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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1-4 21:02:05


    將香囊塞進被褥,他將滿身的脂粉味洗去,穿著一身白色褻衣,大馬金刀的坐在軟榻上。小桃紅拿著一條白色布巾想要給他攪幹頭髮,聞見小桃紅身上濃重的脂粉味,他皺起了眉頭,沈聲道,“你下去,換個人來,要男的。”

    小桃紅有些莫名,可也不敢多問,出門正準備喚人就撞上了閆俊偉。

    “我來吧,你下去。”閆俊偉接過布巾,揮手將她遣退。

    見是閆俊偉,周武帝臉色有些不虞,沈聲問道,“你洗過澡了嗎?”

    “洗過了,你聞聞。”閆俊偉嬉笑,將手臂伸到他面前。

    沒有任何異味,周武帝閉眼,靠倒在軟榻上,任由他給自己攪幹頭髮。盯著上司俊美的臉龐,視線在他高挺的鼻子上徘徊了片刻,閆俊偉篤定的暗忖:對氣味這麼敏感這麼執著,果然是變狗的後遺症吧!

    “孟國公有沒有消息。”渾厚低沈的嗓音打斷了閆俊偉天馬行空的思緒。

    “今天在泥水灘深處找到了兩匹死掉的戰馬,還沒發現孟國公和韓昌平的蹤跡。蠻人和謝正豪那裡也一無所獲。”閆俊偉低聲回稟。

    “再加派人手,一定要找到。活要見人……”他頓了頓,睜開雙眼,用嘶啞的嗓音將最後一句話補充完整,“死要見屍。”

    無論如何,他也要給桑榆一個交待。但願事情不要往最壞的方向發展,一想到桑榆有可能會恨自己,他就覺得恐懼。

    “是。”閆俊偉慎重應諾。

    “授予帥印的聖旨快要抵達邊關了吧?謝正豪那裡準備的如何了?”定了定神,周武帝敲擊桌面,沈聲詢問。

    “殺手已經潛伏到他身邊去了,大戰開始前必定能得手。”對自己的屬下,閆俊偉十分有信心。

    “嗯。”周武帝點頭,“誘沈慧茹和那替身出宮的事準備的如何了?”

    “趙老封君和吳氏已經被我們的人說動了,今兒一大早已遞了摺子上去,今日國公夫人去了永安侯府,聽聞消息後回去也寫了摺子,幾名妃位上的母家都有意動,包括沈家。明日應該就能得到確切消息。”閆俊偉放下布巾,給周武帝斟了一盞茶遞到手邊。

    “桑榆也要省親?!”周武帝握住茶杯的手猝然收緊,目光如炬的朝閆俊偉看去。

    閆俊偉連忙保證,“國公府相距太師府甚遠,一定不會牽累到德妃娘娘,臣會加派人手護住娘娘一行。”

    “不得有失!”周武帝面無表情的放下茶盞,半晌後才一字一句強調。

    “臣遵旨。”閆俊偉恭聲應諾,絲毫不敢怠慢。

    “她今天如何了?”男人渾厚的嗓音變得十分低啞,仿佛在極力壓抑著什麼。

    “娘娘已經有好幾日未曾合眼了。”閆俊偉輕聲回道。

    “你怎知她幾日未睡?你的人偷覷她安寢?”周武帝猛然轉頭朝閆俊偉看去,漆黑眼眸中的風暴令人心驚肉跳。

    “臣不敢!”閆俊偉連忙否認,“只是娘娘容色實在太差,眼下的黑青快趕上皇上你了。”他意有所指的朝周武帝黑青的眼眶看去。這位也是個夜夜失眠的主兒。

    “孟國公音信全無,身邊又沒有阿寶的陪伴,她肯定睡不著。”周武帝喟歎,心中不知該難過還是高興。自己的女人掛念著自己,可掛念的又不是自己。

    “她還在尋找阿寶嗎?”撫了撫眼下的黑青,他啞聲問道。

    “找了三日娘娘便不許宮人再找了。她說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阿寶指不定貪玩跑出宮去了,又或是被哪個宮人偷偷養起來了。”

    “她其實已經猜到了,阿寶死了。可她還是要給自己留一個念想。”周武帝微笑,眼裡籠罩著一層霧靄,“她就是這樣,總能找到辦法讓自己好過一點。”

    “娘娘是很堅強很樂觀的人。”閆俊偉對此很佩服。在這樣艱難的環境下還能保持積極樂觀的心態,德妃娘娘的毅力十分驚人。不愧是孟國公的女兒!

    “好了,下去吧,朕想休息了。”周武帝閉了閉眼,揮手道。待閆俊偉躬身退出房間,拉上房門,他才緩步走到床邊,掀開被褥。被子裡早已被香囊薰染,滿滿都是桑榆特有的香味。周武帝啟唇微笑,手裡捏著香囊,終於能夠勉強入睡。

    乾清宮,沈慧茹手裡正捏著永安侯府的摺子,晚清一邊給她捶肩一邊輕蔑的說道,“那宸妃自以為得寵,今日還纏著皇上親自陪她回去省親呢。”

    “皇上親自相陪?就憑她?”沈慧茹嗤笑,扔掉了奏摺。

    入宮三年以上,位份在妃以上的嬪妃是有資格回家省親的,但由皇上親自相陪,這是獨屬於皇后的殊榮,且一生僅此一次。她入宮時曾多少次憧憬過自己鳳袍加身,與皇上攜手歸寧的情景,她想要讓全大周的子民都知道,她才是皇上真正愛的人,那後位只有她才有資格登上。然而這個夢想卻在三年的等待中被消磨的一乾二淨。

    想到這裡,沈慧茹忽而低笑起來,拿起摺子飛快批了‘恩準’兩字。省親是嗎?那就讓全大周的子民都看看,誰才是真正的鳳凰於飛!

    永安侯府的省親摺子被批準以後,庶一品以上的各大嬪妃母族紛紛遞了摺子。許是皇上心情甚好的緣故,竟是一一給予了恩準,後宮一時間有人雀躍,有人豔羨,還有人被刺激的野心勃發。爬到妃位就能享受榮歸故里的殊榮,這是所有被鎖入深宮的女人的夢想。

    省親的時間由欽天監測算後定在了十一月二十四日,再過兩天就到。聽聞消息的妃子們還來不及高興就被皇上的第二道聖旨狠狠打了臉。皇上將親自陪同良妃回家省親,且各妃子本該卯時出宮,卻被告知需提前一個時辰出發,也就是寅時。眼下是隆冬時節,寅時天還未亮,正是一天之中最寒冷的時候,不管是省親的妃子還是等候的家人,都將受到莫大的折磨。而良妃卻比所有妃子晚了兩個時辰出發,也就是辰時,正是太陽從東方升起,氣溫回暖的時候。欽天監有言,十一月二十四日辰時三刻,鳳凰於飛,大吉大利。

    占了最吉利的時辰,又有皇上親自陪同,消息一出,全大周的子民都知道,良妃必定是繼後的不二人選。且在接旨的同時,良妃昏倒,隨即便傳出她懷孕一個半月的消息。皇上大喜,各種賞賜如流水般湧進鐘粹宮。

    各宮砸了多少瓷器暫且不提,孟桑榆卻對這些消息無動於衷,只一心盼望著能夠回家一趟看看哥哥和母親。早一點回去就能與家人多相聚一刻,什麼恩寵、殊榮在她眼裡都是浮雲。

    兩日很快就過,天色還黑著,省親的隊伍就浩浩蕩蕩的出發了。

    冰冷刺骨的寒風不時從轎攆的簾縫中刮進來,令人戰慄,呵出口的氣息變成白濛濛的霧靄飄散在空中。馮嬤嬤起身將轎簾拉好,瞥見簾外高頭大馬上的護衛首領,僵冷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意。

    “娘娘,是王校尉護送咱們回來的呢。”她一邊低語一邊替主子拉好蓋在膝頭上取暖的錦被。

    孟桑榆手裡捧著一個精緻小巧的暖爐,聞言欣慰一笑。這個孩子長大了,出息了,她當初果然沒有看錯。

    “聽說他不肯投效沈太師,如今在禁龍衛裡很受排擠。他自己拎的清輕重,這樣很好。莫看沈家風光一時,卻都只是水中花鏡中月,早晚有一天會破滅。他敢害我父親,我就敢戳穿他的陰謀把他拉下馬。咱們走著瞧。”孟桑榆用金絲甲套理順耳邊的鬢髮,冷冷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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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1-4 21:02:52


    這事剛辦完,文姨娘就領著庶女孟瑞珠在廳外求見。

    文姨娘是孟老太太的娘家侄女,極受老太太喜愛。老太太逼著孟長雄納了文姨娘,沒想到僅一夜便叫她懷了孕,生下了庶子孟宇達,又一次趁著孟長雄醉酒,文姨娘再次爬床成功,又一舉懷孕,生下了庶女孟瑞珠,當真是生產機器一般,有效率令人咋舌!好在孟長雄與林氏鶼鰈情深,沒再讓她近身,否則,也不知有多少庶子庶女要生下來。前幾年,她仗著有老太太撐腰,沒少跟林氏作對,見孟炎洲不成器,自己兒子卻極富才學,竟攛掇著老太太擄奪孟炎洲的世子之位。好在孟桑榆入宮得寵才沒讓老太太犯糊塗。前年老太太因病去世她才稍微收斂了一點。

    聽聞兩人求見,林氏臉上露出厭惡的神情,正要揮手將人攆走,孟桑榆邪氣一笑,興味開口,“讓她們進來,看看她們這回又想幹什麼。”

    “奴婢見過娘娘(瑞珠見過娘娘)。”母女倆恭恭敬敬的跪下,給孟桑榆請安。

    “起來吧,”孟桑榆漫不經心的彈了彈金絲甲套。

    不看表情,光聽她嫵媚婉轉,內裡卻蔫著壞的慵懶嗓音,周武帝就知道這母女兩個恐是要倒楣了,臉上不由露出一個寵溺的笑容。

    閆俊偉見皇上忽然笑得極為愉悅,不由有些納悶。

    “你有何事?”孟桑榆淡淡開口,一雙黑白分明的鳳目往站立在文姨娘身後,刻意隆重打扮了一番的孟瑞珠看去。孟瑞珠今年十四,身量遺傳到了孟父,極為修長,一張白淨臉蛋雖不如孟桑榆那般姿容無雙,可也稱得上清新秀麗,別有一番令人憐惜的韻味兒,是男人最為喜愛的類型。

    “娘娘,您看您妹妹瑞珠如何?”文姨娘將孟瑞珠往前推了推。

    孟瑞珠微微垂下眼瞼,不敢直視嫡姐的容顏,可正是這半遮半掩的側臉,似羞非羞的表情,畢恭畢敬的態度才更加令人憐惜,讓人絲毫生不起厭惡的情緒。這是一個心機頗為深沈的女孩,小小年紀就知道將自己的魅力發揮到極限。

    “三年不見,妹妹長高了不少,出落的像朵白蓮花一樣了。”孟桑榆掩嘴,不知為何輕笑了一聲。

    屋頂上的周武帝被這一聲輕笑狠狠扣了一下心弦,心中又麻又癢,說不出的難受,恨不能立即出現在她面前,將她大力擁入懷中。

    “謝娘娘誇讚。”孟瑞珠臉頰微紅,更添了一絲迷人風情。

    “有什麼事就直說吧。”林氏受不了這母女倆的虛偽面孔,直言催促。

    “是。”文姨娘也有些迫不及待,拉住孟瑞珠的手說道,“娘娘,瑞珠今年已年滿十四了,來年就能參加大選。娘娘,您三年無子,眼下又被良妃奪了聖寵,不如將瑞珠接進宮去,也好給您添個幫手。瑞珠隨了奴婢,一看就是個好生養的,定能助娘娘一臂之力,日後她若生下皇子,娘娘您抱到身邊去養豈不正好?”

    聽完這話,屋頂上的周武帝表情變得十分陰冷。什麼意思?咒桑榆終生無子嗎?就算無子,也輪不到此等賤婢踩著桑榆上位!

    果然是為了進宮啊!孟桑榆端起茶盞輕呷一口,一雙灼亮鳳目直把孟瑞珠看得無所遁形。待孟瑞珠的心理承受能力快要達到極限,臉色由紅變紫,又由紫變白時她才悠悠開口,“文姨娘你是什麼意思?就那麼肯定本宮生不出孩子?本宮精心調養了三年,想要子嗣自己不會生嗎?何苦要抱養別人的?”

    “奴婢一心為娘娘著想,說錯話了,請娘娘贖罪。如今良妃寵冠後宮,娘娘您勢單力薄,有個人幫手也是好事。畢竟是嫡親姐妹,瑞珠自然與您是一條心。”文姨娘連忙告罪,表情極為真誠。

    孟瑞珠也柔聲開口,“姐姐在宮中不易,妹妹進了宮定會全心全意幫扶姐姐。”

    “呵~”孟桑榆輕笑,金絲甲套一下一下扣擊著椅子扶手,慵懶隨性的嗓音陡然變得冰冷無情,“全心全意幫扶本宮?打量本宮是傻子不成?想踩著本宮上位,獲得皇上的寵愛後進一步幫扶孟宇達,奪走哥哥的爵位才是真。前幾天設計哥哥離家出走的事本宮還未與你們算!想要進宮可以,想要幫本宮固寵也可以,自己灌一碗絕子湯下去,本宮今日就帶孟瑞珠進宮。沒有子嗣,永遠無法更進一步,只能乖乖任由本宮拿捏,這樣的人,本宮用著才放心。願不願意你們自己考慮,本宮等著。”

    林氏緊皺的眉頭鬆開了,好整以暇的看著面色慘白的文姨娘母女倆。女兒就是彪悍,三歲的時候文姨娘都不是女兒的對手,更何況現在?吃了那麼多回虧還不學乖,文姨娘勇氣可嘉。

    果然是傳說中手段狠辣的德妃娘娘,瞧這話說的,又狠又毒,還那麼直白,把這母女兩個的臉打的啪啪作響。閆俊偉暗自咋舌。

    周武帝握拳抵唇,極力隱忍從喉頭湧出的笑意。桑榆還是那樣,壞也壞得如此光明正大,叫人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皇上,您以前不是最討厭囂張跋扈、心狠手辣的德妃娘娘嗎?而今怎麼……”閆俊偉低聲調侃。他覺得德妃這樣很好,與良妃相比簡直一個在天,一個在地,即便壞那也是壞在明面上,不令人討厭,反倒覺得十分可愛。

    “你試過在瀕臨絕望的時候被人拉回來的感覺嗎?你試過倉皇無助,只能依附一個人才能存活的感覺嗎?你試過與一個人朝夕相處、形影不離,眼裡全是她的身影,鼻端全是她的氣味,耳畔全是她的聲音嗎?”周武帝的嗓音極盡低沈,蘊涵著令人心驚的情感。

    “沒試過。”閆俊偉搖頭,想像著那種感覺,明明很悲慘,可不知為何,他竟覺得有些羨慕。

    “到了那個地步,你如何還能控制自己的感情?朕也沒有想到會陷落,但由不得朕!”周武帝啞聲一笑,表情明明很無奈,但眼裡卻是全然的歡喜。

    閆俊偉用陌生的眼光打量他柔軟的面部線條,覺得他再也不像以前那個高高在上的帝王了,就是個極為普通的,有愛有恨,有血有肉的男人。

    偏廳裡,文姨娘從孟桑榆極盡惡毒的提議中回過神來,尖著嗓音喊道,“娘娘您怎麼能這樣殘忍?瑞珠可是您的嫡親妹妹啊!”

    “不是說會全心全意幫助本宮嗎?怎麼連這點小小的要求都做不到?做不到就趕緊消失在本宮眼前,少與本宮說這些廢話!帶你進宮,幫你得寵,助你生下皇子再將本宮踩在腳底,當本宮和你們一樣也是蠢貨嗎?”孟桑榆偏頭,慵懶的整理鬢髮,殷紅的嘴角掛著一抹輕蔑的笑意。

    心思被一再戳破,文姨娘和孟瑞珠嘴巴張張合合,好半天說不出話來。孟桑榆還是和以前一樣,說話做事半點不給人留情面,和她玩心機玩手段,簡直是自取其辱。

    “好了,該用早膳了,請娘娘移駕正廳吧。”林氏強忍笑意,給文姨娘母女找了個臺階下。畢竟是女兒省親的大喜日子,鬧得太難看了不吉利。

    “皇上,沈慧茹也該出發了,咱們去東大街設伏吧。”閆俊偉抬頭查看微微泛白的天色,低聲提醒道。

    “辰時三刻鳳凰於飛?哼~”周武帝冷笑,依依不捨的起身,朝四周的暗衛打了個嚴密防護的手勢,與閆俊偉躍出國公府,朝東大街的太師府奔襲而去。

    一個時辰後,緊閉的宮門再次打開,沈慧茹與假皇帝並肩坐在天子鑾駕上,迎著初冬的晨光,浩浩蕩蕩的朝國師府進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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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1-4 21:03:25


    稍稍撩開轎簾,看著外面簇擁在街道兩旁,齊齊跪拜磕頭,山呼萬歲的大周子民,沈慧茹的唇角不可遏制的上揚。萬眾矚目,高高在上,這情景極大的滿足了她空虛的內心。

    太師府近在眼前,沈太師領著府中眾人站在大門外迎接,沈慧茹在常喜的攙扶下先行下轎,站在轎旁躬身等候皇帝移駕。

    假皇帝負手而立,滿目威儀,一步一步跨下轎攆,就在這個時候,異變陡然發生,一群黑衣人從天而降,兵分兩路,一路奮力朝假皇帝襲去,一路揮舞著手裡的大刀,毫不留情的收割太師府眾人的生命。

    隨行的禁龍衛過了好幾息才反應過來,一邊大喊著護駕一邊朝黑衣人圍攏。但街道本就狹窄,被鑾駕占去了大半地方,禁龍衛又騎在馬上,半點施展不開,不過片刻就被殺的七零八落。好在太師府也豢養的有侍衛,及時出現護住了沈太師一家和沈慧茹。雖然沈家早有準備,但皇家暗衛代代傳承,個個都是以一敵百的頂尖高手,又豈是這些蝦兵蟹將可比。

    假皇帝還來不及下轎,見黑衣人出現,面上露出駭然,一邊招架一邊躍下鑾駕朝後避讓,很快就與沈慧茹隔離開來。他原本做過暗衛,武藝算不得頂尖,但絕對不弱,雖被團團包圍逼入了死巷,卻還能支撐片刻。

    閆俊偉與周武帝在暗衛的重重保護下閃入巷子,閆俊偉舉起手裡的大刀,閃電般襲到假皇帝面前,幾個淩厲的招式下去便劈斷了假皇帝手裡的劍。

    “統領?!”認出來人的招式,假皇帝臉上一片絕望之色。抓住他此刻露出的破綻,閆俊偉刀背一揮,將他當場劈暈。

    “皇上快換衣服,太后的軍隊很快就到,會幫咱們把這場戲演完。”閆俊偉快速解開假皇帝身上的龍袍,替周武帝穿上,然後用黑布將假皇帝包裹起來,交給兩名暗衛帶走。

    周武帝迅速穿好衣袍,與此同時,巷外響起軍隊來襲的馬蹄聲。他容色一凜,毫不猶豫的握住閆俊偉的刀尖,狠狠往自己肩膀送去,鮮血立時迸濺而出,染紅了他半邊身子,看上去極為可怖。

    就在這時,一隊悍勇的兵士揮刀從巷口突進,身上的盔甲繪著太後母族的族徽。閆俊偉抽-出刀尖,故作驚愕的呢喃了一聲‘太后’,隨即丟下假皇帝,大聲喊道,“住手,都是自己人,我有重要的事與太后稟報!”

    就在這時,沈家的侍衛及時趕到,趁著太后的將士沒有聽清他的喊話,對他連下死手。對方人多勢眾,閆俊偉佯裝不敵,帶著屬下迅速撤離。沈家的侍衛首領見假皇帝沒死,對方也沒找到接觸太后的機會,不由松了口氣,立即上前將奄奄一息的周武帝背起來,送到鑾駕上疾馳回宮。

    太后的鳳鑾停在五十米開外,被重重兵士把守,見皇上得救立即開撥回宮。沈慧茹被禁龍衛團團圍在中心,並沒有受傷,在太后派來的大宮女的攙扶下登上一輛馬車,調頭回宮。

    沈太師被砍傷了右手,傷口深可見骨,有沒有廢掉還得等太醫來了診斷再說。沈家其餘人傷亡十分慘重,沈熙言當場被亂刀砍死,幾個庶子庶女無一倖免,只餘下沈熙言兩歲的幼子因受不得風吹沒抱出來迎駕而避過了一劫。

    本該是盛大而尊榮的省親到最後卻演變成了一場血流成河的慘劇。

    沈慧茹驚魂未定的縮在馬車裡,念慈被太后遣到她身邊陪伴,正用錦被蓋住她瑟瑟發抖的身子,口裡不住安慰。

    馬車碾過凹凸不平的青石板,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響,左搖右晃的漸漸讓沈慧茹鎮定了下來。她用力拽住念慈的手,骨節發白,“父親,母親,哥哥,他們如何了?”

    “太師右手受了傷,夫人和公子都遇難了。”念慈低聲回稟,不敢去看她的表情。

    “怎麼會?怎麼會呢?”沈慧茹往後癱倒,口裡呢喃著,眼眶緋紅卻硬是沒有掉下一滴眼淚。過了半晌,她忽然痛苦的呻-吟一聲,用手捂住還未見絲毫隆起的肚子。

    “娘娘,您千萬不要多想,沈家還有太師,還有小公子,還有您肚子裡的孩子,度過這一劫,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念慈連忙給她身下墊上厚厚的被褥,用手拍撫她的脊背,企圖讓她平靜下來。這一胎對沈家來說太重要了,絕對不能出事。

    沈慧茹顯然也很明白這一點,連忙大口大口的呼吸。過了好半晌,抽痛感終於慢慢消減,她猛然轉頭看向念慈,驚恐的問,“太后怎會突然回宮了?是不是聽聞了消息?”

    “消息都被奴婢截下了,太后不知道。她念佛的時候忽然心痛如絞,說是先帝殯天時也有此預感,放心不下皇上才匆匆回了宮,一路上奴婢都陪在她身邊誦經,實在找不到機會給娘娘送信。那些暗衛方才想要靠近太后也被侍衛攔截了。娘娘您放心。”念慈的語氣相當篤定。

    這十年裡,太后從未收過皇上寄來的書信,就連皇上親自來探也閉門不見,要斷絕太后的耳目實在是太容易了。不過畢竟是自己從小養到大的孩子,即便心中有怨,生死關頭卻也不能不顧。

    沈慧茹安下心來,不知想到什麼,嘴角勾起一個扭曲的笑容,“怪不得暗衛瘋狂屠戮我沈家,定是皇上已經死了。太后的預感果然很靈驗!她既已回宮,本宮就不會讓她活著出去。”

    話落,她一下一下輕撫著肚子,面無表情的閉上眼。沈家既然已經付出如此慘痛的代價,這條路她勢必要走到底,不成功便成仁。

    孟桑榆剛用罷早飯,正打算回自己的閨房重溫兒時的記憶就收到了皇上遇刺,太后回宮的消息。她大吃一驚,連忙辭過孟母,帶著宮人極速往回趕。

    轎攆裡的空氣冷冰冰的,就像她此刻的心情。她手裡不停翻轉著小暖爐,一雙秀眉緊緊皺起。馮嬤嬤臉色蒼白的守在她身邊,心裡七上八下,不敢言語。銀翠和碧水跟在轎攆後面的馬車裡。

    “皇上遇刺,太后回宮,這背後的隱情肯定不簡單。”過了好半晌,她才輕啟紅唇,徐徐開口。

    “娘娘可是猜到了什麼?”馮嬤嬤湊到她身邊低問。

    “有兩個可能。一是皇上已經死了,這次刺殺是暗衛的清剿行動,目的是為皇上報仇。二是皇上未死,這次刺殺是一場戲,目的是將真假皇上神不知鬼不覺的換回來。”孟桑榆往後一靠,將暖爐貼在胸口,平復有些急促的心跳。

    “那您說,太后娘娘她知道真相了嗎?”馮嬤嬤不安的問道。

    “若是第一種可能,太后肯定不知情,否則不會帶兵救下沈慧茹和沈太師,若是第二種可能,太后一定是知情了,在配合皇上演戲。不管是哪種情況,咱們先回宮再看。眼下宮中有太后壓陣,事情就好辦了。”孟桑榆撥弄著案幾上的鎏金銅爐,緊繃的神情放鬆下來。

    皇上重傷,滿身是血的被抬回乾清宮。好在太后從千佛山帶了御醫回來,及時幫皇上控制住了傷勢。太醫院的太醫們聞訊匆匆趕來時皇上已經服下湯藥,昏睡過去了。太后疲憊的守在殿外,將姍姍來遲的太醫們狠狠訓斥一通,將他們遣去鐘粹宮替良妃診脈。良妃身懷‘龍子’,半點馬虎不得。

    皇上昏迷不醒,無法處理刺殺事件。太后心疼兒子,將禁龍衛,御林軍的統領連同新上任的九門提督召到殿前訓斥。當即就擄奪了兩位統領的職務,又勒令九門提督三日內將兇手緝拿歸案,若不然也逃不過被貶一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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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1-4 21:03:44


    太后未禮佛之前也是如此風風火火,雷厲風行的人物,許多大臣對此記憶猶新。皇上病重,太後代為理政乃天經地義之事,朝中無人敢說話。沈家好不容易控制在掌心的京畿防務便又這麼丟了。

    鐘粹宮裡,沈慧茹聽聞消息後肚子又開始隱隱作痛。這老太婆實在礙事,不除不行!好在宮裡全都是她的眼線,除去太后輕而易舉。

    但是很快,她又沒之前那麼樂觀了,只因這次省親,她和假皇帝都將各自的心腹帶在身邊,被暗衛殺了個七七八八,連她最得力的助手晚清都遇難了。太后心疼她受了驚嚇,又身懷有孕,當即將慈甯宮的宮女和嬤嬤派到她身邊照顧。假皇帝身邊的人也全都換成了太后的心腹,好在常喜只是受了點輕傷,還得用,這才讓沈慧茹好受一點。

    她和假皇帝如今陷入了舉步維艱的境況,身邊沒有可用之人,宮裡雖有那麼多眼線和釘子,卻沒辦法調遣,當真是憋屈至極!

    乾清宮裡,本應該昏迷不醒的周武帝此刻正躺在龍床上,手裡拿著一遝沈慧茹之前批閱過的奏摺一一細看。奏摺上的字跡龍飛鳳舞,力透紙背,與他的字跡像了十成十,以前他覺得沈慧茹臨摹自己的字跡是情趣,而今嘴角卻噙著一抹涼薄至極的冷笑。

    “受了傷便躺一會兒吧,這些摺子等醒來再看也不遲。”太后緩步進來,在床邊坐下,關切的看向他受傷的肩膀。

    “母后不必擔憂,兒子的傷看似可怖,其實沒那麼嚴重,將養五六日就好。”周武帝放下摺子,仔細打量太后蒼老了許多的容顏,視線在她斑白的雙鬢停留良久。這是從小養護他到大的母親,他知道,自己有事,母親絕不會拋下他。

    “母后可還怨兒子?”他正色,直視太后的雙眼。

    “不怨了,本就不是你的錯。”太后疲憊的揮手,末了語氣肅然,“你交代的事情哀家已經一一佈置下去,撤換了禁龍衛和御林軍的統領,你可有合適的繼任人選,若沒有,這京中可要亂上一陣了。”

    “自然有,母后放心。這次事件也是對朝臣的一次考驗,什麼人可用,什麼人不可用,兒子心裡更加有數了!”周武帝興味一笑,那個運籌帷幄的帝王又回來了。

    “那就好。”太后點頭,看向兒子,張口欲言又堪堪止住,仿似不知該如何啟口。

    周武帝並沒有告訴太后他昏迷不醒時的奇遇,見太後面露痛色,自然知道她想說些什麼,淡然開口道,“母后有事就說吧,不必多慮。”

    太后揉了揉額角,低聲道,“那些嬪妃們,你準備如何處置?”滿宮被-淫,這種事當真是荒唐至極!屈辱至極!對沈家,太后恨不能帶兵將他們踏平。可讓他們就這麼不明不白的死了,還留一個顯耀一時的好名聲,太后終究是意難平,怎麼著也要將沈家徹底打落深淵,只要大週一日姓古,沈氏一族就永無出頭之日!

    “畢竟都是朝中重臣之女,不可能隨意處理掉,就留著吧。”周武帝不以為意的揮手,半點沒有太后想像中的暴怒。

    若是當真昏迷五月,什麼都不知道就清醒過來,周武帝絕對無法像現在這樣平靜。珍愛之人和尊師的背叛,綠雲壓頂的屈辱,混亂不堪的朝綱,岌岌可危的邊關,隨便哪一樣都令人難以忍受。然而經歷了痛苦不堪卻又溫馨甜蜜的五個月,他的心境早已與往日不同。

    “你能想通就好,這種醜事,她們沒必要知道,就放著她們在宮中養老吧。待來年大選,你再挑新人入宮。”太后放心的籲了口氣。哪個男人能夠忍下這種屈辱?特別是九五至尊的皇帝?兒子能夠以大局為重最好。

    “再說吧。”周武帝皺眉,心中有些抗拒。一群鶯鶯燕燕環繞,各種刺鼻的脂粉味撲面而來,他想想就覺得心煩。

    “哀家已經宣佈罷朝十日,以待你養好身體。這十日哀家就替你挑兩個乾淨的嬪妃來侍疾,你看可好?”太后溫聲詢問。

    周武帝眸子暗了暗,正要說話,太后又立即介面,“就德妃和柳才人吧。”

    “就德妃吧。”周武帝沈聲開口,似覺得自己回答的太快,抿了抿唇補充道,“人多了兒子覺得心煩,只是侍奉湯藥,一人足矣。”

    “那便德妃吧。”太后拍板,囑咐他好生休息便起身離去,走到門口,似想到什麼又轉過頭來定定看著他,慎重道,“孟國公失蹤,德妃失了依仗。她雖然張揚,可從未碰觸皇上的底線,也沒有孩子,是個聰明知進退的。這次大劫她能夠全身而退是她的造化,不管她知道些什麼,哀家都相信她會守口如瓶。聰明人有資格活下去,皇上覺得呢?”

    “母后說得對。”周武帝捂臉,嗓音沙啞的不成樣子。母后竟以為他會殺了桑榆嗎?呵~他低笑,手掌用力扣進肩膀的傷口,想要用身體的疼痛來遏制心靈的痛楚。

    閆俊偉處理了假皇帝,從密道潛進了乾清宮,看見周武帝殷紅一片的肩膀,眉頭狠狠一跳。

    “皇上你這是幹嘛?”怎麼好端端的自殘?他快步走過去,拿起桌上的一卷布條和一瓶傷藥給他重新包紮。

    “桑榆安全回宮了嗎?”周武帝拿起榻邊的一條布巾,慢條斯理的擦拭手上的血跡。

    “臣將德妃娘娘安全護送回碧霄宮才趕過來的。娘娘腦子不是普通的聰明,已經猜到了這次刺殺有可能是一場戲。”閆俊偉喟歎。德妃的眼界太通透了,投個女兒身實在浪費。

    周武帝溫柔一笑,肩膀上的疼痛緩解了很多。待傷口包紮完畢,他起身披了件大氅,打開寢殿內的機關,偕同閆俊偉走進一間密室。

    密室裡,常喜被五花大綁的捆在一張椅子上,嘴裡塞了一團布,看見龍行虎步進來的周武帝,眼睛先是一瞪,對上來人有如萬丈深淵般的漆黑眼眸後,憤怒的表情變成了驚駭,繼而是絕望,嗚嗚嗚的叫起來。

    “可還認得朕?”周武帝大馬金刀的坐在他對面,手搭在案幾上,修長的食指一下一下有節奏的敲擊桌面。

    常喜的心臟都快被這敲擊聲震碎了,臉色慘白如紙,大滴大滴的冷汗從額頭滑落。閆俊偉走上前,扯落他口裡的布團。

    “皇上,奴才鬼迷了心竅了,求皇上饒了奴才一命吧。”常喜顫聲求饒,身體抖的跟篩子一樣。

    周武帝沈聲一笑,閒適的靠倒在椅背上,冷眼看著常喜將椅子掙倒,像死狗一樣趴伏在自己腳邊。

    “皇上,奴才都是被逼的!良妃給奴才下了毒,奴才也是迫不得已啊!奴才知道良妃和沈太師很多秘密,奴才全都告訴皇上,求皇上看在奴才將功補過的份上饒了奴才這條狗命吧。”常喜涕淚橫流。

    “饒了你的狗命?”周武帝玩味的咀嚼這句話,似想到什麼,低笑起來,可這笑聲裡半點也沒有愉悅,只有徹骨的冰寒,令常喜抖的更加厲害。

    “說說,你都知道些什麼?”半晌後,他收了笑,用指節敲擊桌面。

    “良妃給所有的皇子都下了毒,保證他們活不過成年,不會危害到她的孩子,她還給所有侍過寢的妃子都下了絕子湯,讓她們再也無法生育,還有,這乾清宮裡十之八-九都是她的人,其它宮的眼線更是數不勝數……”常喜竹筒倒豆子一般供述著,生怕講得慢了會被賜死。

    毒害所有皇子和嬪妃,這是周武帝早就預料到的,心情並沒有多大起伏。他微微合眼,待常喜說到點子上了才睜眼朝他看去,“這些眼線和釘子,你全都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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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1-4 21:04:05


    “八成以上奴才都知道,剩下一些只有良妃和她身邊的大宮女才知道。”常喜連忙點頭,絕望的臉上升起一絲希冀。

    “把名單寫下來。”周武帝揮手,一旁的暗衛將捆綁常喜的繩子解開,遞給他一套紙筆。常喜顫顫巍巍的接過,趴在地上絞盡腦汁的寫起來。

    周武帝單手支額,面無表情,眼神放空,不知在想些什麼。常喜還未寫完,一名暗衛敲門進來,將一遝紙遞到他面前。這是被俘的晚清剛剛招供的內容,與常喜的供述差不多,裡面附有幾張密密麻麻的名單。

    周武帝細細將名單看完,交給身旁的閆俊偉。閆俊偉大致數了數人數,心中暗暗咋舌。還是神不知鬼不覺的換回來好啊,否則殺進皇宮,坐穩皇位,身邊潛伏著這麼多釘子,當真連睡覺都不敢合眼。宮內如此,朝堂上的情況肯定也不容樂觀。

    半個時辰後,常喜總算是寫完了,將一遝紙遞給暗衛,暗衛又躬身呈到周武帝面前。周武帝接過,與晚清的名單對比起來。

    常喜戰戰兢兢的開口,“皇上……”

    “貼加官。”周武帝擺手,語氣十分淡然。常喜聽到這話陡然癱軟了下去,喉頭像梗了塊鐵球,什麼聲音都發不出來了。

    暗衛應諾,將他拉起來重新綁到椅子上,將用剩的紙浸濕,一張一張貼到他臉上去。他起初還劇烈的蹬腿,猛烈的掙紮,五六張紙下去便慢慢僵直,最終沒了聲息。

    周武帝連個眼神也沒掃過去,只皺眉將兩份名單細細看完,而後遞給閆俊偉,沈聲道,“先把乾清宮,碧霄宮,慈甯宮,太醫院,內務司的釘子給拔了,其他各宮的以後慢慢處理。”

    閆俊偉應諾,檢視一遍名單,感歎道,“短短幾月,太醫院和內務司就被良妃牢牢拽進手裡,當真好手段!不過還是比不了德妃娘娘,碧霄宮竟只有釘子三兩枚,且還都是粗使僕役,不愧是孟國公的女兒,治下手段不凡啊!”

    周武帝揚眉一笑,身上濃重的戾氣一瞬間消散於無形。

    一說到德妃娘娘就是晴空萬里,看來,日後少不得要與孟炎洲多套套近乎啊!閆俊偉收好名單,暗自思量道。

    就在這時,密室外傳來嘟嘟嘟的敲門聲,門邊的暗衛打開機關,赫然是剛剛斷氣的常喜正手拿佛塵,躬身而立。他尖聲尖氣的開口,嗓音與真正的常喜一般無二,“皇上,良妃帶著各宮主子在乾清宮外跪地求見,太后已經過去阻止了。”

    讓假皇帝與太后近距離接觸,沈慧茹無論如何也放不下心,匆匆灌了一碗保胎藥就帶著嬪妃們過來‘慰問’。

    “德妃可來了?”周武帝猝然起身,因行動太快而帶倒了身後的雕花大椅,一聲巨響駭得閆俊偉都皺了皺眉頭,而他自己卻仿若未覺。

    “回皇上,今日省親的妃子們都回來了,正在殿外跪著。”假常喜細聲細氣的回稟,做派跟真的太監一樣。

    “快出去,告訴太后,讓她們進來,免得沈慧茹起疑。”周武帝迅速扯掉大氅,躺倒在龍床上,理了理衣襟,對還未離開的閆俊偉問道,“朕看起來如何?”

    “雖然臉色有些蒼白,但是一如既往的俊美。”閆俊偉強忍笑意,正兒八經的回道。

    周武帝臉色黑了黑,抬手將他遣退,然後靠倒在床頭,眼睛死死盯住寢殿的大門,躺臥的姿勢看似隨意,實則僵硬。不過幾天未見桑榆,他卻覺得有幾輩子那麼長,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乾清宮外,太后聞訊趕來,正厲聲怒斥沈慧茹,“良妃這是作何?皇上重傷在身,剛剛睡下你便帶著這麼多人前來打擾,你就是這麼關心皇上的嗎?”

    “臣妾不敢,只是見不到皇上安然無恙,臣妾實在無法放心。懇求太后讓人進去通報一聲,若皇上答應,臣妾看一眼就走,若皇上不答應,臣妾立即離開。”沈慧茹眼角掛著一滴眼淚,一手扶腰,一手覆在還未隆起的肚子上,看著著實讓人心疼。

    孟桑榆跪在她身邊,不著痕跡的打量太后。但太后一向都是這樣,要麼嚴厲,要麼面無表情,實在看不出什麼端倪。

    “你身上還懷著龍子,任性不得,快起來吧。等皇上醒了,他自然會召見你們。”太后的視線在沈慧茹的肚子上轉了兩圈,語氣立即溫和下來,對念慈招手,讓她趕緊扶良妃起來。

    看見太后柔和的眼神,沈慧茹心中大定,順勢站了起來,一眾妃子卻還跪在地上,太后未叫起,誰敢擅動?不少人已經將刀子般的視線朝沈慧茹的肚子投去。

    孟桑榆卻不似她那般好糊弄,太后眼神雖然柔和,但與此同時,臉上的肌肉卻繃得死緊,嘴角的法令紋若隱若現,這是老人家強忍怒氣時特有的面部微表情。看來,太后應該是知道真相了,裡面的皇帝九成是真的周武帝。

    想到這裡,孟桑榆內心稍安。

    就在這時,常喜從殿內匆匆走出來,甩著手裡的佛塵,躬身說道,“太后娘娘,各位娘娘,皇上請你們進去。”

    “皇上醒了?”太后沈聲問道。

    “是。”常喜伸手做了個邀請的動作。

    “那便進去吧,不要待得太久。”太后皺眉囑咐,領著一眾嬪妃往裡走。

    除卻太后,眾妃齊齊跪下給龍榻上的周武帝行禮。

    “起來吧。”周武帝淡然開口,在眾妃臉上瞟了一眼就定定看向沈慧茹。天知道,他用盡了所有的自製力才能控制住自己不要將視線膠著在桑榆臉上。察覺到桑榆若有若無的打量,他暗暗握拳,心跳有些急促。

    “皇上,您現在感覺如何?”沈慧茹走到榻邊坐下,握住他的手。

    急促的心跳停止了,周武帝勾唇,反手輕拍她白皙的手背,柔聲道,“朕無事,愛妃如何?可有傷到孩子?你兄長的事朕已經知道了,定會派人將兇手繩之以法!愛妃切莫多想!”

    “臣妾和孩子都無事,皇上……”沈慧茹眉頭一蹙,眼淚大滴大滴的往下掉,當真是梨花帶雨,美不勝收。

    周武帝眸色幽暗,將她圈進懷裡拍撫,半點不敢往桑榆的方向看。

    “好了,別哭了,小心太過悲慟傷了孩子。皇上重傷在身,就不要打攪他了。”太后適時開口,將周武帝救出水火。

    沈慧茹目的達到,連忙帶著眾妃告退。孟桑榆臨走前不著痕跡的看了周武帝一眼,唇角微微勾起。演技不錯,可眼神不要那麼幽深難測就更好了。

    周武帝垂頭,狠狠閉了閉眼才沒讓自己回望過去。

    待眾人快要走到門口時,太后才似想起什麼,揚聲道,“德妃明日起便負責給皇上侍疾,早點過來,切莫誤了時辰。”

    孟桑榆頓了頓,立即屈膝應諾,在一眾嬪妃嫉恨交加的視線中從容告退。

    明天?還有七個時辰!周武帝皺眉估算,心不在焉的送走太后,怔楞了半晌才攤開掌心,看向沈慧茹方才悄悄塞給他的紙條,眼神轉為冰冷。

    【上集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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