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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1-3 13:09:18


  見著徐昭這般疼痛,韓子煜臉色也是格外凝重,看著一旁的穩婆問道:「還有多久?」
  穩婆一時被他的話問住了,這種事情哪裡說得準。
  王妃這還算是好的了,瞧著已經開了六指。
  等到開到八指,就能生了。
  不等那穩婆回話,徐昭就忍不住叫喊出來。
  一陣劇烈的陣痛之後,穩婆就掀起了她的裙擺,開口道:「王妃,產道開了。」
  「用力,您用力些。」
  聽著穩婆的聲音,徐昭憋足了氣,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可因著是頭一胎,到底沒有那麼順利。
  她腦子裡迷迷糊糊,甚至出現了幻覺,覺著自己好像是過不去這個坎兒了,立馬就要暈過去了。
  這個時候,韓子煜略帶著幾分沙啞的聲音傳進了耳中:「用力,不是還想去四處看看,等孩子生出來,本王帶你出京。」
  徐昭疼得厲害,突然聽見韓子煜這話,緊接著,她的手就被他握住了。
  徐昭努力睜開眼睛,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韓子煜,又想著自己如今的處境,突然就不知哪裡來的力氣。
  隨著一聲慘叫,徐昭只覺著身體裡有什麼東西滑落出來。
  「生了,生了!」隨著穩婆滿是驚喜的話,徐昭就聽到一陣嬰兒的哭喊聲。
  不等徐昭轉頭朝聲音的方向看去,她就無力暈了過去。
  「昭兒!」韓子煜見著她暈倒,臉上滿是驚慌,甚至連穩婆抱著孩子過來,都看也沒看一眼。
  「王爺不必擔心,王妃這是太累了,只睡一覺就好了。」
  那穩婆手中抱著一個繈褓,滿是歡喜道:「恭喜王爺,王妃生了個小世子呢。」
  聽著穩婆這話,韓子煜耳朵裡這才聽到嬰兒的哇哇的哭叫聲。
  韓子煜轉過頭來,見著穩婆手中大紅色的繈褓裡,抱著的一個小小的,皮膚紅紅的皺巴巴的孩子。
  一時間,竟有些不知所措,伸出去的手也僵在了空中。
  穩婆見著他這個樣子,哪裡不知道其中的緣故。
  當下只抿嘴一笑,對著韓子煜道:「小世子是王爺的長子,這眉眼間最像王爺了。太后知道了,可要高興壞了。」
  聽著穩婆的話,韓子煜認真打量了繈褓裡的嬰兒一會兒,才對著穩婆道:「像本王?本王怎麼沒瞧出來?」
  這皮膚皺巴巴的,像個猴子一樣,哪裡能瞧出像本王。
  韓子煜覺著,這穩婆奉承的話說的也太過了些。
  雖然,這話是很中聽。
  韓子煜的話音剛落,穩婆只覺著被噎住了,竟然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這肅王殿下的性子,真是……
  想著方才肅王替王妃徐氏擦汗時的溫柔體貼,穩婆只覺著這世上果真是一物降一物。
  徐昭生了小世子,早有管家派了人往宮裡和徐府送信去了。
  太后聽到徐氏平安產子,誕下小世子,當下就撚著佛珠,念了聲阿彌陀佛,臉上的笑意怎麼掩也掩飾不住。
  「太后,王妃生下小世子可是大喜的事情,皇上知道了定會龍顏大悅。」
  太后點了點頭,對著一旁的丫鬟道:「可有人去稟告皇帝了?」
  見著那丫鬟點頭,太后才高興道:「去庫房裡拿些補品和藥材過來,叫人給徐氏送去。」
  「還有今年新進的蜀錦,也挑上幾匹給徐氏送去。」
  太后臉上滿滿都是笑意,竟一點兒都不覺著蜀錦貴重,連她平日裡都不怎麼捨得用。
  盧嬤嬤見著太后這樣,抿嘴一笑,道:「肅王妃真是好福氣,能得太后這般看重。那蜀錦太后這裡也只有幾匹,倒都賞給肅王妃了。」
  聽著盧嬤嬤的話,太后只笑道:「她替煜兒生了嫡子,這樣的功勞,哀家什麼好東西都捨得賞她。」
  盧嬤嬤點了點頭,就叫人下去準備了。
  不到一個時辰的功夫,這京城裡該知道的人都知道肅王妃誕下嫡子,太后、皇上和宮裡頭的主位娘娘都派人送來了賞賜。
  事情傳到鎮國公府的時候,穆芷徽當下就將手中的茶盞摔了個粉碎。
  「小世子,徐氏竟有這樣的福氣!」
  一旁的丫鬟如春見著自家主子這樣,心中也是緊張得很。
  自打二姑娘回了鎮國公府,這性子是一日比一日厲害了。動輒責打跟前的奴才,一個不小心,就叫人拖出去杖責,就連原先的夏暖姐姐,也被她趕出府去了。
  「徐氏的身子如何?」
  「回主子的話,說……說是母子平安。」
  穆芷徽臉色陰沈,不等她開口,就聽到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緊接著,賀氏從外頭走了進來。
  賀氏一進來就見著地上碎了一地的茶盞,不禁皺了皺眉。
  自打芷兒從王府回來,脾氣就一日比一日不好。
  一個不如意,就摔這摔那,鎮國公府家大業大,可也不能這麼個任意妄為。
  見著賀氏進來,穆芷徽吃了一驚,上前幾步,福了福身子道:「母親不是去了祖母那裡嗎?」
  聽著自家閨女的話,賀氏看了她一眼,輕輕歎了口氣。
  「聽到徐氏誕下嫡子,我就知道你心情不好,就向老太太告退了,過來看看你。」
  賀氏說著,拉著穆芷徽的手坐在了桌前。
  早有丫鬟手腳麻利,將地上的茶盞收拾走了,又上了兩盞茶來。
  「我知道你心裡難受,可事情既已如此,哪裡是你難受就能改變的。你這性子,也該收收了。」賀氏拍了拍她的手,溫聲道。
  自己生出來的閨女自己知道,這幾個月來,芷兒心裡有委屈,才這麼大的脾氣。
  可不管怎麼說,生再大的氣也不頂用不是。
  「方才見著你二嬸,說是前幾日蘅丫頭過你這來,你卻是愛理不理,連個好臉色都沒。」
  說這話的時候,賀氏臉上帶了幾分隱忍的怒氣。
  穆芷徽本就因著徐昭誕下小世子的事情心裡頭不痛快,聽著賀氏這話,心裡頭一瞬間便煩躁起來,想都不想就開口道:「母親這是替二嬸來質問女兒嗎?」
  她的話音剛落,賀氏跟前的詹嬤嬤就開口道:「姑娘不可胡說,太太這幾個月,整晚整晚睡不好,還不都為著姑娘的事情。姑娘這些話說出來,太太心裡頭得有多難受。」
  其實穆芷徽將這話說出來,心裡也知道是自己錯了,可聽著詹嬤嬤的話,卻是無來由惱怒起來。
  母親還沒說什麼,如今竟連一個奴才也敢對她指手畫腳來教訓她了。
  「放肆,你一個奴才也敢教訓我?」
  詹嬤嬤一時就愣在了那裡,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很是難堪。
  這些年她在太太房裡伺候,府裡的人哪個不給她幾分臉面,她哪裡被人這樣當著丫鬟婆子的面責駡過。
  不等詹嬤嬤開口,賀氏就拿起桌上一杯冷水潑在穆芷徽臉上。
  「清醒些了嗎?」
  穆芷徽一時愣住了,冷水順著她的臉頰淌下來,滲進領口中,叫人不由得打了個哆嗦。
  見著母親陰沈中又滿是失望的神情,穆芷徽心裡咯噔一下,淚珠就忍不住滾落下來。
  「母親,女兒錯了,可女兒心裡頭苦啊。母親知道下頭那些人怎麼說,都說女兒是被王爺厭棄,才趕回娘家的。說嫁出去的姑娘潑出去的水,女兒這樣賴在娘家不走,白吃白喝,活的連她們當奴才的都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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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1-3 13:09:34


  穆芷徽聲音裡帶著濃濃的苦澀,將這幾個月來所受的委屈全都說了出來。
  「母親,女兒這樣活著,還不如死了一了百了,也省得連累了鎮國公府的名聲。」
  賀氏聽著這些話,愣了一下,好半晌才臉色鐵青朝身邊的詹嬤嬤看了一眼。
  「怎麼回事,我怎麼不知道還有人在下頭嚼這舌根?」
  這些事情,賀氏是當真不知道。
  她雖然清楚有人會說些閒話,可這樣不顧芷兒臉面的,下頭的奴才哪裡有那個膽子說。
  見著賀氏惱怒,詹嬤嬤遲疑了一下,才吞吞吐吐道:「太太,這事情老奴也去查了,說是二太太屋裡的丫鬟玉桂說的。」
  「二太太的性子太太也是清楚的,咱們就是過去問,怕也問不出個什麼來,二太太定推的一乾二淨,說不準還說是太太胡說,栽贓陷害她二房的人。」
  這便是為什麼詹嬤嬤一直都沒將此事告訴賀氏的緣故。
  賀氏是當家太太,這些年也深得老太太看重。
  可自打大姑娘撞死,老太太對太太也就冷了幾分。
  雖說比起那薑氏來,老太太還是更信自家太太。可耐不住那薑氏會伏低做小伺候人,老太太哪怕原先再不待見她,如今也被她哄的隔三差五賞賜些東西過去。
  更別說,那蘅姑娘嘴甜又是個最重規矩的,這幾個月,更是日日去老太太屋裡請安,陪著老太太。這母女二人,已經在老太太跟前討了好。
  如今太太再去討說法,只會送上門去叫人羞辱罷了。
  說這話的時候,盞嬤嬤臉上也很是有幾分難看,心裡頭更是責怪上了穆芷徽來。
  老太太有句話說的沒錯,倘若不是二姑娘自己作死,也不會落到如今這個地步。
  想想肅王妃徐氏,再看看自家姑娘,這人和人,還真是沒法兒比。
  聽著詹嬤嬤的話,賀氏臉上一陣紅一陣白,最後竟只沒好氣瞪了穆芷徽一眼,站起身來就離開了。臨走時,竟是一句關心的話也沒說。
  穆芷徽坐在桌前,臉色難看,半天都沒有動靜。
  屋子裡伺候的丫鬟婆子,哪個也不敢上前,生怕一個不小心,被自家姑娘遷怒了。
  穆芷徽在桌前足足坐了半個時辰,直到身子都有些麻了,才叫人伺候著她沐浴更衣。
  她心中想起了方才母親那滿是失望的目光,還有詹嬤嬤敢怒不敢言,眼底裡的那抹不屑。
  想著這些,她突然就有些喘不過氣來。
  為什麼,為什麼她會落到如今這個地步。
  她廢了這麼大的勁兒,好不容易才嫁給王爺,如今卻是一敗塗地,連下頭的奴才都瞧不上她。
  「姑娘可是睡下了?」
  「噓,小聲些,姑娘心情不好,別將姑娘吵醒了,到時候還不知道是哪個又要倒楣。」
  「哎,說到底也是姑娘自己找的,之前太太又不是沒攔著,不想叫姑娘當個妾室,是姑娘自己不聽,非要嫁到肅王府。如今瞧瞧,被王爺嫌棄攆回來了,聽說,姑娘如今還是清白的身子,王爺是一次都沒碰過姑娘呢。」
  「快別說了,也不知是哪裡聽來的混帳話,姑娘嫁到肅王府這麼長時間了,怎麼可能還是清白的身子。」
  穆芷徽站在窗前,將兩個丫鬟的話聽在耳朵裡,一張臉都有些扭曲起來了。
  兩個丫鬟正說著,突然見著站在窗戶下的穆芷徽,一下子就愣在了那裡,眸子裡滿是驚懼。
  穆芷徽卻是只看了二人一眼,轉身就朝裡屋走去。
  兩個丫鬟雙腿一軟,跌倒在地上,不知是該慶倖自己逃過了一劫,還是擔心往後在姑娘這裡怎麼當差。
  興許姑娘想起今日的話來,隨便安個罪名就將她們發賣出去了。
  徐昭不知道自己睡了有多久,只覺著累的厲害,全身上下都沒有一點兒力氣。
  等到睜開眼睛的時候,就見著坐在床頭,正一動不動看著她的韓子煜,他的手覆在她的手背上,傳來一陣暖意。
  「醒了?」
  聽韓子煜這樣問,徐昭才發現外頭已經天亮了,自己竟然睡了整整一日。
  見著韓子煜臉上的憔悴,徐昭不用想也知道他定是在屋裡陪了自己一個晚上。
  徐昭抬起手來,摸在他的臉頰上,見著他憔悴的臉色,有些心疼道:「王爺也去歇歇吧。」
  韓子煜輕輕笑著,卻是開口說了句叫徐昭都有些臉紅的話:「昭兒果然還是最在乎本王,連孩子都沒問一句。」
  聽韓子煜這樣說,徐昭才後知後覺,自己竟然忘了最重要的事情,連忙開口問道:「是男孩兒還是女孩兒,王爺快叫人抱過來。」
  韓子煜沒有說話,卻是站起身來親了親徐昭的嘴角:「是個小世子,穩婆說長得像本王,本王卻一點兒都沒看出來。」
  說這話的時候,韓子煜的言語間竟有幾分小孩子氣。
  徐昭見著他這個樣子,忍不住撲哧一聲笑出聲來。
  「那穩婆定是為了討好王爺,才說那些話。」
  韓子煜點了點頭,叫人將小世子抱了過來,遞到徐昭眼前。
  連翹和瑞珠扶著自家王妃坐起身來,又在她背後墊了兩個大迎枕,叫徐昭靠的舒服些。
  見著繈褓中皮膚皺巴巴,手指和樹枝一樣細的小包子,徐昭整顆心都要融化了,伸出手來輕輕碰了碰小包子的臉頰,根本就不敢用力,生怕稍微用力些,就將小包子的臉給劃破了。
  徐昭嘴角的笑意怎麼掩也掩不住,逗了小包子好一會兒。
  「王妃可要抱一抱小世子?」
  聽著乳母的話,徐昭卻是搖了搖頭,她自己身上髒髒的,一身的味兒,還怕將小包子給熏著了。
  徐昭搖了搖頭,又看了小包子好幾眼,才叫人將小包子抱下去。
  如今最想做的,就是好生洗一個澡。
  要不然身上髒兮兮的,連她自己都要嫌棄自己了。
  徐昭才將自己的想法說出來,瑞珠和連翹還有江嬤嬤就一臉的不同意。說什麼月子裡不能洗澡,更不能洗頭,要不然受了風,往後都是要受罪的。
  「王妃年紀輕,可別不在乎自個兒的身子,到時候落下病根兒受罪的還不是王妃您。」
  江嬤嬤是韓子煜跟前的老人,對於徐昭來說也算是長輩了,聽徐昭這麼說,連忙就開口道。
  見著江嬤嬤不同意,徐昭就將視線移到了韓子煜身上,對著他使了個眼色,叫他幫著自己說話。
  哪裡想到,某人竟然當做看不見,全然不顧她求救的目光。
  趁著江嬤嬤不注意,徐昭伸出手來,就在韓子煜胳膊上掐了一塊兒肉,然後用力扭了一圈。
  韓子煜吃痛,卻是當著江嬤嬤的面不好叫出聲來。
  想了想,只說道:「嬤嬤叫人準備些熱水,給王妃清洗清洗。」
  「王爺。」
  「只拿帕子沾了水擦一擦,想來也不礙事的。」
  聽韓子煜這麼一說,江嬤嬤也知道自己是拗不過的,只能點了點頭,叫人下去準備了。
  於是乎,半個時辰之後,徐昭身上終於是乾乾淨淨,沒那麼難聞了。
  不過,只擦了這一遍,就費了這麼長時間。
  徐昭頭一回覺著,果然還是有丫鬟伺候要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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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1-3 13:09:49


  不然,若是到了平常人家,坐月子還不是髒兮兮的,不想忍也只能忍了。
  「王妃,太后和各宮的娘娘都賞了好些東西下來,尤其是那幾匹蜀錦,聽說宮裡頭除了太后娘娘,只穆妃得了一匹,可見太后對王妃的看重。」
  徐昭靠在床上,一邊喝著薑茶一邊聽連翹拿著單子說著宮裡頭送來的賞賜。
  見著連翹歡喜的樣子,徐昭抿嘴一笑:「好了,這一日你也累壞了,下去歇歇吧。」
  昨個兒一晚上,連翹也是一夜未睡,一大早又忙到現在,臉上有著掩飾不住的疲憊。
  連翹聽了,搖了搖頭:「奴婢不累,再陪王妃一會兒,免得王妃覺著悶。」
  因著才生了孩子,徐昭是什麼事情都不能做,連書也被江嬤嬤收走了,說是月子裡看多了書,對眼睛不好。
  這麼一來,真的像連翹說的一樣,沒個人陪著說話都要悶壞了。
  連翹又陪著徐昭說了會兒話,見著她有些乏了,才扶著她躺下了
  沒一會兒工夫,徐昭就睡著了。
  連翹替她掩好被子,這才轉身走出了內室。
  等到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徐昭睜開眼睛,竟然見著自家娘親坐在床前,正滿是笑意看著她。
  徐昭揉了揉眼睛,覺著自己一定是做夢了。
  周氏見著自家閨女這個樣子,也覺著好笑得很。
  「好了,睡了一個時辰,也該起來了,要不晚上該睡不著了。」
  徐昭扶著自家娘親的胳膊坐起身來,才歡喜道:「娘親過來怎麼也不告訴我一聲?」
  聽著徐昭這話,周氏只笑了笑,道:「原本是想留幾日時間叫你和王爺適應適應,還是王爺派人過來說是朝中有事,不能時時刻刻陪著你,才叫人接娘過來的。」
  說這話的時候,周氏臉上帶著笑意,心裡頭更是對韓子煜這個女婿滿意的不行。
  倘若之前還有什麼擔心,如今皇后被收了鳳印和寶冊,這朝廷上下哪個不明白,皇上中意的太子人選是肅王殿下,她還有什麼好擔心的呢?
  如今她只盼著昭兒和王爺好好的,小世子也健健康康的。
  「小世子娘剛才去乳母那裡看過了,那眼睛、還有鼻子小嘴,真是像極了王爺。」
  這話徐昭已經不止聽過一次了,見自家娘親也這麼說,忍不住撇了撇嘴,小聲道:「孩子那麼小,哪裡能看出來,我還覺著像我呢。」
  周氏聽著徐昭這話,忍不住撲哧一聲笑出聲來,伸出手指點了點她的額頭。
  「你呀,又不是小孩子了,還吃這些醋。」像王爺有什麼不好,雖說這孩子是王爺的嫡長子,身份地位不同一般,定會得到王爺和皇上的看重。
  可是長得像王爺,也是一種福氣不是。
  見著和自己一個模子裡出來的孩子,王爺哪裡還會不疼著寵著,捧在手心裡。
  周氏打心眼裡覺著自家閨女嫁到王府後,竟愈發的小孩子氣起來了。
  之前,她在徐府的時候,可不是如今這樣。
  可見王爺對她,是有多麼寵著縱著。
  她可是聽說昭兒生產的時候王爺是一直在產房裡陪著。
  產房乃汙穢之地,饒是她知道王爺待昭兒好,也不由得心生感慨。
  這時候,外頭傳來一陣腳步聲,徐昭抬起頭來,就見著江嬤嬤拿著個託盤走了進來,上頭放著兩個青花瓷盅。
  江嬤嬤對著周氏微微頷首,才上前將瓷盅放在了桌上。
  「老奴想著王妃醒過來怕是餓了,叫人燉了兩碗銀耳燕窩,夫人也一起嘗嘗。」
  周氏含笑道:「有勞嬤嬤了,這孩子任性慣了,多虧嬤嬤在一旁照顧。」
  「夫人客氣了,都是老奴分內之事。」
  江嬤嬤說了幾句,知道自家王妃和周氏怕是有話要說,所以尋了個藉口就福了福身子轉身退了下去。
  周氏見著江嬤嬤離開之後,又和徐昭聊了幾句話,才問起了關於穆芷徽的事情。
  「聽說那穆氏都回了鎮國公府好幾個月了,王爺也沒派人去接。如今外頭說什麼的都有,有的說是鎮國公老夫人患了重病,穆氏回去侍疾,還有的說是她被王爺厭棄,直接就將人趕了回去,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徐昭正喝著燕窩羹,聽著自家娘親這麼問,才將事情的經過詳詳細細講了出來。
  從穆氏如何收買半夏,鎮國公府如何將消息說給安平侯夫人聞氏,再到那日進宮俞氏如何為難,如何扭轉局面,全都說了出來。
  周氏聽了,面色一變,心裡頭不由得生出幾分後怕來。
  她最是知道肅王和昭兒是怎麼一回事,卻是沒有想到那半夏竟然也察覺了出了幾分,不僅如此,還想借著穆氏壞了昭兒的名聲。
  她也不想想,當日是昭兒將她救出來,重新給了她一條活路。
  這等吃裡扒外背主忘恩的奴才,活該被太后下令杖斃了,省的日後再生出事端來。
  幸好,這穆氏是聰明反被聰明誤,想著要壞了昭兒的名聲,到最後卻是惹得王爺厭惡,連看都不想看她一眼。
  「之前娘就說那丫頭不是個好的,叫你防著她些。如今看來,當日你就不該救她。這等奴才,活該被那起子人折騰。」
  「那穆氏,王爺可想過要如何處置?」周氏看了徐昭一眼,開口問道。
  徐昭搖了搖頭:「王爺只說叫穆氏先在鎮國公府呆著,別的倒是什麼也沒說。」
  對於穆芷徽,徐昭實際上並不怎麼擔心,既然韓子煜沒叫人去鎮國公府將人接回來,她也樂得府裡頭清靜。
  不然,穆芷徽那樣的性子,保不準做出什麼事來。
  徐昭想著,又將那日穆芷徽割腕自裁的事情說了出來。
  周氏聽了,先是嚇了一跳,這些日子有關鎮國公二姑娘的傳言很多,卻也沒聽說穆氏還想要自裁過。之後才笑了笑,開口道:「有了這個把柄,即便有人議論,也不怕外人說什麼了。」
  自裁這種事情,說出去實在是不好聽,更何況是發生在皇家。那穆氏是皇上親指的側妃,名字可是記在玉蝶上的,穆氏做出這種事來,若是傳揚出去,根本就是丟了皇家的臉面。
  外人只會想她要麼是對皇上的賜婚不滿意,要麼是在王府裡受了巨大的委屈,所以才心灰意冷連性命都能捨下了。
  可不管是哪一種,穆氏既然嫁進皇家,那就是皇家的人,既然這樣,更要顧及皇家的臉面。
  不然,就是極大的罪過了。
  她做出這種事來,就算是太后和皇上知道她的委屈,也斷不可能有半分同情了。
  周氏覺著,這穆芷徽根本就是自作孽不可活。都不用昭兒怎麼樣,她就自己將自己作死了。
  那賀氏瞧著是個聰明人,怎麼教出來的閨女竟然這麼拎不清。
  不過,這樣正好,若是她城府極深,昭兒這樣的性子,哪裡能鬥得過她。
  周氏想著,心裡頭更是巴不得穆芷徽一輩子都這樣拎不清。
  到晚上的時候,周氏去了小廚房親手給徐昭做了一碗雞蛋湯麵。
  這兩日湯湯水水,徐昭都有些吃膩了。
  她想吃肉,肉……
  只可惜才一開口,就被自家娘親給瞪了回來。
  「別使小性子,月子裡湯湯水水,才能養好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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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1-3 13:10:10


  周氏說著,將桌上的雞湯面推到徐昭面前,叫她趁熱吃。
  徐昭嗯了一聲,低下頭的時候,卻是撇了撇嘴,臉上露出幾分委屈來。
  不能吃肉,不能吃肉,可是她好想吃怎麼辦。
  「好了,明天叫人給你燉一條清湯魚。」
  「也是奇怪,別人坐月子見不得那些油膩的,你倒是想著要吃。」
  徐昭聽了,只笑了笑開口道:「好幾個月不能吃,哪裡能不想?」
  之前覺著膩味,聞不得葷腥,她可是素了好幾個月。
  如今好不容易生了小包子,自然是想解解饞的。
  徐昭一邊說著,一邊拿起筷子吃起雞湯面來,許是真的餓了,不一會兒工夫就將整碗面全都吃完了。
  周氏吩咐著連翹去小廚房端碗湯來。
  連翹才剛邁出一步,就被徐昭攔住了。
  她吃了整整一碗雞湯面,哪裡還能喝得下。
  古人這樣坐月子,等出了月子還不胖的連人都不能見了。
  徐昭才說出自己的想法,就被自家娘親毫不客氣訓斥了。
  「這幾日我盯著你,該吃什麼都給我好好吃,別想那些不該想的,養好身子是最要緊的,聽到了沒?」
  徐昭點了點頭,覺著自己好生可憐,更沒提想要洗澡的事情。
  她都能料到,她話才剛說出來定要被娘親訓斥了。
  好在,到晚上的時候,周氏見著她實在難忍,就叫人煮了艾葉水,給她擦了擦身子。
  「你呀,都被王爺寵壞了,這麼一點兒苦都吃不了。」
  第二天天才剛亮,周氏就帶著丫鬟來了朝華院。
  「夫人。」
  「王妃起來了沒?」
  連翹搖了搖頭,低聲道:「還沒呢,奴婢這就進去……」
  不等連翹說完,周氏就攔住了她:「叫她繼續睡吧,生孩子傷了元氣,是容易累些,一會兒再叫她。」
  聽著周氏的話,連翹應了聲是,就和瑞珠準備起了洗三用的東西。
  實際上,江嬤嬤昨天已經叫外頭的婆子將洗三用的挑臍簪子、圍盆布、缸爐小米兒、金銀錁子、花兒、升兒、鎖頭、秤坨、小鏡子、牙刷子、青布尖兒、姜片、艾葉球兒、烘籠兒、香燭都採買好了。
  今個兒只需在偏殿佈置一番,熬好槐條蒲艾水,再用胭脂染紅桂元、荔枝、生花生和栗子。外加廳堂供奉碧霞元君、瓊霄娘娘、雲霄娘娘、催生娘娘、送子娘娘、豆疹娘娘、眼光娘娘等十三位神像,再將之前準備好的東西放在偏殿臨床的炕上就好了。
  周氏閑來無事,也跟進去在一旁看著,看看有沒有少了什麼東西。
  這一準備,又用了小半個時辰。
  這時候,天已經大亮了,陽光從窗外照進來,愈發的暖人。
  「隨我去看看你家王妃,可是醒來了?」周氏笑了笑,開口道。
  「是。」連翹又轉頭小聲吩咐了瑞珠和幾個丫鬟幾句,才隨著周氏去了正殿。
  她進去的時候,徐昭已經醒過來了,江嬤嬤正站在床前喂著她喝桂花雪梨羹。
  「這抹額是哪個做的,花樣竟這般別致。」
  周氏見著徐昭額頭上黛綠色繡著大朵牡丹的抹額,忍不住開口問道。
  徐昭聽了,莞爾一笑,才開口道:「這王府裡除了江嬤嬤,哪個能繡得出來。」
  周氏聽著這話,對著江嬤嬤謝道:「勞煩嬤嬤了,說起來昭兒這繡工還是嬤嬤教出來的,偏她自己懶散不愛動,倒要嬤嬤連這個都操心上了。」
  聽了周氏的話,江嬤嬤抿嘴一笑:「夫人哪裡的話,王妃若能替王爺再生幾個孩子,老奴可是巴不得多做一些呢。」
  這話說的直白,饒是徐昭已經生了孩子,也聽得不由得臉紅起來,連忙將話題轉移開來,開口問道:「嬤嬤,洗三的東西可都準備好了?」
  不等江嬤嬤開口,周氏就出聲道:「方才娘過去看了,都齊全了,只等著一會兒賓客上門了。」
  「夫人天才亮就過來了,跟著忙活了好一會兒。」站在一旁的連翹開口道。
  徐昭恍然,原來娘親早就來了,多半是見她睡著,沒捨得叫人叫醒她。
  她頓時就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她這女兒當的,還真有些不體貼。
  說了會兒話,膳房就派人送來了早膳
  徐昭陪著自家娘親用過之後,才被扶著在軟榻上坐了下來。
  又過了一會兒,前來賀喜的賓客陸續來了。
  因著是在月子裡,不能見風,徐昭並沒有出去。不過在屋子裡聽著外頭的聲音,就知道到底有多熱鬧了。
  「奴婢見過王爺。」門外突然響起丫鬟的請安聲。
  徐昭笑著朝門口看去,就見著身著一身玄色鑲邊寶藍撒花緞面袍子的韓子煜從外頭走了進來。
  屋子裡伺候的丫鬟婆子見他進來,忙屈膝行禮。
  「奴婢(老奴)給王爺請安。」
  韓子煜揮了揮手,就叫眾人全都退了下去。
  「王爺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
  這幾日朝中有事,皇上更是經常傳召他。徐昭還以為,他要過些時候才能回來呢。
  「父皇知道琛哥兒洗三,就叫本王先回來了。」
  琛哥兒?
  聽著韓子煜的話,徐昭愣了一下,才明白過來這多半是皇上親賜的名字。
  韓琛,倒是個好聽的名字。
  「琛」字乃是珍寶之意,足以想見皇上對這孫子的喜歡。
  「外頭熱鬧,王爺也不出去看看。」
  她是在月子裡才不能出去,可韓子煜卻是能夠過去的。
  這話才說出來,徐昭就覺著根本是不可能的。
  某人的性子本就冷情,不喜熱鬧,尤其是不愛往那些女眷多的地方去。
  一來嫌吵,二來是嫌脂粉味兒太重,熏得厲害。
  果然,徐昭的話音剛落,韓子煜就挑了挑眉,開口道:「叫她們折騰就是了,本王何必去湊那個熱鬧,不是還有岳母和江嬤嬤照看著?」
  聽著韓子煜一口一個岳母,叫得習慣的很,不知怎麼徐昭就覺著有些感動。
  他這樣的性子,也真是難為他了。
  尤其,昨日還派人將娘親接進了府裡,實在是難得。
  她知道他向來不喜歡和人交際,娘親來了他嘴上不說,實際上多多少少都會覺著有些不自在。
  「母親說今個兒洗三完了,下午就回去,說是府裡事情多,嫂嫂一個人也應付不過來。」
  方才周氏是這樣和徐昭說的,其實昨個兒過來的時候周氏就沒打算長住。只是想著過來見一見閨女,看看小外孫,等洗三完就回去了。
  徐昭才說完這話,就見著韓子煜像是松了一口氣一樣,眸子裡都露出笑意來。
  「王爺這麼不誠心,何必將母親接過來?」徐昭瞪了他一眼,佯裝生氣道。
  聽著自己王妃的話,韓子煜卻是勾了勾嘴角,辯解道:「本王哪有不誠心,左右這王府裡人也少,岳母大人自然是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韓子煜笑著看了徐昭一眼,才又接著道:「不過,既然是府裡有事,是該回去處理的,也叫本王能和昭兒親近親近。」
  說到最後一句,韓子煜的語氣中多了幾分曖昧的意思。
  對上他的視線,徐昭不自覺臉上就有些發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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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1-3 13:10:23


  這個時候,外頭傳來一陣腳步聲,有婆子進來回稟,說是宮裡太后和幾位娘娘派人送來了添盆禮。
  「太后賞下的是一個玉佩,幾位娘娘送的也都是極好的東西。」
  徐昭聽了,微微笑了笑,叫人賞賜了從宮裡來的太監。
  又過了一會兒,宮裡又有旨意傳來,是給小世子賜名的。
  一個「琛」字,可見皇上對這孫子的喜愛,更別說,前來傳旨的還是皇上跟前的總管太監魏公公。
  魏公公隔著簾子讀完了旨意,韓子煜才扶著徐昭站起身來。
  「奴才給王爺、王妃道喜了,皇上聽說王妃誕下小世子,一直說是什麼時候要抱進宮看一看呢。」
  魏公公是皇上跟前的老人,自然也是最能琢磨明白皇上的心思。所以一直以來,對韓子煜這位王爺都是格外恭敬的。
  「有勞公公,等王妃出了月子,本王會和王妃帶著琛哥兒進宮給父皇請安。」
  不等徐昭開口,韓子煜就說道。
  這話說出來,不僅是徐昭愣在了那裡,就連魏公公都一時被震住了。
  因著甯貴妃的事情,王爺對皇上向來有些疏遠。
  平日裡雖也礙著禮數進宮請安,可從來都沒有這樣溫和過。
  難不成,是因著小世子的出生,王爺也能體諒皇上這些年的苦心了?
  魏公公琢磨不明白,可再怎麼不明白也知道皇上聽了這話,一準兒會龍顏大悅。
  魏公公想著,臉上的笑意愈發的深了起來。
  送走了魏公公,韓子煜才去了外院。
  說是招待客人,可以他的身份,無非就是露個面的事情。
  旁人,還真沒有哪個能叫他陪著笑意。
  只一會兒工夫,王府上上下下就全知道了皇上給小世子賜名的事情了。
  「王妃真是好福氣。」
  「可不是,這十有八九,肅王妃便是日後的太子妃了。」
  「這樣的福氣,可是求都求不來的。」
  有人在一旁小聲說著。
  這會兒到了吉時,接生的穩婆開始給孩子行洗三禮。
  先是拜了供奉的眾位娘娘。
  盛著蒲草艾葉水的銅盆裡放著一塊兒金磚,討個吉利。
  不過在場的哪個都知道,這孩子可是肅王的嫡長子,日後的前程哪裡有不好的?
  在場的女眷都拿出了帶來的添盆禮,給小世子添盆。
  有金手鐲,金鎖,金手鏈,還有好些貴重的東西。
  自然,裡頭最吸引人眼球的是太后賞下的那個玉佩。
  聽說,那玉佩是太后的貼身之物,太后戴了多年的物件兒,在旁人眼中自然是稀罕至極,貴重至極的。
  等到添盆之後,穩婆才拿棒槌攪動了幾下銅盆裡的水,嘴裡說了幾句吉祥話,才從乳母手中接過小世子,將他放在銅盆裡。
  小世子見著水,卻是一點兒都不怕,睜著眼睛帶著好奇看著水中,不時小手小腳撲騰幾下,濺起幾滴水珠來。
  周圍的人又是一陣奉承,說是小世子聰明可愛,又是個好動的,不愧是皇家子嗣。
  於是乎,在一片奉承和吉祥話中完成了洗三禮,小世子也很給面子的一聲都沒哭。
  洗三禮才完,怕將小世子吹了風,周氏就抱著小世子去了正殿。
  時間過的很快,轉眼徐昭就出了月子。
  她做的頭一件事情就是痛痛快快泡了個澡,等出來的時候,身上終於是清清爽爽,還帶著淡淡的香氣。
  連翹細細的給自家王妃絞幹了頭髮,用梳子通了幾十下,才梳了個簡雅的髮髻。
  見著連翹有意拿那支七尾鳳簪,徐昭笑了笑,從首飾盒裡拿起一支點翠鑲藍寶石牡丹花步搖來。
  「用這個吧。」
  連翹聽了,不由得抿嘴一笑,這步搖是王爺幾日前送給自家王妃的。
  連翹接過手中的步搖,替她插在了頭上。
  這時候,外頭傳來一陣腳步聲,有丫鬟進來回稟:「王妃,齊姨娘來給王妃請安了。」
  不等徐昭開口,站在一旁的連翹就皺了皺眉,開口道:「王妃才剛起來,還沒用膳呢。」
  徐昭轉過頭來,吩咐道:「叫她進來吧。」
  那丫鬟應了聲是,福了福身子才轉身退了下去。
  「原本是她來早了,王妃何必給她這個臉面?」
  自打宮裡頭皇后出事之後,這齊氏眼見著失去了皇后這個靠山,就見天兒的巴結奉承起自家王妃來。
  整整一個月,每天都要過來請安。雖說王妃在月子裡,不便見人,可這齊氏愣是要在外頭請過安再走。而王妃,也時常賞賜些東西給這齊氏。
  弄的如今王府上上下下都知道齊氏得王妃看重,之前那些見風使舵想要趁著她失了皇后這個靠山而作踐她的人,如今都反過來討好她呢。
  連翹還親耳聽見兩個丫鬟私下裡議論,說是這齊氏既得王爺恩寵,又能討得王妃歡心,等哪一日給王爺誕下子嗣,指不定就能討個側妃來當當了。
  因著這,連翹心裡一直都不大得勁兒,總覺著她這般討好王妃,叫人看不順眼。
  見著她臉上的神色,徐昭哪裡不知她心中所想,只笑了笑,開口道:「我哪裡是給她臉面,不過是互相利用罷了。」
  「奴婢只是怕那齊氏得王妃看重,日子長了就更有野心了。」
  連翹說著,就將這些日子府裡的議論說了出來。
  徐昭聽了只笑了笑,搖了搖頭:「不必在意這些,你說她城府深,那她就得是個有分寸的。」
  在沒有生下子嗣前,齊氏是絕對能沈得住氣,在她面前伏低做小。
  而孩子,齊氏這輩子是沒有可能了。
  徐昭剛說完話,就見著瑞珠領著齊氏從外頭走了進來。
  齊氏身著淺藍色百蝶穿花的八幅湘裙,上頭是蔥綠底纏枝寶瓶妝花褙子,頭上梳著百合髻,插著碧璽掛珠長簪,緩步走進來,給人一種格外清新的感覺。
  「婢妾給王妃請安。」
  齊氏福了福身子,恭敬地請安道。
  「起來吧,聽說你在外頭站了許久,也不怕著了涼。」徐昭抬了抬手,示意她起身,然後才溫聲道。
  聽著徐昭的話,齊氏愣了愣,帶著幾分恭敬道:「今個兒王妃出月子,婢妾便想著早些來給王妃請安。」
  這時候,有丫鬟提著食盒進來,走到桌前將食盒裡的飯菜全都拿了出來。
  一碗蓮子粥,一屜蟹黃小籠包,還有一小碟配菜。
  齊氏見著,到底是有些尷尬,福了福身子滿是歉意道:「王妃恕罪,是婢妾來早了,擾了王妃用膳。」
  「王妃若是沒什麼吩咐,婢妾就先告退了。」齊氏訕訕道。
  徐昭將她臉上的神色落在眼中,心中只覺著好笑。
  一個月沒見,這齊氏演技也愈發精湛起來了。
  明明是自己挑著這個時候過來的,這會兒偏又裝出一副尷尬不安的樣子來。
  「妹妹這麼早過來想來也沒用飯吧,今個兒就陪著我一塊兒吃些吧。」
  「婢妾怎麼敢和王妃……」
  齊氏還想說下去,見著徐昭臉上的神色,又福了福身子道:「婢妾謝過王妃。」
  於是乎,齊氏就陪著徐昭用了早膳,不過也只是意思意思動了幾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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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1-3 13:10:38


  「這些日子,穆側妃一直都沒回王府,婢妾聽外頭都有些流言蜚語,也不知側妃在鎮國公府過的好是不好。」
  說這話的時候,齊氏眼中帶著幾分緊張和不安。
  好像是怕被徐昭這個當王妃的責怪。
  「哦,外頭有什麼流言蜚語?」徐昭抬起頭來看了她一眼,問道。
  「婢妾聽人說,穆側妃自打回了鎮國公府,脾氣就一日日大了起來,動輒打罵跟前的奴才,半個月前,有個丫鬟只是說錯了一句話,就被側妃找了人牙子進來,直接就發賣出去了。」
  「想來側妃多日不見王爺,心情不好,才這般沈不住氣。只是她到底是王爺的側妃,如此行事傳出去對咱們王府也不好,不知道的還以為是王妃不會管束府中妾室。」
  徐昭吃著碟子裡的蟹黃包,湯到口中,鮮香異常。
  聽著齊氏這話,哪裡還不知她這是在給穆氏上眼藥。
  這齊氏也不知和穆氏有多大的仇恨,自打進了這王府,就一直想著叫穆氏不痛快。
  見著徐昭沒有反應,齊氏訕訕一笑,將話題轉移了開來。
  「那日小世子洗三,婢妾匆匆看了一眼,小世子長得可真像王爺,那眼睛,那鼻子,真真和王爺是一個模子裡出來的,也怪不得王爺這般疼愛,每日下了朝都要來王妃這裡,親眼看看小世子才放心。」
  說這話的時候,齊氏眼中滿滿都是羨慕,這一刻,倒有幾分真心實意。
  徐昭聽完,笑了笑,抬起頭來看了齊氏一眼:「王爺頭一回當父親,自然覺著新鮮,妹妹如今得王爺恩寵,遲早都能替王爺誕下子嗣的。」
  徐昭說的不錯,這一個月裡,韓子煜留在長樂院三回,也時常叫齊氏去書房侍墨。
  這王府上上下下都知道,齊氏頗為得寵。
  聽著徐昭的話,齊氏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回應。
  不知道徐氏這是在試探她還是在敲打她。
  齊氏愣了一下,才開口道:「婢妾哪裡能說得上什麼恩寵,王爺待王妃才是真心寵愛。」
  說這話的時候,齊氏明顯有些不安。
  徐昭也不打算難為她,就將話題轉移了開來。
  又說了幾句話,等用過早飯後,就叫齊氏退下了。
  「婢妾告退。」齊氏福了福身子,轉身走出了殿外。
  見著她的背影消失,連翹才開口道:「王妃,這齊氏一直在府裡,消息倒是靈通,連穆側妃發賣了一個奴才都知道的清清楚楚。」
  聽到連翹的話,徐昭笑了笑,打趣道:「她的心思一直在穆氏身上,咱們倒也省心了,怎麼也比她成日想著王爺強。」
  聽著自家王妃這話,連翹也忍不住笑出聲來。
  「奴婢也覺著奇怪,興許是齊氏覺著穆側妃失了恩寵,或者被王爺休棄,她便能如願當上側妃吧。」
  連翹深知內情,自然只將齊氏的這般做法當做是癡心妄想。
  王爺不待見穆氏,同樣也不會給齊氏一條出路。
  如今肯寵著她,不過是在利用她罷了。
  這齊氏若是個聰明的,就該收收自己的心,別到時候落得個淒慘的下場才知道後悔。
  「好了,不說她了,去看看琛哥兒醒了沒?若是醒了就抱過來給我看看。」
  說起小包子來,徐昭眼中有著掩飾不住的寵溺。
  才一個月的功夫,小包子就白白嫩嫩,格外的可愛。
  之前因著在月子裡,嫌屋裡頭空氣不好,也怕將小包子熏壞了,所以徐昭每日只叫人抱過來看上一眼。
  如今出了月子,倒是能好好的逗逗小包子了。
  聽著自家王妃的話,連翹應了一聲,福了福身子就退了下去。
  只一會兒工夫,就領著乳母柏氏從殿外走了進來。
  徐昭小心翼翼從柏氏手中接過了琛哥兒,小包子又小又軟,徐昭都不敢用力,生怕將孩子給弄疼了。
  柏氏見著她的動作,心中了然,忍不住抿嘴一笑。
  「琛哥兒可睡得好?」
  「回王妃的話,小世子晚上也不怎麼哭鬧,只是早上醒來的早,奴婢還沒見過這麼省心的孩子呢。」
  柏氏話中帶著討好,可小包子偏偏不給她這個面子,她的話音剛落,小嘴就哼哼唧唧起來,然後響亮的哭聲在殿內響了起來。
  柏氏嘴角的笑意僵了一下,連忙道:「王妃,小世子怕是餓了,奴婢來……」
  不等柏氏說完,徐昭就搖了搖頭,道:「你退下吧,今日我給琛哥兒喂吧。」
  聽著徐昭的話,柏氏一下子就愣住了,眼中滿滿都是詫異。
  小世子是王爺的嫡長子,王爺和王妃看重的很,單是乳母就找了四個,這種事情,哪裡需要王妃親自來。
  別說是王妃了,就算是尋常官宦人家的當家主母,怕也沒幾個願意親自來喂。
  「王妃,這怎麼使得。」
  徐昭抱著小包子,輕輕搖了搖:「乖,不哭,餓了的話娘給你餵奶喝。」
  像是聽懂了徐昭的話,小包子竟然止住了哭聲,嘴角露出笑容來。
  兩隻小手搖晃著,像是催促徐昭快些,圓溜溜的眼睛更是直勾勾看著徐昭,看的徐昭心都要化掉了。
  第二天一大早,徐昭就進宮裡給太后請安。
  剛進了慈安宮,正好見著盧嬤嬤端著茶盞從茶水間走出來。
  見著徐昭踏進院子,盧嬤嬤忙笑著走上前來,微微福了福身子:「王妃快些進去吧,太后一早就盼著看小世子了。」
  盧嬤嬤說著,看了一眼柏氏手中抱著的小世子,眉眼間全都是笑意。
  盧嬤嬤的話音剛落,門口的小宮女就替徐昭打起了簾子。
  徐昭點了點頭,緩步走了進去,柏氏則跟在她的身後。
  剛一進去,就聞到一股淡淡的檀香味兒,太后穿著一身湖綠色繡著鳳穿牡丹的常服,坐在軟榻上,手裡拿著一本經書,認真看著。
  「太后,肅王妃帶著小世子來給太后請安了。」
  盧嬤嬤上前一步,出聲道。
  聽到說話聲,太后才抬起頭來,滿是笑意看了徐昭一眼,不等徐昭請安,就朝她招了招手。
  「來,快將小世子抱過來給哀家瞧瞧。」
  徐昭聽著,示意了站在那裡的柏氏一眼,柏氏急忙走上前去。
  「這孩子怎麼生的這麼好看,瞧著鼻子、眼睛,和煜兒小時候是一模一樣。」太后的臉上滿是笑意,伸出手來碰了碰小包子的臉頰,小包子眼珠子轉了轉,竟然沖著太后露出一個笑容來。
  「太后,小世子是想和太后親近呢。」盧嬤嬤在一旁,見著小世子沖著太后笑,當下就開口道。
  太后對這個重孫本就盼了許久,心裡哪有不喜歡的,聽著盧嬤嬤這麼說,更是覺著這孩子叫人疼到了心坎兒裡,怎麼看怎麼可愛。
  太后逗弄了一會兒小包子,到底是體力上有些不足,就叫丫鬟帶著柏氏去了偏殿,將孩子給抱下去了。
  徐昭這才恭恭敬敬福了福身子,給太后請安。
  「孫媳好些日子沒來,還望太后不要怪罪。」
  太后見著她的動作,眼底露出幾分滿意來。
  她最滿意徐氏的就是這一點,不管什麼時候都不會忘了規矩,方才她也是有意打斷了她行禮的動作,如今見著,知道徐氏當真是個好的。並沒有因為生了煜兒的嫡長子,底氣足了,就將該有的分寸忘在一邊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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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1-3 13:10:51


  「好孩子,你生了琛哥兒就是立了一功,哀家疼你都來不及又怎麼會責怪你。」
  「你才出月子,別站著了,過來坐吧。」
  太后的話音剛落,就有宮女搬了個繡墩過來。
  徐昭謝過之後,才上前一步坐了下來。
  很快就有宮女上了茶來,茶是上好的明前龍井,香氣濃郁,撲面而來。
  「今個兒可是煜兒陪你進宮的?」
  太后看了她一眼,隨口問道。
  聽著太后的話,徐昭點了點頭,恭敬地回道:「是,王爺還說等下朝後要過來給太后請安呢。」
  太后笑了笑,有些感慨道:「煜兒孝順,哀家是知道的。」
  正說著,外頭就傳來一陣腳步聲,有宮女進來回稟,說是鎮國公老夫人遞了牌子,進宮來給太后請安了。
  徐昭聽著,微微皺了皺眉,當下就覺著有些不對。
  想著那日在王府的時候,她將那老夫人給「氣」暈過去了,直覺便告訴她鎮國公老夫人好巧不巧今日進宮,多半是和她有幾分關係。
  難不成,是想要當著太后的面替穆芷徽求情?
  徐昭正想著,就有宮女領著鎮國公老夫人走了進來。
  「臣婦給太后娘娘請安。」
  老夫人面色有幾分蒼白,走起路來腳下也有些虛浮,一眼見著,就像是大病過一場似的。
  太后見著她這樣,忙使了個眼色,叫盧嬤嬤將人給扶起來。
  「夫人身子一向康健,這好好的怎麼就成了這樣,今個兒進宮,正好哀家傳太醫給你瞧瞧。」
  太后說著,就叫跟前的大宮女去太醫院傳太醫了。
  鎮國公老夫人滿臉感激,嘴裡連聲道謝,說是自己何德何能,能得太后這般恩典。
  謝過之後,才終於是看見了坐在那裡的徐昭,臉色微微一變。
  「王妃恕罪,臣婦病了一些日子,方才竟沒見著王妃在殿內,還請王妃莫要怪罪。」
  鎮國公老夫人說著,便福了福身子,給徐昭請安。
  徐昭念著她年紀大了,側過身子避了避,只受了她半禮,微微笑了笑,開口道:「老夫人不必多禮。」
  只一會兒工夫,就有宮女領著太醫走了進來。
  那太醫先是給太后和徐昭行禮,之後才上前替鎮國公老夫人診脈。
  「太醫,可是有什麼大礙?」
  那太醫收回了手指,退後一步拱了拱手才恭敬地回道:「回太后的話,老夫人這是受了打擊,情緒不好才叫寒氣侵體,以至於拖了這麼長時間,還未痊癒。」
  聽著那太醫的話,太后微微皺了皺眉,對著那太醫道:「你給開張方子,叫人去太醫院抓了藥來,拿到哀家宮裡。」
  「是,微臣遵命。」
  「退下吧。」
  那太醫拱了拱手,這才拿著藥箱退了下去。
  見著太醫離開,太后這才轉頭對著鎮國公老夫人問道:「你我都年紀大了,又深諳養身之道,有什麼事情叫你這般想不開,竟拖累了自己的身子?」
  聽著太后的話,鎮國公老夫人嘴角的笑意僵了僵,臉上竟露出幾分尷尬來。
  好半天,才重重歎了口氣:「不怕太后娘娘笑話,都是臣婦那個孫女兒,說起來,臣婦真是沒臉來見太后。」
  鎮國公老夫人說著,便從坐上站起身來,遲疑了一下才開口道:「都是老身沒有好好教導這孩子。」
  太后皺了皺眉,拿起手中的茶盞輕輕抿了一口,才開口道:「這些日子哀家也聽說了些流言,怎麼,煜兒還沒將穆側妃接回府去?」
  說這話的時候,太后將目光看向了坐在了一旁的徐昭身上。
  徐昭聞言,忙開口道:「太后恕罪,孫媳原本也提過幾次,不過每次提起要叫人將穆側妃接回府中,王爺的臉色就不怎麼好,這才將此事耽擱了。」
  徐昭並不愚笨,聽著太后這話,自然是一股腦將罪過全都推到了韓子煜的身上。反正,就算一會兒韓子煜過來,被太后問道他也不會否認的。
  不等太后開口,鎮國公老夫人就出聲道:「王妃哪裡的話,都是芷丫頭自己犯了錯,得罪了王爺,才落到今日這般境地。」
  「臣婦雖說疼這個孫女兒,可這些日子叫臣婦難受的還是覺著愧對了皇上和太后娘娘,當初是皇上賜婚,才叫芷丫頭成了王爺的側妃,如今芷丫頭不懂事,臣婦心中實在是難安。」
  鎮國公老夫人說著,竟是眼圈一紅,忍不住落下淚來。
  許是身子有恙,她的臉色一白,捂著嘴咳嗽了幾聲,半晌才好轉過來。
  「好了,你年紀大了,有什麼話坐下說吧。這孩子大了,哪裡是咱們這些長輩能管束的,索性什麼都不想,還樂得自在。」太后見著鎮國公老夫人臉色難看,便吩咐她坐下說話。
  「叫太后和王妃見笑了。」聽著太后這話,鎮國公老夫人告罪一句,這才坐了下來。
  「聽你這麼一說,哀家也琢磨出幾分來。只是你今日進宮倘若是為了穆氏,哀家怕也幫不了你幾分。」
  「王爺的性子你也是知道的,他雖敬重我這個皇祖母,可這種事情上,到底不能逼著叫他將人接回來。不然,即便是將人接回來了,煜兒也怕是一輩子都不踏進穆氏的院子,最後反倒叫穆氏跟著受委屈。」
  徐昭聽著太后的話,心裡才微微放下心來,只是也有幾分詫異,她還以為,依著太后的性子,聽鎮國公老夫人這麼一說,就會叫韓子煜將人給接回來呢。
  畢竟,事關皇家臉面,穆氏怎麼也不好一直住在娘家。不然,惹得滿京城的人議論,不管是皇家還是鎮國公府臉面上都不會好看。
  「不過,這事情也不能就這麼個,總該有個處置的法子,不然外頭議論起來,可是不好聽,皇上也會動怒。」
  「徐氏,你是煜兒的正妃,說說此事該如何辦?」
  太后直接將目光落在了徐昭的身上,徐昭抬起頭來,便見著太后眼底那一抹精光來。
  不等她開口,鎮國公老夫人就站起身來,福了福身子,出聲道:「出了這事都是芷丫頭自己的錯,哪裡能叫王妃為難。既然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老身琢磨了許久,才想出一個法子來,若是說錯了,還請太后不要怪罪。」
  她的話音剛落,徐昭的心就有些提了起來。
  「你說說看,哀家也想聽聽,你有什麼好法子。」
  「臣婦還有一個孫女兒,待字閨中,性子極好又是個極為懂事的,年紀只比芷丫頭小一歲。倘若能叫她進王府伺候王爺,也不枉皇上叫肅王府和國公府結親的一片苦心。」
  鎮國公老夫人的話音剛落,殿內的氣氛就變得格外的詭異起來。
  誰也沒想到,她竟然會說出這種話來。
  饒是太后也愣了一會兒,臉上才恢復了正常。
  「你倒是出乎哀家的預料。」
  太后看了站在那裡的鎮國公老夫人一眼,滿含深意道。
  「太后恕罪,臣婦也是實在沒有法子,才想到了此處。鎮國公府能和肅王府結親,乃是皇上給國公府的臉面,臣婦實在是不想叫太后和皇上為著此事憂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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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1-3 13:11:04


  徐昭坐在那裡,聽著鎮國公老夫人這話,真心覺著這老夫人說話都不臉紅。明明是見著皇后和安王失勢想要巴著肅王府,話到了她口中卻是說不想叫皇上和太后憂心。
  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她鎮國公府受了委屈,才做出這樣的打算來。
  徐昭一口氣湧上來,堵在了胸前,可礙著太后在場,到底是沒說出什麼嘲諷的話來。
  太后聽著鎮國公老夫人的話,淡淡看了她一眼,出聲問道:「哦,那哀家想知道,這新人進了王府,穆側妃是繼續呆在鎮國公府還是怎麼的?」
  太后如何能不知,鎮國公老夫人想出這樣的主意來,就是將穆芷徽當成了一顆能夠隨意丟棄的棄子。
  只是,她到底是想親耳聽她說,到底要如何安置穆氏。
  聽著太后的話,鎮國公老夫人臉上露出幾分尷尬之色,遲疑了良久,才恭敬地回道:「回太后的話,這滿京城的人都知道芷丫頭身子不好,寺廟裡清靜,倒不如叫她去那裡吃齋念佛,心靜了,身子興許就好了。」
  說這話的時候,鎮國公老夫人臉上沒有絲毫的不舍,甚至是恨不得太后聽了之後立馬就同意了。
  等著新人進去,叫穆側妃給新人騰地方了。
  這一刻,徐昭不知道是該覺著這鎮國公老夫人心狠手辣,還是覺著該同情那穆芷徽。
  攤上這麼個祖母,真心不知道是上輩子做了什麼孽,這輩子才叫她這般算計。
  「穆側妃能得老夫人這樣疼她,倒是個有福氣的。」
  徐昭微微一笑,話中有話道。
  這話說出來,明顯就是在諷刺鎮國公老夫人了。
  鎮國公老夫人聽著這話,臉上自然露出幾分尷尬之色,只訕訕笑了笑,才將話接了過去:「王妃這話倒像是臣婦不疼她,這人心都是肉長的,她是臣婦的孫女兒,臣婦哪裡會不心疼。只是她不懂事,惹得王爺生氣,臣婦實在怕她繼續呆在王府,做出什麼難以挽回的事情來。」
  「不過話又說回來,王妃若是憐惜她,肯給她一個改過的機會,在王爺面前說上一兩句好話,叫王爺派人將她接回去,臣婦定是感激不盡,全府上下都念著王妃的好。」
  鎮國公老夫人說著,對著徐昭福了福身子。
  徐昭的視線在她身上審視了半晌,才勾了勾嘴角,笑道:「老夫人這張嘴,本王妃真是不得不佩服。」
  「只是,這穆氏再有什麼錯,也是皇上賜給王爺的。」徐昭的話音頓了頓,才又說道:「這王府的家事,就不勞老夫人操心了。都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也沒聽說哪家的小娘子嫁了人,被夫君厭煩,這娘家就將姐姐或是妹妹塞過去的。這傳出去,可不叫人笑話。」
  「更別說,穆妹妹只是一個側妃,並非是王爺的正室呢。」
  說這話的時候,徐昭的語氣中帶著一股諷刺和不屑,任誰都聽了出來。
  鎮國公老夫人面色變了變,一時間竟被徐昭的話給噎住了,不知該如何反駁,只得將目光投向了坐在軟榻上的太后。
  「太后娘娘。」
  不等她說完,就被太后出聲打斷了。
  「好了,這樣的事情,哀家也要好好想想。」
  聽太后這麼說,鎮國公老夫人也不敢再說什麼,只稱了聲是,站在那裡不作聲了。
  「徐氏,你跟著盧嬤嬤去小廚房看看,哀家叫人做的杏仁露好了沒,好了就端過來。」太后說完,突然又轉頭對著坐在那裡的徐昭道。
  徐昭聽了,明白太后這是想支開她,單獨和鎮國公老夫人說話,就站起身來福了福身子,跟著盧嬤嬤出了殿外。
  不知道太后和鎮國公老夫人說了什麼,等徐昭過了一會兒進去的時候,鎮國公老夫人已經告辭了,而太后的臉色明顯帶著幾分異樣。
  「太后,杏仁露好了,您還是趁熱喝吧。」
  徐昭上前幾步,將手中的白玉盅子放到軟榻上的檀木小方桌上,柔聲道。
  太后聽了點了點頭,伸手打開瓷蓋,接過徐昭遞過來的勺子,輕輕攪動了幾下,才舀起一勺子杏仁露放到了嘴邊。
  太后喝了幾口,才將視線落在徐昭的身上,對著使了個眼色,示意她坐下來。
  徐昭謝過,這才在一旁的繡墩上坐了下來。
  「方才鎮國公老夫人的話你也聽到了,跟哀家說說,你是怎麼想的?」太后出聲問道。
  聽著太后的話,徐昭心中一緊,視線不自覺朝太后臉上看去。
  見著太后的神色,一時間便明白了幾分,太后對於鎮國公老夫人的提議,多半是支持的。
  不然,就不會這樣問她了。
  徐昭思忖了片刻,想了想才開口道:「回太后的話,鎮國公老夫人的話說的突然,孫媳一時也理不出頭緒來,一切都聽王爺和太后的意思。」
  徐昭說著,好像是怕太后怪罪,小心翼翼看了太后一眼,就不好意思低下了頭。
  太后一時間也愣住了,大概是沒有想到她竟會這般沒有主見。
  「你真的都聽哀家和王爺的?倘若哀家和王爺覺著這個主意好,你也想著迎新人進府?」
  太后看了一眼滿臉恭順,甚至有些緊張的徐氏,只覺著這徐氏也太過沒主見了些。
  不過,這一點兒正和她的心意,之前她滿意徐氏,不是因著她年紀小,聽話懂事嗎?
  這般想著,太后看著徐昭的目光就多了幾分審視,不知道她這是真賢慧還是裝賢慧。
  這世上的女子,哪裡有不愛吃醋的。
  察覺到太后的目光,徐昭抬了抬頭,小聲回道:「回太后的話,孫媳如今已經有了琛哥兒,若是王爺想要納新人進府,有人替王爺開枝散葉多添幾個孩子,王府裡也能熱鬧些。」
  話說到最後,徐昭臉上到底是露出幾分難過來,手中的帕子也捏的更緊了。
  倘若這會兒徐昭一點兒難過都沒,太后反而覺著她太會裝樣子。人都是這樣,真真假假才能不被人看出破綻來。
  她臉上的神色和手中的動作全都落在太后眼中,太后心中了然,知道她是個顧全大局的,看著徐昭的眼中便多了幾分憐惜和疼愛。
  這樣的孩子,孝順懂事,又顧全大局,她哪裡能不多疼些。
  「好孩子,哀家知道你是個懂事的。放心,有哀家在,沒人能動得了你的地位。」太后皺了皺眉,才又說道:
  「那個齊氏,甭管煜兒如何寵她,哀家是不會同意給她側妃的身份的。」
  太后不待見皇后俞氏,自然對齊氏沒有什麼好感。更別說,這幾個月她叫人打聽到的消息,說是肅王府幾個妾室裡,煜兒偏偏寵著那個齊氏,時常叫人送些賞賜下去,沒得叫她一個侍妾,在王府裡都活得竟滋潤起來了。
  說到最後,太后的語氣中更多了幾分嫌棄和不屑,對著坐在下頭的徐昭道:「你也別一味由著煜兒,他寵著齊氏,你也跟著給那齊氏臉面。免得叫她心大了,做出什麼不該做的事情來。」
  聽著太后的話,徐昭忙站起身來,福了福身子:「孫媳謹遵太后教誨。」
  正說著,外頭傳來一陣腳步聲,有宮女進來回稟,說是肅王殿下了來給太后請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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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1-3 13:11:18


  「快叫他進來。」
  聽著韓子煜過來,太后臉上便露出笑意來,然後才對著徐昭道:「此事你回去勸勸煜兒,他性子執拗,有些話哀家說了反倒是不好。」
  徐昭應了聲是,就見著韓子煜從殿外走了進來,便從繡墩上站起身來。
  「孫兒給皇祖母請安。」韓子煜上前幾步,跪地請安。
  「地上涼,快起來吧。」太后笑著說道。
  「是。」
  等韓子煜站起身來,徐昭才對著他福了福身子,叫了聲王爺。
  韓子煜點了點頭,才坐下來陪著太后說話。
  說了一會兒,見著太后乏了,才起身告辭。
  「皇祖母若是沒有什麼別的吩咐,那孫兒就和徐氏告退了。」
  太后點了點頭,朝徐昭使了個眼色,見著徐昭點頭,這才開口道:「嗯,過些時候再帶琛哥兒進宮,叫哀家看看,這小孩子長得最快了。」
  韓子煜點頭應下,才告退出來。
  徐昭跟在他的身後走出了殿內,門口的小丫鬟去偏殿叫了柏氏抱著小世子出來。
  等出了慈安宮,徐昭才收起了嘴角的笑意,將鎮國公府老夫人進宮的事情全都說給了韓子煜聽。
  韓子煜聽了之後,臉色當即就沈了下來,隨即露出一抹嘲諷的笑意來。
  徐昭看著他的臉色,又將太后的囑咐說了出來,打趣道:「太后說王爺性子執拗,要妾身這個當王妃的親口和王爺提,王爺才會聽。」
  徐昭的話音剛落,韓子煜就勾了勾嘴角,開口道:「皇祖母說的沒錯,王妃若想叫新人進府,本王大可委屈一下,如了王妃的意。
  說這話的時候,韓子煜眼睛裡多了幾分調笑之意。
  徐昭沒好氣瞪了他一眼,礙著柏氏跟在身後,到底也不好當著她的面打鬧。
  很快就到了宮門前,馬車一路朝肅王府駛去。
  朝華院
  連翹見著徐昭和王爺一塊兒回府,忙福了福身子,親自去了茶水間準備茶水去了。
  徐昭一進殿內,就見著窗戶全都打開著,屋子裡煥然一新,褥子和軟榻上的墊子全都換成了新的,就連迎枕也都換成了繡著蝶戀花圖案的。
  桌子上擺著一個鎏金小香爐,香煙嫋嫋升起,發出淡淡的茉莉香。
  聞起來,竟是格外的清新。
  徐昭深吸一口氣,見著這嶄新的屋子,被鎮國公老夫人弄的有些鬱悶的心情一下子就好了起來。
  連翹進來的時候,就見著自家王妃在屋裡頭左看看右看看,一副饒有興致的樣子,叫她忍不住抿嘴一笑。
  江嬤嬤說的沒錯,趁著王妃進宮給太后請安,叫底下的丫鬟好好的將這屋子收拾收拾,王妃看了,也能有個好心情。
  連翹上前幾步,將茶盞擺在桌上,然後就福了福身子,轉身退了下去。
  她深知自家王爺的性子,向來是喜歡和王妃獨處。
  韓子煜坐在那裡,見著徐昭滿臉笑意的樣子,又是無奈又是好笑:「你要喜歡,隔幾日就叫下頭的人收拾收拾,庫房裡好些東西都可以拿出來用。」
  韓子煜這話一半是真一半也是在打趣徐昭,徐昭哪能聽不出他話中的意思,當下就轉過頭來道:「王爺這話若是被江嬤嬤她們聽到了,定覺著王爺不會體諒下頭的人。」
  他輕飄飄一句話,底下的人卻是要忙活一整天,甚至是好幾日。
  徐昭雖然來了這麼些年,也習慣了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叫人伺候的日子,可到底還沒達到那種全憑心思隨意使喚人的境界。
  聽著自家王妃的話,韓子煜愣了愣,輕笑一聲,竟是認真道:「昭兒這話就錯了,當奴才的所求就是替主子辦事,你使喚的越多,她們心裡頭越是高興。不信你今日不叫連翹做事情,本王敢保證她明日就哭著跪在這裡請罪了。」
  韓子煜說完,也不等徐昭反應,就拿起桌上的茶盞喝了起來。
  品了幾口,才放下手中的茶盞,對著徐昭招了招手。
  徐昭見著他的動作,莞爾一笑,走到他的跟前。
  還未有動作,就被韓子煜拉到了懷中。
  未料到他會有這樣的動作,徐昭臉一紅,推了推韓子煜的身子,想要站起身來。
  韓子煜卻是輕笑一聲,在她耳邊低聲道:「新人都要進府了,昭兒還不好好服侍本王,該罰。」
  韓子煜說著,就輕輕咬了咬她的耳垂。
  徐昭感覺到他的動作,臉一下子就漲得通紅,卻是嘴硬道:「王爺愛享齊人之福,妾身怎麼好攔著王爺。」
  說這話的時候,徐昭語氣裡帶著掩飾不住的醋意。
  雖然知道鎮國公府老夫人的那個提議韓子煜根本就不可能答應,也不會有什麼所謂的新人,可徐昭心底到底是有些酸酸的,好不是滋味兒。
  那種明明是她的人,卻是時時刻刻被別人惦記的感覺,叫徐昭忍不住吃味兒起來。
  聽出自家王妃語氣中的醋意,韓子煜卻是勾了勾嘴角,輕笑一聲:「既然昭兒這麼賢慧大度,那過幾日本王就將人給抬回來。」
  韓子煜的話音剛落,徐昭就忍不住抬起頭來狠狠瞪了他一眼,只可惜不等她開口,就被某人堵住了嘴。
  好些日子沒有親近,徐昭被韓子煜吻的連呼吸都有些不暢了。
  她閉著眼睛,鼻子裡全都充斥著他身上熟悉的味道,叫她的心忍不住跳的愈發厲害起來。
  突然,她感覺到他的手掌放在她的腰間,手指靈活,在她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就將她的衣帶解開了。
  徐昭被他的動作嚇了一跳,忍不住推了推他的身子。
  這大白天的,外頭還站著丫鬟和婆子,他也好意思。
  不等她開口,韓子煜身子一個翻轉,就將她壓在了軟榻上,然後又一次吻了過來。
  他的吻格外的強勢,徐昭不知不覺就沈溺其中了。
  等到一切結束,徐昭全身像被車子碾壓過一般酸痛的厲害,身上黏黏膩膩難受極了。
  想著方才的一切,定是被外頭的人聽在了耳中,徐昭就隨手拿過一個迎枕朝某人砸了過去。
  韓子煜只一抬手,就將那迎枕拿到了他手中,隨手一扔,就扔在了地上。
  「王妃這是謀殺親夫,叫人知道了可是要沈塘的。」韓子煜看著徐昭,眸子裡全都是笑意。
  聽著韓子煜這話,徐昭滿臉黑線,不自覺想到了某人見她看話本小說時候的嫌棄。
  徐昭拿腳踢了踢身邊的人,見某人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嘴角抽了抽,又換上一副討好的笑容叫了聲王爺。
  最終,在徐昭的討好下,她被某人好好伺候著洗了個澡。
  出來的時候,身上終於是清清爽爽,除了肚子裡餓得厲害。
  只一會兒工夫,膳房的人就做了滿滿一桌子的菜送來。
  板栗燒野雞、拌萵筍、叉燒鹿脯、冬筍玉蘭片、宮保野兔、桂花魚條、紅油素肚絲、火腿鮮筍湯、薑汁白菜、龍井蝦仁、籠蒸螃蟹、清燉蟹粉獅子頭、清湯龍鬚菜、鮮蘑菜心、香酥鵪鶉,還有兩碗香米飯。
  見著桌上擺的滿滿一桌子菜,徐昭更是胃口大開,拿起筷子一口一口吃了起來。
  見她吃的格外的香,韓子煜眼睛裡都是笑意,不時給她夾些菜放在碟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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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1-3 13:55:31


  徐昭享受著韓子煜這般的照顧,一頓飯吃下來,幾乎都要吃撐了。
  好在是知道自己如今的身材,再怎麼也不敢和以前一樣放開來吃了。
  不然,真的要胖到連自己都嫌棄了。
  徐昭轉一轉眼珠子,韓子煜都知道她是什麼意思。
  見著她臉上的神色,某人不厚道勾了勾嘴角。
  鎮國公府
  老夫人進宮是為著三姑娘嫁進肅王府的事情不知怎麼就傳到了賀氏和穆芷徽的耳朵裡。
  賀氏一聽,一下子愣在那裡,怎麼也不敢相信竟然出了這樣的事情。
  這些年,老夫人雖然嫌棄芷丫頭,可也不至於一點兒都不替芷丫頭著想。
  如今這樣,竟是要活活將她的閨女給逼死呢。
  見著坐在下頭臉色蒼白,忍不住痛哭出聲的女兒,賀氏心裡頭更是湧起一陣煩躁來。
  「哭,哭能頂什麼用,都是你自己作出來的。」
  好好嫁個門當戶對的人家不行,偏要給肅王為妾室。如今,還落到這樣的地步,不僅至今都是清白的身子,還叫王爺厭棄到這個地步。
  她這個當娘的,還能想出什麼法子來救她。
  穆芷徽這些日子心裡一直都存著委屈,如今聽到這樣的噩耗,竟是半點兒思緒都沒了。
  被賀氏這般訓斥,只抬起頭來,強忍著委屈,開口道:「母親,如今該怎麼辦,老太太進宮去求太后了,太后定是……」
  話說到最後,穆芷徽心裡一個哆嗦,不敢繼續說下去了。
  她生在國公府,打小就見多了勾心鬥角的事情,老太太對她這個孫女兒更是從未喜歡過。
  她不敢想,老太太存了這樣的心思,替三妹妹打算,會如何處置她這個孫女兒。
  穆芷徽想著,後背都湧起一陣涼意來,身子忍不住哆嗦起來,身子一軟,就跌倒在地上。
  一旁伺候的丫鬟婆子見著自家姑娘跌倒在地上,連忙過去將人給扶了起來。
  看著穆芷徽的眼睛裡,除了同情還有幾分輕視和不屑。
  如今,這府裡上上下下怕是連灑掃的奴才都知道了,二姑娘是被王爺厭棄,才回了娘家的。
  老夫人為了攀上肅王殿下,特意進宮求了太后娘娘,將二房的三姑娘嫁到王府去。
  這樣一來,二姑娘面子裡子算是丟盡了,這輩子怕是沒有什麼出路了。
  想著老夫人的手段,她們更是對二姑娘生出同情來。
  「走,娘帶你去和老太太討個說法,咱們長房的人也不是這麼好欺負的。」
  周氏冷著臉,開口道。
  第二日一早,徐昭才用完早膳,忽然聽著外頭一陣喧嘩聲。
  聽到聲音,徐昭抬起頭來,示意了站在那裡的連翹一眼,叫她出去看看。
  不等連翹應下,就見著瑞珠掀起簾子從殿外走了進來,臉色慌慌張張,還有幾分凝重。
  「王妃,不好了,穆側妃想要求見王爺,這會兒正在王府門前跪著呢。」
  說這話的時候,瑞珠語氣中滿滿都是焦急,那穆氏才在門口跪下,就引來了眾多看熱鬧的人。
  若叫她說出個什麼來,惹出流言蜚語,難免連累了王妃的名聲。
  聽著瑞珠的話,徐昭一下子就愣住了。
  她怎麼也沒想到,這穆芷徽竟然能這般捨得下臉面,直接就跪在肅王府門前了。
  她這麼一鬧,不出一會兒滿京城的人就全都知道了,她穆芷徽的名字就會成為京城裡議論的對象,更成了個笑柄。
  「王妃快想想法子,外頭的人越來越多,奴婢怕穆側妃故意詆毀王妃,壞了王妃的名聲。」
  徐昭皺了皺眉,思忖片刻,才放下手中的茶盞,吩咐道:「隨我出去看看。」
  徐昭說著,就站起身來。
  「王妃。」瑞珠猶豫了一下,才出聲道:「王妃這樣出去,還不知穆氏會使什麼招數,倒不如等王爺回府再處置。」
  徐昭搖了搖頭:「總不能叫她在外頭一直跪著,損了咱們王府的臉面。」
  聽自家王妃這麼說,瑞珠只能領著徐昭出去。
  一路去了王府門口。
  這事情只一會兒工夫就傳遍了整個王府,好在王府規矩森嚴,一路上倒也沒見著有人議論。
  等徐昭到了王府門前的時候,就見著身著一件單薄的素色衣裳,筆直著身子一動不動跪在那裡的穆芷徽。
  她的臉色蒼白,頭髮都有些淩亂,身上也沾了泥土,見著徐昭出來,眼中竟是露出一抹欣喜來。
  「王妃,求王妃救妾身一命。」
  穆芷徽跪著爬到徐昭跟前,伸手抓住徐昭的裙擺,不住乞求。
  她眼神中流露出的絕望和恐懼讓徐昭愣了愣,心中猜測莫不是昨日鎮國公府發生了什麼大事兒,不然,也不會將穆芷徽嚇成這樣。
  「好了,跪在這裡像什麼樣子,有什麼事情到裡頭說。」徐昭皺了皺眉,吩咐道。
  因著穆芷徽跪在王府門前,圍觀的人漸漸多了起來,人群中還聽見有人議論,說她是皇上親封的側妃,不知今個兒為何會跪在此處。
  說完這話,徐昭就示意了站在那裡的婆子一眼,叫她上前將穆芷徽扶了起來。
  聽著徐昭的話,穆芷徽愣了愣,卻是咬了咬嘴唇,下定了決心,失聲痛哭道:「求王妃給妾身做主,老太太要將三姑娘嫁給王爺,昨晚差點兒就要了妾身的性命。妾身是拼死逃出來,求王妃救妾身一命。」
  穆芷徽說著,就重重磕了幾個頭,幾下過後,額頭上就滲出血跡來。
  她的話音剛落,圍觀的人群就交頭接耳,議論開來。
  方才穆芷徽說的聲音很大,誰都聽了個清楚,到底是出了什麼事情。
  更有些知情的,朝身邊的人說道:「這側妃是出自鎮國公府,府裡那位老太太,早就聽說是個厲害的。聽著今個兒這一出,才知道傳言不虛。」
  「可不是,哪家的祖母能做出這種事來,心狠手辣,將人逼到這個份兒上了。」
  「就是,不然這穆側妃是皇上親封的,身份尊貴,若不是被逼到絕路,何必不在乎臉面跪在這裡。」
  「這可不一定,她一個側妃不呆在王府回娘家受那個氣做什麼了,說不準是她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才被王爺趕回娘家了。」
  周圍的議論聲傳到穆芷徽耳中,穆芷徽臉色一陣紅一陣白,眼中都是屈辱和絕望。
  「側妃若繼續跪在此處,等王爺回來,定會生氣,還是快些進去吧,有什麼話進去再說。」
  一旁的婆子見著這場面,簡直不敢相信,這位側妃娘娘也真是豁得出去。
  鬧了這麼一出,這往後怕是和鎮國公府從親人變成仇人了。
  這一句句,壞的可都是鎮國公府的名聲。
  聽著那婆子的話,穆芷徽才扶著她的手站起身來。許是跪久了,腳步有些不聽使喚,才走出一步,身子一軟差點兒就跌倒在地上。
  幸好一旁的婆子眼疾手快,將她給扶住了。
  等穆芷徽進了王府,圍觀的人才三三兩兩散了開來。
  只是不到半個時辰的功夫,這事情就傳遍了整個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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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1-3 13:55:48


  有的說是鎮國公老夫人心狠手辣,連親生的孫女兒都不放過。有的說是鎮國公那三姑娘不要臉面,竟然妄想自己的姐夫,但凡有一點兒廉恥心,也做不出這樣的事來。更別說,因著自己的私心,差點兒就害了自己的堂姐。這樣的人嫁到王府去,還不將王府後院攪的雞犬不寧。
  這傳言很快就傳到了鎮國公府
  也是到這個時候,才有人發現,被關在祠堂裡的二姑娘竟然逃走了,看守她的婆子也暈倒在了地上。
  府裡的嬤嬤忙將此事稟告了鎮國公老夫人,不用想,也知道是哪個做出來的。
  賀氏掌管府中中饋,又是長房長媳,若不是她,就沒有別人了。
  老夫人震怒之下,將手中的茶盞砸在了賀氏的身上。
  「好,好,沒有我的允許,你竟敢私自放她出來,當我老糊塗了,就這樣糊弄起我來了。」
  「聽聽,她做出什麼混帳事來了,將咱們鎮國公府的臉面都丟的乾乾淨淨的。」
  老夫人氣的身子晃了晃,差點兒就背過氣去。
  薑氏聽到自己的蘅兒被人議論,心中也是大怒,這會兒見著賀氏被老太太指著鼻子罵,忙上前替老太太拍了拍後背,才對著跪在地上的賀氏說道:「嫂嫂,瞧你們母女二人將母親氣成這樣,實在是不該。二姑娘雖是側妃,可到底是從咱們鎮國公府出去的,怎麼這一轉眼就不認祖宗了,可著勁兒要弄壞咱們國公府的名聲。」
  薑氏的話絲毫都沒給人留臉面,說穆芷徽忘了本,忘了祖宗,賀氏聽著這話臉色由白轉紅,又由紅轉青,恨不得上前將薑氏的嘴給撕了。
  要不是姜氏從中挑唆,老太太又怎麼會想出這樣的法子來,昨晚,還差點兒就給芷兒喂了藥,弄到寺廟裡。
  若不是她拼死護著,芷兒如今哪裡還能全頭全尾跪在那裡。
  「弟妹算計來算計去,不怕賠上三姑娘的名聲,到頭來王爺若是瞧不上三姑娘,我這侄女可就白白的壞了名聲,往後要嫁人可就難了。」賀氏也是毫不客氣道。
  這消息傳出去,聽說還牽扯到了太后娘娘,說是太后娘娘也有意將三姑娘嫁到王府去。
  這王爺若是不鬆口,三姑娘這輩子怕只能當個姑娘了。
  畢竟,依著皇上對肅王的看重,太子之位十有八九是要落到肅王頭上。
  這滿京城的人,哪個不掂量掂量,自己能不能和王爺相提並論。
  王爺如今即便沒那心思,可倘若往後王爺惦記起這小姨子來,攪的他們家宅不寧,哪家能受得住。
  賀氏的話音剛落,薑氏就急了,臉色大變,這賀氏,是盼著她的蘅兒當老姑娘呢。
  不等薑氏開口,就聽到外頭一陣喧嘩聲。
  有丫鬟進來回稟:「老太太,不好了,三姑娘鬧著要撞牆呢。」
  老太太一聽,當下就惱怒道。
  「怎麼回事?」
  「回老太太的話,姑娘面皮薄,聽了府裡丫鬟的議論,就要撞牆,說是省的叫人看低了去。」聽著老太太的話,那丫鬟忙回稟道。
  「沒用的東西,這點兒坎兒都過不去。」
  老太太說著,瞪了一眼站在那裡面色不安的薑氏,惱怒道:「還愣著做什麼,快過去看看呀!」
  姜氏聽了老太太的話,這才福了福身子,匆匆忙忙走了出去。
  老太太重重歎了口氣,面上到底是不怎麼好看。
  見著跪在地上的賀氏,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滾!給我滾出去!」
  賀氏自打嫁到鎮國公府,何曾受過這樣的屈辱,聽了老太太的話,面色瞬間就變得慘白,站起身來哭著走了出去。
  朝華院
  徐昭坐在軟榻上,聽著穆芷徽說起昨晚的事情來。
  「王妃,只要王妃救妾身這一回,妾身往後定做牛做馬報答王妃。」
  聽著這話,徐昭不自覺就皺起了眉頭。
  這穆氏心氣兒高,傲氣的很,這話說出來,也不過是因為昨晚被嚇壞了。
  等到日後平安無事,哪裡還會記著她今日的恩情。
  穆芷徽說完這話後,見著徐昭一句話也沒有,當下就面色慘白。
  她知道,這事情祖母已經進宮求過太后了,太后也是答應了的。
  徐氏不肯相救,多半是不想得罪了太后去。
  穆芷徽心中一急,想都沒想就開口道:「王妃,只要王妃肯救妾身一命,妾身就告知王妃一個天大的秘密。這秘密,事關王爺的生母甯貴妃。」
  徐昭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穆芷徽會說出這樣的話來,以至於聽到這話後,愣在那裡好半天才回過神來。
  連翹站在屋裡,聽著穆芷徽這話,臉色也一下子就變了。
  她忙使了個眼色,叫殿內伺候的丫鬟婆子全都退了出去,屋子裡只留下徐昭,穆芷徽和連翹三個人。
  如今連翹儼然成了徐昭最看重的丫鬟,什麼事情都不會瞞著她。
  穆芷徽將徐昭臉上的神色全都看在眼中,心中安定了不少。
  她知道,這是她最後的出路,也是老天眷顧,叫她知道了這樣天大的秘密。
  事關甯貴妃,不僅是徐氏還是王爺,都會感興趣的。
  更何況,還是關於甯貴妃如何被害的真相。
  所有人都以為甯貴妃是因著受了打擊才一病不起,才病逝的。
  誰能想到,她是被人害死的,這個人,就是皇后俞氏。
  而她,偏偏是從穆妃的貼身丫鬟桑菊的嘴裡聽到的。
  徐昭看了一眼跪在地上滿身狼狽,頭髮淩亂,眼底卻帶著幾分亮光的穆芷徽,心中忍不住咯噔一下。
  直覺告訴她,這個秘密,絕對會像是一顆驚雷。
  「什麼秘密,我倒想聽聽看。」徐昭拿起手中的茶盞輕輕抿了一口,隨口道。
  穆芷徽抬起頭來,看了徐昭一眼,深吸了一口氣才開口道:「事關王爺的母妃,倘若妾身告訴王妃,王妃可能給妾身一條出路。」
  說這話的時候,穆芷徽的聲音裡帶著幾分篤定,堅信徐昭能答應她的任何條件。
  不等徐昭開口,穆芷徽又說道:「妾身所求不多,只求憑著這天大的秘密在王爺面前記上一功,等到日後王爺當上太子,或是日後登基,後宮主位中有妾身的一席之地,別叫旁人隨意看低作踐了妾身去就好。」
  聽著穆芷徽這話,徐昭微微挑了挑眉,心裡只有「得寸進尺」四個字,剛剛還說只需救她一命就行,這會兒就變成了討要一個好前程。
  難不成,她以為她就這般好糊弄不成?
  除了這個,她更有些感慨這女人受了刺激,就膽大包天起來了,竟然連太子、登基這樣大逆不道的話都說起來了。
  如今皇上在位,身子康健,這話若是傳到皇上的耳中,她穆芷徽哪裡還能有活路,連帶著都要牽連了整個肅王府。
  「放肆!這話也是你能說的?」徐昭沈下臉來,厲聲道。
  「王妃大可不必嚇唬妾身,到了如今這個地步,妾身還有什麼可怕的,王妃只需告訴妾身想不想知道這個秘密就行了。」
  聽著穆芷徽的話,徐昭眼底閃過一抹不屑,看了穆芷徽一眼,才開口道:「你若不願意說,大可藏在自己心裡,最好這輩子都不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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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1-3 13:56:01


  「連翹,你去看看琛哥兒醒了沒,醒了就叫奶娘抱過來?」徐昭說著,又吩咐道:「還有,派個人送側妃回鎮國公府吧,別叫老夫人等著急了,再說,王爺回來知道側妃在,也是會生氣的。」
  徐昭心中雖然好奇,也有幾分急切,可面上卻是一絲都沒表露出來。
  人就是這樣,但凡露出了弱點,就會被人拿捏住。
  更何況,她面對的是穆芷徽這樣一個人。
  所以,她不僅不能表現的太過急切,而且要做出絲毫不將此事放在心上的樣子。
  聽著徐昭的話,穆芷徽一下子就睜大了眼睛,眼中滿滿都是不可置信。
  她不信,徐氏竟然一點兒都不好奇,畢竟,這事無關甯貴妃,甯貴妃可是王爺的生母。
  穆芷徽覺著,徐氏根本就是故意裝作不在意,要不然,方才她說起甯貴妃的時候,她怎麼會那麼驚訝。
  想著這些,穆芷徽心中終於是有些底氣,出聲道:「王妃是真不想知道,還是不想答應妾身的要求?王妃這樣做,難道不怕王爺知道了,被王爺怪罪?」
  說這話的時候,穆芷徽的目光一動不動盯著坐在軟榻上的徐昭,想要看清她臉上的任何一絲表情。
  可偏偏,聽到她的質問之後,徐昭只看了她一眼,就揚聲叫了人進來,吩咐將她送回鎮國公府去。
  穆芷徽心中一時就慌亂起來,一下子站起身來,對著徐昭道:「王妃這樣,實在辜負了王爺的恩寵,虧得王爺這般看重你。」
  穆芷徽這話著實不敬,她的話音剛落,屋子裡的氣氛就變得有些詭異起來。
  誰都沒有想到,到了這個時候,穆側妃還會這樣張狂。
  連翹站在那裡,想著方才穆側妃跪地相求,滿身的狼狽的樣子,再看看她這會兒的放肆,心中不是沒有想法。
  穆側妃這樣人,即便是伏低做小,也不會甘願一輩子都屈居人下。
  「還愣著做什麼,不快些請側妃出去,王爺可沒叫人將側妃接回來。」徐昭臉色一沈,開口道,然後才對著穆芷徽說了最後一句話:「王爺怎麼會怪我,誰知道是不是你信口胡說,我可不想叫王爺徒增煩惱。」
  聽著自家王妃的話,一旁的婆子忙上前,半拖半拽將穆芷徽拉了出去。
  「徐氏,徐氏你會後悔的!」穆芷徽斷斷續續的聲音從殿外傳了進來。
  等到穆芷徽被人拖著走遠了,聲音才漸漸小了下來。
  徐昭放下手中的茶盞,吩咐道:「你出去盯著些,她若不願意走,就送她回驚鴻院,等王爺一回來,就派個丫鬟給她報信去。」
  聽著徐昭的話,連翹眼中流出幾分詫異來,琢磨了一下,才明白了自家王妃的意思。
  王妃不過是要晾著那穆氏,等到穆氏聽到王爺回來,衝動之下,定會求到王爺面前。
  到時候,她就不信她還敢藏著掖著,和王爺談條件。
  穆芷徽對王爺的心思,她和王妃都是知道的,無論怎麼也不敢徹底惹怒了王爺,更別說,這會兒王爺就是她最後一棵救命的稻草了。
  只要王爺肯發話將她接回府,那她就還是皇上親封的側妃,身份地位,不同旁人。
  而那鎮國公府三姑娘,只要王爺不鬆口,是無論如何也進不了王府的。
  「王妃,奴婢有件事不明白,即便是有秘密,那穆氏又是如何知道的?」
  聽連翹這麼問,徐昭也忍不住琢磨起來。
  穆芷徽,甯貴妃?
  她能想見的,唯有穆芷徽受了俞氏的看重,在宮中住了好些日子。
  難不成,這個秘密和俞氏有關?
  想著這些,徐昭不禁想到了當年甯貴妃一病不起,不久就病逝的事情,心裡就忍不住咯噔一下。
  難不成,甯貴妃不是病死,而是被人害死的。
  這般想著,徐昭的臉色忍不住凝重起來,心也不由得跟著提了起來。
  若事情當真如此,那韓子煜心裡定是不好受。
  「王妃,您可是覺著乏了,面色這般不好?」見著自家王妃的臉色有些難看,連翹忍不住擔心道。
  王妃才出了月子沒幾日,今個兒穆氏這樣一鬧騰,定是叫王妃受累了。
  「王妃若是覺著累,奴婢扶您進去躺會兒吧。」
  聽著連翹的話,徐昭搖了搖頭,因著心裡有事,一整個上午心情都不怎麼好,胸口就像是堵著一塊兒石頭,壓抑得很。
  快到中午的時候,韓子煜才終於從宮裡回來。
  見著韓子煜進來,徐昭忙從軟榻上站起身來,將穆氏的事情說給了韓子煜聽,又將自己心中的猜測說了出來。
  她的話音剛落,韓子煜的臉色就沈了下來,周身都散發出一種冷冽的氣息來。
  徐昭從未見過他這樣陰冷的樣子,可心裡,卻是一點兒害怕都沒有,反而有種控制不住的擔心和難受。
  倘若甯貴妃真的是被人害死的,她都不敢想,他心裡會有多難受。
  「穆氏在驚鴻院,王爺可要見見她。」徐昭將手覆在韓子煜的手上,溫聲道。
  以她對穆芷徽的瞭解,若是見了韓子煜的面,她定會忍不住將知道的事情全都說出來。
  不為別的,只為邀功。
  「王爺先去書房吧,我派人將王爺回府的消息告訴穆氏。」
  聽著徐昭的話,韓子煜點了點頭,放開她的手,轉過身去,徑直走出了殿外。
  韓子煜才出了殿外,徐昭就幾步追上前去,開口道:「倘若穆氏提出什麼要求,王爺不防答應她。如今,最重要的是弄清楚母妃的事情。」
  韓子煜深深看了她一眼,微微笑了笑,就轉身離開了。
  因著下頭的丫鬟故意為之,很快就將王爺回府的消息傳到了穆芷徽耳中。
  穆芷徽聽到消息,一路跌跌撞撞跑去了書房,跪在書房門口想要求見王爺。
  「王爺,妾身有話要說,求王爺見妾身一面。」穆芷徽跪在殿外,苦苦相求。
  許久,才聽得殿門打開,侍衛沈長生從裡頭出來。
  他冷眼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穆芷徽,才開口叫穆氏進去。
  穆芷徽聽著王爺肯見她,眼底就露出幾分欣喜來,站起身來的時候,還理了理有些褶皺的衣裳,隨後才推門走了進去。
  沈長生將她的動作看在眼中,微微搖了搖頭,看著穆芷徽的目光不知是同情還是不屑。
  穆芷徽進去的時候,就見著坐在案桌後的韓子煜,他手裡拿著一本摺子,正低著頭批著摺子。
  這樣子,竟叫她有些移不開目光。
  她知道,自己落到如今這個地步,說到底都是他不肯給自己一點兒恩寵。
  她心裡也怨過恨過,可等見著這個男人的時候,心底的那些愛慕又都死灰復燃了。
  她所求不多,只要他肯給她一點兒的恩寵,哪怕就那麼一點點,她也知足了。
  想著這些,穆芷徽心裡更是酸澀難擋,她強自壓下心底的那股難受,緩步上前,福了福身子:「妾身給王爺請安。」
  聽著她的請安聲,案桌後的男人卻是分毫未動,就好像未曾聽到一般。
  過了許久,才放下手中的摺子,帶著幾分冷意道:「你鬧出這些事來,還敢過來給本王請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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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1-3 13:56:13


  穆芷徽見他看都不想看自己一眼,心中便分外的委屈,眼淚忍不住落了下來,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哭訴道:「王爺,妾身不知,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竟叫王爺這般嫌棄。妾身仰慕王爺多年,唯一的願望就能能得王爺一絲憐惜,常伴王爺左右,這輩子,便能什麼都不求了。」
  穆芷徽聲音哽咽,語氣中更是存了十分的傷痛和難過,給人一種楚楚可憐的感覺。
  倘若換了旁人,定會生出幾分憐香惜玉的心,只可惜,她面前的這個人是韓子煜。
  憐香惜玉,是個什麼鬼?這世上除了某人,還沒人能叫他生出如此感情呢。
  韓子煜抬起頭來,帶著幾分嘲諷看了跪在地上的穆芷徽一眼,開口道:「你求見本王,就是想說這些?」
  韓子煜語氣中帶著幾分不耐,穆芷徽聽了,哪裡還敢算計著博得王爺的憐惜。
  猶豫了一下,才開口道:「之前在宮裡的時候,妾身無意間聽到了一個秘密,這秘密事關甯貴妃。」
  穆芷徽遲疑了一下,鼓起了勇氣將之後的話說了出來。
  「王爺若肯答應妾身一件事,妾身就將此事全都告訴王爺。貴妃娘娘是王爺的生母,王爺難道一點兒都不想知道這個秘密是什麼?」
  說這話的時候,穆芷徽不是不緊張,對於韓子煜,她心中永遠都存著畏懼和緊張,倘若有別的法子,她也不想叫他厭惡。可偏偏,他從來都不肯給她一個機會。
  她若不借著這秘密改變她的處境,怕是這輩子都沒有出頭之路了。
  聽著穆芷徽的話,韓子煜深深看了她一眼,淡淡道:「你是在威脅本王?」
  他的話中帶著冷意,周身更是帶了一股威嚴,穆芷徽臉色一白,後背不由得泛起一陣寒意。
  她哆嗦著嘴唇,好半天才開口道:「妾身不敢,只是妾身如今處境艱難,不得不出此下策。只要王爺答應不叫妾身的三妹妹進府,日後等王爺登基給妾身一個一宮主位的身份,妾身就將這個秘密告訴王爺。」
  「若是貴妃娘娘知道了,定也會覺著王爺孝順,如此也能瞑目了,王爺何不……」
  她的話還未說完,就被韓子煜眼中的冷意嚇住了。
  「來人。」
  韓子煜的話音剛落,沈長生就從殿外進來,恭恭敬敬叫了聲「王爺。」
  「她帶下去好好審問。」
  沈長生應了一聲,回過頭來的時候,看著穆芷徽的目光儼然像是在看死人一般了。
  穆芷徽一時間愣在了那裡,等明白過來韓子煜話中的意思,臉上的最後一絲血色也全都褪盡了。
  她瑟縮著身子,嘴唇哆嗦著竟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等到兩個侍衛靠近,這才出聲道:「王爺,妾身是皇上親封的側妃,王爺不能這樣待妾身。」
  「王爺以為這樣就能叫妾身說出來?」穆芷徽被拖到門口的時候,心下絕望,竟然像發瘋了一般哈哈笑出聲來:「妾身就是死,也不會說出一個字的,王爺這輩子就只能背上不孝……」
  她的話還未說完,就被侍衛拖著出了殿外。
  這是書房拐角處的一間屋子,屋子裡簡陋不堪,窗上的紅漆都已經脫落下來。
  外頭大熱的天,可一進來此處,卻是有種無處不在的寒意,叫穆芷徽不由得哆嗦一下。
  沈長生坐在椅子上,看著穆芷徽臉色慘白的樣子,心底沒有一絲的憐惜。
  這些年,他還從未見過有人敢這麼威脅王爺呢,這穆氏活了這麼些年,卻當真是個蠢笨的。
  這世上有的是叫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手段,就是鐵打的漢子,也能從他嘴裡撬出話來,更別說,她這樣一個嬌滴滴的女子了。
  「奴才再勸側妃一句,側妃知道什麼,最好還是直接說出來,免得受那些皮肉之苦,也省的奴才費事。」
  沈長生看著面色慘白的穆芷徽,開口勸道。
  聽著沈長生的話,穆芷徽心裡自然是害怕到了極點,可她知道,她這樣說出來了,就什麼好處都得不到了。
  她得罪了王爺,被王爺厭棄,京城裡那些人都要看她的笑話,就連之前時常要討好她的三妹妹,也會踩在她的頭上,搶走一切屬於她的東西,包括側妃這個身份。
  所以,她不能說。
  說了,就再無可能翻身了。
  她死死握著拳頭,因著害怕指甲都紮進了肉裡,可她卻是一點兒都不覺著痛。
  「到了今日,沈侍衛以為我還會怕死嗎?死了,說不定就解脫了。反倒是王爺,這輩子怕是再無好覺了。」
  猜測的太多,又沒有證據,哪裡能睡得安穩。
  聽著她如此不敬的話,沈長生卻是一點兒都沒動怒,只勾了勾嘴角,對著穆芷徽道:「側妃若真能咬著牙一個字都不說,那奴才才真是佩服側妃呢。」
  說完這話,就揮了揮手,很快就有一個侍衛上前,用了些巧勁兒,就將穆芷徽的一條胳膊給卸掉了。
  穆芷徽發出一聲慘叫,豆大的汗珠從額頭上滲了出來,身子一軟,就攤倒在地上。
  她自小在鎮國公府長大,最多被老夫人罰跪或是挨幾下手板子,哪曾被人這樣對待過。
  她的臉色慘白,沒有一絲的血色,心裡滿滿都是畏懼和害怕,卻是死咬著牙關,一個字都不肯說。
  她這樣子,倒叫沈長生高看了她一眼。
  這女人,若是狠起來對自己都狠得下心。
  只可惜,這才是剛剛開始。
  沈長生使了個眼色,那人就毫不憐惜將穆芷徽的另一條胳膊也給卸下來了。
  穆芷徽慘叫一聲,痛的差點兒就暈了過去。
  恍惚間,她仿佛看到了徐氏,她站在那裡,看著自己的眼中滿滿都是嘲諷和不屑。
  穆芷徽眨了眨眼,突然就哈哈笑出聲來。
  「王爺,你知道嗎,不是妾身不想說,是徐氏不想叫妾身說。」
  「王爺若是不除掉徐氏,一定會後悔的。」
  穆芷徽說著,就大笑出聲。
  沈長生冷眼看著她,見她這樣死不開口,突然就笑了。
  「側妃好耐力,叫奴才佩服。」他勾了勾嘴角,突然就從袖中拿出一把匕首,朝著穆芷徽走了過來。
  「側妃這般花容月貌,若是劃上幾刀,怕是連鬼看了都覺著害怕。」
  沈長生說著,就將匕首貼在穆芷徽的臉上,那刀刃上泛起的寒光叫穆芷徽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奴才本想著叫人將側妃的胳膊接上,然後再卸掉,總有一回,側妃會交代出來的。」
  「不過奴才這會兒改了主意,不想這樣費時,不如就簡單些,側妃若是肯說,奴才也好回去交差。若是不肯說,就別怪奴才不憐香惜玉了。」
  「你敢,你一個奴才,若是皇上知道了……」
  「皇上?側妃太抬舉自己了,這樣的小事,皇上怎麼會過問?」
  沈長生說著,手下微微用力,叫穆芷徽覺出一絲痛意來。
  他的眼神告訴她,她不說,他就當真會劃破她的臉。
  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從她心裡湧了起來,女人最看重的就是自己的容貌,若是毀了臉,她這輩子還有什麼指望。
  沈長生看出穆芷徽的恐懼,所謂打蛇打七寸,這法子當真是最有效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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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1-3 13:56:28


  「奴才數到三,側妃若是還不肯說,就別怪奴才心狠了。」
  穆芷徽臉色蒼白,看著泛著冷光的刀刃,終於是崩潰大哭,將知道的秘密說了出來。
  徐昭聽到消息之後,才明白過來,之前她說那些話的時候,韓子煜為何要那樣看她。
  是她忘了,他想叫穆芷徽開口,有的是法子,又哪裡需要受她威脅。
  乾璽宮
  皇帝坐在龍案後,看著手中的摺子,臉色當即變得鐵青,呼吸也是越來越重了。
  緊接著,就猛地站起身來,伸手一推就將案桌掀翻在地上,桌上的茶盞和摺子跌落一地。
  見著皇上龍顏大怒,殿內伺候的宮女太監全都跪了下來,連大氣都不敢出,即便是伺候了皇上多年的魏公公,也是低著頭,臉上滿滿都是擔憂。
  他伺候了聖上這麼些年,除了貴妃病逝的那一回,何曾見聖上這樣震怒過。
  肅王殿下這本摺子裡,寫的到底是什麼?怎麼皇上一看,便成了這樣。
  魏公公面帶小心,小聲叫了聲:「皇上。」
  「擺駕鳳鸞宮。」皇上看了他一眼,沈聲道。
  「是。」魏公公聽著皇上要去鳳鸞宮,心裡不是沒有詫異,可這個時候,他是一個字都不敢多嘴。
  只叫人備好了鑾駕,一路朝鳳鸞宮的方向去了。
  自打前些日子皇后俞氏被收回鳳印和寶冊,並被皇上下旨禁足,鳳鸞宮就冷冷清清的,甚少有人進來。
  踏進宮門,就有一種說不出的寂靜和冷情。
  殿門前只有一個小宮女守著,見著皇上進來,一時竟愣住了,等反應過來,才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
  「奴婢給皇上請安,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她的聲音響亮,叫坐在殿內的俞氏聽了個正著。
  俞氏愣了愣,眼中就露出幾分欣喜來。
  皇上?皇上來了?
  俞氏放下手中繡到一半的明黃色寢衣,站起身來便朝殿外走去。
  阮嬤嬤跟在她的身後,心裡卻是忍不住擔心起來。
  皇上這些日子一次都沒來過鳳鸞宮,更沒叫人帶來隻字片語,如今突然過來,哪能是為著見娘娘一面?
  俞氏還未走到門口,就見著身著一身明黃色龍袍的皇上從殿外走了進來。
  他的臉色陰沈,周身帶著一股威嚴和冷意,看著俞氏的目光裡更有一種毫不掩飾的厭惡。
  俞氏被他的目光嚇到了,下意識就哆嗦了一下身子,深吸了一口氣,才勉強擠出一絲笑意來。
  「臣妾見過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
  不等俞氏說完,皇上就將一本奏摺扔在了她的面前。
  那奏摺正好掀開,俞氏只看了上頭的幾個字,臉色就驟然大變,像是受了驚駭一般,將手給縮了回去。
  魏公公站在一旁,也不著痕跡看了一眼,看清楚之後,心中也是大駭。
  怪不得皇上震怒至此,原來,這摺子和甯貴妃有關。
  「拿起來。」皇上沈聲道。
  俞氏被他的話嚇了一跳,剛才看著那幾個字,心中隱隱猜測出了幾分,如今哪裡還敢拿起來。
  可若是不拿,便是坐實了罪名,依著皇上的性子,她的下場可想而知。
  俞氏在心裡掙紮了一下,到底是伸手將那摺子拿了起來,打開匆匆看了一遍,臉色就變得慘白。
  「皇上,臣妾冤枉,當年甯妹妹是受了打擊,太醫醫治都束手無策才去的,和臣妾沒有半分干係,肅王分明是在汙蔑臣妾。」
  說這話的時候,俞氏的心撲通撲通跳著,心裡並沒有多少底氣。
  她知道韓子煜的手段,既然寫了這本摺子,必不會無中生有。
  只是不知,他手裡頭到底拿到了什麼證據?
  難不成,是穆妃向韓子煜告密,要不然,他怎麼會知道?
  俞氏的話音剛落,阮嬤嬤就跪在地跟著道:「娘娘說的沒錯,當年娘娘也是叫人盡心醫治了貴妃,只是貴妃病的重,才撒手人寰,還請皇上明察,莫要……」
  阮嬤嬤的話還未說完,就被魏公公一腳踢在心口,瞬間一口鮮血吐了出來。
  「放肆,皇上面前也有你一個奴才說話的份兒?」
  魏公公是皇上身邊的紅人,最能琢磨出皇上的心思,見著皇上眼中的寒意,他就知道這阮嬤嬤是礙了皇上的眼了。
  阮嬤嬤是俞氏的陪嫁嬤嬤,在這深宮之中是俞氏最親近的人。
  見著阮嬤嬤吐出鮮血來,俞氏的臉色大變,心中哪裡能好受。
  「朕再給你一次機會,卿兒可是你害死的?」皇上上前一步,對著俞氏道。
  俞氏被他話中的殺意嚇的直哆嗦,只不住搖頭,哭訴道:「臣妾冤枉,冤枉。」
  「來人,傳穆妃。」
  「是。」魏公公恭敬地應了聲是,又看了跪在地上面色蒼白的俞氏一眼,微微搖了搖頭。
  摺子,肅王殿下可不止上了一本,另一本上,可是提及了穆妃。
  難不成她還以為,肅王只是聽人說了一兩句,就隨意上了這摺子。
  這位主子,可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這會兒交代出來,興許皇上還能念著這麼些年的情分,不株連俞氏一族。
  這俞氏在宮裡活了半輩子,到底還是個糊塗的。
  只一會兒工夫,就有太監領著穆妃走進了殿內。
  穆妃身著一襲湖綠色的宮裝,梳著流雲髻,頭上插著一支蓮花簪子,緩步進來,竟叫俞氏有中錯覺,是當年的甯貴妃回來了。
  「臣妾見過皇上。」
  穆妃微微福了福身子,開口道。
  因著感覺到殿內的氣氛格外的凝重,穆妃面色小心,心裡更是生出幾分緊張和不安來。
  過來的路上,有太監告訴她說是皇上正在氣頭上,她再想多問,卻是一個字都問不出來了。
  這會兒見著俞氏跪在地上,一旁的阮嬤嬤卻是暈倒在地,嘴角還滲出鮮血來,她心裡便明白了幾分,是俞氏惹得皇上生氣了。
  穆妃想著,心中不禁生出幾分快意來。
  這些年,她也受夠了俞氏的手段,若不是她手中捏著她的把柄,她何至於忍她到這個地步。
  魏公公看了穆妃一眼,就從地上撿起那摺子,遞到穆妃面前。
  「娘娘,您還是先看看這摺子吧。」
  見著魏公公的動作,穆妃臉色微微變了變,遲疑了一下,才將那摺子拿到手中,打了開來。
  看過之後,竟是雙手一顫,那摺子便落到了地上。
  她強自鎮定,退後一步,跪了下來。
  「臣妾有罪,臣妾早知當年甯貴妃是被俞氏所害,卻未能及時回稟皇上,還請皇上發落。」
  穆妃說著,重重磕了個頭,身子伏在地上,肩膀都在微微顫抖著。
  魏公公見著穆妃的反應,眼珠子轉了轉,對這穆妃倒是高看了一眼。
  這穆妃不僅模樣和當年的甯貴妃相似,如今竟連這性子都同出一轍。
  想著這些,魏公公眼中露出一抹精光來。
  穆妃的話音剛落,就被俞氏打斷了:「穆氏,你休要血口噴人,汙蔑本宮!」
  俞氏方寸大亂,沒有想到穆妃竟是一點兒都不忌憚。
  當年,她偷偷和宮裡一個侍衛親近,甚至私定了終身,交換了信物,她就不怕她將這事情告訴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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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1-3 13:56:41


  「皇后娘娘,臣妾不敢汙蔑娘娘,更不敢欺瞞皇上。」
  穆妃抬起頭來,看了站在面前的皇上一眼,才開口道:「臣妾當年在浣衣局當差,認識了一個老嬤嬤,那嬤嬤毀了容貌,身體又多病,看著奴婢日夜洗衣便心生憐惜,說是奴婢相貌和當年的甯貴妃頗為相像,若是不想一輩子老死在浣衣局,就要想法子見著皇上。說皇上只要見了臣妾的面,定會寵倖臣妾。」
  穆妃說著,聲音裡便有了幾分緊張:「臣妾聽了那嬤嬤的話,才想了法子,冒著衝撞聖駕的危險見了皇上。後來有幸被皇上寵倖。」
  「半年之後,那嬤嬤托人捎來口信,說是病重,想見臣妾最後一面。臣妾想著若沒有那嬤嬤當日的指點,臣妾也不會被皇上寵倖,所以就去見了她。」
  「彌留之際,那嬤嬤告訴臣妾,當年甯貴妃並非病死,而是被皇后娘娘害死,皇后娘娘在皇上叫內務府賞給貴妃娘娘的徽墨中摻了返魂香進去。那香本就清淡,難以識別,再加上本身徽墨原有的香氣,將其掩蓋了。貴妃娘娘就是身中此毒,沒多久才病逝了。貴妃娘娘病逝後,皇上雖下旨封了娘娘所住的宮殿,並不準任何人碰殿內的東西。可皇后娘娘執掌六宮,便暗地裡派人將那墨拿了出來,全都毀了。」
  隨著穆妃的說話聲,皇上的臉色愈發的難看起來,他臉上有震怒,有後悔,還有對甯貴妃的癡情和迷戀。
  這些情緒夾雜在一起,竟叫他喉嚨裡一甜,吐出一口鮮血來。
  「皇上!」魏公公一直注意著皇上的情緒,見著皇上竟然口吐鮮血,立時就慌了,揚聲道:「來人,傳太醫。」
  「皇上!」
  皇上伸手止住了他的動作,直起身來,面無表情看著跪在地上面色沒有一絲血色的俞氏。
  「皇后俞氏心腸歹毒,懷執怨懟,數違朕令,即今日起,廢除位分,降為庶人,打入冷宮,永世不可出。」
  皇上下旨廢後,並將俞氏打入冷宮的消息很快就傳遍了整個後宮。
  眾人雖早有預料,可真的聽到廢後的旨意,依舊覺著有些詫異。
  俞氏,可是執掌六宮多年,這一下子,說廢就給廢了。後宮諸人又是唏噓又是痛快,只覺著沒什麼比這廢後的旨意更叫人快意的了。
  皇上命人將廢後的詔書曉喻六宮,消息很快就傳到了太后的耳中。
  太后聽到這事兒後微微皺了皺眉,放下手中的茶盞,出聲問道:「怎麼突然就下了這道旨意?之前那俞氏不是好端端的呆在她鳳鸞宮嗎?」
  說這話的時候,太后的臉上有幾分擔心和不安。
  之前俞氏即便被收回了封印和寶冊,禁足鳳鸞宮,可皇上卻是遲遲沒有廢後。
  這幾個月來,鳳鸞宮雖然人煙冷情,可只要廢後的詔書一日未下,她就一日還是皇后。
  她的兒子她是知道的,倘若沒發生什麼事情,定不會這麼快的廢後,而且,還這般倉促,竟連知會也沒和她知會一聲。畢竟,皇后乃一國之母,哪裡能輕易說廢就給廢了。
  縱使她陷害徐氏,可這樣的罪名,怎好昭告天下,這傳出去,只會叫人議論皇家,連帶著對肅王妃的名聲也不好。
  如今到了廢後的詔書下來,她這個當母親的才知曉,由不得叫她多想。
  前來傳話的太監聽到太后的話,只恭敬地道:「回稟太后,別的奴才也不甚清楚,只聽說今個兒聖上龍顏震怒,生了好大的氣,擺駕鳳鸞宮,後來還將穆妃傳召了過去。」
  「穆妃娘娘才進去一會兒,這廢後的詔書就下來了。」
  那太監說完這話,就低下頭去默不作聲站在那裡。
  這樣大的事情,哪裡是他一個奴才能知道經過的。
  他若能全都知道了,這會兒就該在乾璽宮伺候,在魏公公手下當差了。
  聽著他的話,太后微微挑了挑眉,眼睛裡閃過幾分詫異來。
  穆氏?和穆氏有什麼相干?難不成,皇帝下這廢後的詔書,是穆氏在背後攛掇的?
  想到此處,太后的面色就不怎麼好了,眼中也露出幾分惱怒和嫌棄來。
  這宮裡上上下下,便連灑掃的奴才都知道,雖然穆妃得寵,可太后向來是瞧不上穆妃的。
  因為穆妃身份卑賤,只是個浣衣宮女出身,即便生了四皇子,也改變不了她身份低微的事實。
  皇帝無論如何寵她,都不能失了分寸,忘了她的出身。
  太后皺了皺眉,抬起頭來揮了揮手,對著那太監道:「你下去吧。」
  「是,奴才告退。」那太監說完後,躬了躬身子,退後一步,才轉身退出了殿外。
  「你說,皇帝這是怎麼了?那穆氏,當真能叫皇帝這般?哀家早就說,她也和那個女人一樣,是個狐媚貨主的。」
  見著那太監出去,太后才將視線落在站在一旁的盧嬤嬤身上,看著盧嬤嬤道。
  盧嬤嬤伺候了太后多年,深知太后的脾性,聽到這話哪裡還能不知太后心裡頭在想什麼,忙開口寬慰道:「太后放心,皇上之前也答應過太后,說是只許給穆氏妃位。她再得寵,在這後宮裡也掀不起什麼大風大浪來的。」
  盧嬤嬤沒有提起甯貴妃一個字,怕惹得太后生氣,這些年,也甚少有人提起甯貴妃來。
  後宮裡的人,都不約而同將這個人給忘了,久而久之,甯貴妃三個字便成了宮裡頭的忌諱。
  聽著盧嬤嬤的話,太后臉色依舊沒有緩和,看了盧嬤嬤一眼,帶著幾分擔心道:「你也別裝糊塗了,哀家的意思你是知道的。那穆氏和當年的甯貴妃長得相似,皇帝這些年的心思哀家也知道,就怕皇帝將這穆氏當成了甯貴妃。這日子長了,哀家想管也管不了了。」
  「你說說,自打有了這個穆氏,皇帝為了她頂撞過哀家多少回?回回都將哀家的話當耳旁風。如今,廢後這樣大的事情,竟然還和她牽扯上了。」
  太后說著,少不得露出幾分怒意來。
  對著盧嬤嬤吩咐道:「你去查,看看到底是出了什麼事兒?」
  「是。」盧嬤嬤應了一聲是,福了福身子,這才轉身退出了殿外。
  只一會兒工夫,盧嬤嬤就從殿外走了進來。
  她臉上帶著不安和擔憂,還有幾分慌亂,快步走到太后跟前,回稟道:「太后,出事了。」
  太后正閉著眼睛撚著手裡的佛珠,聽著盧嬤嬤這話,一下子就睜開了眼睛,視線落在盧嬤嬤的身上,等著盧嬤嬤接下來的話。
  盧嬤嬤面色變了變,遲疑了一下才將事情給說了出來。
  「太后,今早肅王殿下上了摺子,說是當年甯貴妃並非病死,而是被俞氏害死。能作證的,就是穆妃。」
  「皇上看了摺子,才擺駕鳳鸞宮,並傳穆妃前去。」
  太后聽著,臉色驟然一變,手一松,一串明的發亮的佛珠就掉在地上,斷了線,一顆顆撒在了地上。
  太后的臉色變了又變,長歎了一口氣,意味深長道:「終究還是為了她。」
  說這話的時候,太后的語氣中滿滿都是厭惡和不滿。
  盧嬤嬤聽了,面色也跟著變了變,過了這些年,太后心裡頭對甯貴妃還是不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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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1-3 13:56:54


  其實,如今想想,當年的事情甯貴妃何曾有錯。
  若說錯,也是因著皇上恩寵太過,才導致皇上想要立她為後,當眾頂撞了太后,甚至說出叫太后在慈安宮頤養天年這樣大逆不道的話來。
  過了這些年,那件事依舊是太后心裡的一根刺,因為紮得深,所以無論如何也拔不出來。
  即便,當年甯貴妃病逝的事情也和太后有關,這人都死了,也沒能叫太后放下這樣的成見。
  想起這樣的隱秘之事,盧嬤嬤心裡咯噔一下,忙將這念頭壓了下去。
  這些年,太后從未提過此事,她也是一個字也不敢提。
  這事情,最好能隨著俞氏被廢,徹底的成為一件往事,盧嬤嬤心中暗暗盼著。
  「太后,事情過了這麼久,如今既然查出是俞氏害了甯貴妃,您就只看著皇上如何處置就是了,何必再操這個心呢?」盧嬤嬤上前一步,出聲寬慰道。
  聽著她的話,太后的臉色緩和了幾分,才想說話,就聽到外頭傳來一陣腳步聲,有太監進來回稟:「太后娘娘,不好了,皇上震怒之下吐了血,這會兒正昏迷不醒,魏公公叫人去太醫院傳了太醫過去。」
  那太監的話音剛落,太后就猛地站起身來,身子晃了晃,差點兒就跌倒在地上,幸好盧嬤嬤眼疾手快,上前扶住了她的身子。
  「快,快隨哀家過去看看。」太后扶著盧嬤嬤的胳膊站起身來,滿是擔心道。
  徐昭聽到俞氏被廢的消息的時候,已經快到中午了,消息傳了過來,徐昭一點兒都不覺著意外。
  這宮中人人盡知皇上對當年的甯貴妃情深意重,如今知道自己心愛的人是被俞氏害死的,自然不能輕饒了俞氏。
  徐昭猜想,這便是為什麼皇上沒有直接下旨賜死俞氏,而是將她廢黜,打入冷宮的緣故。
  皇上心裡的愧疚終於有了個發洩的地方,哪裡會輕易叫俞氏這個害人的兇手死去。
  死太簡單了,一杯毒酒一條白綾就送了性命。倒不如留著她,慢慢的收拾。
  登高跌重,從執掌六宮的皇后娘娘到了如今冷宮裡的一個罪人,這其中的差別,就能叫俞氏生不如死。
  「王妃,這下可好了,往後這俞氏再也掀不起什麼風浪來了。」聽著這消息,連翹很是高興道。
  之前這俞氏被收了鳳印禁足在鳳鸞宮,可廢後的旨意遲遲不下來,她還擔心這其中會不會有什麼變故。
  少不得皇上什麼時候就變了心思,等到俞氏東山再起,肯定頭一個報復在自家王妃頭上。
  見著連翹臉上掩飾不住的喜色,徐昭心裡頭也覺著松了一口氣。
  畢竟,俞氏擔著皇后的身份,就是韓子煜的嫡母,她這個當兒媳的,也免不了受她折騰。
  如今俞氏被打入冷宮,對她來說,是再好不過的事情。
  「去看看,王爺可回府了?」
  聽自家王妃這樣問,連翹忙回道:「奴婢才剛派人去看過,王爺還沒回來呢。」
  聽著連翹的話,徐昭微微挑了挑眉,才點了點頭。
  只一會兒工夫,宮裡頭就傳來消息,說是皇上病重昏迷,肅王在宮中侍疾呢。」
  徐昭聽了,點了點頭,卻是自言自語:「皇上傳了王爺侍疾?」
  那傳話的太監將她的話聽在耳中,便誤會了她的意思,忙堆著笑奉承道:
  「皇上昏迷,哪能下得了旨,是太后娘娘下了懿旨,叫王爺在乾璽宮侍疾。如今俞氏被廢,太后哪裡還能想得起安王來,更何況在太后心裡,一直都是最疼肅王殿下的。」
  乾璽宮
  下午皇上醒來一會兒,用過藥後又睡著了,晚上的時候竟發了熱,人都有些燒糊塗了,竟說起胡話來。
  「卿兒,卿兒,是朕……」
  太後坐在那裡,聽著皇上嘴裡的話,面色微微一變,看著站在一旁的韓子煜道:「有太醫和魏公公照看就好,你隨哀家出去坐坐,哀家有話和你說。」
  韓子煜聽著太后這話,應了一聲,就跟著太后走出了內室。
  見著他面無表情的樣子,太后在心裡微微歎了口氣。
  這孩子,性子也不知是像了誰,太醫們見著他,個個都緊張起來。
  「這事情哀家也聽說了,到底是過了許多年,你要想開些才好。太過執拗,反倒是疏遠了你和皇帝的父子之情。」太後坐在軟榻上,看著站在那裡的韓子煜,意味深長道。
  聽著太后的話,韓子煜卻只淡淡應道:「孫兒不敢,俞氏的事情一切聽憑父皇處置。」
  聽他這樣說,太后的臉色變了變,覺著自己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格外的無力。
  只是,煜兒的性子她還是能琢磨出幾分的,這話說出來,也未必是真心。
  不過,是在敷衍她這個皇祖母罷了。
  太后微微皺了皺眉,心裡頭有些不舒坦,可韓子煜說的話又挑不出什麼錯來,所以最後到底也沒繼續說下去。
  「那鎮國公府的三姑娘,你覺著如何?」太后拿起手中的茶盞喝了一口,隨口道。
  「孫兒未曾見過,不知該如何回答皇祖母。」韓子煜拱了拱手,回答道。
  太后被他的話噎了一下,抬起頭來看了他一眼,只笑道:「無妨,等過幾日,哀家派人傳她進宮,你二人正好見見。那穆氏是個不知分寸的,這個三姑娘,聽說是個極懂事的孩子,她進了王府,定不會惹出那麼多的事情來。」
  太后說著,就將視線定在他的身上,等著他說話。
  韓子煜卻是皺了皺眉,平靜道:「孫兒請皇祖母恕罪,孫兒並未有叫鎮國公府三姑娘進府的想法。」
  他的話音剛落,太后臉上就露出幾分惱怒來。
  如今京城裡都傳遍了,哪個都知道鎮國公府三姑娘不久就要嫁進肅王府了。
  這三姑娘,哪裡比不上那穆芷徽?煜兒自己不也瞧不上那穆芷徽嗎?
  如今她做主換個人,還有什麼不好?何至於說出這種話來,下了她的臉面。
  太后本想再說什麼,可見著他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只輕輕歎了口氣,道:「天色晚了,哀家也回慈安宮去了,皇帝這裡,你和魏公公好生照看著些。」
  「是,孫兒恭送皇祖母。」韓子煜拱了拱手,又將太后送到了門口,這才回去。
  這會兒天色已經黑了,太后從乾璽宮出來,坐著攆車一路回了慈安宮。
  等回了慈安宮,盧嬤嬤伺候著太后梳洗,才扶著太后躺下來。
  盧嬤嬤才想放下帳子,就被太后伸手阻止了。
  「你說,是不是那徐氏在背後說了什麼?」
  聽著太后的話,盧嬤嬤愣了愣,看著太后臉上的神色,才明白過來太后這話是什麼意思。
  「太后多心了,王爺的性子太后是最清楚不過的,哪裡能事事都聽徐氏的話。」盧嬤嬤想了想,才又接著道:「老奴琢磨著,是王爺自己不想和鎮國公府牽扯上關係。畢竟,當年因著鎮國公府大姑娘的事情,王爺可是受了不少非議,那穆側妃也不是個懂事的,王爺對穆家的女兒哪裡還能存著好感?」
  盧嬤嬤沒有說的是,因著甯貴妃的事情,王爺心情不好,哪裡還想納什麼妾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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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1-3 13:57:07


  盧嬤嬤這樣說,太后臉上的表情緩和了許多,只是嘴上還是說道:「這人和人哪裡能一樣,哀家也打問過了,那穆府三姑娘,當真是個知書達理,懂規矩的。她進了王府,定比她那個姐姐要強。再說,如今消息都傳出去了,他硬是不答應可不是害了人家的姑娘,叫外頭的人怎麼議論。」
  「這事情即便太后有心思,也得慢慢來。夜深了,太后還是早些睡吧,別熬壞了身子。」盧嬤嬤開口勸道。
  見著太后點頭,這才放下了帳子,吹了燈,朝外頭走去。
  皇上病了兩日,等到第三日的時候,才好轉過來。
  這一日早朝過後,韓子煜才回了肅王府。
  「王妃,王爺從宮裡回來了,這會兒正往咱們朝華院過來呢。」連翹嘴角帶著笑意,從殿外走進來,手裡端著一碗熬好的蓮子羹。
  徐昭正坐在軟榻上,逗著小包子,小小的人兒眼睛圓溜溜的看著她,嘴裡不時吐著泡泡,她的手指一動,他的眼睛就看了過來。
  聽著連翹的話,徐昭臉上也露出笑意來。
  雖然韓子煜才在宮裡侍疾了兩日,她卻感覺他離開好長時間一樣,心裡空落落的,格外的不習慣。
  也是這兩天,徐昭才深深意識到,自己是完完全全離不開某人了。
  「王爺這一回來,王妃終於是提起精神了。」見著自家王妃這個樣子,連翹抿嘴一笑,打趣道。
  徐昭被她說的臉微微紅了,正待說話,就聽到外頭丫鬟的請安聲。
  「奴婢見過王爺。」
  聽到外頭的請安聲,徐昭莞爾一笑,從軟榻上站起身來,迎到門口去。
  才剛到了門口,韓子煜就從外頭走了進來。
  徐昭福了福身子,叫了聲王爺,不等他叫起,就站起身來,看著他的眸子裡滿是欣喜。
  見著她這個樣子,韓子煜眼底露出幾分笑意來:「看來,昭兒這兩日是格外的想念本王了。」
  屋子裡還有連翹和兩個乳母在,他的聲音又不小,所以眾人都聽了個清楚。
  連翹便也罷了,她知道王爺和自家王妃私下裡是如何相處的,即便最初覺著詫異,習慣了也就見怪不怪了。
  只那兩個乳母,聽著韓子煜這話,眼中俱是露出幾分不可思議來,心裡更是震驚不已。
  早聽外頭的人說肅王殿下看重肅王妃,可她們怎麼也想不到,平日裡性子清冷難以接近的肅王殿下,竟然當著她們這些個奴才的面說起玩笑話來。
  而肅王殿下和王妃相處起來,竟然和尋常的人家的夫妻一樣,一點兒都沒有皇家該有的生分和規矩。
  兩個乳母面色變了變,心裡暗暗下了決定,日後服侍小世子更要萬分的盡心,在王妃面前也更要格外的恭敬討好。
  若是能討了王妃的好,說不定她們二人在王爺面前也有幾分臉面了。
  徐昭被韓子煜的話弄的臉一紅,又顧及著屋子裡的乳母,只開口道:「王爺怕是累了,連翹,快準備茶去?」
  連翹應了一聲,又朝站在那裡的兩個乳母使了個眼色,二人福了福身子,一同跟著連翹出了殿外。
  很快,連翹就端著一盞茶走了進來,茶香四溢,乃是極好的信陽毛尖。
  徐昭上前親手接過茶來,連翹福了福身子,就轉身退了下去。
  「當著丫鬟婆子的面,王爺也不怕人笑話?」徐昭將茶遞到韓子煜的手中,才佯裝惱怒道。
  聽著她的話,韓子煜抬起眼來看了她一眼,不用說話徐昭也知道他要表達的是什麼意思。
  無非是說,本王說什麼話,難道還要顧及幾個奴才?
  徐昭的嘴角抽了抽,上前坐了下來,伸手逗了逗小包子,她一逗,小包子就咯咯笑了出來。
  韓子煜的視線看過來,也放下手中的茶盞,饒有興致站起身湊過來。
  小包子一見著有人靠近,眼珠子就看了過來。
  「王爺也好幾天沒抱他了。」
  來,琛哥兒叫父王抱抱。」徐昭笑著說了一句,就抱起小包子朝韓子煜遞了過來。
  自打小包子出生,韓子煜從最先的手足無措到如今早已經是熟練了,見著徐昭的動作,只勾了勾嘴角,就將小包子抱了起來。
  小包子見著他,咯咯一笑,朝他懷中鑽去,小包子身上軟軟的,又白白嫩嫩,動起來格外的可愛。
  韓子煜抱著他,連日來陰沈的心情總算是好了起來,唇角揚起,整個人都溫和了許多。
  徐昭將他臉上的表情看在眼中,這才放心下來。
  她就擔心,他因著甯貴妃當年被害的事情,一直都鬱鬱不樂。長久這樣,對身子也不好。
  徐昭莞爾一笑,就和他一起逗起小包子來。
  到中午的時候,聽到王爺回府的齊氏和竹氏都過來請安。
  「婢妾給王爺,王妃請安。」
  徐昭坐在軟榻上,看著面前的齊氏和竹氏,微微一笑,開口道。
  「都起來吧。」
  二人謝過,這才站起身來。
  只說了幾句話,竹氏就開口道:「王爺才剛回府,怕是有話要和王妃說,婢妾們就不打擾了,等改日再來給王妃請安。」
  聽著竹姨娘的話,齊氏到嘴邊的話也咽了下去。
  最後,跟著竹氏福了福身子,一同退了下去。
  日子過的很快,轉眼就到了八月,京城裡更是熱的厲害。
  皇上因著之前大病一場,身子便有些不好,所以將諸多摺子都交給韓子煜來批。
  這一下子,朝堂上下都琢磨出深意來,皇上這是要立肅王為太子了。
  這一日徐昭才在屋裡陪著小包子,外頭就傳來一陣吵鬧聲,連翹滿臉喜色從外頭進來,走到徐昭面前道:「王妃,今個兒早朝皇上下旨立王爺為太子了。」
  「王妃,今個兒早朝皇上下旨立王爺為太子了。」連翹臉上帶著掩飾不住的歡喜。
  雖然早有了準備,可真的到了這一天的時候,徐昭拿著茶盞的手也不由得微微晃了晃,隨即眼底露出笑意來。
  「王妃,如今京城裡可都傳遍了,這幾日,來王府賀喜的人定是數不勝數。」
  聽著連翹的話,徐昭也笑了笑,不等她開口,就見著江嬤嬤從外頭走了進來,臉上也滿是笑意,顯然也聽說了這個事情。
  「老奴給王妃道喜了,這往後啊,王妃可就是正兒八經的太子妃了。」江嬤嬤福了福身子,少見的奉承起徐昭這個王妃來。
  徐昭聽了,莞爾一笑,忙抬了抬手,叫江嬤嬤起來。
  「嬤嬤來的正好,皇上下了立太子的詔書,這幾日前來王府的人肯定多得很,嬤嬤多安排些人手,別出了岔子。還有,交代下頭的人,別高興過了頭,說出什麼不該說的話來,叫人有了說道。」
  聽著徐昭的話,江嬤嬤點了點頭,抿嘴一笑,忍不住提醒道:「王妃說了這些事兒,卻是忘了最要緊的一件。等過了這幾日,也該張羅著搬居的事情了。依著宮中的規矩,等立太子的大典過後,欽天監選個吉日,就能搬到東宮了。」
  聽江嬤嬤這樣說,徐昭才不好意思笑了笑,自己竟然連這麼大的事情都給忘了。
  韓子煜成了太子,可不是他們都要搬到東宮去住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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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1-3 13:57:23


  徐昭想著,就有些微微發愁起來。
  在這王府住的自在,她真是想怎麼樣就怎麼樣,沒有公婆要請安,也沒有長輩要服侍,日子過的美滋滋的。
  而搬到東宮可就全都不一樣了,不說別的,依著宮中規矩,她是每天早上都要去慈安宮給太后請安的。
  更別說,宮裡頭還有一些個太妃、太嬪,還有後宮的妃嬪們,即便談不上勾心鬥角,也夠她應付的了。
  一想到這些,徐昭就有些隱隱發愁,忍不住皺了皺眉頭。
  江嬤嬤看出她臉上的神色,哪裡還能不明白她心中的擔憂,當下便正了臉色,開口道:
  「老奴知道王妃習慣自在的日子,不過王妃既然已經成了太子妃,就定是要擔起太子妃的責任來的。」
  江嬤嬤說的認真,徐昭也不是那種無理取鬧的,方才的那些情緒無非是在心裡想想罷了。
  等真進了宮,她說什麼也會打起精神來應付的。
  聽了江嬤嬤的話,徐昭就點了點頭,道:「嬤嬤放心,我的性子嬤嬤難道還不知道,不過是這會兒嘴上念叨幾句罷了。」
  徐昭說著,就和江嬤嬤說起宮裡的事情來。
  「王妃只需常去慈安宮,討得太后歡心就好了。」
  「如今俞氏被廢,宮中又無皇貴妃,貴妃之類,不外乎就是幾個妃位,嬪位娘娘,王妃只面上交好,大可不必費心應付。」
  「只是穆妃如今最得皇上恩寵,前些日子俞氏的事情牽扯到了她,皇上不僅未曾怪罪,還叫人賞了好些東西下去。單憑這份恩寵,這人就定是個有城府的,不然只憑著一張臉,也不能叫皇上這般。」
  說完這話,江嬤嬤也是很有幾分感慨。
  皇上如今,真真是寵著那穆妃,那勢頭竟有幾分椒房獨寵的意味。
  「宮裡頭有幾位公主和皇子?我記著,俞氏所出的是三公主。」徐昭想了想,若有所思道。
  江嬤嬤聽著徐昭的話,忙回道:「王妃記得沒錯,這欣月公主因著是皇后嫡出,身份格外尊貴,身上又沒有俞氏囂張跋扈的性子,就連皇上對她也格外疼愛幾分。」
  「不過如今俞氏被廢,她雖還是公主,可到底是罪妃之女,想來定會心懷記恨。王妃見著她,可要格外小心些。」
  徐昭進宮多次,之前又在慈安宮住過一小段日子,也是見過這欣月公主的。
  倒真和江嬤嬤說的一樣,這欣月公主,瞧著性子沒有一點兒像俞氏。給人的感覺,是那種不漏鋒芒,錦裡藏針的。
  等她進宮,是要多提防幾分,免得一不小心就著了算計。
  徐昭和江嬤嬤正說著,就聽到外頭一陣腳步聲,有丫鬟請安道:「奴婢見過王爺。」
  徐昭莞爾一笑,視線就朝殿門口看去。
  見著韓子煜進來,屋子裡伺候的丫鬟婆子全都福身請安。
  「奴婢給王爺請安。」
  因著還未舉行立太子大典,所以眾人還是稱著王爺。
  「都起來吧。」韓子煜抬了抬手,開口道。
  「謝王爺。」眾人謝過,這才站起身來。
  「王爺和王妃有話要說,奴婢們就先告退了。」江嬤嬤開口道。
  韓子煜點了點頭,對著江嬤嬤道:「這幾日府裡會忙些,嬤嬤就多操心些。」
  「王爺言重了,都是老奴的本分。」江嬤嬤福了福身子,就退了下去,屋子裡伺候的幾個丫鬟也很有眼色跟著走了出去。
  徐昭親自給倒了杯茶遞到韓子煜面前。
  「妾身以茶代酒,敬王爺一杯,恭賀王爺終於達成心願。」
  說這話的時候,徐昭的眼睛看在韓子煜身上,一動不動,帶著幾分打趣的味道。
  韓子煜勾了勾唇角,伸手接過她遞過來的茶盞,嘴裡卻是說道:「以茶代酒怎麼行,昭兒可不誠心?」
  說著,就揚聲叫人拿酒進來。
  徐昭見著他的動作,也沒攔著,等丫鬟拿酒進來的時候,二人只喝了一杯,徐昭就叫人將酒撤了下去。
  「王爺這兩日腸胃有些不好,太醫說了可不能多飲酒。」
  在這種事情上,徐昭向來是說一不二,格外的管著某人。
  韓子煜只笑了笑,任由連翹將酒拿了下去。
  皇上立肅王為太子的消息很快就傳遍了整個京城,自然也傳到了徐家各房的耳朵裡。
  三房、四房倒是沒什麼心思,只叫人送了厚禮過去。可長房的王氏,卻是早就盼著這一天了。
  聽到這消息,就派人去了宋府,說是自己病了,叫徐徽回來一趟。
  如今徽姐兒身份上雖然尷尬些,上頭有個正室孔氏壓著。可到底她肚子爭氣,這些年給宋家生了兩個孩子,而且還都是兒子。那孔氏膝下只一個閨女,寵愛更是比不上徽姐兒,所以日子也比之前要好過多了。
  可即便是好過了,一個姨娘的身份,就叫她像是吞了口蒼蠅一般,每每想起,心裡就膈應的厲害。
  她的徽姐兒,怎麼能一輩子都當個妾室,被人嘲笑。
  之前她是沒有法子,如今聽到皇上立了肅王為太子,心思便又活絡起來。
  這一回她是打定了主意,要是徽姐兒自己拉不下這個臉面求到昭丫頭面前,她就豁出去這張老臉,怎麼也要給徽姐兒求個體面,叫昭丫頭在宋家面前遞個話,好將徽姐兒抬了平妻。
  想著這個,王氏心裡就嘔得慌。
  恨不得叫那孔氏立時就死了,好給她的徽姐兒騰個位置。
  「你去,給二房遞個帖子,說明日我和徽丫頭到府上串串門,看看弟妹得不得空。」
  姜嬤嬤跟了王氏多年,哪裡不知道自家太太心裡對於大姑娘成了宋家姨娘的事情一直都耿耿於懷。
  聽著這話,便知道太太的心思了。
  幸好分家後,自家太太和二房也走動的勤快,不然,這一回突然上門,難免被人看低了去。
  說起這個,姜嬤嬤也很是替自家太太委屈。倘若不是為了少爺和姑娘,太太何至於這樣舔著臉上門。
  她不是不知道,下頭有些人亂嚼舌根,說是太太為了巴結二房,竟連顏面都不要了。
  姜嬤嬤應了一聲,還未退下,就聽到外頭一陣腳步聲,有丫鬟進來回稟:「太太,老太太那裡又鬧騰了,說是生氣摔了茶盞,正責駡屋裡的丫鬟呢。」
  王氏聽著這話,眼中忍不住露出幾分厭煩來。
  「摔了就摔了,從庫房重新挑幾個換上,多大的事。」
  那丫鬟低著頭,小聲道:「回太太的話,奴婢聽說老太太是因著肅王妃的事情生氣呢。說是肅王妃成了太子妃,卻是個不孝順的,竟不知道來給她這個當祖母的請安。」
  「屋裡的小丫鬟勸了一句,老太太就動怒,說是連她一個丫鬟眼裡都沒人了,吵鬧著要太太過去一趟呢。」
  王氏聽了,只嗤笑一聲,面上露出幾分嘲諷來。
  老太太這是病糊塗了,還妄想著昭丫頭去給她磕頭呢。
  王氏嘴角彎了彎,對著那丫鬟吩咐道:「我哪裡有空應付她,叫她鬧騰吧,等沒力氣了自然就不鬧了。」
  那丫鬟臉色變了變,應了一聲,福了福身子就退下了。
  「太太這樣,若是老爺知道了……」
  不等姜嬤嬤說完,王氏就笑著道:「老太太糊塗了,老爺可不會糊塗,這時候,老爺還能叫老太太作死,將這一家子都給連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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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N00559922A
王室 | 2019-1-3 13:57:35


  老爺是孝順,可這些年老太太做的那些事情,早就將老爺的孝心給消磨的差不多了。
  轉眼就到了冊立太子的這一天,許是心裡一直惦記著這事,所以天還未亮徐昭就醒了過來。她側過身子看了一眼睡在身旁的人,見他還睡著,忍不住推了推他的身子。
  「王爺,起來了。」
  昨晚都說好了,今早她要親自幫他穿上冕服,所以定是要早起的。
  她推了兩下,都沒見身旁的人有醒過來的跡象,才又伸出手去,卻被某人一下子就拉入懷中。
  徐昭哪裡還能不明白,某人早早就醒過來了,方才是在裝睡呢。
  被某人拉著親昵了一會兒,徐昭就穿好鞋子下了床,揚聲叫外頭伺候的人進來。
  她一出聲,就有丫鬟端著熱水和臉盆走了進來。
  韓子煜洗漱的時候,徐昭卻是在一旁看著太子的冕服,開始琢磨著一會兒怎麼穿。
  太子的冕服格外的繁瑣,袞冕九旒,玉珠九顆,玄衣五章,纁裳四章,還另有各種佩飾,擺在託盤裡放了整整一排。
  看著這些,徐昭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不過這樣的時候,她總要表示一番心意的。
  等她伺候著韓子煜將一整套冕服全都穿戴妥當,找不出一絲錯處的時候,她的額頭上已經滲出一層薄薄的汗珠來。
  這個時候,連翹從外頭進來,手裡提著一個食盒。
  「王妃,是時辰用膳了。」
  連翹說著,就從食盒裡拿出一籠花卷,兩小碗餛飩,還有兩碟精緻的小菜來。
  韓子煜陪著徐昭用完了早飯,這才進宮去了。
  立太子大典,朝廷百官都身穿朝服,齊集在宮中大殿。專司宮中禮儀引導的渴者鄭重地引韓子煜到皇帝的龍椅御座前,北向對御座。
  輔國公站在太子的西北,向東侍立,宣讀皇帝冊立太子的詔書。
  詔曰:自古帝王繼天立極,撫禦還區,必建立元儲,懋隆國本,以綿宗社之祥,慰臣民之望,皇二子韓子煜日表英奇,天資粹美,茲恪遵皇太后慈命,載稽典禮,俯順輿情,謹告天地,宗廟,社稷,授以冊寶,立為皇太子,正位東宮,以重萬年之統,以繁四海之心。
  宜讀完畢後,天子近侍魏公公手持太子璽緩,神情莊重地交給太子。
  「兒臣領旨謝恩。」
  太子再拜三稽首,接受太子璽緩。
  之後,文武百官跪地拜見太子。
  大典結束,皇上又率太子和滿朝文武到太廟祭祖。
  忙了整整一日,等到傍晚的時候,韓子煜才從宮中回來。
  因著自家王爺被立為太子,肅王府上上下下都喜氣洋洋,江嬤嬤領著眾奴才在殿外磕頭恭賀,等磕完頭之後,徐昭叫人派發了賞銀,才叫她們退下了。
  徐昭叫人抬了熱水進來,幫著韓子煜脫下厚重的冕服,他後背的衣服已經被汗水打濕了,可見這一天有多累。
  「王爺累了一天,洗個澡好好歇歇吧。」徐昭習慣開口道。話才剛說完,就意識到自己說錯了。
  這會兒,該改口叫一聲殿下了。
  韓子煜看了她一眼,抬起手來在徐昭頭上不輕不重敲了一下:「再叫錯,可別怪孤責罰昭兒。」
  對上某人不懷好意的目光,徐昭臉一紅,撇了撇嘴道:「殿下小看妾身了,妾身才不會再叫錯。」
  說著,推了推他的身子,叫他去沐浴了。
  等到沐浴過後,換了一身常服,韓子煜看起來才清爽了幾分,臉上的疲憊也少了些許。
  徐昭叫人做了兩碗菌菇湯麵,熱氣騰騰的,上頭撒了一把綠油油的小蔥,看起來就很有胃口。
  以她對韓子煜的瞭解,宮裡頭設宴,他定是只應付了幾口,沒怎麼吃好。
  「還是昭兒最瞭解孤。」
  韓子煜說著,就拿起筷子,吃了起來。
  徐昭聽著他那麼習慣就自稱孤,覺著很是奇怪,之前他可都是本王本王,這人怎麼就什麼時候也不會出錯呢。
  徐昭一邊吃,一邊看著他,最後告訴自己,其實某人只是在他面前裝裝樣子。她倒要看看,某人有沒有一不小心出錯的時候。
  叫徐昭大失所望的是,韓子煜一點兒也沒出錯,反倒是她自己,叫錯了好幾次,晚上的時候被某人壓著懲罰了許久,才總算是將這習慣給改了過來。
  第二天上午,徐昭才在屋裡逗著小包子,就見著江嬤嬤從外頭進來,面帶喜色,說是內務府的人送來了太子妃的冠服,還有一應佩飾。
  等送走了前來的太監,徐昭才看起託盤裡放著的冠服來。
  九翬四鳳冠,冠上飾翠翬九、金鳳四,並綴珠翠雲、大珠花、小珠花等,冠底為翠口圈,飾珠寶鈿花,托裡金口圈一副,冠後有博鬢四扇,飾以鸞鳳。身穿翟衣,材質紵絲、紗、線羅隨用,深青色,織有翟紋九等,共一百三十八對,間以小輪花。
  領、褾、襈、裾都緣以紅色,飾織金雲鳳紋。中單以玉色紗或線羅製作,領織黻紋十一。蔽膝隨衣色,織翟紋二等,間小輪花三,緣飾織金雲鳳紋。玉圭長七寸,瑑穀紋。另有玉革帶、大帶、大綬、玉佩、小綬及青襪、青舄等。
  這皇太子妃的冠服,當真是華貴至極。
  「娘娘,奴婢服侍您穿上吧,這冠服娘娘穿上定是好看得很。」連翹抿嘴一笑,開口道。
  這樣漂亮的衣裳,徐昭也是動了心思,再加上這會兒並沒有別的事情可做,所以聽著連翹的話之後就點了點頭,任由她給自己換了起來。
  連翹雖是服侍周到,可這樣繁瑣的冠服還是頭一回見,所以難免有些手忙腳亂顧不過來,最後還是江嬤嬤上前幫忙,才將冠服給穿戴妥當了。
  徐昭從沒想過自己竟然還能透出這種氣質來,平日裡的溫婉柔和少了幾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通身的威嚴和貴氣,叫人移不開眼去。
  徐昭不由得僵在了那裡,手腳都不知道該怎麼放了。
  江嬤嬤將自家王妃臉上的神色看在眼中,不由得抿嘴一笑,開口道:「這太子妃的規制是格外精細些,穿起來氣勢上就能壓得住,娘娘相貌又好,愈發的能將這冠服襯起來。」
  聽著江嬤嬤的話,徐昭笑了笑,知道江嬤嬤並非是有意奉承她,而是心裡當真高興。
  自打昨日立太子的大典結束後,江嬤嬤臉上的喜色就沒有退下去過。
  忙活了整整一天,卻是格外的精神。
  徐昭知道,江嬤嬤是甯貴妃身邊的老人,替著貴妃娘娘盼了這麼多年,才等到了韓子煜被立為太子。
  「這兩日,嬤嬤的氣色格外的好,不過有些事情還是叫下頭的人去做,嬤嬤別累壞了身子,叫人擔心。」
  聽著徐昭的話,江嬤嬤眸子裡湧起一絲暖意來,笑道:「勞娘娘掛心,老奴身子好得很,再說老奴也無需親力親為,不過是嘴上吩咐幾句罷了。」
  「老奴幫娘娘將冠服換下來吧,明日一早,還要穿著這身去慈安宮給太后娘娘磕頭呢。這冠服是好,可也厚重的厲害,時間久了脖子上都受不住。」
  江嬤嬤之前在宮中伺候多年,最是知道這宮中的規矩。當年,自家主子冊封貴妃的時候,冠服也是這般的厚重,皇上甚至破例叫內務府的人用了皇貴妃才能用的金黃色,以示恩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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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1-3 13:57:47


  那時候,自家主子也是嫌這冠服厚重,說是壓得脖子痛,因著這還被皇上好生打趣了一番。
  想到這事兒,江嬤嬤臉上一陣黯然,卻是沒有在徐昭面前表露出來,微微一笑道:「太后最疼愛殿下這個孫兒,如今被立為太子,太后心裡頭定是高興得很。娘娘明日進宮,太后想必是要留殿下和娘娘在慈安宮用膳了。」
  江嬤嬤遲疑了一下,才又接著道:「就是,到時候別多了什麼人才好。」
  江嬤嬤話中有話,徐昭哪裡能聽不出來:「可是出什麼事了?是那鎮國公府?」
  如今,能和太后牽扯上關係的,除了鎮國公府,她還真想不出別的來。
  甯貴妃被俞氏所害的事情,皇上也不知是不是心中愧疚憤怒至極,以至於遷怒到了穆芷徽這個揭發秘密的人身上來,竟下了一道口諭,廢黜穆芷徽肅王側妃的身份,併發去靜慈寺落髮修行,非死不得出。
  皇上這一道口諭,竟然好巧不巧幫著徐昭和韓子煜解決了一件事情。
  徐昭並不知道,根本就是魏公公有意無意幾句話之後,使得皇上將愧疚和怒氣遷怒在穆芷徽身上的。
  半個月前,魏公公老家的侄子犯了命案,魏公公身居宮中,又在御前侍奉,不好出手,便求到了韓子煜這個王爺面前。
  韓子煜派了人去安平縣,最後他那侄子判了流刑,鞭笞一百,總算是保住了一條性命。
  魏公公欠了這個人情,就在皇上面前多了幾句嘴,除了報恩外,自然存著示好的意思。
  「老奴聽說,太后將那鎮國公府三姑娘接到宮裡去住了,這可是天大的體面。娘娘明日進宮,興許還能見一面呢。」江嬤嬤一邊幫徐昭脫下了衣裳,一邊回稟道。
  徐昭聽了,微微有些意外,面色變了變,她沒有想到太后竟這般看重那鎮國公三姑娘,將人都接到宮裡去了。
  這一住,外頭的人便是之前存著疑心,這會兒也看明白了。
  這三姑娘,日後是要進了東宮的。
  「奇怪,這好端端的,太后怎麼對那鎮國公府三姑娘那麼上心?」
  她可知道,那三姑娘太后之前也未見過,更別說是看重了。總不能鎮國公老夫人進宮一趟,說了那些個話,就能叫太后這般吧。
  徐昭覺著,自己真是越來越琢磨不透太后的心思。
  江嬤嬤在一旁服侍著,聽著徐昭這話,便開口道:「太后這回未必是為了那穆氏,老奴琢磨著,太后更多是在做給皇上看呢。」
  徐昭聞言,頓時就愣在了那裡,想了好一會兒才明白過來江嬤嬤這話是什麼意思。
  太后和皇上,這是在堵著氣呢。
  徐昭心裡咯噔一下,抬起頭來看著江嬤嬤道:「那皇上之前的口諭……」
  江嬤嬤輕輕歎了口氣,道:「老奴在宮中多年,這宮裡頭的事情不說全都能看明白,可也能看清七八分了。皇上將穆氏發落到靜慈寺落髮修行,是因為遷怒,可皇上心裡頭這怒氣,有多一半是因著太后娘娘,當年要不是太后阻止皇上立主子為後,興許也不會……」
  「皇上不能將火發到太后娘娘身上,穆氏一個側妃,自然就成了皇上遷怒的對象。」
  「穆氏出自鎮國公府,太后如今又想叫鎮國公府的三姑娘給殿下當側妃,皇上這一道口諭,明著是下鎮國公府的面子,可實際上是在打太后娘娘的臉呢。」
  聽著江嬤嬤的話,徐昭才恍然大悟,原來,這裡頭藏著這麼多的心思呢。
  太后,皇上,還有鎮國公府。
  江嬤嬤不愧是在宮中呆了多年,竟然能看得這般透徹。
  不過,所謂神仙打架小鬼遭殃,徐昭忍不住發愁起來。
  只是她並沒有發愁很久,因為外頭有婆子進來傳話,說是王氏帶著徐徽來王府,說是要給她這個太子妃請安,這會兒正在王府門口呢。
  徐昭愣了愣,半天才叫人將人領進來。
  都到了門口,又不能給趕回去,總是要見一面的。不然,傳到外頭去就該說她當了太子妃,眼睛裡竟是連自己的伯母都瞧不上了。
  大伯母便也罷了,雖然很有心思,可是個會說話的。之前在徐府的時候,王氏面上待她也不錯。即便是發生了後來的許多事情,王氏表現出來的從來都是得體溫和的,以至於徐昭即便知道她城府深,有自己的小心思,心裡也從未真的厭惡過她。
  而大姑娘徐徽,若是可能,徐昭還真願二人最好這輩子都不要見面。
  若說之前她心裡對徐徽還有那麼一絲的憐憫和同情,畢竟是因著她的那封信,韓子煜下頭太狠,才叫徐徽從宋家的正室落到姨娘這般尷尬的身份。
  可經歷了後來的事情,徐昭心中的同情和那麼一些愧疚也漸漸消磨乾淨了。
  更何況,當日是她威脅在先。她若是答應了她的要求,誰又能保證徐徽就能不繼續威脅她呢。
  之前她看不出來,如今可是知道,她這個大姐姐,從來都不是個見好就收,懂得分寸的。
  自打徐昭成了肅王妃,王氏和徐徽還是頭一回來,剛一進府,就被肅王府的規模和奢華和震住了。
  徐徽跟在王氏的身後,眼睛不自覺朝四周看去,竟忍不住有了幾分局促和自慚形穢的心思。
  見著她腳步遲疑,王氏轉頭掃了她一眼,眸子裡滿滿都是警告,低聲道:
  「娘說的話你好好記著,這回可別再犯糊塗了。她如今已是太子妃,不久就要搬到東宮了,這回討不著好,往後難道還想著進宮去求情?這人和人,命數總是不同的,你若再執拗,只會是誤了自己。」
  聽著王氏的話,徐徽少見的沒有反駁。
  頭一回,她清清楚楚知道,她和徐昭根本就是天差地別,如今徐昭還是太子妃,等日後徐昭進了東宮,再入主鳳鸞宮,成了皇后娘娘,她便如她腳下的塵埃一般,卑微可憐,甚至,連那塵埃都不如。
  徐徽默然不語,卻是低下了頭,將自己心中的那抹不甘和羨慕藏了下去。
  她一向倔強,又有幾分傲骨,可如今她已經沒有資格耍性子了。
  為了兩個孩子,也為了自己的尊嚴和地位,她得拉下臉來討好和奉承她這個四妹妹。
  總不能,叫她的兒子一輩子身上都刻著「庶出」二字。
  徐徽自慚形穢,微微低著頭,進了朝華院的時候,心中愈發的苦澀和難堪起來。
  徐徽跟在王氏的身後進來,到了殿內,一眼就見著坐在軟榻上,身著一身淡紫蘭花刺繡領子粉紅對襟褙子的徐昭來。
  殿內的裝潢擺設格外的精緻,處處都透著一種奢華的感覺,卻又並不張揚。
  這一看,徐徽心中更是自慚形穢起來。
  她深刻明白,母親有句話說的對,人強強不過命去,老天爺還是更眷顧徐昭一些的,叫她得了如今這樣的富貴和尊貴的身份去。
  「臣婦……」
  不等王氏和徐徽拜下,就被徐昭阻止了。
  「都是一家子,伯母就不必講究那些虛禮了。」
  徐昭說完,就叫殿內的丫鬟給二人看座。
  聽著徐昭的話,王氏臉上露出笑意來,謝過之後,才上前坐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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