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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1-4 11:48:27


    前一刻還溫聲說話,下一刻就刻薄質問起來。

    徐昭搖了搖頭,說道:“二皇子若派人送去了,母親會嚇死的。”

    徐昭才剛說完話,就發現一雙眼眸正帶著幾分寒意看著她。

    徐昭心裡怕的厲害,卻不知是哪裡說錯了,不過還是想解釋道,她真沒有嫌棄他的東西。

    “民女只是不想驚動府裡的人。”

    韓子煜毫不在意道:“這不難,你安心用就是。”

    “……”

    徐昭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多出來的冰塊,可怎麼解釋?”

    “就說,是長公主賞給你的。”

    徐昭看了他一眼,明顯覺著有些不靠譜,若是給戳穿了,她的名聲可就完了,母親會氣死的。

    韓子煜不說話,拿起桌上的茶盞喝了起來,看著面前的小女孩兒糾結的表情,眼底突然閃過一抹笑意。

    “隨便上了男人的馬車,也不問是去哪裡?”

    徐昭回過神來,才發現馬車已經出了京城,這是要去郊外的路。

    難不成,他是想把她拋屍荒野。

    這念頭一出來,徐昭就覺著後背一陣發涼。

    這男人雖然喜怒不定,可也不至於做出這樣的事情吧?

    “二皇子,那天都是民女的錯,民女不該……”

    不等她說完,就聽他帶著幾分冷意問道:“不該說自己是國公府養在外頭的女兒,還是不該叫本皇子一聲哥哥。”

    在他的目光下,徐昭的臉色有幾分尷尬,咬著嘴唇看著他,好半天才說道:“您要是想責罰,民女也只能領受,可民女真不是故意的。”雖然,若是重來一次,她也會做出同樣的事情。

    “有趣,說說看,本皇子該怎麼責罰你?”

    徐昭不想他這般直接就問了出來,一時愣住了,面前的男人卻是意味深長道:“是將你杖責四十,還是將你掛在城門上一個時辰?”

    “你說,想要前者還是後者。”

    徐昭很少被人責罰,也沒有面對過這樣的事情。

    可杖責四十,她小小的身板,大概還沒撐到最後就沒命了。

    掛在城門上,雖丟臉些,到底還能活下來,最多就是這輩子都不嫁人了。

    她好好攢錢,也許可以出去做個小生意,她廚藝不錯,開個酒樓也好。

    不過,最好遠離京城,到一個誰都不認識她的地方去。

    “可以商量下,掛上半個時辰嗎?”一個時辰,她胳膊會斷的。

    她問的認真,面前的男人卻是若有所思看了她一眼,然後就笑了。

    “別怕,本皇子怎麼捨得罰你。”

    “……”徐昭一路提起的心,聽到這話時,才終於是放了下來。

    馬車停了下來,韓子煜先下了馬車,徐昭才十歲,身子還小,又不好跳下去。

    在她不知該如何是好的時候,面前的男人已經把她給抱下來了。

    周圍一陣靜默,趕車的侍衛低著頭,掩飾著眼中的驚訝。

    徐昭覺著自己的臉頰熱熱的。

    見著她突然臉紅,一雙大而黑的眸子裡帶著幾分羞澀,像是一朵嬌豔的花,盛開在這山水間,韓子煜突然就很想……摘回去。

    這樣想著,他便伸出手來摸在了她的臉上。

    察覺到他的動作,徐昭反射性的想要躲開,可理智告訴他,最好還是不要躲,免得觸怒了他。

    方才,她可是領教過,他喜怒不定的性子了。再想到被人打的臉頰紅腫的方二姑娘,她更是不敢躲了。

    他的手指修長,肌膚且白,竟比女子的手還要好看幾分,指尖冰涼,在夏日裡竟是舒服的很。

    不等徐昭說話,韓子煜就將手伸了回去,方才的那一幕好像從未發生過。

    徐昭松了一口氣,跟在他的身後一路爬上山去,夏日裡,林中樹木茂盛,各色的花盛開著,空氣中有股醉人的香氣。

    看著這樣的景色,徐昭也忍不住欣賞起來。

    兩人一路爬了上去,便看到山頂處的那個小亭子。

    見著那小亭子,徐昭表情微微有些尷尬,偷偷瞅了一眼身旁的人。

    見著他臉色平常,這才放下心來。

    “過來坐。”韓子煜見著站在不遠處的人,開口道。

    徐昭很識時務,應了聲是就上前乖乖坐了下來。

    也不知從哪裡出來的幾個身著翠綠色衣裙的丫鬟,手裡提著食盒,一盤一盤的擺在了石桌上,最後還上了一壺酒。

    美酒佳餚,配著山林間獨有的風光,徐昭也忍不住露出幾分笑意。

    “別愣著了,用膳吧。”

    徐昭回過神來,見著面前男子的動作,這才拿起筷子來。

    先前受到驚嚇,又爬了這麼久的山,徐昭當真有些餓了,所以便低下頭用心吃了起來。

    韓子煜看著她的動作,眸子裡閃過一抹興致,好些年沒有哪個女人在他面前能做到面不改色了。

    甚至,還吃的這麼津津有味。

    是因為,她才十歲,還是個孩子嗎?

    可她的演技和膽色,哪裡是個孩子能有的。

    徐昭低著頭,感覺到頭頂上傳來的目光,本想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卻見他將一盤糯米糕遞到了她面前。

    徐昭有些詫異的抬起頭來,覺著周圍的氣氛都變得有些詭異起來。

    沈長生站在一旁,見著自家主子的動作,臉上是掩飾不住的震驚,視線朝徐昭身上看了一眼。

    小女孩兒,軟軟糯糯的,肌膚白皙如玉,眸子裡像是藏著一汪水,偏偏又是個極有膽色的。

    這些年,就連幾位公主見了自家主子都緊張的很,莫說旁人了。

    眼前這個,倒是個異數。

    韓子煜神色一如平常,絲毫不覺著這樣的動作有多麼的讓人吃驚。

    徐昭笑了笑,開口道:“多謝二皇子。”說完,就伸手拿了一塊兒糯米糕咬了一口。

    甜甜的,糯米的清香在唇齒間彌漫開來。

    等用完了飯,坐著馬車下了山,徐昭的好心情立馬就沒有了,轉而被滿滿的擔憂所取代。

    這會兒,徐徽怕是早回了府裡,告訴娘親她被二皇子帶走的事情,娘親定會嚇到了。

    馬車一路朝城裡駛去,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熱鬧的很,很快,馬車就停在了徐府門口。

    韓子煜先下了馬車,又順手將徐昭抱了下來。

    幸好除了他的侍衛外,周圍一個人都沒有。

    “回去吧。”

    徐昭看著韓子煜,點了點頭,卻是遲遲邁不開步子。

    不知道,進去後府裡會不會因著她的事情亂成了一團。

    見著她不安的樣子,韓子煜勾了勾嘴角,甩下一句話轉身就離開了。

    “別怕,沒有誰會知道。”

    徐昭站在那裡,驚訝極了。

    徐昭進了門,發現府裡安安靜靜,和平日的時候沒有什麼兩樣,丫鬟們見著她,只福了福身子,臉上也沒有露出什麼奇怪的表情,徐昭一路回了錦竹院。

    剛踏進院子,就見徐徽和自家娘親坐在院子裡的石桌前,兩人正說笑著。

    見著她進來,徐徽立即就睜大了眼睛,將她從上到下打量了一下。

    見著她沒事,才松了一口氣。

    “昭兒回來了,可是長公主派人送你回府的?”周氏心情很好,臉上的笑意怎麼掩也掩不住。

    她的昭兒果然是好的,只去了長公主府一趟,就得了長公主的看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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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1-4 11:48:44


    徐昭心中詫異,目光朝坐在一旁的徐徽看了看,兩人對視,只見她對她搖了搖頭。

    徐昭便知道方才在門口,二皇子說的話是真的。

    周氏問了徐昭幾句,見著徐徽的目光一直盯在自家閨女的身上,忍不住笑了笑:“你們姐妹有什麼話,進屋裡說吧,我那裡還有些事要處理呢。”

    周氏說著,就站起身來,扶著薛媽媽的手進了正屋。

    徐昭則和徐徽進了屋裡,叫丫鬟在外頭侍候。

    徐徽一進去,就抓著徐昭的手,將她身上細細檢查了一遍:“二皇子可有為難妹妹?”

    見著徐徽緊張的樣子,徐昭搖了搖頭:“沒有,倒是大姐姐,怎麼說是長公主將我給留了下來。若是傳到長公主耳朵裡,怕是牽連了大姐姐,那就不好了。”

    長公主那樣身份的人,怎麼是她們能利用的。

    “我怎麼敢說謊,妹妹和二皇子剛離開不久,長公主就派人傳我進去,只說是二皇子隨性慣了,叫我別放在心上,怕損了妹妹的名聲,才吩咐我回府這麼說。”

    聽了徐徽的話,徐昭心裡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畢竟,她跟著二皇子離開的時候,並未經過姑娘們賞花的地方。

    府裡那些丫鬟小廝,有長公主在,想來也不敢將這事傳出去。

    徐昭安下心來,才將自己心中的疑惑問了出來。

    “那二皇子到底怎麼了,姐姐怎麼那麼怕他?”

    徐徽愣了愣,才開口道:“你不知道也是有的,你還小,嬸娘自是不會讓人將這些事情傳到你耳中。只是那二皇子,實在是個喜怒不定,生性狠戾之人,妹妹往後,最好還是不要和二皇子有什麼牽扯了。”

    見著徐昭詫異的目光,徐徽又開口解釋道:“當年,鎮國公府的大姑娘只是不小心倒在了二皇子的懷中,二皇子竟叫人脫光了她的衣裳,將她掛在了城門上。”

    “女兒家出了這樣的事情,哪裡還有活路,那大姑娘被救下來,當場就碰死了。禦史聯名上書,跪在殿外求皇上處置二皇子,誰曾想,皇上的旨意沒下來,二皇子卻是留了書,去了南疆,聽說前些日子才回來。”

    “這也罷了,那二皇子在宮裡的時候杖斃過好些宮女,稍有不慎便動輒打罵,宮裡的人都怕他呢。”

    “這也是為何,二皇子得皇上看重,卻是遲遲都沒有成親的緣故。”

    “哪家的父母,捨得將自己的女兒嫁給這樣一個人。縱是他是皇子之尊,可若是這樣的性子,嫁過去就是送了性命。”

    “不過話又說回來,他畢竟是皇子,總有一日皇上會指婚的。”

    徐昭坐在桌前,好半天都沒將徐徽的話消化了。

    怪不得他問她是杖責四十還是掛在城樓上,原來,還有人曾經被他這樣對待過,那個人,還是鎮國公府的大姑娘。

    徐昭心底微微有些詫異,也有些說不出來的感覺。

    他竟然,是這樣的,名聲亦是這樣的不好。

    生性狠戾,這四個字,足以讓他與皇位無緣。

    畢竟,身為儲君,是要顧及這天下蒼生的。

    徐徽見著她不說話,還以為她受了驚嚇,忙開口安慰道:“怪我,不該和你說這些,你才剛回來,怕是也受了驚嚇,趕緊歇著吧。聽我一句勸,這些日子最好別出府,不然真惹上了二皇子,誰都救不了你。”

    徐昭呆了一下,好像,她已經惹上了。

    見著她臉上的神色,徐徽突然歎了一口氣,將手放在她的手上,柔聲道:“你也別怕,在二皇子眼裡,咱們就是那小門小戶,哪裡就能惹上了。”

    徐昭沖她點了點頭,心裡卻是暗暗想道,第一次見面,她就已經惹上他了。

    往後,可不可以逃開?

    徐徽又和她說了幾句,就回去了。

    畢竟,在二房呆太久,老太太知道了心裡難免會不好。

    只是,這樣大的事情,她就這樣瞞下來,也不知道是對還是不對。

    可長公主的吩咐她又不敢不聽,再者祖母身子不好,又因著表姑娘的事情祖母本就不大痛快了。

    左右,等過了這段時日再看吧。

    興許,真和她說的一樣,二皇子那樣的人,怎麼能記著四妹妹呢?

    徐徽心裡有了決定,便將此事瞞了下來,只是在看著徐昭那張精緻的臉的時候,心裡不免有些擔心。

    女兒家生的太好了,也不見得是件好事,只盼著二皇子能儘早將四妹妹忘在腦後。

    徐徽的擔心徐昭並不知道,她擔心的,是那即將回京的表姑娘。

    算算日子,這幾日也該到了。

    這一日,徐昭才在老太太那裡請安,便聽外頭有婆子進來,回稟道:“老太太,表姑娘回來了,正過來給老太太請安呢。”

    老太太怔了一下,眼睛瞅了一眼坐在下頭的周氏,然後才對著那婆子道:“快帶盈丫頭進來。”

    “是。”那婆子應了一聲,福了福身子就退了下去。

    很快,就領著表姑娘崔若盈走了進來。

    那表姑娘一露面,眾人的目光全都落在了她的身上,或鄙夷,或不屑,老太太再藏著掖著,到底紙裡包不住火,表姑娘勾引二老爺卻被家奴算計的事情早就傳遍了徐府上下。

    “老太太,若盈辜負了老太太,萬死難辭其咎,還請老太太讓若盈一死。”崔若盈一進來,就到了老太太跟前,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徐昭坐在下頭,目光在崔若盈身上打量著,還真是個美人,眉目如畫,身姿若柳,如今泫然欲泣,更是讓人打心底裡心疼。

    難怪老太太這般寵著她,沒見著老太太眼睛裡已經有些不忍了嗎?

    “什麼死不死的,這話可不敢胡說,你才回來先歇著,有什麼話等以後說。”老太太到底不忍,可一想到她已經壞了名聲,就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所以,只想著拖一拖時間,等私下裡細細問過了,她再想法子。

    老太太的話音剛落,周氏就開口道:“表姑娘念著母親,自是不覺著累,前些日子母親因著表姑娘的事情氣病了,如今表姑娘來了,可得好好得問問,到底是怎麼回事。”

    周氏見了崔若盈,心底雖不屑,可亦有怒意湧上心頭。

    女兒家的做出那種不要臉面的事情來,早該一頭碰死了,卻在老太太跟前裝什麼委屈,愈發的讓人瞧不上了。

    周氏的話音剛落,老太太的臉色就不大好了,她早就答應,給盈丫置辦嫁妝遠遠的嫁了,何必再提那些事情。

    不等老太太開口,跪在地上的崔若盈就哭著道:“老太太,若盈打小就讀女則女戒,後來又到了老太太跟前,自是知道女兒家最重要的便是名節,又怎麼會做出那樣不知廉恥的事情,老太太,您都不信若盈了嗎?”

    崔若盈哭的可憐,眼淚簌簌往下掉,她跪著上前,拉著老太太的手,不住的落淚。

    聽了她的話,老太太面色變了變,開口道:“那天都發生了什麼,你細細說來。”

    崔若盈哭著道:“那日,若盈在屋裡,伺候的丫鬟帶了話來,說是表哥叫我過去一趟。若盈想著來了府裡這些日子,都沒給表哥請安,於是便去了。哪曾想,半路的時候,若盈就覺著腦袋暈暈的,等到醒過來,就……就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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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1-4 11:49:01


    “老太太,若盈冤枉,若不是為著老太太,若盈早就一頭碰死了。老太太教導若盈,若盈怎麼能因著自己而讓老太太被人背地裡笑話。”

    “老太太若是不信,若盈願一死以證清白,護住徐府的名聲。”

    崔若盈說著,就拔下頭上的發簪,用力朝自己胸前刺了進去。

    眾人的臉色都變了,卻哪裡能攔得住,只看著她將那簪子刺到自己的胸口,頓時鮮血便流了出來,浸濕了衣裳。

    老太太猛地站起身來,眼睛一翻就暈倒過去。

    “老太太!”大太太王氏見著老太太不對,擔心老太太閉過氣去,忙上前掐著老太太的人中。

    先是表姑娘,再是老太太,屋子裡頓時亂作一團,老太太跟前的嚴媽媽忙吩咐了人去請大夫。

    老太太只是受了驚嚇,掐了一會兒便醒了過來,見著胸前滿是血,早就暈死過去的崔若盈,便指著周氏罵道:“你這是存心要逼死盈丫頭,你若瞧著不順眼,我這老婆子也一起跟著去算了,就能稱了你的意了。”

    這話,著實有些重了。

    周氏再厲害,此時也只能站起身來,跪了下去。

    她一跪,當晚輩的自然也不敢坐著,一個個都站了起來。

    徐昭見著自家娘親受了委屈,剛想開口,就見周氏對她搖了搖頭。

    周氏跪在那裡,任由老太太責駡,說她善妒容不得人。

    徐昭看得出來,自家娘親這是在示弱。

    她想了想,便有些明白過來,這個時候,若是再將老太太氣出個好歹來,自家娘親的名聲可就不好了。

    畢竟,表姑娘一死以證清白,娘親卻是咬著不放,氣著老太太,旁人只會覺著自家娘親不僅心狠,而且還不孝。

    徐昭心裡雖然憋屈,卻也知道這個時候是多說多錯,倒不如什麼都不說,任由老太太責駡。

    老太太生了氣,哪個也不敢勸,便是徐徽,也只能規規矩矩站著。

    過了一會兒,就有婆子領著仁濟堂的大夫過來了。

    聽到通報聲,老太太看了一眼跪在那裡的周氏,冷冷道:“起來吧。”

    徐昭上前,扶著自家娘親站了起來。

    表姑娘早被扶著躺在了床上,胸口紮著一根簪子,面無血色,好像隨時都會斷了氣。

    那大夫伸出手,替崔若盈診了脈,然後仔細的看了看傷處,才說道:“姑娘命大,若再深一寸,神仙也救不回來了。”

    意思,便是表姑娘雖然傷的重,卻是沒有性命之憂。

    老太太一聽,才松了一口氣。

    大夫給開了藥,又囑咐了好些需要注意的,嚴媽媽才將人送了出去。

    “今個兒的事情你們也都看到了,若盈跟在我身邊多年,變著法兒的哄我這老婆子開心,如今受了這樣的委屈,我就不能不替她做主了。”

    “事情既然和老二有關,那往後若盈就是二房的人,等過些時候,若盈好些了,就讓她去常州。”

    屋子裡突然安靜下來,誰都沒有說話。

    徐昭一聽老太太這話,哪裡不知道,老太太是藉著這事情,非要給崔若盈名分了。

    徐昭轉過頭去,就見著自家娘親對著老太太福了福身子。

    “母親說的對,表姑娘既然以死來證清白,媳婦也沒什麼好說的。左右那奴才是借了老爺的名義,哄騙了表姑娘的,往後,便叫表姑娘留在二房。”

    “只一點,既是給人做妾,往後府裡便沒什麼表姑娘了,大家見了只稱一聲盈姨娘就是了,如此老太太也能省下一份兒嫁妝。二房可不興什麼貴妾,等表姑娘好些,從偏門抬進來也就是了。”

    周氏的話音剛落,老太太的面色一陣紅一陣白,半天才開口道:“不行,盈丫頭受了這麼大的委屈,便是為妾也是貴妾。”

    周氏看著老太太,只說道:“母親這話就偏心了,表姑娘若是不願意,大可嫁到別處去,當個正經的娘子。”

    老太太的臉色變幻不定,卻也知道這是周氏的底線,若是逼急了她,指不定她又反悔了,到時候盈丫頭又怎麼辦。

    這樣想著,老太太才點了點頭。

    “既是有了名分,便叫盈姨娘住到二房去,叫兩個丫鬟伺候著,也省的擾了母親的清淨。”坐在那裡的四太太宋氏突然出聲道。

    四太太出身書香世家,自然瞧不上崔若盈這樣的,如今成了姨娘,哪裡還能躺在老太太的房裡。

    “瞧我,替老爺納了一房妾氏,都高興壞了,忘了這規矩。”

    周氏說著,便吩咐站在那裡的薛媽媽道:“叫幾個婆子,將盈姨娘抬到二房,儀芳閣空著,便叫盈姨娘住著吧,挑兩個丫鬟好生伺候著。”

    薛媽媽得了吩咐,很快就叫了人來,當著老太太的面將人給抬出去了。

    老太太臉色由紅轉白最後又變得鐵青,可到底還是忍住了,只對著嚴媽媽道:“把王媽媽給了她吧,例銀從我這裡出。”

    老太太的話音剛落,周氏便說道:“這可使不得,既是做了老爺的妾氏,哪裡還能繼續使喚母親跟前的人,叫旁人見了,只以為咱們徐府沒有規矩。”

    “依媳婦看,等過幾日,從人牙子手裡新買兩個丫頭,姨娘也能安心使喚。”

    老太太心裡有氣,可才逼著周氏容下了盈丫頭,自不好在這事上計較。

    她看了周氏一眼,道:“你拿主意吧,我也乏了,都下去吧。”

    聽著老太太的話,眾人都站起身來,福了福身子,退了下去。

    徐昭跟著自家娘親出來,一路上欲言又止,眼中滿是擔心。

    周氏早就察覺到了,轉過身來,摸了摸她的頭,輕聲道:“她能以死相逼,我自能成全了她,叫她知道給人為妾比當個寄人籬下的表姑娘難上百倍。”

    聽著自家娘親的話,徐昭愣了愣,才開口問道:“娘親難道不難過?”

    周氏聽了,笑了笑:“不過是名分上的事情,她既做出了這樣的事來,你父親哪裡還能瞧上她。”

    徐昭明白過來,點了點頭。

    一輩子當個妾氏,還是個從無恩寵的妾氏,崔若盈得到的,也不過是個妾氏的名分罷了。

    許是如願以償,老太太的病也好了許多,見著徐昭的時候臉上也有了幾分笑意。

    這一日,徐昭正和徐徽說著話,突然聽見外頭丫鬟的聲音:“五姑娘來了。”

    徐昭眼中閃過一抹詫異,她這妹妹,可是好些日子都沒登門過了。

    今個兒,怎麼過來了?

    自打上回被老太太行了家法,徐茵就愈發的不愛出門,除了每日給老太太和娘親請安,都只呆在自己屋裡,抄寫女則女戒。

    “大姐姐、四姐姐。”徐茵緩步進來,福了福身子請安道。

    因著上回在寺廟的時候徐茵闖了禍,徐徽對徐茵就不大待見,只是礙著姐妹情分,不好太過生疏了。

    徐徽點了點頭,對著徐昭道:“我那裡還有些事情,先回去了,改日再來找你。”

    徐徽說著,就站起身來。

    “怎麼我一來,大姐姐就要走了,妹妹可是專門來找大姐姐的。”徐

    茵臉上有幾分尷尬,卻依舊笑意盈盈道。

    徐昭坐在那裡,見著徐茵這樣,眼中閃過一抹異樣。

    她這妹妹,挨了一頓鞭子,倒是格外的沈得住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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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1-4 11:49:17


    若是換了往日,早該哭哭啼啼說徐徽瞧不上她這個姨娘生的,變著法兒的在作踐她了。

    不等徐徽開口,徐昭就問道:“妹妹有何事,大姐姐幫著伯母管理家務,忙得很。”

    徐茵咬了咬嘴唇,半天才說道:“是妹妹描了些花樣子,想給祖母做個抹額,不知祖母喜歡什麼花色,才想著來問大姐姐。”

    徐昭聽了,心思有些複雜,卻是笑了笑,道:“這府裡就屬大姐姐最瞭解祖母的喜好了,你問她便是問對了。”

    徐昭不知道徐茵到底是真心還是假意,可既然她願意討好老太太,她也不能阻止她。

    聽著徐茵是想孝順祖母,徐徽哪裡能說出個不字,只讓她跟著自己回了住處。

    “上回惹得祖母生氣,也不知祖母喜歡什麼,只能想著做些女兒家的東西,我這樣的身份,不知道大姐姐願不願意教我。”

    徐茵說著,臉上便多了幾分難堪,卻是勉強笑道:“這府裡除了大姐姐,妹妹也沒別人可問了。”

    見著她這般神色,徐徽在心裡歎了一口氣,對她也生出了幾分憐惜。

    “說這些話做什麼,祖母若不是疼你,又怎麼會責罰你。”

    “真的嗎?”徐茵眼睛亮了亮,嘴角露出幾分笑意。

    “自是真的,大姐姐怎麼會騙你。”

    兩人在房裡描了一會兒花樣子,徐茵才告辭了。

    徐徽跟前的大丫鬟紫香見著徐茵離開,低聲道:“姑娘不覺著,五姑娘有些不一樣了嗎?”

    “她是個庶出的,吃了這麼大的虧,再不收收性子,府裡哪有她的容身之地。”

    等徐茵做好抹額送給老太太的時候,老太太果然露出了幾分笑意。

    “姑娘熬了好幾夜,想著早些給老太太瞧,眼睛都熬紅了。”梅姨娘適時開口道。

    五姑娘是從她肚子裡出來的,這些日子見著她得罪了老太太,又和府裡幾位姑娘不大走動,她愁的整日整日的睡不著覺。

    如今見著她開竅了,便是被太太怪罪,她也要在老太太跟前說句好話的。

    周氏坐在那裡,聽著梅姨娘的話,溫聲道:“可見茵姐兒真的懂事了,來,到母親這裡。”

    徐茵聽話的走了過去,周氏賞了她一根玉蘭花頭的簪子。

    “謝母親賞。”

    一時間,氣氛格外的輕鬆起來。

    正說笑著,就見著外頭一個小丫鬟打起簾子道:“老太太,盈姨娘來了。”

    聽見丫鬟的通傳,老太太愣了愣,笑著道:“快,快讓她進來,她身子才好,別在外頭中了暑氣。”

    老太太這話,帶著明顯的偏袒。

    崔若盈身著一襲淺水紅杭綢月華裙,略施脂粉,許是因為身子才好,身形便有些消瘦,愈發顯的弱不禁風。

    “若盈給老太太請安,給各位太太請安。”崔若盈福了福身子,柔聲道。

    “快坐吧,你身子才好,不能久站。”老太太叫人給她搬來了繡墩,開口道。

    崔若盈遲疑了一下,看了看端坐在那裡的周氏。

    周氏眼底閃過一抹不屑,說道:“老太太這是疼你,還不快坐著。”

    聽到周氏的話,崔若盈這才坐了下來。

    她這一露面,老太太就提起了納她進門的事情。

    “老二在外頭,也顧不得許多,不如今個兒讓盈丫頭住在客棧,明日再抬進來,也算是有個形式。”

    聽老太太這麼說,眾人的目光全都落在周氏的身上。

    老太太這是怕夜長夢多,表姑娘身子剛好,就迫不及待的定下來了。

    周氏聽了,微微一笑,只說道:“老太太這樣說,媳婦哪裡有不肯的,只是怕倉促了,委屈了姨娘。”

    “那就這麼定了,我這裡正好有給盈丫頭準備的衣裳,還有一些首飾,一併給了她,也不枉她跟了我多年。”

    老太太說著,就叫嚴媽媽拿來了一個包袱,包袱裡放著幾套嶄新的衣裳,都是上好的料子。再有一個檀木匣子,裡頭放著一套珊瑚玳瑁貝殼頭面,簪子首飾,還有兩百兩的銀票。

    崔若盈見著這些東西,眼圈一紅,站起身來撲通一聲跪在了老太太跟前。

    “老太太待若盈這樣好,若盈……”

    “不說這話,你是我的侄女,雖說是做妾,也不會叫你委屈了。”

    老太太都拿了東西,幾位太太自不好沒有表示,大太太王氏拿了一根簪子,三太太岑氏拿了一個銀鑲寶石的扁方,四太太則是給了一對兒紫荊花赤金耳釘。

    周氏作為當家太太,自是等明日喝了茶之後才賞。

    老太太說了會兒話,就叫眾人退下了,只留了崔若盈在屋裡。

    “來,到我跟前來。”

    崔若盈上前,蹲在了老太太跟前。

    “盈丫頭,姑母也只能幫你到這裡了,你只記著,別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有個自己的孩子,往後才能在府裡立足。”

    崔若盈眼淚簌簌落了下來,撲到老太太懷中哭了起來。

    “好孩子,不哭了,往後的日子只會越過越順了。”

    說了會兒話,老太太就吩咐了嚴媽媽,將她送到客棧去。

    這邊,徐昭一回去,就忍不住道:“祖母也太心急了些,難不成還怕娘親反悔。”

    周氏看著她氣鼓鼓的樣子,忍不住笑了笑,道:“早一日遲一日又有什麼區別,我倒是想早一日喝了她的茶,往後府裡再沒有什麼表姑娘了。”

    徐昭聽著,也點了點頭,今個兒在榮欣堂,老太太的那番舉動,分明不將她當成妾氏。

    “那咱們什麼時候回常州,女兒有些想爹爹和哥哥了。”

    老太太折騰了這麼一遭,目的也達成了,總不能還攔著她們,讓她們留在京城。

    徐昭覺著,還是常州更好些,離了徐府,日子也更自在些。

    “等明日將崔氏抬進來,娘親就和老太太說,想來老太太不會阻止。”

    她到底是二房的當家太太,府裡離了她,老爺也不得力。

    徐昭嗯了一聲,面上露出一抹笑意,終於是要回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徐昭早早便起來了,由著半夏和連翹伺候著梳洗,換了身煙霞色灑絲月藍合歡花彈綃紗裙,就匆匆到了正屋。

    她到的時候,梅姨娘和徐茵已經在屋裡了。

    只一會兒工夫,外頭就有人通傳,說是盈姨娘進府了,是用一頂小轎從後門抬進來的。

    “帶她進來吧。”周氏淡淡道。

    那婆子應了一聲,就退了出去,很快就領著盈姨娘走了進來。

    因著是妾,不能穿大紅色,所以崔若盈只穿了一身水紅色繡著蝴蝶穿花的衣裳,腳踩一雙桃紅色繡玉蘭花繡鞋,挽了流雲髻,頭上插了一支菊花折枝金簪並藍銀珠花,點翠垂珠藍玉耳墜,手腕上戴著赤金石榴鐲子。

    當真是個美人,徐昭實在想不明白,這表姑娘怎麼就不求老太太給她尋門好親事,偏要上杆子給人當妾。

    周氏朝秋彤點了點頭,秋彤就從小丫鬟手裡拿過了一個蒲團,放在了地上。

    崔若盈上前,跪在地上,磕了三個頭,才從秋彤手中接過茶,高高舉過頭頂,恭敬地道:“妾身給太太敬茶。”

    周氏本就瞧不上她,所以也沒想在這種事上難為她,接過茶輕輕抿了一口,就將茶交給了站在一旁的薛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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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1-4 11:49:50


    “往後你就是二房的人了,別的我也不多說,你只守著規矩別給二房抹了臉面就是了。”

    崔若盈臉上閃過一抹難堪,卻只恭恭敬敬道:“是,妾身謹記太太教誨。”

    周氏賞了她一根瑁玳鑲紅寶釵子,崔若盈又站起身來,對著坐在一旁的梅姨娘福了福身子。

    梅姨娘站起身來,回了禮。

    “妹妹不必多禮。”

    這邊,徐徽才從老太太那裡回來,見著母親王氏,便說起了崔姨娘的事情。

    “雖不是一房的,可表姑姑成了姨娘,往後見了也尷尬。”

    “擔心什麼,你二叔在任上,她們自是要回常州的。”

    徐徽聽了,點了點頭,半天才喃喃道:“四妹妹能離開,最好不過了。”

    王氏詫異了一下,看著徐徽道:“怎麼這麼說話?可是你和四丫頭起了什麼爭執了?”

    “哪有,是四妹妹跟我說,她想回常州住了。”

    徐徽說著這話,心裡卻是在想,四妹妹離開京城,就再也碰不到二皇子了。

    這樣,才是最好的。

    只隔了幾天,周氏就在老太太跟前提起回常州的事情。

    “母親如今大好了,府裡沒個正經的主母,總是不大得當。再說,也不好委屈了盈姨娘。”

    崔若盈這個表姑娘成了二房的妾氏,卻是連老爺的面兒都沒見著,傳出去還不叫人笑話。

    老太太本有些不快,可一聽著盈姨娘,再大的不快也散了。

    總不成強留周氏在京城,叫盈丫頭去伺候老二。

    “嗯,我身子無礙,你且放心去吧。”

    “是。”周氏應了一聲,想了想,才開口道:“還有一事想要回稟母親,媳婦這回想將梅氏和茵姐兒一塊兒接去,茵姐兒也有三年沒見老爺了。”

    老太太眼中閃過一抹異樣,又聽周氏道:“茵姐兒到底還小,有老爺親自管教,也能長進些。”

    老太太有些鬱悶道:“她一個女兒家,什麼長進不長進,等過幾年尋個人家嫁了便是了。”

    幾個姑娘裡,老太太最瞧不上的便是徐茵了,小家子氣上不得檯面。

    “母親說的對,只是媳婦瞧著茵姐兒性子孤僻了些,幾位姑娘裡也就徽姐兒和她走的近,可她若是不好,反倒連累了大姑娘。想想上回的事情,媳婦心裡頭還一陣後怕。”

    周氏知道幾個姑娘裡老太太最心疼的便是大姑娘徐徽,所以只拿了徐徽來說事,篤定老太太定會應下。

    果然,聽了這話,老太太想了想,點了點頭:“也好,府裡姑娘們雖多,可到底不是親姊妹,也該叫她和四丫頭親近些。”

    少一個徐茵,對她來說不過是少個奉承的人,別叫她壞了徽姐兒就好了。

    得了老太太的應承,周氏又陪著老太太說了一會兒話,才從榮欣堂出來。

    才回了院子,就聽見昭姐兒和大姑娘在屋裡,笑聲從裡頭傳了出來。

    “給太太請安。”門口的丫鬟見著周氏,忙福身請安。

    “是大姑娘在?”

    聽到丫鬟的請安聲,徐徽才推開壓在她身上的徐昭,站起身來。

    饒是她動作快,也被進來的周氏見著了。

    周氏瞪了一眼她身後的徐昭,輕輕握住徐徽的手:“你妹妹被你叔叔給寵壞了,你這當姐姐的可別也縱著她,讓她欺負了。”

    不等徐徽開口,徐昭就忍不住抱怨道:“娘親也太偏心了,不知道的還以為女兒是撿來的。”

    徐徽“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點了點徐昭的腦袋:“你呀,什麼話都敢說,也不怕嬸娘罰你。”

    徐昭上前幾步,拉著周氏的胳膊,笑嘻嘻道:“娘親捨不得罰我,是不是?”

    周氏覺著好笑,嘴裡卻是說道:“要罰也該回去叫你父親罰你。”

    徐昭眼睛亮了亮,道:“娘親是說,咱們要回常州了,什麼時候動身?”

    徐昭說了這話,才記起徐徽還在跟前,小聲加了一句:“女兒想爹爹和哥哥了。”

    周氏看了站在那裡的徐徽一眼,才道:“才去回稟了老太太,過幾日就走。”

    徐徽聽了,只說道:“昨個兒母親就說嬸娘怕是要回常州了,還說等確定了時間,叫人給嬸娘和四妹妹送行呢。”

    周氏聽了,笑著道:“勞她想著了,府裡事情多,你母親是個心細的。”

    徐徽知道周氏有話要和徐昭說,不好多呆著,只說了幾句就告辭了。

    徐徽一離開,徐昭就拉著周氏的胳膊問:“祖母可有說別的什麼?”

    周氏聽了,愣了愣,半天才笑道:“你小姑娘家,不該操心這些事兒,娘親又不是軟弱的。”

    見著自家娘親這個樣子,徐昭就放心了,老太太那樣的性子,怒氣一上來絲毫不顧及自家娘親的臉面。

    那日表姑娘回府,老太太當著丫鬟婆子的面罵了那些話,娘親雖沒說什麼,心裡頭肯定是不好受的。

    “女兒捨不得娘親受一點兒委屈。”

    自家娘親雖厲害,可礙於孝道,在老太太跟前,總歸要委屈些的。

    這也是為什麼徐昭想早些回常州的原因。

    這徐府裡呆著,她憋悶的很,娘親也不自在。

    聽著自家閨女貼心的話,周氏笑了笑,將她摟在了懷中。

    “這次兩位姨娘和你妹妹也回去。”

    徐昭聽了有些詫異,不等她開口問,周氏就說道:“到底是二房的姑娘,雖是個庶出的,也不好叫人作踐了。再說,她不好,丟的也是你父親的臉。”

    徐昭沒有言語,總覺著心裡有些不是滋味兒,一家子裡多了兩個姨娘,一個庶出的妹妹。

    見著她不出聲,周氏哪還不知道她在想什麼。

    “放心,就是茵姐兒去了,你父親最疼的還是你。”

    聽著自家娘親的話,徐昭忍不住笑了,她哪裡是擔心這個。

    她只是不習慣,家裡頭多了外人罷了。在她心中,常州才是她的家。

    徐府怎麼樣,都不幹她的事兒。她想讓盈姨娘、梅姨娘和徐茵呆在徐府,她和哥哥,爹爹、娘親一起過。

    可她也知道,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父親總不能一直外任,總有回京的一日。

    該面對的,總要面對。

    周氏不知道她的想法,安慰了她一會兒,就叫人傳了盈姨娘、梅姨娘和徐茵過來,將事情說了出來。

    梅姨娘一聽,不敢置信的看著坐在那裡的周氏,幾乎以為自己是聽錯了。

    太太竟然讓她和茵姐兒一起去常州。

    “瞧你,高興的都說不出話來了。”周氏見她這樣,打趣道。

    梅姨娘有些不好意思道:“妾身是想著五姑娘能在老爺跟前,心裡頭就高興。”

    這些年她看著五姑娘一步錯步步錯,只巴結奉承著老太太,自己卻是忘了女兒家該學的東西。

    雖是府裡的姑娘,日子過的連個體面些的奴婢都不如。

    若是能在老爺跟前,由老爺親自教導,姐兒自會有長進的。

    周氏知道梅姨娘說的是心裡話,微微一笑,道:“茵姐兒是老爺的女兒,老爺定不會虧待她。”

    周氏說著,才將目光移到了站在那裡的盈姨娘身上。

    徐昭見著自家娘親的目光,目光自然也看向了崔若盈。

    這些日子,她每日都來給娘親請安,站在桌前布菜,立規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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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1-4 11:50:10


    不說比梅姨娘做的好,可這一份兒忍耐還是讓人佩服的。

    從府裡主子,備受老太太疼愛的表姑娘一下子成了身份卑微的妾氏,崔若盈倒是很快就適應了。

    也不大往老太太跟前湊,見了府裡幾位姑娘,也都福身行禮。

    為著這,老太太背地裡還哭了一場,說是委屈了她。

    而面前的崔若盈,徐昭卻是從她眼中看不到一絲的委屈。

    “新來的兩個丫鬟可還服侍的好?”周氏拿起手中的茶盞輕輕抿了一口,才問道。

    崔若盈福了福身子,恭敬地道:“勞太太惦記,一切都好。”

    周氏“嗯”了一聲,又說道:“過幾日便走了,你抽空也去老太太那裡一趟,陪老太太說說話,免得老太太心裡惦記。”

    崔若盈感激的看了一眼周氏:“是,謝太太恩典。”

    周氏交代了幾句,就讓她們退了下去。

    這邊,徐茵回了自己屋裡,見著梅姨娘高興的樣子,淡淡道:“姨娘也別太高興了,便是去了常州,父親眼睛裡也只有四姐姐一個人。”

    梅姨娘被她的話說的愣了愣,眼中閃過一抹不安。

    “這可怎麼好?老爺……”

    不等她說完,徐茵就說道:“若是姨娘給我生個弟弟,女兒的日子也就好過了。”

    梅姨娘被她說的臉一紅,半天才支支吾吾道:“老爺有了新的姨娘,哪裡還用得著我伺候。”

    再說,當年是太太恩典才讓她生下了姐兒,她不是不知足的。

    她這輩子,能見著姐兒嫁個好人家,就行了,別的什麼都不求。

    梅姨娘的性子懦弱,對主母周氏又敬重的厲害,徐茵深知她的性子,只冷了臉道:“姨娘若是真疼我,就別叫我連個兄弟都沒有。四姐姐有二哥哥疼,我這個庶出的只想有個弟弟,往後好有個依靠,姨娘難道都不替我想想?”

    聽著徐茵的話,梅姨娘神色變了變,她剛伺候老爺的時候不是沒有想過,可生下的偏是個女兒。這些年太太待她好,她知道有很大一部分是因為她生的是個女兒,威脅不到太太去。

    太太是個厲害的,哪裡會許她添個兒子。

    梅姨娘不想冒險,覺著能夠將現在的日子過好便是老天爺在眷顧她了。

    若是得罪了太太,往後哪裡有好的?

    之後的幾天,徐昭就看著半夏和連翹收拾著東西,來的時候東西不多,可走的時候,卻多了不少。

    好多,是各房送的禮物。

    看著這亂亂的屋子,她恨不得立馬就飛回常州去。

    二皇子府

    沈長生看著自家主子不說話,後背微微一涼。

    難不成,是他多事了?

    可自家主子明明對那徐府的四姑娘上了心。

    半天,沈長生才見著案桌後的人抬起頭來:“徐秉臻是欽點的探花郎,窩在常州那小地方有什麼意思。”

    轉眼就到了離開的日子,徐昭陪著母親去向老太太辭行,才說了幾句話,竟有婆子回稟,說是二老爺來信了。

    周氏打開信,看完後臉上滿是喜色,對老太太道:“給老太太道喜,老爺不日就要回京了,皇上下了旨意,將老爺調回京城,做了正二品的都察院禦史。”

    這是升遷了!而且是高升!

    大太太一聽,眼中立時就閃過一抹嫉妒,嘴裡卻是笑道:“熬了這些年,弟妹可算是熬出頭了。”

    老太太坐在那裡,半天才說道:“老二最是出息。”

    三太太岑氏和四太太宋氏也給周氏道喜,又問道:“二弟可說了,什麼時候回京。”

    “這幾日就動身了,想來月底就到了。”

    從榮欣堂裡出來,徐昭還是暈暈乎乎的,明明要回常州了,怎麼一轉眼爹爹就被調回京城了。

    難不成,連老天爺都想讓她呆在府裡。

    二老爺升遷,不日就要回京入職,消息很快就在徐府傳開了。

    眾人都在感慨,這四房裡,到底是二房最風光。

    大老爺雖然進了戶部,可只是個六品的戶部主事。三老爺成日的不著家,偏往那窯子裡去,四老爺雖有功名,可身子不大好,平日裡便是看書作畫,閑來養花弄鳥。

    原先二老爺外任知府的時候還不覺著,如今一回京,二房竟成了府裡最得意的了。

    梅姨娘和盈姨娘得了消息,立馬就趕了過來。

    “太太,妾身聽說老爺升遷,趕月底就回京了。”

    崔若盈雖極力控制著臉上的喜色,可怎麼能掩飾的了。表哥若能回京,她便不用遠去常州了,府裡有老太太護著,總是好些的。

    周氏哪裡不知道她的想法,只淡淡道:“嗯,往後老爺回來,規矩就該立起來了,哪個犯了錯處,我這裡都饒不過。”

    崔若盈臉色變了變,忙恭敬地應了聲是。

    周氏轉頭看了一眼站在那裡的徐茵,道:“你父親回來,自會好好教導你,往後就將心收起來,做些女兒家該做的事情。”

    周氏的話音剛落,梅姨娘就擔心的看了徐茵一眼,卻見徐茵面帶笑意,恭敬的回道:“是,女兒謹遵母親教誨。”

    梅姨娘這才放下心來,可一想到那日姑娘對她說的事情,心裡就咯登一下,反射性的朝周氏看了一眼。

    太太怎麼會許她生下一個兒子。

    徐昭坐在那裡,看著梅姨娘臉上的一抹驚慌,心裡微微閃過一抹詫異,朝站在那裡的徐茵看了一眼。

    能讓梅姨娘這般的,也只有她這好妹妹了。

    也不知,徐茵又想出了什麼主意。

    周氏說了會兒話,才叫她們退下去,正到了用午膳的時候。

    徐昭陪著自家娘親用了飯,才從正房出來,回了自己屋裡,就見著連翹和半夏已經將收拾好的東西都放好了。

    因著自家爹爹升遷,當丫鬟的自然是高興的很,臉上都帶著滿滿的笑意。

    “老爺回了京城,姑娘也能和京城裡的貴女多走動,叫各家的太太門見見姑娘。”半夏的話音剛落,就被連翹輕聲呵斥了一句:“可別胡說,姑娘便是去,也是跟著太太的。”

    徐昭笑了起來,她才十歲好不好,哪裡就這麼著急要找人家了。

    “外頭天熱,奴婢煮了酸梅湯,這會兒該放涼了,奴婢去給姑娘盛上一碗。”

    徐昭身上熱的慌,聽了連翹這話自然高興起來,等她拿過酸梅湯來,一口一口很快就喝完了。

    徐昭還想著再喝一碗,連翹卻搖了搖頭:“這東西涼,姑娘可不好多喝。姑娘要覺著熱,奴婢給姑娘扇一扇。”

    連翹說著,就拿了扇子給徐昭扇,嘴裡還說道:“如今府裡哪個不羨慕二房的人,老爺升遷,連底下的奴才都跟著風光。”

    徐昭聽了,笑了笑,卻聽她又說道:“有句話奴婢不知當說不當說。”

    連翹是她跟前的大丫鬟,自是沒什麼不能說的。

    “你說。”

    連翹看了徐昭一眼,遲疑了一下才道:“之前姑娘不常在府裡,和大姑娘好些也無妨。可往後既是要留在府裡,也不好和大姑娘走的太近了。不然,大太太若是心裡有什麼,姑娘也難做。”

    徐昭聽了,詫異地看了連翹一眼。

    “姑娘恕罪,奴婢說說錯了,請姑娘責罰。”

    徐昭拉住了她的手,道:“你伺候我多年,我顧及不到的,自然要你來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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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1-4 11:50:28


    連翹見她不怪罪,才繼續說道:“姑娘倒也不必刻意疏遠大姑娘,如今二老爺升遷,奴婢想大姑娘往後也不會常來找姑娘的。”

    徐昭明白她的意思:“不怪大姐姐,總不好因著我叫大姐姐和伯母生了嫌隙。”

    徐昭和徐徽相處這些日子,多少也有了些姐妹之情,既是如此,更不好叫她難做,尤其還有老太太在。

    今個兒在榮欣堂,老太太知道爹爹升遷後,臉上的笑可是勉強的很。

    想想也是,爹爹升遷進了都察院,成了正二品的官員,老太太的幾個兒子裡,大老爺最出息卻也只是個戶部主事,三老爺又是那樣,四老爺性情高潔,身子卻不大好。

    見著別的女人的兒子比過了自己的兒子,老太太心裡,哪裡能不難受。

    她一難受,自然就不待見二房的人。

    徐徽若和她走的近,老太太定會遷怒於她。

    正說著,就聽外頭有丫鬟回稟:“姑娘,五姑娘來了。”

    徐昭聽著,很是詫異,這個時候徐茵來找她做什麼。

    徐昭看了連翹一眼,就見著徐茵緩步走了進來。

    “四姐姐好。”

    徐茵福了福身子,眼睛紅紅的,像是哭過的樣子。

    徐昭見著她這樣,也不好裝作看不見,叫她坐了下來,問道:“好好的怎麼哭了,可是奴婢們伺候的不好?”

    徐昭不曾想一句話竟讓徐茵哭的更厲害了,她問了半天,才問明白了緣由。

    原來,徐茵回茗煙閣的路上,正巧碰上兩個丫鬟背地裡嚼舌根,說老爺有了新姨娘,指不定過些日子,姨娘就能添個小哥兒了,到時候徐茵這個庶出的姑娘更湊不到老爺跟前了,說她是個可憐的,身份比奴才高貴,可卻沒有主子的體面。

    徐昭聽了,眼中閃過一抹怒意:“你可知道是哪個奴婢,我這就回稟了母親,叫母親處置了她們。”

    聽著徐昭的話,徐茵哭著拉著她的手:“四姐姐千萬別,如今父親回京是喜事,哪裡好因為這樣的事情就大動干戈,叫別人知道了,以為我小家子氣,成心和下頭的人過不去,往後哪個還敢伺候我。”

    “我到姐姐這兒來,只是想求姐姐,等父親回來,幫妹妹在父親跟前說些好話,便是姐姐可憐我這個當妹妹的了。”

    “我並非想和姐姐爭父親的疼愛,只是……只是不想叫人看輕了去,求姐姐幫我這一回。”

    “你是父親的女兒,父親心裡自然有你。”見著徐茵哭的這般可憐,徐昭也只能這樣安慰她。

    她雖是她的妹妹,卻不是自家娘親生的,再加上之前她做的那些事情,徐昭實在和她親近不起來。

    送走了徐茵,徐昭吩咐了連翹:“去打聽打聽,五姑娘方才去了哪裡?”

    連翹聽了,應了一聲便退下去了。

    只一會兒工夫,就從外頭回來,走到徐昭跟前回稟了幾句。

    “奴婢本就奇怪,太太治家嚴,自打前些年將兩個嚼舌根的婆子趕出府去,就再也沒人敢議論主子的事情了。”

    徐昭聽了,無奈搖了搖頭。

    “五妹妹若肯學好,父親哪裡會不喜歡她。”

    只可惜,徐茵將所有的心思都花在了這些個小心思上。

    連到她這裡來求一句,都要弄出這些個彎彎繞繞。

    她以為瞞過了所有人,可實際上,卻是哪個都瞞不過。娘親說的對,姑娘家要活的亮堂些,若是鑽進了牛角出不來,最後害的反而是自己。

    徐茵何嘗不是這樣,只因著自己庶出的身份,就作踐了自個兒。

    徐昭看了一眼連翹:“此事別叫母親知道。”因著爹爹要回京,娘親這些日子要忙的事情很多。

    連翹點了點頭,“奴婢知道。”

    天色漸暗,徐昭梳洗了,躺在床上,閉著眼睛,不知為何卻是遲遲沒有入睡。

    突然聽到窗外一陣響動聲,徐昭心裡咯登一下,睜開眼睛,見著一個黑影驟然跳了進來。

    不等徐昭喊出聲來,就聞到一股淡淡的香氣,熟悉的很。

    這香氣不是尋常的花香,而是一種奇怪又很好聞的味道,香甜裡帶著一絲苦味兒,她只在一個人身上聞到過。

    徐昭幾乎是下意識的閉上了眼睛,然後就感覺到他的手掌撫摸在她的臉頰上,她的心撲通撲通跳的厲害,身子都繃緊了。

    自打那次他送她回府後,她不是沒有想過再次見面,卻是從未想到他竟會做出這種事來。

    徐昭的呼吸平穩,一動都不敢動,只等著他離開,卻不知她這樣子更容易讓人察覺出不對來。

    韓子煜的手順著她的臉頰摸在她的嘴唇上,然後,便不懷好意的捂住了她的嘴。

    徐昭呼吸不暢,反射性地睜開了眼睛,耳邊就傳來一聲似笑非笑的聲音:“怎麼不繼續裝睡了?”

    徐昭聽了,心裡噎了噎,他半夜偷偷溜進她的房間裡,怎麼還能若無其事的說出這種話來。

    不等徐昭開口,韓子煜就微微用力,將她拉了起來。

    夏日炎熱,她只穿著一件薄薄的月白中衣,領口也有些低,被他這樣拉起來,徐昭不禁有些惱怒。

    可一想到他的身份,她就不敢放肆了,半天才開口問道:“二皇子找民女,可是有什麼事情?”

    徐昭試探地問道,只是她實在想不出來,他找她能有什麼事。

    兩人總共只見過兩次,而且最初的那次她還衝撞了他。

    “子瞻。”見著徐昭愣神,韓子煜又開口道:“往後就這樣叫。”

    好一會兒,徐昭才明白過來,他是在告訴她他的表字。

    徐昭微怔,張了張嘴,眼睛裡閃過一抹震驚。

    古人的表字只有親近的人才能稱呼,他和她只見過兩次,又有男女之別,他怎麼會告訴她這些。

    而且,還說的這麼自然,好像她本該這樣叫他一樣。

    徐昭覺著,她真的有點兒摸不透這個男人的心思。

    “您是皇子,民女不敢放肆。”徐昭不敢直視他的眼睛,小聲道。

    韓子煜看了她一眼,眼中帶了幾分威嚴之色,徐昭縱是低著頭,也能感覺到頭頂上傳來的目光。

    “冒充國公府家眷,叫本皇子哥哥的時候,本皇子可沒見你有什麼不敢。”

    “——”所以說,他是一直抓著她的把柄不放了嗎?她以為這件事情在上一回早就解決了呢。

    徐昭心裡暗罵一句,半天才開口叫了聲:“子……子瞻。”

    不知是不是錯覺,在她叫出口的時候,某人好像笑了笑。

    緊接著,徐昭就見著他從袖中拿出一個檀木盒子來,遞到了她手中。

    “這是什麼?”

    徐昭愣了愣,才將那檀木盒子打開,一股冷氣就冒了出來。

    徐昭瞪著眼睛,看著裡頭放著的一顆晶瑩剔透的珠子,拳頭大小,散發著寒氣。

    只片刻的功夫,徐昭便感覺身上涼快下來。

    “這是寒冰珠,是我從南疆帶回來的,你拿著,往後就不會覺著熱了。”

    徐昭僵在了那裡,就想到那天在馬車上他說要送她冰塊兒的事情,她只當他是隨口一說,不曾想他竟然會將如此貴重的東西拿給她。

    “這樣貴重的東西,民女……”

    徐昭才剛開口,就聽面前的男人道:“給你你就拿著,不必說那些沒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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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1-4 11:50:47


    徐昭半天沒找回自己的聲音,真的是在遇上這個男人之後,她愈發的不知道該怎麼說話了。

    多說多錯,倒不如不說。

    “你父親回京就職,往後你就安心在京城住著。”

    聽著韓子煜的話,徐昭一下子就愣住了,眼中滿滿都是震驚。

    原來,爹爹調往京城,是他的手筆。

    怪不得,好端端的皇上怎麼就下旨了,之前也不見皇上有多看重爹爹。

    徐昭終於忍不住問道:“您為何這樣做?”

    韓子煜看了她一眼,意味深長道:“你覺著呢?”

    徐昭咽了咽口水,哪裡不知道他這是什麼意思,這麼說來他是因為她,才將爹爹調回京城。

    徐昭心裡又是驚訝又是不安,臉色變了又變,不知道他到底是什麼意思。

    是因為還在怪她那日的衝撞,還是說,因為別的什麼。

    憑著直覺,徐昭隱隱覺著這二皇子對她有些不一樣的意思。

    可她才十歲,他怎麼會?

    徐昭想了想,覺著他應該只是對她比較感興趣,把她當成了一件聊以解悶的玩具。

    所以,所以才會想將她留在京城。

    徐昭前世看過好些心理學的書,那上頭就是這樣說的,他如今對她的不同,多半是因為那日她冒充國公府的女眷,讓他覺著她是不同的,進而產生了想要接近她的想法。

    若是這樣,那她只要規規矩矩,和尋常的閨閣女子一樣,他就會慢慢覺著她並無不同。

    想明白這些,徐昭暗暗這才暗暗松了一口氣。

    他這樣身份的人,她和他有了牽連,便意味著數不清的麻煩。

    “夜深了,您早些回府吧。”

    徐昭以為他還要說什麼,不曾想他只看了她一眼,留下一句話就離開了。

    “過幾日,我再來找你。”

    看著他離開的背影,徐昭歎了一口氣,她這是怎麼了,怎麼招惹上了不該招惹的人。

    徐昭的心情很是複雜,躺在床上看著手裡那顆散發著寒氣的珠子,越看心裡越不安,不停的翻來覆去,又想到明日會被人發現這顆珠子,就起身從櫃子裡將新做的一個荷包找了出來,將那珠子放在了荷包裡。

    也不知過了多久,才迷迷糊糊睡著了。

    大概是晚上沒睡好,所以第二天,徐昭就起不來了。

    連翹叫她的時候,她的眼皮沈的厲害,根本就睜不開眼睛。

    “姑娘怎麼了,可是病了?”

    連翹伸出手來摸了摸她的額頭,覺著她額頭有些發涼,殊不知那是那顆寒冰珠的緣故。

    “姑娘若是不舒服,就多睡一會兒,奴婢回了太太,再叫人去老太太那裡說一聲。”

    聽著連翹的話,徐昭擺了擺手,睜開了眼睛:“不必了,我沒事。”

    徐昭說著,就掀開被子坐了起來,被子裡放著一個荷包。

    “姑娘怎麼把這拿出來了,可是要換著戴。”連翹也沒太在意,只當她想換個荷包,說著就伺候著徐昭更衣洗漱。

    徐昭親手將那荷包掛在了腰上,捏了捏裡頭的珠子,心裡頭不是沒有緊張。

    這樣的東西,藏在哪裡都不合適,被人看見會惹來大事,只能她隨身拿著。

    好在連翹伺候了她多年,知道她荷包裡放著好些小東西,從不叫人翻動,所以也不必擔心有人發現。

    半夏從外頭進來,端了一碗銀耳蓮子羹進來,見著徐昭穿好衣裳,就說道:“姑娘起的有些遲了,快吃了這碗粥,去老太太那裡吧,別去的遲了老太太怪罪。”

    二房的人都知道府裡老太太偏向大房,最不待見的就是他們這一房了。

    如今老爺升遷,壓過了大老爺,老太太心裡哪能沒什麼想法,越是這個時候,越不好去遲了,叫老太太挑出錯來。

    徐昭也是明白的,匆匆用了半碗粥,就帶著連翹一路去了榮欣堂。

    她去的時候,只大姑娘徐徽和二姑娘徐瑤在屋裡,正伺候著老太太梳頭。

    見著徐昭進來,老太太眼中閃過一抹不快,徐昭只當沒看見,上前幾步福了福身子,柔聲道:“孫女兒給祖母請安。”

    徐昭恭恭敬敬請安,老太太再不待見她也不會從這上挑錯,只看了她一眼,就叫她起來了。

    “茵丫頭怎麼不見,你這當姐姐的要多照顧她,旁人見了才覺著咱們徐府姐妹和睦。”

    老太太這話,就是沒事找事了。

    徐昭福了福身子,道:“祖母說的對,只是孫女兒和五妹妹不住在一處,總不好先去了茗煙閣,再來給祖母請安,還請祖母不要怪罪。”

    徐昭才說著,就聽外頭的婆子回稟道:“老太太,三姑娘、五姑娘和六姑娘來了。”

    那婆子話音剛落,就見著徐佩、徐茵和徐淑從門口走了進來。

    徐茵穿著件玉黃色灑銀絲長裙,梳著雙丫髻,手腕上戴著一隻翡翠鐲子,好看得很。

    她那只翡翠鐲子,還是昨日娘親給她的,不曾想今個兒就戴了出來。

    徐茵往日裡戴著的,是老太太賞的那只赤金掐絲手鐲。

    見著那鐲子,徐昭就知道徐茵這是想討好娘親了。

    “孫女兒給祖母請安。”

    幾位姑娘齊聲請安,又各自見過,才在一旁的一椅子上坐了下來。

    陪著老太太說了會兒話,幾位姑娘才從屋裡出來。

    徐昭從榮欣堂出來,經過一條抄手遊廊,才要上臺階,就見一個婆子匆匆從裡面沖出來,差點兒就撞在她的身上。

    那婆子見著是徐昭,臉色變了變,忙告罪道:“四姑娘恕罪。”

    “出什麼事了,這般急匆匆的。”

    徐昭隱約記得,這婆子是大嫂跟前伺候的。

    聽著徐昭問話,那婆子卻是遲遲不答,徐昭看了她一眼,只說道:“去吧,往後小心些。”

    那婆子應了一聲,福了福身子,急匆匆邁開步子走了。

    徐昭看著她的背影,眼中閃過一抹不解。

    “八成是大奶奶叫她去外頭傳大夫的。”見著徐昭疑惑,連翹想了想,開口道。

    “怎麼回事?”徐昭和自己這位大嫂見面的次數並不多,平日裡給老太太請安,各房太太,奶奶都是錯開時間來的。

    她只記得,房氏性子溫柔,就是不大愛說話,見了她們也只是說上一兩句。

    便是徐徽,和她也不甚親近。

    “姑娘不知道,前幾日大爺房裡的秋姨娘不甚摔了一跤,便出血了,請大夫來看,才知已經有半個月的身孕了,只可惜沒保住。”

    “為著這,大太太好生訓斥了大奶奶一番,那秋姨娘也是個厲害的,仗著是從大太太房裡出來的,鬧騰的厲害,這都傳了幾次大夫了。”

    徐昭聽了,心裡微微有些詫異:“大哥難道不管嗎?”

    讓一個姨娘,鬧出這樣的事情來,根本就抹了自己妻子的臉面。

    “大爺平日裡在書房,甚少管後院的事情,說起來大奶奶也是個可憐的,剛生下明少爺就被老太太抱到了榮欣堂,大爺是個孝順的,大太太又不幫她,可若是去多了老太太那裡,老太太心裡又不舒坦。”

    徐昭也知道明哥兒的事情,如今聽著連翹這話,只覺著老太太根本就是沒事找事,存心讓這府裡的人不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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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1-4 11:51:04


    “不說別的,只叫一個姨娘鬧騰成這樣,傳出去府裡的名聲也別要了。”

    “可不是,只盼著別鬧出什麼大事來。”

    徐昭回了錦竹院,就去了正房給自家娘親請安。

    周氏正在房裡看著帳本,見著她進來,微微一笑,將帳本合上,讓丫鬟拿了一盤糕點上來。

    徐昭拿起桂花糕吃了幾口,屋子裡安靜的很,她便有些昏昏欲睡了。

    “怎麼這會兒就困了,可是昨晚沒睡好?”周氏見著她眼皮在打架,忙開口問道。

    徐昭愣了愣,抬起頭來,揉了揉眼睛道:“昨晚屋裡熱,很晚才睡著。”

    她怎麼也不敢將二皇子的事情說出來,只能找藉口了。

    夏日裡天熱,睡不好也是有的。

    周氏一聽,又看了看她的臉色,就有些心疼了,看了薛媽媽一眼,讓她將連翹和半夏兩個叫進來。

    連翹和半夏進來,周氏只說道:“你家姑娘嫌屋裡熱,睡不好,往後你倆輪流打扇子,等你家姑娘睡了再歇著。”

    “娘,不用這麼麻煩。”徐昭沒想到一句話竟讓自家娘親這樣,忙開口道。

    “你這孩子,便是體貼下頭的人,也不該不顧自個兒的身子。你一晚沒休息好不妨事,可若是長此下去,會把身子熬壞的,你叫娘怎麼能不心疼。”

    “此事就這麼定了,你家姑娘雖聰慧些,骨子裡還是個不懂事的,你們也該多注意著些。”

    連翹和半夏聽了,忙福了福身子應了下來,心裡更是打定主意不能凡事都聽姑娘的了。

    打扇子這件事,之前她們就提過的,只是姑娘說自己不習慣,才作罷的。

    今個兒見著姑娘的臉色,她們也知道往後該更盡心服侍姑娘了。

    連翹和半夏退了下去,周氏便沈著臉將徐昭責備了幾句,說她不愛惜自己的身子。

    見著徐昭低著頭,可憐兮兮的樣子,周氏又不忍心多加責備,只歎了一口氣,叫人拿了薄毯來。

    “昨個兒沒睡好,你在娘這裡歇著吧,等午飯的時候娘再叫你。”

    徐昭心裡感動,摟著自家娘親親了一口,軟軟糯糯道:“我就知道,娘親最疼昭兒了。”

    周氏被她突如其來的動作弄的一愣,飛快地看了一眼屋裡得丫鬟婆子,見她們低著頭忍著笑,自己倒是忍不住笑了出來。

    “你呀,愈發的沒規矩了,還不快躺下。”

    薛媽媽拿了薄毯來,笑著道:“姑娘和太太親,太太該高興才是。”

    周氏笑了笑,從薛媽媽手中接過毯子給徐昭蓋好,掐了掐徐昭的臉頰。

    “好了,閉上眼睛睡吧。”

    許是昨晚一夜都沒睡好,徐昭真的困了,所以一閉上眼睛就睡著了。

    屋子裡靜了下來,周氏手裡拿著帳本,不時看一眼睡著的徐昭,眼睛裡滿滿都是笑意。

    不知過了多久,外頭傳來一陣說話聲,周氏皺了皺眉,對著薛媽媽道:“出去看看。”

    薛媽媽應了一聲,就出去了。

    剛一出去,就見著站在那裡的徐茵,她手裡拿著一個紅漆食盒,正和門口的丫鬟說著話。

    “姑娘怎麼過來了?”薛媽媽笑著上前。

    徐茵笑了笑,開口道:“我新做了些栗子糕想著給母親送過來,母親可在屋裡。”

    薛媽媽聽了,眼睛裡閃過一抹詫異,五姑娘可從沒這麼懂事過,怎麼今個兒知道要討好自家太太了。

    “太太忙著看帳本,怕是沒時間見姑娘,姑娘不如叫老奴拿進去。”

    徐茵嘴角的笑意僵了僵,因著她是周氏跟前得力的人,又不好拒絕,只客氣道:“那便勞煩媽媽了。”

    說著,將手裡的食盒遞給了薛媽媽。

    “姑娘客氣了,外頭天熱,姑娘也趕緊回去吧,別中了暑氣。”

    徐茵應了一聲,就轉身離開了。

    薛媽媽提著食盒從外頭進來,見了周氏,便說道:“是五姑娘給太太做的栗子糕,老奴怕人多吵醒了四姑娘,就說太太忙著,叫她先回去。”

    周氏聽了,眼中閃過一抹不屑:“拿下去分給下頭丫鬟吃吧,這幾日胃口不好,不好吃這些甜膩的。”

    薛媽媽伺候了周氏多年,哪裡不知道周氏不待見這個庶女。

    說起來也怪不得太太,太太待梅姨娘和五姑娘很是不錯了,偏生五姑娘不是個懂事的,生出那麼多事來,既如此,太太自不會待見她了。

    薛媽媽將食盒裡的栗子糕拿了出來,分給了屋裡的幾個大丫鬟吃。

    這邊,徐茵從錦竹院出來,就叫丫鬟去打聽,太太正忙著什麼。

    只一會兒工夫,貼身的丫鬟雲衣就進來回稟:“倒沒什麼事,只是好像四姑娘沒昨夜沒睡好,太太傳了連翹姑娘和半夏姑娘吩咐了幾句,然後就叫四姑娘歇在了正房。”

    徐茵聽了,面上閃過一抹不快:“我當母親為何不見我,原來是怕我吵了四姐姐。”

    徐茵說著,心裡就有些委屈,自然還有憤怒。

    “我就知道,母親根本就不待見我這個庶出的,既這樣又賞我鐲子做什麼。”

    徐茵怒氣上來,就將手腕上的鐲子褪了下來,想扔卻又有些顧忌,最後只重重放在桌上。

    “給我收起來,往後也不戴了。”

    “過幾日老爺就回來了,姑娘也該戴些好的,再說,這可是太太賞的鐲子。”雲衣開口勸道。

    聽雲衣這麼一說,徐茵面色有些僵硬,最後還是拿了鐲子戴在了手腕上。

    “姑娘也想開些,太太是姑娘的嫡母,姑娘萬不可得罪了太太。”

    見著自家姑娘的動作,雲衣終於是松了一口氣,自家姑娘雖氣性大些,可近些日子,倒是變了不少。

    所謂吃一塹長一智,姑娘若再不長進些,府裡真就沒人能幫上姑娘了。

    “姑娘忍著些,等老爺回來,姑娘若能討了老爺的疼愛,府裡哪個還敢瞧不上姑娘。”

    聽著丫鬟的話,徐茵點了點頭,她知道,自己如今能做的,只有討好太太和父親。

    這麼個小插曲徐昭並不知道,等中午醒來就陪著自家娘親用了飯,描了會兒花樣子,就回了自己屋裡。

    很快就到了月底,這一日徐昭才從老太太那裡回來,就聽外頭婆子匆匆進來,說是老爺和二爺回來了。

    徐昭一聽,滿臉喜色的開口道:“可進了府裡?”

    “才回來,先去給老太太請安了。”

    徐昭等得著急,在門口來回的踱步,過了好久,終於見著了兩個熟悉的身影從外頭進來。

    徐昭眼睛裡滿是笑意,朝著自家爹爹撲了過去。

    “爹爹怎麼才回來,讓昭兒等了好久。”

    徐秉臻本想開口訓斥,可聽著閨女軟軟糯糯的說等了他好久,心一下子就軟了下來。

    這邊徐茵聽到消息匆匆過來,剛踏入院子就見著父親抱著徐昭,眼睛裡是她從未見過的寵溺。

    這個時候,聽到動靜的周氏從正房出來,見著賴在徐秉臻懷中的徐昭,輕聲斥道:“還不站好,女兒家的一點兒規矩都沒有。”

    雖然是斥責,可語氣裡明顯沒有責怪的意思。

    “說這些做什麼,昭兒也是太想我這個父親了,是不是?”

    徐秉臻的話音剛落,徐昭就用力點了點頭:“一直想,想的都要睡不著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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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1-4 11:51:22


    “是嗎,那可委屈了咱們昭兒。”聽著徐昭的話,徐秉臻臉上的笑意愈發的深了。

    “老爺可別一回來就慣著她。”周氏瞪了徐昭一眼,道。

    徐昭這才從自家爹爹懷中出來,對著站在不遠處的徐謹笑了笑,甜甜的叫了聲:“哥哥。”

    徐謹走過來摸了摸她的頭,動作很是親昵。

    “女兒給父親請安。”徐茵這才緩步上前,恭敬的福了福身子。

    徐秉臻的目光才落在她的身上:“嗯,茵姐兒也長高了。”

    不等徐茵開口,周氏便說道:“大熱的天,老爺還是進屋說吧,別中了暑氣。”

    周氏一開口,徐秉臻便點了點頭,朝屋裡走了進去。

    很快,就有丫鬟上了茶。

    徐秉臻才拿起茶盞,就聽外頭的婆子道:“太太,盈姨娘來了。”

    聽著這話,徐秉臻的眉頭皺了皺眉。

    周氏將他的表情看在眼裡,心裡最後的一絲擔憂也消散了。

    不等周氏開口,就聽徐秉臻道:“這會兒就不必見了,抽空我親自去見她。”

    徐秉臻都這樣說了,下頭的婆子自然是將話傳給了盈姨娘。

    崔若盈站在外頭,臉上頓時就變得慘白,姣好的面容有些僵硬起來。

    知道表哥要回來,這些日子她每日都精心打扮了,就想讓表哥見到自己最美的一面。可表哥回來,卻是連見都不肯見她。周氏和梅姨娘都在屋裡,獨獨把她排除在外。

    表哥心裡,還是沒有接納她,是不是還在嫌棄她。

    崔若盈紅著眼,看了一眼面前的婆子,想說什麼,卻是什麼都沒說,帶著自個兒的丫鬟轉身走出了院子。

    屋子裡,徐秉臻正問著周氏府裡的事情,不時和徐昭說幾句話。

    徐茵站在那裡,竟是半句話都插不上。

    她心裡委屈,可面上卻不敢露出絲毫來。

    過了許久,徐秉臻才看了一眼站在那裡的徐茵。

    “這些年在府裡過的可好?”

    聽著父親問話,徐茵忙回道:“勞父親惦記,女兒一切都好。”

    徐秉臻嗯了一聲,就沒再說話了,倒不是他對自己這庶出的二女兒有什麼偏見,實在是兩人相處的時間本就不多,一時見了,倒不知該問什麼。

    說了一會兒話,徐秉臻就命眾人退下了,和周氏說起話來。

    “老太太身子可還好?”

    “自打盈姨娘進門,老太太心情好了,身子便爽快了些。”周氏和徐秉臻多年夫妻,並沒有很多顧忌。

    徐秉臻聽了,眼中閃過一抹不快,顯然心裡是有些想法的,只是礙著孝道,不好說罷了。

    “老爺可想好如何安置盈姨娘,若是一直晾著,老太太那裡怕是不好交代。”不等徐秉臻開口,周氏就問道。

    “無妨,母親那裡我自有法子,只當多了個閒人。”徐秉臻開口道。

    周氏聽了,點了點頭,也只能如此了。

    自家老爺的性子她是知道的,崔若盈百般算計,賠上了自己的名聲進了府裡,非但不會達成目的,反而會讓老爺厭惡她。

    這邊,徐昭正看著自家哥哥給她從常州帶來的禮物,眉眼都是笑意。

    這是幾個泥捏成的小貓,都是空心的,大的套小的,足足有九個,萌態可人,還帶著淡淡的香味兒,好聞的很。

    “這是從哪兒弄來的?”

    聽著自家妹妹問,徐謹語氣溫和道:“前些日子去了趟揚州。”

    徐昭一聽,便抬起頭來,滿眼都是羨慕,當男子就是好,藉著遊學的名義,哪裡都能去。不像女孩子,除了上香和走親戚,哪裡都不能去。

    見著自家妹妹眼中的羨慕和毫不掩飾的嫉妒,徐謹忍不住伸出手來揉了揉她的腦袋。

    “哥哥,會把頭髮弄亂的。”徐昭瞪了他一眼,不滿道。

    徐謹笑了笑,又揉了幾下,才停下手來。

    連翹和半夏站在一旁,見著這情景,忍著笑不敢出聲。

    二爺和姑娘一母同胞,打小就親近,尤其這些年在常州,二爺愈發的愛逗弄自家姑娘了。

    “哥哥只給我,還是給別的姐妹們都帶了禮物?”徐昭突然問道。

    “放心,這個是單獨給你的,別的還在箱子裡,明日才能收拾出來。”

    聽著自家哥哥的話,徐昭眸子裡都是笑意。

    “這幾個月可有受委屈?”徐謹一邊看著徐昭一邊問道。

    徐昭想了想,搖了搖頭:“哥哥也知道我是個心大的,不在意便不會有委屈。”

    她這樣說,徐謹哪裡能不明白。

    “嗯,這樣就好,委屈都是自己給的。”

    當年老太太責罰自家妹妹,差點兒就害得昭兒送了性命,如今她能想開,他才能放心。

    女兒家心思太過細膩了,就格外的容易受委屈。

    很多時候,委屈都是自己給的。

    徐謹和徐昭說了會兒話,就到了前院。

    “二爺待姑娘可真好,每次回來都惦記著給姑娘禮物。”連翹看了一眼坐在那裡的徐昭,笑著道。

    徐昭聽了,臉上的笑意愈發的深了。

    到晚上的時候,是在正房用膳的,一家子人坐在一起,氣氛格外的好。

    剛吃到一半,外頭就傳來一陣吵鬧聲,周氏皺了皺眉,對著薛媽媽道:“出去看看,出了什麼事情?”

    薛媽媽應了一聲,就轉身走出了屋子。

    只一會兒工夫,就回來了。

    “老爺,太太,是盈姨娘跟前的丫鬟玉珠,說是姨娘才吃了幾口飯,突然心口痛的厲害。”

    周氏聽了,眼睛裡閃過一抹不屑。

    “既是病了,就派人去外頭請大夫來。”

    薛媽媽應了一聲,才出去交代了。

    一頓飯,因著盈姨娘的事情,給攪了興致。

    眼看著天就黑了,不知怎麼崔若盈不舒服的事情給老太太知道了。

    老太太聽了,便急急忙忙趕了過來。

    一見著躺在床上面色蒼白的崔若盈,老太太的面色就變了。

    “哪個伺候姨娘的?”

    伺候崔若盈的是新買來的丫鬟玉珠和寶藍。

    一見著老太太發怒,就跪在了地上不敢吭聲。

    “一個個的都是沒眼色的,將你們姨娘伺候成這個樣子,怪不得盈丫頭一直不到我那兒去,原來是身子不好。”

    老太太這話,明著是在說兩個丫鬟,可旁人哪裡聽不出來她是在責怪周氏這個當家太太。

    周氏面色微微一變,卻是道:“姨娘這病是那日自己弄下的,大夫都說那簪子刺的深,縱是好了也要好生調養。媳婦送了不少藥材和補品,姨娘每日用著,瞧著氣色好了不少,今個兒也不知怎麼突然就心口疼,還是等大夫來了瞧瞧吧。”

    周氏短短幾句話,就將老太太最不願意提起的事情說了出來。

    崔若盈是以死相逼,才成了二房的妾氏。

    老太太面色一怒,瞪了周氏一眼,卻是對站在那裡的徐秉臻道:“她叫你一聲表哥,往後你好好待她。”

    “母親,她既成了兒子的妾,往後就沒有什麼表哥表妹了。”

    老太太眼底一閃,正要惱,一想到這個庶子如今被皇上看重成了二品官員,到嘴邊的話終究是沒說出來。

    這個時候,管家領著大夫走了進來。

    那大夫提著藥箱,走到床前給崔若盈診了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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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1-4 11:51:42


    “大夫,怎麼樣了?”

    這大夫便是那日給崔若盈看過傷口的,對於徐府的事情他還是聽過一些的,對於這府裡的老太太自是沒什麼好感,只說道:“沒什麼大礙,許是夏日裡熱,再加上心氣不順,才引起了疼痛。”

    聽著大夫的話,老太太對崔若盈更是有幾分心疼。

    心氣不順,可是受了什麼委屈。

    那大夫開了藥,周氏便叫人給了診金,將大夫送了出去。

    “既是沒什麼事情,兒子就先去書房了,母親也早些回去歇著。”徐秉臻開口道。

    老太太本想藉著此事將兒子留在盈丫頭房裡,可當著這麼多晚輩的面,又不大好開口。

    最後,只說了句:“嗯,你才回府,也別累著。”

    徐秉臻應了一聲是,就轉身離開了。

    老太太心裡一陣堵得慌,面色也不大好看了。

    徐昭見著老太太的臉色,心裡只感慨道,鬧騰著將崔若盈抬進來,其實是老太太這個當姑姑的坑了自己的侄女。

    事實證明,徐昭想的一點兒錯都沒有,半個月過去了,爹爹一步也沒踏進盈姨娘的房間。

    因著這事兒,府裡上上下下都明白,盈姨娘怕是翻不了身了,都在看著她的笑話。

    都說她一個客居的表姑娘,竟然不要臉面做出勾引老爺的事情來,縱是老太太給撐腰成了府裡的妾氏,可一個沒有恩寵的妾氏,往後還能有什麼出路。

    半夏將府裡的議論都說給了徐昭聽。

    “奴才們都說盈姨娘是自己作死,不然也不會落到今日這樣的境地。”

    “這下,太太也能安心了。”

    徐昭笑了笑,放下手裡的書看了站在面前的半夏一眼:“她是自作自受,只是顧及著老太太,別叫人作踐了她去。”

    不等半夏開口,站在一旁的連翹便道:“姑娘放心,這個太太早就交代過了,好吃好用的都時常會派人送去,一點兒都沒虧待了姨娘去,不會叫她生出事兒來。”

    徐昭聽了,點了點頭,繼續拿起手裡的書看著。

    只要爹爹厭惡了她,縱是有老太太疼著崔若盈也不足為患。

    這邊,崔若盈終於是忍受不住求到了老太太那裡。

    因著鬱結於心,縱是好吃好喝養了半個月,崔若盈的面色依舊不怎麼好,身子也有些消瘦。

    老太太一見著,眼中就露出一抹疼惜。

    “快起來,身子可好了?”

    聽著老太太的話,崔若盈眼圈一紅,忍不住落淚,叫了聲:“老太太,求老太太給若盈做主。”

    崔若盈說著,就重重磕了個幾個響頭,很快額頭便紅腫了,地上也滲出了一片血跡。

    “快,還不快扶盈丫頭起來。”

    老太太急著吩咐嚴媽媽。

    嚴媽媽忙上前將崔若盈拉了起來,嘴裡責備道:“姑娘身子不大好,又何苦作踐自己,偏叫老太太痛心。”

    崔若盈淚流滿面,上前幾步跪在老太太跟前,哽咽道:“若盈知道自己錯了,不該妄想著二表哥,可如今若盈已經成了二表哥的妾氏,求老太太給若盈做一回主吧。要不,若盈真不知道該怎麼活下去了。”

    表哥回來這半個月,除了她病了的那一晚去了一次外,便再也沒踏入她的房間一步。

    她這個姨娘,如今還是清白之身,讓府裡上上下下看盡了笑話。

    她不知道,表哥怎麼能這麼狠心,狠心讓旁人這般作踐她。

    聽著崔若盈的話,老太太愣了愣,半晌才開口道。

    “你先起來,這事兒急不得,咱們得從長計議。”

    自打這個二兒子回來後,老太太就感覺他和之前有些不一樣了,對她這個嫡母雖然依舊恭敬,可那恭敬中透著疏遠。

    定是那周氏吹了枕邊風,從中挑撥他們母子的關係。

    每每想到此事,老太太就將周氏恨到了骨子裡。

    可她更恨的,是老二得皇上看重,成了二品官員,占盡了風光。

    聽著老太太的話,崔若盈臉色變了變,不知道老太太到底會怎麼做。

    “老太太是二老爺的嫡母,您說的話,二老爺還是肯聽的。”

    崔若盈的話音剛落,老太太就嗤笑一聲,怒道:“他若是肯聽,你如今還會是清白之身?”

    這話,刺到崔若盈的心口上,她的面色瞬間就變得慘白。

    見著崔若盈臉上毫無血色,老太太才開口道:“此事我想過了,依著老二的性子,他不鬆口誰也拿他沒辦法,所以咱們只能從周氏下手。”

    周氏?

    “太太怕是最不肯讓我伺候老爺的,怎麼會……”崔若盈滿眼震驚,忍不住道。

    “她不同意,我便逼著她同意。”老太太的眼中閃過一抹冷意,對著跪在那裡的崔若盈招了招手。

    崔若盈從地上起來,湊到老太太跟前,聽著老太太的話,陡然面色大變。

    “老太太是想……”崔若盈才說了半句,就不敢說出口了。

    老太太竟然想拿四姑娘的名聲來威脅周氏。

    這樣的法子,可謂是狠毒至極。

    周氏平日裡最疼愛的便是四姑娘了,四姑娘若是出了什麼事情,怕是比殺了她還要難受。

    可正因為如此,拿四姑娘說事,周氏才會幫她一把。

    興許,往後她就成了表哥真正的女人呢。

    崔若盈想著,不由得有些興奮。

    “從我這裡出去,你只露出委屈的表情就好,一個字也不要多說。”坐在軟榻上的老太太吩咐道。

    “是,若盈明白。”崔若盈忙應了一聲。

    “嗯,你下去吧。”

    崔若盈福了福身子,就退下了。

    屋子裡,只留下嚴媽媽和老太太兩個人。

    嚴媽媽是知道老太太不待見二房的人,可四姑娘畢竟是老太太的親孫女,若是叫人知道老太太要壞了自己孫女兒的清白,事情可就鬧大發了。

    “此事還請老太太三思。”

    老太太沒好氣瞪了她一眼,吼道:“你是我跟前的人,怎麼偏替周氏說話?”

    嚴媽媽見著老太太動怒,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老太太明察,老奴都是為著老太太著想。此事若是敗露出去,會讓二老爺和老太太您離了心啊。”

    “老奴知道您心疼表姑娘,可也犯不著為了表姑娘做這樣的事情啊。”

    嚴媽媽實在是不明白,老太太何必為了一個遠房的表姑娘,非要和二房過不去。

    叫她來說,表姑娘既然在常州做下那樣不知廉恥的事情,就該找個遠些的人家嫁了,往後也落得清靜。

    如今,老太太卻將人弄到府裡,成了二房的妾氏,只會將府裡攪得不安寧。

    聽著她這話,老太太突然笑了,看著她道:“你跟了我大半輩子,我哪裡是只為了盈丫頭。”

    “老奴不明白……”

    “我是為了老大家的,老二一回來你瞧瞧府裡這些個人,都見風使舵抬舉著二房。我偏偏見不得那賤人的兒子得意,便叫他的閨女沒了清白。”

    嚴媽媽沈默不語,這會兒終於是明白老太太為何要這樣做了。

    老太太這一輩子,心裡最大的一根刺便是當年的董姨娘,因著這,這麼多年都不待見二房的人。

    如今,又哪裡能讓二房占盡了風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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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1-4 11:52:01


    老太太將此事說給表姑娘,無非是想著給自己留條後路,萬一事情敗露,拿表姑娘出來頂缸罷了。

    二老爺估計怎麼也想不到,老太太會捨得害了自己孫女兒的清白。

    事情到了最後,不僅打擊了二房,也打擊了二太太。

    到時候,二太太沒臉,老太太再提表姑娘的事情。

    “怎麼,你覺著我這個老太婆心狠手辣?”見著嚴媽媽不說話,老太太臉色一沈,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

    嚴媽媽瑟縮一下,囁喏道:“老奴不敢,老奴知道老太太是為了大老爺好。”

    老太太聽了,將手中的茶盞放在桌上,撥弄起手腕上的佛珠來。

    不怪她心狠,要怪就怪老二是那賤人的兒子,偏偏又搶了自己兒子的風光。

    她怎麼能見著,她的兒子這般得意呢?

    徐昭剛用完午膳坐在軟榻上看書,半夏從外頭進來,小聲道:“姑娘,五姑娘來了。”

    徐昭聽了,無奈笑了笑,這些日子,徐茵經常過來,言語之間都在討好她。

    她雖然有些厭煩,可總不好不見她。

    沒等徐昭開口,就見著徐茵緩步從外頭進來。

    “見過四姐姐。”

    徐昭放下手裡的書,站起來拉著她坐在了桌旁。

    “這大中午的,也不怕中了暑氣。”

    徐茵聽著,笑著搖了搖頭:“就是因著是大中午,妹妹才過來。”

    徐茵說著,就從身後的小丫鬟手中接過一個紅漆食盒,打開蓋子,從裡頭拿了一個碗出來。

    “這是妹妹拿曬乾的木棉花煲的湯,裡頭還加了金銀花,白菊花,又放了點兒桂花,姐姐嘗嘗可味道可好?”

    徐茵說著,就將食盒裡的勺子拿了出來,遞給了徐昭,滿是笑意的看著她。

    徐昭哪裡好拂了她的好意,只好拿過勺子,舀了一勺,放在了嘴裡。

    “姐姐覺著怎麼樣?怕姐姐喝不慣,我添了些桂花,喝起來能爽口些。”

    “嗯,很好喝,你手藝愈發的好了,是跟姨娘學的嗎?”

    徐昭是知道梅姨娘有一手好廚藝的,尤其煲粥特別的厲害。

    徐茵聽了,有些羞澀的笑了笑:“姐姐謬贊了,姐姐覺著好,我便時常做了給姐姐送來,姐姐不要嫌我煩才好。”

    送走了徐茵,徐昭無奈搖了搖頭,站在一旁的連翹見著她的動作,也開口道:

    “五姑娘若是單純想和姑娘親近便也罷了,偏偏心裡頭藏著那心思。”

    自古以來嫡庶貴賤從來都是註定的,再高的心氣兒也爭不過命去。

    聽著連翹的話,徐昭笑了笑:“她呀,若是將心思花在正經事情上,把自己立起來,母親也不會虧待了她。”

    連翹點了點頭,收拾了桌上的茶盞。

    “陪我去母親屋裡一趟吧。”徐昭站起身來,開口道。

    連翹應了一聲,跟在徐昭的身後去了正房。

    徐昭進去的時候,周氏正和薛媽媽說著話,見著她進來,面色便露出一抹笑意。

    “才說起你,你就過來了。”

    見著徐昭不解的目光,周氏笑道:“過幾日是你外祖母的生辰,我帶你去賀壽,新做幾件衣裳。”

    徐昭一聽,忍不住笑了:“娘,不用麻煩的,昭兒衣裳已經夠多了。”

    周氏笑容滿面的將她拉到自己身邊:“怎麼夠,該重做幾件,壽宴上各家的夫人都去,也讓她們瞧瞧我的昭兒有多漂亮。”

    聽著自家娘親的話,徐昭的嘴角微微抽了抽,她才十歲,哪裡就需要這麼著急了。

    剛想說話,徐昭突然就想到了韓子煜,自打上一回來過以後,她有好些日子沒見他了。

    是不是意味著,他對她已經沒興趣了。

    見著自家閨女愣神,周氏伸出手來點了點她的額頭:“你呀,想什麼呢?娘親說話也沒聽見。”

    聽到自家娘親的話,徐昭這才回過神來,甜甜道:“女兒是想該送什麼禮物給外祖母。”

    周氏一聽,眼中閃過一抹欣慰:“你外祖母疼你,你是該好好準備準備。”

    於是,徐昭就和自家娘親商量起來。

    “你外祖母吃齋念佛,禮物上倒不必太過貴重,盡到心意便好了。”

    “那女兒給外祖母繡一幅佛經。”

    “只是半個月時間怕是不夠。”周氏有些為難道。

    “不怕,女兒往後除了每日的請安,都在屋子裡繡,總能繡完的。”

    “女兒雖多年沒見外祖母,可外祖母對女兒的好女兒都記在心裡。”

    聽她這樣說,周氏只能由著她,卻是交代了連翹和半夏,要用心伺候著,別讓她熬壞了傷了身子。

    連翹和半夏聽了,福了福身子應了下來。

    從正屋出來後,徐昭就回了自己屋裡,挑好繡線後,又拿了卷經書,一路去了世安院。

    世安院便是徐謹的住處,離徐昭住的地方不太遠,景色亦是格外的好。

    院前種著大片的竹子,有五色竹,觀音竹,夏日裡鬱鬱蔥蔥,空氣中都是一股淡淡的清香。

    見著她進來,門口的丫鬟福了福身子,打起簾子朝裡頭道:“二爺,四姑娘來了。”

    徐昭剛進去,就見著坐在案桌後手裡拿著一本書看著的徐謹。

    他身著一身鴉青色素面刻絲直裰,仍是那般溫潤如玉,清秀俊逸,見著自家哥哥的美色,徐昭不由得看愣了。

    徐謹最是瞭解她,見著她這個樣子,有些好笑的放下手裡的書,道:“來了也不知道給哥哥行禮,白疼你這麼多年了。”

    徐昭笑著福了福身子,不等他開口就站起身來幾步走到案桌前。

    “哥哥看什麼書呢?”

    徐謹將書推到她的面前,低聲笑道:“說吧,有什麼事情求我?”

    徐昭聞言,敬佩道:“哥哥太厲害了,這都知道。”

    徐謹瞪了她一眼:“好好說話,別扯什麼有的沒的。”

    徐昭撇了撇嘴,直接道明瞭來意。

    徐謹聽了,瞟了她一眼:“這麼多字,你確定能繡完?”

    被自家哥哥鄙視了,徐昭一陣無語,左右她熬幾日,總會繡好的。

    見著徐昭悶悶的樣子,徐謹這個當哥哥的也不好太打擊她,只說道:“放著吧,明日我叫人給你送過去。”

    徐昭點了點頭,就見著自家哥哥站起身來,有小廝上前替他理了理衣袍。

    “哥哥要出去?”

    “嗯,幾個朋友,一起去鹿山書院買幾本書,你可有什麼要看的,我給買幾本。”

    徐昭搖了搖頭,因著這繡活,最近是沒時間看書了。

    徐謹見著她的神情,笑道:“等忙完了,我帶你出去逛逛。”

    “真的?”徐昭兩眼發光,說實話她還沒怎麼逛過京城呢,最多只是去過兩次郊外,而且每次都是提心吊膽的。

    徐謹伸出手來揉了揉她的頭髮:“你乖乖聽話,就帶你出去。”

    徐昭無語了,他這一副哄小孩兒的口氣是怎麼回事。

    再說,她一直都很乖的啊。

    “傻丫頭。”徐謹看著她臉上的神色,笑道。

    從自家哥哥那裡出來,徐昭一路回了錦竹院。

    第二天一大早,她才從老太太那裡請安回來,就見著等在那裡的丫鬟思雪。

    思雪是徐謹房裡的大丫鬟,服侍自家哥哥很是用心,像她這樣的丫鬟,往後總會收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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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1-4 11:52:19


    所以,思雪雖是個丫鬟,可在二房也很是體面。

    畢竟,二房的少爺只自家哥哥一個,她縱是當個妾氏,也是好的。

    “奴婢給姑娘請安。”

    徐昭笑著上前,親手將她扶了起來。

    “是哥哥讓你送東西過來的?”

    “是,二爺昨夜寫完,就叫奴婢收了起來,奴婢怕姑娘等著用,便早早過來了。”

    思雪說著,就將卷好的經書給了她。

    “姑娘若沒有什麼別的吩咐,奴婢就先回去了。”

    見著徐昭點頭,思雪福了福身子,退了下去。

    見著她離開,徐昭才突然記起來還沒給她賞銀。

    “姑娘不給,便是將思雪姑娘當成了二爺的人,思雪姑娘只有高興的。”連翹在一旁道。

    徐昭聽著,點了點頭,大概是這些年見著思雪在自家哥哥跟前,盡心伺候,所以她潛意識裡便將她當成了哥哥的人。

    徐昭有些感慨,她雖然是後世來的,可潛移默化有些想法竟也和古人一樣了。

    並不覺著思雪姑娘當了哥哥的通房有什麼不好。

    “姑娘怎麼了?”

    “沒事,只是想起了些別的事情的。”

    連翹聽了,扶著她走了進去,並沒有細問。

    自家的姑娘的性子她是知道的,她不說,她們這些當丫鬟的便從不多問。

    徐昭花了一上午的時間,才繡了十幾個字,一共二百四十個字,看來少不了要熬幾日了。

    徐昭前世並不懂繡活,只是來了這裡以後,跟著繡娘學的。

    在常州的時候,她每日都要跟著繡娘學三個時辰,從來都沒有落下過。

    大概是她很有天賦,也真的用心了,所以她的繡活連娘親見了都覺著好。

    “姑娘累了就歇一會兒,奴婢給姑娘倒杯茶來。”

    連翹說著,就走到桌前到了一盞雲霧茶遞到她手邊。

    徐昭見著繡繃上一個個熟悉的字跡,情不自禁彎了彎嘴角。

    她的字便是哥哥手把手教的,父親也教過,可父親太慣著她,她寫累了父親便讓她歇著。

    哥哥卻是嚴厲些,每日給她佈置了任務,寫不完就不叫她吃飯。

    所有人都說,哥哥對她這個妹妹,是真的疼到了骨子裡。

    徐昭也是這樣認為的。

    花了半個多月的時間,終於在外祖母壽辰的前三天,她將經書給繡好了。

    剛繡好,便拿了給徐謹瞧。

    徐謹見著,笑了笑,卻是從懷中掏出一個白玉瓶子給她。

    “這是什麼?”

    “禦和堂的藥膏,每日泡上一刻鐘。”

    徐昭聽著,眼圈不由得一紅,她不過是被針紮了幾下,哥哥竟然買了藥來。

    徐昭走到案桌後,胳膊一伸就賴在了徐謹身上。

    “哥哥怎麼對我這樣好。”徐昭有些哽咽道。

    徐謹揉了揉她的頭:“好了,多大了還撒嬌。”

    徐昭道:“不管多大我都是妹妹,哥哥都要寵著我。”

    聽著徐昭的話,徐謹無奈道:“好,不管多大,我都寵著你,好吧。”

    徐昭抬起頭來看了他一眼,半天才說道:“就怕哥哥有了嫂嫂,往後就不疼我了。”

    徐謹來了幾分興趣:“嗯,有這個可能。”

    徐昭馬上就瞪了他一眼,不等她開口,徐謹就笑著道:“等你嫁了人,還不是將哥哥拋到腦後了。”

    “……”徐昭被他突如其來的話弄的愣了一下,半天才道:“才不會,哥哥是最好的。”

    徐謹笑了笑,自然不把她的話放在心上,女生外向什麼的,可不是他這個當哥哥的能左右的。

    一轉眼就到了壽辰的日子,這一日天才剛剛亮徐昭就被連翹叫了起來,沐浴更衣,穿了一件鏤金百蝶穿花紫色長裳,梳了雙丫髻,戴著金鑲玉的葡萄耳墜,腳下踩著一雙翡翠綠繡著牡丹花樣的繡鞋。

    “姑娘這一打扮,可真叫人移不開眼。”連翹忍不住稱讚道。

    徐昭見著鏡子裡的自己,也呆了呆,實在是太過精緻了些。

    “會不會打扮的太過了?”徐昭喃喃道。

    連翹一愣,忍不住笑出聲來:“姑娘這是什麼話,女兒家自該好好打扮的,姑娘這樣,還是簡單的。等姑娘及笄了,才知道什麼叫打扮呢。”

    徐昭含笑看了她一眼,才去了正房。

    她剛一進去,周氏的眼睛便一亮,笑著叫她過來,將她好生打量了一番。

    “不錯,昭兒可真是一日比一日漂亮了。”

    薛媽媽笑了:“姑娘這是隨了太太,等到長開了,怕是哪個都移不開眼去。”

    徐昭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周氏見著她這樣,一下子就笑了。

    “你這孩子,在娘親面前還害羞,姑娘家哪個不想長的好看。”

    徐昭這才抬起頭來,軟軟糯糯道:“娘親好看,女兒這是隨了娘親。”

    周氏一聽,臉上的笑意愈發的深了,自家閨女,嘴巴可真是甜。

    徐昭陪著自家娘親用了一碗粥,就見著梅姨娘陪著徐茵來請安了。

    盈姨娘身子不好,娘親便免了她的請安,叫她好生將養著。

    “女兒給母親請安。”

    “太太安好。”

    梅姨娘和徐茵一前一後,恭敬地請安。

    周氏見著二人請安,便開口道:“起來吧,茵姐兒這身打扮,瞧著倒是不錯。”

    這一回,不等梅姨娘開口,徐茵就福了福身子,柔聲道:“這衣裳是母親賞的,女兒謝過母親。只是女兒再怎麼打扮,也比不得四姐姐好看,女兒心裡頭,實在是羨慕呢。”

    徐茵這玩笑話,一下子就將屋裡的人都逗笑了。

    周氏看著她的目光也多了幾分笑意:“你這丫頭,往後母親多給你做幾件衣裳,也叫你好好打扮。”

    徐茵不好意思笑了笑,朝著坐在那裡的徐昭道:“姐姐這身打扮妹妹都要移不開眼睛了,這府裡的姐妹們,只姐姐一人最好看了。”

    徐昭笑了笑,對於徐茵的討好已經見怪不怪了。

    “妹妹說笑了,妹妹可準備了什麼禮物給外祖母?”

    徐茵雖是梅姨娘生的,可卻是稱自家娘親為母親,所以自是要去賀壽的。

    “只一盆佛手盆景,想著給外祖母。”

    徐昭聽了,面色微微變了變,她也知道那盆景是梅姨娘費心照看了好些年的。

    想來是梅姨娘沒什麼銀子,便是有,也不如這佛手有好兆頭。

    佛手,福壽,這壽禮,真真是叫人挑不出錯來的。

    “也好,母親平日裡閑著也愛弄些花花草草,你且送去吧。”周氏溫聲道。

    聽周氏這麼說,梅姨娘才安下心來。

    徐昭和徐茵又去了老太太那裡請了安,然後才隨著周氏出了門。

    管家已經備好了馬車,薛媽媽扶著周氏和徐昭、徐茵上了馬車。

    馬車經過鬧市,只一會兒工夫,就到了周府。

    府裡的人見著周氏下了馬車,忙朝裡頭報信道:“姑奶奶到了。”

    有婆子出來,對著周氏福了福身子:“老太太一早就念叨著,姑奶奶總算是到了。”

    徐昭跟在自家娘親的身後進了大門,過了垂花門,一路朝外祖母所住的儀安堂走去。

    剛進了院子,守在門口的幾個婆子便面帶笑意迎上前來,又有小丫鬟朝裡頭回稟。

    “回稟老太太,姑奶奶到了。”

    眾人簇擁著她們進了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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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1-4 11:52:37


    主位上坐著一個頭髮發白的老太太,目光慈祥,看著徐昭的眼睛裡滿是笑意。

    “母親。”周氏哽咽著叫了聲母親,跪下來磕了個頭。

    “我的兒,快,還不快扶起來。”老太太面色動容,對著坐在下頭身著湖綠色織金錦緞對襟長褙子的媳婦道。

    那媳婦站起身來,上前將周氏扶了起來:“你走了這些年,母親時常掛念著,如今來了,便陪著母親多說會兒話。”

    周氏點了點頭,坐了下來,對著徐昭和徐茵道:“還不快給你們外祖母請安。”

    徐昭這才上前,跪在地上的棉墊上,朗聲道:“昭兒給外祖母請安,祝外祖母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老太太笑著道:“快起來,叫我好好看看我的昭姐兒。”

    徐昭應聲,這才站起身來,走到老太太跟前。

    老太太將她從上到下打量了一番,又摸了摸她的臉,笑道:“好孩子,長的愈發精緻了,咱府裡,可沒這樣精緻的姑娘。”

    “這是你三個表姐,你去了常州這些年,怕是不認識了。”老太太指著站在跟前的三位姑娘道。

    徐昭瞧著眼前的三位姐姐,福了福身子,道:“昭兒給表姐請安。”

    幾人各自見禮,才說說笑笑坐了下來。

    老太太這才注意到徐茵,見著她行禮,也誇了她幾句,可到底不怎麼親近。

    徐昭將準備好的禮物拿了出來,老太太打開一看,笑著道:“好,好,難為了昭姐兒想著我。”

    下頭陪著的幾個媳婦笑道:“比下去了,姑奶奶樣樣都好,如今生了個姐兒,也比咱們家的姑娘好。”

    “嫂嫂這話,可是往後不叫我來了。”周氏裝作惱怒道。

    “這字,可是你寫的,瞧著可不像。”

    徐昭站起身來,恭敬地回道:“是哥哥寫得,昭兒按著繡好了。”

    老太太笑著道:“我就說,姑娘家可沒這麼大的力道。”

    老太太說完,又對著周氏道:“謹哥兒可來了?”

    不等周氏說話,就有媳婦道:“一早就來了,去了恒哥兒院子裡,說是姑娘們都在,怕唐突了,一會兒再過來給母親賀壽。”

    “好,好,是個規矩的孩子。”

    老太太一聽,哪裡有什麼想法,自然願意叫恒哥兒和謹哥兒多接近些。

    謹哥兒讀書好,他們表兄弟感情好,她心裡頭也高興。

    見著徐茵送上來的一盆佛手盆景,老太太只說了句不錯,就叫人拿到裡頭去了。

    徐茵站在那裡,面色微微有些發白,見著一屋子的人說說笑笑,心裡卻是難受極了。

    她是姨娘生的,所以處處都比不得四姐姐。

    徐昭坐在那裡,老早就見著徐茵面色不對,可一屋子的人都在說笑著,她也不好偏和徐茵說些什麼。

    前來賀壽的人陸續來了,都是各家的太太,見著徐昭,免不了要誇上幾句,實在是徐昭生的太好了。

    雖然才十歲,可瞧著這模樣,便能想到以後有多標誌了。

    “妹妹可生了個好閨女,我都想帶回家養著了。”說話的是平陽侯府的夫人。

    她的話音剛落,屋子裡便靜了靜,周氏的面色也變了變,眼中閃過一抹惱意。

    她這話,誰都聽了出來,是瞧上了徐昭,想著做親呢。

    “姐姐說笑呢,姐姐兩個閨女才是一頂一的好,賢淑穩重,不像昭姐兒這般淘氣。”

    周氏是裝作沒聽懂她的意思,這滿京城裡哪個不知道平陽侯世子不學好,跋扈狠毒,又愛到那勾欄裡去,府裡也有好些個通房。

    周氏是顧及著侯府的面子,才沒把話說出來。

    那世子,可是一點兒都配不上她的昭兒。

    聽著她這話,平陽侯夫人訕訕的笑了笑,不再提及此事了。

    又說了一會兒話,宴席便開了,徐昭看著面前的美味佳餚,也覺著有些餓了,便一口一口吃了起來。

    雖是壽辰,可老太太畢竟上了年紀,所以用完了飯,賓客們便都告辭了。

    自家娘親是府裡的姑奶奶,自是不同。

    宴席散了後,周氏就扶著老太太進了屋裡,徐昭則是被幾位表姐領著逛了逛園子。

    屋子裡,周氏和老太太說著話,不多一會兒眼睛便紅了。

    “女兒不孝,回京這麼久也沒來見母親。”

    老太太將她攬在懷中,道:“徐府什麼樣我也是知道的,你婆婆不好伺候,你來的越多,日子就越不好過。”

    “好在,皇上賞識,一家子都回了京城,往後也能多照應些。”

    聽著老太太的話,周氏點了點頭。

    “方才平陽侯夫人的那話,你別放在心上,昭姐兒還小,不急著定親,往後只有好的。”

    “母親說的是,我也不求有多好的家世,只求能待昭姐兒好,疼著她,寵著她。”

    老太太笑道:“當母親的,哪個不是這樣想的,只是這女兒家,生下來便是要辛苦的。在家的時候疼著寵著,等到嫁了人,便是人家的媳婦,孝順公婆,伺候夫君,哪裡能和當姑娘的時候一樣。”

    周氏聽了,點了點頭,也知道自己是強求了。

    “話是這樣說,只盼著她能找個可以護著她,包容她的,便是再苦,日子過起來也是甜的。”

    到傍晚的時候,徐昭才跟著自家娘親出來,一路回了徐府。

    榮欣堂,嚴媽媽從外頭進來,對著老太太小聲道:“二太太她們回來了。”

    老太太嗯了一聲,看了一眼站在那裡的嚴媽媽:“都安排好了?”

    “老太太放心,等過了今晚,二太太只有聽老太太的。”

    累了一日,徐昭也有些乏了,洗漱過後很早就睡下了。

    迷迷糊糊不知睡了多久,突然就聽到外頭一陣響動聲。

    徐昭翻了個身,腦子裡隱約想到些什麼,下一刻,就一下子睜開了眼睛,轉身朝窗前看去,卻是什麼都沒有。

    可她明明聽見,有什麼動靜。

    徐昭面色變了變,走下了床,走到窗戶跟前,用力一推,將窗戶給打開了。

    一陣涼風吹來,徐昭不由得打了個寒顫,她看著黑漆漆的天空,搖了搖頭準備去睡。

    才剛轉身走出幾步,突然身後傳來一聲熟悉的說話聲:“可是在等著本皇子來?”

    突然出現的聲音,把徐昭給嚇了一跳,一下子轉過身來,不敢置信的看著他。

    他竟然,又來了。

    果然,他說的話不是假的。他說,以後還會見的。

    見著她這個樣子,韓子煜卻是笑了笑:“怎麼,不想本皇子過來?”

    不等徐昭開口,他就上前幾步,將徐昭攔腰抱了起來。

    徐昭腳下一空,下意識的摟住了他的脖子。

    聽得他一聲輕笑,徐昭才後知後覺想要放開。

    可這時,他已經到了床前,將她輕輕巧巧放了下來。

    “您怎麼來了?”其實,徐昭根本就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韓子煜沒有答話,只若有所思看了她一眼,然後才開口道:“我不來,來的就會是別人,等明日,你也不用活了。”

    聽著他的話,徐昭面色變了變,心裡有些不解,不知道他這話是什麼意思。

    韓子煜伸出手來摸了摸她的臉,含笑道:“你的好祖母,給你準備了份兒大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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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1-4 11:52:58


    “什……什麼大禮?”徐昭的心撲通撲通跳著,有些緊張道。

    “樓玉堂,樓家的大公子。”

    徐昭怔怔坐在那裡,不敢置信地看著他。

    樓玉堂,京城裡沒有哪個不知道,最大的愛好便是逛青樓喝花酒,兩個月前,因著和府裡的姨娘有染,被驅逐出家門,當時事情鬧的盡人皆知,徐昭自然是知道的。

    正因為知道,徐昭才覺著難以置信。

    她知道老太太不待見她,卻也沒想到她會狠心到想要找人毀了她的清白。

    她氣的身子都在顫抖,眼圈也紅了,半天才抬起頭來問道:“您怎麼會知道?”

    不可能是巧合,他一定是老早就得了消息,所以才過來。

    聽她這樣問,韓子煜卻是勾了勾嘴角,道:“你的事情,哪怕再小,我也會知道的。”

    徐昭半天才明白過來,他應該是暗地裡在府裡安排了人,所以才會知道。

    明白這些,徐昭忍不住有些後怕,對他亦生了幾分感激。

    “多謝。”說起來,他已經救過她一次了,加上這次,便是兩次。

    韓子煜伸出手來,輕輕撫摸她的臉。

    徐昭身子動了動,想要躲開,卻被他輕聲道:“才救了你,本皇子不該要些報酬嗎?”

    徐昭有些不解,下一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的唇印在她的嘴唇上,輕輕一下,就讓徐昭愣在那裡,全身的血液都湧了上來,不用看也知道她的臉紅的厲害。

    “好好睡,等醒來,本皇子也送你一份兒大禮。”

    不等徐昭明白過來,他便放開她的肩膀,轉身消失在夜色中。

    徐昭摸了摸嘴唇,只覺著自己心跳的很快,她怎麼會一動不動的任他吻了下去。

    徐昭用力搖了搖頭,躺在床上拿被子蓋住了頭。

    許是太累了,沒過多久徐昭就睡著了。

    第二天一大早,她還沒醒來,就聽到外頭一陣吵鬧聲。

    她迷迷糊糊睜開眼睛,才坐起身來,就見著連翹面有異色的走了進來。

    “出什麼事了?”徐昭開口問道,連翹跟了她多年,是個穩重的,若不是出了什麼大事,不會表現的這般明顯。

    徐昭突然就想到了昨晚韓子煜走時留下的那句話。

    等醒來,本皇子也送你一份兒大禮。

    徐昭心裡咯登一下,就見連翹支支吾吾,好半天才回道:“是大老爺那裡出了事兒。”

    “今個兒一大早,丫鬟進去伺候,卻,卻發現盈姨娘光著身子躺在大老爺的床上。那丫鬟嚇壞了就去回了大太太,這會兒連老太太都驚動了。”

    徐昭聽了,一下子就愣在了那裡。

    他說的那份兒大禮,就是這個?

    徐昭想,當真是份兒大禮。

    老太太素來最看重大老爺,出了這樣的事情,老太太怕是要氣死過去了。

    一個是她看重的兒子,一個是被她早已抬進二房當了妾氏的侄女。

    這兩個人鬧出這種事情,說是私通都不為過。

    韓子煜的這一招可真狠,一刀就紮在了老太太的心口上。

    見著她不說話,連翹還以為她是被嚇到了,有些自責道:“這些話本不該拿來和姑娘說,都是奴婢的錯,姑娘只當沒聽到。”

    “母親和父親可知道了?”徐昭突然出聲問道。

    “二太太和老爺聽到消息就過去了,好巧不巧今個兒休沐,老爺都在家。”

    徐昭聞言,倒沒什麼奇怪的,老太太昨晚打算壞了她的清白,定是早早就算好的。算好了今個兒府裡的人都在,算著讓府裡上上下下都看著她的笑話。

    只是,她千算萬算都沒算到,韓子煜會在府裡安排了人,任何關於她的風吹草動他都會知道。

    所以,便讓她逃過一劫。

    而他,也回了老太太一份兒大禮。

    不得不承認,徐昭心裡對他是既感動又感激的。

    連翹伺候著徐昭穿好衣裳,洗漱好了,就見著半夏拿了早膳進來。

    徐昭心裡有事,也沒心思吃,只叫人去打聽榮欣堂的動靜。

    榮欣堂這邊,卻是亂作了一團。

    大太太親眼目睹崔若盈躺在自家老爺的床上,哪裡還能沈得住氣,當時就將崔若盈從床上扯了下來,揚手就給了她幾個耳光。

    若不是被幾個婆子攔著,崔若盈怕是早就被她打死了。

    這會兒鬧到了老太太這裡,大太太更是哭的止不住。

    “老太太,求老太太給兒媳做主。”

    老太太沈著臉,腦子裡嗡嗡的,她原本等著看二房的笑話,可偏偏,卻是出了這樣的事情。

    徐昭好好的呆在自己屋裡,而她的兒子和盈丫頭去是鬧出這樣的醜事來。

    若不是強撐著一口氣,她早就暈倒過去了。

    “說,到底是怎麼回事。”老太太沈聲道。

    大老爺,崔若盈跪在地上,同樣跪在地上的還有一個丫鬟。

    今個兒一大早便是她推開門進去伺候,發現自家老爺和二房的姨娘躺在床上的。

    那丫鬟臉色慘白,身子顫抖一下才開口道:“回老太太的話,奴婢進去伺候老爺洗漱,剛一進去就見著地下丟著好些衣裳,奴婢知道昨晚老爺沒叫人伺候,還以為是,是哪個不懂規矩的丫鬟有了不該有的心思,哪曾想,裡頭躺著的,卻是盈姨娘。奴婢六神無主,只好將此事稟報了大太太。”

    老太太聽著,心裡一陣堵,對著丫鬟更是恨到了極點。

    若不是她張揚出去,老大的名聲怎麼會壞了。

    如今府裡上上下下,哪個不知道老大做出這樣的醜事來,她便是想掩飾,也掩飾不了。

    出了這事兒,她這個當母親的臉上更是掛不住。

    “老太太,老太太明察,若盈沒有勾引大表哥,若盈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一早起來就……”

    不等崔若盈的話說完,大太太便漲紅著眼上前,又給了她一巴掌,嘴裡罵道:“你這不要臉的東西,合該沈塘了,我都替你臊得慌!自打你來我就瞧出你是個下賤的貨色,如今做出這樣的醜事來,還敢說自己是冤枉的,你若冤枉,這天下就沒清白的了!”

    大太太正在氣頭上,說話哪還管什麼體面不體面。

    老太太聽著,猛地將茶盞摔在了地上。

    “王氏,你也顧著些體面!”

    王氏剛想反駁,就見著跪在那裡的大老爺冰冷的目光,到底還是住了嘴。

    “這賤婦勾引老爺,媳婦只想和老太太討個說法,看著老太太如何處置她。”

    不處置了這賤人,她怎麼能咽的下這口氣去。

    今個兒這事,讓滿府的人都看了她的笑話,更叫她在周氏跟前低了一截。

    本是二房的姨娘,二老爺不碰,自家老爺卻是將人弄到了他的床上。

    可不是,她這當家太太無能,自家老爺才不給她留一絲臉面嗎?

    這個時候,三太太突然開口道:“既出了這樣的事情,便是將盈姨娘打殺了,也只會壞了府裡的名聲,還會連累了府裡的少爺姑娘們。”

    因著大太太管家,三老爺又是個不著調的,所以三太太岑氏一直都在王氏跟前矮了一截,平日裡王氏對她,也不像對二太太和四太太那樣。

    岑氏心裡一直記恨著,如今見著這樣的事情,自是樂的看王氏的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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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1-4 11:53:13


    不僅如此,還想著如何能讓王氏一輩子堵心。

    她這話一出,便是說在了老太太的心坎兒裡,自打知道這事兒,老太太心裡就有了主意。

    她便是厭惡了自己那侄女,也不能因著這事兒將她給打殺或是攆了出去。

    不然,滿京城都要知道這天大的醜事了。

    如今,只能想個法子將事情給掩蓋下來,外頭的人便是曉得了,也不好說道。

    這唯一的法子,便是她做主,將盈姨娘給了老大,當做大房的妾氏。

    老二那裡,全當沒這回事,畢竟,盈丫頭在昨晚之前都是乾淨的身子。

    老太太心裡有主意,便說道:“出了這樣的事情,打死也不為過,只為了府裡少爺姑娘們的前程,我就做主,讓盈丫頭當了大房的妾氏。以前的,只當沒這回事,對外頭也說,表姑娘之前抬進來,本就是給老大的,只是王氏你不情願,才叫她住在了別處。”

    老太太的話音剛落,王氏頭一個不願意。

    做了這樣的事情,竟然還想著當自家老爺的妾氏。

    本是弟弟的妾,如今再給了哥哥,她都要丟死人了。

    “不行,母親怎麼能……”

    不等她說完,老太太就怒道:“好了!你這當媳婦的,也得替自己老爺想想,還有,若是這醜事傳出去,徽姐兒的親事還要不要。”

    “如今你不認也得認了,除非你這個當娘的想毀了觀哥兒和徽姐兒的前程!”

    老太太這話戳到了王氏的心口上,她再怎麼恨,也不能毀了兒子和女兒的前程。

    這事情若是傳開來,自家老爺沒臉面,她跟著也丟盡了面子。

    “大嫂,你就應了吧,總歸是為了府裡的名聲,再說了,表姑娘之前可是乾乾淨淨的身子。”三太太說著,又看了一眼站在那裡的周氏道:“二嫂,這事情你最知道了,二老爺根本就沒碰過表姑娘的身子。”

    出了這樣的事情,周氏自是惱火,可若能把崔若盈這個禍害弄出去,她自然也是樂意的。

    不然,留在二房保不定哪一日做出什麼醜事來,害了二房的名聲。

    這樣想著,周氏便點了點頭,嘴裡卻是道:“可不是,老爺早就說,只把表姑娘當自己的親妹妹,絕對不是逾矩一步的。”

    聽周氏這樣說,老太太的面色緩和了些。

    “既如此,事情就這樣定了,王氏你叫人收拾間屋子,給盈丫頭住。”

    到了這會兒,老太太對崔若盈這個侄女也沒之前那麼喜愛了。

    自打崔若盈到了府裡,眼看著出了多少事情,府裡的人都是看在眼裡的。

    老太太發話,王氏心裡縱是不滿,到底也沒有再吭聲。

    她畢竟是大房的當家太太,若是鬧的太過,和老爺離了心,就不好了。

    往後的日子還長著呢,收拾一個崔若盈,她有的是法子。

    這樣想著,王氏福了福身子應道:“是,媳婦謹遵母親的吩咐。”

    老太太看了一眼跪在下頭的大老爺,重重歎了一口氣:“好了,都起來吧。”

    見著大老爺起來,老太太才看了一眼站在那裡的徐秉臻:“這事兒,你也擔待些,一筆寫不出兩個徐字,你們兄弟和睦,府裡才能好。”

    徐秉臻點了點頭,面色冷淡,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

    老太太見著他這樣,心裡格外的不是滋味兒,總覺著老二當了二品官員,愈發的不把她這個嫡母放在眼中了。

    難不成,因著一個女人,他還嫉恨上他哥哥了。

    老太太皺了皺眉,擺了擺手道:“我也乏了,你們都下去吧。”

    眾人聽著,應了一聲,才陸續退了出來。

    徐昭在屋子裡一直等著,過了好久才見著半夏進來,不等她請安,徐昭就開口道:“快說,事情怎麼樣了?”

    半夏看了她一眼,遲疑了一下才開口道:“姑娘絕對想不到,老太太,老太太把盈姨娘給了大老爺。還說,之前盈姨娘抬進府裡,本就是給大老爺當妾的。”

    徐昭一聽,只詫異了一下,就明白過來。

    到了這個時候,老太太也只能這麼辦,總不能真的將崔若盈給打殺了。

    老太太最疼大老爺,自然會替著自己的親生兒子著想。

    往後,府裡怕是沒那麼清淨了。

    依著大太太的性子,見著崔若盈這個姨娘,還不可勁兒的折騰她。

    對於崔若盈,徐昭可是一點兒都可憐不起來。

    正說著,就聽外頭傳來一陣腳步聲,有丫鬟請安道:“給太太請安。”

    徐昭聽到說話聲,便從軟榻上站起來,迎到了門口。

    見著自家娘親,徐昭福了福身子,規矩的請安。

    “給娘親請安。”

    周氏的心情大概不怎麼好,只拉了她起來,又問了她早上吃的什麼,昨晚睡沒睡好。

    徐昭一一回了,又聽她道:“這幾日府裡怕是有的鬧騰,過幾日便好了。”

    聽著自家娘親的話,徐昭點了點頭。

    正如自家娘親所說,接下來的幾日,府裡發生了好些事情。

    先是崔若盈搬到了大房去住,在給王氏敬茶的那一日,崔若盈不小心被燙到了,哭到了老太太那裡,可老太太卻並沒有見她。

    府裡的人自是見風使舵,愈發的作踐起崔若盈這個姨娘來。

    只過了幾日,大姑娘徐徽突然就病了,大太太從外頭給她尋了大夫。

    徐徽生病了,徐昭這個當妹妹自然得過去看看。

    從老太太那裡出來,徐昭就帶著連翹一路去了雲裳院。

    剛進院子,門口的丫鬟見著她,福了福身子,又朝裡頭道:“姑娘,四姑娘來了。”說著便打起簾子。

    徐昭剛一進去,就聞到一股濃濃的藥味兒,徐徽正靠在軟榻上,臉色蒼白,人都消瘦了幾分。

    見著徐昭進來,徐徽忙叫人給她上了茶。

    徐徽的身子還是不錯的,吃穿又十分的注意,伺候的幾個丫頭也格外的盡心,徐昭知道,她這病多半是心病。

    原因,自然是因為大老爺和崔若盈的事情。

    父親鬧出這樣不體面的事情來,她這個當女兒的心裡自然是難受的,可又不好和旁人說,只能自己憋在心裡。時間一長,可不就憋出病來了。

    “大夫可來診過脈,姐姐也病了有些日子,吃著藥也該好了。”徐昭伸手接過丫鬟遞過來的茶盞,開口道。

    徐徽聽了,點了點頭:“早上才剛來過。”

    聽她這樣說,徐昭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挑了些女兒家的話題來說。不過客套了幾句,就冷場起來。

    徐徽有些尷尬的笑了笑,才想著說什麼話題,就見著徐徽突然就掉下淚來。

    “姑娘快別哭了,您這樣哭,身子怎麼會好。”大丫鬟紫香見著徐徽落淚,忙上前勸道。

    徐徽看了她一眼,吩咐道:“都下去吧,我和四妹妹說會兒話。”

    紫香聽了,點了點頭,示意了屋裡伺候的幾個丫鬟一眼,就福了福身子退了下去,屋子裡只留下徐徽和徐昭兩個人。

    徐昭知道她要說什麼,只抓著她的手安慰道:“姐姐也該想開些,心裡難受病怎麼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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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1-4 11:53:30


    聽著徐昭的話,徐徽拿著手帕擦著眼淚,聲音卻是哽咽道:

    “出了這樣的事情,我心裡怎麼能不難受。父親雖有妾氏,可平日裡也不是那種不知分寸的,如今卻是因著一個表姑娘壞了名聲。自打她進了府裡,便日日在祖母跟前侍奉,我只當她是個不錯的,便是出了之前那樣的事情,我也只覺著她可憐,是個孤女,所以才千般算計萬般算計,想要留在府裡,叫祖母庇護著。”

    “可如今,我才知道她骨子裡便是那種不體面的,這些日子住在一起,抬頭不見低頭見,我見了她,就想起那日的事情,愈發覺著難堪。”

    徐昭聽到這裡,微微歎了一口氣:“又不是大姐姐的錯,大姐姐何苦為難自己。”

    “事情既已這樣,大姐姐若不看開些,也只能苦了自己。”

    徐昭知道徐徽是打小讀著女則女戒長大的,平日裡最是個規矩的。

    所以大老爺和崔若盈的事情對她的打擊也格外的大,她不出屋子,也是覺著臉上無光,怕聽到府裡那些人的議論和異樣的眼光。

    徐徽這樣的性子,最容易鑽在牛角尖裡出不來。

    “其實也不怪伯父,興許是盈姨娘自己不尊重,使出些下作的手段。”

    “伯父平日裡不管後院的事情,哪裡能想到那處去,後宅的手段之多,想來姐姐也是知道的,所謂防不勝防就是這個理了。”

    她這些話,自是說到了徐徽的心坎兒裡,徐徽拉著她,只說道:“可不是,父親是個規矩的,這些年除了母親也只有楚姨娘一個,便是瞧上了哪個,也該是依著規矩,將人抬到府裡來,萬萬不會做出那些亂了規矩的事情。”

    徐昭點了點頭,又出聲安慰了她幾句,徐徽的臉色才慢慢好轉起來。

    正說著,外頭傳來請安聲:“給太太請安。”

    “怎麼不進去伺候?”見著站在門口的紫香和紫書,王氏出聲問道。

    “回太太的話,四姑娘來了,正在屋裡陪著姑娘說話呢。”丫鬟紫香回道。

    聽到王氏的話,徐昭就站起身來,見著王氏進來,福了福身子請安:“給大伯母請安。”

    因著周氏的緣故,王氏並不怎麼喜歡徐昭,可偏偏不知怎麼,徽姐兒卻和她處的很好。府裡幾個姑娘,偏徽姐兒和四丫頭最是親近。

    “快起來,這大熱的天,你過來也是辛苦了,我叫人給你準備一碗冰鎮的酸梅湯,也能涼快些。”

    徐昭站起身來,忙道:“大伯母不必麻煩了,已經喝了兩杯茶,正巧娘親那裡也有些事情,我改日再來瞧大姐姐。”

    王氏聽了,點了點頭:“也好,等徽姐兒好些,叫她去你那裡,你們姊妹好好說會兒話。”

    徐昭應了一聲,福了福身子,才告辭出來。

    從雲裳院出來,徐昭就回了錦竹院,去了娘親那裡,說了徐徽的事情。

    周氏聽了,沈默了一會兒,才道:“你大姐姐待你好,你是該多開解她。”

    “這孩子打小穩重懂事,可就是這樣,心裡才最容易藏事,時間長了,鬱結於心,吃再多的藥病也不見好。”

    徐昭聽了,點了點頭:“大姐姐該多出來走動,心情才會好。”

    徐昭陪著自家娘親用了午膳,才回了自己屋裡,下午卻是聽到流言蜚語,說是樓家被逐出府去的大公子樓玉堂死在了妓院裡,聽說是因為吃了虎狼之藥,和妓院裡的姑娘顛鸞倒鳳,這才送了性命。

    死都死了,還落了個不好的名聲,實在是讓人唏噓。

    徐昭聽著這消息,一下子就愣住了,那日韓子煜只提了樓玉堂的名字,第二天大老爺和盈姨娘就出了那事兒,徐昭便將那樓玉堂忘在了腦後。

    時隔多日,聽到他的結局,徐昭下意識便想到了韓子煜。

    時隔多日,聽到他的結局,徐昭下意識便想到了韓子煜。

    他救了她,而且不止一次,欠的太多,她都有些不知道該怎麼還了。

    見著徐昭愣神,半夏又說道:“左右那樣的人,死了便死了,不值當姑娘費神。”

    半夏說著,就倒了一盞茶遞到徐昭跟前,有些奇怪道:“這幾日天熱,原先姑娘愛喝冰鎮的梅子湯,如今卻是愛喝起茶來。”

    聽著半夏的話,徐昭忍不住笑了笑,她身上戴著寒冰珠,自然不覺著熱,只是除了她自己,沒人知道罷了。

    “女兒家涼的東西吃多了不好,再說這金壇雀舌味道實在是不錯。”徐昭拿起茶盞,輕輕抿了一口。

    “老爺疼姑娘,好東西多半都送到姑娘這裡了,昨個兒我見著思雪姑娘,說起這事兒來,還說老爺偏疼姑娘呢。”

    徐昭聽著,忍不住笑了笑,叫人包了一包金壇雀舌並一包南山壽眉,親自送到了世安院。

    徐昭進去的時候,見著自家哥哥正在院子裡練劍,挑劍、直劈、縱躍,徐昭看多很多次,每次都少不了要羨慕。

    哥哥這樣文武雙全,性子又溫潤如玉,也不知便宜了哪家姑娘。

    徐昭想著,忍不住暗暗打量起自家哥哥來。

    一件石青色天香絹長衫,腰間綁著一根赭色荔枝紋金帶,一頭烏黑光亮的長髮,有著一雙又黑又亮的眸子,身材頎長,當真是文質彬彬,從容不迫。

    哥哥這樣的,在京城的公子裡,也是極為出眾的。

    徐謹被她看的有些無奈,收起手裡的劍,走到徐昭跟前敲了敲她的額頭:“又不是沒見過,怎麼每次都盯著看個沒完。”

    徐昭吐了吐舌頭,很自然的想要拉著徐謹的胳膊,卻是被徐謹躲過了。

    “才練過劍,身上都是汗,你也不嫌棄。”

    “我才不會嫌棄哥哥。”像是要印證自己的話,徐昭挽著她的胳膊,整個身子都靠在了他的身上。

    “起來。”

    “不。”

    “起來,以為我捨不得罰你?”

    徐謹的話音剛落,徐昭就立馬站直了身子,氣道:“哥哥每次都用這招。”

    徐謹勾了勾嘴角:“你若乖巧些,我怎麼會罰你。”

    徐昭的嘴角抽了抽,很想說一句,她還不夠乖巧嗎?

    好吧,她曾經的確是很不小心抹黑了他寫的字,也很不小心將墨汁灑在了他的身上。

    可這些,都是在常州時候的事情,如今到了京城,她還不夠乖巧聽話嗎?

    見著自家妹妹滿是控訴的目光,徐謹眼底閃過一抹笑意,開口道:“這個時候,怎麼過來了?”

    徐昭這才想起自己是來送茶葉的,轉身從半夏手裡接過兩包茶葉,帶著幾分討好道:“知道哥哥愛喝茶,我就親自送來了。”

    言外之意,她這個當妹妹很夠意思吧。

    徐謹哪裡會聽不出她話中的意思,只叫人拿了茶葉進去,然後才對著她道:“你人小也喝不了這麼多,既然拿過來了,我這當哥哥的自然要替你解決些。”

    見著徐謹非但沒感動還說這樣的話,徐昭很是無語。

    她這哥哥,疼她的時候是真的疼,可欺負她的時候也當真不會手軟。

    說句好聽的,真就那麼難嗎?

    徐昭磨了磨牙,拉著徐謹的袖子,耍賴道:“我不管,收了我的東西,哥哥便要答應我一件事。”

    徐謹的目光停留在她拉著他的手上,半天不說話,徐昭心裡一虛,就底氣不足的放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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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1-4 11:53:48


    徐謹走到她的跟前,抬起頭來用力揉了揉她的頭髮。

    “沒良心的丫頭,我答應過你的何止一件事。”

    “說說看,又有什麼事想要求我。”

    徐昭先是感動,聽了個求字,心裡的感動立馬就沒有了,可不可以不要說的那麼直接,害她沒有面子。

    “哥哥不是說要帶我出去逛逛,都過了這麼長時間也不兌現。”

    徐謹笑了笑,脫口而出:“是嗎,你都不來找我,我還以為你不想出去呢。”

    徐昭很想給他一個白眼,實在是沒有那麼膽子。

    “回去早些歇息,明日我帶你出去。”

    徐昭一聽,就高興起來,好些日子沒出府了,她真的很想好好逛一逛了。

    一路從世安院回來,徐昭嘴角的笑意就沒停過。

    吃晚飯的時候,周氏見著她高興的樣子,也不禁失笑道:“瞧你這樣子,還以為我這當娘的有多拘著你。”

    “才不會,不如娘親和我們一起出去吧。”徐昭提議道。

    聽著徐昭的話,周氏搖了搖頭:“府裡事情多,哪裡就能丟下,你們兄妹倆去吧。”

    正說著,就聽到外頭一陣傳話聲:“老爺回來了。”

    周氏一聽,就迎了上去,徐昭也放下手裡的筷子,站起身來,只聞到一股酒味兒。

    周氏對著薛媽媽道:“去廚房看看,叫他們做碗醒酒湯過來。”

    周氏的話音剛落,徐秉臻就阻止了。

    “不必了,也沒喝多少,也就這幾日了。”

    徐秉臻才回了京城,又成了二品官員,應酬自然多,不過兩個月下來,也差不多應酬完了。

    他雖說不用,可薛媽媽還是叫人熬了醒酒湯,徐昭親手接過來,遞到自家爹爹跟前。

    徐秉臻見著自家閨女乖乖巧巧的樣子,伸出手來摸了摸她的腦袋,從袖子裡拿了個檀木盒子出來,遞到徐昭手中。

    “爹給你買的,拿去戴吧。”

    徐昭打開一看,是一對翡翠手串,下頭吊著一隻可愛的小貓,徐昭一見著,便喜歡上了。

    “謝謝爹爹。”徐昭笑著湊過去在他臉上親了一口:“我就知道,爹爹對昭兒最好了。”

    “沒良心的,娘給你做了那麼多衣裳,也沒見你這樣高興過。”周氏有些吃醋道。

    徐昭想了想,一臉認真道:“那是因為娘親給的東西太多了,女兒早就習慣了,不像爹爹,娘親你說是不是?”

    徐秉臻愣了愣,才明白她話中的意思,不由得又好氣又好笑。

    “往後昭兒想要什麼,直接來和爹爹說,總不好叫你覺著爹爹小氣。”

    周氏沒好氣瞪了徐昭一眼,對著自家老爺道:“老爺這樣寵著,也不怕把她給寵壞了。”

    聽周氏這樣說,徐秉臻只說道:“我的閨女,自然是寵不壞的。”

    徐昭用力點了點頭,表示自家爹爹說的對。

    說著說著,就說到了明日徐昭要和徐謹出府的事情。

    “府裡悶得慌,出去走走也是好的。”

    周氏聽著徐秉臻的話,點了點頭,開口道:“不如叫茵姐兒也一塊兒去。”

    徐秉臻沒想到這個,聽了周氏的話,卻是道:“下回吧,先讓她學好規矩,收收性子。”

    這些日子,徐茵努力的討好周氏,討好徐昭,也想著討好徐秉臻這個父親。

    可大概是從未親近過,徐茵便是做什麼,徐秉臻都覺著她透著一股小家子氣,不如徐昭大氣,心裡總是疏遠著。

    更何況,徐茵之前做的那些事情,周氏都寫信告訴過他,如今見著這個女兒,他便潛意識裡覺著該讓她好好的學規矩,免得出去丟了二房的臉面。

    聽自家老爺這麼說,周氏只應道:“也是,女兒家學好規矩是最重要的。”

    第二天一大早,徐昭要和徐謹出府的事情很快就傳到了徐茵的耳朵裡,徐茵一聽,臉色立馬就不好了。

    她也是二哥的妹妹,二哥卻從來都想不起她這個妹妹。

    一種從未有過的委屈湧上心頭。

    見著自家姑娘紅著眼,丫鬟雲衣忙勸道:“姑娘也別傷心,聽說是四姑娘自己求的二爺。”

    “二哥哥寵著四姐姐,哪裡需要她去求,不過是說給我聽罷了。”

    “這些日子,我努力的討好她,她這當姐姐的卻是一點兒都不領情,他們出府去,只留我一人在府裡,叫旁人怎麼看,下頭的丫鬟奴才也覺著我是個庶出的,上不得檯面二哥哥才不帶我去。”

    庶出的身份一直都是徐茵心裡的一根刺,每每提及,她就滿是怨恨和不甘。

    她也想和徐昭一樣,做太太嫡親的女兒,可偏偏,她是從姨娘肚子裡出來的。

    可這些,是她的錯嗎?他們一個個都看低了她。

    徐茵哭了一會兒,就擦乾了眼淚去給周氏請安。

    她去的時候,徐昭和徐謹正在屋子裡,兩人不知說著什麼,氣氛格外的好。

    見著她進來,頓時就不說了。

    徐茵心裡一堵,差點兒就落下淚來。

    徐茵上前幾步,剛福下身子,就見著徐昭手腕上戴著的一隻翡翠手串,是她從未見過的。

    徐茵停住了,目光一動不動盯著徐昭手腕上的翡翠鐲子。

    好半天,才回過神來給周氏請安道:“女兒給母親請安。”

    周氏早就將她臉上的神色看在眼裡,心裡只覺著可笑,昭兒是她嫡親的閨女,什麼好東西都是該得的,她一個庶出的,哪裡配惦記這些。

    她若是拎不清,她這個當母親的日後自然會好好教她,教教她庶女的本分。

    “起來吧。”周氏說著,又轉頭對著徐謹道:“你們要出去,這會兒就動身吧,也能早些回來。”

    周氏的話音剛落,徐謹便站起身來稱了聲是,拉著徐昭的手離開了。

    徐茵站在那裡,臉色一陣紅一陣白,眼淚差點兒就出來,可當著周氏的面,便是委屈也不敢露出分毫。

    周氏目中生出不屑,說了幾句話,就叫她下去了。

    這邊,徐昭跟著自家哥哥出了門,一同上了馬車,馬車順著青石板鋪成的街道一路行駛,到了最繁華的鬧市去,兩人才下了馬車。

    街道很寬,路兩邊商鋪林立,守著攤位的小販大聲吆喝著,人來人往,格外的繁華。

    逛街是女人的天性,再加上悶在府裡好些日子,徐昭興奮的走在前頭看看這個,看看那個,臉上滿滿都是興奮。

    徐謹跟在她的身後,見著她喜歡,便拿了銀子給她買下來。

    短短一會兒,手裡就提了好些東西。

    徐昭回頭見著他這樣,有些不好意思笑笑:“我幫哥哥拿一些吧。”

    徐謹搖了搖頭,對她笑了笑:“你去看吧,難得陪你出來一次。”

    徐謹對她這個妹妹當真是疼愛極了。

    徐昭聽了,也不客氣繼續看了起來,走到一個餛飩鋪子前,便走不動了。

    “姑娘,來一碗剛出鍋的鮮肉蛋黃餛飩吧。”

    徐昭一愣,下意識的朝身旁的徐謹看了看,眼中滿是祈求。

    她出來逛街,除了買東西,就愛吃這些街邊的小吃,徐謹怕不乾淨,吃了難受,向來不讓她吃這些。

    “就一碗,好不好?”徐昭拉著自家哥哥的袖子撒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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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1-4 11:54:07


    賣餛飩的是個上了年紀的老婆婆,見著這情景,只笑道:“姑娘家就愛吃這些,哥兒便應了吧,我這餛飩餡兒剁的細,鹹蛋也是新鮮的,吃到肚子裡舒坦的很。”

    徐謹聽了,到底不好再拒絕,和徐昭找了張桌子坐了下來。

    很快,老婆婆端了兩碗餛飩上來。

    見著徐昭,還稱讚道:“姑娘生的可真好看,我活了這麼大歲數,還沒見過像姑娘這麼漂亮的。”

    徐昭聽了,害羞的朝著老婆婆笑了笑,才拿起了勺子。

    餛飩剛出鍋,裡頭灑了切碎的香菜,看起來就很好吃。

    徐昭才拿勺子舀了個餛飩,就聽自家哥哥道:“小心燙,慢些吃。”

    徐昭應了一聲,先咬開一個小口子,讓裡頭的湯汁流出來,才咬了半口。

    一碗餛飩,總共有十個,一會兒工夫兩人都吃完了。

    徐謹給了銀子,又帶著徐昭進了一家書局,書局不大,佈局卻是格外的精緻。

    徐謹挑了一會兒書,等看徐昭的時候,就見她手裡拿了一本《遠山遊記》,目光正帶著幾分好奇看著旁邊的一排書。

    《雜事秘辛》、《柳妃外傳》、《控鶴監秘記》、《漢宮春色》《癡婆子傳》。

    徐謹目光變了變,拿過她手中的遊記道:“挑了這本?”

    徐昭目光朝那邊漂移了一下,有些遺憾的點了點頭。

    旁邊那些書,其實她也很感興趣呀。

    可是姑娘家,總不好買這些,帶回去被連翹她們發現了,也要生出事來的。

    徐昭覺著,她還是規規矩矩看些遊記吧。

    徐謹哪裡琢磨不出她的心思,只笑道:“你不喜歡枯燥的書,改日哥哥多給你找幾本野史過來。”

    “你還小,有些書還不能看。”

    徐昭的嘴角不由得抽了抽,自家哥哥的意思,是等她長大了就能看了?

    小瞧她了,她可是知道這些都是秘密的。

    “詩詞字畫,你還有沒有什麼想要的?”

    徐昭搖了搖頭,她可不喜歡深究這些,又不是要當她才女。

    徐謹聽了,只當她小孩兒心性,結清了賬就拉著她離開了。

    “往後你想看什麼雜書,到哥哥屋裡看。”

    徐昭有些哭笑不得,很想問一句他屋裡有沒有什麼不該有的書。

    才想說話,就瞧著街角處停著一輛熟悉的馬車,徐昭愣了愣,忘記了自己要說什麼。

    這輛馬車她坐過兩次,青色的簾子,馬車都是拿上好的楠木打造的,車簾上還吊著個玉鈴鐺。

    “看什麼呢?”徐謹見著自家妹妹愣神,出聲問道。

    聽著自家哥哥的話,徐昭終於回過神來,心裡卻滿滿都是想著韓子煜。

    她在街上,應該,碰不到他吧?

    若是碰到了,可以裝作不認識嗎?畢竟,自家哥哥還在跟前呢。

    徐昭提著心,過了好久也沒遇見他,這才安下心,逛起街來。

    路邊有京城最大的玉品店,鳳玉閣,在京城很是出名,徐謹帶著她走了進去。

    店裡的東西自然比攤鋪上的精緻許多,吊墜、鐲子、還有拿整塊的玉製成的首飾盒子。

    滿屋子的玉器讓她看花了眼,不知該看哪一個好。

    哪個,都好精緻,好漂亮。

    “姑娘想挑些什麼?”

    掌櫃的看著她一身的打扮,便知道是個官宦家的小姐,自然是格外的熱心。

    “咱們這兒有上好的鐲子,耳墜,您膚色好,戴著定好看。”

    掌櫃的拿了一對狐狸形狀的翡翠耳墜出來,放到徐昭面前,徐昭一見著,眼睛便移不開了。

    這狐狸逼真的很,她這樣看著,都能看出它眼中的那絲狡黠。

    只是,她這次出來已經買了不少東西,總不好再叫哥哥花錢了。

    自家哥哥的銀子也是有數的,雖比她多,可也多不到哪裡去。

    再說,昨晚爹爹已經給了她一個翡翠鐲子,她正喜歡著呢,她可不能太過貪心。

    徐昭正想說話,身後的徐謹就拿起那對狐狸翡翠耳墜看了起來。

    “很好看,回去戴著給母親瞧瞧,這點兒小東西哥哥還是買得起的。”

    聽他這樣說,徐昭遲疑了一下,就點了點頭。

    實在是,這狐狸耳墜太可愛了。

    等徐謹付了銀子,那掌櫃的突然道:“我給姑娘拿個盒子裝著,別將墜子摔了,姑娘心疼。”

    徐昭聽著,道了聲謝,那掌櫃就拿著狐狸翡翠墜子回了里間,好一會兒工夫,才出來。

    盒子是上好的木料做的,並不是那種方方正正的,而是橢圓形的。

    徐昭總覺著這盒子有些大了,可轉念一想這鳳玉閣生意極好,自然也不會吝嗇這些。

    回府後,徐昭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戴著狐狸墜子去了自家娘親那裡。當然,還拿著她買的一盒子酥信齋的蜂蜜桂花糕,徐昭清楚,娘親愛吃這個。

    周氏正喝著茶,見著徐昭進來,笑著朝她招了招手:“玩了一天,快過來喝杯茶。”

    說著,就叫薛媽媽倒茶來。

    徐昭福了福身子,腳步輕快地跑到周氏跟前,笑著道:“娘,好看不?”

    她一進來,周氏早就看見了她耳垂上戴著的翡翠墜子,如今聽她一問,只笑道:“好看,好看,小姑娘家戴這些最好看了。”

    “……”這稱讚,怎麼像是應付小孩子的。

    好吧,十歲的她,和小孩子也差不了多少。

    “姑娘也喝杯茶,外頭天熱,姑娘怎麼也沒出汗?”薛媽媽端著茶過來,突然道。

    徐昭心裡咯登一下,不等她開口,就聽周氏道:“她小姑娘,又不用她提東西,哪裡會熱著了。”

    徐昭笑了笑,將手裡拿著的糕點拿到周氏面前。

    “娘,這是酥信齋的蜂蜜桂花糕,女兒知道娘喜歡吃,就叫哥哥買了。”

    周氏見著,嘴角的笑意愈發的深了。

    “好孩子,還想著娘親了。”

    陪著自家娘親吃了些桂花糕,又用了晚膳,徐昭才回了自己屋子。

    連翹伺候著徐昭洗漱了,替她摘下耳朵上的狐狸耳墜,打開盒子想放到裡頭。

    “我來吧。”徐昭覺著盒子上散發著淡淡的香氣,格外的好聞。

    就好像是……

    徐昭心裡咯登一下,她怎麼忘記了,這味道,和他身上的味道是一樣的。

    徐昭掩飾著心裡的震驚,等連翹退下了,才拿起盒子來仔細看了起來。

    琢磨了好一會兒,才發現裡頭有個暗格。

    徐昭小心的將那層木片拿起來,就見著裡頭放著一隻顏色純正的黃玉鐲子。

    黃色純正,並無綠色的雜質,細膩溫潤,摸上去格外的舒適,這樣的鐲子,自是貴重至極。

    自打發現那黃玉鐲子後,徐昭好幾天都惴惴不安。

    如果說之前她只是隱隱有些猜測,那麼如今便敢肯定韓子煜當真是對她有別的意思,不然他一個高高在上的皇子,怎麼費盡心思的送她這個。

    “想什麼呢,這幾日我看你老是走神。”徐徽見著徐昭又開始走神,眼中閃過一抹擔憂。

    聽著徐徽的話,徐昭才回過神來,搖了搖頭:“許是昨晚沒睡好,提不起精神來。”

    徐徽聽了,只說道:“這幾日天熱,你叫連翹她們給你打打扇子,再熏一熏香,更容易睡著。”

    徐昭微微一笑:“知道了,姐姐這幾日可好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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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1-4 11:54:24


    徐徽的臉色微微一變,歎了口氣才道:“事情既已經這樣了,我一個當女兒的能如何,再者你說的也的對,父親平日裡看重規矩,是被盈姨娘給算計了。”

    徐昭聽了,拉著她的手道:“姐姐能想開便好了,免得伯母擔心。”

    因著徐徽的病一直不好,大太太王氏尋了好些大夫來看,最後還到了她這裡,叫她有空過去陪徐徽說會兒話,好好開解開解她。

    所以,徐昭便時常過來,許是有人陪著徐徽,心裡有些話也有個人說,所以氣色倒是一日比一日好了。”

    正說著,外頭傳來一陣吵鬧聲,徐徽皺了皺眉對著屋裡的丫鬟道:“出去看看,是誰在吵鬧。”

    丫鬟紫香一聽,應了一聲福了福身子就走了出去,一會兒工夫就進了屋,面色有些難看。

    “說吧,可是盈姨娘又鬧出什麼事兒了。”

    紫香知道自家姑娘不待見盈姨娘,本想瞞著,可這種事情哪裡能瞞得住。

    聽著她這樣問,便小聲回道:“是盈姨娘打了自己身邊的丫鬟,被太太跟前的人見著了,說她是在打給太太看。”

    “好好的,她打自己的丫鬟做什麼?”

    紫香有些不屑道:“還不是嫌自個兒的月銀少,派丫鬟來和太太說道,太太一句話就給堵了回去,她便自個兒來了。”

    “她這樣的,也只能打打自個兒的丫鬟撒撒氣了。”

    徐昭坐在一旁,聽了紫香的話,眼中閃過一抹了然。

    在二房的時候,娘親也是依著姨娘的月銀給的,可老太太疼她,每月總會叫人貼補她一些。

    如今她在老太太跟前失了寵,就想著到大太太跟前來鬧,真真是愚蠢透頂。

    都說縣官不如現管,因著她勾引大老爺的事情,大太太本就恨極了她,哪裡會由著她撒野。

    “她這樣也算是咎由自取,好好的表姑娘不做,偏要費盡心思給人當妾。若是嫁到外頭當個正經的娘子,便是日子清苦些,也不會落到今日的境地。”

    徐昭是知道崔若盈自打進了大房,大太太就變著法兒的折騰她。

    每日早早起來,要到正房立規矩,端茶倒水伺候梳妝,崔若盈這個當姨娘的連王氏屋裡的小丫鬟都不如,哪裡還談得上什麼體面。

    這大熱的天,聽說大太太什麼瓜果蔬菜都不叫人給她,便是飯菜,都是廚房裡的人吃剩下的。

    因著這事兒,崔若盈心裡委屈鬧到了榮欣堂,頂著大大的日頭跪在在榮欣堂院子裡求了整整一個時辰,哪裡想到老太太硬是沒見她。

    也不知,到了今時今日,崔若盈心裡有沒有一絲悔意。

    因著徐昭在,叫她見著這樣的事情徐徽便有些尷尬,聽了她這話才說道:“可不是,不怪娘親作踐她,都是她自己不尊重。”

    “若是她體面些,正經的抬進來,我也當她是父親的妾氏,又是老太太的侄女,高看她一眼。可她這樣,自個兒就低到塵埃裡了。”

    “女兒家當妾不算太丟人,可若是做出那些不要臉面的事情來,便一輩子都叫人看低了,論體面連這府裡的丫鬟都不如。”

    徐徽說了這話,見著面前的徐昭不說話,拍了拍她的手道:“不說別人,單說二哥哥屋裡的那個思雪,我瞧著你待她不錯,可若不是那年她忍了那些羞辱,叫祖母跟前的嚴媽媽還有各房的婆子檢查了身子,保住了二哥哥的名聲,你如今還會覺著她好嗎?”

    “只怕,你會覺著她是個心氣兒高,不懂規矩的丫鬟,哪裡還會高看她一眼。所以說,這人的選擇不同,結果也便不同,好與不好,都是自個兒親自種下的。”

    徐昭聽了,深以為然。

    當年老太太見不得自家哥哥比大哥優秀,竟然想著壞了哥哥的名聲,說哥哥強佔了自己屋裡的丫鬟。

    那個時候,她才醒來幾天,自然親眼看到了那一幕。

    思雪面色慘白跪在地上,當著各房太太的面重重給自家哥哥磕了個頭,然後就提出叫各房派一個嬤嬤,進去檢查她的身子。

    這事情對於女子來說,無異於是奇恥大辱。若是換了旁人,興許當場就一頭碰死了。

    可偏偏,思雪為了護住哥哥的名聲,做了眾人意想不到的事情。

    等出來的時候,思雪面上沒有一絲的血色。

    為了自家哥哥,這樣的羞辱她都忍受了,所以徐昭每每見著思雪,就不自覺的想到那日的事情,想到她替哥哥承受的那些屈辱。

    徐徽說的對,若沒有這件事,她對思雪定然沒有什麼好感。

    畢竟,她自小受到的教育便是一夫一妻,心裡怎麼能容忍通房或是妾室的存在。

    徐昭又和徐徽閒聊了一會兒,就告辭回了錦竹院。

    才踏進院子,就見著薛媽媽匆匆忙忙走了過來,說是娘親有事,叫她過去一趟。

    徐昭聽了,心裡微微有些詫異,難不成是出了什麼事情?

    不然,娘親怎麼會這麼著急要找她。

    等她進來屋子,看了自家娘親手裡拿著的的帖子,心中委實不安。

    她與柔安縣主只見過一面,怎麼會下了帖子邀請她去賞紫牡丹。

    徐昭下意識就想到了韓子煜,想到了盒子裡放著的那只黃玉手鐲。

    周氏不知道這些事情,自然沒察覺到她此刻的心思,見著她愣愣的不說話,只當她是太過吃驚。

    可不是,柔安縣主身份尊貴,怎麼會給自家閨女下帖子。

    便是下,也該是給大房的徐徽才是。畢竟,徐徽和柔安縣主交好,她是知道的。

    “既然縣主下了帖子,你也不好不去。好在只是賞花,想來也出不了什麼岔子。”

    “這事兒你也叫人問一問徽姐兒,別你一個人去了,她卻是不知道。”

    聽著自家娘親的話,徐昭點了點頭,心裡卻是七上八下的。

    她心神不寧的回了屋裡,又派人去問,大姐姐可收到了帖子。

    半夏去了雲裳院,很快就回來了,見著她回稟道:“大姑娘說了,她病著忘了這兒事兒,柔安縣主聽說她病了,說是抽空再見,叫姑娘安心去公主府。”

    徐昭聽了,點了點頭,覺著徐徽的話挑不出錯處來,可又隱隱有哪裡不對。

    這邊,紫香送走了半夏,進了屋裡才問道:“姑娘如今病也好些了,手裡也有帖子,怎麼叫四姑娘一個人去。”

    徐徽聽了,看了屋子的幾個丫鬟一眼,叫她們退下了。

    屋子裡,只留下紫香一個人。

    徐徽這才將那日在長公主府的事情連同在寺院後山的事情說給了紫香。

    紫香一聽,驚訝的眼睛都瞪大了,不敢置信道:“姑娘是說,這回柔安縣主是沖著四姑娘去的。”

    不,確切的說,背後的人是二皇子,是二皇子想要見四姑娘才叫柔安縣主下了帖子。

    紫香家裡就在京城,又進了徐府伺候,自是聽過有關二皇子的流言的。

    尤其,當年國公府大姑娘被二皇子掛在城門上整整一夜,最後撞死在城門上,事情可是人盡皆知的。

    京城裡哪個都知道,二皇子兇殘狠厲的名聲,便是哪家的孩子不聽話,拿二皇子來嚇一嚇,也便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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