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KF 捷克論壇

搜尋
GN00559922A
王室 | 2019-1-3 15:56:06

《後宅好日子(卷三)》作者:清瓷

都說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徐昭覺得,皇家這本經絕對是難念第一名,
本以為嫁了韓子煜就能過上舒服的好日子,結果是她想太多,
她那皇后婆婆恨不得生吞了她夫君,戰鬥力又比她那麻煩祖母高一倍,
怎可能放過她這看似好欺負的小羔羊,又是讓她曬太陽又是拿熱茶燙,

沒事還下詔叫她進宮陪她說話,這完全是想弄死她的節奏啊!
而她那愛找碴的祖母即便半癱在床上也不消停,扯著孝道的大旗又跪又哭,
和她那從正妻變小妾的大堂姊一起撒潑,硬是逼她插手人家的家務事,
真真是前有狼,後有虎,親親夫君還不趕快來救命!

呼,果然靠著韓子煜這尊大佛不只金山銀山不用愁,連她的麻煩都一肩扛,
幾句話就把她祖母擠兌得無話可說,更把皇后氣得差點上天當神仙,
只是她夫君的“保護費”實在太昂貴,她都以身相許了,欠他的債卻越還越多,
等等,某人這麼愛找“名目”欺負她,該不會是想讓她快快生個小包子吧……
分享分享 收藏收藏
FB分享
小弟正在參加「好市民勳章」,請點一下網址給我愛心,感謝您的資持!
https://www.jkforum.net/thread-9144388-1-1.html
回覆 使用道具
GN00559922A
王室 | 2019-1-3 15:56:27


    徐昭帶著硯哥兒在樹下玩耍,手裡拿著一顆球佯裝丟出去,逗硯哥兒去追,來回幾次,硯哥兒早就不上當了,無論她怎麼哄騙,都轉過頭去不理她。

    “好啦,姊姊錯了好不好。”

    徐昭忍著笑將蹲在地上的硯哥兒抱在懷中,才剛開口,就被小包子撲上來,沖著她的臉頰啃了一口,口水蹭了她一臉。

    見著她狼狽的樣子,硯哥兒才忍不住笑出聲來,然後說道:“娘,娘親抱抱。”

    徐昭將他放在地上,捏了捏他的臉說:“欺負了姊姊就知道要找娘親了,小沒良心的,忘了誰給你糖吃的?”

    “姊姊。”聽著徐昭的話,硯哥兒湊上前來,伸出兩隻肉肉的小手,滿臉討好。“姊姊,吃糖,一起吃。”

    於是徐昭笑著將他抱回了正房,周氏正在看她的嫁妝單子,見著硯哥兒進來,忙叫人端了熱水,親手給他擦了手和臉。“去哪兒玩了,怎麼髒兮兮的?”

    硯哥兒呵呵笑著,搖著腦袋就是不說話。

    徐昭忍著笑道:“和他在院子裡玩球,逗了他幾次就不理我了,還咬了我一口,蹭了一臉口水。”然後她轉向硯哥兒,“硯哥兒,姊姊要告訴爹爹去。”

    硯哥兒雖怕徐秉臻這個父親,可腦子卻是最聰明不過,知道平日徐昭這個姊姊是最疼他的,調皮的道:“姊姊才捨不得叫父親罰我。”

    他這話一出口,屋子裡的丫鬟婆子全都笑了。

    周氏點了點他的額頭,親手將他抱在軟榻上,叫人拿了幾塊糕點來,然後才叫丫鬟伺候徐昭洗了臉。“往後叫丫鬟婆子陪他,別弄得你也髒兮兮的。”

    硯哥兒正吃著糕點,聽到這話抬起頭來有些不滿的道:“才不是髒兮兮的。”

    周氏瞪了他一眼,拉著徐昭坐在桌前,徐昭這才見著桌上放著一疊厚厚的單子。

    “你看看,這些嫁妝,可有哪裡漏下了?”

    徐昭聽了,莞爾一笑,“娘親看著準備就行了,何必叫女兒看。”這些事情她都不怎麼上心,娘親總不會虧待了她。

    周氏無奈地將單子放到她手中,“好好看,嫁到王府去,你就是管家的,自己有什麼好東西心裡頭要清楚,別到時候被下頭的人糊弄了都不知道。”

    聽著這話,徐昭才打開了單子,這一看,忍不住倒吸一口氣——

    黃花梨攢海棠花圍拔步床一張、大紅五彩富貴長春妝緞被褥枕頭、大紅五彩蓮花閃緞被褥枕頭、各色堆花綾四十匹、各色絨線四十匣、坐褥靠背四件、捧金雙喜字瑞雲滿地子孫萬代邊簾一架、硬木頂豎櫃四分,隨鏨花銅鎖鑰全分,上掛堆綾百子綾人鑰匙全分、朱漆描紅漆龍鳳箱五對、嵌玻璃硬木五屏峰鏡臺成對……

    衣架、座鐘四座、各式盆景四對、各式桌燈四對、各式掛燈八對、文玩都盛盤二分。藥材,書籍,金銀首飾更是裝了好幾箱子。看到後頭,還有四處莊院、田產、丫鬟四人、家人四房。

    徐昭看過後,一時間被驚得陣陣咋舌,有些不敢置信地看著自家娘親——娘親這是打算將二房庫裡的東西全都給她當嫁妝嗎?

    見徐昭震驚的樣子,周氏笑了笑,“你是過去當王妃的,這嫁妝總要配得上你的身份,不能叫外頭的人看低了。再說,娘只有你一個閨女,就盼著你好好的,別被人欺負了。”

    徐昭心中一酸,直接撲在了周氏懷中。

    “好了,都快嫁人了,還跟娘親撒嬌,往後可不許。”

    徐昭悶悶道:“女兒就是嫁了人,也一輩子是娘親的閨女。”

    聽著自家閨女的話,周氏忍不住笑了,等徐昭坐起身,才又問道:“這些日子,可開始繡嫁衣了?”

    古人的規矩,嫁衣要自己繡才吉利,不過大戶人家有專門的繡娘,姑娘嫁人前只要在嫁衣上親手繡一對鴛鴦就行了。再有,就是多做些繡品、帕子什麼的等日後用。

    徐昭點了點頭,她繡工本就比較好,再有幾日就繡好了。“除了嫁衣,紅蓋頭上的那對鴛鴦,女兒也是打算自己繡的。”

    聽著徐昭的話,周氏滿意的點了點頭,“可不是,雖說府裡有繡娘,可到底是自己的婚事,這會兒就該用心了。你嫁到王府雖是錦衣玉食,可千萬別想著什麼事情都叫下頭的人做,王爺貼身的衣裳就該你自己動手,這是為人妻子的本分,往後,王爺才會看重你。”

    徐昭知道自家娘親是教她為妻之道,想了想說道:“娘親不用擔心,女兒都知道的,娘親難道還怕女兒被人欺負了?”

    周氏聽著,抬起手來摸了摸她的頭,感慨道:“只有你一輩子順遂,平平安安,娘親才能不擔心。”

    雖說昭姐兒嫁過去,府裡沒有正經婆婆,也沒有什麼長輩,日子自然是順遂的,可因著這個,才更要將王爺伺候得好好的,討得王爺的歡心。女人這一輩子,若沒有丈夫的疼寵,就如那沒有水滋潤的花朵一樣,最終都會枯萎的。

    徐昭陪著自家娘親用了午飯才回自己屋裡,看了會兒書後,就繼續做起繡活來。

    以前的她,一定想不到自己會做這樣的事情。

    對於要嫁給韓子煜,徐昭現在已經沒有什麼抵觸的情緒了,就像他說的,這世上,她再也找不到比他更適合她的人了。若嫁給尋常人,也不過是庸庸碌碌一生,服侍公婆,照顧夫君,還要擔心妯娌和大小姑子,那樣的日子不是她想要的,恐怕每一日都是煎熬。

    徐昭做了一會兒繡活,就聽到外頭有婆子進來,說是太太叫姑娘過去。

    等她過去了,一進屋就見著自家娘親拉著嫂嫂孟氏,眼睛裡滿滿都是笑意。

    孟氏臉上帶著羞澀,分明有幾分不好意思。

    徐昭腦子轉了轉,下意識朝她肚子看去,笑著上前福了福身子,“嫂嫂可是有孕了?”

    孟氏聽著她這話,紅著臉點了點頭。

    “恭喜嫂嫂。”徐昭高興的說。

    周氏拉著孟氏好生囑咐了一番,又叫人去庫房裡拿了好些補品拿給孟氏。

    “你這是頭一胎,可得小心些,往後也不必過來請安了。若有什麼想吃的,派人告訴我一聲,我叫人給你做。”

    周氏臉上的喜悅怎麼掩都掩飾不住,徐昭站在一旁,忍不住想——果然無論古代還是現代,當娘的最想做的就是抱孫子啊!

    大概一盞茶的功夫,府裡上上下下全都知道二奶奶有孕了。對於二房來說,這絕對是件喜事,二爺成親還不到一年二奶奶就有孕了,再加上自家姑娘等及笄後就要嫁到肅王府,這絕對是雙喜臨門,錦上添花。

    消息傳到榮欣堂,徐老太太卻當即沈下了臉色。“她倒是有福氣,娶了這麼一個兒媳婦,這麼快就要有孫兒了。”

    崔菡看著徐老太太,心裡哪能不知道她的想法——大爺跟前可只有明哥兒一個。

    這些年雖有通房姨娘,老太太又指了個丫鬟過去伺候,可幾個人肚子裡硬是沒動靜。而明哥兒自打被大奶奶接回去後,也不知大奶奶怎麼教導的,這些年都和老太太不大親近,見了老太太就直往大奶奶懷裡鑽。

    日子長了,老太太也不像之前那般稀罕明哥兒了,總想著叫大爺跟前的通房和姨娘再生個重孫。

    “老太太也別生氣,興許生下來是個女兒呢。”十月懷胎,什麼也說不準。

    聽著崔菡的話,徐老太太面色緩和了些,想了想,卻是開口道:“孟氏如今有孕,謹哥兒屋裡也不能沒有人。世安院原先那個丫鬟,叫什麼來著?”

    崔菡立時就明白了徐老太太的意思,連忙道:“回老太太的話,是叫思雪,那思雪是二太太準備給二爺的通房丫頭,如今在世安院當值,還只是個丫鬟。”

    徐老太太聽了,看了站在那裡的崔菡一眼,吩咐道:“將我那赤金佛手的簪子拿出來,送過去賞給她。”

    崔菡聽了,忙應了一聲,找了那簪子,轉身走出屋外。

    這邊,徐昭才將嫂嫂孟氏送出去,就聽連翹進來回稟,說是老太太派菡姑娘去了世安院,賞了思雪一支赤金簪子。

    徐昭愣了愣,老太太就這麼等不及?

    “方才我私下裡問了母親的意思,母親說都依著嫂嫂。”

    “姑娘的意思是……”連翹有些詫異。

    徐昭點了點頭,之前母親原本是想讓思雪當哥哥的通房丫頭,可這些年母親的心思也轉過來了,若是嫂嫂不願意,她也不會專門給嫂嫂添堵。

    沒料到,第二天一大早,徐昭才剛起來就聽見消息,說是二奶奶將房裡的思雪開了臉,叫二爺收了房,還單獨安排了個丫鬟過去伺候。

    徐昭很是詫異,她這嫂嫂也太“賢慧”了些。

    她輕輕搖了搖頭,叫連翹伺候著梳洗更衣,收拾妥當之後,才去了正房請安。
引言 使用道具
GN00559922A
王室 | 2019-1-3 15:57:28


    剛坐下來和自家娘親說了會兒話,就聽到外頭一陣腳步聲,有丫鬟掀起簾子,稟報道:“太太,二奶奶來給太太請安了。”

    話音剛落,就見著孟氏從外頭進來,身後跟著一個丫鬟。

    “媳婦見過母親。”孟氏福了福身子。

    “快起來,你有身孕,該多睡會兒,哪裡需要講究這些規矩。”

    周氏說著,就示意了薛嬤嬤一眼,薛嬤嬤趕緊上前將孟氏扶了起來。

    有丫鬟給她搬了繡墩,孟氏謝過,這才落坐。

    徐昭站起身,微微福了福身子,叫了聲嫂嫂,才又坐下。

    說了一會兒話,周氏自然而然問起了孟氏通房丫頭的事情。“聽說,你將思雪開了臉,還派了個丫鬟服侍她。”

    聽著周氏的話,孟氏臉上有些微微的僵硬,片刻才露出一抹笑意來。“媳婦身子不便,思雪原先又是在二爺跟前伺候的,有她服侍著,媳婦也能放心些。”話雖這樣說,可她心裡頭到底是酸酸的,今早將那思雪叫到屋裡,才安排下去,她心裡就像是堵著一塊石頭,怪不是滋味的。

    世上有哪個女人願意將自己的夫君分給別人?只是祖宗規矩向來如此,她幼承庭訓,熟讀《女則》、《女戒》,總不想叫別人嚼了舌根,說她是個善妒容不得人的。

    如今她有著身孕,無論如何都不能攔著不叫二爺納妾,再說,那思雪原本就是太太給二爺準備的屋裡人,倘若她裝作不知,她和太太之間,可不是有了嫌隙嗎?

    看著孟氏強撐著的笑意,周氏微微歎了一口氣,拍了拍她的手,道:“那思雪原先我也是打算給謹哥兒的,可過了這些年,我這心思也淡了。你和謹哥兒能好好的最好不過。我本來琢磨著什麼時候叫她過來,問問她的意思,也好給她找個人家嫁出去。”

    周氏的話音剛落,孟氏就愣在那裡,臉上有著掩飾不住的震驚。回過神來,才站起來彎下了身子。“母親,媳婦並不是……”

    不等她說完,周氏就將她扶了起來。“好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主意你自己定,你若是不願意,就當沒這回事。等過些日子,我做主將思雪放出去,到底是個丫鬟,怎麼都是給她體面。你有著身孕,別為這事煩心,謹哥兒若是欺負你,你就告訴我,我幫你教訓他。”

    孟氏聽著這話,臉上不由得露出些羞澀,“二爺待媳婦很好。”

    自打她嫁進來,徐謹就日日宿在她房裡。有時候也會從外頭給她帶些點心或是些小玩意兒,這半年相處下來,她心裡頭是極知足的——女兒家,求的不就是這樣的夫君嗎?

    這回將那思雪開了臉,雖是不想叫人覺得她善妒容不得人,可心裡頭未必沒有不想委屈二爺的意思,總不能她有孕的這些日子,二爺都宿在書房吧?

    聽她這麼說,周氏才放下心來。自己的兒子她心裡頭是清楚的,平日最愛讀書,在感情上難免就淡些,當初娶孟氏的時候,他也不見得有多高興,如今兩人能和和美美、舉案齊眉,她才能放心。

    周氏又拉著孟氏囑咐了一些話,正說著,就有丫鬟進來,手裡拿著剛燉好的血燕。

    周氏便叫人放到了孟氏跟前。“這血燕是那回四丫頭進宮的時候太后賞的,如今你有了身孕,也算是有了用處。”

    血燕本就名貴,不是有銀子就能買到的,孟氏雖是輔國公府嫡出的姑娘,也只吃過幾回,還是家裡老祖宗賞下來的。

    孟氏有些受寵若驚,才想拒絕,就聽坐在一旁的徐昭道:“母親一早就叫人燉著了,說是嫂嫂今日還會來請安,嫂嫂吃了,母親才能安心呢。”

    聽著徐昭的話,孟氏也不好再拒絕,謝過之後,才拿起勺子一口一口喝了起來,見著她喝完,周氏才滿意地點了點頭。

    之後孟氏繼續陪著說了會兒話,周氏怕她累了,就叫她先回去歇著,於是孟氏福了福身子,才轉身離開,臨走的時候,周氏叫薛嬤嬤將那幾包血燕拿來,說是給孟氏補補身子。

    見著自家嫂嫂出去,徐昭微微偏了偏頭,吃醋道:“母親如今是最疼嫂嫂了。”

    周氏放下手裡的茶盞,然後才笑著道:“你呀,不過幾包血燕,就捨不得了。”

    “女兒哪裡有,不過是擔心母親這樣,嫂嫂心裡會不會覺得有壓力。”

    聽她這樣說,周氏愣了愣,顯然沒有想到這些。

    “母親如今待嫂嫂好,嫂嫂興許以為是因為肚子裡的孩子,想著給哥哥生個兒子。”

    徐昭沒有將話說完,可意思卻是明白的,周氏哪裡能聽不出來?片刻才笑著道:“無妨,我哪裡會因著這事怪罪她,便是生個孫女,往後再生個兒子就好了。等明日你嫂嫂過來,我好好和她說說。”

    徐昭點了點頭,知道自家娘親能說出這些話來已經是很難得了,古人最重子嗣,總要有個兒子來繼承家業。

    說了一會兒話,徐昭才回了自己屋裡。

    等到中午的時候,就見著婢女匆匆忙忙地進來,說是宮裡來人了。

    徐昭接了懿旨,才知中秋佳節皇后娘娘辦了賞菊宴,請各家貴女到宮裡賞花。

    她皺了皺眉,心裡是不大願意去的,不知道皇后會不會使出什麼手段來,可她頂著準王妃的名分,總不能避開這些,宮裡頭的宴會怎麼也是要參加的,不然就會叫人覺得她不敬皇后,不懂禮數。

    很快就到了賞菊宴的日子。

    馬車緩緩行駛,在宮門口停了下來,有婆子扶著徐昭下車,隨後在小太監的帶領下,徐昭進了宮門,走過一條長長的宮道,剛到岔路口,見著那太監繼續朝前走去,徐昭的腳步便頓了頓——這條路,分明不是去御花園的。

    徐昭雖然對宮裡的地形不怎麼清楚,可上回韓子煜帶她在宮裡走過,雖隔了好幾個月,可大致的方位她還是記得,往這邊走只會繞遠路,便是能到御花園,只怕會去遲了叫人怪罪。

    這樣想著,徐昭看著那太監的目光便帶了幾分審視。“公公,賞菊宴可是在御花園?”

    聽著徐昭的話,那太監嘴角的笑意僵了僵才解釋道:“姑娘,是肅王要見您,王爺吩咐說姑娘進宮,就叫奴才帶姑娘過去。姑娘快些,別叫肅王等急了。”

    徐昭心中先是有些詫異,等聽了他後來的話,就知道不對了。韓子煜跟前的人,哪個不是對她恭恭敬敬的,怎麼也不會對她說出怕他等急了的話,這太監,分明是在催促她呢。

    不等她開口,就聽見身後傳來一聲熟悉的聲音——

    “本王倒是不知,什麼時候宮裡有你這種不知死活的奴才了?”

    徐昭轉過身去,就見著站在不遠處的韓子煜。

    那太監臉色一白,轉身就想逃走,才剛邁開步子,就被跟在韓子煜身後的沈長生一腳給踢倒在地上,發出慘烈的叫聲。

    “王爺,王爺饒命,是奴才說錯話了。”那太監不住磕頭,很快地上就滲出了一灘血跡。

    “細細審問,看是哪個指使他。”韓子煜的話音剛落,沈長生就拖著那太監下去了。

    “王爺。”徐昭細細的叫了一聲。

    “往後進宮,更要小心些。”韓子煜的臉色不大好看,不用審問也知道背後指使的人是鳳鸞宮的那位。

    聽著韓子煜的話,徐昭點了點頭,才說道:“皇后也太急不可耐了些。”

    說完就見韓子煜明顯露出幾分嘲諷的笑容。

    “可是出什麼事了?”

    “幾日前皇后求封大皇子為裕王,被父皇訓斥了。”

    宮裡頭的人都在說皇后失了恩寵,如今沒人不知道,最得皇上恩寵的是新晉的穆嬪——未有子嗣便封嬪位,可見皇上對其看重。

    聽了韓子煜的話,徐昭這才明白,為何皇后這麼著急要辦賞菊宴了。一來是為了拉攏朝臣家眷,二來是為了彰顯自己是一國之母。越是這個時候,皇后越不能低調,否則真叫人覺得她已經失寵了。

    片刻的功夫,沈長生就走過來,見著韓子煜,朝他點了點頭。

    “你親自送王妃到御花園去。”

    沈長生聽了,忙應了一聲,

    “本王去給太后請安。”韓子煜看著她,眼中帶著幾分溫柔。

    徐昭點了點頭,賞菊宴都是女眷,韓子煜自然不好出現。看著韓子煜離開,她才跟在沈長生的身後去了御花園。

    到了御花園不遠處,沈長生便告辭了。

    徐昭獨自一人走了進去,見著她出現,皇后嘴角的笑意微微一僵,眼中閃過一抹怒意。

    “臣女給皇后娘娘請安。”徐昭福了福身子,恭敬請安。

    皇后看了她片刻,才將她叫起來。“起來吧。”

    整個賞菊宴,皇后跟前的嬤嬤進進出出好幾次,皇后也有些心不在焉。

    徐昭心裡知道,皇后定是打聽出來是沈長生領她過來的。
引言 使用道具
GN00559922A
王室 | 2019-1-3 15:57:47


    算計她不成,又擔心事情敗露傳到皇上的耳朵裡,才會如此坐立不安。

    “早聽聞徐府四姑娘極懂規矩,又得太后跟前的嬤嬤親自教導,今兒個皇后娘娘設宴,怎麼卻是來遲了?難不成是不將皇后娘娘放在眼中?”

    說話的是戶部尚書的二姑娘方宜雪,她身著一身翠綠色的鳳尾裙,頭上插著一根翡翠鏤空雕花簪子,因著是皇后設宴,打扮得格外嬌豔。

    她的話音剛落,眾人的視線就全都落在徐昭的身上。

    自打太后賜婚,滿京城的貴女就都知道了徐府有個四姑娘,年紀雖小,卻得了太后青睞,賜婚給了二皇子。若說開始存著幾分同情和奚落,如今皇上封了二皇子為肅王,眾人心裡頭就只有羨慕嫉妒了。

    聽說,幾日前皇后為大皇子請封裕王,卻被皇上好生訓斥了一番。皇上這態度,可不是擺明瞭比起大皇子來,更中意肅王嗎?指不定,這江山社稷最後會落在肅王手中,到時候徐府四姑娘的地位定是水漲船高,旁人見了,怕就得稱一聲皇后娘娘了。

    這戶部尚書家的二姑娘真是個沒眼色的,竟問出這話來,若被肅王知道了,指不定要怎麼報復她。當年她在長公主府參加宴會,因為出言不遜,被肅王叫人掌嘴的事情京城有哪個不知道?怎麼得了一回教訓,還學不了乖。

    聽著方宜雪的話,徐昭微微愣了愣,站起來對皇后福了福身子,“娘娘恕罪,方才臣女進宮是由個小太監領路的,興許才進宮不久,竟然走錯路,臣女這才來遲了,還請娘娘恕罪。”

    其實她根本就沒有來遲,而是皇后來早了。

    或許皇后是存了心思想要算計徐昭,可徐昭話中故意提到了那小太監,皇后知道她是被肅王跟前的侍衛護送到御花園的,本就心中有鬼,哪裡會將此事張揚開來?

    於是見著徐昭福下身子,皇后便笑了笑,溫聲道:“也不算你來遲,說起來,倒是本宮來早了。起來吧。”皇后抬了抬手,示意她起身。

    徐昭應了聲是,這才起身,重新坐了下來。

    見著皇后這般輕易便饒過了徐昭,方宜雪眼中閃過些不甘和憤然,才想開口,便被跟前的長姊方宜君拉住了。

    方宜君瞪了她一眼,壓低了聲音警告道:“別胡鬧,她往後可是肅王妃。”

    不等她接話,坐在一旁的穆芷薇便笑著道:“方二妹妹沒將事情弄明白,就冤枉了徐四姑娘,實在有失分寸,幸好娘娘寬厚沒有怪罪。不然太后知道了,也是會不高興的。”

    她這話沒說完,可意思卻是最明白不過——太后派了跟前的嬤嬤到徐府教導徐昭禮儀規矩,若說徐昭不懂規矩,可不是說太后跟前的嬤嬤沒教好,又或者是太后信錯了人。

    聽著穆芷薇的話,皇后微微皺了皺眉頭,看著方宜雪的目光就帶著幾分不滿。

    方宜雪被看得身子顫了顫,咬了咬嘴唇,心裡不甘。

    方宜君見著皇后動怒,忙拉著她雙膝一曲跪在地上。“娘娘恕罪,臣女沒有管教好幼妹,請娘娘責罰。”

    方宜雪被自家長姊一拉,慌亂之下重重跪在地上,膝蓋都磕破了,很快就滲出鮮血。

    皇后看了跪在地上的兩人一眼,微微笑了笑,視線朝坐在那裡的徐昭看去。“你是不懂規矩,不過這事關係到徐四姑娘,若她不計較你失了分寸,本宮便也饒過你一回。”

    皇后這話分明是在為難徐昭,若是徐昭計較,就是失了大度,若是她不計較,這滿宮裡的人就會覺得她是個任人拿捏的,傳出去也不大好聽,便是太后知道了,也會覺得她這個準王妃綿軟了些——這宮裡頭,性子太好可不是什麼好事。

    聽著皇后的話,徐昭挑了挑眉,看著跪在地上的方宜雪,想了想才站起來福了福身子,恭敬地開口道:“臣女有個主意,不知好是不好?”

    皇后目光變了變,笑著點了點頭,“說來聽聽。”

    聽著皇后的話,徐昭才笑盈盈道:“今兒個娘娘設宴,方二姑娘失了分寸,擾了娘娘的雅興,不如娘娘罰她撫琴助興,若能博娘娘一笑,也算是將功折罪了。”

    徐昭的話音剛落,眾人眼中俱是露出驚訝,看著徐昭的目光也和之前有些不同了——

    這徐四姑娘年紀雖小,倒真是個聰慧的,也是個厲害的,她說撫琴助興,可不是將方二姑娘當做那樂妓取樂了?可偏偏卻說是因著擾了皇后娘娘的雅興,方二姑娘撫琴,是為了博娘娘一笑,彌補自己的過錯。

    這下子,眾人看著方宜雪的目光或是同情,或是奚落,只等著看她的笑話。

    察覺到四面傳來的視線,方宜雪既尷尬又難堪,臉色越發難看起來,帶著幾分怒意朝徐昭瞪去。

    四目對視,徐昭淡淡一笑,開口道:“妹妹若是不願意,只當是我強求了,想來娘娘也不會怪罪。”

    到了這會兒,方宜君才見識到了徐昭的厲害,示意了自家妹妹一眼,叫她別得罪了皇后,方宜雪狠狠一咬唇,答應了。

    很快,就有太監搬來了一把朱砂琴。“姑娘請。”

    方宜雪慘白著臉,站起來坐了過去。

    “既是秋日賞菊,妹妹不如以秋字為題,彈上一曲。”說話的是鎮國公府的二姑娘穆芷薇。

    聽著她的話,方宜雪氣得身子顫了顫,恨不得上前撕碎她臉上的笑容。

    皇后瞥了方宜雪一眼,點了點頭。

    方宜雪只得接受,她心裡頭亂得很,手指放在琴弦上,緩緩抬起,輕輕一撥,空靈的聲音隨之飄出,速度緩慢,細膩多變,一唱三歎,哀婉淒絕,叫人湧起無盡遐思。

    可她才彈了幾個音,御花園裡的氣氛頓時凝固了——竟是一曲〈漢宮秋月〉。

    皇后坐在主位上,待那琴聲響起,臉色便陰沈下來,跟前的宮女和嬤嬤俱是凝神屏息,連大氣都不敢出,即便是貼身伺候她的阮嬤嬤,也一臉小心和不安。

    御花園裡除了琴音外沒有一點的聲音,正因為這樣,方宜雪那曲〈漢宮秋月〉才越發的清晰起來。

    方宜君頓時跪了下來,臉上滿是慌亂。

    見著長姊如此,方宜雪的琴音顫了顫,當即停了下來,臉上還帶著一絲不解。

    徐昭坐在那裡,嘴角抽了抽。若是沒人在,她一定要忍不住笑了。

    這方宜雪方才是不是氣糊塗了?彈什麼不好,偏偏選了一首〈漢宮秋月〉。雖說樂曲中所講的是宮女面對秋夜明月,不得君恩,可這會兒彈給皇后娘娘聽,分明是暗諷皇后娘娘不得皇上恩寵。

    “娘娘恕罪。”方宜君重重磕了個頭,肩膀顫抖著,不敢抬起頭來。

    皇后臉色鐵青,將手中的和闐白玉茶盞重重摔在地上,喝道:“好個〈漢宮秋月〉,方宜雪,你是諷刺本宮當不得這後宮之主嗎?”

    聽著皇后的話,方宜雪才後知後覺明白過來,知道自己闖了大禍,心中驚懼到了極點,雙腿一軟就跪在地上。她的臉色本來就有些慘白,這下更是沒有了血色,眼中滿是慌亂。

    “娘娘恕罪,臣女是無心的。”還不是那穆芷薇說是以秋為題,她腦子裡亂得很,下意識就奏了這曲〈漢宮秋月〉。

    方宜雪聲音顫抖著,顯然是害怕到了極致。

    “來人,拉下去杖責二十,方夫人教不好女兒,本宮替她管教一回。”皇后沈聲道。

    她的話音剛落,就有兩個太監搬了長凳來,手裡拿著兩根兩尺長的紅漆板子。

    方宜雪整個人都癱軟在那裡,雙腿哆嗦著哭喊,“娘娘饒命,娘娘饒命。”

    不管她怎麼求,最後還是被當著眾人的面打了二十板子。

    她本就是養在閨閣,細皮嫩肉,哪曾經歷這樣的陣仗,打完後差點就昏死過去,動彈不得。

    那兩個太監拖著她回來,地上蹭了一路鮮血。

    待方宜雪謝恩後,皇后皺了皺眉頭,揮了揮手叫人又將她拖了下去。

    一場賞菊宴,就這樣結束了。

    “妹妹不必自責,這些都是她咎由自取。”等皇后的鳳駕離開,穆芷薇這才走過來,看著徐昭,語氣中滿是安慰。

    她這一開口,眾人的視線就全都落在徐昭的身上。

    徐昭笑了笑,搖了搖頭,“我哪裡會這樣想,也是她自己糊塗,姊姊說了句以秋為題,她便奏了一曲〈漢宮秋月〉。姊姊若是早知道,怕也不會如此提議,實在是湊巧了。”

    話音剛落,穆芷薇嘴角的笑意就僵在那裡,徐昭笑了笑,不等她開口,就轉身離開了。

    而她才從御花園裡出來,就有宮女上前,說是太后傳召。

    徐昭微微頷首,隨著那宮女一路往慈安宮去了。

    “太后對徐四姑娘可真是看重。”說話的是建甯侯府的嫡長女蕭思晴。
引言 使用道具
GN00559922A
王室 | 2019-1-3 15:58:15


    穆芷薇站在那裡,聽著這話,臉色微微一變,卻是淡淡道:“姊姊這話錯了,太后若不看重她,又何苦給她賜婚。”

    聽著她的話,蕭思晴笑了笑,意味深長的道:“太后給了那徐四姑娘一段好姻緣,實在是讓人羨慕,妹妹往後啊,無論嫁到哪家去,見著這徐四姑娘都得行禮請安。當年妹妹那些話,如今還在耳中,可時移世易,到底是當不得真。”

    蕭思晴的話音剛落,穆芷薇一下子就愣住了,強忍著不安道:“姊姊這話,妹妹怎麼聽不懂?”

    蕭思晴笑了笑,帶著幾分不屑看了她一眼,“當年妹妹心悅二皇子,想要嫁給二皇子,當那皇子妃。只是我好生奇怪,明明是妹妹你動了心思,可最後被二皇子掛在城門上的怎麼會成了芷惜?”

    不等穆芷薇接話,蕭思晴就上前一步,在她耳邊意味深長道:“不知這事情若是叫伯母知曉了,到了伯母面前,妹妹會如何解釋?”

    蕭思晴這話叫穆芷薇心裡咯登一下,她穩住了心神,開口道:“大姊姊自己不檢點,才落到那樣的下場,姊姊便是和大姊姊要好,也不能隨意誣陷,弄出些莫須有的罪名來。”

    蕭思晴卻仿佛沒有聽到她的話,只冷冷看了她一眼,就逕自離開了。

    她離開後,穆芷薇出了一身冷汗,有些慌亂地攢緊了手。

    另一邊,徐昭隨著那宮女到了慈安宮,剛一進去,就見著坐在椅子上的韓子煜。

    他手裡拿著一盞茶,見著她進來,眼中微微浮起一絲笑意。

    “臣女給太后娘娘請安、給肅王請安。”徐昭上前幾步,福了福身子,恭敬地道。

    太後坐在軟榻上,見著她請安,微微笑了笑,“起來吧。”說著,就叫人賜坐。

    看著徐昭的動作,她滿意的笑了笑。這孩子年紀雖小,卻是個極懂規矩的,往後煜兒便是多寵她幾分,依著她的性子,也不會失了分寸。

    “是說好好的賞菊宴,怎麼就動了板子?”

    御花園的事情還是傳到了太后的耳朵裡,只是太后想聽聽徐昭會怎麼說。

    聽著太后問話,徐昭忙站起身來,將事情前前後後給講明白了。“臣女心中不安,若是不提議叫方二姑娘撫琴,興許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引得皇后娘娘動怒。”

    太后聽完她的話,看了她一眼,說道:“也怪不得你,皇后當著眾女眷的面大動干戈,哀家才覺得丟了皇家臉面。”

    徐昭聽了,不好說是也不好說不是,只靜靜站在那裡。

    “坐吧。”

    等徐昭坐下,太后又和她聊了幾句,就對著坐在一旁的韓子煜道:“時候也不早了,你親自將她送回府上吧,別再出了什麼岔子。”

    徐昭聽了,視線朝韓子煜臉上看了看,只見他站起身,恭敬地道:“孫兒告退。”

    “臣女告退。”徐昭福了福身子,見著太后點頭,才跟在韓子煜身後退了出來。

    “王爺今日怎麼會進宮?”徐昭知道今日是休沐之日。

    聽著她這樣問,韓子煜似笑非笑看了她一眼,然後才輕聲道:“自然是想著來見王妃一面。”

    他的話音剛落,徐昭就不爭氣的臉紅了,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然後不知怎的,自己卻忍不住笑了笑。

    說起來,她和韓子煜好像每次見面都是偷偷摸摸的。

    最先的時候,他半夜到她屋裡,之後叫長公主下了帖子,再之後有了江府、江太太,等到回京後,太后賜婚,可兩人見面的方式依舊沒有改變,不是在長公主府,就是在太后宮裡。

    徐昭覺得,這滿京城,怕也沒有這樣的事情了。

    “笑什麼,說給本王聽聽。”韓子煜出聲問道。

    徐昭抬了抬眼,才低聲和韓子煜說了。

    聽完她的話,韓子煜帶著幾分調笑意味看了過來,“如此種種,可見本王對昭兒用情至深,昭兒是該時刻念著本王的好。”

    徐昭抽了抽嘴角,某人恐怕是想多了。

    她跟著韓子煜一路到了宮門口,沈長生已經在那裡候著了。

    徐府的婆子和車夫見著肅王和自家四姑娘一塊出來,眼中有些詫異,卻不敢多嘴一句。

    徐昭剛想過去,就被韓子煜拉住了,示意跟前的太監一眼,那太監才朝車夫那走了過去。“太后吩咐,叫王爺送徐府四姑娘回府。”

    聽著這話,那兩人面露喜色,連連應了幾聲是。

    四姑娘往後要嫁到肅王府,王爺待四姑娘好,他們這些當奴才的心裡頭自然高興,只是肅王瞧著可是冷得很,方才四姑娘想要過來說話,肅王硬是沒讓姑娘過來。

    韓子煜不知道,短短一瞬間,他在徐府下人的眼中就留下了欺負自家姑娘的印象。

    於是馬車緩緩行駛,穿過長長的街道,一路朝徐府駛去,到傍晚的時候,才停在了徐府大門前。

    看門的婆子見著四姑娘被肅王扶著下了馬車,一下子就愣住了。

    “不早了,王爺回去吧。”

    徐昭福了福身子,還未轉身,就聽韓子煜道:“本王有些渴了。”

    徐昭抬起頭來看著韓子煜,不等她開口,面前的男人又低聲道:“本王可是又救了昭兒一回,昭兒難道不該以茶代酒,謝本王相救之恩?”

    韓子煜離得她很近,見著他的動作,四周便傳來好些好奇的目光。

    徐昭只得應了下來,莞爾一笑,柔聲道:“王爺,父親今日在家,可要臣女叫人去請父親過來陪王爺坐坐?王爺若是想喝酒,也是可行的。”

    韓子煜笑了笑,跟在徐昭的身後走進了大門。他用只有徐昭能聽到的聲音道:“昭兒難道不知,本王只想喝昭兒敬的酒?”

    徐昭心中腹誹,覺得一段日子沒見,這男人臉皮越發厚了起來。

    雖然韓子煜那樣說,可徐昭還是叫人稟報了自家父親。只一會兒,就有奴才帶來一句話,說是二老爺一會兒過來,叫姑娘先帶王爺到前廳坐坐。

    韓子煜聽了這話,看著那奴才的目光有些不善,那奴才身子瑟縮一下,連忙告退了。

    徐昭很不厚道地偷笑了下,卻被韓子煜抓了個正著。

    韓子煜卻不惱,來日方長,過不了多久,她就是他的王妃了。

    如今,他總要顧及著她的名聲,別被旁人隨意議論。

    其實他今日來府裡,是因著江浙總督袁成浩貪墨一事。

    此事牽扯甚多,他叫人私下查,袁成浩每年進獻大皇子的錢財,就有足足兩百萬兩。這兩百萬兩,可都是江浙地區繳納的稅銀。

    徐昭不知道他其實是為了這個來的,還怕阻止了他到自己屋裡去,讓他不高興呢,所以到了前廳後就親自泡了茶給他,心裡頭更是存了幾分歉意。

    畢竟,他送她回府是真,之前救過她好多次也是真。

    韓子煜哪裡看不出她的心思,卻沒有開口解釋,從自家王妃手中接過茶來,打開茶蓋輕輕抿了一口——太平猴魁?

    韓子煜記得自己之前叫人把茶送到了徐家,怎麼茶沒在徐昭手上?果然,自己的王妃還是要自己來疼,看看,這茶都叫別人享用了。

    徐昭哪裡知道他此刻的想法,坐在椅子上也拿了一杯茶來喝。

    此時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徐昭回過頭去,就見著自家父親進來,穿著一身青色的直裰,風度儒雅,於是徐昭放下手中的茶,站起身來。

    “微臣見過王爺。”徐秉臻連忙躬身。

    “岳父大人不必多禮。”韓子煜抬了抬手,很是自然的道。

    徐昭因著“岳父大人”四個字,瞬間有些臉紅。“女兒給父親請安。”她趕緊福了福身子,柔聲道。

    “嗯,去給你母親請安吧。”對於肅王這個準女婿,徐秉臻也有些招架不住。好在,閨女還沒嫁過去,所以還是最聽他的話。

    “是。”徐昭應了聲是,福了福身子就轉身退了出去。

    韓子煜摸了摸下巴,咳嗽了一聲,拿起桌上的茶盞喝了起來。

    徐昭則回了錦竹院,一到達就去了正屋給自家娘親請安。

    周氏見著她進來,便拉著她問起了宮宴的事情。

    徐昭這才將宮裡頭發生的事情說給了周氏聽,周氏聽了,臉色就沈了下來。“那方家二姑娘我也見過,瞧著還是個懂規矩的,怎麼做出不知輕重的事情來?”

    周氏自然不會議論皇后,只說是那方家的二姑娘不好。

    說到最後,才對徐昭道:“宮裡頭規矩大,往後你進了宮更要小心謹慎些。”

    徐昭知道,娘親是在擔心因著這事她被皇后遷怒了。

    聽著這話,徐昭只點了點頭,應了下來。

    她只告訴自家娘親宮宴上發生的事情,並沒有提及那領路的太監,實在是怕她擔心。
引言 使用道具
GN00559922A
王室 | 2019-1-3 15:58:36


    到了第二天一大早,賞菊宴上發生的事情很快就傳開來,戶部尚書家的二姑娘方宜雪被皇后杖責二十,真真丟了方家的臉面。聽說方大人生了好大的氣,叫方宜雪帶著傷在祠堂裡跪了整整一個晚上。

    “也是她自己不懂規矩,白白遭了罪。”徐徽喝著茶,對著徐昭道:“你的嫁衣可繡好了?你繡工好,也該給我瞧瞧。”她笑了笑,出聲問道。

    聽她這樣說,徐昭便叫連翹將繡好的嫁衣拿了過來。

    大紅色的嫁衣,鳳穿牡丹的繡樣,徐徽一看就羨慕的道:“可真是精緻。”

    徐昭抿嘴笑了笑,就見著徐徽眼圈一紅,差點就落下淚來。

    “姊姊怎麼了?”徐昭有些詫異地道。

    其實她心裡也奇怪,今兒個徐徽怎麼回府了?總不會是因為聽到宮宴上的事情,才回府問她吧。

    聽著徐昭的話,徐徽才回過神來,拿帕子拭了拭眼淚。

    徐昭朝連翹使了個眼色,連翹就帶著丫鬟婆子退了下去,屋子裡只留下徐昭和徐徽兩個人。

    “姊姊既然專門回府,自然是有話要說的,你我是姊妹,有什麼話可以直說。”

    聽著徐昭的話,徐徽的眼淚忍不住湧了出來,突然跪在徐昭面前。“求妹妹救宋家一回!”

    見著她這樣,徐昭大驚,伸手想要扶她。

    徐徽搖了搖頭,流著淚道:“求妹妹應了我。”邊哭邊拉著徐昭的手,

    聽她這樣說,徐昭微微皺了皺眉,只說道:“姊姊先起來,便是有什麼事情,先好好說出來,才能想解決的法子。”說著就將她扶起來,“到底是出了什麼事,值得姊姊這般?”

    徐昭深知徐徽的性子,若不是出了什麼大事,必不會這般失態,更別說這樣跪下來求她。她能猜到的多半和宋家有關……難不成,是宋承君另結新歡,身邊又有了得寵的侍妾?

    可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對,若是因為一個侍妾,哪裡需要這樣?她可是聽說了,大姊姊有孕之後,就將貼身的丫鬟紫書開了臉,給了那宋承君。如今大姊姊又生了嫡子,便是哪個姨娘得寵,也威脅不了她的地位。

    “是、是那茹氏。”徐徽說著,又氣又怒,更有幾分難堪。

    徐昭一下子就愣在了那裡。茹氏?當年皇上下旨,宋家不是將那茹氏發賣出去了嗎?

    她面色微微一變,看著徐徽的目光也變得凝重起來。“是宋家將那茹氏養在外頭當成了外室,犯了欺君之罪?”

    徐徽身子僵了一下,才哭著道:“我哪裡知道宋家竟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將那茹氏養在了外頭,還生了一子一女,此事若被人知道,宋家就完了。”

    此事她不敢聲張,也想著將那茹氏除掉,可若想神不知鬼不覺地將那茹氏除掉,哪裡是她一個婦人能做成的,更何況還有茹氏的一子一女。

    “姊姊想要我幫你做什麼?”

    聽著徐昭的話,徐徽有些猶豫道:“妹妹若能求一求肅王,叫王爺將茹氏和那兩個孩子除去,此事便再沒有哪個人會知道了。”

    徐昭聽了,視線落在徐徽的身上,半晌才開口道:“這樣的事情,怎麼好叫王爺來做?再說,便是說了,王爺哪裡會聽我的。”她目光緊緊盯著徐徽,看著她臉上的每一絲表情。

    “王爺寵著妹妹,妹妹的話王爺定會聽的。”

    聽著徐徽的話,徐昭知道自己心底的那種不舒服是因何而來了,時移世易,兩人的情分已經變了。“姊姊不必再說,這事我是不會去求王爺的。”便是他會答應,她也不會去求。

    聽徐昭這樣說,徐徽有些詫異,臉漲得通紅,顯然沒料到徐昭會拒絕她,而且還是這樣不留情面的說出來。“妹妹……”

    徐昭不想和她多說,叫了外頭的連翹進來,開口問道:“硯哥兒可醒來了?”

    連翹一進來,就察覺到屋子裡的氣氛有些不對,當下便回道:“才剛醒來,吵著要叫姑娘陪他到後院玩呢。因著大姑奶奶在,太太沒叫奴婢擾了姑娘。”

    徐徽坐在椅子上,聽著這話,只感覺到格外的難堪。

    四妹妹這是在趕她走呢,可宋家的事情,若是徐昭不去求肅王,宋家日後怕就完了。便是她告訴了公公,公公叫人除掉了茹氏和那兩個孩子。倘若有一日被人揭發出來,更是罪加一等,皇上怎麼會饒過宋家?

    這事只有求肅王,往後看在肅王的面上,皇上才會網開一面,不會追究。

    想到此處,徐徽鼓足了勇氣站起身來,走到徐昭面前直直跪了下去。

    “好妹妹,求妹妹幫我這一回。”

    她這樣不管不顧跪下去,徐昭也沒伸手扶她。

    站在一旁的連翹,雖然震驚,卻也沒上前。自家姑娘的性子她是知道的,姑娘不扶大姑奶奶,自有道理,再說,大姑奶奶便是有什麼事情想求姑娘,也不該當著下人的面跪在姑娘面前,這分明是存了算計,想逼著姑娘答應。

    這樣想著,連翹看著徐徽的目光就有些不善了。虧得自家姑娘念著平日裡的姊妹情分,如今卻來算計自家姑娘。前些年,若不是老爺幫大姑奶奶參了宋家一本,她如今哪裡能過這樣的好日子。

    徐昭看著跪在面前的徐徽,淡然道:“大姊姊若想將那事張揚出去,就儘管跪著。”然後示意了連翹一眼,連翹才將渾身癱軟的徐徽扶了起來。

    “大姊姊身子不適,叫個婆子送大姊姊回去吧,別叫大伯母擔心了。”說完,就轉身出了屋子。

    徐徽看著她離開的背影,臉色蒼白,只感覺到一種從未有過的難堪。

    從屋裡出來,徐昭心裡猶如堵著一塊兒石頭,覺得有些喘不過氣來。

    周氏見著她臉色不好,面色變了變,出聲問道:“出什麼事了,臉色這樣難看?”

    周氏揮了揮手,就叫屋子裡伺候的丫鬟都退了出去,只留下薛嬤嬤一人。

    徐昭想著方才徐徽說的那些話,還有她當時的神色,心裡越發不舒服了。

    待她說完後,周氏的臉色飛快地沈了下來。“這樣的事情,哪裡能到你面前說?便是王爺,也得顧及著皇上的臉色。”

    徐徽這是在害她的昭姐兒呢,若真有姊妹情分,她就不可能想著求到昭姐兒頭上。昭姐兒若真和王爺說了這事,王爺便是嘴上不說,心裡也會覺得昭姐兒失了分寸。

    這人啊,一旦心裡有什麼嫌隙,只會越來越將它放大。

    “你做得對,這可不是小事,你一個姑娘家,哪裡能應下。”

    便是日後成了肅王妃,這樣的事情也不該管,更是不能管。徐徽嘴上說是求,可其實是逼著昭姐兒答應,而且還想將肅王當棋子使呢。這世上,哪裡有這樣的好事,全憑你跪一跪,求一求,旁人就都該應了你?

    這天晚上,徐徽留在了府裡,沒有回宋家去。

    第二天,徐昭就聽人說徐徽染了風寒,生病了,王氏替她從外頭請了大夫來診脈。

    徐昭聽了,只愣了一下,就繼續看起了手裡的書,經過昨天的事情,她和徐徽的情分算是沒了。可是,她一點兒也不後悔。若是真有姊妹情誼,徐徽也不會說出那樣的話來,更不會跪著求她答應。

    她氣她這點,更氣她口口聲聲說叫韓子煜除掉茹氏和那兩個孩子。她將韓子煜當成什麼人了?殺人如麻?視人命如草芥?便是京城裡所有人都說韓子煜生性狠戾,害死了鎮國公府的大姑娘,還時常杖斃貼身宮女和太監,她也容不得徐徽這樣看他。這樣,著實將那人給看低了。

    另一邊,王氏看著躺在床上,臉色蒼白的徐徽,重重歎了一口氣。“我早就和你說,不該求到四丫頭的頭上去,你只要將這事情告訴你公公,你公公自會處置。”

    王氏不知道自己教導多年的徽姐兒怎麼會這般不懂事,她如今這樣做,傷了她和四丫頭的情分不說,更是留了個把柄給四丫頭。

    這樣的事情就該藏著掖著,一輩子也不叫人知道,哪裡還有往外說的道理?更何況,她跪著求四丫頭,生生就讓大房的人矮了一截。

    二房出了個肅王妃,二爺還進了翰林院,大房的地位本就有些尷尬,如今她這麼一跪,若傳了出去,這府裡上上下下該怎麼想?便是老爺知道也要生氣的。

    王氏不知道徽姐兒怎麼自打嫁到宋家,之前的聰慧就全沒了,辦出來的事情一件比一年愚蠢。若她真是個厲害的,當日就該盯著,叫宋家當著她的面將茹氏給杖斃了,若是如此,哪裡還有今日的隱患?

    只是如今說這些都沒用了,只能想辦法叫宋大人將人除掉,留著反而是夜長夢多。

    聽著王氏的話,徐徽面色變了變,“可日後若是——”
引言 使用道具
GN00559922A
王室 | 2019-1-3 15:58:55


    第二天一大早,賞菊宴上發生的事情很快就傳了開來,戶部尚書府的二姑娘方宜雪被皇后杖責二十,真真是丟了方家的臉面。

    聽說,方大人生了好大的氣,叫方宜雪帶著傷在祠堂裡跪了整整一個晚上。

    “也是她自己不懂規矩,白白遭了罪。”

    徐徽喝著茶,對著徐昭道。

    “你的嫁衣可繡好了?你繡工好,也該給我瞧瞧。”徐徽笑了笑,出聲問道。

    聽她這樣說,徐昭便叫連翹將繡好的嫁衣拿了過來。

    大紅色的嫁衣,鳳穿牡丹的繡樣,徐徽一看就羨慕道:“可真是精緻。”

    徐昭抿嘴笑了笑,就見著徐徽眼圈一紅,差點兒就落下淚來。

    “姐姐怎麼了?”徐昭有些詫異道。

    其實她心裡也奇怪,今個兒徐徽怎麼回府了。

    總不會,是因為聽到宮宴上的事情,才回府問她。

    聽著徐昭的話,徐徽才緩過神來,拿帕子拭了拭眼淚。

    徐昭朝連翹使了個眼色,連翹就帶著丫鬟婆子全都退了下去。

    屋子裡,只留下徐昭和徐徽兩個人。

    “姐姐既然專門回府,自然是有話要說的,你我姐妹,有什麼話可以直說。”

    聽著徐昭的話,徐徽的眼淚忍不住湧了出來。

    突然,就站起身來,跪在了徐昭面前。

    “求妹妹救宋家一回。”

    見著她這樣,徐昭大驚,伸手想要扶她。

    徐徽搖了搖頭,流著淚道:“求妹妹應了我。”

    徐徽拉著徐昭的手,

    聽她這樣說,徐昭微微皺了皺眉,卻是說道:“姐姐先起來,便是有什麼事情,好好說出來,才能想解決的法子。”

    徐昭說著,就將她扶了起來。

    “到底是出了什麼事情,值得姐姐這般?”

    徐昭深知徐徽的性子,若是不是出了什麼大事,必不會這般失態的,更別說,這樣跪下來求她了。

    她能猜到的,多半和宋家有關。

    難不成,是那宋承君另有新歡,身邊又有了得寵的妾室?

    可轉念一想,又覺著不對,若是因為一個妾室,哪裡需要這樣。

    她可聽說,大姐姐有孕之後,就將貼身的丫鬟紫書開了臉,給了那宋承君。

    如今大姐姐又生了嫡子,便是哪個姨娘得寵,也威脅不了她的地位去。

    “是,是那茹氏。”徐徽說著,又氣又怒,更有幾分難堪。

    徐昭聽了,一下子就愣在了那裡。

    茹氏?當年皇上下旨,宋家不是將那茹氏發賣出去了嗎?

    徐昭想著,面色微微一變,看著徐徽的目光也變得凝重起來。

    “是宋家將那茹氏養在外頭,當成了外室,犯了欺君之罪?”

    徐徽身子僵了一下,才哭著道:“我哪裡知道,宋家竟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將那茹氏養在了外頭,還生了一子一女。此事若被人知道,宋家就完了。”

    此事她不敢聲張,也想著將那茹氏除掉,可若想神不知鬼不覺將那茹氏除掉,哪裡是她一個婦人能做成的。

    更何況,還有茹氏的一子一女。

    “姐姐想要我幫你做什麼?”徐昭淡淡道。

    聽著徐昭的話,徐徽才有些猶豫道:“妹妹若能求一求肅王,叫王爺將茹氏和那兩個孩子除去,此事便再沒有哪個會知道了。”

    徐昭聽了,視線落在徐徽的身上,半晌才開口道:“這樣的事情,怎麼好叫王爺來做。再說,便是說了,王爺哪裡會聽我的。”

    徐昭的目光緊緊盯著徐徽,看著她臉上的每一絲表情。

    “王爺寵著妹妹,妹妹的話王爺定會聽的。”

    聽著徐徽的話,徐昭知道自己心底的那種不舒服是因何而來的,時移世易,兩人的情分已經變了。

    “姐姐不必再說,這事我是不會去求王爺的。”便是他會答應,她也不會去求的。

    聽徐昭這樣說,徐徽有些詫異,臉漲得通紅,顯然是沒料到徐昭會拒絕她。

    而且,還這樣不留情面的說出來。

    “妹妹……”

    徐昭不想和她多說,叫了外頭的連翹進來,開口問道:“硯哥兒可醒來了?”

    連翹一進來,就察覺到屋子裡的氣氛有些不對,當下便回道:“才剛醒來,吵著要叫姑娘陪他到後院玩兒呢。因著大姑娘在,太太沒叫奴婢擾了姑娘。”

    徐徽坐在椅子上,聽著這話,只感覺到格外的難堪。

    四妹妹,這是在趕她走呢。

    可宋家的事情,若是徐昭不去求肅王,宋家日後怕就完了。

    便是她告訴了公公,公公叫人除掉了茹氏和那兩個孩子。倘若有一日被人揭發出來,便是罪加一等,皇上怎麼會饒過宋家。

    這事只有求肅王,往後看在肅王的面上,皇上才會網開一面,不會追究。

    想到此處,徐徽鼓足了勇氣站起身來,走到徐昭面前撲通一聲就跪了下去。

    “好妹妹,求妹妹幫我這一回。”

    她這樣不管不顧跪下去,徐昭也沒伸手扶她。

    站在一旁的連翹,雖然震驚,卻也沒上前。

    自家姑娘的性子,她是知道的,姑娘不扶大姑娘,自有道理。

    再說,大姑娘便是有什麼事情想求姑娘,也不該當著下人的面跪在姑娘面前。

    這分明,是存了算計,想逼著姑娘答應的。

    這樣想著,連翹看著徐徽的目光就有些不善了,虧得自家姑娘念著平日裡的姐妹情分,如今卻來算計自家姑娘。

    前些年,若不是老爺幫她,參了宋家一本,她如今哪裡能過這樣的好日子。

    徐昭看著跪在面前的徐徽,淡淡道:“大姐姐若想將那事張揚出去,就儘管跪著。”

    徐昭示意了連翹一眼,連翹才將渾身癱軟的徐徽扶了起來。

    “大姐姐身子不適,叫個婆子送大姐姐回去吧,別叫大伯母擔心了。”

    徐昭說完,就轉身出了屋子。

    徐徽看著她離開的背影,臉色蒼白,感覺到一種從來都沒有過的難堪。

    從屋裡出來,徐昭心裡猶如堵著一塊兒石頭,覺著有些喘不過氣來。

    周氏見著她臉色不好,面色變了變,出聲問道:“出什麼事了,臉色這樣難看?”

    周氏揮了揮手,就叫屋子裡伺候的丫鬟都退了出去,只留下薛媽媽一人。

    徐昭想著方才徐徽說的那些話,還有她當時的神色,心裡愈發不舒服了。

    待她說完後,周氏的臉色飛快地沈了下來。

    “這樣的事情,哪裡能到你面前說,便是王爺,也得顧及著皇上的臉色。”

    大姑娘這是在害她的昭兒呢。

    若真有姐妹情分,她就不可能想著求到昭兒頭上。

    昭兒若和王爺說了這事兒,王爺便是嘴上不說,心裡也會覺著昭兒失了分寸。

    這人啊,一旦心裡有什麼嫌隙,只會越來越將它放大。

    “你做的對,這可不是小事,你一個姑娘家,哪裡能應下。”

    便是日後成了肅王妃,這樣的事情,也不該管,更是不能管的。

    大姑娘嘴上說是求,可其實,是逼著昭兒答應。而且,還是想將肅王當棋子使呢。

    這世上,哪裡有這樣的好事。全憑你跪一跪,求一求,旁人就都該應了你。

    這天晚上,徐徽留在了府裡,沒有回宋家去。
引言 使用道具
GN00559922A
王室 | 2019-1-3 15:59:13


    第二天,徐昭就聽人說徐徽著了風寒,生病了,王氏替她從外頭請了大夫來診脈。

    徐昭聽了,只愣了一下,就繼續看起了手裡的書。

    經過昨天的事情,她和徐徽的情分算是沒了。

    可是,她一點兒也不後悔。

    若是真有姐妹情誼,徐徽也不會說出那樣的話來,更不會跪著求她答應。

    她氣她的這點,更氣她口口聲聲說叫韓子煜除掉茹氏和那兩個孩子。

    她將韓子煜當成什麼人了?殺人如麻?視人命如草芥?

    便是京城裡所有人都說韓子煜生性狠戾,害死了鎮國公府的大姑娘,還時常杖斃貼身宮女和太監,她也容不得徐徽這樣看他。

    這樣,著實將那人給看低了。

    這邊,王氏看著躺在床上,臉色蒼白的徐徽,重重歎了一口氣。

    “我早就和你說,不該求到四丫頭的頭上去。你只將這事情告訴你公公,你公公自會處置。”

    王氏不知道自己教導多年,徽姐兒怎麼會這般不懂事。

    她如今這樣做,傷了她和四丫頭的情分不說,更是留了個把柄給四丫頭。

    這樣的事情,就該藏著掖著,一輩子也不叫人知道。

    哪裡還有往外說的道理。

    更何況,她跪著求四丫頭,生生就讓大房的人矮了一截。

    二房出了個肅王妃,二少爺還進了翰林院,大房的地位本就有些尷尬,如今她這麼一跪,若傳了出去,這府裡上上下下該怎麼想?

    便是老爺知道了,也要生氣的。

    王氏不知道,徽姐兒怎麼自打嫁到宋家,之前的聰慧就全都沒了,辦出來的事情,一件比一年愚蠢。

    若她真是個厲害的,當日就該盯著,叫宋家當著她的面將茹氏給杖斃了,若是如此,哪裡還有今日的隱患。

    只是如今說這些,都沒用了。

    只能想著叫那宋大人將人除掉,留著反而是夜長夢多。

    聽著王氏的話,徐徽面色變了變:“可日後若是……”

    不等她說完,就被王氏打斷了:“這京城裡,凡事高門大戶,哪家沒有這樣的骯髒事。私下裡處置了,便也周全了。誰也不會日日盯著你,看你做什麼。”

    “你因著這事兒去求肅王殿下,別說四丫頭生你的氣,便是日後被皇上知道了,皇上也會震怒的。”

    天子貴胄,哪裡是輕易能利用的?

    無論王氏怎麼埋怨,自家女兒都做了一件愚蠢的事情,如今的法子,就只能想法子彌補了。

    好在,四丫頭這些年和徽姐兒交好,兩人的情分也不是假的,徽姐兒一時糊塗才做出了這種事情,若誠心道歉,想來四丫頭也不會執意要斷了這姊妹情分。

    到底,一筆寫不出兩個徐字來。

    王氏想著,就對著躺在床上的徐徽道:“這幾日你就留在府裡,等你病好些去給你四妹妹道個歉,和她好好說。就說,你是一時糊塗,六神無主了才說出那些沒有分寸的話來,你好好給她解釋。”

    徐徽臉色蒼白,聽著王氏的話愣了一下,臉上浮起一抹猶豫之色。

    “這……”

    “你要不聽,這會兒就回宋家去,往後出了什麼事也別回府裡來。”見著她猶豫,王氏皺了皺眉,開口訓斥道。

    聽著王氏的話,徐徽咬了咬嘴唇,這才點了點頭,應了下來。

    又過了兩日,等徐徽病好了些,才去了錦竹院。

    “那日是姐姐糊塗了,才說了那些話叫妹妹難做,今個兒我來就是想給妹妹賠罪,還望妹妹大人大量,不要怪我。”

    徐徽臉上有些尷尬,之前她和徐昭如親姐妹似的,如今卻要伏低做小,過來賠罪。

    雖說那一日她跪在徐昭面前,可這會兒來賠罪,愈發的叫她沒了臉面。

    這些,只因為她這個妹妹是未來的肅王妃。

    若說之前她沒有一絲的嫉妒,只盼著四妹妹好,這會兒心裡卻是有些酸酸的說不出來的滋味兒。

    她想,不管她承不承認,她心底還是有些羨慕和嫉妒的。

    明明,之前在徐府的時候,旁人眼中只誇她,說府裡的大姑娘極懂規矩,又孝順老太太,待下人也寬厚。而說起四妹妹,不過是誇她長得好。

    那時候,父親在朝中做官,而叔父卻是外放在常州。

    府中中饋,都是母親來管著。

    從什麼時候開始,情況慢慢變了的?

    是祖母生病,派人送信到常州去。

    然後,四妹妹就跟著二太太回京了……

    誰能料到,當時在府中身份尷尬,被祖母厭惡的四妹妹,卻是個有福之人,太后賜婚,一道懿旨,四妹妹就成了人上之人,旁人見了,都得巴結奉承著。

    聽著徐徽的話,徐昭只點了點頭,轉頭叫連翹上了一盞茶。

    “這茶是父親叫人從南邊兒買的,大姐姐嘗嘗味道可好?”徐昭帶著幾分笑意,隨口道。

    然後,就將話題轉移開來,說起了京城裡的一些趣事。

    徐徽坐在那裡,見她將話題岔開,也不好再說什麼,閒聊了幾句,就告辭了。

    見著徐徽離開,徐昭放下手中的茶盞,輕輕歎了一口氣。

    這下,她二人的情分是徹底斷了。

    徐昭心裡雖然有些失落,卻是一點兒都不後悔。

    方才她口口聲聲說是道歉,說是自己那日糊塗,才說了些不知分寸的話。

    可她聽著,卻是感覺不到一點兒的真心。反而,能從她的眼中,看出一絲藏在深處的不滿來。

    既是如此,她也不必顧忌許多。

    連翹見著自家姑娘不大高興,也聽了方才大姑娘對自家姑娘說的那些話,當下只勸道:“姑娘也不必太在意,到底不是同一房的,再說,大姑娘如今是宋家少夫人,往後也不大會回府的。”

    聽著連翹的話,徐昭笑了笑,拿起桌上的茶盞喝了起來。

    到下午的時候,就聽外頭有丫鬟回稟,說是大姑娘回宋家去了。

    徐昭聽了,點了點頭,叫她下去了。

    這邊,徐徽坐在馬車上,臉色難看得很,一想起茹氏和那兩個孩子,心中更是膈應起來。

    其實,有些話她藏在心裡,並沒有告訴母親。

    她求徐昭幫忙,叫肅王殿下將那茹氏除去,未嘗沒有不想自己動手的緣由。

    不管是她自己派人,還是將這事告訴了公公,宋承君都會覺著害死茹氏的罪魁禍首是她這個結髮之妻。

    這些年相處下來,她已經摸透了宋承君的性子,心中便是再有什麼不滿,也從來都不會發作出來。

    在他面前,她永遠都是賢慧大度,溫柔體貼的。

    也因著這,宋承君對她愈發的好,便是將紫書收了房,一個月裡他也多半個月在正院歇著。

    她不想,將這一切都毀掉,叫他覺著自己的妻子是個蛇蠍心腸的。

    所以,她才費盡心思,想了這個法子,甚至不惜跪下來求徐昭。

    可偏偏,事與願違,徐昭不僅不幫她,而且還叫她丟盡了臉面。

    果然,人的身份一變,就什麼都變了。

    若沒有那道賜婚的懿旨,她相信徐昭一定不敢這樣對她。

    馬車一路行駛,很快就到了一個胡同裡,在宋家門口停了下來。

    門口的婆子見著馬車,就知道是少奶奶回來了,忙不叠拿了凳子,扶著徐徽走了下來。
引言 使用道具
GN00559922A
王室 | 2019-1-3 15:59:32


    徐徽才剛回了屋裡,就聽到一陣腳步聲,緊接著丫鬟的請安聲傳了進來:“給太太請安。”

    徐徽聽著,知道是張氏來了,微微皺了皺眉。

    攤上這麼個婆婆,她這些年不知遭了多少罪,好在宋承君如今,還肯向著她些。

    只是,每每面對張氏的時候,徐徽還是覺著有些不大自在。

    張氏一進來,就叫屋裡伺候的丫鬟婆子全都退了出去,然後才問徐徽道:“事情可辦成了?”

    見著徐徽的臉色,張氏就知道事情沒成,當下就沈下了臉來。

    “你應承的好好的,如今回徐府住了幾日,卻是連個小丫頭都說服不了,你說,你還能做成什麼事兒。”

    張氏這話,一點兒情面都沒給徐徽留。

    她的話音剛落,徐徽的臉色就變了。

    “母親說的對,是媳婦沒本事,連自家妹妹都說服不了。”徐徽看了張氏一眼,才又說道:“這事情,還是母親想法子看如何解決吧,別哪一日被有心人知道了,宋家一家子怕是都得牽連進去。”

    “你!”張氏氣的臉色鐵青,可聽著她後頭的話,心中到底是不安的,勉強壓住了自己的怒意,溫聲道:“我這不是急糊塗了,這府裡上上下下,還得靠你做主。這回不成,我看你再去求,你們雖是不是親姊妹,可我瞧著,那四姑娘也不是個狠得下心腸的。”

    正說著,就聽到一陣腳步聲,卻是宋承君從外頭進來。

    張氏愣了愣,臉色有些不大自在。

    如今,承兒還不知道茹氏的事情已經被徐徽知道了。她這當娘的,也是好說歹說才將徐徽勸住了。

    要不,鬧到老爺那裡,依著老爺那性子,指不定就將她孫女和孫兒給害死了。

    她倒不在乎一個茹氏,只是兩個孩子到底是宋家的血脈,她不能不護著。

    便是一輩子進不了族譜,也比送了性命要好。

    “兒子給母親請安。”宋承君進來,就察覺到屋子裡的氣氛有些不對,對著張氏請安道。

    “外頭天冷,你也不多穿些,紫書是怎麼伺候的?”見著自家兒子穿的單薄,張氏心裡就對紫書有些不大滿意。

    “是兒子自己嫌熱,才不穿的。”

    “你呀,怪會叫母親擔心。”

    張氏囑咐了他幾句,就出去了。

    屋子裡,只留下徐徽和宋承君兩個人。

    “母親可有為難你?”宋承君看著張氏離開,才上前道。

    聽著他的話,徐徽搖了搖頭,心中卻是暗暗下了決定,無論如何,都要叫徐昭應了她。

    她不能叫自己好不容易得來的幸福,就這樣毀了。

    只要肅王殿下動手,茹氏和那兩個孩子的命就保不住,到時候,宋承君也怪不到她頭上,不會覺著她心狠手辣,失了善心。

    可是,到底能有什麼法子,叫徐昭應了她,答應去求肅王殿下?

    徐徽心裡有著事兒,就有些心不在焉起來。

    宋承君見她這樣,還以為她是累了,就叫她好生歇著,自己則是去了書房。

    徐徽坐在軟榻上,斂目沈思,過了許久,眼睛突然就亮了起來。

    對啊,她怎麼忘了,從始至終,她手裡就握著四妹妹的把柄。

    這京城裡的人只知道四妹妹是因著太后賜婚,才成了日後的肅王妃的。

    可又有誰知道,徐昭和那肅王殿下,一早就相識了。而且,還見過不止一次。

    依著那肅王殿下的性子,說不定早就做出什麼事情來。即便沒有逼著四妹妹做了那男女之事,可她相信,徐昭和肅王一定是交往甚密的。

    這事情若是傳開來,定會毀了徐昭的名聲,旁人只會覺著,她是個不檢點的,小小年紀,就勾引上了肅王殿下,也不知是用了什麼手段,才叫太后賜婚。

    原來,老天還是善待她的。一早,就給了她這樣的把柄。

    有這樣的把柄在,徐昭若是個聰明的,就知道該怎麼做。

    “大姑娘知道姑娘愛喝茶,正巧從南邊兒得了些好的,叫老奴給姑娘送來。”

    那婆子說著,從袖子裡拿出一封信,看了坐在軟榻上的徐昭一眼,才繼續道:“大姑娘還說,之前聽了姑娘一番話,才幡然醒悟,所以寫了這信叫老奴給姑娘送來。”

    聽著那婆子的話,徐昭愣了一下,心中覺著有幾分古怪。

    她以為,她和徐徽之間已經沒什麼情分可言了。

    她怎麼送了這茶葉,還專門寫了信來。

    徐昭並不覺著,徐徽還會拉下臉來求她和好。

    徐昭接過信去,打了開來,細細看了起來。

    那婆子見著她打開信封,抬起頭來偷偷看了看她的臉色,心中卻是有幾分不安。

    她雖不知這信中寫了什麼,可明顯不是什麼好的。

    她從府裡出來的時候,大姑娘臉上的笑容有些怪怪的,瞧著叫人□的慌。

    見著徐昭看完信抬起頭來,那婆子忙低下了頭,小聲道:“大姑娘還說了,明日請姑娘到府上坐坐,有好些話要和姑娘說呢。”

    徐昭看了那婆子一眼,目光裡微微帶著些冷意,半晌才淡淡笑開,開口道:“我知道了,你且叫大姐姐等著吧。”

    聽到徐昭的話,那婆子愣了愣,覺著後背有些涼颼颼的,當她抬起頭來,見著徐昭臉上的笑意,才覺著是自己想多了。

    “姑娘若沒什麼吩咐,老奴就先回去了。”

    見著徐昭點頭,那婆子才福了福身子,轉身退了下去。

    見她走出去,徐昭將手中的信拿起來,重新看了一遍。

    “姑娘。”察覺到自家姑娘臉色不好,連翹帶著幾分擔心道。

    也不知那信中寫了什麼,姑娘看了信,面色就不對了。

    正當連翹擔心的時候,徐昭卻是笑了笑,將那信裝在信封裡。

    “你親自將這信送到肅王府上,記著,要親手交到王爺手中。”

    連翹愣了愣,才伸出手去將那信接過來,心裡卻是不解的很。

    明明是大姑娘給自家姑娘的信,姑娘怎麼會叫她將信送到肅王府,還囑咐她親手交給王爺。

    難不成,這信中的內容和王爺還有什麼關係?

    連翹心中猜測著,卻是不敢耽擱,應了聲是,就福了福身子拿著信出了屋子。

    徐昭看著她離開的背影,才又拿起桌上的茶盞喝了起來。

    是她低估了徐徽,她既然不惜捨下自尊跪在她的面前求她,又怎麼會想不到拿這個來威脅她呢?

    畢竟,當年她和韓子煜認識的種種,她或多或少都是知道的。

    若是傳出去,對她的名聲總是不好的。

    只是,徐徽千算萬算卻是算錯了一點,就是她根本就不會去見她。

    她還沒有糊塗到送上門去叫她威脅,當然,也沒那個興致。

    她既然是韓子煜未過門的王妃,那他這個準新郎也有義務幫她解決這些糟心的事情吧。

    再說,當年的那些事情,“罪魁禍首”可是他這位王爺呢?

    徐昭不是個心狠的,可徐徽如此相逼,那就怪不得她了。

    肅王府

    韓子煜正在書房看著摺子,沈長生進來回稟道:“王爺,徐府丫鬟求見,說是王妃有信要帶給王爺。”

    韓子煜抬起頭來,看了沈長生一眼,說道:“什麼信,你帶進來。”
引言 使用道具
GN00559922A
王室 | 2019-1-3 15:59:50


    “王妃交代,要親手交到王爺手中。”沈長生說著,面上帶了幾分笑意。他以為,王妃信中定然有什麼親密之語,所以才叫貼身的丫鬟送來,並且親手交到王爺手中。

    韓子煜瞪了他一眼,沈長生就收斂了笑意,將候在外頭的連翹給領了進來。

    連翹進來的時候,低著頭,大氣都不敢出。

    一想到肅王殿下的那些個傳言,她心裡就愈發的緊張。

    “奴婢給王爺請安。”

    “我家姑娘吩咐奴婢將這封信交給王爺。”

    連翹說著,就從袖中拿出了一封信,雙手舉起。

    沈長生上前一步,拿過那封信交到韓子煜手中。

    韓子煜拿到手中,見著信封已經被打開過的樣子,微微有些詫異。

    待他拿出信,看完信中所寫,眼中已經佈滿了陰雲。

    沈長生見著自家王爺這樣,面色微微變了變,心裡實在琢磨不上來,王妃到底是寫了什麼,叫王爺這般生氣?

    按理說,不該呀,王爺對那徐府四姑娘,可是好的很,哪裡會……

    “這信,是怎麼回事?”正當沈長生琢磨著,坐在案桌後的韓子煜突然開口道。

    連翹一聽,忙回稟道:“回王爺的話,這信是大姑娘叫貼身的嬤嬤送回府上給我家姑娘的,說是叫姑娘明日到宋府一聚,姑娘也應下了,卻是吩咐奴婢將這信送到王府,親手交給王爺。”

    韓子煜聽了,點了點頭,又問道:“這幾日,府裡可有什麼事情?”

    連翹雖然緊張,卻也明白王爺問的是自家姑娘,想了想,才回道:“別的也沒有什麼,只是大姑娘回府,不知要求姑娘什麼事,還當著眾人的面跪在了姑娘面前,然後大姑娘病了幾日,前日才回了宋府。”

    韓子煜將那信放在案桌上,對著連翹道:“回去告訴你家姑娘,此事本王會處理,叫她安心。”

    “是。”連翹應了一聲,就站起身來轉身退下了。

    等到了殿外,她才發現後背的衣裳已經被打濕了,手心裡也全都是冷汗。

    沈長生見著自家王爺臉色陰沈的樣子,就知道王爺是真的生氣了。

    韓子煜將信遞到沈長生面前,沈長生愣了愣,不知該接還是不接。

    “無妨。”

    聽著韓子煜的話,沈長生才將那信接過來,待看完手中的信,這才明白王爺為何會這般生氣了。

    龍有逆鱗,觸之即死,而那徐府四姑娘就是自家王爺的逆鱗。

    那宋家少夫人,膽敢拿這事兒來威脅王妃,不知是膽子太大,還是根本就不知死活呢。

    沈長生已經預想見,那宋家少夫人的下場了。

    “王爺。”

    “請宋大人到本王府上來,本王要和他好好聊聊。”

    韓子煜看了站在那裡的沈長生一眼,才又吩咐道:“其餘的事情,你看著去辦。”

    沈長生聽了,點了點頭,不等他離開,又聽自家王爺道:“這等長舌之人,往後就別叫她開口說話了。”

    從殿內退了出來,沈長生就派人去宋家傳話了。

    然後,才叫了孫誠和趙青過來,商量著事情該怎麼辦。

    三個人都是韓子煜跟前的侍衛,可論整人的心思,還是沈長生最厲害。

    宋府

    徐徽跟前的大丫鬟紫香指揮者小丫頭擺好了飯菜,然後對著徐徽道:“飯好了,奶奶過來用吧,看了一下午帳本也累了。”

    徐徽放下手裡的帳本,由丫鬟扶著到了桌前。

    “少爺可還在書房?”徐徽隨口問道。

    她的話音剛落,紫香的臉色就變了變,屋子裡伺候的丫鬟婆子也全都低下了頭,不敢說話。

    好半天,紫香才支支吾吾道:“少爺,少爺下午就去了姨娘院裡。”

    見著徐徽臉色不好,紫香不敢再說下去。

    其實,徐徽不知道她回去徐府一段時間,紫書已經漸漸得了寵,宋承君每日都要過去陪她用飯。

    相信用不了多久,姨娘就有身孕了。

    這些事情府裡個個都知道,只是下頭的丫鬟婆子不敢告訴她罷了。

    聽著紫香的話,徐徽就冷下臉來,將手中的筷子重重擱在桌上。

    “奶奶也別生氣,少爺不過是陪著姨娘用飯,等會兒還是要來奶奶這裡的。”

    徐徽聽了,臉色才緩和了些。

    可等到晚上掌燈的時候,也沒見著宋承君過來。

    徐徽強忍著心中的酸意,到底沒派人再去打聽。

    她不想叫宋承君以為她是個善妒之人,看了會兒書,洗漱之後就歇下了。

    第二天一大早,有丫鬟進來伺候,等到了屋裡,卻是瞧見徐徽躺在床上。

    衣服散落一地,徐徽肌膚上青青紫紫,駭人得很,床沿上還留著一條男人的汗巾子。

    瞧見這個情景,那丫鬟忍不住尖叫出來,拔腿就往外頭跑。

    “不好了,不好了,少夫人……”那丫鬟語無倫次,不知該怎麼說。

    心裡也不清楚少夫人到底是遇上了採花賊,還是……

    丫鬟婆子聞聲跑進了屋裡,見著屋裡的情景,也都驚嚇到不行。

    剛好姨娘紫書過來請安,瞧見屋裡的情景,低聲和跟前的小丫鬟說了幾句,只一會兒工夫,張氏就得了消息,帶著宋承君匆匆忙忙趕了過來。

    她進來的時候,見著屋裡的情景,身子晃了晃,差點兒就暈倒過去。

    到中午的時候,京城裡就有流言傳出,說是禮部尚書府的少夫人被人給玷汙了。

    消息很快就傳了開來,傳來傳去,又傳出了另一個版本,說是根本就不是被玷汙了,而是那徐家大姑娘偷漢子,被人給發現了,堵在了屋裡頭。

    消息傳到徐府,王氏深知自家女兒定是被人給害了,當即就想帶著兩個婆子去宋府。

    還沒動身,就見著一個丫鬟慌慌張張跑了進來,那丫鬟竟是大姑娘陪嫁的丫鬟紫香,一進屋,紫香就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太太快去看看大姑娘,方才大姑娘喝了一碗藥,也不知怎麼回事,竟是啞了,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奴婢趁著沒人注意才偷偷跑出來,太太快去救大姑娘。”

    王氏聽了,臉色一下子慘白,腳下一軟,差點兒就跌到在地上,幸好大奶奶房氏眼疾手快,抓住了她的胳膊。

    “走,陪我去宋府,我的徽姐兒可不是誰都能欺負的。”

    “姑娘,大姑娘出事了。”

    徐昭看了她一眼,連翹才將事情給說了出來。

    “如今京城裡都傳了開來,說是大姑娘被人給糟蹋了。有的還說,是大姑娘自己不尊重,做了些沒有臉面的事情,叫人給堵在了房裡。”

    徐昭聽著,就知道這事情是韓子煜弄出來的。

    不等她開口,就見著瑞珠進來,匆匆忙忙走到徐昭之前回稟道:“姑娘,方才奴婢瞧見大太太和大奶奶出了府,叫了人來問,才知是大姑娘不知怎麼,喝了一碗藥給啞了。”

    聽著瑞珠的話,徐昭心裡咯登一下。

    啞了?

    聽到這消息,她有些說不上來的感覺,有些詫異,可詫異之後卻並沒覺著愧疚。

    興許,她骨子裡天生就是個涼薄的人。

    雖然這樣想著,可當連翹和瑞珠退下去後,徐昭拿起桌上的書來,卻始終看不到心裡去。

    她心裡像是堵著一塊兒石頭,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
引言 使用道具
GN00559922A
王室 | 2019-1-3 16:00:10


    時移世易,誰也沒有想到,她和徐徽會變成如今這樣。

    這邊,王氏帶著兩個婆子和大奶奶房氏一路趕到了宋府,剛從馬車上下來,王氏就忙不叠朝後院走去。

    宋家的人見著王氏到來,也不覺著詫異,可因著是件醜事,到底沒人敢上前,和王氏說話。

    只一會兒工夫,一行人就到了正院。

    院子門口守著兩個身材粗壯的婆子,王氏一看,就知道自家徽姐兒是被人給禁足了。

    “讓開!”王氏厲聲道。

    “徐家太太不要生氣,老奴也是聽吩咐辦事,我家太太吩咐了,若是您過來,就叫老奴領您到榮槐院去。少夫人這裡,還是先不見了。”

    那婆子的話音剛落,張氏的臉色就陡然鐵青,身子都顫抖著,揚手就給了那婆子一個耳光。

    那婆子不妨她會動手,臉上硬生生挨了一個耳光,片刻的功夫,臉頰就紅腫起來。

    那婆子在宋家也是有臉面的,如今挨了打,便一手捂著臉,開口奚落道:“徐家太太可別忘了,這是宋府,便是老奴有什麼錯處,也輪不到您動手。”

    “還當少夫人怎麼做出這樣不知羞恥的事情,原來是因著徐家太太您。”

    王氏被她的話說的臉色鐵青,示意了身後的兩個婆子一眼。

    那兩個婆子也是身強力壯,平日裡又是做慣了粗活,力氣不是一般的大。

    幾下就將門口的兩個婆子推到了一旁,王氏帶著人走了進去。

    那兩個婆子幾見此情景,臉色變了變,忙不叠去了榮槐院,去稟告自家太太了。

    王氏進去的時候,才發現屋子裡除了一個丫鬟外,竟連一個伺候的都沒。

    徐徽躺在床上,臉色蒼白的厲害。

    見著她進來,掙紮著想要坐起來,卻是身子沒了力氣,倒了下去。

    “我的兒,好好的怎麼成了這樣?”王氏的眼淚一下子就落了下來,上前將徐徽摟在了懷中。

    徐徽流著淚,嘴唇動了動,努力發聲,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姑娘怎麼會啞了?”王氏對著跟前的丫鬟沈聲道。

    那丫鬟一聽,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太太明鑒,出了這樣的事情,姑娘一下子就病倒了,府裡的人向來拜高踩低,想弄一副藥都做不到。好歹求著,才叫廚房的人送來了一服藥,哪曾想,姑娘喝了就成這樣了。”

    “太太請了大夫來,大夫說是大姑娘急怒攻心,才成了這樣。”

    王氏聽著她的話,又看了站在那裡的紫香一眼,見著紫香點了點頭,才叫那丫鬟起來。

    不等王氏繼續問,就聽到外頭傳來一陣腳步聲,卻是張氏帶著人從外頭走了進來。

    見著王氏,張氏只出聲道:“親家母怎麼過來了?”

    王氏臉色鐵青,惱怒道:“我好好的徽姐兒,怎麼出了這樣的事情?”

    張氏一聽,臉色也不好道:“這就要問親家母了,也不知親家母是怎麼教導的,竟然叫她做出這種事來。”

    張氏朝身後的婆子使了個眼色,那婆子就從懷中拿出一條汗巾子。

    “親家母且瞧瞧,這個是什麼?”

    王氏一瞧,就愣在了那裡,那汗巾子上,儼然繡著一個“徽”字。

    可一看,就是男人用的汗巾子。

    王氏的臉色變了變,卻是強忍著不安道:“一條汗巾子,能當什麼證據,怕是旁人拿出來陷害徽姐兒。”

    王氏的話音剛落,張氏的眼中就掠過一抹嘲諷。

    “如今可是說什麼都沒用了,只一點是明明白白的,那就是我這兒媳婦失了清白,我宋家也會跟著叫人嗤笑,壞了名聲。”

    話音剛落,王氏就愣在了那裡。

    “親家母這話是什麼意思?姐兒是在你宋家受了害,難不成宋家還要把她趕出去?”

    王氏說這話的時候,其實是沒多少底氣的。

    這世道對女人本身就是不公平的,哪家的媳婦被人給糟蹋了,等著她的只能是一條死路。

    光是那些流言蜚語,就會逼死她。

    倘若宋家將徽姐兒給休了,徽姐兒這輩子可就完了。

    正說著,外頭突然傳來一陣稟告聲:“太太,老爺來了。”

    張氏聽著這話,眼中有些詫異,顯然是沒想到自家老爺會這個時候過來。

    平日裡,府裡大大小小的事情老爺都不插手。

    怎麼這回,卻是親自過來了。

    這樣想著,卻是迎到了門口,見著宋安邦從外頭進來,福了福身子叫了聲老爺。

    王氏也站起身來,臉上卻是有些緊張。

    徽姐兒出了這樣的事情,也不知這宋大人會如何處置。

    “既然親家公也過來了,我這當母親的只想替徽姐兒辯解一句,徽姐兒是我親生的,自幼教養在身邊,怎麼也不會做出那種不知臉面的事情來。”

    “她這回,定是被人給害了。”

    宋安邦聽了,點了點頭,半晌才開口道:“宋家會留她在府裡。”

    宋安邦歎了一口氣,才繼續說道:“只是她到底失了清白,實在不好再做承君的正室。”

    宋安邦這話一出口,王氏的臉色驟然大變。

    這意思,是要讓她的徽姐兒委屈,當那妾室,好讓宋承君再娶一房正室進來?

    只一想著,王氏心裡的火氣就忍不住冒上來。

    她的徽姐兒,怎麼能受這種委屈,怎麼能為人妾室?

    張氏聽了,一時也愣住了,依著她的想法,是想將叫承君將徐徽給休了。

    好好的,老爺怎麼會……

    “老爺。”

    張氏剛出手,就聽宋安邦道:“好了,徽姐兒也給宋家生了個兒子,便是出了這樣的事情,宋家也不能趕她出去。”

    宋安邦說著,才對著站在那裡的王氏道:“親家太太也好好想想,若是覺著此事可行,那就這麼辦。”

    “若是不行,親家太太也可將人接回徐府。”

    宋安邦說完這話,就起身離開了。

    “老爺!”張氏叫了一聲,心裡是不大願意將徐徽留在府中,冷冷看了床上的徐徽一眼,才追了上去,一路到了書房。

    才進了書房,宋安邦就揚手給了她一個耳光,直將張氏打的跌倒在地上。

    張氏被他這一耳光大愣了,自打她嫁到宋家,老爺就從沒對她動過手。

    她心裡委屈著,剛想開口,就見著宋安邦帶著幾分陰狠的目光看著她。

    “蠢貨,你自己想死也別連累宋家一家子!”

    “老爺,妾身不知……”

    “茹氏是怎麼回事?”

    宋安邦的話音剛落,張氏就滿臉震驚抬起頭來,眼中閃過一些慌亂。

    “說!”

    張氏哆嗦了一下,過了好半天,張氏才將事情解釋明白。

    原來,她原本是想叫人將茹氏發賣的,可偏偏宋承君跪下來求她,說是茹氏若是因為他死了,他就要出家當和尚去。

    張氏拗不過兒子,心裡也對徐徽這個兒媳婦不大滿意,想著給她添堵,所以才背地裡叫人將茹氏安排在了郊外的一個莊子上。

    等到半年後,才偷偷將人接回了京城,尋了個院子住了下來。

    這些年,宋承君時常過去,茹氏有孕後,她也想過將那孩子打掉,可那是她的親孫兒,她最後還是沒狠下心動手。

    只是孩子漸漸大了,才後怕起來。
引言 使用道具
GN00559922A
王室 | 2019-1-3 16:00:34


    “老爺,是妾身一時糊塗了,可那孩子也是宋家的血脈。”

    宋安邦惱羞成怒,一手就扼住了她的脖子。

    “記著,沒有茹氏,也沒有那兩個孩子,這事情,往後再不許提。”

    看出宋安邦眼中的決然,張氏身子一軟,就癱軟在地上。

    只過了一日,就傳來消息,說是宋家不打算休了兒媳婦,只是為了宋家的名聲,往後徐家大姑娘只能降為妾室。

    消息一出來,京城裡好些人都詫異了,好些人說這宋家厚道,若是換了別家,指不定會將兒媳婦給逼死。

    經此一事,宋家不僅沒有被人嗤笑,竟然博了個厚道的好名聲。

    徐昭聽到消息,只微微歎了一口氣。

    這對徐徽來說,可能是最好的結局了,她也不想見著徐徽被逼死。

    事情就這樣平息下來。

    徐徽卻是在她搬出正院後才慢慢想明白,她遭受的這一切噩夢,很可能都是徐昭害的。

    不然,怎麼會好好的,就遭受了這樣的事情?

    徐徽緊緊握著手,指甲都刺到了手心,滲出鮮血來。

    她的四妹妹,虧她之前對她那麼好,如今才知道,她不僅不肯幫她,反而還想著要將她置於死地。

    原來,這些年,她根本就是看錯了人。明明,只要她答應她,去求肅王殿下,她就不會寫信威脅她。

    那麼簡單的事情,她為何就是不願意,她根本就是端著準王妃的架子,不願意受一點兒委屈。

    一切,都是她害的。

    轉眼就到了年底,府裡的事情多了許多,雖說有嫂嫂孟氏在,可因著有孕在身,周氏怕她傷了腹中的孩子,並不叫她操心。

    所以,這一年也和往年一樣,徐昭跟著周氏忙了近一個月,才將送禮的清單給寫好,叫下頭的人去採買,又給底下的丫鬟婆子發了年節例錢。

    很快就到了除夕。

    爆竹聲辟裡啪啦響起來,年夜飯擺在榮欣堂,許是沾了節日的氣氛,一頓飯倒是吃的和睦熱鬧,只是快散席的時候,老太太問起了徐茵,說是不知她過的好不好,要不要將她給接回來。

    老太太這樣說,三太太也跟著說是寺廟裡日子清苦,五姑娘身子弱,便是有什麼錯處,在那裡住了大半年,也算是懲戒了。

    “叫母親掛心了,等開春了,媳婦就派人將她接回來。”

    徐昭聽著自家娘親這樣說,心中有些詫異。

    等散席後回了錦竹院,徐昭才知道了其中的緣由,原來兩個月前,忠意伯拖了官媒,上門求親,說是要為府裡的二公子求親,求的便是徐茵。

    徐昭聽了,眼中閃過一絲詫異,忠意伯的二公子。

    “是個庶出的,不過秉性不錯,書讀的也好。”

    “娘親可應下了?”

    周氏點了點頭:“你五妹妹也該是時候定親了,這會兒定了親,等明年及笄就能嫁過去。”

    “她不懂事,等嫁人了,換個環境,興許能好些。”

    徐昭微微點了點頭,心裡卻是想著,徐茵心氣兒高,怕是不知瞧不瞧得上這忠意伯家的二公子。

    關鍵,那二公子是庶出的,徐茵這輩子,最恨的便是這庶出的身份。

    之後的幾日,徐昭跟著周氏去了各家拜年。

    等到正月初八的時候,宮裡頭的太后派人送來了賞賜,是一匣子內造的珠花。

    “太后說了,正月裡事多,姑娘就不必專門進宮謝恩了。”

    徐昭點了點頭:“勞煩公公跑這一趟。”

    那公公得了賞銀,欣然而去。

    等回了屋裡,徐昭才將那匣子打開,裡頭放著六個做工精緻的珠花。她挑出兩個珠花來,叫人給六姑娘送去。

    三姑娘那裡,她親自拿了兩個,送了過去。

    這些年,三姐姐在府裡過的很是辛苦,三姐姐比她大兩歲,可到如今都沒定了親。

    吃穿用度,也比不得原先嬸子沒去的時候。

    徐昭知道她心中鬱結,所以沒事的時候也時常過去陪她說說話。

    “姑娘,四姑娘來了。”門口的丫鬟見著她過來,福了福身子,掀起簾子朝裡頭回稟道。

    徐佩正坐在軟榻上繡著花,見著她進來,眼底露出一抹笑意來。

    “外頭天冷,四妹妹怎麼過來了,也不怕凍著。”

    徐昭走到軟榻上,將那匣子打開,笑著道:“太后賞了一匣子珠花,六妹妹那裡我派人去送了,想著左右悶在屋裡也無事,就過來和三姐姐說說話。”

    徐佩見著匣子裡的珠花,拿出來看了看,笑著對徐昭道:“我可是沾了妹妹的光了,不然,哪裡能見著這樣的好東西。”

    “姐姐慣會取笑我。”

    徐佩看了她一眼,才輕輕歎了口氣道:“我如今這樣,哪裡還有資格取笑旁人。”

    徐昭聽了,愣了愣,不等她開口,就見著徐佩搖了搖頭,說道:“瞧我,說這些做什麼,反倒壞了妹妹的好心情。”

    “伯母可當真要將五妹妹接回來?”徐佩將話題轉移開來。

    徐昭點了點頭,又將那忠意伯二公子求親的事情說給了徐佩聽。

    “五妹妹心氣兒高,也不知滿不滿意這門親事。”徐昭皺眉道。

    徐佩聽了,微微一笑:“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再說,那忠意伯庶出的二公子配五妹妹,也算是門當戶對。五妹妹若是不願意,哪裡還能找見更好的。”

    “到底,她是庶出的,性子又是那樣,能有這樣的親事,已經算是造化了。

    正說著,就聽外頭傳來一陣腳步聲,有丫鬟進來,走到徐佩跟前回稟道:“姑娘,大姑娘回府了。”

    徐佩一聽,就愣住了。

    徐昭也詫異道:“誰陪著大姑娘回來的?”

    那丫鬟遲疑了一下,才回道:“回姑娘的話,是……是大姑爺。”

    聽著這話,不僅是徐昭,徐佩也睜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

    出了那樣的事情,徐徽從宋家的少夫人降為妾室,搬到了偏院去住,怎麼才幾個月的功夫,她就能叫宋家大少爺陪她回府。

    徐佩揮了揮手,那丫鬟福了福身子,就退了下去。

    這邊,王氏見著宋承君送徽姐兒回來,愣了一會兒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小婿給岳母請安。”那宋承君拱手道。

    一時間,屋子裡的氣氛格外的詭異。

    王氏將視線落在徐徽身上,只見徐徽對那宋承君笑了笑,那宋承君就對王氏說有事先回去,等會兒再過來接徐徽。

    等到宋承君離開,王氏才將屋裡伺候的丫鬟婆子全都打發出去,拉著徐徽到了書桌前。

    “我的兒,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怨不得王氏詫異,實在是出了那樣的事情,她的女兒再厲害,也不可能得寵了。

    如今的情形,只叫人覺著奇怪,難不成那宋家大公子,一點兒都不介意徽姐兒身上發生的那些事情。

    徐徽拿起筆來,將事情給寫了下來。

    原來,是徐徽暗地裡買通了人,叫他裝作賊人作勢去殺宋承君,情急之下,她替宋承君擋了一劍,鮮血流了一地,養了兩個多月才能下地。

    王氏一看,臉色就嚇得慘白。

    她將徐徽的衣裳解開,才見著她胸前一道清晰的傷疤,格外的駭人。
引言 使用道具
GN00559922A
王室 | 2019-1-3 16:00:51


    當下,王氏就忍不住落下淚來。想到之前徐徽給她寫的信,信中的那些內容,就愈發的覺著自家徽姐兒可憐了。

    好好的宋家少夫人,如今卻是要用自己的性命來爭寵。

    足以想見,這幾個月她在宋家過的是什麼樣的日子。

    徐徽遞了一張紙過來,上頭寫著:“母親不必傷心,要達到目的,總要狠得下心。”

    王氏一聽,伸手就將她摟在了懷中。

    “這樣也好,得了恩寵,你又有兒子傍身,往後便是宋家娶進人來,你的地位也是穩固的。”

    “聽娘一句話,好好過自己的日子,別再想著和四丫頭過不去了。她背後有肅王,肅王又深得皇上看重,你根本就鬥不過她去。再說,你還有哥兒,你便是不為自己想,也要替孩子想想,別叫他小小年紀,就失了親生母親。”

    徐徽身子顫了顫,好半天才點了點頭。

    徐徽陪著王氏用了午飯,到傍晚的時候,才被宋承君接了回去。

    “太太,大姑娘心裡委屈,太太那些話,怕是傷了大姑娘的心。”方才,大姑娘走時,臉色可不怎麼對。

    王氏聽了,重重歎了口氣。

    “我哪裡不知道她委屈,只是,我再疼她,也不能為了她,得罪了肅王去。”

    “如今,朝廷裡早有傳言說皇上有意立肅王為太子,繼承大統。老爺說的對,總不能為了一個嫁出去的閨女,害了觀哥兒。她便是再苦,也總是女兒家的事情。這一房,往後總得靠大少爺的。”

    “再說,她既能重新得了宋家大少爺的喜歡,又給宋家生了個兒子,往後的日子總不會太難。”

    “太太說的是,當以大局為重。”

    王氏揉了揉太陽穴,心裡也是難受的很,說句實在話,她心裡也是怨四丫頭的,怪她這般不留情,不顧她和徽姐兒這些年的姐妹情分。

    可那又能怎麼樣,等她及笄,往後就是肅王妃,若是肅王更進一步,她就是入主中宮的皇后娘娘。身份地位,更是旁人不可及。

    若是得罪了她,往後觀哥兒還有什麼出路?她們這一房,原本就尷尬,如此,只能委屈了徽姐兒。

    快到元宵節的時候,韓子煜寫了信來約了徐昭去看燈。

    周氏知道了,說是叫徐謹這個當哥哥的陪著她。

    這樣,外人見了,也說不出什麼話來。

    徐昭想著,也只能這樣了。

    很快,就到了元宵節,徐昭才收拾妥當,徐謹就從外頭進來,對著她低聲說了幾句。

    徐昭聽了,臉上有些發熱。

    她沒想到,韓子煜已經在外頭等著了,明明信上是說在醉仙樓見面的。

    兩人出了府,剛出去就見著停在不遠處的馬車。

    徐謹扶著自家妹妹上了馬車,猶豫了一下,自己才又上去。

    “王爺。”

    韓子煜嗯了一聲,目光就落在了徐昭的身上,見著她一身打扮,眼中閃過一抹笑意。

    馬車停在路邊,街上人群熙熙攘攘,掛著各色的燈,猶如進入了燈海中。

    徐昭眼中一亮,才想朝前走去,就被一隻大掌拉住了。

    不等她反應過來,就被韓子煜拉著進入了人群中。

    徐謹無奈笑了笑,他這大舅子,也怪可憐的。

    各色的花燈高懸街頭,五彩繽紛,皓月當空,舞龍舞獅,小孩子手中提著花燈,四處奔跑,熱鬧非凡。

    “真漂亮!”徐昭看著各色的花燈,忍不住讚歎道。

    韓子煜聽了,笑了笑,眼中都是寵溺。

    “喜歡就買回去。”

    不等徐昭開口,韓子煜就指了指掛在最高處的那個宮燈。

    那攤販老闆一見著,忙笑著道:“您真是好眼光,這宮燈是玻璃做的,是個稀罕物。”

    徐昭一聽,不由得抬起頭來看了那花燈一眼,在古代玻璃是極為少見的,哪怕是勳貴之家,也很難找出一件來。

    見著徐昭感興趣,那攤販忙踩在凳子上將那花燈拿了下來,動作很是小心,生怕給打碎了。

    “姑娘您瞧,這花燈別處可是找都找不出來。”

    徐昭拿在手中,才瞧見這是一盞錫制的圓柱形六角花燈,鎏金設計,上頭有十二面玻璃,每塊兒玻璃上都描繪了花鳥圖案,六角懸著四穗墜,底部還有鏤空的花紋,雕刻著麒麟,寓意福瑞吉祥,裡頭都設置了鐵制的燭臺,當真是格外的精緻。

    瞧著徐昭臉上的神色,就知道她有多喜歡了。

    韓子煜拿出一個銀元寶,放在攤販手中。

    那攤販愣了愣,笑的嘴角都快咧開了,一面將那銀元寶揣入懷中,一面將一旁的一個木制的花燈拿了下來。

    “這盞木質花燈是村裡的老漢親手刻的,幾輩人的手藝了,今個兒全當謝您的賞了。”

    這木質花燈最是普通,可難得的是上頭雕刻了幾個人在鬧花燈的情景,格外的生動。

    韓子煜點了點頭,將那木質花燈拿給了徐昭。

    徐昭朝那攤販道了謝,欣喜的看著手中的兩個花燈。

    “這麼高興?”韓子煜見著徐昭這樣高興,心想還真是小孩子。

    徐昭彎了彎嘴角,下一刻卻是轉頭朝韓子煜看去。

    “王爺剛才在想什麼?”

    她總覺著,他方才話中總有一種取笑她的意思。

    韓子煜摸了摸鼻子,不禁失笑,道:“昭兒如今,這麼瞭解本王了。”

    韓子煜笑著看著她,語氣中帶著幾許得意,眼睛深處都是笑。

    徐昭聽出他話中的得意,卻是開口道:“是啊,王爺怎麼說都對。”

    街上很是熱鬧,徐昭也不怕被人聽到。

    徐昭說完,就腳步輕快地朝前走去,迎面走來一個女子,差點兒就撞了上去。幸好韓子煜眼疾手快,伸手將她拉了過來。

    那女子一點兒抱歉的意思都沒有,看了徐昭一眼,就瞧見了徐昭手中的那盞六角宮燈,眼中頓時一亮。

    “將這花燈賣給我吧。”

    聽著那女子的話,徐昭皺了皺眉,就想朝前走去,卻被那女子攔住了。

    那女子從荷包裡掏出幾兩銀子,遞到徐昭面前。

    “給,買個花燈足夠了吧。”

    徐昭看了她一眼,對於這種刁蠻任性的人,她根本就不想多說。

    那女子見她不接銀子,頓時就惱怒了,遲疑了一下,從手腕上褪下一隻羊脂玉鐲子。

    “這個足夠了吧,我瞧著這花燈好看,要不然也不會給你這個,你可不能不識好歹。”

    徐昭差點兒被她的話氣笑了,這姑娘,也不知是哪家的,真夠奇葩的。

    “不賣,再有十個鐲子都不賣,姑娘請讓開。”

    徐昭說完,就要朝前走去,那姑娘臉上露出怒意來,伸手就要拿徐昭手中的花燈。

    哪曾想,卻是在碰到的那一瞬間,手腕一痛,發出一聲慘叫。

    低頭一看,就見著打中她手腕的是一塊兒小小的碎銀子。

    她猛地朝韓子煜這邊看了過來,猜出是他動的手,惱怒地瞪了他一眼。

    不等她開口,身後就傳來一陣腳步聲,有兩個身著錦衣的男子走了過來,身後還跟著一個身著翠綠色衣裙的女子。

    “表哥,他們欺負人,還把我打傷了。”

    那女子抬起手腕,儼然一片通紅。
引言 使用道具
GN00559922A
王室 | 2019-1-3 16:01:09


    聽著這話,身著寶藍色錦衣的男子皺了皺眉,就朝徐昭和韓子煜看去,見著二人衣著華麗,才變了變臉色。

    “到底是怎麼回事?”

    那女子低著頭,不說話。

    那男子的視線轉移到身後的丫鬟身上,那丫鬟身子瑟縮一下,才開口道:“表姑娘瞧中了那盞六角花燈,要和這姑娘買,這姑娘不同意才起了爭執,怨不得表姑娘的。”

    聽著這話,那身著寶藍色錦衣的男子瞪了自家表妹一眼,才上前一步,對著韓子煜拱了拱手。

    “表妹小孩子脾氣,不懂事,還請兄台不要怪罪。”

    猶豫了一下,才繼續說道:“這六角宮燈在下可否買下,兄台出了多少銀兩,在下願意五倍買下。”

    這會兒,徐昭總算是知道這姑娘為何這麼刁蠻任性了,這表兄妹二人,還真是叫人大開了眼界。

    韓子煜冷笑一上,便冷冷開口:“如此不懂規矩,不知是哪家的。”

    那男子一聽,不由得惱怒起來,突然就變了臉:“哼,不識好歹,別人想要這銀子本公子還不給,別是想獅子大開口,撈一筆吧?告訴你,這京城裡還沒人敢對本公子這樣。宮裡頭那位皇后娘娘,可是本公子的姑姑。這天下,該有一半是我俞家的。”

    韓子煜聽了,眼中微微露出一抹深意。

    那男子見著,還以為他是嚇怕了,當即就得意的笑起來,上前就要拿走徐昭手中的花燈。

    才剛邁出一步,不妨韓子煜一腳踢過去,將他踢倒在地,半天都沒起來。那男子氣急敗壞,抬起頭來朝著韓子煜瞪了過來。

    不等他開口,就被韓子煜冷冽的目光嚇的哆嗦了一下。

    “本王倒想知道,這天下怎麼就成你俞家的了,皇后娘娘可真是有個好侄兒。”

    韓子煜冷冷一笑,不顧那男子的臉色,就拉著徐昭徑直走開了。

    那男子愣了好半天,身子一哆嗦,道:“肅……肅王。”

    才剛說完,臉色一下子就慘白了,不會的,不會的,肅王怎麼會來這燈會。

    那男子拚命的安慰自己,心裡卻是已經怕到不行。

    他說了那不知死活的話,若是傳到皇上耳朵裡,可是誅九族的大罪。

    那刁蠻跋扈的姑娘名叫齊臻,看著韓子煜離開的背影,臉色突然就紅了。

    肅王,原來他就是肅王殿下,和傳言重一點兒都不一樣。

    一行人得罪了肅王,也不敢在此逗留,匆匆忙忙回府去了。

    這邊,徐昭卻是偷偷看了好幾遍韓子煜的臉色,卻見他臉色如常,並沒有生氣。

    “怎麼總盯著本王看,可是心悅本王。”

    聽著韓子煜的話,徐昭忍不住抽了抽嘴角,辯解道:“才不是盯著你,王爺定然是看錯了。”

    “哦,那昭兒是在看別人?”韓子煜挑了挑眉,問道。

    這句話剛出口,徐昭就能感覺到她若說是,一定會被韓子煜懲罰的。

    於是,很不爭氣搖了搖頭。

    韓子煜見著她這樣,忍不住笑了笑:“是本王多慮了,昭兒自然只想著看本王。”

    徐昭沒好氣瞪了韓子煜一眼,這男人,怎麼什麼時候都不忘記調戲她呢。

    惱怒之下,徐昭便起了壞心思,將手中的兩盞花燈遞給了韓子煜。

    “王爺可否幫忙拿著,我有些累了,拿不動了。”

    這街上,可少有男子拿著花燈,都是姑娘家喜歡的,尤其,他這樣的相貌,拿著兩盞花燈在路上走,一定會引來注目。

    還以為韓子煜會拒絕,沒想到他只是勾了勾嘴角,笑道:“王妃吩咐,本王樂意之極。”

    說著,就伸手將那兩盞花燈拿了過來。

    他一身錦衣華服,身材修長,周身散發著一股貴氣,一看就讓人挪不開眼睛。

    雖然手裡拿著兩盞花燈,卻依舊雍然自若,一路上,更是引來不少注目。

    見著跟在韓子煜跟前的她,旁人羨慕有之,嫉妒有之,更有甚者,上前搭訕,幾次之後,徐昭就將那花燈拿了回來。

    這男人,實在是太招花引蝶了。

    “昭兒不是累嗎,本王拿著就好。”韓子煜輕笑一聲,道。

    徐昭看了他一眼:“王爺是覺著前來搭訕的小娘子還不夠多?”

    她的話音剛落,就聽韓子煜輕笑出聲,一動不動看著徐昭。

    “哪家的小娘子都入不了本王的眼,昭兒用不著吃醋。”

    聽著他的話,徐昭一下子就臉紅了,好在在夜色中,沒讓人看出來。

    徐昭發誓,她絕對不是吃醋,只是在就事論事,可惜話說出來,很容易讓人誤會。

    “才不是吃醋,王爺想多了。”

    “哦,醋罎子翻了。”韓子煜想了想,笑道:“本王說的是真的,昭兒用不著這樣吃醋。”

    聽到韓子煜抓著這事兒不放,徐昭氣結,抬起腳來就想朝韓子煜踢過去,卻是被韓子煜輕易躲開,一下子就跌倒在他懷中。

    “昭兒這樣投懷送抱,也不怕本王把持不住?”韓子煜目中帶著些許深意,似笑非笑道。

    徐昭聽著這話,不由得有些惱羞成怒,伸手將他給推開。

    韓子煜勾了勾嘴角,不由分說拉住了徐昭的手,朝前走去。

    直到回了府裡,徐昭腦子裡還不時迴響起那句話,還有他那得意的樣子。

    徐昭搖了搖頭,不禁在心裡腹誹。

    投懷送抱?她才沒有呢,某人絕對絕對是想多了,徐昭氣鼓鼓想著。

    這時候,連翹從屋外進來,手裡端著一碗熬好的姜湯,走到她跟前輕聲道:“太太吩咐叫小廚房給姑娘煮了姜湯,叫姑娘暖暖身子。”

    如今外頭還冷,姑娘雖穿的厚些,可也少不了受了寒氣。

    徐昭點了點頭,接過她手中的姜湯喝了起來。

    等喝完後,瑞珠才服侍著她沐浴。

    “姑娘拿回來的那兩盞花燈可真好看,尤其是那六角宮燈,奴婢聽人說,可是拿玻璃做的呢,怪不得瞧著和別的不一樣。”

    徐昭笑了笑,沒有說話。

    許是真的玩累了,等沐浴過後,徐昭躺到床上後很容易就睡著了。

    而這時,俞府上上下下卻是心驚膽顫,只因為自家老爺不知為何竟然叫人杖責了少爺,直將少爺打的昏死過去。

    這些年,老爺從沒發過這樣大的火。

    齊氏聽到消息匆匆趕過來,見著全身上下沒一塊兒好肉的兒子,當下就白了臉,哭訴道。

    “老爺,晟哥兒便是犯了什麼錯,老爺打幾下也便罷了,何至於下這樣的狠手?”

    “慈母多敗兒,你教出來的混帳東西,早知道這樣,倒不如一生下來就將他掐死了,也省的連累我俞家。”俞柱鐵青著臉,言語間滿是惱怒。

    齊氏身為當家太太,哪裡聽得了這話,身子晃了晃,就差點兒跌倒在地上。

    “老爺這話是想叫妾身一頭撞死,晟哥兒自幼多病,這些年好些了才胡鬧些,他也是老爺親生的,老爺難道就不疼他。”

    俞柱揮了揮手,見屋子裡的下人全都退了下去,才抬高了聲音道:“胡鬧?你知道他這回闖了什麼禍?他不僅衝撞了肅王,還敢口出狂言,當著肅王的面說這天下有一半是俞家的!”
引言 使用道具
GN00559922A
王室 | 2019-1-3 16:01:29


    聽著自家老爺的話,齊氏心中一驚,臉色一下子慘白,渾身顫動幾乎都無法反應。

    好半天才出聲道:“怎麼,怎麼會……”

    晟哥兒雖然胡鬧些,可他怎麼敢,齊氏身子哆嗦一下,急忙道:“老爺可要想想法子。”

    這事情倘若傳到皇上耳朵裡,皇上會怎麼想,會不會一怒之下,就要了晟哥兒的性命。

    俞柱歎了一口氣,沈著臉道:“明日你遞牌子進宮,將此事告知娘娘,好叫她保全了晟哥兒。”

    “我俞家雖為外戚,可皇上如今,還不至於動俞家。”

    齊氏忙點了點頭,應了下來,又叫了人進來將晟哥兒抬下去,叫了大夫來診治。

    等回到屋裡,齊氏就叫丫鬟將表姑娘齊臻給叫了過來。

    “給太太請安。”

    齊臻一進來,見著齊氏鐵青著臉坐在軟榻上,面色微微一變。

    不等齊氏開口,就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太太恕罪,今日都是我的錯,害的表哥受了責罰。”

    齊氏心中生氣,卻知道事情有輕重緩急,只看了她一眼,開口道:“說吧,今個兒是怎麼回事,好好的怎麼就得罪了肅王?”

    她的兒子她是知道的,雖然胡鬧些,卻也沒那個膽子惹到肅王頭上。

    齊臻猶豫了一下,臉上露出楚楚可憐的表情,才將事情給說了出來。

    “誰曾想,會衝撞了肅王殿下,都是臻兒連累了表哥。”

    聽著她的話,齊氏臉色愈發的陰沈了,看了她好半天,才揮了揮手,叫她下去了。

    “太太別生氣,都是這表姑娘不懂規矩,這才害了少爺。”

    齊氏點了點頭,抬起手來揉了揉太陽穴,心裡卻是堵著一塊兒,想到晟哥兒傷成那樣,都是這賤蹄子給害的,愈發的不痛快起來。

    這齊臻不過是齊家旁支的姑娘,要不是皇后娘娘看重她,她定叫她知道什麼叫規矩。

    “吩咐下去,告訴表姑娘明日叫她和我一起去宮裡給娘娘請安。”

    秦嬤嬤點了點頭,應了下來,心裡卻是琢磨不透,像表姑娘這樣性子的,皇后娘娘怎麼偏偏看重她。

    說的不好聽些,表姑娘刁蠻任性,這規矩連府裡的丫鬟都不如。論相貌,也著實有些一般。

    秦嬤嬤心中想著,卻是沒有問出來,她伺候了太太多年,也知道對於這事兒,太太心裡也是不大明白的。

    第二天一大早,天才剛剛亮,齊氏就帶著齊臻坐上馬車,一路朝宮裡駛去。

    等遞了牌子後,才由太監領著一路到了鳳鸞宮。

    “臣婦給皇后娘娘請安。”

    一進來,齊氏就跪在地上,請安道。

    齊臻跟在她的身後,行禮請安。

    “嫂嫂起來吧,私下裡見面,不必在意這些規矩。”俞氏坐在軟榻上,一身湖綠色的宮裝,雍容端莊。說完這話就示意了跟前的宮女一眼,叫人將齊氏扶了起來。

    很快就有宮女上了茶,齊氏猶豫了一下,才將昨晚晟哥兒衝撞了肅王殿下的事情給說了出來。

    她的話音剛落,俞氏的臉色微微一變。將手中的茶盞重重擱在桌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混帳東西,他是想連累俞家滿門抄斬!”

    “娘娘息怒,都是臣婦沒好好教他,將他給寵壞了。”

    齊氏見著皇后震怒,急忙站起身來跪了下去,眼中露出一抹慌亂來。

    俞氏看著嫂嫂齊氏這樣,過來片刻,才出聲道:“起來吧,你身為當家太太,也該管教著晟哥兒些,他也該長進些了。”

    這些年,京城裡人人都知道,俞府嫡出的大少爺是個紈絝子弟,書讀的不好,整日裡除了吃喝玩樂就沒有一件正經事。

    聽說是因為早些年這位少爺身子不好,時有病痛,這些年好了些,府裡上上下下可不什麼事情都由著他。

    日子長了,便叫他養成了一副任意妄為的性子,仗著宮裡頭有皇后在,不知有多囂張跋扈,失了分寸。

    聽著皇后的話,宋氏心中松了一口氣,知道她到底還是在意這個侄兒的,忙應道:“臣婦謹遵娘娘教誨,回去後定好生管教他。娘娘不知道,昨晚老爺也生氣的很,叫人杖責了晟哥兒,大夫說得養好幾個月才能好。”

    俞氏心中知道宋氏這話是專門給她說的,為的就是叫她保全了這個侄子。

    俞氏看了她一眼,才將視線落到站在那裡的齊臻身上。

    “這就是表姑娘吧,長這麼大了,過來叫本宮瞧瞧。”

    齊臻福了福身子,才緩步走上前去。

    俞氏示意了阮嬤嬤一眼,道:“你帶夫人到偏殿等著,本宮要和表姑娘私下裡說些話。”

    齊氏知道皇后對這表姑娘看重,倒也不以為意,福了福身子,就和阮嬤嬤去了偏殿。

    俞氏看了齊臻一眼,若有深意道:“這些年,你倒是不曾叫本宮失望。”

    俞府上上下下哪個都不曾想到,齊臻是她安排在俞府的一顆棋子,其目的,就是將晟哥兒教成這樣紈絝的性子。

    這些年,也多虧了她,還有那些藥,才叫晟哥兒性子大變。

    聽到皇后的話,齊臻福了福身子,只說道:“娘娘吩咐,奴婢自當盡心而為,不敢有半分差池。”

    說著,齊臻就將昨晚發生的事情稟告了皇后。

    “如娘娘所料,奴婢遇上了肅王和徐府四姑娘,大少爺因著在意奴婢,衝撞了肅王。只是奴婢沒料到,大少爺竟然說出那些大逆不道的話來。奴婢只怕,這話傳到皇上的耳朵裡,叫皇上生了娘娘的氣。”

    皇后透過窗戶看著殿外,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好半天才說道:“無妨。比起這個,皇上更滿意俞家嫡出的子嗣這般不中用。”

    這便是為何,她命齊臻進了俞府,將那藥偷偷的下在晟哥兒的茶水中。

    俞家身為外戚,若是嫡出的子嗣太出色了,定會影起皇上的猜忌之心。

    當年,皇上株殺甯貴妃一族,除了有那九轉龍佩的緣故,還有一點便是府裡嫡出的幾位公子太過出色,叫皇上生了忌憚。

    所以,她才狠下心來舍了晟哥兒,左右,府裡韋姨娘所出的四公子,還是極好的。若有心栽培,日後也未必不能成大器。

    俞氏眼中閃過一抹算計,拿起桌上的茶盞輕輕抿了一口,才對著站在那裡的齊臻道:“等肅王大婚後,本宮會將你賞給肅王,到時候,你就將那九轉龍配給本宮找回來。”

    齊臻目光微微一動,應了聲是,她知道皇后當年救她的目的,就是那九轉龍配。

    九轉龍配,向來只有寧氏一族的女子才能打開。

    皇后當年費心救她,又重新給了她齊家姑娘的身份,就是因著她身上流著的是寧氏一族的血。

    轉眼就到了二月初一,這一日,徐昭才剛起來,老太太身邊的崔菡就過來了,說是老太太說了,叫她過去一趟。

    徐昭微微皺了皺眉,才點頭應下了。

    待那崔菡出去,連翹就擔心道:“老太太怎麼突然要叫姑娘過去?”

    這些年自打老太太癱瘓後,就不大願意見人,尤其是自家姑娘,向來不得老太太喜歡。

    徐昭搖了搖頭:“別擔心,興許就說幾句話。”她如今是韓子煜為過門的王妃,老太太應該沒那個膽子害她。
引言 使用道具
GN00559922A
王室 | 2019-1-3 16:01:46


    只是徐昭實在不明白,老太太叫她過去,到底是為何,總不會是真想她這個孫女兒了吧。

    徐昭用了一碗粥,才帶著瑞珠去了榮欣堂。

    進去的時候,老太太正坐在軟榻上,撚著佛珠,慢慢翻著一本經書看,崔菡站在身旁給她垂著肩膀。

    “孫女兒給祖母請安。”徐昭緩步上前,福了福身子,恭敬地道,

    見著徐昭進來,老太太抬起頭來,朝她身上看了兩眼,才說道:“過來坐吧。”

    徐昭謝過,這才上前在繡墩上坐了下來。

    “過些日子就是你的生辰了,可想要了怎麼辦?”老太太看了她一眼,開口道。

    徐昭有些詫異她提起這事兒,想了想才回道:“孫女兒想著請府裡的幾位姑娘到錦竹院聚一聚,小小熱鬧一下。”

    徐昭的話才剛說完,老太太就搖了搖頭:“你如今是肅王未過門的王妃,這生日也該熱鬧些,免得叫人知道了笑話了去。”

    “依我的意思,就下了帖子請京城各家的貴女到府上熱鬧熱鬧。若缺銀子,就和祖母說,也叫祖母好好疼你一回。”

    徐昭心裡暗暗腹誹,老太太這哪是疼她,分明是想叫外頭的人都知道,她仗著日後是肅王妃的身份,就拿起架子覺著高人一等了。

    這般行事,絕對會叫人留下話柄,徒增笑話的。

    “孫女兒謝祖母關心,只是父親再三告誡過孫女兒,叫孫女兒切不可因著太后賜婚的緣故就清高傲氣,失了分寸。祖母若是真疼孫女兒,就依了孫女兒的意思吧,別叫外頭的人覺著孫女兒還未過門,就端起了王妃的架子。”

    “父親知道了,也會責罰我的。”

    老太太的目光在徐昭的臉上劃過,不由得笑了起來:“瞧我,活了這麼大歲數,倒是沒有你一個十幾歲的姑娘通透,這事情就依你吧。”

    徐昭聽到這話,也跟著笑道:“祖母哪裡是看不透,祖母是想著要疼孫女兒呢。”

    聽著徐昭的話,老太太的臉色有些僵硬,正待說話,就聽到外頭一陣腳步聲,有婆子從外頭走了進來。

    老太太看著那婆子,臉上立即就有了笑意:“人可接回來了?”

    那婆子堆著笑道:“回來了,老太太可這會兒要見。”

    老太太點了點頭:“快叫她進來。”說完,又轉頭看著坐在下頭的徐昭道:“是你五妹妹,我叫人將她從寺廟裡接了回來。”

    “你母親事情多,你嫂嫂又有了身孕,怕是記不起這事兒來。如今我將她接回來,在你出嫁前也能叫她陪陪你。”

    徐昭愣了愣,老太太還真是會找藉口。

    母親再忙,怎麼忘了要接徐茵回來,原本母親是想著等她快及笄時再接徐茵回來。

    怎料,老太太心裡惦記著,早早就將人給接回來了。

    不等徐昭開口,就見著徐茵從外頭走了進來。

    她身著一襲粉色的夾襖,下身著一條淺碧色的裙子,薄施粉黛,氣色格外的好,看上去倒不像是在寺廟中待過的樣子。

    徐昭心中明白,定是在回來的路上早就收拾過了。這樣說來,老太太倒是真挺疼她的。

    徐茵見著她,微微愣了愣,複又露出一抹笑容來,才上前幾步,跪在了地上。

    “孫女兒給祖母請安,孫女兒不孝,未能在祖母跟前侍奉,還叫祖母替孫女兒擔心。”

    聽著徐茵的話,老太太忙叫人將她扶了起來:“好孩子,你有這個心就好,我都一把歲數了,有丫鬟婆子在,哪裡用得著你伺候。”

    徐茵笑了笑,才站起身來,對著徐昭微微福了福身子:“半年不見,姐姐可還好?”

    徐昭點了點頭,不等她說話,老太太就笑著道:“你們姐妹好些日子沒見,怕是有很多話要說,回去慢慢說吧,順便去給你母親請安。”

    徐茵應了一聲,開口道:“孫女兒也想著一會兒給母親請安去呢。”

    “嗯,去吧。”

    聽到這話,二人才一前一後從榮欣堂退了出來,剛出了院子,就見著等在那裡的瑞珠。

    瑞珠見著徐茵,微微皺了皺眉。

    方才她見著那婆子帶著五姑娘進來,就急忙去給太太報信了,太太倒是什麼都沒說,只是臉色不大好看。

    也是,老太太問都不問自家太太就將五姑娘接回府裡,太太心裡自然是不舒坦的。

    只是礙著老太太是長輩,不好說什麼罷了。

    徐茵見著瑞珠,笑著道:“姐姐這丫頭倒是機靈,見妹妹回府,怕母親擔心,一路就朝母親院裡去了。”

    徐茵一邊說,一邊挽上了徐昭的胳膊:“好姐姐,原先都是妹妹錯了,姐姐如今都要嫁人了,你我姐妹總也不好這樣僵著,一輩子心裡都有個疙瘩。”

    徐昭下意識想要推開她的胳膊,卻又聽她接著說道:“這半年在寺廟裡抄寫佛經,妹妹也想了很多。之前不過是妹妹的執念,自己是庶出的卻非要和姐姐一爭高低。卻不曾明白,這人各有各的命數,很多東西,爭是爭不來的。要緊的,還是將自己的日子過好,比什麼都強。”

    徐昭不曾想她會說出這些話來,倒比之前任何一次說的都要中聽。

    只是,不知是真心還是假意。

    她這五妹妹,心思極深,又最能放得下身段,只要她想,便是什麼話什麼事都能做出來,更別提說些好聽的話了。

    “妹妹能想明白,是最好不過的。”徐昭微微一笑,開口道。

    兩人一路回了錦竹院,一起到正房給周氏請了安,說了會兒話,周氏才叫徐茵回自己院子裡歇著。

    “這茵丫頭倒真是改了性子。”想起方才徐茵的言語,周氏難免有些感慨。

    “五姑娘那性子一陣兒一陣兒的,之前也不是沒有討好過太太,太太可別被她給糊弄了。”聽著周氏的話,薛媽媽忙開口道。

    她心裡頭,是不相信五姑娘能改好的。五姑娘作了這麼些年,怎麼能一下子就改了性子,知道分寸了。

    周氏聽了點了點頭:“我知道,只是倒也想她當真能改好,也省的她成日裡鬧騰,叫人操心。”

    徐昭拿起盤子裡的點心吃了一口,才開口道:“反正祖母是怪疼她的,興許是祖母說了什麼,才叫她改了性子。”

    聽著徐昭的話,周氏微微挑了挑眉,對著薛媽媽道:“你叫人去打聽一下,這些日子老太太都見了什麼人。”

    薛媽媽應了一聲,福了福身子,才剛轉身,又聽周氏道:“五姑娘那裡叫人給盯緊了,別叫她做出什麼事情來。二奶奶那裡,也注意著些。”

    周氏這是擔心,老太太將徐茵接回來,是想藉著徐茵的手害了孟氏腹中的孩子。

    薛媽媽臉色凝重了幾分,應了聲是,這才轉身走了出去。

    周氏看了坐在桌前的閨女一眼,開口道:“老太太最擅長的便是利用府裡的姑娘,這回這麼著急把你五妹妹接回來,怕真是有什麼算計。”

    徐昭聽了,點了點頭,徐茵回了府裡,還著實讓人有些心累。

    這邊,孟氏才看著書,就聽外頭的婆子道:“二奶奶,五姑娘來了。”

    孟氏很是詫異,這徐茵不是在寺廟裡,太太怎麼這麼快就叫人將她接回來了。
引言 使用道具
GN00559922A
王室 | 2019-1-3 16:02:05


    “叫她進來吧。”

    徐茵進來,緩步上前,施禮道:“茵兒見過嫂嫂,聽聞嫂嫂有孕,只是在寺廟中不能給嫂嫂道喜,還請嫂嫂不要怪罪。”

    孟氏聽了,微微笑了笑:“快起來,你是去給老太太念經祈福,我又豈會怪你?”

    對於這庶出的小姑子,孟氏著實是有些看不上眼的,憑她之前使的那些手段,就叫她知道,這五姑娘是個眼皮子淺的。

    不然,也不會將自己折騰到寺廟裡去。

    姑娘家金貴,哪裡能受得了寺廟裡的清苦,慣常人家一般不會捨得將女兒送到寺廟裡常住。

    而這五姑娘,卻是一住住了大半年。

    這邊,韓子煜看著手中的信,眼中微微有些寒意。這俞氏,倒真是聰明了一回,養了一個好棋子。

    齊臻?

    “王爺。”沈長生看著自家王爺,開口道。

    “下去吧,叫人盯緊了。”

    “是。”

    轉眼就到了徐昭的生辰。

    徐昭命人在錦竹院裡設宴,請了徐佩、徐茵和徐淑過來。

    嫂嫂孟氏身子重,只派人送來了禮物,並沒有過來。

    “這是我親手疊的千紙鶴,每一個上頭都寫了個福字,祝妹妹日後能順遂安康,平安喜樂。”徐佩拿出一個檀木盒子,柔聲道。

    徐昭伸手接過,將那盒子打開,眼睛一下子就愣住了。

    檀木盒子裡頭放了很多的千紙鶴,拿各種顏色的紙疊成的,小小的,格外的好看。

    她過了這麼多個生日,還是頭一回收到這般用心的禮物。

    “多謝姐姐。”

    徐淑笑嘻嘻道:“怪不得府裡的人說,如今三姐姐和四姐姐最要好了。”

    徐淑說者無意,可聽到這話的徐茵臉色微微變了變,露出了尷尬的表情。

    徐佩拉了拉徐淑的袖子,徐淑這才反應過來,明白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不由得咬了咬嘴唇,面上帶了幾分不安。

    徐茵卻是微微一笑,從袖子裡拿出一個荷包來,遞給了徐昭。

    “妹妹繡工比不得姐姐,卻也是妹妹的一番心意,還望姐姐不要嫌棄。”

    徐昭笑了笑,才伸手接過那荷包。

    荷包做的很精緻,上頭繡著荷塘戲水的圖案,色彩鮮豔,格外的好看。

    “妹妹有心了。”

    徐茵愣了一下,動了動嘴唇想說什麼,卻是一句話都沒說出來。

    之前她執念太深,如今便是醒悟了,旁人也不會信她。

    就連她自己,不也覺著難以置信嗎?

    可是,那方丈所言不錯,徐昭有徐昭的路要走,而她,也有她的路要走。

    她總不能一輩子都活在四姐姐的陰影裡,那樣,只會讓自己更悲慘。

    徐昭瞧見了徐茵臉上的神情,卻是沒有說什麼,招呼丫鬟將桌上的禮物收了起來。

    然後,有丫鬟陸續上了滿滿一桌子的菜。

    鵪子水晶膾、白芨豬肺湯、百合酥、板栗燒野雞、拌萵筍、鮑魚燕窩、爆炒河鮮、桂花糖蒸新栗粉糕、桂花魚條、紅燒黃魚、火腿鮮筍湯。

    幾個人一邊吃一邊聊天,氣氛倒是格外的熱鬧。

    等到散席後,徐佩、徐淑和徐茵從錦竹院裡出來,徐昭一路從到了門口。

    徐淑想起方才不小心所說的話,微微有些歉意:“方才是妹妹失言了,還請姐姐不要生氣。”

    徐茵搖了搖頭:“是我之前做錯了事,也怪不得人說。”

    徐淑見她沒生自己的氣,心中松了一口氣,福了福身子,就告辭了。

    “妹妹如今,倒像是變了一個人。”見著徐茵的種種表現,徐佩心中著實有幾分詫異,想著她應該是裝出來的,卻又覺著不大是。

    都說相由心生,徐茵如今給她的感覺,再也不是當初那個神情陰鬱,事事都嫉妒四妹妹的人。

    人的所思所想,都會表現在舉止投足中,如今的五妹妹,就好像是幡然醒悟,一下子通透起來。

    徐茵愣了愣,才輕聲道:“人總不能一輩子都活在自己的執念中。”

    徐佩深深看了她一眼,沒再說什麼,就轉身走開。

    看著徐佩離開的方向,徐茵微微勾了勾嘴唇,帶著些許的苦澀。

    她明白三姐姐那一眼的深意,有驚訝也有揣測。

    有些時候,想要試著換一種活法,並沒有想像中容易。

    因為之前發生過的,她無法遮掩,也不可能叫人忘記。

    所以,她如今能做的,就是別再招惹是非,繼續惹人厭惡了。

    錦竹院

    徐昭送走了徐佩她們,就去了正屋。

    進去的時候,周氏正坐在軟榻上,手裡拿著一盞茶,和薛媽媽在商量著什麼。

    見著她進來,周氏笑了笑,放下手中的茶道:“正說著,你就來了。”

    “母親說什麼呢?”徐昭有些不解道。

    不等周氏開口,薛媽媽就抿了抿嘴唇,笑著道:“太太和老奴商量姑娘及笄的事宜。”

    “等辦了及笄禮,姑娘就成大人了。”薛媽媽眼中滿滿都是姑娘長大成人就可嫁人的意思。

    徐昭裝作不好意思低下了頭。

    薛媽媽見著,抿嘴笑了笑,只當她臉皮薄,沒有再說。

    周氏拉著她坐在自己身邊,才開口道:“你的及笄禮就要到了,母親叫人將房子好生粉刷一番,也好圖個喜慶。”

    徐昭有些詫異,距離上巳節還有近一個月的時間,娘親這會兒就大張旗鼓準備上了。

    見著她吃驚的樣子,周氏笑著摸了摸她的頭:“轉眼我的昭兒就成大人了,在娘親跟前的日子愈發的少了。”

    周氏的眼睛微微有些濕潤,卻是轉瞬就換做了一抹笑意。

    她的昭兒,是個有福氣的,比起這京城裡大多的姑娘都要有福氣。

    這兩年她也算是看出來了,肅王待她的昭兒是真好。有時候,就連她這個當娘的都比不上。

    姑娘家最大的福氣就是能叫日後的夫君疼著寵著,只這一點,昭兒就比旁人要強上許多。

    徐昭微微笑了笑,賴在了周氏的懷中:“女兒便是嫁人了,也會時常回來看娘親的。”

    周氏愣了愣,噗嗤一聲就笑了出來,對著站在那裡的薛媽媽道:“你聽,都說女生外向,可不是這樣。原先哪一次不是說要留在府裡陪著我這個當娘的,如今竟是一點兒都不害羞了,一口一個嫁字。”

    薛媽媽奉承道:“姑娘能嫁給肅王為妃,太太才安心呢。再說,姑娘聰慧,太太也是瞧在眼裡的,太太只等著享福就是了。”

    周氏笑著點了點頭,開口道:“可不是這話,這些年我教她如何管家,如何接人待客,昭兒聰慧,縱是嫁到肅王府,我也是放心的。”

    只一點周氏沒說出來,那就是肅王和大皇子的皇位之爭。

    勝了,昭兒便是入主中宮,貴為皇后。

    拜了,怕是連性命都保不住,甚至會連累到謹哥兒和徐氏滿門。

    可人各有造化,她能做的只是盼著昭兒好,教會她如何做一個王妃。其餘的,只能聽天由命,看肅王和昭兒的造化了。

    周氏的眼底隱隱閃過一絲淩厲,轉眼又滿面笑容的和徐昭商量起了贊者的人選。

    “你在常州三年,京城裡也沒什麼要好的朋友,這回的贊者你打算請哪個?”周氏出聲問道。

    常州三年,昭兒回京後又不大出現在各家的宴會上。
引言 使用道具
GN00559922A
王室 | 2019-1-3 16:02:25


    說起來,都怪老太太不慈,當年四處說昭兒不孝,滿京城的人都知道她不敬祖母,才被罰跪在祠堂。

    那事雖過了好些年,可對昭兒的影響不可謂不大,自打那回昭兒病重,差點兒就死了,醒來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少見的沈穩。

    自然,就和同齡的姑娘不大能玩到一起去。

    等到從常州回了京城,便是原先能玩到一起的,也都生疏起來了。

    徐昭想了想,才開口道:“這事情柔安縣主之前和女兒提過,說等到及笄,要做女兒的贊者。明日女兒就下了帖子去請,好全了禮數。”

    當日只是隨口一提,如今既是誠心請柔安縣主做她的贊者,就不可失了禮數,叫人覺著怠慢了。

    徐昭雖和柔安顯主交好,二人情分已似姐妹,可正因為這樣,才要愈發的注意,這道理,徐昭是明白的。

    周氏一聽,就笑著道:“這是好事,她貴為縣主,你二人有此交情也是好的。”

    昭兒及笄,正賓請的是威遠侯夫人,德才兼備,性子又是極好的。

    贊禮請的是二姑奶奶,徐昭的姑姑。

    贊者能請柔安縣主來當,對昭兒來說是極大的體面。

    倘若正賓乃是長公主,那就成一段佳話了。

    周氏想著,輕輕搖了搖頭,長公主從未給京城的哪個姑娘當過正賓,她便是有那心思,也不好去請。

    再說,人要知足。風頭太過,對昭兒來說未必是件好事。

    所以,能請威遠侯夫人來當昭兒的正賓,柔安縣主當贊者,昭兒這及笄禮,已經是很圓滿了。

    第二天一大早,徐昭就派人下了帖子,請柔安縣主來當自己的贊者。

    徐昭沒有想到,柔安縣主不僅答應了,而且親自來了徐府,說是商量及笄的流程。實際上,是藉著此事想找她玩兒。

    “你及笄我定送你一份兒厚禮。”

    “不如咱們一塊兒到街上,看看有什麼好東西。”

    聽到柔安縣主的話,徐昭的嘴角抽了抽,她身為縣主,長公主的女兒,府裡什麼好東西沒有,哪裡需要為著一份兒賀禮專門上街去買?

    她分明是想叫她陪她逛街去呢,難不成,她在長公主府呆悶了?

    迎著徐昭的目光,柔安縣主毫不心虛道:“府裡那些東西,怎麼能有自己挑選的有誠意。”

    聽著柔安縣主的話,徐昭也不好再說什麼,只點了點頭答應了她。

    去和自家娘親請示後,徐昭才和柔安縣主出了徐府。

    馬車在鳳玉閣門前停了下來,兩人下了馬車,緩步走了進去。

    這鳳玉閣徐昭之前是來過的,掌櫃的也格外的慇勤,將各式各樣的簪子手鐲遞到她們面前。

    兩人挑來挑去,最後徐昭挑了一對垂珠藍玉耳墜,而柔安縣主,看中了一支點翠鳳凰展翅步搖。

    “這支碧玉簪子瞧著不錯。”

    柔安縣主指了指擺在那裡的一支碧玉簪,眼中微微閃過一抹亮光。

    待那掌櫃的拿出來,才又對著徐昭道:“往後咱們女扮男裝出來玩兒,總是需要的。”

    柔安縣主說著,當真將這碧玉簪買了下來。

    看到最後,也沒挑到她所說的貴重之物,柔安縣主笑著解釋:“看來,你的及笄禮物這裡是買不著了,你放心,等及笄那日,我定會準備好了,給你一個驚喜。”

    徐昭也不在意,笑著搖了搖頭。

    兩人買好了東西,又在街上逛了一會兒,時候就不早了。

    到了徐府門前,兩人才下了馬車,就見著一個身著粉色衣裙的丫鬟等在那裡。

    徐昭認得,這丫鬟是伺候柔安縣主的。

    柔安縣主看了那丫鬟一眼,笑著對徐昭道:“定是母親叫她來找我,我先回府了,等改日再來找你。”

    徐昭點了點頭,見著二人離開,才走進了大門。

    見著守在門口的婆子,徐昭出聲問道:“那丫鬟什麼時候過來的?”

    那婆子有些詫異,不知道四姑娘好好的問這個做什麼,卻是不敢隱瞞,恭敬地回道:“回姑娘的話,姑娘和縣主才出去一會兒她就來了,問縣主是不是和姑娘出去了,什麼時候回來。”

    “瞧著著急得很,老奴問她是不是有什麼急事,她卻一個字也不肯說,老奴也不好追問。”

    徐昭聽了,點了點頭:“知道了,下去吧。”

    “是。”那婆子福了福身子,就退下了。

    等到回了屋裡,徐昭琢磨來琢磨去,還是覺著一頭霧水。

    雖然理不清,可柔安縣主今日總是怪怪的。

    雖然兩人交好,可及笄禮物長公主府哪裡會沒有,隨便拿出一個來,都是貴重的。

    柔安縣主卻是偏偏要自己去買,可去了鳳玉閣,她卻是有些心不在焉。

    連翹從外頭進來,手裡端著一盞茶,緩步上前,放到徐昭跟前。

    “姑娘想什麼呢?”

    徐昭接過茶盞,輕輕抿了一口,才將心中的疑惑說給了連翹聽。

    “我總覺著有些不對,卻又想不通哪裡不對。”

    聽著自家姑娘的話,連翹想了想,不由得出聲問道:“姑娘是說,縣主買了一支男子用的翠玉簪子?”

    徐昭點了點頭,看著站在面前得連翹,開口道:“說是以後出去逛街,女扮男裝的時候可以用來束髮。”

    連翹眉間閃過一抹詫異,遲疑了一下,才開口道:“奴婢覺著奇怪,長公主府什麼好東西沒有,縣主便是要換男裝,也無需專門去買。再說,縣主身份尊貴,又是長公主的女兒,那翠玉簪子怕是配不上縣主的身份。”

    聽連翹這麼說,徐昭微微怔住,終於明白她心裡的那種古怪的感覺是怎麼回事了。

    連翹說的沒錯,依著柔安縣主的身份,怎麼會將那翠玉簪子看在眼中。

    可偏偏,方才在鳳玉閣的時候,她表現的是那麼的喜歡。

    徐昭臉色微微一變,腦子裡飛快的閃過一種可能。

    倘若她不自己留著,那一定是用來送人的,而這個人,定是她心儀之人,並且,身份普通。

    “姑娘還是別細想了,這種事情,原本和姑娘也不相干。”見著自家姑娘臉色微變,連翹自然明白姑娘是想到了哪裡。

    可即便想到了,也不能說出來,此事事關柔安縣主的名聲,不是旁人能隨意猜測的。

    聽著連翹的話,徐昭點了點頭,拿起桌上的茶盞喝了起來。腦子裡不禁想到方才那丫鬟臉上的不安和慌亂來,心中更是有些隱隱的不安。

    長公主府

    柔安縣主跪在地上,聽著外頭撕心裂肺的喊叫聲,臉色蒼白,身子都在顫抖著。

    “事到如今,你還是不肯說?”

    長公主坐在軟榻上,鐵青著臉看著跪在地上的女兒,眼中滿是失望。

    “女兒不明白母親的意思。”

    長公主強壓著心中的憤怒,示意了站在那裡的郭嬤嬤一眼。

    郭嬤嬤便從袖中拿出一塊兒帕子來,遞到了長公主手中。

    “相思樹底說相思,思郎恨郎郎不知。”長公主將那帕子打開,將帕子上寫著的那句詩念了出來。

    見著那帕子,柔安縣主眼中閃過一抹慌亂,聽到母親將那詩給念出來,臉上一下子沒了血色。

    外頭的慘叫聲漸漸停了下來,有婆子從外頭進來。
引言 使用道具
GN00559922A
王室 | 2019-1-3 16:02:45


    “可交代了?”

    那婆子搖了搖頭:“回公主的話,茯苓姑娘沒挨過去,斷氣兒了,卻是一個字都沒說。”

    聽著那婆子的話,長公主冷哼一聲:“倒是個忠心的,只可惜,用錯了地方。”

    “給我一個一個打,本宮就不信,什麼都問不出來。”

    很快,悶實的板子聲又從外頭響了起來,伴隨著慘叫聲落在柔安縣主的耳朵裡。

    “她們都是打小伺候你的,你若肯告訴母親那人是誰,母親就饒了她們。”

    柔安縣主慘白著臉,跪爬到長公主跟前,苦苦哀求道:“求母親別難為她們了,一切都是女兒的錯,是女兒自己……”

    她的話還未說完,臉上就挨了長公主一個耳光,整個人都跌倒在那裡。

    “公主息怒,縣主只是一時迷了心。”郭嬤嬤見著長公主竟動手打了縣主,忙上前勸道。

    “好一個迷了心,她做出這種事來,若是傳出去,不僅丟了本宮的臉,連皇家的臉面都不要了。”

    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私相授受會讓人說閒話,壞了名聲。

    “說,到底是誰?”

    柔安縣主緊咬著嘴唇,一句話都不肯說。

    長公主怒極反笑:“你不說是吧,郭嬤嬤,去查,看看縣主這些日子都去了哪裡,見了哪些人。”

    郭嬤嬤猶豫了一下,沒有出聲。

    這種事情,哪裡能查得出來。縣主身份尊貴,結交些世家公子也是有的。

    總不成,大張旗鼓將事情給張揚出去,壞了縣主的名聲。

    長公主也知道其中的利害,深吸了一口氣,才叫人將柔安縣主給禁足在了房間裡。

    過了六七日,長公主下了帖子,親自派了跟前的郭嬤嬤過來,說是請徐昭到府裡賞花。

    徐昭聽了,想到幾日前的事情,心中難免有些不安:“縣主近日可好?”

    郭嬤嬤聽了,面色微微一變,忙回道:“一切都好,勞姑娘掛心了。”

    等到了長公主府,見著柔安縣主的時候,徐昭才知道原來柔安縣主一點兒都不好,更明白了長公主為何要叫她過來。

    短短幾日的功夫,柔安縣主就消瘦了整整一圈,她的臉色蒼白,手腕上還裹著一圈厚厚的白布,隱隱有血跡。

    見著她這樣,徐昭整個人都愣住了。

    “我要和徐府四姑娘說話,嬤嬤先出去吧。”

    郭嬤嬤遲疑了一下,見著柔安縣主冷下了臉,這才應了一聲轉身退了出去。

    屋子裡,只留下徐昭和柔安縣主兩個人。

    “到底出了什麼事,怎麼弄成這樣?”徐昭忍不住問道。

    柔安縣主拉著徐昭的手,含淚將事情給說了出來。

    原來,那日徐昭猜測的沒錯,柔安縣主當真是愛上了一個人。那個人,就是府裡的西席謝先生。

    這謝先生是半年前長公主請進府裡的,生得儒雅俊逸,學識淵博,琴棋書畫樣樣皆通。

    這樣一個人,叫柔安縣主不知不覺就動了心。

    那日在鳳玉閣買的碧玉簪,就是她想送給謝先生當生辰禮物的。

    “母親已經查出了端倪,將他抓了起來,我以死相逼,母親才沒叫人殺了他。”才剛說完,柔安縣主的眼淚就忍不住落了下來。

    “我知道,依著母親的性子,往後定不會放過他的。你說,我該怎麼辦,怎樣才能救他?”

    徐昭聽著,心中不免有些難受,自打她和柔安縣主相識以來,她還是頭一回見著她這樣。

    可是,長公主的性子,哪裡是那麼容易能放人的。

    “我想過了,若是這輩子不能嫁他,今生我便孤身一人,誰也不嫁。”

    柔安縣主目光透著堅定和決然,徐昭一時被震住了。

    不等她開口,就聽外頭傳來一陣腳步聲,卻是郭嬤嬤進來,福了福身子道:“徐姑娘,長公主請您過去一趟。”

    郭嬤嬤的話音剛落,柔安縣主的面色微微一變,正想說什麼,就被徐昭攔住了。

    徐昭看了她一眼,對她微微搖了搖頭,笑著道:“縣主好生歇著。”

    隨即站起身來,跟在郭嬤嬤的身後,一路朝正院去了。

    徐昭進去的時候,長公主正坐在軟榻上,一臉凝重。徐昭知道,她定是因著柔安縣主的事情生氣。

    “臣女給長公主請安。”徐昭緩步上前,福了福身子,恭敬地道。

    長公主這才抬起頭來,將視線移到她的身上,微微抬了抬手。

    “起來吧。”

    “謝公主。”

    長公主拿起手中的茶輕輕抿了一口,看著徐昭道:“你可知本宮叫你過來,所為何事?”

    聽著長公主的話,徐昭愣了愣,才回道:“臣女方才去見了柔安縣主,長公主必是為了縣主生病的事情擔憂。”

    聽徐昭這麼說,長公主忽然笑了笑,意味深長道:“你倒是個會說話的。”

    徐昭察覺到長公主看著她的目光帶著幾分不善,卻是琢磨不出來,她到底是哪裡得罪了長公主。

    難不成,是因著柔安縣主的事情怪罪到了她的身上?

    徐昭不知道該如何回應,乾脆就站在那裡,看著地下的磚塊兒,什麼都沒說。

    見著她沈默的樣子,長公主露出了幾分詫異之色,半晌才對著徐昭道:“本宮問你一句,之前縣主可將那事和你說過?”

    聽著長公主這話,徐昭哪裡還能不明白,長公主這是覺著她早就知情,卻是欺瞞不報,心裡對她不滿了。

    徐昭搖了搖頭,回道:“臣女不知,還請長公主明察。”

    長公主聽了,不知是信還是不信,最後只說道:“佳敏被本宮給寵壞了,性子難免有些執拗,你在身邊也多勸著她些,有什麼事情,回來告訴本宮,免得叫本宮擔心。”

    徐昭心裡咯登一下,露出了幾分為難的神色。

    見著她不說話,長公主不由得沈下臉色來:“怎麼,可是不想答應本宮?”

    徐昭咬了咬嘴唇,回道:“請公主恕罪。”說著,就跪在了地上。

    長公主看著跪在地上的徐昭良久,才歎了口氣道:“罷了,是本宮想岔了,你退下吧。”

    徐昭應了一聲是,才站起身來,轉身朝外頭走去。

    不等她出門,又聽長公主道:“若是可能,你多過來陪陪佳敏,太醫說她鬱結於心,長此下去身子怕是不好。若你能開導她,本宮也能安心。”

    徐昭轉過身去,點了點頭,遲疑了一下,才出聲道:“都說解鈴還須系鈴人,縣主鬱結於心,長公主何不留那謝先生的性命,免得縣主情急之下再傷了自己。”

    見著長公主沈了臉,徐昭斂下眉來,福了福身子,道:“臣女逾矩了。”

    長公主看了她半晌,才開口道:“下去吧。”

    等到徐昭離開,長公主才將手中的茶盞放在桌上。

    “公主。”郭嬤嬤才剛開口,就被長公主打斷了。

    “佳敏那裡,你派人看著些。”

    “是,老奴知道。”郭嬤嬤遲疑了一下,才開口道:“公主,那徐四姑娘也是……”

    “不必說了,本宮又何嘗不知,她若不是真心為佳敏好,依她平日裡規矩的性子,也不會說那些話。”

    “本宮叫她過來,便是想看看,佳敏待她好,到底值是不值。她若是怕得罪本宮,一句話都不提,本宮才是看錯了她。”
引言 使用道具
GN00559922A
王室 | 2019-1-3 16:03:05


    聽了自家公主的話,郭嬤嬤跟著點了點頭:“那公主打算如何處置?”

    這些日子,她也是日日提著心,生怕公主盛怒之下取了那謝先生的性命,再叫縣主做出傻事來。

    “輔國公府的大公子相貌出眾,才學淵博,太后原先也和本宮提過。”

    聽著長公主的話,郭嬤嬤一怔:“公主是想,叫太后賜婚,可是縣主那裡……”

    長公主心中有了主意,見著郭嬤嬤眼中的擔心,只說道:“本宮也是為她好,她日後就知道了。再說,此事可由不得她。”

    郭嬤嬤沒有吱聲,知道自家公主是打定了主意。

    “走吧,陪我去看看佳敏。”

    郭嬤嬤點了點頭,扶著長公主的手走了出去。

    徐昭從長公主府回來,只過了兩日,就聽到了太后給柔安縣主和輔國公府大公子賜婚的消息。

    她詫異了一會兒,想著那日柔安縣主對她說的那句話,若是不能嫁給心慕之人,便此生不嫁。

    言猶在耳,太后一道懿旨,卻只能領旨謝恩。

    徐昭知道,柔安縣主必會領了那懿旨,為的,就是救那人的性命。

    “姑娘,這會兒府裡的人都到世安院給二奶奶道喜去了。”

    孟氏出自輔國公府,輔國公府和長公主攀了親,也是極為體面的。

    徐昭點了點頭,吩咐連翹道:“你去將那百年人參拿了出來。”

    聽到徐昭的話,連翹猶豫道:“那人參可是肅王殿下給姑娘的,姑娘怎麼能隨便……”

    不等她說完,徐昭就看了她一眼,道:“嫂嫂身子重,再過幾個月就要臨盆了,將這人參送過去,也能派上用場。”

    聽自家姑娘這麼說,連翹也不好再說什麼,她倒不是捨不得,只是覺著這百年人參難得一見,一時用不著留著也是好的。

    等連翹將那人參拿了出來,才陪著自家姑娘一路去了世安院。

    見著二人過來,門口的婆子忙朝裡頭回稟:“二奶奶,四姑娘來了。”

    說著,就幫著掀起了簾子。

    徐昭進去的時候,就見著徐茵和徐佩和大奶奶房氏都來了。

    徐昭福了福身子,叫了聲:“嫂嫂。”

    “你來了。”孟氏坐在軟榻上,剛動了動身子,就被房氏攔住了:“你身子重,注意些才好。”

    見著徐昭拿過來的盒子,孟氏好奇打了開來,見著裡頭的一根人參,看個頭,有上百年了。

    “這樣好的東西,我怎麼好收著。”

    百年人參難得一見,貴重的很。

    “嫂嫂如今有孕,過些日子就要生產了,留在嫂嫂這裡,我才能安心。嫂嫂不收可是不拿昭兒當自家人?”

    徐昭這樣說,孟氏也不好再推辭,便笑了笑,叫人收了起來。

    “下個月就是你的及笄禮,聽母親說贊者是請了柔安縣主?”

    徐昭聽了,點了點頭,就聽孟氏道:“可見人和人之間真是講緣分的。”

    她嫁進了徐府,小姑子和柔安縣主交好,這一轉眼,柔安縣主就要嫁到輔國公府去了。

    一來二去,都沾了親了。

    正說著,就見外頭有婆子回稟,說是雪姨娘過來給奶奶請安了。

    這雪姨娘,便是當初的丫鬟思雪。

    周氏雖說了那些話,可孟氏卻依舊將思雪抬為了通房,並安排住進了偏院。

    一時間,府裡上上下下都說二奶奶賢慧大度,不愧是從輔國公府出來的。

    徐昭知道這事兒,也不好說什麼,只是聽說思雪雖成了通房,卻還是清白的身子,自家哥哥一步都沒踏進過思雪的屋子。

    私下裡也不是沒有丫鬟議論,說是思雪是個可憐人,明明太太發了話將思雪給放出去嫁人,如今二奶奶攔著給了她這體面,叫人成了二爺的通房。可這些日子,硬是一絲恩寵都沒有。

    想來,也是二奶奶手段厲害,既博了這賢良大度的名聲,又能叫二爺和那思雪疏遠了。

    可見,二奶奶手段是極厲害的。

    聽著婆子的回稟,孟氏抬起頭來,微微笑了笑:“叫她進來吧。”

    很快,思雪就從外頭走了進來。

    她身著一身荔枝紅纏枝葡萄文飾長身褙子,頭上插著翠玉簪子,薄施粉黛,倒是好看的緊。

    只是眉宇間多了幾分幽怨,想來是不得寵的緣故。

    思雪福了福身子,柔聲道:“給奶奶請安,妾身聽說奶奶胃口不好,便親手做了這牛乳菱粉香糕,拿來給奶奶嘗嘗。”

    孟氏聽著,就看著她身後的小丫鬟手中提著個食盒:“放著吧,你有心了。”

    思雪這才站起身來,從那丫鬟手中接過食盒,打開將一碟子牛乳菱粉香糕放在桌上。

    “好了,我這裡也沒什麼事,你且退下吧。”

    思雪嘴角的笑意僵硬了一下,卻是應了聲是,福了福身子轉身退下了。

    這一幕看在眾人眼中,自是各有心思。

    不能說是孟氏不給思雪臉面,實在是這思雪來的太不是時候。

    幾位姑娘和房氏都在,思雪偏偏選這個時候過來,想來也是存著心思的。

    所以,孟氏叫她進屋,已經是顧及著她的體面了。

    總不會,叫她留在屋裡,和府裡的幾位姑娘聊天說笑。

    閒聊了一會兒,徐昭就告辭了,從世安院出來,就見著等在那裡的瑞珠。

    “怎麼回事,可是出什麼事了?”見著瑞珠面色慌張,徐昭出聲問道。

    “姑娘,不好了,肅王殿下狩獵的時候不慎從馬上摔了下來,太后派了人來,叫姑娘去西苑侍疾呢。”

    徐昭聽了,眼中閃過一抹慌亂,穩了穩心神,才問道:“王爺傷的可重?”

    才問出口,就覺著根本就是白問,西苑乃是皇上行宮,若是傷得不重,早該挪回肅王府了。

    徐昭提著心,匆匆忙忙回了錦竹院,傳話的太監還在,見著她過來,將事情講給了她聽。

    “太后說了,王爺傷重不宜挪動,叫姑娘過去侍疾。如今幾位皇子都跟著皇上回京了,姑娘也不必有什麼忌諱,好生照顧王爺便好。”

    徐昭聽了點了點頭:“王爺是什麼時候受的傷?”

    “回姑娘的話,王爺是昨日陪皇上行獵時不慎摔下馬,太后說了,王爺傷重,身邊得有個近身的人伺候著,姑娘既是王爺未過門的王妃,如今更該盡心照顧王爺,叫王爺早日痊癒。”

    “隨行的人已經在外頭候著了,姑娘趕緊收拾收拾,隨奴才出去吧。”

    徐昭點了點頭,連翹和瑞珠聽到這話,忙進屋收拾了幾件簡單的行禮。

    “這回王爺受傷,你要好生照顧,也要顧及自個兒的身子,別反倒累病了,給王爺添亂。”周氏在一旁叮囑道。

    “女兒明白,不會叫王爺操心的。”徐昭低聲道。

    等收拾好了行李,徐昭就隨著那太監出了徐府。

    門口停著一輛普普通通的青木馬車,趕車的是個年老面白無須的內侍。

    “姑娘請。”

    徐昭上了馬車,馬車緩緩行駛。

    周氏立在門口見著馬車遠遠走了,才回了屋裡,眉頭緊皺,心中擔心不已。

    “去看看,老爺可在書房,叫老爺過來一趟。”

    西苑乃是皇家行獵之地,在京城的郊外百里處,直到夜深之後,馬車才在宮門口停了下來。
引言 使用道具
您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加入會員

建議立即更新瀏覽器 Chrome 95, Safari 15, Firefox 93, Edge 94。為維護帳號安全,電腦作業系統建議規格使用Windows7(含)以上。
回頂部 下一篇文章 放大 正常倒序 快速回覆 回到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