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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1-3 13:58:06


  「臣婦也有好些日子沒見著娘娘了,娘娘的氣色,可是愈發好了,都說王府裡風水好,也是格外的養人呢。」
  王氏沒話找話,雖然極力掩飾,可言語間到底是透出幾分尷尬來。
  按說她身為長輩,即便昭丫頭如今成了太子妃,她也不會如此奉承巴結。
  可偏偏,她自己的閨女不知分寸,之前做出那些個事兒來,早就將昭丫頭給得罪狠了。如今上門有事相求,少不得要叫她拉下臉面,在前頭替她說些好話了。
  王氏在心中輕輕歎了一口氣,要怪就怪自己當初沒教好她,養成那般不知輕重的性子來。
  聽到王氏這明顯奉承的話,徐昭也覺著有幾分尷尬,怪不自在的,正不知道該如何接話的時候,就見著連翹從外頭進來,手裡端著茶水和點心,這樣一打岔,好歹是將話題岔開了去。
  連翹端上來的茶是上好的太平猴魁,茶香格外的濃郁,一掀開蓋子,香氣就在殿內彌漫開來。
  王氏也過慣了精細的日子,可這太平猴魁是貢茶,只宮裡頭有,徐家就是再富貴也是見不著的。
  這進了皇家,到底是和尋常的百姓不一般。
  王氏輕輕抿了一口,奉承道:「這茶味道真是好,臣婦還從未喝過這樣的好茶,今日可是沾了娘娘的光了。」
  王氏說著,大概是自己也覺著有些不好意思,就看了坐在一旁的徐徽一眼,才又對著徐昭道:「原本王府裡事情多,臣婦是不該上門來給娘娘添煩的,只是有一事,不得不親自求娘娘,還請娘娘不要怪罪。」
  說這話的時候,王氏臉上露出一些難色,更是誠懇了幾分。
  「伯母這是什麼話,您是長輩,有什麼事情儘管吩咐就是了,哪裡說得上什麼求字。」徐昭一聽,心中就多多少少猜出幾分,王氏和徐徽上門是為何了。
  雖說自打分家後,她和長房的人便甚少有往來,更別說是徐徽了,可那宋家的事情徐昭也是知道一些的。
  一年前,宋家迎了正室進門,徐徽便徹底成為了姨娘,身份更是從尷尬變得卑微起來。
  好在,她肚子爭氣,一連替宋家公子生了兩個兒子,而那正室,卻只得了一個閨女。以至於除了妾室的身份外,徐徽幾乎將那正室壓了下去。
  只不過,這姨娘的身份,到底是成了徐徽和大伯母心中的忌諱,無論徐徽如何得寵,心裡頭還是覺著屈辱。
  果然,聽見徐昭的話之後,王氏只遲疑了一下,就開口道:「娘娘肯給臣婦這個體面,臣婦心中實在是感激不盡,只求娘娘能在宋家面前替徽姐兒美言幾句,臣婦也不敢奢求正室的身份,只求能將徽姐兒給抬了平妻,脫了姨娘的身份就算得了娘娘極大的恩典了。」
  王氏說著,眼圈一紅,卻是強忍著沒有落下淚來。
  「臣婦知道之前是徽姐兒對不住娘娘,存了算計娘娘的心思才落到如今這個地步。臣婦不敢求娘娘原諒,只求娘娘看在兩個孩子的面兒上,別叫孩子們一輩子都擔著庶出的身份,叫人給作踐了。」
  說這話的時候,王氏聲音裡有了幾分哽咽,眼淚也是忍不住落了下來。
  王氏知道對於徐昭來說,她和徽丫頭根本就沒有多少情分了,所以在來之前就想了許久,想到了兩個孩子身上。
  不等徐昭開口,坐在一旁的徐徽突然就出聲道:「母親別哭了,都是女兒不好,叫母親跟著擔憂了。」
  「母親可否回避一下,女兒有話想私下裡和娘娘說。」徐徽站起身來,微微福了福身子,又將視線移到坐在軟榻上的徐昭身上。
  見著徐徽的動作,王氏一下子就愣住了,隨即眼中露出幾分不安來,生怕徐徽不懂事,又說出什麼不該說的話來,惹怒了徐昭,就此斷了自己最後的一絲希望。
  她的嘴唇動了動,想要說什麼,當著徐昭和屋子裡丫鬟婆子的面,又實在是不好開口,將場面給鬧尷尬了,只能將喉嚨裡的話咽了下去,又將目光移到了徐昭的身上。
  「娘娘……」
  「大姐姐既然這麼說,伯母就先去偏殿坐一會兒吧。」徐昭看了她一眼,開口道。
  王氏的面色變了變,猶豫了一下,才站起身來跟著丫鬟走了出去。
  徐昭放下手中的茶盞,叫屋子裡伺候的丫鬟婆子全都退了下去。
  只留下她和徐徽兩個人,殿內一下子就變得格外安靜起來。
  徐昭在殿內走了幾步,到了窗前。
  「以前在徐府的時候,因著二嬸的緣故,老太太不待見你,可你卻是一直想著法子討好老太太,想叫老太太多疼你一些。那時候,我看著你,只覺著你還是一個小孩子,什麼都不知道,大人心裡的想法更是一點兒也猜不透。」
  「後來,你從常州回來,卻是變了個性子,不再討好老太太,也不給老太太機會叫她責罰你。我覺著,有些不認識你了,後來,竟慢慢對你上心起來,想要真心交好。府裡那麼多姊妹,可誰都知道,我和四妹妹你是最要好的。」
  「可漸漸地,事情變得有些不一樣了。叔父從常州回來,進了都察院,成了朝中二品大員,而四妹妹你,更是被太后選中,成了肅王妃。太后的懿旨下來,所有人都同情你,說是肅王性子不好,你日後成了肅王妃,也無非是受氣的,享不了什麼福氣。那個時候,我也對你說,要好好的和王爺相處,不要鬧性子,惹得王爺生氣。說這話的時候,我是真心實意,替你擔心的。只是後來才發覺,心底的某一處,卻是隱隱盼著,叫王爺不要寵著你,叫老天爺不要這般眷顧你,事事都叫你得了好。」
  徐徽深深吸了一口氣,突然一下子就笑了,可那笑中,更多的還是苦澀。
  「人心總是很可怕,可怕到連自己也控制不住,以至於後來發生了那些事情。」
  徐徽的話音頓了頓,眼圈一紅,忍不住落下淚來,卻是生怕在徐昭面前丟了顏面,所以連忙拿手指拭去了臉頰上的淚珠。
  「不管四妹妹你信是不信,當初我給你寫那封信的時候,並非是真的想壞了你的名聲,心裡頭不過是想要賭一局。賭贏了,宋家就能更進一步,而我的日子,也會更好些。在你面前,那低人一等的感覺也能減輕幾分。賭輸了……」
  徐徽笑了笑,轉過頭來看著坐在軟榻上的徐昭:「輸了……我從沒想過輸了到底要怎麼樣,也許在我的內心深處,到底是顧及著你我二人的姐妹情分的。只是,我沒想到,我竟會輸,而且還輸的那麼慘,不僅賠上了自己的名聲,還丟掉了女兒家最介意的清白,甚至連話都不能說了。」
  「那個時候,你知道我心裡是怎麼想的嗎?是恨,只有恨,只有恨才能讓我活下去。可恨一個人,也是艱難的,恨到最後,自己都魔障了。」
  「經過這些事情,我才發現一切都不過是執念,執念太深,竟連自己都失去了,還叫母親都跟著擔心。母親有句話說的對,你我之間,本就是天差地別,自打你成了肅王妃,更是有了君臣之別,我就是再嫉妒,也改變不了什麼,到最後不過是將自己變得更難看,拖累了身邊的人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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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1-3 13:58:20


  說這話的時候,徐徽聲音裡有了幾分哽咽,顯然是看著王氏方才那般陪著小心,奉承著徐昭,心裡覺著對不住王氏。
  聽著這些,徐昭心裡頭也有一些不是滋味兒,對於徐徽的話她並非是全信,徐徽的性子,她也是知道幾分的,如今這些話,真真假假,叫人分辨不出,才顯得格外的誠懇。這也是為何,徐徽要叫王氏回避的緣故吧。
  不過,聽著徐徽這話,想起兩人之前在徐府時候的親近,再想著這些年二人的疏遠和隔閡,徐昭也覺著恍如隔世。
  之前有多近,如今就有多遠。
  徐昭輕輕歎了一口氣,看了站在那裡的徐徽一眼,開口道:「所謂物是人非,興許就是如此,宋家那邊,我會去說的,也好叫伯母安心。」
  徐徽聽到這話,身子僵了一下,良久才退後一步,跪在地上行了個大禮,恭敬而又疏遠的道:「臣婦謝娘娘恩典。」
  王氏和徐徽從朝華院裡出來,忙開口問道:「你方才是如何說的,才叫娘娘應承了你?」
  也不怪王氏琢磨不明白,方才在偏殿中她可是一直都提著心,生怕徽姐兒沈不住氣,說出什麼不該說的話來得罪了娘娘。
  她是無論如何也沒料到,事情竟然這麼容易就辦成了。
  只要娘娘應下了此事,在宋家面前提上一句,那宋家哪裡還有不允的。一個平妻的身份,就能賣了太子妃娘娘一個好,這樣的買賣誰不願意應承?
  聽著自家母親的話,徐徽臉色微微變了變,輕輕歎了一口氣,才開口道:「不過是說起過去和娘娘交好的事情,母親就不必多問了。」
  說完這話,徐徽笑了笑,那笑中卻是滿滿都是苦澀。
  王氏見著她這樣,怕傷了她的心,自然也不好再問下去,心裡只念了一聲老天保佑,好歹是解決了這件擱在她心頭的大事。
  這往後啊,徽姐兒總算是能有幾分體面了,再加上徽姐兒是娘娘的堂姐,旁人心裡再是有什麼想法,忌憚著娘娘也不敢當著徽姐兒的面表露出半分來的。
  「往後你就在宋家好好過日子,有兩個孩子給你撐腰,姑爺又偏疼你幾分,千萬別再鑽進那牛角尖到頭來卻是害了你自個兒。」
  王氏拉著徐徽的手,囑咐道。
  「母親放心,女兒都曉得的,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必不會叫母親跟著擔心了。」
  若說之前她心中還存著那麼一絲不甘,可方才對著徐昭跪下來的那一刻,她就徹底在她面前矮了一截,她心中清楚,那個時候自己心中到底是松了一口氣,帶著幾分慶倖的。
  這種情緒,叫她愈發的自慚形穢起來,也叫她認清了自己的處境。
  聽著徐徽的話,王氏點了點頭,輕輕拍了拍她的手,攜著她一路出了肅王府。
  第二天一大早,徐昭早早就起來,隨著韓子煜進宮給太后請安。
  上一回進宮她還是肅王妃,如今卻成了眾人羨慕的太子妃。
  宮中的人最是會奉承巴結,見著徐昭的時候,臉上堆著笑,眉眼間都是討好之意。
  「娘娘可算是來了,太后一早就念叨上娘娘了,說是惦記上回娘娘親手做的杏仁酥,等娘娘進宮,再叫娘娘做上一回。」
  聽著那宮女的話,徐昭笑了笑,跟著她進了殿內。
  一進去,就聞到一股淡淡的百合香,徐昭便想起幾日前聽韓子煜說起太后近些日子不好安眠,精神也不大好。
  這百合清心,最能安神,用起來也是極好的。
  徐昭緩步上前,福了福身子請安道:「孫媳給太后娘娘請安。」
  太後坐在軟榻上,手裡拿著一本經書看著,聽到徐昭的請安聲這才抬起頭,臉上也露出笑意來。
  「好了,快起來吧,到哀家這兒來。」
  太后說著,就叫人搬了個繡墩過來。
  徐昭謝過,上前幾步,挨著繡墩坐了下來。
  「可是煜兒陪你一塊兒進宮的?」太后隨口問道。
  「是,殿下去乾璽宮了,說是一會兒下朝後再來給太后請安。」聽著太后的話,徐昭忙恭敬地回道。
  太后聽了,微微笑了笑:「這孩子算得上是哀家看著長大的,性子雖然執拗,卻是個孝順的。」
  徐昭聽太后這麼說,跟著笑了笑,開口道:「殿下也常跟孫媳提起太后,說是這些勞太后擔心了。」
  「聽說太后近來不好安眠,殿下心中也是著急,說是宮中太醫沒用,要從宮外替太后尋個有名的大夫進宮來呢。」
  徐昭這樣一說,太后聽了心中自然是高興的,臉上的笑意也愈發多了起來。
  「哀家這身子自己知道,說起來,也是心病。這些日子,哀家是日日想著將那鎮國公府三姑娘給煜兒當側妃,這琢磨著琢磨著,又想想煜兒那性子,就再也睡不安穩了。」
  太后說完,就將視線落在徐昭的身上,想要看清她臉上一絲一毫的神色。
  徐昭心裡頭有些不大高興,可到底礙著太后的身份,不好表現出來。
  當下只開口道:「這事情孫媳也和王爺提過了,可王爺一聽是鎮國公府的三姑娘,臉就拉了下來,還將孫媳好生訓斥了一番。孫媳心裡琢磨著,這事情怕是不好辦。」
  徐昭說著,臉上露出幾分為難之意,心裡也對太后生出幾分不滿來。
  她是韓子煜的正妃,太后當著她的面一次次的說要納新人進府,難不成還真以為她大度賢慧到那種程度,恨不得將這京城的姑娘都塞到王府去。
  徐昭覺著,太后這是專門挑軟柿子捏,在韓子煜面前說不成,就在她跟前施壓起來,太后這樣的手段也真是欺軟怕硬了。
  徐昭心裡想著,面上卻只露出幾分怕太后責怪的不安和緊張來。
  太后看著她臉上的神色,心裡頭也是堵得慌。
  所謂強扭的瓜不甜,煜兒不喜歡那鎮國公府的三姑娘,饒是徐氏再怎麼出力,事情怕也成不了。
  這時候,外頭傳來一陣腳步聲,有宮女掀起簾子,徐昭抬起頭來,就見著一個身著淺粉色宮裝的女子從殿外走了進來。
  這女子十六七歲,容顏姣好,周身透著一股溫婉穩重的氣質,看著叫人覺著舒服得很。
  不用想,也知道這位就是那鎮國公府的三姑娘,閨名叫做蘅萱的。
  她眉宇間,倒和穆芷徽有幾分相似,不愧是堂姐妹。
  徐昭看著穆蘅萱的時候,太后也將視線落在她的臉上,停留了片刻才移開目光,看向了站在那裡的穆蘅萱。
  穆蘅萱從外頭進來,就見著坐在太后下頭衣著華貴,周身透著貴氣的徐昭,想著今日太子妃要進宮給太后請安,哪裡還不知是怎麼回事。
  不等她開口,太后就笑著道:「愣著做什麼,還不快給太子妃請安?」
  穆蘅萱聽了,忙福了福身子,恭敬地道:「臣女穆蘅萱見過太子妃娘娘。」
  徐昭的視線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才開口道:「起來吧。」
  「謝太子妃娘娘。」
  「你手裡端著什麼,聞著味道香的很?」穆蘅萱才剛起身,就聽太后道。
  聽著太后問話,穆蘅萱莞爾一笑,開口道:「昨個兒太后說想吃杏仁酥,臣女便去小廚房親手做了,想拿給太后嘗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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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1-3 13:58:33


  徐昭聽著杏仁酥三個字,就不免想起方才在殿外的時候那宮女說的話,竟不知該不該高興,畢竟這穆蘅萱做了杏仁酥端上來,就省的她再動手了。
  只是,看著如今這個樣子,太后對這穆蘅萱,可不是一般的看重,這是鐵了心要將人給了某人。
  這樣一想著,徐昭心裡頭就有些不痛快起來。
  自己的男人,偏偏最能被人惦記著,如今成了太子,往後還不知有多少人想著呢。
  徐昭才剛想著,就聽太后道:「哀家記得,徐氏你做杏仁酥的手藝也格外的好,往後也能提點蘅丫頭幾分。」
  太后話中有話,這一開口,穆蘅萱就臉一紅,有些羞澀道:「臣女愚笨,只怕笨手笨腳惹得太子妃娘娘生氣。」
  徐昭見著她臉紅,一副羞澀的模樣,真心覺著好笑,看來這幾日穆蘅萱在宮裡沒白住,儼然當自己是某人的妾室了。
  見著徐昭沒有接話,穆蘅萱臉上便露出幾分尷尬之色,有些不知所措站在那裡。
  太后將這一切看在眼中,心中對徐昭隱隱生出幾分不滿來,可她心裡也清楚,這為人正室的,哪個能真心喜歡惦記著自家夫君的人。
  徐氏若是喜歡這穆蘅萱,對她溫聲細語,好得不得了,她這個當太后的也該仔細想想,之前是不是被這徐氏給糊弄了。
  「什麼愚笨不愚笨,哀家看你就伶俐的很,保準啊一教就會。」太后說著,就叫穆芷徽將杏仁酥拿了過來,替她解了圍。
  正說著,就聽到外頭一陣腳步聲,有宮女進來,臉上帶著幾分不安,對著太後福了福身子。
  太后看著她的神色,微微皺了皺眉,道:「出什麼事了?」
  那宮女遲疑了一下,才會回稟道:「回稟太后,靜慈寺傳來消息,說是昨晚穆氏上吊,將自己給吊死在房梁上了,發現的時候,身子都已經僵了。」
  那宮女的話音才落,殿內的氣氛就變得有些詭異起來。
  穆蘅萱手裡拿著盛點心的碟子,當下手一松,碟子就跌落在地上,打碎了,發出清脆的響聲。
  聽到這聲音,穆蘅萱才回過身來,面色一白,跪在地上請罪道:「太后恕罪。」
  太后看了她一眼,才轉頭對著那宮女道:「吊死就吊死了,叫人抬下去埋了就是,何必專門說這些話來汙了哀家的耳朵。」
  穆蘅萱跪在那裡,聽著太后這話,後背不禁泛起一陣寒意來。
  這樣的太后,和這幾日對她溫和慈愛的太后,竟有著天差地別。
  這,興許就是母親常說的天家無情了。
  鎮國公府
  賀氏聽聞消息,臉色驟然慘白,手中的茶盞摔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太太。」
  屋子裡的丫鬟婆子見著自家太太這樣,臉上俱是擔心,誰能想到,事情竟會到了這個地步?
  前些日子皇上口諭叫二姑娘去靜慈寺落髮修行,今日,卻是聽到二姑娘慘死的消息。
  「芷兒,我的芷兒……」
  良久,賀氏才嚎啕大哭,嘴裡一直叫著穆芷徽的閨名。
  芷兒是受了多大的罪,才想不開尋了死,想到此處,賀氏的哭聲愈發大了起來。
  「太太別哭壞了身子,如今要緊的是如何安排姑娘的後事。」詹嬤嬤在一旁,出聲勸道。
  她的話音剛落,賀氏就猛地抬起頭來,厲聲道:「芷丫頭是鎮國公府嫡出的姑娘,自是要葬入穆家。」
  她的話才剛說完,眼中就露出一抹恨意來。
  都是老太太和二房那起子賤人逼死了她的芷兒,若不是她們,那王府裡怎麼會獨獨容不下芷兒一個,就是養個閒人,也能養得起。
  哪怕是不受恩寵,也比去那靜慈寺落髮修行好過千倍萬倍,賀氏只一想,心裡就如刀紮一般痛。
  「太太,老奴說句不該說的話,姑娘早就嫁出去,所謂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想要葬入穆家的祖墳,怕是不容易。」
  詹嬤嬤沒說的是,二姑娘這個肅王側妃的身份是被皇上直接下旨廢黜的,在外人看來,二姑娘乃是戴罪之身,和旁的被人休書一封回了娘家的不一樣。
  更別說,即便是殿下當真寫下了那休書,二姑娘棄婦之身,葬入穆家,也是對祖宗的不敬,老太太那裡,絕對是不會答應的。
  詹嬤嬤的話音剛落,賀氏就厲聲道:「住口!我就是拼了這條命,也不能叫芷兒當了那孤魂野鬼去,走,隨我去老太太那裡。」
  賀氏說完,就猛地站起身來,朝外頭走去。
  「太太。」詹嬤嬤見著她的動作,忙跟了上去,心裡頭卻是不安的很。
  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太太再鬧,又有什麼用呢?老太太倘若真憐惜二姑娘,當日就不會進宮去求太后了。
  詹嬤嬤輕輕歎了一口氣,快步跟了上去。
  這會兒穆芷徽吊死的事情早就傳遍了整個鎮國公府,一路上丫鬟婆子見著賀氏的眼中都有了幾分同情。
  大太太也真是個可憐的,先是大姑娘,之後又是二姑娘,這白髮人送黑髮人,想想就叫人難受。
  說起來,都是二房的那些人害了二姑娘,這沒臉沒皮連自己的姐夫都惦記著,真不知道有沒有一點兒的廉恥。
  人都是這樣,之前因著穆芷徽的脾性整個鎮國公府裡沒有人覺著她好,便是同情也是少有。如今她吊死在靜慈寺,根本就是淒慘無比。
  這樣一來,反倒是叫人忘了之前她做過的那些個事情,將一切的罪責都怪到了穆蘅萱這個個始作俑者的身上。
  「大太太,老太太精神不好,還睡著呢,您等……」
  「讓開!」那婆子才剛開口,就被賀氏揚手打了一個耳光,臉頰頓時就紅腫起來。
  陸嬤嬤是老太太房裡的人,向來是有幾分臉面,如今賀氏這一耳光下去,真真是丟盡了臉面。一時間,竟是捂著臉,嘴裡也沒什麼好話了。
  「老太太還睡著,大太太是想強闖,違背了孝道嗎?」
  陸嬤嬤的話音才落,就見著有丫鬟掀起簾子從屋裡出來,道:「老太太問,外頭是出了什麼事,這麼吵鬧?」
  賀氏的臉色一陣紅一陣白,難看到了極點,不等那丫鬟反應過來,直接就闖了進去。
  「大太太!」眾人一陣慌亂,想要將她攔下來。
  這個時候,才有人見著大丫鬟寶琴扶著老太太從內室走了出來。
  老太太面帶惱怒,見著賀氏只罵道:「都說你近來脾氣漸長,如今一看,可是要拿刀砍了我這個當母親的?」
  老太太說的這罪名不可謂不重,她的話音剛落,屋子裡的丫鬟婆子臉色俱是一變。
  可賀氏因著穆芷徽吊死,受了刺激,哪裡還顧得了這個,聽著老太太的話,只冷聲道:「芷丫頭慘死在靜慈寺,老太太這個當祖母的倒是心大,也能睡得著?」
  賀氏的眼中滿滿都是諷刺,還有對老太太的不滿和恨意,她這話說出來,老太太的臉上就露出一絲震驚來。
  賀氏嫁進鎮國公府多年,雖然性子厲害,可對著長輩一向是格外敬重的,尤其是對著老太太,向來是奉承討好,何曾這般放肆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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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1-3 13:58:47


  所以她這句話問出來,不僅是老太太,屋子裡的丫鬟婆子全都愣住了。
  眾人都琢磨出來,大太太這是鐵了心思要大鬧一場,連孝道都不顧了。
  「賀氏,你知道你在說什麼?」老太太臉色一僵,鐵青著臉問道。
  聽著老太太的話,賀氏只開口道:「媳婦自然知道說的是什麼話,如今過來,就是想替我的芷兒討一個公道,她慘死靜慈寺,害死她的人是誰兒媳不說老太太心裡也清楚,兒媳要老太太答應將芷兒葬入穆家的祖墳。」
  她這話一出,老太太愣了愣,就冷聲吩咐一旁的詹嬤嬤道:「大太太魔障了,趕緊扶她回去,沒有我的吩咐,不許踏出院子一步。」
  老太太的話音剛落,就有一個婆子上前,只是礙著賀氏的身份,到底還有些遲疑。
  「沒用的奴才,還不快點兒將人帶下去!」老太太怒道。
  「是。」那婆子應了一聲,才伸出胳膊,就被賀氏一巴掌打在臉上。
  「母親害死芷兒,如今卻是連祖墳都不叫她進,讓她當了那孤魂野鬼,難道就不怕芷兒的冤魂夜裡找母親索命?」
  「你!」老太太聽著賀氏的話,面色驟然一變,年紀大了,最忌諱的就是這些東西,賀氏這個是巴不得她早點兒死呢。
  老太太氣急攻心,一口氣沒上來,差點兒就暈到在地上,幸好跟前的嬤嬤眼疾手快,將她給扶住了。
  這個時候,外頭傳來一陣腳步聲,有丫鬟進來回稟:「老太太,二太太來給老太太請安了。」
  老太太聽了,不禁皺了皺眉,這個時候,薑氏來添什麼亂。
  「叫她……」
  不等老太太說完,賀氏就朝外頭走去,掀起簾子,抓著薑氏的頭髮,揚手給了薑氏一個耳光。
  薑氏才剛要進門,冷不丁叫人打了一個耳光,人都有些懵了。
  看清楚站在面前的賀氏,想著芷丫頭慘死的事情,薑氏一陣心虛,忍不住向後退了一小步,竟連話都說不出來。
  屋子裡的丫鬟婆子都被賀氏這舉動給嚇住了,一時竟沒人反應過來。
  等回過神來之後,又全都低下了頭,連大氣都不敢出。
  自打她們進鎮國公府服侍,哪裡遇到過這樣的事情,大太太分明是受了刺激,都有些瘋癲了。
  「你這是做什麼?要鬧得闔府上下不得安寧嗎?」老太太怒道。
  「母親問的真好,我的芷兒做了那孤魂野鬼,安寧不了,這闔府上下還有誰能安寧?」
  賀氏說完,就轉頭看向站在那裡的薑氏,邁開腳步,一步步朝薑氏走去,薑氏被她眼中的寒意駭的退後一步,一不小心摔倒在地上。
  「弟妹做出這樣的事情,害死了我的芷兒,也不怕遭了報應。」
  姜氏是千想萬想叫自己的閨女取代了穆芷徽的身份,可她如何也沒想到,穆芷徽竟然能狠下心來將自己吊在房梁上,一死了之。
  方才聽到消息,她也是嚇了一跳,心裡頭沒有主意才急急忙忙過來想找老太太商量,哪裡想到,一進來就被賀氏打了一個耳光。
  如今聽著這話,心中害怕,臉色更是變得慘白起來,耳邊好像聽見穆芷徽的冤魂在哭喊,說是自己死得冤枉。
  她心中駭然,就忍不住朝老太太那裡爬去。
  老太太見著姜氏這樣,忍不住皺了皺眉,好歹是沒當場罵出來,說薑氏不中用。
  「沒用的東西,還不快扶你家太太起來。」老太太沒好氣道。
  聽著老太太的話,姜氏身邊的丫鬟才上前將薑氏扶起來。
  老太太看著賀氏,眼中帶了幾分威嚴,冷冷道:「想叫那孽障進穆家祖墳,門兒都沒有,我怕葬了祖宗的墳地,日後到了下頭沒法兒交代。」
  「本想著給你留最後一絲臉面,既然你連孝道都不要了,我也就沒什麼顧忌了。」
  「要我說,那孽障早該死了,設計害死自己嫡親的姐姐,落到如今這個地步,都是老天開眼,見不得惜丫頭死不瞑目。」
  「我要是你,教出這樣一個心狠手辣不顧姐妹之情的女兒,早就一頭撞死在牆上了,哪裡還有臉活著。」
  老太太的話音剛落,賀氏就愣在了那裡,眼中滿滿都是不敢置信。
  惜兒,她的惜兒,原來是被自己親妹妹設計害死的。
  穆芷徽吊死在靜慈寺的事情很快就傳遍了整個京城,一下子,鎮國公府又到了風口浪尖,成了人們茶餘飯後議論的物件。
  有的說那鎮國公府二姑娘不懂規矩,被被王爺厭惡,以至於叫皇上下了口諭將人送到靜慈寺落髮出家。
  也有人說,穆芷徽是命數不好,沒有進宮當貴人的福氣。聽說昨個兒欽天監已經選好了吉日,就在這月十五,太子殿下就能搬到東宮去了。
  這人啊,再強也強不過命去,那鎮國公府二姑娘,怕是死了也閉不上眼睛去。
  當然,也少不了有人議論那三姑娘的事情,話裡話外,自然是將穆蘅萱說成了那種愛慕虛榮,心狠手辣,搶了自己姐姐身份地位的女人。
  不過,皇上不也下了聖旨,只叫這三姑娘成了太子殿下的侍妾。
  看來,這鎮國公府這一回是失了聖心了,不然怎麼會下這樣的旨意。
  「娘娘,賀氏被收了管家之權,關進佛堂反省了。而二房的姜氏,也沒落得著好,自打皇上下了那聖旨,她是整日以淚洗面,短短幾日,人都瘦了一圈。」
  連翹的話音頓了頓,才又開口道:「倒是那三姑娘穆蘅萱,聽說很能穩得住,竟是一滴眼淚也沒掉。」
  徐昭坐在軟榻上,饒有興致逗著懷中的小包子,聽著連翹這話,只微微勾了勾唇角,道:「這麼說那穆蘅萱還真是瞧上了殿下,不然,她堂堂鎮國公府嫡出的姑娘,何必委屈給咱們殿下當個侍妾。」
  那日在慈安宮,太后逼著韓子煜答應將穆蘅萱納入府中,韓子煜絲毫都沒有鬆口,而太后顯然也是生了氣,只是沒當著他們二人的面發作出來罷了。
  離開慈安宮的時候徐昭還擔心太后往後會不會做出什麼事情來逼著韓子煜納了那個穆蘅萱。
  畢竟,她是長輩,又貴為太后,若當真豁出去以死相逼,他們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辦。
  誰能想到,第二天徐昭正為著這事兒發愁的時候,皇上的聖旨就到了,說是穆蘅萱溫雅賢淑,恭順守理,可偏偏話到最後,卻是只給了穆蘅萱一個侍妾的身份。
  聽了這聖旨的,哪個都能琢磨出皇上的意思來,這明著是恩典,實際上是打了鎮國公府的臉。
  自打聽了江嬤嬤的那番話後,徐昭更是清楚,皇上這是憋足了勁兒故意和太后作對呢。
  這個時候,徐昭和韓子煜自然不會抗旨不尊,只當是府裡多了個丫鬟。
  更何況,依著皇上的聖旨,大後天就要將人抬進府裡了。而太后,可是心心念念想著等他們搬到東宮後,再叫穆蘅萱進門。
  雖說只是時間上有些不同,可這體面可就差太多了。
  聽說因著這道聖旨,太后都給氣病了,當著眾太醫的面責駡皇上不孝,為了個女人竟遷怒于她,處處和她作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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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1-3 13:59:01


  聽著自家娘娘的話,連翹忍不住抿嘴一笑:「皇上下了聖旨,誰敢抗旨不遵,那穆蘅萱心裡再不甘心,也只能委屈進門了。」
  誰叫她一家子算計,將事情弄到如今這個地步。她想嫁到別家當正經的主母,怕也沒人敢娶了。
  「不過瞧著這幾日打聽到的事情,奴婢倒也高看了她幾分,這穆蘅萱可比之前那穆氏能忍多了。」
  這人啊,越能對自己狠得下心來,就越有城府,也越有手段,不得不防著。
  連翹想著,臉上不免有些擔憂:「奴婢只擔心日後住進宮裡,太后還對這三姑娘另眼相待。」
  對於這個,徐昭倒不是很擔心,畢竟,她侍妾的身份在那裡,太后也沒必要專門做出一些事來叫人嚼舌根。
  「她一個侍妾哪裡能隨意去慈安宮給太后請安。太后再看重她,也不會日日召見她一個侍妾,叫人背地裡議論。」
  再說了,太后興許會抬舉她一兩回,可日子長了,太后還能時時刻刻都抬舉她?
  更別說,太后也要顧忌著皇上,難不成還因著一個穆蘅萱,和自己親生的兒子撕破了臉面?
  這孰輕孰重,太后自然能拎得清,如今震怒,不過是一時想不開堵著氣罷了。
  正說著,就聽到外頭一陣腳步聲,丫鬟的請安聲也隨即傳了進來。
  「奴婢見過太子殿下。」
  徐昭才抬起頭來,就見著韓子煜從外頭走了進來。
  「殿下。」
  徐昭對著韓子煜笑了笑,就轉過頭去吩咐連翹端茶上來。
  韓子煜湊上前來,順手將小包子抱在懷中逗了起來,很顯然比起韓子煜來,小包子還是更待見徐昭這個當娘親的。
  所以,才被他抱起來,小包子就撇了撇嘴唇,哼哼唧唧,然後大哭出聲。
  一陣響亮的哭聲傳出殿外,徐昭見著小包子這般不給面子,忍不住笑出聲來。
  小孩子忘性大,誰叫某人這幾日事情多,經常在書房待著,不像前些日子每日都過來抱抱小包子,有時候甚至能陪琛哥兒一個上午。
  徐昭笑著上前,順手將小包子接了過來,哄道:「別哭別哭,這是父王,父王壞,都不來看咱們琛哥兒了,咱們就忘了他吧。」
  韓子煜在一旁聽著徐昭這話,又是無奈又是好笑,搖了搖頭坐在了軟榻上。
  連翹端著茶盞從殿外進來,將茶放到桌上後又福了福身子,轉身退了下去。
  徐昭這邊將小包子哄好,叫乳母進來抱了下去,才跟韓子煜說了鎮國公府和穆蘅萱的事情,說完後,又將話題移到了太后的身上。
  「太后病了有幾日了,吃了些藥,聽說一直不見好。」
  「等搬進東宮,再去請安便是。」
  知道徐昭要說什麼,韓子煜直接就開口道。
  聽著他這話,徐昭點了點頭,心裡卻還是覺著有幾分不對,卻又說不出是哪裡不對。
  不過韓子煜這樣說,徐昭聽了只點了點頭,反正她正好不想去慈安宮。不然,太后肯定是要遷怒到她的身上。
  因著公務繁忙,韓子煜只坐了一會兒,就去了書房。
  書房
  韓子煜正看著手中的摺子,沈長生從殿外進來,將一封密信從袖中拿了出來。
  「殿下。」
  這密信是宮中暗衛傳送,這些日子,殿下派了人細查當年俞氏加害貴妃娘娘的事情。
  這一查才知道,那浣衣局的嬤嬤,竟是當年貴妃娘娘跟前的傅嬤嬤,可在貴妃病逝前,這傅嬤嬤便因犯了錯,被貴妃娘娘攆出宮去了。
  當年的冊子上記載著人實實在在是出宮了,誰能想到,傅嬤嬤會容貌盡毀,在浣衣局一呆就是二十多年,臨死前,還將深藏心底的秘密告訴了穆妃,說貴妃娘娘是被皇后俞氏害死的。
  韓子煜看完手中的密信,眸子裡透著無限的寒意,順手就將信封遞給了站在一旁的沈長生。
  沈長生猶豫了一下,才伸手接了過來,這一看,心中便咯噔一下。
  果然,貴妃娘娘之死,還真跟慈安宮那位太后娘娘有關。
  沈長生視線不自覺朝自家殿下看去,他也是一早就覺著這事情透著古怪。
  一個俞氏,再加上一塊兒摻了返魂香的徽墨,就能將貴妃娘娘害死?
  貴妃娘娘跟前的幾位嬤嬤,都在宮中多年,難不成都看不出一點兒不對來?
  尤其,聽宮裡的老人說,貴妃娘娘病逝前時常在書房裡寫字,許是受了累,身子也一日不如一日了。
  如今想想,興許問題就在這裡。
  貴妃娘娘當年,是真不知那返魂香,還是被人逼迫,才不得已親手結束了自己的性命?
  這密信中,查出當年太后曾傳召過貴妃娘娘。
  太后向來不喜貴妃娘娘,甚至不許貴妃娘娘去慈安宮請安。
  「殿下,即便當年太后曾傳召過貴妃娘娘,也算不得是證據。那日太后和貴妃娘娘具體說了什麼,如今只有太后娘娘一人知道了。」
  聽著沈長生的話,韓子煜冷冷吩咐道:「派人查查盧嬤嬤在宮外還有什麼親人。」
  沈長生一聽就明白了,殿下是想從盧嬤嬤的嘴裡知道當年的真相。
  可盧嬤嬤跟了太后多年,哪裡能輕易撬開她的嘴。
  除非,是拿她一家子人的性命相逼。
  這手段雖然有些下作,可成大事者不拘小節,若真能問出什麼,貴妃娘娘在地下也能瞑目了。殿下往後也不至於事事都要顧及著孝道,被太后牽制了。
  沈長生應了一聲,就拱了拱手,朝殿外退去,才剛邁出一步,就被自家殿下叫住了。
  「穆妃那裡,也派人盯著些。」
  「是。」沈長生詫異了一下,就明白過來,殿下是在懷疑,那穆妃娘娘沒有將全部的真相說出來。
  只是說了有關俞氏的一部分,而關於太后娘娘的,卻是隻字未提。
  沈長生神情複雜看了自家殿下一眼,應了聲是,退了下去。
  轉眼就到了穆蘅萱進府的日子,因著是侍妾,所以府裡並沒做什麼準備,只一頂青色軟轎去了鎮國公府,將人從後門抬了進來,住進了秋苑去。
  「娘娘,穆氏在外頭,來給娘娘磕頭見禮了。」
  瑞珠從外頭進來,福了福身子,回稟道。
  徐昭看了一眼坐在下頭的齊氏,才笑了笑,叫人將穆蘅萱帶進來。
  瑞珠福了福身子,就退了下去。
  「娘娘大度,可婢妾卻忍不住替娘娘生氣,鎮國公府這可是明擺著專門和娘娘過不去。」
  先是穆芷徽,如今又是穆蘅萱,難不成這鎮國公府嫡出的姑娘,都是上杆子給人做妾的。
  說到底,還不是攀龍附鳳,想著有朝一日能成了後宮正經的娘娘。
  見著齊氏眼中的惱怒,徐昭心中了然,一個侍妾她是不放在心上,可齊氏就不一樣了。
  自打俞氏被廢,齊氏的恩寵就一日不如一日。
  如今新人進府,她可不是要提起心來。
  「好了,人都進府了,說這些做什麼,本宮可盼著後院和睦,省的叫殿下煩心。」徐昭看了齊氏一眼,開口道。
  齊氏面色微微一變,忙收斂了幾分,應了聲是。
  正巧瑞珠領著穆蘅萱從殿外走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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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1-3 13:59:14


  因著是侍妾,穆蘅萱只穿了一件緋紅色繡著繡百柳圖案的細絲薄衫,頭上插著一支赤金佛手提藍的簪子,容顏雖是嬌媚,可因著這穿著,到底是透出幾分小家子氣來。
  齊氏見著穆蘅萱這身裝扮,眼中露出幾分不屑來。
  她這國公府嫡出的姑娘,不也成了個卑賤的侍妾嗎?
  「婢妾給太子妃娘娘請安。」
  穆氏緩步上前,從嬤嬤的手中接過茶盞,跪在面前的蒲團上,將手中的茶盞舉過頭頂。
  徐昭看了她一眼,才伸手接過茶盞,輕輕抿了一口,順手放到了丫鬟手中端著的託盤上,又將一支赤金花葉發簪賞給了她。
  「婢妾謝娘娘賞賜。」
  穆蘅萱接過賞賜,鄭重其事磕了三個頭。
  「起來吧,既然進了府裡,往後就安守本分,別壞了府裡的規矩。」
  「是,婢妾謹遵娘娘娘娘教誨。」
  穆蘅萱恭順謙卑,儼然像是一個最普通不過的侍妾,竟叫人看不出一絲不甘和屈辱來。
  齊氏本想著看笑話,如今見著穆蘅萱這樣,心裡反倒是堵了一塊兒。
  「好了,既然見了禮,就早些回去歇著吧,秋苑才剛收拾出來,若有什麼缺的,就叫人回稟了江嬤嬤。」
  「是,婢妾謝太子妃娘娘恩典,婢妾告退。」穆蘅萱站起身來,福了福身子,轉身退了下去。
  「娘娘,瞧她那樣子,裝得可憐兮兮,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咱們欺負了她,娘娘可……」
  齊氏還想再說,徐昭一個眼神看過去,她到嘴邊的話又全都咽了下去。
  竹墨坐在一旁,見著齊氏這樣,微微搖了搖頭。
  這齊氏還以為娘娘待見她,殊不知,她這樣話多,反倒會惹得娘娘煩心。
  「好了,本宮也有些乏了,沒什麼事就都退下吧。」
  徐昭這話一出,齊氏和竹氏才站起身來,福了福身子道:「婢妾告退。」
  等出了朝華院,齊氏的目光就掃過了竹姨娘身上,想起方才在殿中的情形,她不由得挑了挑眉,將竹姨娘給叫住了。
  「妹妹。」
  竹姨娘轉過身來,看著齊氏一眼,笑著道:「姐姐可是有什麼吩咐?」
  「可不敢說什麼吩咐,不過是有幾句話,要和妹妹說,妹妹在王府多年,原先又是伺候殿下的,就沖著這個,等日後進了宮,殿下定會給妹妹一個好的位分。」
  「再者,妹妹和江嬤嬤親近,有江嬤嬤在娘娘跟前說句話,妹妹日後定是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你我雖都是侍妾,可妹妹到底是比我有福氣。」
  齊氏原本就帶了試探的心思,說完話後,視線更是一動不動盯著竹姨娘,生怕錯過她臉上的一絲表情。
  昨個兒她跟前的奴婢告訴她,說是這些日子總見著竹姨娘和江嬤嬤湊在一起,而江嬤嬤,去朝華院的次數也多了起來。
  她一琢磨,心裡就明白過來。
  這江嬤嬤,十有八九是替竹姨娘走動呢,不然,哪裡會這麼勤快。
  聽著齊氏的話,竹墨只稍微想了想,就知道她為何會這樣問了,更明白她方才在殿內的時候,為何會那麼著急諷刺那穆蘅萱。
  她說那話,不過是為了討太子妃娘娘的好,好叫娘娘想著她,日後進了東宮,也能給她個好的位分。
  竹墨想著,心裡就有了幾分不屑,不冷不熱道:「姐姐這話,妹妹我可聽不大懂。姐姐若是沒什麼事情,妹妹就先回去了。」
  竹墨說完,也不等齊氏開口,轉身就從她身邊走開了。
  齊氏看著她離開的背影,冷笑一聲,道:「不過是個宮女出身,伺候了殿下幾年,就將自己當根蔥了。」
  齊氏嘴裡這樣說,心裡卻是著實不安起來。
  殿下這些日子甚少去她那裡,這一個月只去了她屋裡一回。
  其餘的時間,不是在太子妃娘娘那裡,就是去了蘅蕪苑。
  府裡的奴才向來是見風使舵,伺候的也不像之前那麼盡心了,這麼下去,過不了多久,她就會徹底失寵了。
  齊氏心中想著,目光冰冷,伸手按在了自己的小腹上。
  也是她自己不爭氣,進了王府這麼長時間,也沒能替殿下生下一兒半女。
  不然,哪裡需要這樣提著心,怕什麼時候殿下就忘了她這個人。
  「主子,先回去吧,別叫人見著了,背後嚼舌根子。」跟在身後的丫鬟青鴿見著自家主子愣在那裡,小聲提醒道。
  齊氏聽了青鴿的話,轉頭看了她一眼,開口道:「嗯,回去吧。」
  殿內
  徐昭正拿著王府裡的花名冊子看著,一邊看,一邊思忖起來。
  既然要搬進東宮,原先王府裡伺候的奴才肯定是不能全都進宮伺候的。
  丫鬟小廝,還有外院採買的奴才,廚房,馬房,繡房,都有大批的人手。
  王府裡肯定是要留人看著,也有一些人能安排到郊外的莊子上。
  徐昭低著頭,看完了冊子,才吩咐了江嬤嬤幾句。安排到莊子上的,月例雙倍。想要離開的,也可發了遣散銀子,將賣身契一併給了。
  「老奴尋思著,有一些個丫鬟到了年紀,正好能放出去嫁人,免得耽誤了。」
  徐昭聽著,點了點頭,隨即笑著看了站在那裡的連翹一眼。
  「嬤嬤這一說,倒提醒了我,這丫頭和沈侍衛的事情也該早些辦了,省的沈侍衛覺著本宮捨不得放人。」
  連翹聽她這樣說,忍不住臉紅起來。
  江嬤嬤見她這個樣子,抿嘴一笑,道:「可不是這話,不過這些日子忙,可是顧不上這事兒。等進了宮安頓下來,再張羅連翹姑娘的事情也不遲。」
  江嬤嬤想的,是娘娘跟前只連翹和瑞珠兩個得力的人,好歹等進宮安頓下來了,再放出去嫁人。
  別到時候只瑞珠一個近身伺候的,忙都忙不過來。
  這邊,穆蘅萱從朝華院出來,就一路回了秋苑。
  一路上,遇著的丫鬟奴才看著她的目光都帶著幾分不屑和奚落。
  也是,好好的鎮國公府嫡出的姑娘,卻是鬧出這種事來,上杆子給人做妾。
  這就不說了,原先那穆側妃可是她的堂姐,殿下就是她的姐夫了,做出這樣的事情來,也不怕天打雷劈。
  穆芷徽在王府的時候,也沒有人待見她,可自打聽說她在靜慈寺吊死,這同情她的人就多了起來。
  如今見著這穆蘅萱,自然多了幾份不屑和奚落。
  饒是穆蘅萱心裡有了準備,也被這毫不避諱的目光弄的心中酸澀。
  等回了秋苑,沖進門去就痛哭出來。
  旁人都說她不知廉恥,心狠手辣,才將穆芷徽給害死了。
  誰能知道,那穆芷徽本來就該死,她害死了她自己的親姐姐,吊死在靜慈寺,根本就是老天在懲罰她,和她有什麼相干。
  站在一旁的玉珠見著自家姑娘哭成這樣,心裡也跟著難受,可想起姑娘如今的處境,又只能在心裡輕歎一口氣。
  這日子還長著呢,倘若老天眷顧,主子日後能得殿下恩寵,也不見得沒有出路。
  「姑娘也寬心些,這麼哭只會傷了自個兒的身子。」
  「再說,若是殿下來了,見著姑娘紅腫的眼睛,還以為姑娘不想嫁進王府呢。」
  穆蘅萱聽了這話,忙抬起頭來,叫人端了熱水進來洗了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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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1-3 13:59:27


  穆蘅萱一直等著,可直到天亮了,殿下都沒踏進秋苑一步。
  事情傳到宮裡,太后自是好生震怒,將手中的茶盞都給摔了。
  自打穆蘅萱進府後,韓子煜就從未踏入秋苑半步。
  一時間,王府人人都知曉穆蘅萱未得寵就被打入冷宮,叫殿下厭棄了。
  饒是穆蘅萱早就有了準備,也從未想過自己竟當真落到這般的境地,心裡頭自然是想著要做些什麼事情博得殿下的憐惜。
  可偏偏,她竟連殿下的面都見不著。
  那日不過是踏出了秋苑,想送些點心到殿下的書房去,半路就碰著了齊氏,被齊氏好生諷刺了一番。
  「妹妹自知被殿下厭惡,又何必做這些東西來惹得殿下不快呢,不知道的還以為妹妹是孤夜難眠,所以才想盡法子討殿下歡心呢。」
  齊氏話中帶著幾分嘲諷和奚落,即便事情已經過去了幾日,穆蘅萱每每想起,都覺著心裡頭一陣屈辱。
  「主子,您坐了有半個時辰了,屋子裡悶,奴婢陪您到外頭走走吧。」
  她的話音剛落,穆蘅萱就輕笑出聲,笑中滿是苦澀。
  「出去?自打進府,殿下就沒寵倖過我,出去外頭還不是送上去叫人笑話。」
  丫鬟玉珠猶豫了一下,才又說道:「可主子若是這般自輕自賤,越叫人看低了去。倒不如裝作什麼事都沒發生,該怎麼就怎麼,那起子想看主子笑話的人,見著主子這樣,不過是一拳打在棉花上,奈何不了主子的。」
  穆蘅萱聽了,面色微微一變,抬起頭來看了站在下頭的玉珠一眼,若有所思道:「原先倒不知,你這丫頭竟這般沈得住氣。」
  聽自家主子這麼說,玉珠一時有些不安,小聲道:「奴婢原先是在太太房裡伺候的,姑娘出閣時,太太就囑咐奴婢,千萬要叫姑娘沈住氣。」
  「免得,免得落到二姑娘那樣的下場。」
  玉珠說完,看了穆蘅萱一眼,就低下頭去不敢開口了。
  二姐姐?
  可不是,二姐姐不也到死都是清白之身嗎?她如今,就和當初的二姐姐一樣。
  想著穆芷徽淒慘的下場,最後連穆家祖墳都不能進,穆蘅萱冷不丁打了個哆嗦,害怕起來。
  「主子。」見著自家主子這樣,玉珠有些擔心道。
  穆蘅萱抬起頭來,道:「去看看,殿下可還在太子妃那裡,若是離開了,你隨我去正院給太子妃請安吧。」
  聽她這樣說,玉珠反倒是有些意外。
  她知道,自家主子心裡頭是十分的怨恨太子妃的,覺著是太子妃攔著,不叫殿下到這秋苑來的。
  雖然才進府幾日,可她們主僕二人全都看出來了,在這府中,最得寵的是太子妃。
  殿下下朝回府,從來都要先去太子妃的朝華院,陪太子妃坐上好一會兒。
  這恩寵,當真是叫人羨慕。
  她也能明白主子非要等殿下不在的時候再去請安是什麼意思,不過是不想討了太子妃的嫌罷了。
  玉珠應了聲是,又伺候了自家主子重新梳了頭,換了一身鮮豔的衣裳,才出了屋子裡,一路朝朝華院走去。
  這邊,韓子煜前腳才去了書房,後腳就有丫鬟回稟,說是穆氏來給娘娘請安了。
  徐昭坐在軟榻上,手裡正拿著一本書看著,聽著丫鬟的回稟,微微皺了皺眉。
  連翹在一旁見著她皺眉,只開口道:「娘娘若是不願意見,叫她回去就好了。」
  這穆氏也好生沒有眼色,娘娘哪裡會待見她。
  聽著連翹的話,徐昭笑了笑,叫人吩咐下去。
  左右一個侍妾,她不想見也就不見了。
  那丫鬟從殿內出來,走到穆蘅萱面前,福了福身子開口道:「娘娘正有事要處理,主子還是等娘娘得空了再來吧。」
  那丫鬟的話音剛落,穆蘅萱嘴角的笑意就僵在了那裡,到底是強扯出一絲笑意來,對著那丫鬟點了點頭,才帶著玉珠走出了朝華院。
  等出了朝華院,玉珠不著痕跡看了看自家主子的臉色,見她竟沒有十分惱怒。
  「主子難道不生氣?」
  聽著玉珠的話,穆蘅萱愣了愣,才說道:「生氣?早能料到了,還生什麼氣。我來這一趟,也不是非要見她。」
  她的話叫玉珠一時愣住了,好一會兒才琢磨過來。
  「主子是做給殿下看的?」
  主子過來給太子妃請安,太子妃卻是連見都不肯見,殿下若是知道了,心裡難免生出些想法來。
  更何況,主子還是等殿下離開了才去的朝華院,並非是為了偶遇殿下,這請安自是誠心誠意。
  可問題是,太子妃如今這麼得寵,又給殿下誕下了小世子,殿下哪裡會因著這些小事而責怪太子妃。
  玉珠想著,忍不住將自己的不解問了出來。
  「主子也知道殿下對寵愛太子妃,又哪裡會……」
  不等她說完,就被穆蘅萱出聲打斷了。
  「是不會,我也沒傻到覺著殿下會如何?」穆蘅萱露出一抹苦笑來:「不過是想得到殿下的那麼一絲憐惜罷了。」
  「母親說過,但凡男人,都有憐香惜玉的心,殿下如今雖然不肯憐我,可我若當真用心,總有一日,殿下的心會鬆動一些的。」
  玉珠聽了,點了點頭,道:「好在過幾日就能搬到宮裡去了,太后看重主子,總不會叫主子一直這麼委屈的。」
  「誰都知道,太后娘娘最疼殿下這個孫兒,殿下礙著太后娘娘,也會給主子幾分體面的。」
  自打姑娘進門,她就盼著能早些進宮。
  畢竟,進了皇宮,有太后幫襯,主子的處境不至於這麼難堪,旁人就是因著太后,也會給敬著自家主子。
  那竹姨娘身份卑微,原先也不過是個丫鬟,而那齊氏,更是廢後俞氏的遠房侄女,太后不待見俞氏,哪裡能看得上她。
  如此看來,唯一能有資格成了殿下側妃的,就只有自家姑娘一人了。
  依著宮中規矩,太子該有正妃一人,側妃四人,總不好,殿下入主東宮,卻是一個側妃都沒有吧。
  若是那樣,傳出去難免叫人覺著徐氏善妒,而殿下,也會被人說是懼內,才遲遲不敢封側妃。
  這般想著,玉珠又覺著自家主子的處境並非如看上去那麼艱難。
  只要進了宮,有太后庇佑,一切都會好轉起來的。
  穆蘅萱去朝華院請安,卻是連太子妃的面都沒見著的事情很快就傳到了有心人的耳朵裡。
  齊氏知道這事情的時候,眼中不免露出幾分嘲諷和奚落之意。
  看來,徐氏當真是恨極了那鎮國公府的人。
  不然,怎麼會連這點臉面都不肯給穆蘅萱。
  不過想想也不覺著奇怪,那鎮國公府一連送了兩個女兒進來,徐氏能高興才怪。
  齊氏放下手中的茶盞,隨手拿起碟子裡的點心吃了起來。
  才咬了一口,卻是突然愣住了,誰能想到,這點心裡,竟然夾著一截卷好的紙條。
  青鴿在一旁伺候著,見著自家主子愣在那裡,正覺著奇怪,想說什麼,就看到了那點心裡夾著的紙條。
  青鴿面色一變,揮了揮手叫守在門口的丫鬟全都退了下去。
  屋子裡,只留下她和齊氏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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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1-3 13:59:41


  「主子。」青鴿忍不住開口道。
  齊氏抬起頭來,看了站在那裡的青鴿一眼,吩咐道:「你也退下吧。」
  青鴿臉色變了變,遲疑了一下,才福了福身子,退了下去。
  出來的時候她面上雖沒表露出來,可心裡頭卻是難受得緊。她伺候了自家主子這些日子,原以為主子對她已經是信任了。
  可經此一事,她才意識到,主子雖然看重她,有些話也肯和她說,可實際上,從始至終都沒有信任過她。
  青鴿從屋裡出來,才剛邁出幾步,卻是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見著院裡沒人,便偷偷從門縫裡看去。
  這一看,正好見著自家主子將那紙條打開,只看了一眼,眼中就露出駭然和恐懼來,臉色也一下子變得慘白如紙。
  青鴿見著自家主子神色激動,將那紙張撕的粉碎,扔在地上,心中不免生出幾分疑惑來。
  能叫主子這般失態,那紙條上到底寫了什麼?
  青鴿心中想著,卻是怕被人發現,沒敢繼續看下去,就轉身回了自己屋裡。
  過了一會兒,她才從屋裡出來,正好見著一個小丫鬟端著一個盆子從屋裡出來。
  青鴿走上去,一眼就瞧著那盆底的紙灰。
  「怎麼回事?」青鴿小聲道。
  「主子說是抄了一頁經書,嫌字不好就全都燒了。青鴿姐姐,主子好像是心裡頭不痛快,也不知道出了什麼事,姐姐進去,可要小心些,別被主子遷怒了。」
  齊氏那邊的事情徐昭並不知道,因著很快就要搬進宮裡頭,第二天上午,徐昭回了一趟徐宅。
  周氏見著自家閨女回來,臉上的喜色怎麼掩也掩飾不住,看著跟在徐昭身後的丫鬟手中提著的東西,嘴裡只說道:「府裡什麼都有,還帶什麼東西。」
  徐昭笑了笑:「是之前宮裡頭賞下的人參、鹿茸,還有些血燕,都是補身子的,娘親和爹爹吃著,身子也能好些。」
  徐昭說完這話,才又說道:「聽說,嫂嫂又有了身子,吃的用的自該格外精細些。這些,嫂嫂正好用得上。」
  徐昭正說著,就聽著外頭傳來一陣腳步聲,緊接著就有小丫鬟進來通傳。
  「太太,大奶奶來給太太請安了。」
  周氏一聽,臉上就露出笑意來,叫人將孟氏領進來。
  孟氏身著一身湖綠色繡著海棠花的褙子,下頭是深藍色的杭綢裙子,臉色紅潤,眉目帶笑,看起來精神格外的好。
  「媳婦給母親請安。」
  孟氏上前幾步,福了福身子,恭敬地請安道。
  周氏坐在軟榻上,看著她,臉上露出笑意來:「快起來吧。」
  孟氏起身後,見著坐在那裡的徐昭,剛想福身請安,就被徐昭開口攔住了。
  「都是自家人,嫂嫂就不必顧慮那些規矩了,叫人看著也生分。」徐昭說著,有些俏皮道:「再說,哥哥知道我叫嫂嫂受累,也該罵我了。」
  徐昭的話音剛落,周氏就忍不住笑出聲來。
  「你這丫頭,專會挑你哥哥說事兒,看你哥哥知道了不罰你。」周氏說著,轉頭吩咐孟氏坐了下來。
  「我聽說,欽天監將日子選在了十五。」等孟氏坐下,周氏就對著徐昭道。
  徐昭點了點頭,說道:「這些日子江嬤嬤和下頭的人忙活,都收拾妥當了。」
  周氏聽了,點了點頭,才拉著徐昭的手,有些不舍道:「這一進宮,往後可就不能由著性子,想什麼時候回來就回來了。」
  看出自家娘親臉上的不舍,徐昭心裡也是一陣難受。
  不等她開口安慰,周氏臉色就恢復了正常,笑著道:「只要你過的好,娘也沒什麼好擔心的。」
  孟氏坐在那裡,聽著周氏這話,也插嘴道:「可不是,太子殿下最看重娘娘,母親就不必操心了。再說,即便是日後進了宮,母親一年裡也是能進幾次宮看望娘娘的。」
  說這話的時候,孟氏心中不是不羨慕。自然,她也真心替徐昭高興。
  小姑子成了太子妃,若無差錯,日後也能入主鳳鸞宮,成了那皇后娘娘。
  不說自家夫君,就是她的遠哥兒,日後也得這個小姑子庇護。
  若說剛進府的時候她還覺著夫君太寵著徐昭這個妹妹,可徐昭幫了她那麼多,成了太子妃也從未在她面前擺過架子,她心裡若再有芥蒂就不配當徐家的媳婦了。
  孟氏向來是個會說話的,果然,她的話音剛落,周氏就笑道:「可不是這話,雖說不能時常進宮,可也總比後宮裡那些個妃嬪,一年到頭都見不到一面要好。」
  孟氏只坐了一會兒,就說是怕遠哥兒哭鬧,就起身退下了。
  不得不說,孟氏是個會做人的。她過來,是禮節,可若是一直坐著不走,難免會叫人覺著沒有眼色。
  畢竟,太子妃本就不常回來,這一趟回來,肯定是有好些話要和周氏說的。
  有些話,並不適合她這個當嫂嫂的聽。
  周氏看著孟氏離開,才轉頭對著徐昭道:「前些日子宋家將徽丫頭抬了平妻,這事情你可知道?」
  徐昭聽了,點了點頭,才將那日王氏和徐徽去肅王府的事情說了出來。
  周氏聽完,臉色變了變,不免有些感慨:「這世事難料,即便是親姐妹,也有反目成仇的時候,更別說,你和徽丫頭只是堂姐妹了。她當初存了算計的心,如今再找上門來,不開口提些往事,你哪裡會鬆口。」
  「人都是這樣,真真假假摻雜起來,才容易入了耳中。」周氏看了她一眼,繼續說道:「不過這樣的事情,可一不可二,也省的日後叫她心大了,發到讓自己堵心。」
  周氏不說徐昭也知道這個道理,聽了這話,只點了點頭,拿起手中的茶盞喝了起來。
  中午陪著自家娘親用完午膳,徐昭才回了肅王府。
  才剛坐下,就有丫鬟回稟,說是齊氏早起就有些不舒服,這會兒卻是發了燒,人都燒糊塗了。
  徐昭聽了,心中有些詫異,昨個兒她瞧著齊氏還好端端的,怎麼只過了一天,就病成這樣了。
  徐昭叫人將那丫鬟領了進來,她認得,這丫鬟名叫青鴿,自打齊氏進府,她就一直在齊氏跟前伺候。
  「怎麼回事,好端端的怎麼病了?」徐昭看了她一眼,開口問道。
  青鴿聽她這樣問,忙回稟道:「回娘娘的話,我家主子昨個兒嫌屋裡太熱,叫奴婢扶著在院子裡散步,多半是著了風寒。今早奴婢瞧著主子有些咳嗽,想替主子告罪,叫主子多睡一會兒,可主子卻是攔住了奴婢,說是府裡最近事情多,不想再叫娘娘煩心了。」
  「誰能想到,上午主子就發熱了,這會兒是愈發厲害了,奴婢才斗膽來回稟娘娘。」青鴿說著,眼中滿滿都是不安。
  「既然病了,就叫大夫進府診脈,開幾服藥,這兩日就不必過來請安了。」徐昭看了她一眼,隨口吩咐道。
  「奴婢替主子謝娘娘恩典。」青鴿磕了個頭,才站起身來,轉身退了下去。
  「這好端端的,人怎麼就病了?」齊氏身子骨向來不錯,自打進府,連小病小痛都沒過。
  「興許是穆氏進府,她心裡膈應,這些日子殿下又甚少去她那裡,齊氏哪裡能不著急。」聽著自家娘娘自言自語,連翹開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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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1-3 13:59:55


  才剛說完,又像是想到了什麼,接著說道:「又或者,是她故意將自己弄病了,想用這種手段來爭寵。」
  之前的穆側妃,可不就做過這樣的事情。可事實告訴她,殿下可不是對誰都憐香惜玉的。
  做出這種事來,只會叫惹得殿下厭惡。
  想到此處,連翹又覺著是自己多心了。那齊氏不是個愚笨的,多半不會做出這種事情來。
  這樣看來,她倒是真病了。
  只一會兒功夫,就有人請了大夫進來診脈。
  徐昭對著連翹吩咐道:「你過去看看,到底是什麼情況。」
  「是。」連翹應了一聲,福了福身子,轉身退了下去。
  長樂院
  連翹進去的時候,門口的小丫鬟見著忙過來福了福身子,她是太子妃最看重的,在王府裡,體面比尋常的姨娘還要多。
  那小丫鬟掀起簾子,等連翹先進去,才跟著走了進去。
  大夫是杏林堂坐診的,五十多歲,進肅王府也不是頭一回。
  連翹見著他診完脈,又開了幾副方子,才上前問道:「大夫,姨娘可有大礙?」
  那大夫一聽這姨娘兩個字,當即就明白過來連翹的身份,恭敬地道:「姨娘是著了風寒,心氣鬱結才發熱,等吃幾服藥,捂捂汗,就能好了。」
  連翹聽了,謝過大夫,隨著大夫從屋裡出來。
  等出了長樂院,那大夫才開口道:「老夫有句話不知當說不當說。」
  「您請說。」
  「老夫診脈,姨娘雖是著了風寒,可更多是驚嚇所致,身子虛弱才叫寒氣侵體,以至於高燒不退。」
  那大夫的話音剛落,連翹眼中就閃過一抹異樣。
  「有勞大夫。」連翹點了點頭,開口道。
  連翹從長樂院一回來,就將那大夫所說的話回稟了自家娘娘。
  徐昭聽了,心中不是沒有疑惑。
  驚嚇所致,何種事情能將齊氏嚇成這樣?
  以她對齊氏的瞭解,她並非那種膽小怕事之人。
  徐昭琢磨了好一會兒,心中湧起一個猜測來。
  之前,韓子煜查出齊氏是當年皇上株殺甯氏滿門時的漏網之魚,是被皇后俞氏所救,又給了她這樣一個身份。
  如今想來,似乎也只有這件事情能叫齊氏驚懼至此。
  徐昭想著,對著連翹道:「這幾日,派人盯著長樂院。」
  「娘娘想知道什麼,不如將那青鴿叫來問問,那丫鬟奴婢瞧著是個膽小怕事的,指定娘娘一冷下臉來,她就什麼都說了。」
  連翹在王府多年,看人的眼光格外的準,那青鴿看著雖是個老實本分,又肯盡心盡力的,這種人沒有野心,所以也做不出什麼背主忘恩的事情來。
  唯一不好的,就是這種人,若是遇到威脅,為了自己的性命,是什麼都能問出來的。
  聽了連翹的話,徐昭並沒有將青鴿直接傳到朝華院,而是派了江嬤嬤私下裡審問。
  只半個時辰的功夫,江嬤嬤就從殿外進來,走到徐昭跟前,回稟道:「娘娘,問出來了,昨日齊氏點心裡夾了一張紙條,據那丫鬟所說,自打看了那紙條,齊氏就惶恐不安,坐立不寧。」
  徐昭沒有問江嬤嬤是用什麼手段叫那青鴿說出這些的,江嬤嬤在王府多年,原先又是宮裡頭的人,若是連這點兒手段都沒有,才叫人奇怪呢。
  徐昭點了點頭,才又問道:「可知道,那字條上寫了什麼?」
  江嬤嬤搖了搖頭:「青鴿說是齊氏看過一次,就燒成了灰燼,想來也是怕人知道,拿做了把柄。」
  徐昭聽了,開口和江嬤嬤說了齊氏的真實身份,江嬤嬤一聽,便愣在了那裡,臉上露出詫異來。
  「娘娘的意思,是廢後……」
  江嬤嬤說著,眼中閃過一抹深思。
  依著齊氏的年齡,當年事發之她也還小,可皇上震怒,株連了寧氏滿門,而這齊氏,到底是……
  江嬤嬤在甯府多年,府中多半事情她是知道的。
  琢磨了一下,眼底就露出幾分震驚來。
  「是她。」
  「嬤嬤可想到了什麼?」
  「當年的事情老奴事後打聽過,其中有件事老奴並未放在心上,當時珍姐兒恰好患了重病,才進了獄中兩日,就病死了。」
  想起當年的事情,江嬤嬤至今都有些心有餘悸。
  「珍姐兒?」徐昭看了她一眼,不解道。
  聽自家娘娘這麼問,江嬤嬤歎了口氣,道:「是表姑娘的女兒,表姑娘自幼喪母,父親又好賭成性,老太太疼她,將她接到府中,想著有一門好親事。誰能想,表姑娘喜歡上了大少爺,還妄想著要勾引大少爺,老太太知道了,自是震怒,想著要將她趕出府去。可她一個孤女,舉目無親,她在院子裡跪了兩日,老太太見著她可憐,實在是沒狠下心來。」
  「誰能想,就那一回,她就懷了大少爺的骨肉。」
  「不過老太太向來是個厲害的,覺著表姑娘心思不正,等她生下珍姐兒後,到底是叫人將她送到家廟裡去了,表姑娘鬱結于心,身子骨也不好,沒兩年聽說就去了。」
  徐昭聽了,才明白過來當年的事情。
  珍姐兒,齊臻,怪不得要用這個名字。
  這麼說來,齊氏該叫韓子煜一聲表哥了。
  徐昭皺了皺眉,心中竟不自覺對那齊氏多了幾分芥蒂。
  表哥表妹什麼的,她最不習慣了。
  「既然齊氏就是當年的珍姐兒,她是寧氏一脈,俞氏救她一命,又將她送進王府,多半是想留著她,打開那九轉龍佩。」
  提起九轉龍佩,徐昭也有些好奇。
  當年寧氏一族被誅殺,那九轉龍佩到底是藏在了哪裡?
  從始至終,誰也沒有見過這樣東西。
  只是傳的懸乎,說是得龍佩者得天下,那九轉龍佩更是有著關於前朝寶藏的線索。
  「叫人盯著她,別打草驚蛇。」徐昭看了江嬤嬤一眼,開口道。
  「老奴明白,那青鴿是個穩重的,應該露不出什麼馬腳來。」
  徐昭聽了,點了點頭。
  齊氏睡了一日才退了燒,又吃了好幾日的藥,病才慢慢好轉。
  很快,就到了十五這日。
  這一天,徐昭醒來的時候,韓子煜就已經不在了。
  「殿下呢?」
  「回娘娘的話,殿下一早就進宮去了,說是今個兒事情多,叫娘娘多睡會兒。」
  徐昭聽著,不禁咬了咬嘴唇,才剛起身,臉色就變了變。
  她身上酸痛不已,昨晚某人不顧她的哭求偏要折騰了許久。
  她看,今早他根本就不是想叫她多睡一會兒,而是「吃幹抹淨」,早早逃了出去。
  對上連翹了然的目光,徐昭就覺著臉上熱熱的,心裡也將某人鞭打了幾百遍。
  「奴婢扶您去沐浴吧。」
  連翹說著,就叫人準備了熱水,伺候了徐昭沐浴更衣。
  等收拾完,天已經大亮了。
  這時候,江嬤嬤從外頭進來,手裡提著一個食盒,打開之後,裡頭放著一碟小花卷,一碟配菜,還有一碗桂花蓮子羹。
  「今個兒進宮,娘娘還是先吃一些,免得到時候餓了。」
  徐昭昨晚被某人折騰的厲害,這會兒自然感覺到餓了,就扶著連翹的手坐在了桌前,拿起筷子吃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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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1-3 14:00:08


  江嬤嬤看她這樣好胃口,臉上也露出笑意來。
  娘娘身子骨好,日後就能替殿下多添幾個子嗣。殿下只寵著娘娘一人,娘娘又是個有福氣的,想來用不了多久又能有孕了。
  徐昭一點兒都不知道江嬤嬤此時的想法,若是知道,心中定然是很有一番感慨。
  等徐昭用完早膳,很快就有丫鬟進來將桌上的東西全都收拾走,又端了水盆過來伺候著她淨手。
  這時候,有丫鬟進來回稟,說是齊氏、竹氏還有穆氏來請安了。
  齊氏病了幾日,面色看起來依舊有些不好,想著齊氏的身份,徐昭竟覺著她這副弱不禁風的樣子格外的礙眼。
  齊氏自然沒有發現這細微之處的變化,只上前幾步,隨著竹氏和穆氏一同福下身子,請安道:「婢妾給娘娘請安。」
  徐昭的視線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秒,然後才開口道:「都起來吧。」
  「謝娘娘。」
  「今日進宮,東西可都收拾妥當了?」
  「回娘娘的話,都收拾好了。」齊氏說著,又福了福身子,恭敬地道:「這幾日婢妾病著,未能來給娘娘請安,還請娘娘恕罪。」
  齊氏這般作態,落在穆蘅萱眼中,只覺著好生瞧不上眼。
  她的話音剛落,穆蘅萱就輕笑一聲,開口道:「娘娘向來看重齊姐姐,姐姐這一謝,妹妹聽著倒顯得和娘娘生分了。」
  齊氏因著病了一場,身子還未好全,聽著她的話之後,心中一急,竟忍不住咳嗽起來。
  「娘娘明察,婢妾並無此意。」
  看著齊氏一副恭順的樣子,徐昭只看了她一眼,開口道:「既然病著,就少說些話,你的心思,本宮自是知道。」
  「好了,都退下去吧,一會兒進宮再叫人去傳話。」
  「是,婢妾告退。」
  眾人福了福身子,這才轉身退了出來。
  齊氏剛一出了朝華院,就忍不住道:「妹妹才剛進府,氣焰就這麼大,不知道的還以為妹妹和咱們不同,並非是殿下的侍妾呢。」
  齊氏一句話,就戳到了穆蘅萱的痛處,只叫穆蘅萱變了臉色,半晌才強扯出一抹笑意來,道:「姐姐何必說的這麼刻薄,咱們可都是伺候殿下的,說起來,我也沒怎麼得罪姐姐,方才不過是好心提醒,怕姐姐太過客氣,顯得生分罷了。」
  穆蘅萱笑了笑,上前一步,輕聲道:「姐姐這樣生氣,難不成是心裡真存了什麼算計,並非真心投靠娘娘。」
  齊氏臉色變了變,還未開口,就被穆蘅萱搶先道:「姐姐便是有什麼心思,也等養好了身子再說,要不這病怏怏的,怪不得殿下不喜歡。」
  穆蘅萱本是想要諷刺她,可話順嘴說出來,便有些後悔。
  她這般說,可不是將自己給說了進去。
  果然,齊氏聽到這話,臉上就露出笑意來。
  「看來妹妹,很是在意殿下喜不喜歡呢,只可惜,鎮國公府風水不好,殿下向來是不喜歡鎮國公府的姑娘。妹妹可知道,當日的側妃娘娘,到死都是清白之身呢。」
  齊氏說完,不等穆蘅萱開口,就笑著轉身離開了。
  穆蘅萱站在那裡,臉色一陣紅一陣白,格外的難看。
  「主子別生氣,今個兒進宮,對主子來說,可是大好的日子呢。」玉珠見著自家主子生氣,在一旁勸慰道。
  穆蘅萱聽了,臉色果然是好了幾分,對著玉珠道:「回去吧,隨我再挑挑衣裳,看看穿哪件更能討太后喜歡。」
  「主子相貌好,穿什麼都是好看的,更要緊的,是主子抄了那本佛經,太后喜歡禮佛,見著一定能體會主子的一片孝心的。」玉珠在一旁討好道。
  過了半個時辰,徐昭才從殿外出來,剛到了門口,就見著了候在那裡的齊氏、竹氏和穆氏。
  一行人上了馬車,一路朝皇宮去了。
  江嬤嬤留在府裡,安排下頭的人將收拾好的東西運到皇宮,一輛輛馬車,看的人都有些數不過來。
  尤其,是徐昭的嫁妝還有比她嫁妝多了不知多少倍的庫房裡的東西。
  一路走來,一箱箱的東西,看著就叫人咋舌。
  所謂天家富貴,不過如此了。
  慈安宮
  盧嬤嬤見著徐昭的時候,臉色微微變了變,才對著她福了福身子:「娘娘怎麼過來了,東宮那麼多事情,老奴還想著娘娘明早才過來呢。」
  這些日子太后身子不好,也經常會動怒。今早因著皇上寵倖穆妃太過,將人留在乾璽宮的事情,更是生了大氣。如今見著太子妃,怕是不會給太子妃好臉色看。
  想著這些日子太后和殿下之間的疏遠,盧嬤嬤心裡更是有些擔心。
  若是太子妃在慈安宮受了委屈,難保殿下心裡頭不會怪太后娘娘。
  聽著盧嬤嬤的話,徐昭笑了笑:「太后病了多日,想著早些過來給太后請安,勞嬤嬤進去通傳一聲。」
  「娘娘的孝心,太后心裡頭明白的。」盧嬤嬤說著,掀起簾子走了進去。
  很快,就從殿內出來,說是太后叫她進去。
  剛踏進殿內,一股濃濃的中藥味兒就傳入鼻中,刺鼻的很。
  太後坐在軟榻上,一旁有鏡妃站在那裡,手裡拿著藥碗,伺候著太后吃藥。
  徐昭能感覺出來,殿內的氣氛有些凝重,伺候的宮女嬤嬤更是小心翼翼。
  見著徐昭進來,太后便抬起頭來,視線落在徐昭的身上。
  「孫媳給太后請安。」徐昭上前幾步,福了福身子,恭敬地道。
  她微微低著頭,能感覺到頭頂上傳來的視線,這般的目光,可見太后對她是有好些不滿了。
  察覺到這些,徐昭面上當即就露出幾分不安來。
  太后見著她的神色,良久,才開口道:「起來吧,今個兒才搬進東宮,明日再來給哀家請安,哀家也不會怪你。」
  「謝太后,殿下被皇上傳召去了乾璽宮,孫媳若是也不來給太后請安,殿下定會怪罪孫媳未能盡到孝心的。」對著太后的冷淡,徐昭只站起身來,恭敬地道。
  「太后,這些日子太子殿下雖未能親自來給太后請安,可也惦記著太后的身子,還特意從宮外請了大夫進宮,想來心裡頭也是想要孝敬太后的,太后就不必為了那穆氏的事情,生太子的氣了。」
  鏡妃在一旁開口道。
  聽著鏡妃這話,太后臉上的神色緩和了幾分,看著徐昭道:「坐吧。」
  「謝太后。」徐昭謝過,這才上前,坐了下來,又對著鏡妃投過一抹感激的目光。
  鏡妃笑了笑,對著她點了點頭。
  「哀家聽說,煜兒至今都沒碰那穆氏?」徐昭剛一坐下,太后就開口問道。
  聽著太后的話,徐昭臉上微微露出幾分不安來,恭敬地道:「孫媳勸過幾回,可每次一開口,殿下就要動怒,怪孫媳多嘴。」
  徐昭猶豫了一下,才又開口道:「孫媳琢磨著,殿下倒也不是不喜歡穆氏,不過是嫌她出自鎮國公府,興許是因著當年鎮國公府大姑娘的事情。」
  徐昭提起穆芷惜的事情,太后也不免愣了愣。
  當年那事兒鬧得很大,還累及了煜兒的名聲。
  可即便如此,難道就不能看在她這個皇祖母的面上,給那穆氏該有的體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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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1-3 14:00:28


  一想起穆蘅萱進府當日,煜兒竟連新房都沒去,太后心裡頭就不免堵著一口氣,煜兒這樣,可是硬生生打了她這個皇祖母的臉。
  「煜兒不懂事,你這個當太子妃的也不知道在一旁勸勸?洞房花燭,好好的竟讓穆氏獨守空房,傳到外頭去,還不叫人覺著是你這個當正室的善妒,容不得煜兒去旁人房裡去?」
  太后說著,看著徐昭的眼中便多了幾分不滿,將徐昭給遷怒上了,覺著是她這個當太子妃的沒用,不能好生勸著。
  徐昭自打嫁給韓子煜,每每進宮請安,太后對她是格外的好,何曾這樣厲聲訓斥過,便是殿內伺候的丫鬟婆子,見著太后這般,眼底也露出了幾分驚訝來。
  徐昭站起身來,不敢替自己辯解,心裡頭卻是一點兒都不覺著委屈,這樣的場面,在進宮之前她就已經料到了。
  太后這是將對皇上和對韓子煜這個孫兒的氣,一股腦遷怒在她的身上。
  好在,她如今是太子妃的身份,太后便是再震怒,也不過是嘴上訓斥幾句。
  她縱是太后,也總要顧及韓子煜這個太子的臉面。
  不然,這才搬進宮裡去住,太子妃就被太后責罰了,傳出去還不定叫人怎麼議論。
  想清楚這些,徐昭心中更是坦然。
  「太后,殿下的性子您又不是不知道,殿下不想做的事情,別說是太子妃了,就是皇上去了,怕也勸不了。」
  「太后病著,太醫說了不能生氣,免得病情加重了。」
  這個時候,鏡妃突然插嘴,倒將氣氛緩和了些。
  太后也知道今個兒這樣的日子,不好訓斥徐氏,所以聽了鏡妃的話,便看了徐昭一眼,道:「哀家也不是怪你,煜兒的性子哀家也是知道的,只是,到底是怕外頭的人議論,叫你這個太子妃背上善妒的名聲。」
  「這後宮最忌專寵,皇家要開枝散葉,綿延子嗣,才能保江山永續,哀家的意思你可明白?」
  太后分明是給自己找了臺階下,徐昭聽了,只低聲應了聲是。
  早知道進宮後的日子會不大自在,不過真正面對,心裡到底還是有幾分憋屈。
  想想在王府的日子,那可真叫一個自在,誰的臉色都不用看。
  徐昭正感慨著,就聽外頭一陣腳步聲,一個身著碧綠色衣裙的宮女走了進來,上前幾步,福了福身子,道:「太后,長公主和端敏郡主進宮求見。」
  太后一聽,臉色就緩和了幾分,當即露出笑意來。
  「快,叫她們進來。」
  「是。」那宮女應了聲是,就福了福身子,退出了殿外。
  很快,徐昭就見著長公主和端敏郡主走了進來。
  「兒臣見過母后。」
  「孫女兒給皇祖母請安。」
  長公主一進來,就福了福身子,請安道。
  端敏郡主跟在她的身後,也恭敬地道。
  她身著一身淡藍色繡著梔子花的褙子,下頭一襲粉色的百褶裙,眉目如畫,更多了幾分柔和的感覺。
  徐昭見著這樣的她,眼底微微有些詫異。
  她印象中的她,即便是喜歡上了那個人,眉目間也帶著幾分不自知的傲氣。可如今,整個人都溫和下來,叫人看了,竟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
  「快起來吧。」
  長公主起身後,才看了站在那裡的徐昭一眼,溫聲道:「聽說太子妃今日進宮,兒臣便想著也進宮給母后請安,好叫這慈安宮熱鬧熱鬧。」
  「長公主。」徐昭福了福身子,給長公主請安。
  長公主笑了笑,開口道:「太子妃不必多禮,快起來吧。」
  徐昭起身後,就見著長公主陪著太后說起話來,鏡妃站在那裡,卻是連話也插不進去。
  長公主和太后說了一會兒話,又隨口問起了徐昭小世子的事情來。
  「當改日,本宮去你宮裡,也好好瞧瞧,小孩子長得快,定是比滿月的時候更叫人疼了。」
  提起琛哥兒來,徐昭臉上也露出了笑意。
  過了許久,太后才看了站在一旁的鏡妃和徐昭一眼,開口道:「你們先退下吧,哀家有話想私下裡和長公主說。」
  徐昭巴不得早些離開,聽著這話,應了聲是,福了福身子,就轉身退了下去。
  從慈安宮出來,徐昭才對著鏡妃道了謝。
  「太子妃不必客氣,太后這些日子病著,心情難免會有些不快,並非是有意為難太子妃。」鏡妃莞爾一笑,開口道。
  聽著鏡妃的話,徐昭點了點頭:「娘娘若沒什麼別的事情,那我就先回去了。」
  徐昭才轉身,邁出一步,就聽背後鏡妃娘娘開口道:「俞氏被廢,三公主勢必恨極了太子妃,太子妃千萬要小心些。」
  徐昭聽她這樣說,知道她是在向她示好,回過頭去道:「勞鏡妃娘娘掛心了。」
  徐昭說完,微微福了福身子,才轉身離開。
  「太后如今對太子妃多有不滿,娘娘何必對太子妃示好?若是叫太后知道了,肯定會遷怒娘娘的。」跟在鏡妃身後的丫鬟開口問道。
  鏡妃聽了,只毫不在意笑了笑:「向她示好的,可不止是本宮一人。」
  不然,長公主和端敏郡主為何選在今日進宮?還說了那些話。
  從這宮裡出去的人,最看重的便是利益了,太后年紀大了,身子又不好,長公主自然是要向太子妃示好的。
  更別說,端敏郡主之前還做出那樣的事情來,長公主這輩子只一個女兒,便是為了她,也是要和東宮的人拉近關係的。
  就是不知,太后看在眼中,心裡頭是何感想了。
  「回宮吧。」
  「是。」
  韓子煜進來的時候,見著徐昭正逗著軟榻上的小包子,眉眼帶笑,叫韓子煜的心暫態就溫暖起來。
  殿內的宮女見著韓子煜進來,也不敢出聲,只福了福身子。
  徐昭很快就察覺到氣氛有些不對,抬起頭來,就見著韓子煜站在門口,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想起慈安宮的事情,徐昭沒好氣瞪了他一眼,將頭轉了過來,繼續和小包子玩鬧。
  殿內伺候的丫鬟早就習慣了自家娘娘和殿下的相處方式,所以只福了福身子,很有眼色退出了殿外。
  「怎麼,生孤的氣了,去給太后請安,怎麼不等孤回來?」
  韓子煜這一開口,倒是叫徐昭愣了楞,他語氣中的疏遠和諷刺,絲毫都不加掩飾。
  徐昭才抬起頭來,某人就低下頭來。
  「嗚……」徐昭被他吻住了嘴唇,好不容易才等他放開了。
  「琛哥兒還在,殿下也不怕被兒子看見。」徐昭瞪了他一眼,心虛地轉過頭去。
  小包子一雙眼睛亮亮的,正盯著她這邊看,好像是看到了什麼新奇的事情,雙手還不停拍打著,嘴裡咿咿呀呀不知說著什麼。
  見著小包子的目光,徐昭的臉一下子就紅了起來。
  韓子煜將她臉上的神色落在眼中,又是無奈又是好笑,都進府這些年了,怎麼在這方面還那麼容易就害羞。
  「來人。」韓子煜揚聲叫了外頭侍候的嬤嬤進來,將小包子抱了下去。
  然後,才對著徐昭道:「好了,別生孤的氣了,孤也累了一天了。」
  韓子煜笑了笑,眼底卻是閃過一抹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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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1-3 14:00:44


  用不了多久,昭兒就再也不必去那慈安宮了。
  聽著他的話,徐昭的表情微微好轉了些,轉過頭來看著他眉宇間的疲憊,心中便生出幾分心疼來。
  「殿下還說呢,今個兒殿下若是去了慈安宮,只怕比這更累。」
  徐昭倒了一杯茶遞到他手中,才又開口道:「長公主和端敏郡主今日也進宮給太后請安了。」
  韓子煜伸手接過她手中的茶盞,聽著她這話,只輕輕抿了一口茶,一點兒也不覺著意外。
  徐昭了然,好吧,他消息靈通,這宮裡頭還真沒什麼事情能瞞得了他這個太子殿下。
  「太后心情不好,更是因著穆氏的事情還在生殿下的氣呢。」
  「好了,不說這個了,餓了沒,陪孤用膳吧。」
  韓子煜說著,就叫人去膳房傳了話,只一會兒功夫,就有宮女提著一個個食盒走了進來,擺了滿滿一桌子的菜。
  徐昭早就知道禦膳房的膳食最是精細,不過等吃了之後,才知道到底有多好。
  許是因著這飯菜是送到東宮的,所以做菜的人更是愈發盡心盡力,做出來的菜,聞著味道就格外的有胃口。
  徐昭陪著韓子煜吃完後,才有宮女端了水進來,伺候著二人淨手。
  之後,連翹親自端了兩盞茶進來,看了自家娘娘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徐昭笑著看了韓子煜一眼,才開口道:「有什麼事就說吧。」
  連翹聽了,才開口道:「青鴿私下裡來找奴婢,說是今個兒進宮不久,齊氏又收到了紙條。」
  徐昭聽了,並不覺著意外。
  看來,是有人等不及了。
  只是,不知道這背後的人想叫齊氏做什麼?
  不等徐昭開口,韓子煜就出聲吩咐道:「這事孤派人去查,不必再回稟了。」
  連翹一聽,就愣在了那裡,竟不知該如何回話。
  徐昭看著她這樣,只揮了揮手,叫她退下了。
  等到連翹退出去,她才對著韓子煜道:「殿下是一早就知道了?」
  這件事情,徐昭並沒有對韓子煜說,不想叫他既處理朝堂事務,又要處理這些後宅之事。
  聽著徐昭篤定的話,韓子煜勾了勾嘴角:「昭兒不告訴孤,可是因著那齊氏是孤的表妹,昭兒吃醋了?」
  韓子煜打趣著,徐昭聽著這話,臉紅了紅,卻是嘴硬道:「她至今都是清白之身,臣妾吃哪門子的醋。」
  不過話到最後,徐昭卻還是忍不住道:「不過,殿下連表妹都叫上了,殿下還管臣妾吃不吃醋。」
  韓子煜沒想到會被她抓到話中的錯處揪著不放,愣了一下,才失笑道:「嘴硬,這分明是喝了一壺醋。」
  韓子煜說著,就意味深長道:「既然昭兒這麼在乎孤,孤總要親力親為,叫昭兒滿意的。」
  他這話一出,徐昭的臉愈發紅了起來,不等她開口,就見著某人站起身來,下一刻,就被某人攔腰抱了起來。
  等一切結束後,徐昭已經累的連手指都不想動了,全身黏黏膩膩,難受極了。
  好在某人知道心疼她,親自幫她清洗了,又換上了一身新的寢衣,她才得以清清爽爽睡著了。
  許是折騰的太累了,徐昭睡的很沈,以至於第二天早上連翹叫了她許久,才將人叫醒了。
  「娘娘,該起來了,省的一會兒去遲了,叫太后怪罪。」
  連翹昨個兒跟著自家娘娘去了慈安宮,是知道太后對自家娘娘有所不滿的,若是今個兒去遲了,太后雖不至於責罰娘娘,但也定會給娘娘臉色看的。
  連翹伺候著徐昭起身,看著徐昭身上青青紫紫的痕跡,到底有些面紅臉熱,心想殿下怎麼一點兒也不心疼娘娘,這麼折騰,也不怕娘娘受不住。
  連翹才伺候著徐昭洗漱更衣,梳好了頭髮,就聽到外頭傳來一陣腳步聲,有宮女進來回稟。
  「回稟娘娘,太后派人過來傳話,說是東宮事情多,今個兒娘娘就不必過去請安了。」
  那宮女說完話,就低著頭,連大氣也不敢出,生怕惹得徐昭生氣,遷怒到自己身上。
  太后這話,明著是怕太子妃辛苦,可誰聽不出來,太后這是不想叫娘娘過去請安。
  這事情若是傳出去,六宮眾人還不知會如何議論?
  是太后不滿意娘娘這個太子妃,還是太子妃做了什麼,得罪了太后去?
  那宮女想著,頭愈發低了幾分。
  「下去吧。」
  「是。」那宮女福了福身子,轉身退了下去。
  連翹看了徐昭一眼,小聲叫了聲娘娘,眼底滿是擔心。
  徐昭卻是輕輕一笑,走到軟榻前坐了下來,吩咐道:「去小廚房看看,今個兒做了什麼?倒是許久沒吃蟹黃小籠包了。」
  連翹一聽,嘴角不由得抽了抽,忍不住想,這個時候還記著蟹黃小籠包,娘娘的心也真大。
  好在連翹知道徐昭的性子,所以只點了點頭,叫人下去吩咐了。
  「奴婢替娘娘擔心,娘娘倒是一點兒都不急。」
  徐昭看了她一眼,笑了笑,道:「總不是去了慈安宮,被攔在殿外見不著太后,有什麼好擔心的。」
  對於太后越來越不滿她,徐昭一點兒也不覺著奇怪。
  人老了,總是愈發不好伺候的,更何況,那位可是太后。
  想來,昨日長公主和端敏郡主進宮,對她的示好惹得太后生氣了。
  也難怪,太后責怪不了自己親生的閨女,就只能將火氣撒在她的身上。
  只一會兒功夫,就有宮女提了食盒進來。
  一屜蟹黃小籠包,一碗紅棗銀耳羹,還有一小碟配菜。
  包子一個個小巧玲瓏,摺皺整齊,宛轉如花瓣,軟滑薄韌的包子皮微微透明隱約可以看見餡心,熱氣騰騰的,散發出蟹肉的香味,輕輕咬破,喝一口湯汁,滋味很是鮮美。
  徐昭吃著,眉眼間都是笑意。
  連翹在一旁看著,微微搖了搖頭,罷了,娘娘都不急,她急個什麼勁兒。
  反正,急也是沒用的,這會兒怕是宮裡早就傳遍了。
  正如連翹所料,不到半個時辰的功夫,這事情就傳遍了整個後宮,連灑掃的宮女太監,也都知道了。
  皇上還在上朝,而後宮妃嬪心中卻是各有心思。
  新進宮的太子妃,到底是做了什麼,惹得太后不滿了?
  這一打聽,才打聽出來,原來,還是因著那穆氏。
  聽說昨個兒在慈安宮,太后好將太子妃好生訓斥了一番,嫌太子妃沒能好好勸太子殿下,叫那穆氏至今都是清白之身。
  有人覺著定是徐氏善妒,自然也有人覺著是太后苛刻了。
  這自古以來,哪裡有正室能勸得住自己夫君的。
  太子妃,最後也是個妃字,沒有殿下的恩寵,她也不過是一個可憐的女人。
  所以說,是太后苛刻了。
  紫香殿
  三公主聽到宮女的回稟,愣了一下,就忍不住呵呵笑出聲來。
  「好,好。」這是她這些日子聽到最好的消息了。
  宮女琳琅站在一旁,見著自家公主這樣,忍不住瑟縮一下。
  自打皇后被廢,公主的性子就愈發有些古怪了,時而怒,時而笑,叫她這個貼身的宮女心裡頭都害怕。
  「你再派人去,叫齊氏儘早動手,不然,就別怪本公主不給她活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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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1-3 14:00:57


  長樂殿
  齊氏手裡拿著一個茶盞,視線卻是看在前方,一動不動。因著才剛病好,臉色依舊有些蒼白。
  青鴿站在一旁,不著痕跡看了齊氏一眼,才開口道:「主子若是累了,奴婢扶您躺下來睡上一會兒。」
  聽著她的話,齊氏這才回過神來,拿起手中的茶盞喝了一口。
  茶水已經冰冷,喝在嘴裡更有一種苦澀的味道。
  齊氏皺了皺眉,心中突然就湧起一陣不安和煩躁來。
  她猛地將茶盞摔在地上,厲聲道:「沒用的東西,都不會端杯熱茶來。」
  青鴿聽到這話,臉色只變了變,就跪下來告罪道:「主子恕罪,都是奴婢不好。」
  這幾日,她早就見慣了齊氏喜怒無常,動輒就訓斥她們這些個奴才。
  就連她這個貼身的宮女,昨個兒也被她當著眾人的面打了一個耳光。
  雖然過了一夜,可那種刺痛羞辱的感覺,依舊清晰。
  見著青鴿跪下,齊氏的臉色微微一變,像是覺出自己有些苛刻,可到底是冷聲道:「下去吧。」
  「是。」青鴿應了一聲,站起身來,福了福身子,這才轉身退出了殿外。
  她才剛走出來,就有宮女走上前來,小聲道:「姐姐,可是主子又發脾氣了?」
  青鴿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眼睛還有些紅,一副受了委屈卻是隱忍不敢言語的樣子。
  落在幾個宮女眼中,心中也替青鴿覺著寒心。
  若是主子遷怒她們這些個人也就算了,要怪就怪她們身份卑賤,又不得主子看重。可青鴿姐姐可是自打主子進了王府,就一直在主子跟前伺候的。
  就算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了,主子這樣任意打罵,看在她們眼中,可不是叫人徹底寒了心。
  「沒事,殿下好些日子不來,主子心情不好,自然要拿咱們這些奴才撒氣。」青鴿搖了搖頭,替齊氏辯解道。
  她這一開口,幾個宮女太監也不好再說什麼,可心裡都是門清兒的,跟著齊氏,可沒有什麼好前程。
  見著她們離開,青鴿才去了茶水間,呆了一會兒,重新倒了杯熱茶。
  才從茶水間出來,就見著宮女香濃從殿內走出來,一副小心翼翼的樣子。
  青鴿心中咯噔一下,自是上了十二分的心。
  這香濃是新來的,卻是一來就得了主子的看重,留她在身邊伺候。
  她隱隱能感覺到,齊氏和這香濃在謀算著什麼事情,甚至,齊氏對這香濃,格外的客氣幾分。
  青鴿恢復了神色,端著託盤走上前去。
  香濃聽到腳步聲,轉過頭來,見著是青鴿,忙福了福身子,討好的叫了聲姐姐。
  「主子說是累了,想睡會兒,姐姐等主子醒了再進去伺候吧。」香濃朝殿內看了一眼,開口道。
  青鴿聽了,點了點頭,眼底有些擔心道:「主子病才剛好,是該多睡會兒。」
  「主子聽說園子裡的花開得好,叫奴婢去摘一些回來,等曬乾了沐浴時用。」
  「你去吧。」
  「是。」香濃微微福了福身子,轉身離開了。
  青鴿看著她的背影,面上露出一抹深思來,尋了個藉口出了長樂殿,將此事回稟了江嬤嬤。
  江嬤嬤聽了,點了點頭,只揮了揮手叫她下去。
  青鴿臉色微微變了變,本想說些好聽的討好江嬤嬤,可見著江嬤嬤的動作,到嘴邊的話又全都咽了下去。
  她知道,她背主忘恩,江嬤嬤定是瞧不上她的。
  可她能有什麼法子,那日被江嬤嬤派人帶下去審問,那樣的手段,她一個弱女子哪裡能承受得住,說了未必能有條活路,可若是不說,怕是連自己的性命都要賠進去了。
  青鴿福了福身子,轉身離開了。
  朝華宮
  徐昭坐在軟榻上,手裡正拿著一本書看著,才看到一半,就見著瑞珠從外頭進來,緩步上前回稟道:「娘娘,穆妃來訪。」
  徐昭一聽,眼中不免露出些詫異來。
  穆妃?她和穆妃一個是太子妃,一個是皇上的寵妃,根本就沒有什麼交集,這個時候她怎麼會到東宮來。
  再說,這會兒,太后的那番話怕是早就傳遍後宮了。
  徐昭心中雖這樣想著,卻是放下手中的書,站起身來迎到了門口。
  才走到門口,正好見著穆妃從殿外進來。
  穆妃身著一襲紫色的宮裝,梳著流雲髻,頭上插著一支點翠牡丹垂珠簪子。
  盈盈走進來,不免叫人眼前一亮。
  徐昭之前也是見過這位穆妃的,可從未覺著,穆妃竟如此漂亮,叫人移不開眼去。
  她眉目彎彎,眼中帶笑,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溫柔如水的氣質。可偏偏,這一身裝扮,又多了幾分貴氣和尊榮。
  原本只聽說穆妃獨寵六宮,如今一見,徐昭才了然,果真是專寵,不然,怎麼能養出這麼一身貴氣呢?
  徐昭算是晚輩,可身份上卻是太子正妃,所以只微微福了福身子,叫了聲穆妃娘娘。
  穆妃笑著上前,親手將她扶起來:「本宮突然過來,別打擾了太子妃才好。」
  聽著穆妃的話,徐昭的嘴角不由得抽了抽,這宮中的人說起話來就是這般,既然上門了,打擾也只能是打擾了。
  徐昭只是覺著奇怪,這好端端的,為何穆妃會到她的朝華宮來。
  難不成,她不知道就連太后都對她有所不滿。
  她這樣一來,難免不會被太后怪罪。
  更何況,這六宮妃嬪誰不知道,太后對穆妃是一百個不待見,甚至直接罵穆妃狐媚惑主,是那紅顏禍水,恨不得一道懿旨將人賜死了事。
  心裡這般想著,徐昭卻是笑了笑,開口道:「娘娘這話,倒是怪我沒前去拜訪,倒叫娘娘親自過來了。」
  穆妃攜著她的手,從門口進來,兩人坐在桌前,很快就有宮女端了茶水和點心上來。
  「本宮哪裡會怪你,不過是想著太子妃才剛進宮,怕是不習慣,便過來陪著太子妃說上一些話。殿下和太子妃搬進宮來,皇上嘴上不說,心裡頭可是高興得很。」
  徐昭聽著穆妃這話,微微愣了愣,才開口道:「皇上隆恩,殿下必是感念的。」
  這幾日,皇上派人賞賜了好些東西下來,吃的用的,無一不精緻。
  徐昭甚至覺著,皇上這是心中有愧,所以要拿這些賞賜來補償韓子煜。
  聽著穆妃說起皇上來,徐昭才明白,她過來這一趟,是在做給皇上看。
  怪不得,她不怕得罪了太后去。
  徐昭和穆妃本就不熟絡,好在宮裡的事情多,隨便挑揀一些說著,總也不至於冷場。不過,到底沒有什麼交情,怎麼說都是些場面話。
  等送走了穆妃,徐昭心裡這才松了一口氣。
  看來這皇宮裡的日子,她還是得慢慢習慣。
  後宮本就什麼事情都藏不住,穆妃前腳才進了東宮,只一會兒的功夫,消息就傳到了有心人的耳朵裡。
  太后自然也知道了,聽到這件事情,太后氣的臉色都鐵青了,又是氣穆妃,又是遷怒在徐昭的身上。
  「哀家才叫人傳了話,她就跑到朝華宮去,她分明是在打哀家的臉!」
  見著太后震怒,殿內伺候的宮女嬤嬤全都屏氣凝神,低著頭,生怕叫太后遷怒在自己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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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1-3 14:01:14


  盧嬤嬤看著太后生氣,忙上前拍了拍太后的後背,替她順了順氣。
  「太后息怒,太后不是一早就知道,那穆妃身份卑賤,向來是個不懂事的。」
  自打穆妃誕下皇嗣,又得了皇上的專寵,穆妃何曾過來討好過太后。
  若是有,太后也不至於這般不待見她。
  聽著盧嬤嬤的話,太后只開口道:「她不懂事,哀家看,她是巴不得氣死哀家才好。」
  太后才說完這話,不知是想到了什麼,臉色愈發陰沈起來。
  「太后。」盧嬤嬤見著太后的臉色,小聲道。
  她哪裡不知太后想到了什麼,穆妃敢這麼做,分明是琢磨出了皇上的心思,不然,她哪裡來的這麼大的膽子,敢打了太后的臉,跑到了朝華宮去。
  盧嬤嬤心中湧起一股不安來,肩膀都不由得瑟縮一下。
  皇上,是不是已經知道了什麼?
  不然,怎麼會和太后鬧到這個地步?
  盧嬤嬤搖了搖頭,不敢再想下去。
  「去,給哀家將皇帝請過來,就說哀家有話要和他說。」
  「太后。」聽著太后的話,盧嬤嬤面色一變,開口道。
  「還不快去,哀家都使喚不動你了。」太后怒道。
  「太后,您難道不知道皇上的性子,何必鬧到那個地步?老奴是怕,當年的事情,已經被皇上知道了。」
  到底,還是母子,若是撕破那層窗戶紙,又該如何?
  皇上這幾個月來的態度,如今細想一下,著實叫人不安。
  這天家,何曾有真正的母子情分呢。
  穆妃去東宮的事情,太后雖然動了怒,最後卻是不了了之,甚至都沒將穆妃叫到慈安宮去好生訓斥一番。
  一時間,後宮就有流言傳出,說是穆妃寵冠六宮,就連太后也不敢輕易動她。對於穆妃又是羨慕又是嫉妒,竟將太子妃徐氏的事情給壓了下去。
  聽到這消息的時候,徐昭也忍不住有些詫異,穆妃竟能叫太后如此忌憚。
  足以想見,這些日子宮中傳言不假,皇上和太后母子不和,已有多日沒去慈安宮請安了。
  徐昭才剛喝了幾口茶,就見著瑞珠從殿外進來,福了福身子,道:「回稟娘娘,齊氏在外頭,非要見娘娘一面。」
  徐昭聽著,臉色微微變了變,過了這幾日,齊氏終於是想通了嗎?
  也是,若是換了她,她也會做如此選擇。畢竟,謀害世子的罪名可不小,足以叫她死無葬身之地。
  那日韓子煜叫人細查,不到兩日就查到原來叫齊氏畏懼至此的人竟是紫香殿那位三公主。
  也是,正如鏡妃娘娘所說,俞氏被廢,三公主自然恨她入骨。
  只是,她實在是高估了自己,以為抓住了齊氏的把柄,就能害了她的琛哥兒嗎?
  徐昭想著,眼中不由得露出一抹寒意來。
  「叫她進來吧。」
  「是。」瑞珠應了一聲,福了福身子,就轉身退下了。
  很快,就領著齊氏走了進來。
  齊氏身著一身淡藍色的宮裝,挽著髮髻,頭上只插了一支翡翠簪子,臉色蒼白,分明就是大病一場的樣子。
  齊氏一進來,就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連翹使了個眼色,殿內伺候的宮女嬤嬤全都退了下去。
  「娘娘,妾身有一事想回稟娘娘。」齊氏說著,俯下身子重重磕了個頭。
  這幾日,她噩夢連連,沒有睡過一個好覺。
  既怕自己的身份被人說出去,又怕自己真對著世子下了藥,被殿下發現,會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擔驚受怕了好幾日,今日才終於是下了決心,想著要將此事回稟了徐氏,興許還有一線生機。
  畢竟,她是甯府後人,算起來,也是太子殿下的表妹。
  「哦?妹妹這幾日病著,今日過來,本宮倒想多聽妹妹說說話。」徐昭看了她一眼,道。
  徐昭的話音剛落,齊氏心中便咯噔一下,不自覺握緊了手。
  她猜的沒錯,果然,這事情徐氏已經是知道了。
  齊氏咬了咬嘴唇,將事情全都說了出來,包括那日被她驚懼之下燒掉的紙條,還有那宮女香濃。
  「娘娘恕罪,婢妾並非有意欺瞞,只是當年被廢後所救,為保全性命,才不得以投靠了廢後。」
  齊氏說著,從袖中拿出一張紙來,上頭全都是她親自寫的供狀。
  徐昭使了個眼色,連翹便上前一步,將那供狀拿了過來,呈給了自家娘娘。
  徐昭伸手接過,打開看了半天,才將視線重新落到齊氏的身上,她不奇怪,齊氏一直以為幕後之人是廢後俞氏。
  紫香殿那位公主,可沒那麼愚蠢,早早將自己給顯露出來。
  「當年是皇上下旨誅殺寧氏滿門,你今日來找本宮,本宮也保不了你。」
  不然,若是事情傳出去,便會安上個窩藏逆黨的罪名。
  聽著徐昭的話,齊氏臉上的血色一下子就褪盡了,嘴唇哆嗦著,好半天才開口問道:「娘娘可知道那九轉龍佩?」
  齊氏說完,視線就一動不動緊緊盯著徐昭,見著徐昭挑眉,才又開口道:「那九轉龍佩,只有寧氏族人的血可以相溶,當年廢後冒險救下婢妾,也是想著有一日找到那九轉龍佩,利用婢妾的血得到其中的寶藏。」
  她這話說出來,殿內的氣氛暫態就變得格外詭異起來。
  九轉龍佩,那可是多少人都想得到的東西。
  可偏偏,沒有人真正見過。只是當年有傳言,那九轉龍佩在寧氏族人手中。
  皇上本就忌憚將軍府,再加上那九轉龍佩,寧府滿門落到那樣的下場,倒也不叫人奇怪。
  只是,無論是皇上還是幾位皇子,至今都沒誰找到那九轉龍佩。
  可倘若傳言為真,一旦找到,就必須用那寧氏族人的鮮血。
  所以,齊氏今日才敢前來請罪。
  想清楚這些,徐昭看著齊氏的目光便多了幾分異樣。
  對上徐昭的視線,齊氏忍耐不住瑟縮一下,低下了頭,她心中忐忑,卻是篤信,她真正的身份,恰恰能保全她的性命。
  良久,才聽徐昭道:「下去吧。」
  聽著這話,齊氏這才松了一口氣,道:「娘娘,殿下那裡……」
  不等齊氏說完,徐昭就看了她一眼,道:「你今日敢說出來,不就是相信殿下定會護著你嗎?」
  齊氏被她看穿心思,臉色變了變,露出幾分尷尬來。
  「下去吧。」
  齊氏小聲應了聲是,才站起身來,還未退下去,就聽外頭傳來一陣吵鬧聲。
  有宮女匆匆忙忙進來,走到徐昭跟前道:「娘娘,出事了。」
  那宮女在徐昭耳邊低語了幾句,徐昭一時就愣住了,視線不自覺朝齊氏看去。
  齊氏過來不到半個時辰的功夫,那宮女香濃,竟然失足落水,被人發現的時候,人都死透了。
  察覺到徐昭的目光,齊氏心中不安,等聽到香濃失足落水溺死的事情,臉色瞬間就變了。
  她雙手緊握,眼中滿是緊張和不安。
  到了這會兒她如何猜不出來,除了那香濃外,這東宮還有派來監視她的人。
  不然,如何會她才剛過來,那香濃就失足溺水。
  若是意外?這也太巧合了些。齊氏絕對不會相信,竟能這樣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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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1-3 14:01:27


  「娘娘。」齊氏不安道。
  徐昭叫了江嬤嬤過來,吩咐了她幾句,才對著站在那裡的齊氏道:「好了,沒什麼事就先退下吧。」
  齊氏看了徐昭一眼,想要開口,對上她略顯不耐的目光,又全都咽了下去,最後只應了聲是,福了福身子,才轉身退出了殿外。
  「娘娘,這事情也太巧合了些。」見著齊氏離開,連翹才忍不住道。
  聽著連翹的話,徐昭揉了揉太陽穴,也覺著這事情太過巧合。
  不過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這事情定是和三公主有關,就是不知,宮外的安王有沒有參與其中了。
  原本死了一個宮女算不得是什麼大事,甚至連一絲波瀾都不會有。可偏偏,香濃溺死的消息很快就傳遍了整個後宮。
  自然有人覺著是太子妃治下不嚴,才出了這樣的事情。失足落水,有哪個會信呢?肯定是自己做出了什麼事情,被人給推下水了。
  說不定,是那香濃想要勾引太子殿下,被徐氏知道,隨後才失足落水。
  短短半天,宮裡頭就傳出好幾個版本來。
  徐昭也被太后傳到了慈安宮去。
  太後坐在軟榻上,臉色陰沈看著跪在地下的徐昭,良久才開口道:「哀家還以為你穩重,不想竟鬧出這些事來,連自己宮裡的人也管不住。」
  太后眼中的不滿絲毫都不掩飾。
  徐昭面色變了變,只低著頭,沒有出聲辯解。
  這個時候,她自是說什麼錯什麼,倒不如不說,免得叫太后覺著她口舌伶俐,最擅狡辯。
  盧嬤嬤站在一旁,視線從徐昭身上移開,不著痕跡看了自家太后一眼,想要開口勸,話到嘴邊卻又咽了下去。
  正當這個時候,外頭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
  「殿下!」
  下一刻,徐昭感覺到一陣風從自己身邊吹來,緊接著,一隻手不由分說將自己給拉了起來。
  徐昭詫異之下,身子一個踉蹌,還以為會摔倒,卻被某人毫不避諱摟在了懷中。
  殿內伺候的宮女嬤嬤全都被這一幕嚇愣了,而太后,也是半晌才回過神來,沈聲道:「放肆,你眼裡還有沒有哀家。」
  這麼些年,從未有人敢在太后面前這般放肆過。
  更別說,這宮裡人人都知,太后最疼太子殿下這個孫兒,而殿下對太后也是格外孝順。
  誰也沒有想到,殿下為了太子妃,竟然能不顧孝道,將徐氏給拉了起來。
  「皇祖母身子不好,孫兒東宮的事情,還是不必操心了。」
  韓子煜面無表情看了太后一眼,開口道。
  聽著他的話,太后的面色一下子就變了,視線驀地朝徐昭看來。
  「你就為著一個女人,這般和哀家說話?」
  她眼中的寒意太過強烈,徐昭雖不害怕卻也不自覺瑟縮一下。
  這樣的目光,像是恨不得要殺了她。
  韓子煜聽著太后這話,微微勾了勾嘴唇,笑意卻並未到達眼底。
  「皇祖母當年,是不是也這樣責問過父皇,可惜,用盡手段也未能叫父皇忘了母妃。」
  隨著韓子煜的話,太后眼中驟然露出幾分震驚來,身子也晃了晃,差點兒就從軟榻上摔下來。
  「煜兒,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太后強自鎮定,看著站在那裡的韓子煜問道。
  韓子煜滿是嘲諷看了她一眼,才開口道:「皇祖母病著,需好生休養,孫兒告退。」
  韓子煜說完,就伸手拉著徐昭的手,徑直走出了殿內,竟是一絲臉面都不給太后留。
  屋子裡的宮女見著這一幕,心中大震。
  太后面色變了又變,下一刻,嘴裡吐出一口鮮血來,緊接著就暈倒過去。
  「太后。」見著太后吐血昏倒,慈安宮內當即亂作一團,盧嬤嬤忙叫人去太醫院傳太醫去。
  看來殿下,當真是知曉了當年之事,不然,即便他看重徐氏,也萬萬不會鬧到這種地步。盧嬤嬤看著昏迷不醒的太后,心中滿滿都是不安。
  從慈安宮出來後,韓子煜走的很快,徐昭被他拉著,有些趕不上他的腳步,小跑了幾步突然間一下子就撞在了他的胸膛上。
  他什麼時候轉過身來的?徐昭眨了眨眼睛,嘴巴微張,片刻才記起揉了揉被撞疼的鼻子。
  韓子煜的目光朝她膝蓋上看了一眼,上前一步,就將她橫抱起來。
  腳下一空,徐昭下意識伸手摟住了他的脖子。
  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徐昭才有些不安,伸手推了推他的肩膀,叫他將她放下來。
  宮裡頭這麼多的人,被人看到免不了會議論,更別說,他們如今這樣的動作了。
  很快,徐昭就察覺到四周投過來的視線,只是礙著身份,那些宮女太監只看了一眼,就全都低下了頭。
  「殿下。」
  韓子煜看了她一眼,手稍微松了一下,徐昭嚇了一跳,面色一變,下意識摟緊了他的脖子。
  下一刻,才發覺某人分明是故意的。
  她抬起頭來,正巧對上韓子煜的視線:「孤貴為太子,難道連自己的女人都不能抱了?」
  聽著他這話,徐昭愣了愣,到底是沒再說話,反而是將頭埋在了他的懷中。
  她知道,他心裡肯定不好受,方才在慈安宮對著太后說的那些話,分明就是撕破了最後的那層窗戶紙。
  對於太后,他向來是有孝心的,只是這孝心面對殺母之仇,大概誰都沒有選擇。
  徐昭想著,伸手將他摟的更緊了些,許是想將自己身上的溫度傳給他,好暖一暖他的心。
  只是她不知,對於韓子煜來說,在知道真相的那一刻開始,慈安宮的那位太后,就已經是陌路了。
  一路上,不少宮女太監看著太子殿下抱著太子妃,詫異之下,心裡也都清楚太子妃在殿下心中的分量。
  早就聽說殿下寵著太子妃,如今見著這般,才知,太子妃到底是有多受寵。
  韓子煜抱著徐昭回了朝華宮的時候,連翹見著,面色當即就蒼白了,以為是自家娘娘因著香濃溺死的事情被太后責罰,所以連路都不能走了,才需要殿下抱著。
  等到見著殿下將娘娘放在軟榻上,而娘娘卻是什麼事情都沒有的時候,眼中的擔心才消散下去。
  不過,自家娘娘是被殿下一路抱回來的,想想也真是……
  殿下的性子,竟也能做出這種舉動來。
  連翹想著,實在是不知該說什麼好,只叫人端了茶上來,然後福了福身子,轉身退出了殿外。
  短短一會兒功夫,太后吐血昏倒的事情就傳遍了整個後宮,而緣由,竟是被太子殿下氣到了。
  後宮妃嬪仔細一打聽,才知道殿下是為了太子妃徐氏,才惹怒了太后,甚至不顧孝道將人直接從慈安宮帶走了。
  很快,又有人打聽到,殿下是一路抱著那徐氏回了東宮的。
  眾人聽了,詫異之下,心底還有些隱隱的羨慕。
  徐氏倒是好福氣,能得殿下這般恩寵。
  眾人的印象中,殿下生性冷清,哪裡會做這樣的事情。
  可偏偏,為著徐氏做了,更是絲毫都不顧忌太后的臉面。
  一時間,宮中眾人對於太子妃愈發忌憚了幾分,能叫殿下這般在乎的,豈是尋常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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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1-3 14:01:39


  這後宮佳麗三千,便是得皇上專寵的穆妃,怕也沒這個本事。
  至於孝道,想想太后這幾日做的事情,如今被氣到也不算是意外。更何況,殿下是未來的天子,而太后已經上了歲數,有誰會想要和太子殿下過不去,議論這些呢。
  若是傳到殿下耳中,可不是叫自己後半輩子都沒了出路?
  慈安宮發生的事情也很快就傳到了乾璽宮。
  皇上聽了,臉色當即就陰沈下來,更是將手中的摺子用力甩在了地上。
  魏公公站在那裡,見著皇上震怒,臉色不由得凝重起來。
  半個時辰前,摺子才到了皇上手中,皇上看了,臉色未變,卻是盯著這摺子看了許久。
  他跟了皇上多年,多半也猜得到這摺子裡寫的是當年貴妃被害之事。
  「皇上。」
  「傳朕旨意,將盧嬤嬤帶到慎刑司去。」
  聽著皇上的話,魏公公不由得一愣。
  都好幾個月了,皇上這是再也忍耐不住,想要動手處置當年的罪人了。
  太后是皇上的生母,皇上沒法子叫她如何,可那盧嬤嬤,不過一個奴才,死了也只有太后傷心。
  魏公公應了聲是,才轉身退出了乾璽宮,帶著兩個侍衛一路朝慈安宮方向去了。
  到了傍晚的時候,太后才醒了過來。
  伺候的宮女飛雁見著太后醒來,忙上前扶著太后起身。
  太后見著是她,愣了一下,視線落在飛雁略帶著幾分不安的臉上。
  「出什麼事了?」
  不曾想太后一醒來就發覺了不對,太后的話音剛落,飛雁就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
  「太后,魏公公剛才過來,將盧嬤嬤帶去了慎刑司。」說完這話,飛雁就伏下身子,連大氣都不敢出。
  半個時辰前,魏公公過來,說是奉了皇上的旨意,將盧嬤嬤帶去問話,到這會兒都沒回來。
  慈安宮上下,都是戰戰兢兢,空氣中都有種風雨欲來的感覺。
  太后本就病著,聽著這消息,當即就震怒了,厲聲道:「哀家跟前的人,他一個奴才也敢動。」
  見著太后震怒,殿內伺候的宮女太監全都跪了一地,他們哪裡聽不出太后真想責駡的是皇上。
  誰都琢磨不明白,這好端端的,皇上和殿下怎麼都對太后生了嫌隙。
  太后怒火中燒,忍不住咳嗽起來。
  「太后。」有宮女上前,忙替她拍了拍後背。
  「皇上駕到--」正當這個時候,外頭突然響起一聲尖細的通傳聲。
  聽著這聲音,屋子裡伺候的宮女眼中忍不住露出不安來。
  一連好幾個月,皇上都沒來慈安宮給太后娘娘請安了,今個兒過來,怕是……
  片刻的功夫,身著一身明黃色龍袍的皇帝就從殿外進來,周身帶著一股威嚴,叫這殿內氣氛愈發緊張了幾分。
  「都下去。」皇上揮了揮手,跪在地上的宮女便站起身來,悄無聲息退了出去。
  殿內,只留下太后和皇上二人。
  「兒臣給母后請安。」
  見著皇上眼中的疏離和寒意,太后才發覺自己喉嚨哽咽,竟是連責駡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良久,才開口道:「皇帝朝政繁忙,今日倒是有空來看哀家了。」
  太后這話,明顯是說皇帝不孝。
  「哀家敢問一句,盧嬤嬤犯了什麼錯,值得皇帝如此大費周章,連孝道都不顧了。」
  說這話的時候,太后的目光落在皇帝身上,一動不動,似乎想要看到他心裡去。
  聽著太后的話,皇帝卻是神情冰冷,全然不在意道:「一個奴才,不必母后掛心。」
  皇帝說著,從袖中拿出一張供狀來,放到太后面前的小方桌上。
  太后見著這染血的紙張,面色驀地一緊,拿起供狀來看了一遍,看到最後,只重重歎了一口氣。
  「既然你都知道了,今個兒過來,可是要哀家給那賤人償命?」
  太后說著,眼中不自覺露出幾分嫌棄和嘲諷來。
  當年,她就該在那甯氏進宮時,就將人給除去了,也省的後來這些事,叫他們母子二人生了嫌隙。
  她還沒老糊塗,自打俞氏被打入冷宮,皇帝就沒踏入慈安宮一步,還愈發寵起那個穆氏來。
  她哪裡不知,皇帝這是什麼都知道了,以至於無法面對她這個當母后的。
  她以為,日子長了,皇帝總能想清楚,當年她那樣做,都是為他好。君王該是雨露均沾,後宮從來都容不下「專寵」二字。
  更別說,那甯氏,根本就是迷了他的心了。不然,也不會過了幾十年,都無法釋懷,寵上了那個和寧氏相似的穆妃去。
  殿內的氣氛愈發凝重起來,太后這句話,顯然是斷定皇帝不會為了一個女人,叫自己這個當母親的償命。
  良久,才聽皇帝道:「兒臣不敢,母后既然身子不好,日後就安心在這慈安宮養病,後宮之事,就不勞母后費心了。」
  「傳朕旨意,從今日起,六宮妃嬪無事不得驚擾太后。違者,打入冷宮。」
  皇帝的話音剛落,屋子裡登時就發出一聲茶盞碎裂的聲響。
  太后不敢置信看著皇帝,一瞬間,像是蒼老了十歲。
  「奴才遵旨。」魏公公領旨退下,很快就將聖旨曉諭六宮,一時間朝堂後宮都激起了巨大的波瀾。
  誰也想不到,聖上竟然下了這樣的旨意。旨意中雖是叫太后在慈安宮安心養病,無事不得驚擾,可誰都看了出來,皇上這,分明是將太后幽禁在慈安宮了。
  這旨意,當真有違孝道了。
  徐昭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很是震驚了一下,才下意識就朝身邊的某人看去。
  韓子煜卻是面不改色,繼續喝著手中的茶,一點兒都意外的樣子。
  等喝完手中的茶,才轉過頭來看了徐昭一眼,微微露出一絲冷笑來。
  「慎刑司那種地方,鐵打的漢子都能撬出話來,更別說是盧嬤嬤了。」
  徐昭聽了,心中咯噔一下,皇上派人帶走了盧嬤嬤,她竟是一點兒也不知道。
  短短一日的功夫,竟然發生了這麼多的事情。
  這些事情,又有多少在眼前這人的謀算中。徐昭早就習慣,有些事情,他並不會對她說,只有她問了,他才會開口。
  好在,事情終於是告一段落了,徐昭自己也沒有那麼大的好奇心。
  至於紫香殿那位,一個廢後所出的公主,到底是掀不起什麼浪來。
  韓子煜呆了一會兒,就動身去了書房。
  「殿下。」沈長生從殿外進來,走到案桌前,從袖中拿出個檀木盒子,雙手呈到自家殿下面前。
  韓子煜伸手拿過那檀木盒子,打開,裡頭放著一塊兒雕工精緻的九龍玉佩,玉質上好,在燈光下泛著瑩潤的光澤,格外的耀眼。
  韓子煜伸手將那九龍玉佩拿在手中,反復看了許久,才將視線移到站在下頭的沈長生身上。
  見著自家殿下的神色,沈長生忙回稟道:「殿下,盧嬤嬤早就暗中將這九轉龍佩從慈安宮調換出來了。」
  誰能想到,這九轉龍佩會在太后的慈安宮。若不是盧嬤嬤開口,殿下怕是一輩子都尋不到這玉佩的下落。
  韓子煜聽了,微微挑了挑眉,眼中露出幾分嘲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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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1-3 14:01:54


  「都安排好了?」
  「聽殿下的吩咐,東西到手,就將盧嬤嬤一家子送出京城了。」他的聲音頓了頓,遲疑了一下才又開口道:「殿下,要不要奴才吩咐人……」
  沈長生雖未明說,可意思卻是再明白不過的。
  當年貴妃被害的事情,殿下如何能釋懷,盧嬤嬤可是跟隨了太后多年。
  有多少事情,是她參與過的。
  韓子煜聽了沈長生的話,眸色微微一變,沈聲道:「她是個明白人,用不著孤動手。」
  沈長生聽了,只思忖了一下,就明白了自家殿下的意思。
  可不是,盧嬤嬤在宮中多年,是個難得的明白人。想來,是不需要他們另行動手了。
  「奴才明白。」
  韓子煜將桌上的檀木盒子合上,又對著沈長生道:「今晚,你去一趟長樂院。」
  沈長生聽了,當即應了聲是,心中有些感慨,廢後廢了這麼大的周章,這到頭來,卻是給殿下送了個好禮。
  那齊姨娘,可是貨真價實的甯氏後人,正好能用得著。
  因著皇上的那道旨意,宮中眾人愈發明白往後是要跟著東宮才有出路的。
  這一大早,竹墨和齊姨娘就到了朝華宮,給徐昭這個太子妃請安。
  見著穆氏沒來,徐昭微微有些詫異,一旁的江嬤嬤低下頭來,小聲回稟了一句。
  「娘娘,穆氏昨晚著了風寒,一早就派人過來告假,說是不能來給娘娘請安了。」
  徐昭聽了,點了點頭,也沒放在心上。
  「都坐吧。」徐昭吩咐道。
  「謝娘娘。」竹氏和齊氏謝過,這才上前幾步,坐了下來。
  才剛坐下來,就聽到外頭一陣腳步聲,有宮女進來回稟,說是穆姨娘來給娘娘請安了。
  徐昭聽了,不由得挑了挑眉,不是一早說病了,不能來請安了嗎?這又是怎麼回事?
  徐昭哪裡知道,穆蘅萱病了,叫了許久都不醒,是身邊的宮女自作主張前來告罪,哪裡知道等穆蘅萱醒過來,知道了這事兒,揚手就給了那宮女一個耳光,又強撐著身子一路過來。
  「婢妾給娘娘請安。」穆蘅萱臉色蒼白,即便敷了脂粉都無法掩蓋眼底青色,給人一種受了打擊的樣子。
  也是,太后被幽禁,最傷心的人怕就是穆蘅萱了。沒了太后幫襯,她在這後宮,的的確確只是個位分卑賤的侍妾。
  聽說,昨個兒皇上的旨意下來後,穆蘅萱大受打擊,當下就癱倒在了地上,連晚膳都沒叫人送進去。
  「既然病了,在屋裡躺著就是了,哪裡需要過來請安。」
  徐昭隨口一句話,落在穆蘅萱耳中便多了幾分其他的意思。
  穆蘅萱臉色一陣紅一陣白,半天才福了福身子,道:「回娘娘的話,婢妾無礙,能來給娘娘請安,乃是婢妾的福分。之前是宮女不懂事,才叫人過來告假,還請娘娘不要怪罪。」
  她的話音剛落,殿內就傳來一聲嗤笑。
  「妹妹倒真是會管教下頭的人,這樣的事情,竟也能出了差錯。」
  說這話的人,除了齊氏外,再沒有旁人。
  自打那日齊氏過來將一切坦白之後,她就愈發盡心討好起徐昭這個太子妃來。
  如今太后被幽禁,這後宮裡,還有誰能敵過太子妃的貴重。
  齊氏想著要討好徐昭這個太子妃,說起話來自然更沒有多少顧忌。
  更何況,失了太后這個靠山,如今的穆蘅萱,哪裡需要她忌諱呢?
  齊氏的話音剛落,殿內的氣氛突然就變得詭異起來。
  眾人的目光,全都落在穆蘅萱的身上。
  穆蘅萱臉上的血色一下子就褪盡了,心中覺著格外的難堪和屈辱。
  齊氏算什麼東西,也敢這般諷刺她。
  可偏偏,這個時候她不能發作,免得叫徐氏有了藉口責罰她。
  穆蘅萱隱忍著,將齊氏恨到了極點,到底又做出一副委屈恭順的樣子來。
  「娘娘恕罪,都是婢妾管教不嚴。」
  徐昭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齊氏,才出聲道:「好了,你身子不好,別站著了。」
  「謝娘娘。」
  穆蘅萱謝過,這才落座。
  東宮本就沒多少事情,這幾日宮裡頭最大的事情便是太后被幽禁,可不管是穆氏還是齊氏,都不敢提起半個字來。
  所以,只挑了些關於衣裳首飾的事情來說,氣氛倒是好了許多。
  穆蘅萱坐在那裡,不時應上幾句,因著昨晚一夜未眠,又著了風寒,身子當真難受極了,一會兒熱一會兒冷,到了最後,額頭上都滲出冷汗來。
  雖然是夏日,可她卻覺著自己骨子裡都生出一陣涼意來。
  好不容易等到徐氏發話,從朝華宮退出來,穆蘅萱才回了自己的住處。
  紫香殿
  三公主坐在軟榻上,陰沈著臉,半天都沒說話。
  「公主,事情既已如此,公主也該想開些。」
  一旁的宮女見著她臉上的表情,滿是擔心道。
  自打皇上那道旨意下來,公主的臉色就沒好過。
  本想著叫太子妃栽了跟頭,叫她在六宮妃嬪面前丟盡臉面,哪裡能想到,竟成了這樣的結局。
  往後這後宮裡,還有哪個能牽制住太子妃。
  自家公主想要報仇,更是愈發沒有希望了。
  「公主,奴婢有句話,不知當說不當說。」那宮女看了三公主一眼,遲疑了許久,才小聲道。
  聽著她的話,欣月公主才抬起頭來:「到如今,還有什麼不能說的。」
  「公主,奴婢伺候公主多年,見著公主這樣心裡也很是難受。事情既已成定局,公主何必太過執拗,非要和那徐氏過不去。倒不如……」
  那宮女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三公主厲聲打斷了。
  「放肆!」
  「公主……」她跟了公主多年,是真心為公主好,想想如今的太后,就知道公主若是執拗下去,會是何種下場了。
  那宮女退後一步,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
  「公主,您好歹得為自己以後著想,不可再糊塗了。日後太子殿下登基,您為何偏偏要得罪了徐氏。」
  原本,皇后娘娘被皇上打入冷宮,就和徐氏不相干,反而是和當年的貴妃有關。
  公主奈何不了殿下和皇上,便將所有恨意都遷怒到了太子妃的身上。
  可自家公主怎麼不想想,依著殿下對太子妃的恩寵,得罪了太子妃,往後還能有好的。
  更別說,這其中還牽扯到王爺了。
  王爺叫公主謀害世子,哪裡是真心替公主著想,不過是在利用公主罷了。
  這皇家,哪裡有真正的兄妹之情呢?若是事情敗露,公主也會被牽連的。
  轉眼就到了冬日,天氣一天比一天冷了起來,朝華宮卻是燒著地龍,一點兒都不覺著冷。
  江嬤嬤掀起簾子走了進來,手裡端著一碗熬好的紅棗銀耳羹,上前幾步,帶著幾分笑意道。
  「娘娘,外頭下雪了。」
  徐昭一下午都在殿內陪著小包子,聽到江嬤嬤的話,就來了興致,想到外頭去看看。
  等喝完銀耳羹,才叫連翹伺候著裹了件銀白底色翠紋斗篷,走了出去。
  地上已經鋪了一層薄薄的雪花,徐昭伸出手去,細小的雪花落在手指上,很快就化了,冰冰涼涼,格外的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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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1-3 14:02:08


  江嬤嬤卻在一旁提醒道:「娘娘昨個兒還咳嗽,可不能這樣貪玩,著了寒氣殿下要怪罪老奴們照顧不周了。」
  聽著江嬤嬤的話,徐昭嘴角忍不住抽了抽,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江嬤嬤更習慣拿某人來「管教」她了。
  徐昭放下手來,眨了下眼,就朝一旁盛開的梅花跑去,許是沒注意看路,腳下一滑,眼看著就要摔倒在地上。
  「娘娘。」身後響起江嬤嬤滿是緊張的聲音。
  預料中的疼痛並沒有來臨,徐昭被一隻強有力的胳膊拽了起來,穩穩站住。
  見著面前身著一身太子服飾,臉色微沈的韓子煜,徐昭頓時就有些心虛起來。
  江嬤嬤見著娘娘被自家殿下扶住,這才放下心來。真是一點兒都不擔心徐昭被某人責罰,娘娘小孩兒心性,也只有殿下能管的了。
  徐昭低著頭,一副心虛的樣子。
  韓子煜握緊了她的手,到底是捨不得教訓,最後只低聲訓斥道:「胡鬧。」
  說著,就拉著徐昭的手朝殿內走去。
  徐昭在殿內悶了一日,好不容易下雪了,自然是極有興致的。
  她站在那裡一動不動,拉了拉某人的袖子,眸光亮亮,帶著幾分笑意。
  某人終於在她的眼光中敗下陣來,無奈笑了笑,伸手將她攬在懷中。
  「等會兒叫江嬤嬤煮一碗姜湯,驅驅寒氣。」
  聽著某人的話,徐昭一下子就垮了臉,姜湯,她可是最不愛喝了。
  不過,為了能夠好好的玩耍,某人怎麼說,徐昭也只極快地應了下來。
  雪越下越大,說話的功夫已經鋪了厚厚的一層。
  徐昭心思一轉,打算堆一個雪人,便吩咐連翹她們拿了鐵鍬,煤球和胡蘿蔔過來。
  韓子煜隱隱猜到了她的用意,嘴角不由得抽了抽。
  察覺到他的目光,徐昭回頭看了他一眼,非要拉著他一塊兒堆。
  韓子煜看了她一眼,低聲訓斥道:「成何體統。」
  某人身為太子殿下的包袱,怎麼就這麼重呢?
  徐昭眼珠子一轉,踮起腳尖就在他耳邊落下一句話來。
  韓子煜看了她一眼,嘴角勾起,終於是點了點頭。
  江嬤嬤她們怎麼也沒想到殿下竟然不僅不管著,最後還和太子妃一塊兒胡鬧起來。
  只能搖了搖頭,吩咐人去小廚房熬兩碗姜湯,等會兒好給殿下和娘娘驅驅寒氣,這大冷天的,染了風寒可就麻煩了。
  事實證明,某人的動手能力,絕對比她要高上許多的。
  見著韓子煜很快就堆好了一個雪人,而自己這邊,還差了不止一處,徐昭眼珠子轉了轉,伸手抓起一堆雪就朝某人扔去。
  然後,不等某人反應過來,就極快地跑回了殿內。
  身後的宮女連翹忙跟著追了進去,卻是不由得搖了搖頭。
  娘娘這樣,根本就是給了殿下藉口,瞧著吧,今晚殿下還不知怎麼折騰娘娘呢。
  徐昭一口氣跑進殿內,等到冷靜下來的時候,頓時就覺著壞了。
  依著某人的性子,她會死的很慘有沒有。
  連翹站在一旁,覺著好笑,嘴裡忍不住嘀咕道:「娘娘怎麼有膽子作弄殿下。」
  她沒有說的是,娘娘受了罪也是自己作死不是。
  徐昭看了她一眼,裝死不說話了。
  見著某人從殿外進來的時候,更是心虛,忙朝內室跑去。
  連翹忍不住抿嘴一笑,叫人端了茶來給自家殿下。
  過了一會兒,才進了內室,見著趴在床上,將頭埋在被子裡不肯起來的徐昭,只笑了笑,開口道:「娘娘,殿下吩咐,叫娘娘親自伺候沐浴呢。」
  徐昭一聽,頓時就轉過頭來。
  連翹這下是真笑了:「娘娘快些,殿下性子急,等急了吃虧的反倒是娘娘。」
  徐昭嘴角抽了抽,這丫頭如今膽子怎麼越來越大了,也敢打趣起她來了。
  徐昭磨磨蹭蹭去了浴室,不出所料,自然是被某人好生責罰了一番,全身酸痛,連手指都抬不起來了,最後還是某人伺候著,給她清洗乾淨,裹著睡袍走了出來。
  許是折騰太累,又受了些寒氣,第二天徐昭就有些微微發熱,江嬤嬤叫人去太醫院傳了太醫進來。
  診脈之後,那太醫囑咐了許多,最終才說出要說的話來。
  「娘娘近日,不可太過勞累,尤其……房事不可太過激烈,免得傷了身子。」
  連翹站在一旁,聽著這話都替自家娘娘感到尷尬,只強忍著嘴角的笑,裝作什麼都沒聽到。
  而徐昭這個當事人,則是半天才開口道:「有勞太醫了。」
  嘴裡說著這話,心中卻恨不得將某人鞭打幾百遍。
  等送走那太醫後,不一會兒功夫江嬤嬤就端了熬好的藥上來,看了徐昭一眼,還是拐彎抹角提醒道:「娘娘也該注意著自個兒的身子,這男人啊,便如殿下那樣的,也禁不住娘娘自己……」
  她話未說完,徐昭卻是鬧了個大紅臉。
  江嬤嬤察覺到徐昭不好意思,在心裡微微搖了搖頭,別說娘娘不好意思了,她這個老婆子都覺著不好意思。
  昨個兒那浴室,聽說鬧騰的撒了一地的水,進去收拾的宮女都是紅著臉從裡頭出來,連話都不敢說了。
  殿下在乎娘娘,她要不提醒著些,往後這兩位主子還不定怎麼鬧騰呢。
  徐昭才喝完了藥,拿了塊兒蜜餞放到嘴裡,就聽到外頭一陣吵鬧聲,緊接著,江嬤嬤神色慌亂從殿外進來,連鬢角都有些亂了。
  徐昭甚少見著江嬤嬤這般失態過,下意識心裡頭就咯噔一下。
  「娘娘,不好了,皇上方才在乾璽宮,突然就昏迷了。」
  徐昭一聽,當即就變了臉色。
  這幾個月來,宮裡頭的人都知道,皇上的身子是一日不如一日了,像是一下子抽走了所有的力氣,生無可戀了一般。
  宮裡頭的人都說,皇上這樣,十有八九是因著已故的貴妃。
  等徐昭趕到乾璽宮的時候,一眼就見著眼睛紅腫,臉色蒼白無比的穆妃。
  見著穆妃的臉色,徐昭便知皇上這次,定是病得很重。
  天色漸漸暗下來,很快就到了晚上。
  徐昭和眾位皇子公主還有各宮的妃嬪全都跪在乾璽宮的殿外,皇上只傳了太子一人進去。
  乾璽宮的氣氛格外的凝重,徐昭跪在那裡,整個人都被寒風吹得快要僵硬了,身子動都不能動。
  這個時候,殿門終於打開,魏公公從裡頭出來,說是叫眾人進去。
  因著在寒風中跪了許久,徐昭站起身來的時候,膝蓋處疼的厲害,雙腿都有些麻木了。
  內殿,充斥著一股濃濃的中藥味兒,更有一種死寂的氣息,壓得人幾乎喘不過氣來。
  皇上躺在雕刻著九龍的床榻上,太醫們都守在一旁,連大氣都不敢出。
  皇上聲音沙啞,面色青紫,給人一種油盡燈枯的感覺。
  「松……庭。」
  魏公公從桌上拿起一道明黃色的聖旨來,交到戶部尚書馬松庭手中。
  眾人跪下。
  馬松庭緩步上前,朝著皇上榻前拜下,才伸手接過聖旨。
  「皇太子人品貴重、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統。著繼朕登基,即皇帝位。」
  最後一個字落下來,眾人齊拜:「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上咳嗽幾聲,睜開眼睛,視線朝跪在地上的眾人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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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1-3 14:02:21


  魏公公伺候了皇上多年,自然是深知皇上的心思,只開口道:「皇上要和穆妃娘娘說話,其他人等先退下吧。」
  魏公公的話音剛落,徐昭清清楚楚見著穆妃臉色愈發蒼白起來,眼中滿是驚駭和慌亂。
  韓子煜抬頭看了皇帝一眼,領著眾人退下。
  穆妃走到皇上床前,跪下。
  皇上看著她,拍了拍明黃色的床榻,示意她過去。
  穆妃面色愈發蒼白,顫抖著身子站起身來,上前幾步,坐在了龍榻上。
  魏公公站在一旁,看著穆妃的目光儼然像是在看一個死人。
  許是屋子裡的藥味兒太濃,皇上忍不住咳嗽起來。
  「皇上。」穆妃聲音裡帶著哽咽,眼淚忍不住落下來。
  「你可願到地下繼續陪著朕?」皇上的聲音平淡,卻叫穆妃褪盡了臉上的最後一絲血色。
  穆妃哆嗦著嘴唇,手中的帕子也落在地上。
  良久,才開口道:「臣妾……願意。」
  皇上的視線落在她的臉上,像是全然沒見到她方才的失態。
  穆妃知道,皇上不是在看她,而是透過她,在看當年的貴妃娘娘。
  良久,皇帝才出聲道:「罷了,魏忠。」
  穆妃蒼白著臉跪在地上,聽到的卻並非是殉葬的旨意。
  「妃嬪穆氏溫惠宅心,端良著德。凜芳規于圖史、夙夜維勤。表懿范於珩璜、言容有度。茲仰承皇太后慈諭、以冊寶、進封爾為貴妃,賜住安山宜瀾宮,即日離宮,欽此。」
  「皇上……」穆妃不敢置信道。
  魏公公看著穆妃,心中也詫異皇上在最後一刻變了主意,不過轉念一想,就明白過來。
  皇上這最後一點兒憐惜,分明是因著貴妃娘娘。
  也是,這樣一張近乎相同的臉,皇上怎麼捨得?
  不過,這人與人到底是不同的,穆妃雖晉了貴妃,可有了這道旨意,這輩子也只能老死安山行宮了。
  那宜瀾宮的一草一木,可都和當年貴妃娘娘居住的地方一模一樣。
  他伺候了皇上多年,如今也說不出皇上這到底是有情,還是無情。
  不過,人活著,總比死了要好。
  寅時,殿內突然傳來一陣大哭聲,皇上駕崩了。
  徐昭跪在地上,眼淚也是忍不住落下來,殿內的氣氛格外的凝重,只有一聲聲壓抑著的哭泣聲。
  皇上駕崩屬國喪,皇帝駕崩的當天,內務府便將鹵簿、大駕全部設齊。
  大殮後,將皇帝的梓宮放在乾璽宮。太子、諸王、皇子、公主、命婦等各自進行齋戒。
  文武官員不準作樂,禁止喪服嫁娶活動。軍民百姓要在二十七天中摘冠纓、服素縞,一個月內不準嫁娶,一百天內不準作樂,四十九天內不準屠宰,二十七天不準搞祈禱和報祭。
  自大喪之日始,各寺、觀鳴鐘三萬次,京城上下一片縞素。
  先帝的喪禮過後,新帝登基,整個宮中一片忙碌。
  本來因著皇上駕崩哀切的氣氛,因為新帝的登基而淡化了很多,宮裡頭又一日一日恢復了平日裡的生機。
  太子登基,徐昭自然而然成了皇后,入主鳳鸞宮。
  「娘娘,齊妃、竹貴人還有穆貴人來了。」殿外,有宮女進來回稟道。
  某人登基後,後宮除了她這個皇后外,只封了一個齊妃,兩個貴人。
  半個月前,就有朝臣奏請皇上選秀,被韓子煜以守孝為由,駁回了。
  如今,這宮裡頭的人都琢磨出來,皇上這是鐵了心思,要專寵著皇后娘娘一人了。
  不然,自打皇上登基後,為何除了皇后娘娘的鳳鸞宮外,從未去過別處。
  皇上在當太子的時候,性子就格外的執拗,如今饒是大臣心裡有話,也斷不敢在皇上面前多嘴一句。想想那被流放的張大人,不過就說了一句皇后善妒,擔不得後位,就被皇上冷冷一句質問了。
  「哦,愛卿的意思,是家中有擔得起皇后之位的?」
  張大人不僅失了官位,還失了臉面,差點兒就羞愧一頭撞死在乾璽宮的柱子上。
  徐昭只和齊妃三人說了一會兒話,就叫她們退下了。
  「還未和姐姐道喜,除了皇后娘娘外,這宮裡頭也只姐姐一人能入得了皇上的眼。」
  穆蘅萱出自鎮國公府,可到頭來卻是只得了一個貴人的位分,和那宮女出身的竹氏一樣,這些日子,心裡頭不知有多難受。
  可見著皇上冷厲的手段,她便是想做什麼,也得掂量掂量自己能不能承受得了皇上的震怒。
  一個無寵的妃嬪,哪裡還敢再折騰什麼。
  只是,心裡終究是不甘的。
  「妹妹若是閑來無事,不妨在殿內抄抄佛經,靜一靜心。」
  見著齊妃眼中的警告,穆蘅萱福了福身子,應了聲是。
  「嬪妾謝娘娘教誨。」
  見著穆貴人離開,齊氏嘴角的笑意才淡了下來。
  咱們這位皇上,除了皇后娘娘外,何曾看的見別的什麼人呢?
  她這個妃位,不過是個虛名罷了,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皇上獨寵皇后已是朝野盡知之事,整整一年,皇上除了歇在乾璽宮,就是宿在皇后娘娘的鳳鸞宮,竟是連做做樣子都不肯了。
  這一日,徐昭用膳的時候突然就幹嘔了幾下,傳了太醫過來診脈,竟已經有近一個月的身孕了。
  徐昭愕然了片刻,才喝了一盞茶,就見著了從乾璽宮匆匆忙忙趕過來的某人。
  見著某人臉上掩飾不住的喜色,徐昭忍不住覺著好笑:「皇上都有太子了,怎麼還這麼高興?」
  某人只勾了勾唇角,將她攬在懷中:「只要是昭兒所生,朕都高興。」
  徐昭發現,某人愈發會說些甜言蜜語了,不知是從哪裡學來的。
  心裡想著,徐昭就問了出來,語氣中還帶了幾分控訴,好像某人做了什麼對不起她的事情一樣。
  因著懷孕,就想耍耍性子,最後被某人甜言蜜語一番,哄過去了。
  等到周氏聽到消息進宮的時候,說起這事兒來,周氏眼睛一瞪,伸手就點了點她的額頭。
  「你就少折騰些吧,也就皇上肯慣著你。」
  聽著自家娘親的話,徐昭笑彎了眉眼。
  到晚上的時候,說給某人聽,某人只開口道:「岳母大人說的沒錯,朕可是弱水三千隻取一瓢,昭兒要對朕好些,才不算沒良心。」
  聽著某人的話,徐昭哭笑不得,主動吻上了某人的唇角。
  「別鬧。」韓子煜拍了拍某人的屁、股,又抓上某人仗著有孕在身故意作怪的手。
  九個月後,皇后在鳳鸞宮誕下龍鳳雙胎,皇上大喜,下旨大赦天下。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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