾分柔和。

  顧悅微不自覺地用手指輕觸華旭的睫毛,指腹按上他緊蹙的眉頭推了推。她承認這個男人有時候討厭地讓人牙癢癢,但更多時候,他說的不過是事實。

  他對她算不上好,但也不算虧待,除了感情,他似乎可以滿足她任何要求,而他卻從不要求她滿足他的期待,他知道她掩蓋得最深的秘密,貪心也好,涼薄也罷,她在他面前可以是最真實的顧悅微。

  她不用迎合、不用偽裝,不用掩飾……她在他面前,格外的輕鬆。

  為什麼不能試著好好相處一下呢,顧悅微望著華旭,手指無意識的摩挲這他微蹙的眉根,對方卻在忽然之間睜開了雙眼。

  「為什麼這樣看著我?」他問她,似乎還帶著混沌的思緒,語速緩慢。

  顧悅微被對方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尷尬地將手拿開,然而下一秒,躺著的人卻坐起了身子,扣住她肩頭,直直看著她。

  那夜,華旭大概醉的有些嚴重,他拉著她縮回去的手,盯了她半晌,竟傾身吻住了她。

  他把她壓在身下,醉酒後的動作有些遲緩卻異常溫柔。

  顧悅微疑惑猜想華旭是不是沒有認出她,然而還沒得出答案,酒後僅存的清明便被洶湧而來的快感沖散,最終放棄思考,專心地沈浸在情慾中。

  後來回想起來,顧悅微都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因為醉酒而記憶錯亂了。但那些細節卻又似乎很清晰,她記得華旭溫柔地愛撫著她的身體,以致於最後倒是她盡情地向他敞開,呻吟著,晃動著,三番五次痙攣著攀上了愉悅地頂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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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8-12-28 05:05:49


  那夜過後,有些事情似乎便在不知不覺中發生了變化。

  回國後,華旭依舊少言忙碌,但回家的時間卻早了,他會和顧悅微同華葭葭吃個晚飯,高興的時候還會坐在客廳裡,看著顧悅微教華葭葭學步。

  顧悅微是個極盡鑽營的人呢,她發現這一改變,自然也懂得利用其難得的機會。

  她知道華旭愛吃什麼菜,空了的傍晚便親自下廚煮好菜等華旭回來,更是會借著華葭葭,每日盡可能地同能華旭多說上幾句話。

  比如,當初華葭葭首先學會喊的兩個字不是『媽媽』而是『爸爸』。

  顧悅微還記得葭葭第一次清晰念出這兩個字時的情形,此前顧悅微多次教華葭葭,華葭葭都喊不清楚,某個夏天的傍晚,顧悅微帶著華葭葭在花園裡乘涼,華葭葭見到歸來的華旭,居然邁著蹣跚的步子蹭過去,清脆地喊了一聲爸爸。

  當時華旭愣在那裡,似乎有些無措,他轉頭望了顧悅微一眼,背對著夕陽,神色難辨,顧悅微也不知他是何意,過了好一陣過後,卻見他蹲下身,破天荒地將華葭葭抱了起來。

  也就是那天晚上的飯桌上,顧悅微趁熱打鐵地告訴華旭她懷孕了。

  當時華旭正在喝湯,聽到這話居然險些嗆住,他抬頭看著顧悅微,本就無甚笑意的臉上忽然生出一種僵硬和冰冷,好像聽到的不是生命的來臨,而是逝去。

  他將手中的碗筷放下,拿過紙巾擦了擦嘴,許久後才緩緩開口道:「明天我帶妳去醫院做一次檢查。」

  檢查什麼?身體狀況,顧悅微很想告訴華旭,她已經去醫院檢查過了,不會有錯。然而看到華旭並不怎麼高興的神情,她還是忍住了。

  第二日下午,華旭抽空帶著顧悅微去了市內最好的私家醫院。

  醫生是顧悅微也認識的,姓陳,陳醫生替顧悅微仔仔細細同顧悅微做了個檢查,證實顧悅微確實是懷孕了,然而緊接著又似乎頗為為難地說了一句,「華太太妳現在的身體狀況並不適合有孕。」

  what?!不適合有孕?

  她身體一向建康,為什麼不適合有孕?顧悅微愣愣聽著陳醫生用專業術語解釋了一堆,只覺一個字眼都聽不懂,她求助似的地看著華旭,不料對方卻冷冷開口道:「拿掉。」

  「?!」顧悅微懷疑自己聽錯了。

  「既然不適合生,那就拿掉。」華旭冰冷地再次重複了一遍。

  他的語氣,絲毫沒有半點對新生命的期待,顧悅微愣愣盯著華旭,不知該如何反應,胃裡卻忽然翻騰起來,難受地想吐。

  眼前的這個人,真的是她的丈夫嗎?為什麼此刻他可以如此毫無感情地說出拿掉她肚裡的孩子?他有問過她的感受嗎?這也是他的孩子!繼承了他的基因,擁有他的骨血,到底是多冷酷的人才能把一個自己的小生命用這樣輕描淡寫的口吻抹殺掉。

  顧悅微捂著口,急急地往洗手間跑去,生怕下一秒華旭說出什麼讓人更加難受的話。

  她抓著洗手間的盥洗池,乾嘔了好一陣才沿著來路往之前的病房而去,樓道的轉角,她卻耳尖地聽到了某些不該聽到的東西。

  「瀟瀟姐,我看這病人的各項體征顯示都很正常啊,怎麼陳醫生說人家不適合懷孕呢?」

  「不適合懷孕就不適合懷孕唄,哪有那麼多為什麼。」

  「可是,這檢查結果明明就很正常」

  「正常有什麼用,他老公不想她生,正常有什麼用。」

  「什麼?!妳是說她老公……妳確定?」

  「這事我親口聽到陳醫生講電話說的;還能有假?」

  「這,這……」

  「這,這,這什麼,我說這關妳什麼事,妳操那麼多心做什麼?」

  「好奇嘛,哪有做丈夫的不希望自己妻子懷孕呢?」

  「……」

  樓道轉角,兩個護士低聲議論著下了樓梯。

  顧悅微倚著牆壁聽清她們的話,只覺渾身發冷。

  她感到她的手指都在發抖,血液在身體裡冷卻,同時在不安分地顫慄著。她咬著唇,指尖幾乎掐進了肉裡,好不容易才抑制住了自己上去質問華旭的衝動。

  冷靜後回到病房,許是因為她臉色太過嚇人,華旭同陳醫生都沒有要求她在當日便把流產手術做了。

  顧悅微整個人沈默同華旭回了華家,路上好幾次險些沈不住氣。

  此後的半個月,顧悅微一直以各種理由推脫去醫院,同時她也不停地欺騙自己,替華旭開脫,試圖使自己相信華旭只是一時沒做好接受新生命的準備罷了。

  她一面利用華葭葭激發華旭的父愛,希望華旭改變主意,一面默默養著身子,另找了家醫院證明自己身體沒有任何不正常。

  她打算找個合適的時機告訴華旭她想要把孩子生下來,然而還沒有等到華旭稍有鬆動,她倒是先等來了華旭養在外面的小三,還是一個挺著大肚子,再過兩個月就要生產的小三。

  華家二樓的,顧悅微見到了找上門來的小三,此後每次想起當時的情形,顧悅微都覺得雙眼微微有些發疼。

  那是華旭的秘書,二十出頭的樣子,有幾次跟著華旭進到過華家的,之前她對著顧悅微從來都是一副畢恭畢敬的樣子,誰知道一朝做了小三便趾高氣昂了起來,挺著個大肚子,神情倨傲。

  呵呵,人生真是狗血。

  顧悅微沒有由來的覺得憤怒,因為憤怒,她坐下來的第一個動作就是翻開支票,「說吧,妳想要多少錢。」

  「妳覺得我是為了錢來的?」女人抿了口咖啡:「如果我想要錢,華總豈不是能給的更多?」

  顧悅微被她鋒利言辭氣的無言以對,她知道,這個時候她該冷靜,她該耐心地同眼前的女人周旋,她最擅長的就是偽裝,只要此刻她裝出毫不在意的樣子,指不定眼前的女人就會先撐不住露出馬腳……

  她知道的,她都知道。

  她看著眼前眼角眉梢都透露著得意的女人,深吸了一口,擠出一貫常用的微笑,剛想套話,下一秒,胃部卻翻江倒海一般翻騰起來,逼得她忍不住起身。

  她想要去趟洗手間,回來再同女人周旋,女人卻以為她要走,起身拉她,悅微姐,悅微姐地叫著她。

  「悅微姐,這是怎麼了?是我說錯什麼惹妳生氣了嗎?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想告訴妳,我真的喜歡華總,我想要幫他把孩子生下來……」

  女人拉著她,各種言語刺激。

  一時間顧悅微胃裡更加翻騰,憤怒加上難受,顧悅微忍不住重重推了對方一把。這一把,成功激起了對方的怒氣。

  從地上爬起來的女人拉著她不依不饒,然後,一個意外,顧悅微眼前一片天旋地轉,回過神來時,只見自己整個人已經滾落下了華家的樓梯,鈍痛纏繞著全身,有紅色的液體從腹部汩汩而出,沿著腿根蜿蜒至腳踝。

  孩子會不會流掉?不,不要──

  顧悅微從夢中驚醒,額上沁出了汗珠,她默默呼了口氣,起身想要去洗手間洗個臉,轉身卻惹得環在她手上的手驀地收緊了。

  「怎麼了?」穆承延問她,聲調帶著剛從睡夢中醒來的沙啞。

  「沒事,做了個噩夢而已。」

  顧悅微柔聲道,繼續做起身子,下一秒,床頭的燈卻被穆承延打開了。

  「噩夢?」穆承延撐坐起身子,看著顧悅微,確定對方是真的沒事後才放開了手。

  洗了個臉回來,顧悅微整個人都沒什麼睏意,她小心翼翼的輾轉,怕打擾到身邊人的睡眠,身邊的男人卻一把將她撈到了懷裡,「妳剛才夢到了什麼?」

  「一些往事。」

  「嗯?」

  「你知道嗎,川瀨裕子其實並不是我母親。」

  身後的身子有一瞬僵硬,顧悅微緩緩轉頭,黑暗中,兩人四目相對,明明只有微弱的光芒卻似乎能看清彼此心頭所想。

  「外界有傳言說華旭是私生子,難道川瀨裕子是華旭的生母?」

  「你猜對了。那時候,華旭還沒有完全接管華家的生意,他被人拍到與川瀨裕子關係密切,怕人挖出他真實的身世,於是便讓外界誤以為川瀨裕子是我母親……」顧悅微朝著穆承延挪過去,她的頭枕在他的手臂上,腦袋抵著他的胸膛,慢慢地講述起了往事。

  很多事穆承延其實知道經過,只是串連不起原委,如今聽到顧悅微這麼說,他便什麼都明白了。

  他默默地聽著顧悅微的講述,不時的回應兩句,心思卻全不在故事上面。

  他開心於顧悅微的坦白,他聽著她絮絮叨叨的講述與川瀨裕子間的瑣事,聽她停停頓頓地講述與華旭間的過往,絲毫沒有不耐與吃味,反倒升起另一種感覺,感覺壓在他身上的彷彿不是一顆腦袋,而是這個女人的一輩子。

  他還有點不適應這突如其來的重量,卻又在一瞬間愛上了這種感覺。

  彎身低頭,將下顎抵上她的髮頂。他看著她柔順的秀髮,只覺心臟彷彿被填滿了一般,沈沈的,充實而又飽滿。

  他騰出另一隻手輕輕的,撫著她柔順的髮,最終在她講累後,同她一起沈沈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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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8-12-28 05:06:04


  那套天價的首飾,顧悅微到底沒有收,第二天就找人給華旭送還了回去,倒是之後沒過幾天,穆承延送了她一條鑽石項鍊。

  那是一條花型吊墜的紫色鑽石項鍊,罕見的紫鑽,別出心裁的切割方式,項鍊設計獨特,一看便是訂做的。

  很別緻的禮物,就鑽石的光彩同重量而言,價格應該不低,但又沒有貴重到讓她不好意思收下的地步。穆承延的體貼總是這樣,細潤無聲,顧悅微自然不好拒絕,於是便收下了。

  日子一晃到了年底,借著穆承延這邊的資源,以及自身的外形優勢,顧悅微在又拍了兩個女二號之後,終於等來了女一號的機會。

  女主是一個閱歷豐富的女人,顧悅微長相本就是偏嫵媚型的,加上她豐富的人生閱歷,這個角色倒是被她演繹地十分到位。

  尤其是顧悅微在夜場接客那一段;她穿著包臀的短裙,彎腰湊到客人身邊,舉手投足都是嫵媚與性感,男人轉頭看著她,興味十足,她便識趣地湊上前,將手搭在男人大腿內側,握住客人夾著香煙的手,輕吸了一口他手上的抽了一半的煙。

  魅惑無比的煙圈從紅唇裡被吐出,淡藍色的燈光打在她臉色,甚至可以看到她藍色的眼影和玫瑰色。一種讓人放浪的性感與成熟嫵媚。

  她吐煙的動作帶著微微喘息,非常低沈,像是一種難耐渴求又婉轉柔媚的邀請,只是這樣聽著就讓穆承延難以把持,一股熱流立刻往下身湧去。

  明知道那不過是演戲,穆承延卻仍舊看的不太舒服,他甚至想讓人把這一段刪掉,恨不得誰都沒有見到顧悅微這般嫵媚撩人的姿態才好。

  但也只是想想而已,真要少了這樣的戲份,這個角色詮釋的就不夠完滿了。

  電影選在春節前上映,不是太好的檔期,當票房卻是相當地不錯。顧悅微借著電影著實火了一把,然而就在她風頭正盛的時候,一組關於她之前在酒吧陪酒的照片卻在網上流傳了出來。

  照片上,她穿著性感到有些暴露的衣服,畫著濃豔得快認不出來本來面目的妝容,被拍到同不同的男人說笑喝酒。

  照片是從微博上被爆出來,Season在第一時間通知了顧悅微。當時顧悅微正在花店挑花,看到照片,她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照片中的人確實是她自己。

  那是七年前的事,那時她同華聯已經解約,她簽約了一家極其垃圾的經紀公司做模特,正經的活沒接到多少,倒是隔三差五地被叫到夜場陪酒。

  陪酒、陪笑、陪聊騷……雖然虛偽的歡笑對顧悅微來說很容易,但是那些好色的嘴臉卻著實讓她噁心。之前日子再難,她都沒有出賣過自己的色相,那段時間她卻像是放棄了原則一般,自暴自棄地遊走在墮落的深淵。

  其實她遠不用那樣的,華聯雖然同她解約,但華旭給她的補償金其實是足夠償還債務的。然而不知是不甘生活那般被人掌控,還是憤怒命運那般捉弄,她選擇偏執地同一切對抗,哪怕將生活弄得更糟,她也不願同命運妥協。

  如今想來,那樣的情緒是如此的愚蠢同不理智,然而那時,看不到希望的自己就是那麼偏執,似乎不那般自暴自棄,不那樣墮落與頹廢,便不足以宣洩自己內心的不甘與憤怒。

  還好,那個時候她恰巧有了華葭葭……顧悅微都有些後怕地點了支煙,微博下面的評論果然如她所料般熱鬧不已:

  「難怪演小姐演得這麼好,原來本來就是做這行的。」

  「可以,這很『小姐』!」

  「@穆承延  你女朋友這麼浪,穆總知道嗎?」

  ……

  微博是下午兩點左右發出來的,短短半日,評論轉載無數,儘管有粉絲表示照片不能說明什麼,誰還沒有個過去之類的;但支援顧悅微的到底是少數,蓋不住一片詆毀聲討的聲音。

  確實是些不堪入目的照片,不可告人的過去,顧悅微深深吸了口煙,緩過情緒來後漸漸察覺了事情的不對勁。

  按照照片的角度來說,照片是有心人刻意拍的,可那時的她並不出名,就算被人在酒吧撞見,誰又會浪費時間來拍她呢?

  況且那麼多年過去了,她都險些將這麼一段經歷給忘了,怎麼照片恰好就在這種時候被人曝了出來呢?

  顧悅微眉頭蹙起,想要找人查清楚這事,然而刷新微博的時候,原微博卻忽然顯示被刪除了。

  顧悅微又試了幾次,連結依舊無效,而且所有轉發微博下的圖片評論全都載入不了,那些不雅的照片竟是一張都再搜不出來。

  誰動作這麼快?Season?不,不可能。

  試了幾次,確定所有的連結都已失效,顧悅微當即猜到是誰的手筆了,她掏出電話給華旭撥了過去,然而電話剛響了一會就被那邊掛掉了。

  『照片的事查清楚後我會告訴妳的。』

  過了一會,華旭發了條短信過來,顧悅微回了條『謝謝』,隨手把煙按滅了。

  華旭既然插手這事,照片應該是不會再流出來了,只是這半天時間,穆承延應該也看到照片了吧……想到這,顧悅微不禁有些頭痛,不知該編造怎樣的理由同對方解釋。

  如果可以,她並不想同穆承延撒謊。

  「小姐,妳要挑什麼花?」

  許是顧悅微站了太久,花店的工作人員終於忍不住問了一句,顧悅微這才回過神來,想起自己來花店的目的。

  前兩天她同穆承延逛家居店,穆承延看中了兩個造型別緻的花盆,臨近年底了,顧悅微想挑些東西裝飾家裡,路過花市,便想趁著今天有空,給那兩個花盆挑兩株鮮花。

  四下望了一眼,顧悅微推了下臉上的墨鏡,指了指她之前看好的兩盆蘭花,結帳走人。

  說實話,要以前,讓顧悅微打理這些花花草草,她一定覺得麻煩,然而如今跟穆承延住在一起久了,也不知是不是受到了穆承延的感染,她竟然也開始喜歡上侍弄這些花草了,不止花草,還有客廳新運來的魚缸……似乎兩人在一起,養養魚種種花,這些浪費時間的事也挺好。

  新挑的蝴蝶蘭長勢甚好,一串花苞即將開放,顧悅微看著手中鮮花,想著將蘭花移到家裡那兩個花盆裡情形,心情也跟著變得美好起來。

  她收起那些煩躁的情緒,拉著兩盆花回了聖典,剛到家,卻收到穆承延的電話,約她在映會旁邊的xx酒店吃飯,並告訴她,他母親過來了。

  穆承延的母親過來呢?還真是突然呢。

  顧悅微當時換了一身莊重一些的衣服;一面回憶穆承延關於他母親的描述,一面開車往xx酒店而去,然而真正見到本人時,顧悅微還是有些意外。

  穆承延的母親看上去很年輕,很有氣質,但卻不是顧悅微能輕易應付的類型;不同與華旭母親優雅與溫皓母親的溫婉,穆承延的母親透著一種淩厲。

  這種淩厲並不是一種咄咄逼人的氣勢,相反對方極具涵養並且舉止也極盡隨和,她臉上的笑容很是友好,只是那雙過於明亮的雙眼,卻像是閱盡世間萬象,一眼便能看透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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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8-12-28 05:06:21


  顧悅微抵達的時候,穆承延正好去了洗手間,包房裡只有穆承延的母親人坐在一旁的沙發上。

  因為是側面,又比想像中年輕,顧悅微一時沒反應過來,險些以為自己走錯了,直到坐在座位上的甄琳轉頭看她,喚出了一句『顧小姐』。

  顧小姐?單是這一句稱呼,對方的態度便表露無遺。

  到嘴的熱情問候頓時尷尬地被咽回肚裡,考慮到對方是穆承延的母親,顧悅微還是裝傻似的遮罩掉了對方的疏遠,擠出一個熱情的微笑,「阿姨您什麼時候來的,您等久了吧?」

  「剛到一會兒。」

  甄琳禮節性地笑了笑,招呼顧悅微坐下,目光卻一直停在她臉上,那看似疏淡的目光雖不銳利,卻似乎穿透了她掩飾地笑容,直直看進她心底。

  想起她剛才一眼就認出了自己,顧悅微心頭不禁一個咯噔,猜想她來之前定是查過她的資料,然後她不禁想到今天爆出來的帖子……

  顧悅微有些緊張,好在甄琳接下來並沒有說出什麼讓她尷尬的話,只是看了她一會,端過桌上的茶幫她倒了一杯。

  「好香,武夷岩茶?」

  「沒想到妳對茶倒是有些瞭解。」

  「哈哈,近朱者赤……唔,讓我猜猜這是什麼品種……肉桂?」

  「猜對了。」

  「咦,這可不像是這的茶,阿姨您自己帶過來的?」

  「承延帶過來的,知道我想念中國茶。」

  ……

  接過茶杯的瞬間,顧悅微極其自然地挑起了話題,兩人就這麼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直到穆承延回到房間,叫來經理寫菜。

  「媽,妳看下想吃些什麼?」

  甄琳移民前也是c市人,這家老字型大小的餐廳熟悉的很,也就不需要穆承延推薦什麼了。穆承延接過菜單遞給甄琳,誰知她卻將菜單放到桌上,推動玻璃轉盤,將菜單轉到顧悅微跟前,「顧小姐先點吧。」

  無比自然的語氣,好似在座只有顧悅微是客人。

  顧悅微看著被轉到自己跟前的菜單,忽然想起穆承延自己對他母親的形容,他說他母親從小到大成績都是第一,不是綜合名次的第一,而是科科第一,哪怕數學、物理這樣的學科,班裡的男生不得不服氣,甚至送了她一個外號『gennius』。

  這麼個高智商的女人,又是處處拔尖,按理說應該是個鋒芒畢露的人才是,偏偏甄琳談吐隨和且低調,甚至頗為『善解人意』。不知情的人咋一接觸,定以為這是個好相處的人,顧悅微卻心知,這才是厲害角色,不顯山不露水,不過是妳沒觸到她的逆鱗而已。

  雖然心頭顧忌,但顧悅微並沒有像個客人一般接受或推讓,她回憶著穆承延曾提到過的她母親的口味,側身湊近穆承延,拿起菜單翻著招牌菜開口道,「我記得你說過阿姨喜歡吃清甜一些的菜式,不如我們點個xx同xx吧……」

  顧悅微詢問著穆承延,點了幾個合甄琳口味的菜,又極其順口地點了幾個穆承延愛吃的菜,最後才點了兩個蔬菜給自己。

  這下甄琳倒也沒有再說什麼了。

  菜很快就上桌了,飯桌上,顧悅微見縫插針地同甄琳套近乎,甄琳不時地回應幾句,不過都是女人間的話題以及娛樂圈的事,絕不會涉及到顧悅微的家庭或父母,彷彿坐在她面前的不是她兒子交往的對像,倒像是她兒子的一個普通朋友。

  吃完飯,甄琳告訴兩人自己已經訂好酒店,就不去聖典了。

  甄琳說這話時,穆承延愣了一下,顧悅微猜想,甄琳這住酒店的決定大概是在飯桌上做的。

  今日一見,她定是看出了什麼端倪,她看準了穆承延同自己遲早要分手,於是也就放棄了『考核未來兒媳』的打算了。

  想到這,顧悅微鬆了一口氣,心頭卻也泛上一種淡淡的失落。雖然知道遲早會有這麼一天,但真要設想到那時的情形……她覺得自己大概還是會不捨,大概要好一陣才能習慣。

  算了,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吧。

  將甄琳送去酒店後,回到聖典已近十一點,顧悅微洗漱後倒在床上便開始犯睏,等到穆承延從浴室出來時已經闔著眼即將見周公了。

  「我媽住在酒店也好,這兩天我都沒什麼空,妳一個人對著她一定不自在。」穆承延從身後貼過來,幫她拉了拉被角,臉頰貼著她涼滑的秀髮開口道,「等過兩天忙完,我們把葭葭接過來吧,也好讓她見見。」

  見什麼……葭葭又不是你女兒……你媽怎麼會有興趣見?

  睏得不行的顧悅微自然沒有力氣去反駁什麼,只嗯了一聲,穆承延知她快睡著了,也沒再多說什麼,只關了燈,收手將她攬在懷裡。

  第二日一早,穆承延便如他所說,忙著拍戲去了,顧悅微睡飽後才起床,打了給電話給甄琳,本意是要客套一下,問她需不需要自己陪她逛逛c市。

  「顧小姐有心了,不過我這邊約了朋友,都是老一輩的人,怕顧小姐無趣。」

  「阿姨既然約了朋友,我就不湊這個熱鬧了,等阿姨什麼時候想要逛街喝茶的時候,隨時打給我。」

  知道甄琳的想法後,顧悅微也就將那討好的心思丟到一邊去了,雖然不知道她是真的約了朋友還是推辭,不過既然對方這麼說了,她也樂得自由,收拾了一下出門,開著車往城外華旭的私人馬場去了。

  §     §     §

  「媽咪,快看,我今天可以自己騎著馬兒跑了。」

  出發前,華葭葭發來一段視頻,空曠的馬場上,華葭葭騎著一匹威爾士Pony輕快地沿著馬場繞圈,穿著騎裝,帶著騎帽的樣子,倒是有模有樣的。

  現在是寒假,華葭葭早在兩周前已經放假了,因為華旭最近這陣太忙,沒空帶華葭葭出去旅遊,而華葭葭又迷上了騎馬,於是這段時間華葭葭都泡在華旭的私人馬場學騎馬。

  馬場在郊外,顧悅微開了一個多小時的車才抵達。想到最近都沒怎麼運動,顧悅微於是換了身騎馬裝,也從馬廄裡挑了匹馬,打算暢快地陪華葭葭跑兩圈。

  誰知牽著馬拉到馬場時她才發現,原來今天華葭葭並不是一個人來的。

  華葭葭的旁邊,還有個穿著灰色的騎馬裝,騎著黑色英國純血馬,不時指導她幾下的教練,不是別人,正是華旭。

  呵,這親子的場面可不多見,顧悅忍不住多看了一會,直到華葭葭發現了她,騎著馬便朝她奔來。

  「華葭葭,妳做什麼!妳慢點!」

  這才剛學會自己騎馬便敢這麼放開了跑,顧悅微著實被華葭葭的舉動嚇得夠嗆,當即扯著嗓子吼她,可是場地太大華葭葭根本聽不見,好在華旭在她身後跟著,一路倒也沒出事。

  「媽咪,妳看我騎得好嗎?聽說妳當時壓浪快跑用了半個月了,妳看我是不是比妳快一點。」

  華葭葭騎著馬跑到顧悅微跟前,一副想要被讚揚的樣子,顧悅微見她一副得瑟樣,忍不住狠狠教育了她兩句,說的華葭葭小臉都皺成一團。

  「我昨天就學會快跑了。」華葭葭嘟噥著小嘴,「媽咪妳就知道教育我,妳當初才學會跑圈時還敢同人比賽呢,我不就跑快了點嗎。」

  「……」what?顧悅微一時反應不過來了。

  她愣在原地,恍神了好一陣才想起來,她當初才學會騎馬時……確實因為一時氣不過,同某個脾氣特別壞的富家小姐比試過一場。

  那人叫什麼名字來著……顧悅微已經想不起來了,她只記得那天自己發了瘋一般不要命的瘋跑,確實贏了對方,然而最後卻還是摔落馬背,扭到了脖子。

  「這都誰告訴妳的?他怎麼沒告訴妳後來發生的事呢?妳媽咪因為逞能差點在醫院躺了半個月!」

  顧悅微吼完華葭葭忍不住轉頭瞪華旭,心想他倒是把她的糗事記得清楚。

  華旭接觸到她的目光,不禁咳了咳,轉過頭道:「中午了,先吃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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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8-12-28 05:06:40


  去到餐廳,顧悅微才發現,今天華旭竟是一個人來的。

  雖然顧悅微清楚以Elise的性格,肯定是沒有耐心陪華葭葭學騎馬的,但她一直想要扮演一個盡職的後母,今天這種情況,況且還有華旭在場,她怎麼也該湊湊熱鬧才是。

  「Elise呢?」顧悅微不禁開口道。

  「她有點事……」

  「Elise阿姨去給新戲做宣傳去了。」

  華旭還沒說完,華葭葭便做了搶答,顧悅微這才想起,好像過兩天即將開播的某部年終大劇裡面,Elise正好是女二號。

  從宣傳視頻爆出的鏡頭看來,戲中Elise有不少吻戲,雖不知是不是借位,但相比那些娶了女星回家便讓她們放棄演藝事業的富豪,華旭倒是挺大方,不干涉妻子事業不說,還允許其拍吻戲。

  「原來是給新戲做宣傳去了。」顧悅微笑道,「沒想到華總如此支持愛妻的事業,Elise還真是幸運。」

  到底曾是多年夫妻,華旭如何聽不出顧悅微語氣裡的揶揄之意。

  從剛才瞪他,到現在揶揄他,她在他面前倒是隨意多了,然而他清楚,那是不經意的,或許現在她自己都沒察覺,她如今的變化。

  雖然比起以前她在他面前總是帶著溫和而偽善的笑意,隨時將自己真實情緒壓抑其下的情形,她現在這個樣子卻是更可愛一些。但如果這是某個人的功勞……

  嘴角拉起一個幾乎不可察覺的諷刺笑容。華旭從包裡摸出香煙,剛一點燃,轉頭就見華葭葭直直地盯著他。

  正好服務員過來,告知今天因為某些原因,空運過來的食材晚了點,上菜可能要稍等一會,華旭將煙頭按滅在了煙灰缸裡道,「那先來泡茶吧。」

  這個時候,顧悅微已經察覺到氣氛的變化。

  難道是自己剛才那句關於Elise的話觸得華旭不高興了?雖然顧悅微覺得不至於,但想到華旭一直就是個陰晴不定的主,她也放棄追究原因了,見服務人員從旁邊的櫃子裡取了茶葉,用不太熟練的姿勢擺弄著茶具;她忙上前道:「我來吧。」

  說完從服務人員手裡取過茶葉盒,熟練地取茶、燒水、溫杯……

  泡茶這種事,華葭葭是沒有興趣的,再說小孩不宜多喝茶,她就更不願意在房間裡乾坐著了。

  她惦念著她的小馬駒,於是嚷著去餵馬,華旭點頭嗯了一聲,她便風一樣地跑出去了。

  華葭葭同服務員一走,房裡就只剩顧悅微同華旭兩人,顧悅微垂眸泡茶,心想,他同她這般平和的坐在一起喝茶,還很是罕見。

  當初華家老爺子還在時,每得了好茶,倒是喜歡拉上自己同華旭一起喝,但那個時候的華旭真的就只負責喝而已,丟她顧悅微一個外行,絞盡腦汁去形容茶葉的味道,想盡說辭去迎合老爺子,讓老爺子的分享不至於是『對牛彈琴』。

  也是在那段時間裡,她惡補了大量的茶葉知識,也學會了泡不同品種的茶,雖說不上多專業,但至少華老爺子身邊再難找到一個比她更懂的後輩了。

  相比其它技能,泡茶這種事,她還是很享受的。

  她專注地將沸水注入茶葉之中,安靜看著茶葉在翻滾中將茶水染色,釋放滿室香氣。

  「好茶。」第一泡茶湯出來時,顧悅微只看那透亮的茶湯便忍不住稱讚了一句。

  「妳手藝倒是不錯。」華旭輕啜了一口,「難怪老頭子當初喜歡找妳泡茶。」

  想起往事,顧悅微忽然也有些懷念華老爺子了,她想著改天或許該帶著葭葭過去祭拜一下。

  不過這些話,顧悅微也不好當著華旭面說,畢竟兩人已經離婚,她這樣說,誰知聽在他嘴裡是不是舊情難忘來著。

  「對了,昨天的微博,謝謝你。」顧悅微換了個話題。

  華旭的眉頭卻微微皺了起來:「妳最近是不是得罪了什麼人?」

  昨天的帖子,華旭很快地處理了,顧悅微以為只是無聊的娛記無意間挖到了她之前的照片而已。卻並沒有來得及細看發帖人,以及發帖人轉發及@各大娛樂媒體時的評論。

  華旭將截屏翻出來給她看,她才注意到裡面那針對性的字句,罵得難聽且惡毒,並不像是單純爆料。

  誰對她懷有這般森森的惡意,她最近除了名氣稍微火了一點,似乎並沒有得罪過誰。

  難道是女人的嫉妒心作祟?發帖人的語氣倒是像個女人,可如果只是嫉妒,她可能罵得難聽,但不至於用那一些詛咒般的字眼不是?

  顧悅微也理不出頭緒,只指著截圖道「這個@三三  是誰?」

  華旭搖頭,「對方太過小心,位址全是用的代理,目前還沒查到。」

  華旭也查不到,這回答讓顧悅微有些吃驚。見她想不起什麼緣由,華旭又道,「妳最近注意一點,不要太高調,活動儘量少出席。」

  「嗯。」顧悅微點點頭,心頭將最近接觸過的人都一一回顧了一遍,仍是理不出什麼頭緒,只好垂頭繼續泡茶。

  過了一會,服務員敲門進來道;「華總,姚先生帶了客人過來,您要不要過去招呼一下?」

  從華家出來已經好多年了,顧悅微也不確定服務員口中的姚先生是哪個姚先生。不過她相熟的裡面就沒有姓姚的。

  華旭起身出了門,顧悅微一個人在房裡坐了一會兒覺得無趣,索性也出了門,朝著馬廄方向去了。

  華旭這個私人馬場,馬廄建的並不很大。走進馬房,暖色的燈光下,兩排並列式馬廄,地面一半是空的通道,木質隔板,防滑磚鋪地,實用而富有質感。

  顧悅微找到華葭葭的時候,小丫頭正一邊順著馬毛,一邊拿著胡蘿蔔餵馬,還不時地扭頭同旁邊的人說著話。

  「妳手裡牽的Sanctos很厲害的哦,別看牠現在看起來很溫順,牠可是今年環球馬術冠軍賽的亞軍,我Daddy花了好大價錢才從那個叫什麼……我也不記得了,反正就是一個奇怪的外國佬,從他手裡買過來的……」華葭葭介紹起馬來,巴拉巴拉的,還一臉得瑟,彷彿說的不是馬,而是她的朋友一般。

  而她旁邊的人也沒有不耐,牽著馬靜靜地聽著,顧悅微哭笑不得,聽著華葭葭一副沒完沒了的樣子,忍不住喚了華葭葭一聲,牽著馬的女士聞聲轉過頭來,顧悅微沒想正是自己昨天見過的甄琳。

  也難怪,甄琳不僅看起來年輕,身材也是保養得一等一的好,她這個年紀穿起騎馬服來,竟然沒有一絲贅肉,整個人看起來英姿颯爽的感覺;剛才她背對著顧悅微,顧悅微一點都沒認出來。

  「甄阿姨」顧悅微先行打招呼道,「沒想到在這裡碰到妳,剛才看著背影,我還以為是哪個明星呢。」

  「朋友約我過來騎馬。沒想到這麼巧。」

  甄琳淡淡的回了一句,讓顧悅微不太好接話,眼見旁邊的華葭葭探過頭來,目光在自己同甄琳面前轉悠,「媽咪,妳同這位阿姨認識的嗎?妳叫這位阿姨阿姨,那我應該叫這位阿姨什麼──」

  叫什麼……按說應該叫奶奶,但是如今她同穆承延正交往,讓華葭葭叫甄琳奶奶,怎麼都有些故意攀親的嫌疑。

  「妳可以叫我奶奶──」甄琳先一步回答華葭葭道,俯身仔細看了一眼華葭葭,雖然一早就知道顧悅微有個女兒,但她一點都沒想到顧悅微女兒就是面前這個自來熟的小丫頭。

  剛才她同朋友一起過來馬場,主人家過來招呼,她閒的無聊便出來馬場轉轉,正好見到這個小丫頭自說自話地餵馬。

  見她模樣生的可愛,她忍不住過來搭訕了兩句,小丫頭就像見到了熟人一般,熱情地同她東拉西扯,納悶的是,她一向討厭人說話無邏輯無重點,這次對著小丫頭巴拉巴拉地閒扯,竟然沒有覺得丁點不耐煩。

  相反,這倒是讓她想起了穆承延小的時候,也是這般對陌生人沒什麼戒心,見著合眼緣的,頓時就變成了話癆一個。

  那時候她還有些煩他話多,誰知他後來長大了話便越來越少了,一個人回了國,遇到了什麼挫折和不順也從來不同他們做父母的提一句,更不會同他們說感情上面的事,第一次提起要帶女朋友回去,她同他爸爸都開心了好一陣,誰知竟是顧悅微這樣一個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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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8-12-28 05:06:57


  兩個月前穆承延說要帶女朋友回來,甄琳便問起過這位女朋友的情況。

  畢竟穆承延之前從沒在他們面前提起過女朋友這事,兩人隱隱感到這個所謂女朋友便是自己兒子認定一生的人。穆爸爸很是緊張了一番,小心詢問女方情況,然而穆承延愣是一個字都不說。

  「她同我一樣,也是圈子裡的人,帶回來你們就知道了。」

  穆承延雖然說得簡潔,甄琳卻明白了他的意思,女方也是娛樂圈的人,免不了有什麼緋聞,穆承延不說,是不想自己同他父親先入為主,造成什麼不好的偏見。

  穆承延既然這樣說,他們便不可能做出罔顧兒子意願交待再去打聽什麼。甄琳本就等著穆承延帶女友回國了,直到她見到那顆紫色的鑽石出現在了顧悅微的脖子上。

  15克拉的紫鑽,並不算特別名貴,卻是早年甄琳自己親自從紐約拍回來的,顧悅微的項鍊雖做了裝飾,但甄琳還是一眼認了出來。

  兒子遠在中國,做父母的多多少少也會關注娛樂圈的動態,關於顧悅微同穆承延的緋聞,甄琳一早就知道的,卻根本沒往那方面去想,畢竟娛樂圈裡真真假假的事太多了,何況顧悅微還是一個兩度離異的單親媽媽呢。

  誰知道最後……

  說實話,甄琳對顧悅微其實並沒有什麼偏見,她不是一個特別在意世俗看法的人,也不會因為一個人的過去便輕易否定一個人,但若要她認同顧悅微做兒媳,還是太難了。

  不為別的,只因為顧悅微的防備太甚。

  她極善於察言觀色,極善於取悅他人,但那無懈可擊的笑容,和進退得當的言行卻像是一種盔甲,罩著她最真實的情緒,讓人摸不清她的欲望與軟肋。

  這樣的人,並不適合做愛人。他們太善於保護自己,以至於隨時可以接受感情裡另一方的離開,也隨時可以從一段感情裡抽身離開。

  何況,顧悅微還有個女兒……

  「這是我女兒華葭葭。」見甄琳盯著華葭葭有些愣神,顧悅微忍不住介紹了一句,又在華葭葭疑惑的目光中開口道,「這是甄阿姨,妳穆叔叔的媽媽。」

  「穆叔叔的媽咪?」華葭葭轉頭去看顧悅微,在對方確認的眼神中,收起了臉色的驚訝,「那真的該叫奶奶了。」

  「奶奶好。」

  華葭葭開口叫了一聲,甄琳回過神來就見華葭葭仰著小臉笑看她,黑溜溜的眼珠鑲在彎彎的眼睛裡,明亮澄澈,熱情外露的性格倒是一點都不像顧悅微。

  「葭葭是吧,真乖。」甄琳稱讚了一句,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葭葭的臉蛋,對方就順勢地蹭得更近,小手搭過來拉住她的手開口道,「奶奶可以教我騎馬嗎?」

  這會不會太自來熟了一點?

  甄琳被小傢夥突如其來的舉動搞得有些發懵,卻又不忍拒絕,於是轉頭看了眼顧悅微,「為什麼不讓妳媽咪教妳呢?」

  小傢夥不說話了,只是笑著朝她勾勾手,她湊過而去,聽到她壓低了聲音開口道,「因為奶奶妳看起來更厲害啊。」

  「什麼?」

  「我說因為奶奶妳看起來更厲害啊──,噓,不要讓我媽咪聽到,她會不高興的。」

  「……」

  有胳膊肘這麼外拐的女兒嗎?

  甄琳很想知道這是不是顧悅微有意安排的,可是目光不經意地瞥了瞥,卻見對方也是愣愣看著這邊,目光好奇、意外又透著擔憂,似乎是擔心自己女兒這貿然的親近舉動不討自己喜歡。

  「奶奶,妳教我好不好,我剛剛看妳可以讓馬站起來,我想學這招。」

  呵,她剛才不過是隨手遛了一圈,不想卻被這小傢夥看到了,甄琳搖頭道,「那個叫起揚,不是所有的馬都會的,再說這個姿勢對於初學者來說太危險了。」

  「啊……是嗎。」華葭葭的眉頭一皺,眼裡的期待霎時被失望取代,像個霜打的茄子。

  甄琳看她失落的樣子,不知怎麼的,竟鬼使神差地開口道,「或許我可以教妳點別的。」

  話音一落,華葭葭霎時又滿血復活過來,甄琳再想反悔已經來不及了,只好牽著馬帶著華葭葭去了跑場上。

  真是奇怪,甄琳看著這麼嚴肅,華葭葭居然一點都不怕她。顧悅微站在一旁作觀眾,心頭納悶不已,沈思間卻見兩個熟悉的面孔朝著自己方向而來。

  原來剛才服務生口中的姚太便是這個姚太──姚想的母親。

  「悅微?妳也在這?」見到顧悅微,姚太太率先打招呼道。

  她對於顧悅微的稱呼,比甄琳還要熟稔些,畢竟當初在同一個圈子裡時,姚太很是喜歡這位上道的後生;加上當年在姚先生外頭偷吃事情上,顧悅微曾有意幫過兩次姚太兩次,兩人當初的關係還是不錯的。

  「姚太、姚小姐。」顧悅微笑著回應姚太的招呼,面上也是一派歡喜。

  「什麼姚太,我還是喜歡妳叫我清姐。」姚太太糾正道。

  當初混在一個圈子裡時,顧悅微對著這些太太都是姐啊姐的叫的,一是因為華旭雖然年紀不大,卻因為是老爺子晚來子,輩分本就高,二則是因為,顧悅微太過成熟,同同齡人之間沒什麼話題,反倒是特別招這些太太們的喜歡,於是她也樂得把別人往年輕了叫。

  不過如今顧悅微已非圈中人,那樣叫難免有套近乎的嫌疑,加上姚想還在這,顧悅微想,她肯定不願比自己矮一輩的。

  對於姚太的提議,顧悅微只是笑笑並沒真的開口,一旁的姚想卻是輕哼了一聲,翻身上馬,彷彿完全沒有看到她一樣。

  「這孩子,脾氣是越發地怪了。」

  見姚想人也不招呼,騎著馬就跑了出去,姚太忍不住嘀咕了一句,有些尷尬地朝顧悅微笑笑。

  顧悅微倒是不在意,她向來知道這位大小姐是連表面功夫都懶得做的,也不計較,只是好奇姚想怎麼會有時間陪姚太騎馬,畢竟當初還在華家那會,顧悅微可是常聽姚太抱怨自己女兒從來不願意陪自己的。

  瞥見姚想騎到甄琳旁邊停下,顧悅微心頭隱約有了猜想,面上卻沒表示什麼,見姚太並沒牽馬,於是提議兩人到一旁坐坐聊聊天。

  雖然已經脫離了那個圈層,但女人同女人之間還是有很多共同話題,顧悅微的應和讓姚太聊得格外開懷,等到跑場上的三個人回來時,姚太忍不住開口邀顧悅微同華葭葭一起吃飯。

  若只是同姚太吃飯,顧悅微是不介意的,但一想到姚想的臉色,已經從姚太口中印證了答案的顧悅微自然不願再討無趣,她當即搖搖頭,一臉惋惜地推辭:「不了,還約了朋友呢。」

  朋友?姚太壓根沒想顧悅微說的人是華旭,剛想說讓顧悅微將朋友叫過來一起。從馬上下來的姚想卻忽的轉頭看著華葭葭,狀似想起什麼似的開口道:「呀,差點忘了,華葭葭,剛我過來時見到妳爸爸了,他正到處找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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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8-12-28 05:07:15


  華葭葭的爸爸是誰?甄琳調查顧悅微的時候即便沒有興趣瞭解,卻還是因為對方過高的知名度,多多少少瞭解了大半,她覺得此人同顧悅微的那樁婚姻委實奇怪,不管結還是離。

  這故事裡頭一定有許多不為人知的內幕,只是她沒料到故事的男女主角竟比想像中相處和諧。

  甄琳意味深長地看了顧悅微一眼,轉身同姚太一起走了。顧悅微在對方轉過身後才自嘲般的笑了笑,她知道甄琳心頭那一票已經徹底將她否決了。

  接下來的幾天,顧悅微再沒見到過甄琳。

  甄琳又在c市待了幾天便回國了,走的那天恰巧母親在醫院出了點事,顧悅微趕不及去機場相送。

  §     §     §

  「悅微有個朋友忽然病了,所以今天沒過來。」

  車開到航站樓,穆承延簡單地同甄琳解釋著顧悅微並沒出現的原因,甄琳毫不在意地點了點頭,過了一會兒又道:「A-yeon還說過來送我,我怕你女朋友見到她不高興,所以沒讓她過來。」

  取行李的穆承延心頭一個咯噔,還沒來的及說什麼,忽然聽見甄琳又說,「說起來,你姚叔叔一直喜歡你,現在都還一個勁地想撮合你和A-yeon呢?」

  「媽,我同悅微是認真的。」穆承延打斷甄琳,「再說我同A-yeon之間並沒有那種感情。」

  「只是你沒有而已。」甄琳笑,有些吃驚穆承延在這方面上的不敏感,看他有些不悅,這才收起打趣他的話,「好了好了,兒女大了,做父母的其實也干涉不了什麼。」

  然而下一句話卻是,「不過今年你就也不用帶顧小姐回來了。」

  「媽,妳──」穆承延剛鬆了的眉頭又再次蹙緊。

  「我沒有阻止你的意思。」甄琳笑,「你也知道你爸的為人──,如果明年這個時候,你還有這個想法的話,再把顧小姐帶回去吧。」

  說完從穆承延手中拉過行李,轉身往機場入口而去。穆承延礙於明星的身份不便在機場久待,也不能追上去詢問個什麼,他推了推臉上的墨鏡,轉身拉開車門,下一秒,卻見隔了輛車的後方,顧悅微站在車門口,有些愣神。

  她來了多久?有沒聽到什麼?穆承延望著顧悅微,忽的有些慌張,倒是顧悅微頗有些遺憾的開口道:「呀,還是來晚了。」

  回去的路上,兩人各自開著自己的車,穆承延撥通顧悅微的電話,想要開口解釋些什麼,然而還沒想好怎麼說,那邊顧悅微卻先開了口:「承延,這次阿姨既然來過了,我想春節我就不跟你回去了,正好這兩天我手上有個片約,劇本挺不錯的。」

  「是嗎?」隔了輛車,穆承延看不到顧悅微的表情,也不確定對方是不是在撒謊,他於是又問道,「誰導演的,劇本講什麼?」

  「導演是個新人,沒什麼名氣,不過劇本是真的不錯,講的是……」

  顧悅微所謂的新戲,其實還真有其事。就是這兩天收到,不是映會的資源,也沒有穆承延牽人脈關係在裡面。導演名叫韓夏,是個畢業沒多久的新人,雖然大學也拍攝過一些獲獎的短篇,但商業電影還是第一次。

  當顧悅微問到對方為什麼找到自己時,這位頗為年輕,看上去不像導演,倒像是混娛樂圈的小鮮肉只回了一句,「我覺得妳挺有意思的。」

  顧悅微笑笑,禮貌性的收下了劇本,本打算後面隨意找個藉口推掉,昨晚在醫院陪母親時無聊翻閱了一下劇本,竟發現還挺有意思的。

  這個小鮮肉導演想要拍的電影名叫《鑰匙》,講述的是兩個女人互換人生的故事。

  女主林櫻是個典型的loser,三十出頭,無家無室無積蓄,甚至剛失了業。她住在大都市城中村的『握手樓』裡,房間狹小,亂七八糟,即使大白天也拉著窗簾。

  機緣巧合之下,她撞到了一個被她鄰居砸暈的女人──藤琴,一個相貌與她極其相似,同樣單身,生活卻與她有著天壤之別的女人。因為覺得詫異,林櫻將對方帶回了家,而當她得知對方失憶後,鬼使神差的,她取走了對方身上所有的東西:車鑰匙、房卡、錢包……

  一夜之間,林櫻什麼都有了:豪車、別墅、大把現金。而藤琴,不僅沒了房子、車子、票子、連記憶都失去了,只剩一間亂七八糟的房間和空蕩蕩的大腦。

  真是造化弄人,然而有意思的是,藤琴並沒有因此沮喪,相反她將林櫻邋遢的屋子收拾的乾乾淨淨,認真規劃起了生活。她將需要解決的困境、問題記錄下來,分清輕重緩急逐一解決,並通過種種蛛絲馬跡推測自己的職業大概是個演員,於是買了大量和戲劇有關的書籍,鑽研演技,最終把屬於林櫻的失敗人生過得井井有條。

  反倒是林櫻,要錢有錢,要房有房,要車有車。但她仍然把生活過得一團糟,最後連健康也在那放縱與頹廢中被毀掉了,直到最後房產被抵,連曾經的握手樓都租賃不起。

  這是一個很有意思的故事,顧悅微看完劇本之後順便又將韓夏之前的獲獎短片全部搜索出來看了一遍,最後不得不承認,這位韓導看上去沒個正經,拍出來的東西倒還是有些水準的。

  雖然這水準還不足以讓她當即下定決心接下此戲,畢竟如今許多被證明有水準的導演,當年處女作品也都挺慘不忍睹的。

  不過現在──,她倒是可以做決定了。

  倒不是因為賭氣,只是甄琳的態度讓顧悅微不得不重新面對與顧承延的關係,穆承延這條大腿或許並不能如她想像般抱那麼久,她不得不開始尋找一些別的資源。

  況且春節這段時間,華葭葭已經確定了要同華旭及Elise出國旅遊,她閒著也是閒著,大不了就當練練演技。

  就算最後是爛片,也不過是被非議一陣罷了。

  顧悅微簡單的將劇本內容同穆承延講解了一遍,電話那頭許久都沒有傳來穆承延的聲音,正好梁醫生的電話撥入,顧悅微便先接了個電話。

  等講完時,那邊穆承延還沒掛,只說了一句,「我記得妳之前給Season放了假,需不需要我給妳另外找個助理。」

  於是,這個劇本就這麼接了下來。

  等到正式開拍的時候,Season回了老家,穆承延回了法國,面對拍攝上的一些問題,顧悅微唯一能找的人,竟然只有新認識的不怎麼正經的導演──韓夏。

  「……藤琴和林櫻兩個人的長相其實非常相似,所以才有了後面故事,當然我也可以再找一個演員,哪怕跟妳長得半點不像,我也可以告訴觀眾妳倆飾演的角色相貌一致,反正觀眾大多是沖著故事去的,對於這種投機取巧,他們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是作為演員,妳難道不想挑戰一下一人分飾兩角嗎?」

  「至於兩人的區分,我相信妳的演技以及化妝師的水準,當然,如果我們還能從體型上去區別一下那最好的,試想一下林櫻那樣的生活方式,身材肯定不如藤琴,我的設想是林櫻應該稍胖一些,不過我可不想讓妳用矽膠,微胖的話用那玩意太假了。」

  「我知道讓一個女藝人,尤其是微微姐妳這麼漂亮的女藝人犧牲身材實際是件很罪惡的事,但是妳不用擔心,我們可以先拍林櫻的戲份,這樣妳想到接下來的戲份,必然會有瘦下來的動力……」

  他當初說自己什麼來著,有意思?她怎麼會比得上他有意思。

  顧悅微坐在拍攝機旁,聽韓夏絮叨了半天,總算明白過來,這小導演看似什麼都跟妳商量,其實獨斷專行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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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8-12-28 05:07:31


  韓夏作為導演雖然獨斷專行,不過說的倒還很是在點子上。顧悅微最終答應了他的提議,但是卻堅持先拍藤琴的戲份。

  畢竟,先胖後胖總是都要胖的,先拍林櫻的戲份,意味著她要在整個拍攝過程中先增肥後減肥,這太浪費時間了,不如先拍藤琴的戲份,回頭再減肥就是了。

  增肥,對於顧悅微這種忍心對自己狠的人來說,這根本不是什麼難事,用一周拍完藤琴的戲份後,顧悅微只用不到半個多月便迅速增重十多斤。

  臉圓了,胳膊胖了,腰和大腿也各自增了一圈。加上停了近一個月的鍛煉,顧悅微整人看起來發福臃腫了不少。

  每次洗澡的時候看到自己的身體,顧悅微都忍不住皺眉,偏偏,穆承延在這個時候提前回國了。

  穆承延是在春節前一個月走的,按計劃他會過完元宵後才回來,顧悅微本來想著拍完了電影至少還有兩周的時間減肥,雖然不能一下子回原來的樣子,但以她的毅力,減下一半應當是不成問題的。只是沒想她還沒開始減,穆承延就已經回來了。

  穆承延回來的那日是除夕,《鑰匙》剛好拍完殺青,由於演員都是些新人,劇組也是些小年輕,於是也不興什麼慶功宴那套,只是包了家餐廳,大家一起吃火鍋。

  顧悅微本不愛吃重口辛辣的食物,但被那輕鬆和諧的氛圍感染,也暫時將那減肥計畫丟到了一邊,陪著一群年輕人幹掉了一大堆食物。

  餐後,大家各回各家,各找各媽。顧悅微因為席間被灌了些酒,打算讓助理開車送自己回家,誰知尋到人時,才發現她那平日就不怎麼靠譜的小助理居然已經醉的不省人事了。

  平日裡有聽她說起是外地的,c市應該沒有家人等著她過除夕吧。

  顧悅微在旁邊的酒店開了間房,將小助理丟了進去。站在酒店外面等車時候,卻見一輛車在她旁邊停了下來,韓夏從後面的車窗探出頭,「走吧,我送妳。」

  過年期間的計程車並不好打,聽到韓夏這麼說,顧悅微也沒有猶豫,當即拉開車門上了車。

  「妳助理呢?」

  「喝醉了,現在酒店躺著呢。」

  「那怎麼不叫男朋友過來接妳?」

  「出國了。」

  「春節期間出國,怎麼不帶上妳?」

  「我這不是要拍戲嗎。」

  「是哦,那妳春節這幾天有什麼計畫?去國外同妳男朋友相聚?」

  「……」

  拍起戲來嚴肅正經的韓夏,私底下卻八卦地可以去做娛記,顧悅微當即有些後悔上了這車,卻又不好意思像對待狗仔那邊冷冷地回一句『無可奉告』之類的,只能忍受著旁邊人的八卦。

  「過年的c市真是空呢,到處都冷冷清清的。」車開到聖典的時候,韓夏忽然邀請顧悅微道,「聽說c市的好幾個區都有花市,要不要我們一起去湊湊熱鬧。」

  「?」

  「放心,我沒什麼別的意思,只是我家人都在國外,我不想一個人孤零零的過這除夕罷了。正好妳也是一個人,大家湊個伴,沒那麼無聊嘛。」

  「……」顧悅微有些無語,但又不好直接拒絕,「花市那麼多人,撞上粉絲就不好了。」

  「粉絲?我可沒有什麼粉絲,至於妳嘛──,放心,妳現在胖了這麼多,應該也沒人能認出來。」

  這話好像也是實話,但怎麼聽著就讓人莫名生氣呢。

  「抱歉,今天太睏了,我只想回去睡一覺。」顧悅微心頭有些不爽,也懶得虛與委蛇,直接拒絕了韓夏,「再見!」

  說完,便下了車,毫不猶豫地關了車門,而後,韓夏忽然發出一聲慘叫。顧悅微嚇了一跳,回頭只見,他的手被夾在了她剛用力關上的車門。

  「你沒事吧?」顧悅微趕緊回身拉開車門,「幹什麼把手放在車門上。」

  「我也在這下車……」韓夏顫抖拿起手發出「啊…啊啊」痛呼,然後指了指顧悅微對面的社區,「我住在對面。」

  要不要這麼巧?顧悅微又問,「怎麼不讓你助理把車開去車庫呢?」

  「什麼助理……這是網約車。」

  「……」

  韓夏痛的臉色蒼白,額頭上都滲出了汗珠,顧悅微見他不像裝的,只好開口道,「走吧,我送你去醫院。」

  然後兩人又重新坐回車上,去了最近的一家醫院。

  這次韓夏可算安靜了,再不八卦顧悅微什麼,只是顧悅微瞥到他那腫了一圈的四根手指和被夾出紫黑色淤血的手掌,心頭不免有些歉意。

  好在,韓夏的手雖看上去真的很是糟糕,但在醫院拍了片,裡面骨頭還是沒事。醫生給他敷上冰袋,開了內服和外擦的藥。等兩人從醫院出來時,十二點已經過了幾分了。

  手機震動著,不時有祝福的資訊及郵件傳入,只是沒有一條是來自穆承延的,顧悅微翻完資訊,心頭忽然有些失落,卻聽旁邊的韓夏頗有些遺憾地嘆氣道:「都十二點了,花市的都已經結束了。」

  「你對花市是有什麼執念?」

  「沒什麼,就是從來沒看過,想看看。」

  「你是外地人?」

  「怎麼,聽口音不像?」

  「……」

  「其實我是c市人,不過很小的時候我媽就跟我爸離婚帶著我去了別的地方。」

  韓夏說起這話的時候,韓夏眼眸忽然往下垂了垂,顧悅微瞥到他有些『感傷』的神情,也不揭穿,只道,「c市老城區──xx區的花市是到淩晨兩點才結束的。你現在去,說不定還能趕個末班車。」

  「我現在去?妳不打算一起?」

  「不了,我現在只想回家睡覺。」

  雖然如韓夏所說,春節這種日子,一個人過確實有點淒涼,但顧悅微嘛,早就已經習慣了。她在樓下的二十四小時超市買了些水果。當她叼著煙拎著水果,打開房門的時候,卻詫異的發現燈居然亮著。

  「你…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也不提前說一聲?」

  「在戴高樂機場的時候才發現手機被偷了,只能先回來再告訴妳了。」

  咋見到客廳裡的穆承延,顧悅微著實有些驚訝,然而,不得不承認,見到他的那一刻,她更多的是開心,那種難以言說的開心。

  只是,這種開心沒持續幾秒,她便意識到了一個問題──她現在的身材似乎有些慘不忍睹。

  果然,待她滅了煙進了門,穆承延有些發愣地開口道:「妳怎麼好像……胖了一點?」

  一點?不,這可是整整十八斤啊!

  顧悅微都有些不好意思將外套脫掉了,她簡單地將事情解釋了一下,便藉口先去洗澡側身去浴室了。

  然而人還沒走出兩步,就被穆承延從身後抱住了。

  「悅微……」

  他抱住她,輕輕將她轉過來面對著自己,低低俯身下去親吻她,先是在唇間輾轉舔舐,然後捧著她的臉頰輕輕用鼻尖摩挲她滑膩肌理。

  顧悅微剛開始有些抗拒,不想讓穆承延看到她現在這個樣子,然而在他溫柔的親吻下,在他熟悉的氣息籠罩之下,她還是誠實地順從了自己的內心;踮腳回抱住他,張開雙唇,動情地與他糾纏。

  四片唇瓣貼合著摩擦,那些沒說出口的『我想你』便消磨在了肌膚的摩擦之中,等到兩人喘息著分開時,顧悅微已經被穆承延拉著進了浴室。

  「要不你先洗吧,我想起來我還有些資訊要回──」

  顧悅微忽然有些慫了,增了十多斤,她的臉蛋其實並不算太顯,可衣服下面那光景可就不一樣……她找了個藉口,打算拒絕與穆承延一起洗澡,然而對方只是笑,也不放她,反而伸手幫她脫起了衣服。

  說實話,一開始見到顧悅微這個樣子,穆承延確實有些吃驚,顧悅微一向是個節制而自律的人,不管在哪一方面。咋一見她胖了這麼多,他的第一反應便是擔心她這段時間是不是遭遇了刺激,或遇到了什麼鬱悶的事,直到她解釋了緣由,他才算放下心來。

  至於,這胖了一圈的身材嘛──穆承延看著燈下的顧悅微:之前她瘦的時候覺得她明豔動人,現在瞧著胖了後的顧悅微,也是讓人舒心舒服的。

  好像他對胖瘦的審美,可以隨時隨著她的體型改變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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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8-12-28 05:07:49


  十幾斤的脂肪對於顧悅微那樣的身高來說,其實並沒有她想像中那麼可怕,即使真的胖了,也是均勻而圓潤。

  只是顧悅微一向對自己要求甚高,故而覺得難以忍受罷了。

  眼見顧悅微拉著衣服,似乎不太願意讓自己看到她胖了一圈的腰肢。

  穆承延再次俯身吻住她,發熱的手心則一路往上,推起她的衣服,沿著腰線細細撫摸,動作雖溫柔,厚實的大手更是牢牢控住她的腰線讓她無處閃躲。

  密密麻麻的吻,炙熱無比,顧悅微漸漸癱成了一灘水,穆承延便順勢將她抱坐在洗手臺上,拉開她緊閉的腿,褪下了身下的阻礙,挺身自己緩緩的送了進去。

  他一點點刺進去,之前被他逗弄的酸軟的私密部位此刻更加軟的濕濘一片,顧悅微臉有些熱,身子卻因穆承延的動作燒了起來,

  「胖一點手感更好。」穆承延深深看著她泛紅的臉,慢條斯理的插進抽出,將她雙腿拉起盤在自己的腰上。

  私密的地方被不斷攻陷著,顧悅微只能無辜地攀附著穆承延,被他溫柔卻有力的力道頂的又酸又脹,仰頭發出似難受又動情的呻吟。

  久別的情侶,總是格外貪歡。

  這一夜,顧悅微也不記得穆承延到底折騰了多久,只知道最後自己全身提不起一點力氣,只任由他隨意擺弄,感受著他在身體裡的滿脹感,有說不出的滿足。

  §     §     §

  春節過後,顧悅微開始了她的減肥大計。

  穆承延雖不介意顧悅微胖一點,但見她賣力,於是也在飲食上放清淡了口味,全力配合起她來。

  一起健身什麼的,真是太有愛了。

  Season收到顧悅微發來的小視屏,連忙將其上傳到微博上面,順便撒狗糧不嫌多地配了幾句話。

  顧悅微的微博一直以來都是Season在管理,發發新戲宣傳,轉發下有意思的內容,還有不時地展露點生活氣息出來。

  Season傳了微博,粉絲紛紛留言點讚,Season又登小號,將好聽的評論讚上去,刪掉那些詆毀或諷刺的評論。

  打理完評論,Season又開始刷微博,看看關注的明星發了些什麼內容,一一留言點讚。

  在刷到一個名叫@S-Summer的時候,Season一時想不起對方是誰了,但見對方發了c市老城區花市的照片,Season順手點了讚,又評論了一句好漂亮之類的,誰知沒一會便收到對方私信發來的一大堆花市的圖片,還回了一句「可惜妳昨晚沒去。」

  昨晚,看花?擦,這人誰啊?

  Season點看了對方的資料,也沒看出個所以然,又逐條看了對方微博,才反應過來對方可能是傳說中的韓導演。

  Season離開c市時,曾經同顧悅微一起見過韓夏一面,她對這個長的更像演員而非導演的韓先生談不上什麼印象好不好,只是覺得他似乎對悅微姐有那點意思。

  果然,那邊又問「喜歡什麼花?」

  這是想送花?看來,她的直覺還是很準的。

  哼,不知道悅微姐同穆總如今正恩愛嗎?

  面對韓導演發來的問題,Season毫不猶豫地回了一句「有錢花,隨便花。」

  誰知對方那邊卻回了一個大笑的表情,接著又同她聊起春節的安排。

  你韓大導演的節日安排關悅微姐什麼事啊?

  Season戀愛經驗為零,不懂韓夏的意思,韓夏列了這麼一堆有意思的活動不過是等顧悅微挑著感興趣的加入,誰知Season毫無回應。

  於是韓夏又發了一個連結過去,說是過兩天xx影院有一部老片子放映,問她有沒興趣一起去看。

  那部老片子正好是顧悅微特別喜歡的一部電影。而那日期,Season看了一眼,正好是情人節。

  這下Season算是明白過來了,敢情這韓導演是要將那『有點意思』化為實實在在的行動。

  這人還真……

  面對韓導演的邀請,Season在確認了顧悅微沒有興趣赴約之後,拖了兩天,懷著作弄作弄韓夏的心思答應了。

  春節過後一周便是情人節,顧悅微同穆承延很巧地也訂了韓夏發給Season的那部電影,不過是在下午檔。兩人帶著墨鏡,裹著圍巾,躲過公眾的視線,像個普通情侶那樣過了個甜蜜的情人節。

  晚上,韓夏則是在影院門口等到了姍姍來遲的──Season。

  「妳是……」韓夏對Season有那麼點印象,試探的開口道「微微的助理?」

  微微?這個稱呼聽得Season雞皮疙瘩掉了一地:現在的小鮮肉,臉皮真是越來越厚了。

  「韓導演,你好。」

  Season騰出了手同韓夏打招呼,見對方沒回應,又咳了咳,簡單地做了一番自我介紹,在韓夏有些不解眼神中繼續開口道:

  「悅微姐的微博一直是我在打理,一直忘了同韓導演你說。不過我想,悅微姐都有男朋友了,韓導演人品這麼高尚的人,應該不是那種一門心思挖牆腳的人吧。」

  Season一來就笑咪咪地給韓夏扣了頂高帽子,而後又道:「今天也是七夕,韓導演要實在想看電影,不如我陪你吧。」

  韓夏也不接話,神情從一開始不解變為玩味,似笑非笑地盯著Season,將有備而來的她直直盯得有些不好意思了才將票給了她。

  當晚,兩人還是一起看了一場電影。

  Season本來只是心血來潮想阻止韓導纏著顧悅微,沒想到卻意外的發現自己同韓夏極其聊的來,不過這都是後話了。

  情人節過後一周,《鑰匙》遂即便被搬上了銀幕。

  經過半個月的減肥,顧悅微雖然還沒有完全瘦回當初的體重,但在特訂禮服的掩蓋下,也看不出太大差別了,她在首映禮上,隨意地提了提自己增肥拍電影的事,以製作話題宣傳新戲。心頭卻沒有對此戲抱有太大的期待。

  本來嘛;只花了5000不到的小成本電影,演員和導演都是新人,顧悅微想著票房要是破個三億就算對得起她認真的拍攝了。

  誰知,電影上映後,口碑竟是出奇的好,票房一路上漲,最後收宮時,竟是差點就破了十億。

  這次顧悅微是真的火了,不同於之前負面評價,她這次火的比較正面。

  一人分飾兩角演,最終成功的演出了兩個性格迥然不同的女人;為了拍電影,能不顧形象,增重十多斤後;在劇場全無架子,盡心指導新人……媒體對她這些行為大肆讚揚,許多觀眾從這部戲後對她開始由路人轉粉。

  電影大賺,劇組特地補了慶功宴,顧悅微因為最近人氣飆升,被一干新人拉著敬酒,最後推脫不過,不免被灌的有點多了。

  媒體彷彿全部被收買了一樣,對她大肆讚揚,顧悅微雖然也有疑惑,當看著票房一點點上漲,生平第一次收到與付出成正比的回報,顧悅微心頭到底還是開心的。

  這一開心就醉了,宴後,穆承延接她回家,給她洗了澡,又將熬好的粥盛在碗裡一點點餵她。

  減肥以來,顧悅微晚上基本都不吃什麼東西,這次宴會也不例外,所以醉酒特別快。

  「我還是喜歡妳胖一點。」

  穆承延將勺子裡的粥吹涼,餵給顧悅微,顧悅微安靜地依偎著他,乖巧的將他送來的粥一口口喝下。

  顧悅微清醒的時候,不管帶著面具與否,大腦一直都是警覺的,與誰對話都試圖探究對方背後的目的,說什麼也是保留著三分,讓人覺得難以親近,然而醉了的時候卻是呆呆的,讓她做什麼就做什麼,問什麼她也答什麼,實在可愛地很。

  她喝夠了粥便輕輕擺頭推開穆承延,暖融融的身子依偎著穆承延,舒服地在他懷裡翻了個身。那模樣看得穆承延心頭愛憐暴生,他忍不住低頭輕親了親顧悅微的額頭,對方就像貓一樣舒服地瞇起眼睛,抓住他的手往自己微紅的臉頰上蹭。

  暖色燈光下,顧悅微面頰泛出微紅,嘴唇微微張著,直直看著他,眼神怔忪而又水光粼粼,穆承延忍不住再次俯身,對著那微微張開的唇親吻了下去。

  真不知道,原來她醉酒之後居然是這般乖巧,嗯,真想她多醉幾次。

  一吻過後,穆承延的體溫也跟著升了上了,他抱著顧悅微就要去往臥室去,顧悅微包裡的手機卻忽的響了。

  誰會在這個時候打電話過來?穆承延本不欲替顧悅微接,誰知那邊電話卻響個不停,他只好將手機從包裡拿出來。

  梁醫生?是誰?

  穆承延想問顧悅微,轉頭卻見她閉著眼,似乎睏得睡著了,穆承延只好自己接了電話,剛劃開接聽鍵,那邊便傳來了一聲焦急的『悅微──』

  聽語氣,似乎是個熟人,穆承延頓了一下開口道:「你好?」

  「……你是?」

  「我是穆承延,悅微喝醉了,你找她有什麼事嗎?」

  那邊忽然沒了聲音,好一陣後,穆承延才聽對方開口道,「沒事,那我明天再打給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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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8-12-28 05:08:08


  顧悅微第二天醒來,穆承延告訴有人打過電話找她。

  翻到通話記錄上的『梁醫生』三個字,顧悅微不免緊張起來,趕緊給對方回了個電話。

  穆承延站在一邊聽著,顧悅微聲音壓得很低,只嗯嗯啊啊回了幾句;末了回頭同他解釋道:「你還記得上次我說有個朋友住在醫院嗎,她的親人都在國外,昨天她身體又不舒服,醫生便打電話找到我了。」

  顧悅微這謊撒的面不改色,但心頭卻有些歉疚,她不是有意要瞞穆承延的,只是現在她母親的狀態實在有些糟糕,她想,好歹也得等她母親把毒戒掉過後再說。

  儘管顧悅微神色如常,穆承延還是察覺到了一絲異常,不過他並沒有追問。

  這半年多來,穆承延其實也清楚顧悅微對他還沒有完全坦白,她似乎還存在某些顧慮,而他願意給她時間慢慢敞開心扉。

  §     §     §

  《鑰匙》過後,顧悅微人氣迅速飆升。

  Season畢竟經驗尚淺,穆承延另外給顧悅微找了一個經紀人,又借著映會的資源讓她接了一部大戲做女主,又上了幾期綜藝節目,顧悅微算是徹底火了起來。

  再加上公關的作為,許多當初黑顧悅微的穆粉,居然也開始漸漸轉對顧悅微黑轉路人,路人轉粉。

  七月,顧悅微的新戲上映。

  戲中的顧悅微飾演了一個特別能打的女主,實打實的無替身再次給顧悅微掙來了一波好評,精湛的演技和對角色的到位詮釋,更是讓顧悅微在一馬拿下了內地的金雞獎。

  短短一年多時間,顧悅微沒料到一切竟比預想中順利如此之多,然而還沒來得及高興。她當初同穆承延一起拍的那部豔情電影卻忽然被人翻了出來。

  照片最先從論壇流出來的,某個匿名使用者在論壇深夜發帖爆料顧悅微早期曾拍色情片,並發佈了了大量劇照,照片中顧悅微赤身裸體,有不少露點的地方。照片一出頓時引來無數跟帖。只是半夜的功夫,第二日而後各大論壇貼吧,微博媒體便爭相轉載。

  Season最先看到帖子的時候,整個人都瞢了。

  就在昨天,媒體還在大肆吹捧顧悅微的演技,讚美她奪得金雞獎是多麼實至名歸,然而不過一天,就倒戈相向,聲討起顧悅微為走紅不顧底線。

  匿名使用者選在深夜發帖,卻能在帖子一發出之時便有無數的跟帖和轉載。Season自然明白這是有預謀有組織的。

  Season第一時間通知了顧悅微,顧悅微收到資訊的那一霎,也同Season一樣,瞢了。

  這部影片……當初根本就沒有流出市場,怎麼會……怎麼會被人翻找了出來?!

  顧悅微第一個反應是打電話找華旭,然而對方的電話無人接聽。她有嘗試了幾次,都沒有辦法接通,她忽的想起前兩日華葭葭同她說,華旭要趁著暑假帶她去度假。

  那是哪哪哪來著?顧悅微怎麼都想不起那稀奇古怪的地名。

  就在這時,穆承延的電話打了過來。

  「悅微,之前那部電影的劇照傳出來了,妳看到了嗎?」電話一接通便傳來穆承延關切的聲音。

  顧悅微想穆承延在劇組應該特別忙,怕是沒那時間細看那帖子,於是她簡單地同他說了一下事情的經過以及Season的推測,末了皺眉道,「我現在聯繫不上華旭,也不知道為什麼那些照片會流傳出來。不過不管照片是因何原因流傳出來,這事絕不是一個無聊網友偶然發帖這麼簡單,這背後一定有團隊在操作,或許是籌謀已久也不一定。」

  「嗯。」穆承延點頭贊同,那些所謂『網友』的攻擊太過惡毒太過不理智。

  「我已經讓公關部著手處理了。這事,妳先別急著回應,我再想想辦法。」他又道。

  「好。」顧悅微點點頭,「你安心拍戲吧,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娛樂圈的女藝人幾個沒有黑歷史呢。」

  說是這麼說,混娛樂圈的女的,大家都知道沒幾個乾淨的,但知道是一回事,被爆出來又是另一回事。

  顧悅微想用不回應做處理,希望事情能漸漸淡下去,但接下來的兩天,照片事件卻一直盤踞熱搜榜,熱度不下。

  一開始還會有粉絲會質疑這些照片的真實性,站出來幫顧悅微辯白同黑粉對罵,然而等到石錘落下,顧悅微肩頭的紅痣與後背某處淺淡的胎記均在那些不堪入目的照片上被找到時,粉絲就是想要幫腔也不知該說什麼了。

  無數質問、謾駡發到顧悅微微博私信、郵箱甚至私人手機號上,想要顧悅微出面給一個交代及解釋。

  公關想要砸錢請各大論壇和微博撤了熱搜,卻被拒絕了,經紀人花了點關係才幫她打聽到原來有人砸更大手筆的價錢要維持此話題的活躍。

  這是誰要置她於死地?

  從帖子風格來看,這同之前爆她在夜總會工作的極有可能是同一人,或者說同一個團隊。

  華旭都查不到對方身份,反而對方能拿到當初那部被封了的影片,想來本事不小,她到底什麼時候招惹了那樣厲害的角色?

  電腦前,顧悅微猛吸了口煙,盯著帖子神情嚴肅。

  Season狂打著鍵盤,同那些黑粉對罵,忽然疑惑的轉頭問顧悅微道:「悅微姐,跟妳一起拍這片子的人到底是誰啊?」

  華聯影視早期對控制女藝人的太過,基本裡面捧出來的女明星都有過這麼一兩部黑歷史,只是有沒有被爆出來而已。

  Season知道顧悅微七年前簽約的也是華聯影視,對於這些照片自然也就不吃驚了,只是她有點好奇,那部片子的男主是誰。

  不是那種肥頭大耳的油膩男人,從男人身材及肌肉來看,對方似乎型男一個,只是不知截圖者是有意還是無意,居然沒有一張照片顯示出男人的正臉。

  而且只要是正面,連個下巴都沒露過。

  「妳沒猜出來?」聽到Season的疑問,顧悅微有些驚訝。

  網友認不出來照片中的男人是穆承延倒也正常,穆承延本就沒拍過什麼脫了衣服的戲,可是Season見過穆承延那麼多次,難道也沒認出。

  別的不說,穆承延那一對反骨耳,Season當初還曾好奇過同自己求證,說穆承延看起來不像是個固執反叛的人,怎麼耳朵生得那麼性格。

  顧悅微蹙眉,拉著進度條將帖子又仔細看了一遍,然而驚訝的發現,圖片剪裁得確實巧妙,所有那些能證明照片裡男人是穆承延的細節,都被恰到好處地裁剪掉了。

  比如穆承延耳朵反骨,圖片裡耳朵最多只有半截,露出一個模糊的耳垂;比如穆承延右肩頭有顆小痣,照片就只露他的左肩頭……

  「悅微姐,這些截圖,我總覺得好像在故意保護這男的一樣啊,沒有一點對方的特徵留下,這男的到底是誰啊?」

  一路看下來,顧悅微心頭漸漸有了猜測,她沒有回答Season,反是蹙眉開口道:「Season我要出門一趟,妳現在立刻幫我發一個帖子。」

  「什麼帖子。」

  「關於這部色情片男主是誰的帖子。」

  三個小時後,帶著墨鏡與口罩的顧悅微拿著一個袋子從華聯國際大廈出來。

  Season開著車過來接她,一見她上車,就迫不及待地同她彙報道。

  「悅微姐,妳猜的沒錯,那個帖子,果然被刪了。」

  「到什麼程度被刪的?」

  「在我讓水軍開始大罵穆總的時候──」Season將平板電腦裡的截圖翻出來遞給顧悅微,「我按照妳的指使,發帖引網友探討同妳一起拍色情片的男人是誰,我拋了很多男明星出來,在水軍的不斷頂貼下,帖子一直很火,不管網友猜測那個男明星,都有網友跳出來贊同或反對,反對的網友拋出證據,把那些可能的男明星一個個排除了,直到穆總被拋了出來,網友們激烈辯證,然而還沒進行幾輪,帖子就失效了……」

  顧悅微翻看著截圖,一切就如Season慨括的那樣,在穆承延將要被證明是色情片男主的時候,帖子被網站刪了。

  帖子被刪的理由是『涉嫌違規』,然而顧悅微知道,那其實是因為背後有人指使。

  一時間她更加確信了自己的猜想:要置她於死地的人,也不知為著什麼原因,並不想穆承延受到牽連。

  而這便是她目前可以利用的反擊機會。她要破這個局,就勢必要將穆承延拉下水。

  想到這,顧悅微的眉頭不由得蹙緊了,她拎起手中的袋子,如有千金重,猶豫了許久才吃力地遞給Season道:「這是我剛從華聯國際的保險櫃裡取出來,妳想辦法把它發到網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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