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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1-7 05:48:03


  趙安之不知道自己被嚴子安惦記上了,隔著門玻璃看見他好多了以後,就打電話跟陳少芳報告了一下進度。

  隔天搭著何澤生的順風車到了醫院。

  昨天一天來回跑了兩趟,把戰五渣趙安之累的夠嗆,她今天帶了速寫本打發時間,打算就泡在醫院,把嚴子安的晚飯也給解決了再走,正好下午去看病。

  所以在何澤生拿完藥問她走不走的時候,趙安之果斷搖了頭。

  「你先回去吧,我還有事。」

  何澤生看了眼手錶,問道:「要多久?」

  趙安之瞪大了眼,她睫毛本來就很長,這樣刻意一瞪,睫毛根根分明地張開,竟然有些毛毛躁躁的可愛。

  何澤生像是被這睫毛吸引住了一樣,看了一眼又一眼。

  趙安之沒有注意到他直勾勾的目光,兩個人這身高差,若不是一直抬著頭看著何澤生,她很難發現何澤生在看什麼。此刻趙安之低著頭,內心掙紮起來要不要和何澤生一起回去,然後自己再跑一趟過來。小糾結了半晌,她才想起來,自己已經不喜歡何澤生了呀,那幹嘛為了和他多處一會兒來回折騰呢?

  邏輯關係一理清,趙安之就把心裡那些粘粘糊糊又亂七八糟的感情一斬而斷,果斷道:「你先回去吧,我今天得待一天。」

  何澤生低低的「嗯?」了一聲,把不是聲控的趙安之莫名撩了一下,然後才好像剛剛反應過來趙安之說了什麼,道:「哦,行,那我走了。」

  「嗯……」

  趙安之軟綿綿地應了聲,看著他走了。

  不管是國產劇還是日韓劇,趙安之始終對各種男主的走姿耿耿於懷,尤其是插兜走的那種。何澤生不插兜,可不知道是不是個子太高難以協調的緣故,他整個人左搖右擺的厲害,走的虎虎生風,實在很搞笑。趙安之覺得蠻可愛的,順便原諒了電視劇男主們。

  連何澤生走起來都不好看,就不要太難為男演員們了嘛。

  趙安之今天買的還是白粥和白饅頭,何澤生也沒提出什麼別的意見,在趙安之看來就是沒有大問題。路上運氣好碰到了眼熟的護士姐姐,趙安之上前詢問了一下嚴子安的情況。

  嚴子安選擇了手術,手術的費用也自繳了,就等過兩天他父母來了再動手術。趙安之愣了愣,沒想到嚴子安身上有那麼多錢,但轉念一想,他的零花錢向來是很多的,本身也不算特別大手大腳,積蓄應該不少,再加上陳少芳知道了,嚴叔叔應該也知道了,指不定是父母打給他的。不能幫忙貼點醫藥費,她能做的就只有送飯了。

  想到這裡,趙安之想起她還餓了他早飯一頓呢,不知道他是怎麼解決的。

  趙安之到嚴子安的病房外,照例是隔著玻璃先看了一眼,嚴子安的床空蕩蕩的,不知道是不是去廁所了。

  趙安之正好趁這個時候把粥和饅頭放到他床邊,拿出包包裡的便利貼和筆,蹲在桌子邊寫字。

  「晚飯吃別的好不好?」

  嚴子安守株待兔,果然等到了這個小心翼翼的上供者。他不知道她早上會不會來,空著肚子等的餓過了頭,又覺得她早上不來中午會來,硬是沒去吃東西。

  趙安之被嚴子安嚇了一跳,轉身想跑卻差點撞到嚴子安,對嚴子安本能的恐懼讓她奇跡般地控制住了自己的身體,往後一倒坐在了地上。

  那也比撞進嚴子安懷裡好一百倍,她可不想被這個傢夥用刻薄話羞辱。

  看到趙安之本人,嚴子安是有點失望的。小姑娘曬得整個人灰撲撲的,很難看清五官是什麼樣子。雖說他也沒有去想像是多麼漂亮的姑娘,但潛意識裡總是期望好一點的東西。

  不過嚴子安沒表現出來,笑瞇瞇道:「聽說是你把我送到醫院來的,你好像認識我,是學妹嗎?」

  嚴子安這樣溫和又親近人的樣子讓趙安之打從心底裡噁心,不是覺得虛偽或怎樣,只是見慣了刻薄的嚴子安,看見他的另一副面孔讓人生理性不適。

  趙安之只搖頭不說話,埋頭就要往外走。嚴子安稍稍挪動,又擋在了她的跟前,道:「對了,你墊的那些錢我轉給你吧,你加一下我微信?」

  趙安之往旁邊繞。

  嚴子安又道:「不然支付寶也可以。」

  嚴子安到底是斷了一隻腿,仗著地方小已經成功堵了趙安之幾回,一時疏漏就讓她晃過去了,只好無奈道:「晚飯買點別的吧?」

  趙安之早就躥遠了,也不知道聽到沒有。

  嚴子安通過種種細節,判斷出了這是個暗戀自己的姑娘,雖然沒有過分好看的外貌,不是他喜歡的類型,但起碼是個又善良又軟萌的姑娘,或許可以溫柔一點拒絕。

  趙安之跑了一段,肚子便痛起來,痛的她不得不蹲在地上才勉強能緩解一點。有路過的人過來詢問她怎麼了,趙安之也說不出話來,只能擺擺手示意自己蹲一會兒就好。趙安之忍了一會兒才發現自己眼角都沁出淚來,這腹如刀絞之感讓她有了猜測。

  就這短短幾分鐘,趙安之流了一頭冷汗,劉海濕漉漉地搭在額頭上,狼狽極了。她到廁所裡一看,好了,這回不用看醫生了,遲遲不來的姨媽在最不該來的時候來了。趙安之拿了些紙墊著,此刻只想回到宿舍洗個澡睡上一覺。

  她很少痛經,也許是水土不服的緣故,這個月的經期推遲了許多,還很不舒服。趙安之感到莫名的煩躁和委屈,又重新回到嚴子安的病房,嚴子安看到她這樣顯然很吃驚。

  趙安之沒心思想他吃驚什麼,直接道:「我晚上不會來了,你不要等,自己想辦法弄點吃的吧。」

  想了想又補了一句:「我以後也不會來了,錢也不用還,就這樣。」

  趙安之的背影在嚴子安眼裡都變得傷心起來。

  他有些遲疑,他還沒拒絕她呢,她就看出來了?還傷心成了這樣,眼角紅紅,頭髮濕濕,好像哭了一大場後專門洗了個臉的樣子,可憐巴巴。

  趙安之一邊走一邊冒冷汗,嘴唇白的像紙一樣,好像跑的那一陣迅速地引發了各種不良症狀。她都有點懷疑自己能不能順利回到宿舍。下台階的時候越走眼前越發黑,為了避免跌下台階,趙安之果斷選擇坐下,卻被人拉住了身體。

  趙安之的眼睛閉著,還沒緩過氣來,但一聽說話聲便知道是何澤生。

  「你怎麼了?」

  很難描述那是一種什麼感覺,像是花朵於無聲處綻放,像是星河於時間深處炸裂。

  趙安之的睫毛顫了兩下,何澤生發現他真的很喜歡趙安之的睫毛,招的人心癢癢的,連趙安之說了什麼都要聽不進去了。

  「你怎麼在這?你不是回去了嗎?」

  何澤生道:「對,就是路上又被叫來跑腿了。你怎麼了?感覺不太舒服的樣子。」

  趙安之覺得痛經這件事還是不太好說出口的,只含糊說回宿舍躺躺就好。何澤生也不知道是聽懂了,還是單純見她不想說就不再追問。

  趙安之到底還是坐上了何澤生的後座。

  她在思考何澤生連著跑兩趟醫院的原因是什麼。何澤生說是跑腿,來醫院跑腿難道是幫人拿藥?可學校附近也有藥店……而且不管是什麼跑腿,這兩天裡要三番四次的來都顯得很奇怪。儘管知道若是太過自戀很容易陷入尷尬,趙安之還是忍不住去想,何澤生是真的要跑腿才來的醫院嗎?

  這一點點綺思讓此刻被痛經折騰的面無人色的趙安之有了點精神,像是被蠱惑了一樣將頭輕輕靠在何澤生的背上。

  何澤生沒有說什麼。

  趙安之的內心愈發雀躍,以及蠢蠢欲動,她按捺下了更過界的試探,只耐心感受著少年背上肌肉透過襯衣傳來的溫度,那溫度把她慘白的臉都熨紅了。

  「你是因為我才去的醫院麼?」

  趙安之沒想到自己真的問了出口,心跳的飛快。

  「你說什麼?」

  但何澤生沒聽清,他車騎得飛快,耳邊都是風聲,趙安之又貼在他的背上,說話的聲音細細軟軟,常常是只能知道她說話了,卻聽不清她說些什麼。

  趙安之沒敢再問一遍,她的臉貼在他的背上,忍不住笑了一下。

  何澤生照例把她送到門口,這一回卻剛好撞見秦晴。秦晴一見他們兩個在一起,眼睛都亮了,一下子就跑上前來,眼神在趙安之臉上轉了下,才看向何澤生打了聲招呼:「學長好。」

  何澤生朝她點點頭,道:「你好。」

  又轉向趙安之,有些遲疑道:「看你好像蠻嚴重的樣子,多喝熱水。」

  趙安之的臉熱了起來,連耳朵都跟著熱的不像話,她覺得何澤生是知道了。何澤生一走,秦晴就問道:「怎麼回事?這個看起來可不像不喜歡了啊?」

  趙安之那些冠冕堂皇的話可說不出來了,只推著秦晴趕快上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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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1-7 05:48:42


  大一的課不算太多,而且都是些基礎課,對重來一遍的趙安之沒有太大壓力。你要把她直接扔到考場上,她肯定考不出好成績,但你要讓她重新學一遍再考,卻沒什麼好擔心的。因此,趙安之有了更多課餘時間能畫畫。

  趙安之微博上的《白貓與飛鳥》已經連載成一個系列,偶爾還畫一些又軟又萌的科普條漫,積攢下來不少粉絲,說她是又喪又軟的治癒系。趙安之成了一個有資格接廣告的小V,每回接了廣告也不忘畫成插畫一樣的條漫,最後明晃晃的放出廣告套路,告訴大家這是一條轉發抽獎的廣告。比起一些軟性的安利,這樣的硬廣雖然價錢低些,卻也不至於讓粉絲太討厭,趙安之接的也不頻繁,更多時候還是在單純畫畫。

  白貓和飛鳥已經做了很多年的朋友,大家也逐漸習慣了一直在高冷、偶爾才心軟的貓咪,和傻里傻氣、一門心思要跨物種戀愛的小肥啾。

  新更的一話讓人炸成煙花。

  「小白終於意識到物種相同無法戀愛了??」

  「我一個大老爺們看一隻貓和一隻鳥談戀愛傻笑成這樣……」

  「哈哈哈哈哈哈哈」

  「精誠所至,白喵為開」

  趙安之看著刷新出來的評論,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傻兮兮地跟著笑了起來,突然有了新的靈感,想要拿速寫本畫下來。

  雖然她最後的電子成品都是拿軟件畫的,但是趙安之習慣用紙和筆記錄靈感,覺得這樣更有感覺,誰知道這一下沒找到。

  趙安之站起身來找。

  不知道是不是藝術家們常有的小毛病,趙安之的桌子很難和整齊搭上邊。好在趙安之不會把食物的袋子往桌上放,桌子倒是說不上髒,但很亂。趙安之喜歡把常用的東西放在趁手的地方,要用的時候伸手就能拿到,不會擾亂思維。有的時候一陣忙畫畫,一陣忙學習,畫具和書本的位置就來回顛倒著放。

  一開始趙安之並不著急,只以為是被壓在書裡了,但怎麼找都找不著的時候,才有些緊張了。裡面是她有靈感的時候做的一些人設和情節分鏡,有些她還記得,有些已經記不太清了,經常在靈感枯竭的時候拿出來翻開,以此尋求新的思維火花。

  趙安之坐在椅子上回想上一次見到速寫本是什麼時候。

  秦晴走過來見她發呆,便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問她需不需要帶飯。

  趙安之始終沒想起來,只好道:「我跟你一起下去吃吧。」

  秦晴眼珠子一轉,道:「你要下去的話幫我帶飯吧,好不好?」

  趙安之就想找件事做,換換腦子,自然沒有意見。

  「行,你要吃什麼?面不行,不好打包。」

  「看一下有沒有土豆和豆腐,肉的話隨便。」

  趙安之又去問張文鈺,張文鈺隨便說了幾個菜,讓她看著打兩個就好。

  趙安之猶豫了下,還是沒有問肖晨。

  一開始的時候,大家出去吃飯都會問別人是否要帶飯,也幫肖晨帶過幾次,但肖晨自己出去的時候從來不說,等回來了大家才知道她去食堂打包飯菜了。一來二去,張文鈺和秦晴心裡都不舒服,再出去的時候就一個個問要不要帶飯,絕不問到肖晨那邊去。

  趙安之想了想,也不打算熱臉貼人冷屁股。

  換心情的想法是對的,趙安之在食堂裡喝了半瓦罐的湯,一下就想起來速寫本到哪裡去了。她日常只背一個放手機和校園卡的小挎包,上次去醫院時把速寫本拿在手上就去了,寫便利貼的時候把本子放到地上,結果被嚴子安嚇的,連本子都沒拿就跑了。

  想起來本子在嚴子安那裡,趙安之心情就複雜了。那些東西丟了事小,她還能再畫,但一想到東西會被嚴子安看去,她就有些憋悶,可為了這個再跑到嚴子安跟前?

  趙安之渾身一哆嗦,決定忘記自己還有那麼個本子。

  趙安之把飯吃完了才去給秦晴、張文鈺打的熱飯熱菜,一手拿一個打包盒正好,回宿舍的時候在鐵門邊上看到了個意想不到的人。

  那人頭髮半長不短,半分著劉海,鼻子挺,眼睛大,嘴唇薄,正是秦晴口中和小學妹曖昧不清的初戀。

  李敘也看到了她。

  趙安之不知道李敘怎麼會在這兒,但想也沒想他新歡在這裡的可能,直覺對方是為了秦晴而來。

  事實正是如此,李敘一眼就認出了前女友的好友,他在樓下等了有一會兒,卻始終沒鼓起勇氣給秦晴發消息,一看見趙安之就立馬走上前。

  趙安之想避已經來不及,只好硬著頭皮上去。

  李敘道:「你能幫我把這個給秦晴嗎?」

  趙安之才注意到他手裡有一個大大的袋子,裡面不知道裝了什麼,她不敢貿然接下東西,為難道:「秦晴知道嗎?」

  李敘搖頭,道:「我還沒跟她說,但我會在手機上跟她講的。這不是我給她的東西,是我媽媽給她的,我知道她不想再跟我有聯繫,但沒必要讓長輩傷心。我跟我媽講過了,以後不會再送了,你就幫我拿給她吧。」

  趙安之不知道他倆的事裡還有父母參與,見他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實在不好拒絕,只好道:「那你現在跟她說說?要是可以的話我就幫她拿上去。」

  李敘看了她一會兒,見她一手拿著一個打包盒,果斷把袋子往她胳膊上一套,自個轉身就跑,還不忘回頭喊道:「你拿上去吧,我會跟她講的!」

  趙安之目瞪口呆,覺得自己怕是要被秦晴弄死了。

  戀愛中的女人智商為零,但失戀以後的女人精明的嚇人。秦晴沒有對趙安之喊打喊殺,只是撐著臉坐在那裡,看起來有些惆悵。

  趙安之試探性地問了句:「怎麼辦啊?」

  秦晴懵懵然地「嗯?」了一聲。

  趙安之指了指袋子。

  秦晴歎了口氣,道:「收著唄。」

  趙安之把椅子搬到她旁邊,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秦晴靠在她身上,才開始講這個並沒有什麼內容的故事。

  李敘的父母很開明,李敘也從來不隱瞞自己戀愛的事,包括在秦晴之前小打小鬧的幾個。李敘媽媽聽了幾回都是一個星期一個月就分手,也沒太把兒子年少的戀情放在心上,覺得不過是青春期荷爾蒙作祟。

  秦晴是第一個被李敘媽媽認真當作兒子小女朋友看待的女孩。

  李敘本人也相當爭氣,在和秦晴在一起後改了不少習慣,成績也有了明顯的好轉。李敘媽媽很難對秦晴有什麼惡感,本身又是相當好相處的人,你來我往的也就認識了,秦晴還和李敘媽媽一起吃過飯。

  雖然感情沒有多深,卻是作為一個真心喜歡的長輩相處。

  李敘媽媽加了秦晴微信,兩人分手之後,李敘媽媽還和秦晴聊了一次。李敘媽媽沒提讓兩人再在一塊兒的事,只說很感激她,李敘和她在一起的時候整個精神狀態都很好。李敘媽媽不知道兩人分手的原因,只說相信他們決定分手有他們自己的原因,希望他們分手了還是朋友,偶爾還能來看看她。

  秦晴當時看完心裡便沈的難受,這回兒收到了東西,又想起來了,打開微信,點開李敘媽媽的頭像,在對話框裡輸入文字又刪去,來回操作了幾次,最後也只能回了句:「謝謝阿姨,東西收到了。」

  李敘媽媽倒是回的很快:

  「收到了就好,阿姨沒有別的意思,就是想謝謝你。李敘說這樣做不好,也會讓你尷尬,所以阿姨以後不會送了,你好好吃啊,不要有壓力。」

  秦晴回完了微信,整個人跟被抽了脊樑骨一樣,趴在桌上不知道想什麼。過了好半晌,跳起來打開了袋子,把裡面的零食袋子一個個拿出來擺到桌上。李敘媽媽有空的時候喜歡做一些牛軋糖,一大袋裡是普通的加了花生的牛軋糖,另一大袋裡是加了奧利奧碎的牛軋糖,用各種各樣的糖紙包著。

  秦晴打開袋子,每樣抓了一把分給了趙安之幾人,連肖晨也分了不少。

  雖然秦晴平常也經常分東西,趙安之此刻還是有點疑惑,秦晴道:「沒別的意思,阿姨讓我好好吃,我就分點給你們,一起把這些好好吃完。」

  趙安之不愛吃花生,便拆了一個奧利奧牛軋糖,奧利奧碎和牛軋糖混在一起,像是不凍牙齒又有嚼勁的麥旋風,好吃極了。

  她看了正強打精神的秦晴,覺得她和李敘走到這一步真的很可惜。四五年的戀情,又是從最青澀的年紀走過來的,還督促著對方變得更優秀,上面的長輩又開明又疼惜理解小輩,是很理想的婆婆。不說秦晴嫁給李敘後家庭生活就會一帆風順,但一下就少了許多別人可能經歷的麻煩。

  可佔盡這一切優勢又怎樣?最不能把控的是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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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N00559922A
王室 | 2019-1-7 05:49:23


  趙安之的微博持續穩定地漲著粉絲,她每天看著一點點上漲的粉絲量心滿意足,自然不會特意點開去看一個個小粉絲都叫什麼名字。不然以她的敏感程度,看到「嚴而後安」這個名字應該就能聯想到嚴子安了。

  因為這段時間心情好,趙安之連著更新了好幾回,可以好長一段時間不更新了,便想著把畫畫的事先放一邊,趁著有空把工時給攢了,免得到了學年末才想起來,還要忙裡偷閒去做志願活動。

  學校裡的志願機會多的是,光是舉辦的各種會議,就有不少引導的崗位。可趙安之偏偏想起了何澤生那天做的志願活動,似乎是醫護類的,最近各個學院在踢籃球賽,每場都有招募醫護志願者,還有相關培訓。

  趙安之懷著點隱秘的期望就報了名,過了面試後來到培訓的地方,那點不靠譜的期望自然落了空。做培訓的是一名青協的學姐,她本人亦是醫學院的學生,自然不用再從醫學院請所謂外援。學姐簡單給大家科普了一下足球場上最常見的意外,以及對應的緊急處理方式,還有醫療箱裡相應的藥物。

  學姐最後還不忘給大家開個玩笑:「剛剛跟大家講的東西,希望大家會回去背清楚。不過其實那些都不是最重要的,作為醫療志願者,你們最重要的是是要跑得快。在事故發生的第一時刻提起你的醫藥箱跑過去,打開你的醫藥箱。有的時候傷者本人和場邊的教練都比你更熟悉。所以首先盡全力背熟,然後不要慌,不管你會不會處理,先把醫藥箱帶過去。」

  趙安之看了看周圍人一臉懵逼的表情,感覺醫療志願者本質上就像個醫藥箱攜帶者,不過有總比沒有好。

  趙安之負責的那場比賽是醫學院和物院的,兩個院都不是小院,應該會是一場比較精彩的比賽。同一場有兩個志願者,另一個志願者是個身高腿長的姑娘,不知道是不是在等人的消息,一直重複著將手機從口袋拿出來和放進去的動作。

  趙安之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專心地往場上看去。物院的男孩子和醫學院的男孩子各站一排,面對面站著。一眼看去,物院的男孩子平均要高上許多,可醫學院有個海拔特別突出的男孩子,趙安之看了他的側臉一眼,頓時呆住。

  她對何澤生拿著籃球呆呆站在場上的樣子記憶猶新,沒想到一眨眼,這人又跑到足球場上了。

  他行不行呀?

  趙安之不是很瞭解足球,分不清什麼前鋒後衛,只能看見醫學院的門將一次又一次地接住了球,忍不住感歎道:「醫學院的門將好厲害啊。」

  旁邊一個看球的小哥「噗」的笑出了聲,看了趙安之一眼,道:「你是學妹?」

  趙安之的目光不敢離開場上太久,只飛快看了小哥一下以示尊重,點了點頭。

  小哥解釋道:「看球賽的話,最好還是不要誇門將,誇門將一般是罵那隊踢的爛的意思。因為踢的不好,對手才能一直威脅到前門,門將才會無比活躍。」

  趙安之立馬虛心受教。

  然而就這一錯眼,物院就進球了。門將帶著厚厚的手套撐住頭,蹲在門前。何澤生呆呆地站在場上,這一幕好像和多年之前的籃球場重疊,趙安之下意識地因為他心疼起來。

  一半觀眾是物院的學生,此刻都歡呼起來,無論懂不懂足球,都知道進球是勝利的號角。

  門將失了這個球,卻變得更頑強起來,物院進了一個球非但沒有放緩攻擊的節奏,反而踢的更快了,似乎想在上半場踢出兩個球的優勢,徹底打散醫學院的信心,卻盡數被門將沒收。

  小哥似乎自動接過了解說的指責,喋喋不休道:「我們院的後衛是真的爛,回去估計得把門將供起來。但物院那幾個前鋒也有點水啊,起腳就進攻,跟撿漏似的進了一個球。」

  顯然,小哥也是醫學院的,話裡帶了許多對物院隊伍的偏見,但也多少說了點相對公允的話。

  第一個意外發生在上半場結束的前五分鐘,醫學院倒了一個人,裁判沒說什麼,趙安之在注意到的一時刻便趕了過去,對方的情況看起來不算太嚴重。一想到這一隊都是未來的醫生,趙安之反而不緊張了,按著自己所記憶的進行處理,想著要是有不對立馬會有人糾正自己。結果趙安之便順順當當地處理完成,何澤生還看見了她,對她點了點頭,趙安之輕飄飄地走了回去。

  另一個志願者小姐姐錯過了這一場,站在原地看趙安之處理完了,此刻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頭,說在等一個重要的電話,一直在走神,待會不會了。

  對方這樣一說,趙安之反而不好說什麼,只衝她笑笑。

  小姐姐證明自己的機會來的很快。

  不知道是不是裁判沒判的緣故,醫學院的火氣起來了,這回換物院倒人了,小姐姐提起醫療箱邁著大長腿就跑了過去。趙安之想著自己還是跟過去比較好,就在她屁股後面追著一起過去。小姐姐對怎麼處理有些無處下手,趙安之就在耳朵邊提醒了兩句,最後在物院教練的幫忙下處理好了。

  中場休息時兩邊都在開會,等到下半場開始時,趙安之終於看到了何澤生在場上的存在感。他個子高,長得帥,本就是很聚睛的一個點,但上半場他基本就沒怎麼碰到球,才顯得格外低調。此刻一搶到球權,不光是觀眾的眼睛都衝著他去了,對手的眼睛也都貼在他身上了,何澤生被圍個水洩不通,亦是靈巧地把球給送到了隊友腳下。對方右腳抽射,門將撲錯方向,就在眨眼之間,球進了!

  趙安之激動地跟著旁邊的小哥一起跳了起來,還像模像樣地尖叫了兩聲。

  結果記分牌並未改變,裁判判了越位。

  小哥脫口而出一個髒字,又立馬道歉。

  趙安之對越位似懂非懂,只知道分沒追平,場下的觀眾得而復失,喪到極點,場上的人卻相反。這一球像是打響了反擊的信號,何澤生頻頻進攻,打得對方門將左支右絀,狼狽極了。

  從剛剛開始趙安之就一直注意著下半場的時間,本來見何澤生進攻頗多,還滿懷希望,但門將雖然狼狽卻還是堅持了下來,反而是醫學院帶著零分不可避免地陷入劣勢。

  就在這時,何澤生猛地一腳,將球踢出了非一般的速度,完全超出體力已經大幅度下降的門將能力範圍。

  這一次,裁判判球進了,記分牌隨之改為1:1,球進了!

  何澤生早就跑濕了頭髮,此刻一綹一綹地貼在額頭上,還是遮擋不住俊朗十分。他長臂一振吼了一聲,周圍的隊友都趕過來抱在一起慶祝。

  被後來居上是最傷氣勢的,就算物院發了瘋一樣想把比賽結束在這裡,雙方還是不可避免地拖入了加時賽。

  然後在加時賽裡被何澤生又進一球!絕殺!

  眼見著物院被連追兩球,場上又只剩五分鐘,基本上是勝負已定,就算本來不喜歡足球只是被拉來填坑的人都看的熱血沸騰,醫學院這邊一片歡呼。

  何澤生沒有停,他還想再進球,雙方的火氣都很旺盛,不可避免地在球場上和物院的球員發生衝突,碰撞、倒下、吹哨不過一瞬間發生的事。趙安之和認真起來的志願者小姐姐都準確捕捉到了這件事的發生,兩個人幾乎同時衝了過去,出乎意料的是,趙安之以絕對的速度優勢衝到了何澤生身邊。

  看見她那麼快,小姐姐差點左腳絆右腳摔到地上去。

  趙安之皺著眉頭抿著嘴,飛快地給何澤生處理起了腳踝,何澤生眉眼都要擠到一塊去了,顯然也是忍著痛,但不知道怎麼回事,竟還有心情調侃趙安之:「手法可以啊。」

  趙安之看見他這樣,一時衝動,就抱住了他。

  球賽已經結束,隊員本該把大功臣拋起來,但沒想到何澤生受了傷,又一個個圍過來看他傷勢,結果見證了這一幕,全都鬼吼鬼叫起來。

  還有人大喊了句:「大家快來拍合照!」

  他就是仗著何澤生腳踝傷了一時半會兒挪動不了,趁機看他熱鬧。

  趙安之這才從頭腦發昏中醒過來,見何澤生待在原地一動不動,心裡那點隱秘的歡喜就散了,總覺得自己一廂情願做過了頭。好在這時何澤生伸出了手,雖不是主動攬住她的腰,但也將手蓋在她的側臉上,讓她埋在他胸前,不被那些人拍到。

  「拍夠了沒?」

  何澤生懶洋洋地問。

  隊友笑嘻嘻地回答:「你倆換個姿勢再來一張?」

  何澤生笑罵道:「去你的。」

  然後順勢讓趙安之站了起來。

  趙安之看著他平靜不帶波動的眼神,突然覺得自己的猜測荒唐到令人發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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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1-7 05:50:05


  何澤生常常做些讓人下不來台的事,但每次到這種關鍵時候,又異常貼心。眾目睽睽之下,他沒有直接推開趙安之讓她難堪,只是委婉地避免了更深的誤會。

  趙安之在何澤生發問之前發揮了強大的自圓其說能力,率先道:「你真的踢的太好了!我不懂足球都感覺你好厲害呢,剛剛高興過頭了,抱了你,你不介意吧?」

  何澤生挑挑眉,道:「介意,下次不要抱我。」

  趙安之笑嘻嘻道:「知道了,沒有下次。」

  她臉上帶著滿滿笑意,完全為了自己支持的隊伍勝利而喜悅,把志願工作交接清楚以後才回了宿舍。宿舍裡沒有人,趙安之爬上床,把床簾拉上,整個空間一暗下來,她就心安理得地陷入睡眠。

  這一覺睡過了兩頓飯。

  趙安之再醒過來,已經是晚上了,食堂過了飯點,要想吃飯只能點外賣。

  趙安之點了份外賣後開始重新審視自己這段時間都做了什麼。

  發現自己自作多情固然令人難堪,但也不全是壞事,這當頭一棒打的人痛了,才會令人從這種混亂的狀態裡清醒過來。

  趙安之覺得自己不能離何澤生太近,可能是這麼多年只喜歡過這麼一個人的緣故,面對何澤生她太容易動心,太容易將小事放大,因為一些莫須有的細節就幻想何澤生也喜歡她,由此做出更不自覺的反應。

  而要忽略何澤生,最好的辦法便是讓自己忙起來。

  趙安之梳理了一下自己現在的狀況,她現在畫的最多的還是插畫和條漫,如果想畫正經些的漫畫,對分鏡的學習就要提上日程。趙安之記得自己關注了一個專門分享徵稿信息的公眾號,上面有時候會有漫畫勾線的活,雖然是苦活,工資不如她接廣告來的多,但很適合她入手學習分鏡。

  想到這裡,趙安之連忙去查閱那些推送,對著聯繫方式一個個聯繫過去,等著對面的回音。比起徵稿人,倒是外賣小哥的電話先來。

  趙安之接了電話,柔聲道:「掛在門上就可以了,謝謝。」

  聽她掛了電話,秦晴笑她:「你看看你們這一個個,打電話的時候都溫柔成什麼樣了?」

  張文鈺也跟著笑。

  秦晴看了眼張文鈺,道:「你笑什麼笑,你最嚴重了,平常對我們那麼凶,講電話的時候又溫柔又有禮貌。」

  張文鈺扯了扯嘴角,道:「你倒是做點讓我對你笑的事。」

  秦晴衝她做了個鬼臉。

  「你們能不能安靜點?我在學習。」

  肖晨喊了句。

  和秦晴、張文鈺之間的假打假鬧不同,肖晨在實實在在地表達不滿。

  這一回兒張文鈺沒忍住,嘲諷道:「圖書館裡桌子那麼多,你自己懶得出宿舍,每次在宿舍待一天就說自己要實習,讓別人不要聊天。從你旁邊路過看你在玩手機,問你呢又說是學累了,你臉怎麼就這麼大?地球圍著你轉啊?也不止你一個人在宿舍學習做事,你以為只有你被打擾了?上次你把同學拉到宿舍講了一晚上的話,我們三個說什麼了嗎?你不是不能要求別人為你做點事,但做人不要太雙標。」

  肖晨臉都氣紅了,站起來一臉憋著氣的樣子。

  張文鈺絲毫不怵,站起身,雙手抱胸,看著她。

  肖晨動作很大地收拾了桌子,抱著東西就出門了嗎,還不忘重重將門關上。

  張文鈺切了一聲,轉身舒舒服服坐下,不屑道:「慣的她。」

  也許因為上一世她們的關係雖然不親近,但也沒那麼糟,趙安之一直覺得鬧成現在這個樣子可能是她的重生改變了某些細節,從而引起的大變化。所以趙安之對肖晨的忍耐度還比較高,但張文鈺和秦晴就不一樣了,尤其張文鈺本來就不是什麼好相與的性子。忍一次是情分,要是對方再作,作到張文鈺跟前,她能當場炸給對方看。

  趙安之歎了口氣,覺得自己做什麼都不對,索性藉著拿外賣的事逃離現場。趙安之點了一碗魚粥,那家店的外賣盒又大又圓,穿不過只有兩個手腕寬的欄杆,只能從鐵門上面過來。趙安之一過去便看到了自己的白色外賣袋子掛在黑色鐵門上,走過去拿袋子,踮起腳尖舉高了手臂,才艱難地把外賣挑起來。

  一隻手接過了外賣袋子,輕鬆挑過門頂,吊在趙安之眼前。趙安之沒想到這件事還會以同樣的方式發生第二遍,她心裡默念著不動心,接過了外賣袋子,朝何澤生揮揮手,轉身就走,完全不給自己說一句話的機會。

  一口氣走到了樓梯口,趙安之才敢裝作不經意地回身看一眼。

  何澤生沒有在門口等多久就等到了他想見的人。

  原來張微瀅也住在這個園區,和趙安之共用著一個大門。趙安之不用想都知道,當年她心動的時候,何澤生在這裡等著誰。

  趙安之回到宿舍,拿出數位板就要更新,秦晴卻驚呼了一聲,招呼她過去。

  「怎麼了?」

  秦晴把手機遞給她,問道:「那個被遮住臉的女孩子是不是你?」

  趙安之一看,是足球賽結束後的合照,正好是她撲在何澤生懷裡,何澤生用手遮住她臉的時候。這照片被人發給了表白牆,發的人在問照片裡的女孩子是不是何澤生的女朋友,還用了可憐巴巴的文字表情。趙安之猜這是個喜歡何澤生的小姑娘。

  趙安之點頭。

  秦晴驚喜道:「你們在一起了?」

  趙安之搖頭,微笑。

  看的秦晴瘮得慌,覺得趙安之有點古怪。

  「那是什麼情況?」

  趙安之實話實說道:「說起來有點丟臉,就是自作多情了,以後不會了,你監督我,從現在開始我真的會努力不喜歡何澤生的。」

  秦晴有些半信半疑,道:「每次都這樣說,對了,不是還有個外校的小帥哥嗎,你努力一下,爭取移情別戀成功。」

  趙安之懵了一下,這才想起來還有個虛構的擋箭牌,只好僵硬地勾了勾嘴角。

  張文鈺在自己位置上一直聽著,此刻也插了句話:「你要是喜歡學醫的,我給你介紹啊。你喜歡何師兄那款是吧?」

  趙安之有點招架不住了,道:「我不急……我得先不喜歡他,才能考慮喜歡別人啊。」

  張文鈺嘀咕道:「要我說喜新了才能厭舊啊。」

  但她們見趙安之沒有表現出多大興趣來,到底還是沒逼她。

  這邊秦晴想著照片裡趙安之的臉雖然被遮住了,但熟悉的人還是能看出點什麼,便在底下留言:「我認識照片裡的女生,已經求證過了,兩個人不是情侶關係,發別人照片到底不好,牆還是刪了吧。」

  發完這句話以後,秦晴便不停刷新,過了一會兒總算看見這條被刪除了。秦晴也不邀功,想著不管怎麼樣,總不能讓趙安之每回都因為喜歡何澤生而在學校裡出名啊。高中的時候當眾告白,現在又當眾擁抱,平常膽子就那麼一點大的趙安之,每回碰上何澤生都能做出這麼不理智的事,秦晴是想破腦袋也想不明白,只能撞見的時候收拾些爛攤子。

  趙安之不知道秦晴在那裡操心,反而趁著創作熱情高漲之時趕忙更新了一話《白貓與飛鳥》:故事倒回上一章的糖,白貓送了一隻小魚乾給肥啾。作為一隻從來不分享食物的高冷貓咪,它做過很多喪心病狂的事:把多出的小魚乾埋到土裡立碑,把試圖啄一口小魚乾的肥啾腦門上好不容易整出來的貓耳朵壓垮,總之是絕不分享小魚乾的霸道貓咪。可上一回裡,面對快餓暈的肥啾,白貓讓出了小魚乾,嘴裡傲嬌地說著吃飽了,又任由肥啾在它柔軟的肚皮下邊躲雨邊吃小魚乾,溫柔又體貼的樣子,一點也不像往日的刻薄貓咪。

  然後今天趙安之就讓大家知道:白貓說是吃飽了,就真的只是因為吃飽了。敢在餓肚子的貓咪面前搶食,肥啾差點成為貓咪的爪下亡魂。能讓白貓不是路過、順手、剛好地照顧的,只有另一隻油光水滑的貓咪,面對仙女一樣的貓咪,白貓第一次忍受著餓肚子,送出了自己心愛的小魚乾。

  更新完這一話,趙安之順帶發了個請假條:因為肥啾太過傷心,作者最近不好帶它出場,決定暫時暫停《白貓與飛鳥》的更新。

  剛剛被強行餵了刀子的小粉絲們紛紛哭泣:「阿喪你變了!給完棗就上大棒子,喂完糖就強行捅刀子!」

  「喪喪到底是為了捅刀子而請假還是為了請假而捅刀子??」

  「又被捅刀又被停更的我眼淚掉下來」

  「最近大家請假的理由越來越花樣百出了呀……」

  「懷疑阿喪跟肥啾一起失戀了QAQ」

  另一邊的嚴子安花了好幾天斷斷續續補完趙安之所有漫畫,看到最新一話滿滿的刀子,心裡再一次確認,對方果然是察覺到他不喜歡她了。

  嚴子安點開私信框,想著是不是發點什麼比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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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N00559922A
王室 | 2019-1-7 05:50:43


  嚴子安不是沒有拒絕過女孩子,但怎麼想,趙安之都不太一樣。畢竟這是一個默默暗戀他,在他出事時陪在他旁邊,輕易看穿他心思,感受到拒絕後絕不糾纏的女孩子。

  他沒想傷害她,卻還是傷害到了她。

  想到這裡,嚴子安就覺得自己要對趙安之的低谷負責,至少說一兩句勸慰的話,讓她別那麼難過。

  打定主意以後,嚴子安又覺得自己的名字和頭像太容易暴露真實身份,把頭像換成了趙安之筆下的肥啾,名字也改成:肥啾的好朋友,甚至還排查了一遍微博的內容,這樣做完一整套才算心滿意足。

  「你是很好的女孩子,那個人就算沒有喜歡上你,也絕不討厭你,你是讓人想好好對待的女孩子。」

  嚴子安眼見著那條私信變成已讀,才躺在床上開心起來。

  另一邊的趙安之看著那條私信,心裡驀地一暖。更新完那一話,很多人在低下猜測作者是不是失戀了,但這樣溫柔安慰她的,這是第一個。

  ***

  自從整理好對何澤生的感情,趙安之的日常安排便井井有條起來,課餘時間全都花在了圖書館上。

  趙安之在圖書館裡有個十分偏愛的座位,處在不會有人在身後走動的牆角,和對面的人又隔著一塊擋板,除了身邊的那個位置,可以說是相當與世隔絕了。趙安之每回坐下,先把作業寫完,剩下的時間就把板子掏出來勾線。

  她找了一大堆勾線的活,把空閒時間全都擠占,忙得不亦樂乎。有人在她旁邊落座的時候,她也只微微撩了撩眼皮子,禮貌性地看了一眼。

  哦,老熟人。

  趙安之也不知道自己和何澤生到底算是有緣分還是沒有緣分,但看何澤生完全沒有注意到她的樣子,她也不刻意出聲招呼了,埋頭又畫了起來。

  趙安之一旦全身心投入畫畫,就意識不到時間的流逝,直到肚子餓了才回過神來,發現到了飯點。

  趙安之把電腦一合,拿上校園卡打算去食堂吃個飯,回過頭發現何澤生正趴在桌上小憩,臉下壓著一本厚厚的教材。不同於時下許多奶油小生,何澤生的臉是稜角分明的,瘦削的,在別人眼裡可能稍顯冷硬的相貌完全戳中了趙安之的點。

  但這一回趙安之沒有像個癡漢一樣在那看半天,她的目光輕輕掃過何澤生的側臉,只分神想像了一下他清醒過來頭髮翹起來的樣子。

  趙安之站起來的動作都十分小心,怕動作太大,椅子往後退會在地板上發出刺耳的聲音。好不容易不動聲色地把椅子往後挪了,趙安之站起來,自然地垂著腦袋,對上何澤生張開的雙眼。

  他一睜開眼,睡著的時候稍微還帶些柔和的氣質便盡數散去,整個人看起來像是入秋後的第一滴露水,冰的趙安之一下就清醒了。

  「去吃飯嗎?」

  趙安之以為這是個問句,點點頭。然後就看何澤生抹了把臉,跟著站了起來,他把校園卡收到口袋裡,桌上的書沒收,顯然是要去吃個飯再回來苦讀。

  趙安之有些呆了,事情好像和她想的不太一樣。

  何澤生走了兩步,見趙安之沒跟上來,有些疑惑地轉頭看了她一眼,趙安之只好亦步亦趨。何澤生在刷卡器上刷著暫離,趙安之撐著這段時間給自己做了個心理建設,不喜歡何澤生不代表連朋友都不能做,雖然離何澤生太近容易失去自控力,但見著就躲開也不是辦法。要放平心態,不要多想,何澤生說的話從字面意思去理解就好。他說一起吃飯,那就只是為了一起吃飯,什麼暗示都不存在。

  這樣一番心理建設做完,趙安之心裡就舒服了。

  兩個人到離圖書館最近的一期食堂吃飯,分開來打了飯菜,最後坐在一張桌子上時,卻發現打的菜都一樣,除了何澤生多點的一個菜趙安之沒點,趙安之有的菜他都有。

  「哇哦。」趙安之下意識感歎了一下,沒多說什麼。

  何澤生也來了句:「看來我們口味差不多。」

  其實之前一起吃過的幾頓飯裡,趙安之也隱約感覺到了,但沒有今天來的分明。

  兩個人本質上都不是話多的人,趙安之先前還會為了同心上人多說話而開話題,現在也只安安分分吃飯,倒是在最後吃完的時候想起了件事:「如果碰到喝醉酒想要找麻煩的小混混,你該怎麼做?」

  何澤生無語道:「你是不是問過我了?」

  趙安之笑。

  「想給你加深印象,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你會很魯莽。」

  何澤生似乎心情不錯,竟和她開起了玩笑:「怎樣不魯莽,給他們讓路,讓他們先走,必要時上貢錢包?」

  趙安之嘀咕道:「我倒是希望你這樣做。」

  想起這件事讓趙安之重新有了焦慮感,不知道除了這樣微弱的提醒,她還能做什麼。上一次的重生經歷讓她明白,她能待的時間是有限的,不確定的,她未必能有機會在事情快要發生的時候去避免這件事的發生。

  兩人在圖書館待到了閉館,最後一起收拾書包走了。何澤生和趙安之的宿舍樓隔得不遠,走起來也就五分鐘的距離,到了何澤生宿舍附近時,趙安之便果斷道:「你先回去吧。」

  何澤生看了眼只有一個路燈的小路,道:「我送你回去吧。」

  趙安之笑嘻嘻道:「在學校裡呢,只有五分鐘的路,也沒有什麼安全不安全的說法。」

  何澤生抿了抿唇,似乎在思考,還是道:「就五分鐘,走吧。」

  趙安之搖了搖頭。

  他們此刻正站在一個路燈下,燈光把兩人的輪廓都柔和了許多,卻又加深了陰影感。何澤生在此刻帥的愈發刺眼,趙安之被軍訓曬黑的膚色也被掩蓋,露出精緻玲瓏的五官來。

  她眨了眨眼睛,那睫毛就撓得何澤生心癢癢。

  「我知道送女孩子回宿舍樓只是禮貌,但是我會多想,就算知道你是出於禮貌,還是會讓我多想。我不想多想,所以請你回去吧。」

  趙安之知道這一番話可能會暴露她的小心思,但她想在自己和何澤生之間劃出一道線來,有了這條線,她就不會總是不經意地想要過界去。

  何澤生的目光從她黑白分明的眼睛滑到秀氣挺翹的鼻子,最後是小小的嘴巴。他第一次知道,原來自己也能欣賞這樣秀氣的美麗。

  「我知道了。」

  他朝趙安之揮揮手,轉身往宿舍走去。

  趙安之輕出了一口氣,一個人往宿舍樓走去,路經許多抱在一起親親密密說話的小情侶。就是因為這條路上都是難捨難分的小情侶,她才不想和何澤生一起走。趙安之無視了一路愛侶,走到宿舍門口的時候看見一隻又瘦又小的橘貓衝她走來,喵的叫了一聲。

  上回看見這隻小橘貓,她餵它吃了點東西,現在是衝她討食呢。

  趙安之實在沒法放著一隻撒嬌的貓咪不管,但也不能帶著它回宿舍喂,不然下次餓了它就會跑到宿舍門口喵喵叫。別人不好說,肖晨肯定是要發火的。

  趙安之好好地擼了一番貓,也不管它聽沒聽懂,叫它乖乖等在樓下,不要跟著它上樓。趙安之試著上樓,一轉頭,橘貓果然乖乖地待在樓梯口看著她。趙安之欣喜,加快了上樓的速度。

  平江大學裡有許多貓,趙安之宿舍所在園區就有不少,所以她特地買了貓糧備著,這會兒拿了貓糧便下樓喂貓去了。

  橘貓吃的很歡,趙安之樂了,這一天上上下下的心情也好了,她給貓咪順著毛,感歎道:「這可能是你最瘦的時候了。」

  小貓喵喵叫了一聲,不知道是不是聽懂了。

  趙安之和它道了別,轉身上樓去。

  習慣了宿舍、教室、圖書館三點一線的生活後,趙安之的生活迅速規律起來。她在圖書館碰見何澤生許多回,他似乎對她旁邊的那個位置也有所偏愛,不過他們那個角落確實是最不易受人打擾的。趙安之權衡了一下,還是覺得放棄一個心愛的位置不太值得,最後便紮根在了那裡,見慣了何澤生,心好像就不會隨意動了。

  他們也漸漸習慣了這個狀態,趙安之畫她的畫,何澤生背他的書,兩個人自習時從不說話,只在飯點自發約飯。一起奮鬥到圖書館閉館後,一路同行到何澤生的宿舍,趙安之再沿著小路自己回宿舍。形成默契以後,趙安之反而無比輕鬆。她到宿舍門口時,好多天沒看見的橘貓又蹲在那裡等她。

  趙安之蹲下身逗它,學著「喵」了一聲。

  小橘「喵」了回來。

  一人一貓就你一句我一句地「喵」了起來。

  在第三者眼中,有人覺得她神經病,卻也有人覺得她很可愛。

  「趙安之。」

  趙安之回頭,看見肖晨和一個男生站在一起,那個男生嘴角含笑,可她不太記得自己是否認識這個人。見肖晨臉色不是很好,趙安之便站起身沖兩人點了點頭,道:「我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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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1-7 05:51:18


  何澤生很早就把微博裡有關個人信息的東西刪除,那時候他還沒有幾個粉絲,見過他自拍的小姑娘也完全沒有存照片舔顏的想法。誰會覺得一個穿著光面中年大叔紫外套的小哥帥呢?

  何澤生那城村結合部畫風的自拍給老粉們留下了極深印象,就算後來何澤生刪了照片,粉絲裡也流傳著這個說法:六隻琴嬤是個又直男審美又滄桑的大叔。

  托這件事的福,何澤生的蘿莉粉極少,都是攻擊性不怎麼強,出口就是段子的皮皮蝦玩家。趙安之眼見著這麼一個大帥比把自己的人設往「我很醜但我有才華」的路子上拐去,心裡有點唏噓。

  不過最離奇的,還是他倆居然還有CP粉這件事。CP名都起的很正式,叫「喪嬤耶」,趙安之第一次看見都感歎CP粉的才華,這名字諧音的很有意思。

  趙安之看了看,喊著發糖的主要是幾個原因:何澤生的關注裡一水的音樂、體育、遊戲、科普,趙安之個畫插畫的在裡面簡直異軍突起。而且兩個人在是小號的時候就互相關注,點贊數和評論數也最多,算是互動頻繁。而且一個做音樂,一個畫插畫,從來沒有合作,卻比別人都熟稔,多半是有私交。

  趙安之雖然沒有發照片,但因為沒有照片,反而讓粉絲有了更多的想像空間。加上她的畫風乾淨溫暖,偏向治癒系,大多數粉絲都覺得她是棉花糖一樣的軟萌妹子。滄桑大叔加軟萌妹子的設定意外地戳人。

  要不是主角是她和何澤生,趙安之都要跟著吃下這口糖了。

  她笑笑,沒放在心上。不過何澤生很久沒更博,陸陸續續有人來問她琴嬤三次元是不是有什麼事。看著小粉絲們小心翼翼的提問語氣,好像怕貿然問別的博主會讓趙安之不快,趙安之便心軟了。

  她戳了戳何澤生的企鵝:「你的粉絲在問我你三次元有什麼事,能不能說啊?」

  何澤生這個傢夥一進入複習狀態簡直六親不認,要不是為了接收各種通知還留著企鵝,怕是要當面抓人才能跟他說上話。

  何澤生過了好久才回:「最近忙,忘了上了,你幫我說一下吧,麻煩了。」

  趙安之歎口氣,看著私信裡一水的問話,想了想還是直接發微博乾脆:「很多人私信問我,我在這裡統一回復啦,你們嬤嬤在準備考試,很久沒上微博了,大家不要擔心,考完就回來了。」

  醫學專業和別的專業不一樣,是結課一門考一門。何澤生最近有好幾門同時結課,忙的焦頭爛額。

  趙安之發完了以後,評論炸了。

  「嬤嬤居然還有考試?」

  「什麼情況?我一直以為嬤嬤是工作黨大叔[笑哭]」

  「考試的話是大學生?研究生?博士生?」

  「不是說嬤嬤看起來像大叔嗎?那至少研究生打底了吧,不然嬤嬤就是少年老成長得太著急了哈哈哈哈哈」

  「大家沒有注意到喪嬤耶又暗戳戳發糖了嗎?果然嬤嬤有什麼事,阿喪都是最清楚的,CP黨的勝利!」

  趙安之被長得太著急這句逗笑,不過何澤生這麼努力搞得她也有些急迫感了。正好手頭那些線稿都勾的差不多了,趙安之打算這段時間不再接新的活,把時間留下來開始準備複習,以及嘗試畫自己的漫畫。

  趙安之上完課就往圖書館去,秦晴回宿舍,但剛好和她順路走一段。平江的冬天來的早,趙安之用一條圍巾把自己裹得嚴實,整個下巴尖都藏了進去。她挽著秦晴,整個人貼在秦晴身上。

  有人從後面扯住了她的圍巾,一下把她拉的夠嗆。趙安之氣勢洶洶地轉身,想看是誰惡作劇,結果一看到那人眉眼立刻轉回來,把圍巾再往上拉,恨不得遮住大半張臉,只露出點眉眼來。

  秦晴見她這樣有些不解,回頭望去,發現是個不認識的大帥哥,頭髮微卷,眉毛又粗又濃,爽朗又健氣。

  嚴子安是和同學來玩的,沒有想到能在這裡見到趙安之。他把趙安之落在他病房裡的那本速寫本看了一遍,也沒找到趙安之的名字和聯繫方式,只通過畫風在機緣巧合下找到了對方的微博。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心態,暗戳戳地關注著趙安之,卻不敢暴露身份,因此也不知道怎麼把東西還給趙安之。此刻卻是撞個正著,嚴子安腦子裡已經勾勒出一套方案,如何用還速寫本為借口加上趙安之的聯繫方式。

  嚴子安跑到趙安之面前,拉下她恨不得連眼睛都遮住的圍巾,露出一張終於恢復白皙的小臉來。趙安之垂著眼,顯得睫毛又長又翹,鼻子小小,嘴巴小小,可憐又可愛的模樣。嚴子安愣了愣,恍惚記得幾個月前她還黑黑瘦瘦,不是現在這副模樣。

  秦晴在旁邊嗅出點不一樣的味道來,見兩個人都傻乎乎的不說話,咳了一聲。

  嚴子安立刻清醒過來,對趙安之道:「你還記得我嗎?」

  平江大學就在平江交大旁邊,兩個學校近的很,嚴子安對小姑娘暗戀自己的猜測又篤定了幾分,此刻不過是做個自然一點的開場白。

  可趙安之一點都不配合,她搖搖頭,垂著腦袋拒不配合的樣子。

  嚴子安覺得她害羞起來也很可愛。

  「你的速寫本還在我那裡,我想找個機會還給你。」

  一聽到速寫本,趙安之迅速抬頭看他一眼,鼻子微皺,咬牙小聲道:「我不要了,你扔掉吧。」

  嚴子安有些詫異,都要為速寫本抱不平了,裡面的畫多好看呀,怎麼能說不要就不要,可轉念一想,他便猜到了可能是因為他。這點少女的心思竟讓嚴子安覺得莫名可愛,好聲好氣哄道:「可是你裡面畫的那些東西很好看啊,還是找個機會拿回去吧。對了,上次在醫院你替我墊付的錢我還你吧,能不能加個微信?我微信轉賬給你。」

  趙安之一聽加微信,更想跑了,她到底做錯了什麼,總要面對嚴子安?

  趙安之飛快說道:「真的不要還我,是我想給你出的,速寫本我也不要了,就這樣。」

  她說完就跑,連秦晴都不要了,跑到圖書館刷了卡進去,才覺得安全一點。

  秦晴目瞪口呆。

  嚴子安苦笑一下,轉向秦晴,道:「同學,那我能加你的微信嗎?別的不說,錢是一定要還的。」

  畢竟是一大筆錢,秦晴有些遲疑,想了想還是加了嚴子安的微信,但拒絕道:「安安說不要,你就還是別轉,要是她改變主意了我再跟你說吧。」

  嚴子安看了看不遠處的圖書館,摸了摸下巴。

  等秦晴也走了,和嚴子安一起來的小哥才調侃他:「你這是什麼情況?搭訕失敗?」

  嚴子安笑著錘了他一下,道:「我是那種搭訕的人嗎?」

  小哥樂了:「你是啊,你剛剛不就是標準搭訕套路嗎?什麼還錢還本子都不重要,重點是加上微信啊。」

  嚴子安道:「別開玩笑了,我之前不是跟你說過嗎?被摩托車撞那次,送我去醫院的妹子,就是這個。」

  小哥回想了一下,道:「就是那個白色圍巾,小小一隻很可愛的那個妹子?」

  嚴子安點頭。

  小哥撞了撞他的肩,問道:「你上次不是說人家暗戀你,長得也不好看,現在看起來好像不是這麼一回事啊。」

  嚴子安道:「你懂什麼。不過她是一下好看了好多,那時候還沒這麼白的。」

  小哥斜睨他,道:「動心了?」

  嚴子安笑罵道:「胡說八道什麼呢。」

  小哥認真道:「不過她那個朋友長得是真的驚艷,個子也好,你和那妹子要是真能有什麼發展,把她朋友介紹給我唄。」

  嚴子安笑笑。

  另一邊趙安之刷到老位子上坐下時,還是喘的厲害,臉也泛著紅暈,剛剛一下跑得太快,有點岔氣的感覺。趙安之不太舒服,想喝口熱水緩緩,拿出保溫杯卻怎麼擰都擰不開,氣的把瓶子放到一邊。

  何澤生不知道怎麼注意到了,拿過保溫杯,一下就擰開了,放到趙安之跟前。趙安之小聲道了謝,倒了一杯出來,邊吹邊喝。一杯下肚,順著喉管整個人都人熱了起來。

  何澤生遞了一張小紙條過來:「怎麼了?」

  趙安之看著紙條出神,自己連面對何澤生都能做到不動心了,怎麼面對嚴子安還是又慫又好欺負?

  是了,那筆債太重,曾經壓得她抬不起頭來。但現在她有無數機會,即使要出國也可以爭取獎學金,不行的話還有自己畫畫所得稿費,而且她也不是一定要出國。那麼這一次,她或許可以改變欠債的局面,甚至像上次一樣在力所能及的時候反過來幫助嚴子安。

  那她還怕嚴子安什麼?

  趙安之定了定神,在紙條上寫道:「沒什麼,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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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N00559922A
王室 | 2019-1-7 05:52:01


  趙安之打定主意要改變對嚴子安的態度,但等秦晴喊她加嚴子安的微信時,她又難免推脫,想著下次再說。如果這次能混過去,不要再和嚴子安有聯繫是最好的,如果不行,下次她會拿出勇氣來好好面對嚴子安。

  秦晴看她這樣如臨大敵也好笑,調侃道:「這就是你說的那個外校的小哥哥?」

  趙安之先是有些茫然,緊接著明白過來,秦晴是把她那個忽悠人的外校帥小哥名頭安在嚴子安身上了。這一下把趙安之砸的夠嗆,她有氣無力道:「你冷靜一點……」

  秦晴道:「我覺得他長得很好看,和何澤生是兩種風格,一個是高嶺之花,一個是……」

  趙安之立馬打斷了她,道:「這不是好看不好看的問題,反正我和他沒有一點可能。」

  秦晴見她神色不似作偽,更好奇了,問道:「我覺得他對你有點不同啊,如果你喜歡他的話,比喜歡何澤生有戲多了,為什麼試都不試?看見他那張臉真的一點動心都沒有?」

  趙安之只覺一言難盡。她還真不知道嚴子安長得好看不好看,認識那麼久,他那張臉對她來說已經失去了美醜的辨識度,反而攜帶著深深的心理陰影。

  旁邊張文鈺聽著,走了過來,玩笑道:「沒有變不了的心,只有長得不夠好看的臉。」

  秦晴點出嚴子安的微信,在他朋友圈裡找了好久,終於找到一張合照,放大以後遞到張文鈺眼前。

  「中間那個拿球的。」

  那是一張籃球隊的合照,嚴子安站在正中間拿著球,笑著露出一口白牙,無論是臉的英俊程度,還是身體線條,都讓張文鈺十分滿意。

  張文鈺拍了拍趙安之的腦袋,道:「別的不說,我看他身材比何師兄好嘛。」

  趙安之不滿道:「你們那是看人打籃球就覺得人身材好,師兄雖然籃球打的不怎麼樣,但是足球踢的超棒啊。」

  趙安之倒不是單純為何澤生打抱不平,她就是見不得人誇嚴子安。但在張文鈺和秦晴眼中就是另一回事了,張文鈺攔住趙安之的肩,勸道:「有花堪折直須折,你不要吊死在何澤生這棵樹上。」

  秦晴也道:「這一個條件真的不錯,就在我們隔壁,隔壁那個男女比你也是知道的,你倆要是在一起,你也不用擔心他被別人撬牆腳。而且我以我豐富的經驗發誓,他對你真的有點不同。」

  趙安之要被這個不同給嚇死了。她發誓秦晴一定是哪裡有了誤會,她和嚴子安朝夕相處過幾年,嚴子安能有多刻薄她是最清楚的人。趙安之寧願相信何澤生喜歡她,也不會相信嚴子安喜歡她。

  她歎了口氣,扶了扶額頭,道:「我跟你們說一件事,你們不要大驚小怪。」

  張文鈺來了興趣,蹲下身抬頭看她。秦晴聽後頗為緊張,連忙喝了一口水。

  趙安之道:「他是我繼兄。」

  秦晴一口水嗆在喉管裡,驚天動地地咳起來。趙安之和張文鈺連忙上前拍秦晴的背,秦晴揮了揮手,示意自己來,最後咳了好久,才晃過來,眼睛鼻子都紅了。

  趙安之頗為無語地看著她,秦晴在那目光裡頓覺委屈。

  趙安之撿著能說的部分說了,不好說的地方含糊其辭帶過,張文鈺和秦晴好像聽了一出電視劇大戲一樣呆愣。

  秦晴最後總結道:「也就是說,他不知道你是他爸爸再婚對象的女兒,但你知道,他是你媽媽再婚對象的兒子。」

  趙安之點頭。

  秦晴眼珠子一轉,道:「以我多年看電視劇的經驗來說,你們這種毫無血緣關係的兄妹,最容易產生感情,你倆的阻力還相對較小,你們都不在一個戶口簿上。」

  張文鈺「噗」地笑了出來,果然看見趙安之的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拉長。

  秦晴立馬改口道:「可是,你們還是繼兄妹,非常尷尬的關係,確實還是不產生感情比較方便。」

  趙安之果斷道:「不會產生感情的,他現在看起來好相處,只是因為他不知道我們之間有這一層關係。如果他知道了,就會變得超級刻薄,用一切你想都想不到的理由打擊你。」

  張文鈺道:「說的跟你經歷過似的。」

  趙安之撇撇嘴,可不是被他攻擊了好幾年嘛。

  秦晴摸摸她的腦袋,道:「你說你怎麼這麼倒黴?初戀給了高嶺之花不說,高中大學都一個學校,遠遠地吊在你眼前又吃不到。好不容易來了一個挺有發展空間的帥哥,居然是你繼兄。」

  趙安之認同倒黴這兩個字,但倒黴的點可不在於她和嚴子安不能發展,她和嚴子安要是發展出什麼了,那才叫可怕呢。

  秦晴見她一臉倒黴相,想了想還是道:「我覺得他可能有點喜歡你。」

  趙安之要殺人了。

  秦晴連忙在她翻臉之前道:「只是說說而已,但是如果你下次還能碰見他,他仍然有想要和你聯繫的意思的話,你最好還是告訴他你的身份,就當是做好事了。」

  趙安之對於秦晴的喜歡論不以為然,但還是把這句話給聽進去了。雖然她不想和嚴子安有過深的關係,但如果一次又一次地碰上的話,最好還是一開始就把關係給挑明了,維持個面子情就行。

  趙安之本以為嚴子安這件事就是期末考前的大事了,萬萬沒想到自己還會被捲入另一件爭端裡頭。

  輔導員的辦公室是兩人一間,趙安之被自己的輔導員找來時,還是一頭霧水,不知道好端端地輔導員找她做什麼。她敲門進辦公室時,另一個系的輔導員從隔板後面探出腦袋來看了她一眼,讓她有些不自在。

  趙安之班上的輔導員是本校研究生畢業的,某種意義上也算趙安之的學長,但趙安之還是規規矩矩地喊了老師。

  輔導員搬了個椅子來,道:「你不要緊張,坐在這裡,老師有話想和你聊聊。」

  趙安之便規規矩矩地坐下。

  輔導員還給她倒了杯水。

  趙安之更迷糊了。

  「你們宿舍關係怎麼樣?」

  趙安之感覺摸到了點邊,她回道:「關係挺好的。」

  輔導員又問:「每個人關係都很好嗎?」

  趙安之覺得有點好笑,她大概猜到是怎麼回事了。面前的輔導員也不過二十六七的年紀,當年她上大學的時候,對輔導員們便沒有太多面對長輩的感覺,現在更不會有,自然也少了點面對老師的壓迫感。趙安之直接問道:「老師,你是因為肖晨的事情找我嗎?」

  年輕的輔導員一下被截了話頭,有點不知道怎麼繼續展開套路,磕絆了一下繼續道:「呃,老師想瞭解一下你們宿舍的情況。」

  趙安之看輔導員的表現便知道自己沒猜錯,大概是肖晨在輔導員這裡告了她們一狀。她要是服氣了,她們幾個不是同專業的,輔導員自然也不一樣,肖晨還特地來這裡找了她和秦晴的輔導員。

  「我們宿舍的話,我和我們專業的秦晴、臨床醫學的張文鈺還有生物學的肖晨一個宿舍。我和秦晴、張文鈺的作息時間比較一致,三觀比較相合,關係比較好,和肖晨同學不太熟。」

  輔導員欲言又止,問道:「你們和肖晨有什麼矛盾嗎?」

  趙安之坦然道:「沒有大矛盾,就是生活上有點分歧。」

  輔導員還想細問,趙安之就乾脆把幾件事都拿出來說了,正是張文鈺覺得肖晨雙標的事件,趙安之只想給輔導員傳遞一個信息:她不覺得這些是很大的事,還屬於可以磨合容忍的範疇,但如果肖晨受不了,錯也不在她們身上。

  輔導員瞭解完情況以後,心情更糟糕了,道:「你回去不要和肖晨同學因為這個鬧矛盾,老師會再去開導開導她。」

  趙安之點頭,心裡卻有點生氣,之前那些事情她都可以忍耐,但肖晨把事情鬧到她們學院輔導員這裡,讓她有種被人背後捅刀子的感覺。

  趙安之走出院樓,迎面看見上次和肖晨一起站在宿舍樓下的男生,因為目光相接,再刻意撇開臉未免有失禮貌,趙安之猶豫著向對方打了個招呼。那男生一愣,隨之轉開了臉,裝作沒有看到趙安之。

  趙安之一懵。

  等趙安之回到宿舍的時候,宿舍裡只有肖晨不在,但氣氛極不好。趙安之一進門,張文鈺便問道:「你剛從輔導員那裡回來?」

  趙安之點頭。

  張文鈺氣壞了。

  秦晴對趙安之道:「她剛剛也被輔導員找了,我們倆一個輔導員,估計輔導員覺得找你就夠了,現在還沒找我。」

  趙安之有點無語,問道:「她圖什麼呢?」

  要是在這個宿舍住著不舒服,申請調換宿舍就是了,把每個舍友都打小報告上一次,肖晨想什麼呢?

  她們專業不同,平常連競爭都沒有,趙安之是想不到除了單純噁心她們以外的理由了。

  秦晴道:「我剛剛在微信上問她了,超可怕,她真的只是單純地覺得我們都有錯,沒有覺得自己的做法有一點點問題。反正我和她是沒有辦法溝通了。」

  張文鈺個小暴脾氣都想去找肖晨幹架了。

  秦晴則是手段老練地發了條婊裡婊氣的朋友圈,把X姓舍友給大大吐槽了一遍。張文鈺平常吐槽秦晴罵人拐彎抹角,不夠爽快,今天看了她那條陰陽怪氣的朋友圈忍不住拍手叫好。

  秦晴則是歎了口氣,恨道:「可惜我們不在同一個院,能起的效果有限。」

  趙安之看她們倆這麼積極出戰,安慰道:「我跟輔導員說清楚了,輔導員那邊說會找肖晨再談,不會只聽肖晨的一面之詞,你們倆氣歸氣,不要影響期末考試的複習。」

  張文鈺看著她,好像她已經無可救藥了一樣。

  趙安之正要發問,秦晴那邊驚呼一聲:「我靠!安安,你認識王樂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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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1-7 05:52:39


  秦晴發了那條票圈以後,炸上來不少知道肖晨的人。本來秦晴還奇怪,肖晨一個外院的,怎麼那麼多人認識她,結果就看到這樣的消息。

  趙安之回想了一下叫王樂童的人,發現自己沒有一點記憶,便回道:「不認識,怎麼了?」

  秦晴有點不知道怎麼開口,醞釀了一下,道:「王樂童是我們院的,他和肖晨在一起了。」

  趙安之更奇怪了,在一起就在一起唄,她雖然也有點討厭肖晨,但不至於對她戀愛都抱有敵意。

  秦晴知道她不在狀況內,又道:「他們倆一起說你壞話呢。」

  趙安之還沒反應過來,張文鈺先發火了:「我就奇了怪了,我們是把她怎麼了,她有完沒完啊!」

  趙安之跑到秦晴身邊,去看她的手機。

  秦晴就調到了聊天界面。

  有人看見秦晴吐槽肖晨,想起秦晴和趙安之也是一個宿舍的,就跑來問她流言的真實性。說是肖晨和王樂童說的,王樂童又在聚餐的時候喝大了,不知道是故意還是無意,跟一起聚餐的人都說了,最後就傳開了。

  趙安之皺著眉頭把聊天記錄看完了,傳言其實也就半真半假。肖晨和她們一個宿舍,她們平常說話雖然不會放大聲音,但也不會刻意放輕,許多私密的事肖晨都知道。肖晨傳的話半真半假,都是些宿舍瑣事,放大了矛盾,減少了自己的過錯,傳的像是趙安之帶頭孤立她一樣。光是這些事本來激不起別人傳話的興致,肖晨又在裡頭加上了點八卦。

  這八卦自然是趙安之和何澤生的八卦。

  何澤生在醫學院很出名,但在經院裡不算太有名,可一個女孩子死纏爛打的故事總是難免吸引大家的關注。趙安之在這故事裡可以說是花樣百出,把人逼得毫無喘息空間了。有嘴上積德的,只說趙安之癡情,但是方式不對。其他刻薄些的,說她倒貼,上趕著不是買賣,追男生追到別的學院去,丟臉。

  趙安之氣的發抖,她是喜歡何澤生也好,不喜歡何澤生也好,肖晨憑什麼拿她的私事去說,還渲染成這個樣子。

  秦晴在旁邊也覺得有點棘手,因為這些事半真半假,尤其是涉及到何澤生的部分,相當不好澄清。趙安之和何澤生最近常待在那個角落的位置,來來回回也撞見過熟悉的人,更佐證了傳言。

  秦晴看趙安之氣的不輕,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想說先讓她出出氣,點開王樂童的微信,道:「這個王樂童也是,肖晨說什麼就是什麼,我先幫你罵他一頓。」

  趙安之看了眼微信,目光停在王樂童的微信頭像上。王樂童的頭像用的是自己的照片,對著鏡頭笑的正歡,露出一排白牙。趙安之道:「等等,你把他頭像放大一下。」

  秦晴不明所以,但還是乖乖照做,趙安之認真看了看,道:「這個人我見過,我那天在樓下喂貓的時候,他和肖晨站在一起,他好像認識我。可是我今天從院樓出來碰到他的時候,我和他打招呼,他避開了我。」

  秦晴道:「他認識你,你不認識他?」

  趙安之點點頭,雖然聽起來有些奇怪,但確實是這樣。

  秦晴下意識道:「他不會喜歡你吧?」

  趙安之總覺得秦晴是戀愛腦,無論什麼都能聯繫到這方面,但這一回卻沒有急著否認。因為肖晨這次特別地針對她,如果是這個原因的話,還能解釋一二。而且上次在宿舍樓門前時,王樂童看見她時高興的樣子,和肖晨驟然陰沈的臉色都有些微妙。

  趙安之還沒想好這件事要怎麼解決,張文鈺那邊也出了點狀況。

  「我靠,你們猜發生什麼了。」

  張文鈺長腿架在桌子上,整個人靠在椅背上看著手機,臉上滿是笑意。

  秦晴道:「煩著呢,別賣關子了。」

  張文鈺道:「別煩了,我跟你講,這事解決一大半了。」

  趙安之這才有點精神,問道:「怎麼了?」

  張文鈺道:「不知道他們從哪裡聽到,有人拿這件事去問何師兄,你何師兄就一副標準性冷淡臉,反問人家『我跟趙安之認識那麼多年,看來還沒有你對我們之間的事熟悉,我怎麼不知道她死纏爛打我』,你何師兄真的超凶,嚇得人家跟他說對不起,回來就把傳流言的人掛了。」

  趙安之心裡一暖,愈發覺得自己做了正確的選擇。還好自己沒有因為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而疏遠何澤生,而是努力恢復了朋友的心態,這才沒有辜負何澤生對她的友情。

  何澤生這個八卦一解決,剩下的就是女生宿舍裡雞毛蒜皮的小事,而且秦晴和張文鈺都站在趙安之這邊,出來說話後事情也就解決的差不多了。

  在最後這個時候,又有人冒出來說話了。那人也沒對事情本身做什麼評價,坦言不瞭解,只說王樂童先前喜歡趙安之,有了新女友以後就說喜歡過的人的壞話,不管這些流言有沒有根據,都很沒品。

  低下一堆跟著吐槽這種行為的,一下就把趙安之這件事刷遠了,有想起來的也是想起來罵兩句王樂童。

  秦晴看了大呼痛快,趙安之也很驚訝,感覺自從何澤生給了回應後,事情一下就迎刃而解。

  秦晴琢磨道:「這個刀捅的痛快,我們也不認識這個人,他還幫忙說話,很仗義嘛,我要加他好友,你倆加不加?」

  張文鈺道:「你們院的人,我沒興趣,加了能幹嗎?」

  趙安之倒是笑著問了句:「叫什麼?」

  秦晴道:「我看看啊,叫遲珩,還挺好聽的,哇,長的也好看。這下我真的要加他好友才行了。」

  趙安之的笑容一下卡住,萬萬沒想到事情會這樣發展。秦晴和遲珩本來是下學期才在某個活動裡認識的,現在事情發生了改變,會不會對他們倆有影響呢?

  秦晴轉過身時看見趙安之在發呆,拉了拉趙安之,問道:「你看他怎麼樣?」

  趙安之看了眼遲珩的照片,尷尬地笑了笑,遲疑道:「挺好的?」

  秦晴眼睛一亮,道:「那你要不要試試?」

  趙安之更僵硬了。

  「你說啥?」

  秦晴嘟囔道:「俗話說,要結束一段戀情,最好的方法就是開始新的一段。何師兄雖好,奈何草木本無心,你打動不了他的。要換人選的話,你總不能跟你繼兄談戀愛吧?我看這個仗義執言的小夥就很好啊,我去打聽一下,看他有沒有對象。」

  趙安之尬笑一番:「他不太合我的眼緣,我倒是覺得你們蠻般配的。」

  秦晴看了看朋友的回復,抬頭可惜道:「人家有女朋友了,得了,咱倆都別想了。」

  趙安之這回是實實在在驚訝了,遲珩居然在大一上學期的時候就有女朋友了?

  秦晴倒沒太把這件事放在心上,她又不是對這一張照片一見鍾情,聽見對方有女朋友也沒讓她多失落。

  趙安之看她毫不在意的樣子,也不好多說什麼,只好收拾收拾東西準備去圖書館,被肖晨這件事鬧的,她白白損失了一個上午。

  趙安之背著書和電腦下樓,正正好在宿舍門口看見抱在一起親的肖晨和王樂童。趙安之這回沒裝作看不見,大大方方走到兩人身邊,看著他們親吻。

  王樂童先察覺到旁邊有人,睜眼一看趙安之離他們那麼近,嚇的後退一步,忘記肖晨還掛在他身上,兩人踉蹌幾步才站穩身體,很是狼狽。

  趙安之冷笑一下,這種表情很少出現在她臉上,就連一向理直氣壯的肖晨面色都不自然了一下。

  趙安之問:「親完了嗎?我有事想說。」

  肖晨比趙安之高一些,她下巴微微抬起,又恢復了平常最順理成章的模樣。

  「有什麼想說的就說吧。」

  趙安之這下徹底認可了秦晴說的話,肖晨這個人確實是難得一見了,她真的不覺得自己做的事有哪裡不對,才會到了現在還一點心虛的樣子都沒有。或許在她眼裡,趙安之她們雖然是她的舍友,但就是不應該影響到她的生活,哪怕只是些小事,也照樣是冒犯,更不用說被她喜歡的人喜歡了。

  想到這裡,趙安之看了眼王樂童,對這個所謂喜歡過她的人,更是敬謝不敏。

  「你說的那些東西大都不是實話,還在同學間刻意宣揚,我要你們對我公開道歉。」

  王樂童神色頗不自然。

  肖晨卻是一臉冷靜,道:「我說的就是實話,憑什麼道歉。」

  王樂童拉了拉她的袖子。

  趙安之樂了,道:「隨便你吧,還有,你是不是以為只有你會找輔導員?你們學院太遠了,不行的話,我就先去找你男朋友的輔導員好了,反正你們倆都有參與。」

  趙安之說完就走,聽到身後傳來的爭執聲,心裡簡直不要太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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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1-7 05:53:24


  趙安之最後還是收到了公開道歉,肖晨和她想的一樣,很在乎王樂童的想法。

  不過這件事過後,她們算是公開斷交了,雖然還在同一屋簷下,沒有人再和肖晨說過話。

  期末考很快考完,張文鈺考完當天就飛回了家,秦晴本來要和趙安之一起回去,但她父母說要來平江玩幾天,她只好留下來,到時候再和家裡一起回去。

  被秦晴臨時拋下的趙安之只好上群裡問問有沒有一起拼車的人,打開列表時,在看到何澤生的頭像時猶疑了一瞬,手已經不自覺地按了上去。

  「嬤哥,拼車嗎?」

  嬤哥是何澤生小粉絲們對他的稱呼,古里古怪中又帶著一點好笑,趙安之看了幾次就記住了,這下不小心就不過腦子地帶出來了。

  何澤生有點無語。

  「……」

  趙安之只好正經道:「師兄你什麼時候回家?明天下午五點紅曲機場拼車嗎?」

  「成。」

  趙安之只是試試看,沒想到何澤生真的答應了,仔細一想,便問了何澤生的航班,他們竟是買了同一班飛機的票。

  他們這一班飛機到安慶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趙安之本來還有點擔心自己一個人回家會不太安全,在考慮要不要叫趙岷來接。現在就沒有這個憂慮了,何澤生的家就在她家旁邊,兩個人正好結伴,又省事又安全。

  的士要到校門口才能打,兩個人就約在了校門口見。出發的那天下午,趙安之算著時間出門,沒想到光是把行李箱搬下樓就費了她好大的勁,拖了幾分鐘。算著可能會遲到幾分鐘後趙安之就有些著急,一路拖著行李箱走的飛快,左手開了手機查消息。

  何澤生提前到了校門口,算著時間叫了車,在微信上跟她報備了一下。

  趙安之一看就著急了,要是到時候車來了,她還沒到,要司機等的話,何澤生也會尷尬。她只好走的更快些,剛剛還覺得重的箱子,這會兒只差沒拉著它跑起來,趙安之好不容易到校門口的時候,還是遲到了三分鐘。

  趙安之一眼沒能看見何澤生,何澤生卻找著了她,過來拉過行李箱,道:「走吧。」

  要是換做平時,趙安之不會讓何澤生幫自己提行李箱,可她飛快地走了一路,胳膊都快不是自個的了,頭也暈,喘的也快,根本沒意識到何澤生幫她拿過了行禮。

  趙安之坐進了車裡,跟司機師傅道了個歉,整個人才放鬆下來。何澤生幫她把行禮放到了後備箱,這才進車來。趙安之這才意識到,何澤生幫她做的這一連串的事。

  其實打車、喊師傅開後備箱、放行李,這一系列都是小事。可對於一個能避免和外賣小哥交流都會更開心的姑娘來說,能有人幫忙做了這些事,都是再貼心不過。

  趙安之看了眼何澤生的側臉,不得不深呼吸幾口來使自己重新平靜下來。

  下了車趙安之才發現,何澤生就背了個包,除此之外沒有任何行禮。

  「你東西呢?」

  何澤生面無表情,似乎不知道她在問什麼。

  「包裡啊。」

  趙安之看了看自己的行李箱,又看了看何澤生的包,問道:「你包裡都裝了什麼?」

  「書。」

  「那衣服呢?」

  何澤生露出了標誌性的一臉呆滯:「帶衣服幹什麼?家裡都有啊。」

  趙安之每次看他露出這種像狗狗一樣的表情,就想摸摸他的頭,這次也不例外,奈何身高差感人,只能望頭興歎。

  何澤生果然還是那個直男,她本來看他上大學以後的著裝風格有所改善,現在想想恐怕是舍友的功勞,他本人的審美毫無改變。

  像趙安之,帶了滿滿一行李箱的衣服,就是怕家裡的衣服已經不能穿了。看著只裝了書的何澤生,趙安之已經能想像出他又重新披上大紫色光面棉服的樣子。趙安之一口氣歎的何澤生後頸涼涼。

  何澤生的東西少,完全可以帶上飛機,趙安之就只能拿去托運,何澤生破天荒地嘲笑了一下趙安之。

  兩人一登機,何澤生便戴上眼罩,沒一會兒便睡熟了。

  趙安之有些無聊,看著他的側臉發了許久的呆,最後羨慕起他的唇色來。何澤生是標準的唇紅齒白,不像趙安之,總要上一層薄薄的口紅,整個人才能有些氣色,平常總是病怏怏的樣子。

  趙安之看了許久,突然一隻手放上她的後腦勺,把她整個腦袋又轉回正方向去。

  何澤生發話道:「你要盯穿我嗎?」

  可能因為那凝視也沒什麼特殊含義,趙安之聽了也不心虛,反而又撲了上去,研究起他的眼罩來。

  「你這眼罩是假的嗎?你怎麼發現的?」

  何澤生又不是真的看得見,不知道趙安之來摸他的眼罩,只剛好想要調整一下眼罩以便更好的遮光,一把抓住了少女的手。

  兩個人都愣了一下。

  趙安之的手是渾身上下唯一胖的地方,又小又圓,肉乎乎的,光看手,整個人的年齡要小十歲,此刻被何澤生抓在手裡捏了捏。

  趙安之一下子抽回手,戴上眼罩,強迫自己閉嘴睡覺。

  何澤生也有些尷尬,他把眼罩推了推,往旁邊一看,趙安之側過臉去裝睡。他總覺得手裡還有那種軟綿綿的觸感,想了一會兒也就不想了,把眼罩重新拉下來。

  這一次沒有趙安之那盯得人發熱的目光,累了一天的何澤生很快陷入睡眠。

  飛機落地,取回行禮,走出機場後已經是晚上十一點了。

  同樣的溫度,安慶感覺起來就是要比平江冷許多。趙安之穿著又厚又長的棉服,將整個人包裹起來,脖子上還圍了一條暗粉色的大圍巾,舒服地在寒風中呼出一口氣。旁邊的何澤生便顯得有點單薄了,毛衣外面就一件看上去就不怎麼保暖的夾克,脖子上空蕩蕩的,既沒有高領也沒有圍巾,整個人已經凍得瑟瑟發抖。

  可憐大佬一件衣服都沒帶,此刻只能強撐。

  趙安之解下自己的圍巾,道:「先圍一下我的圍巾吧,你穿太少了,別感冒了。」

  何澤生看了眼那暗粉色。

  趙安之以為他要拒絕。

  凍的要死的何澤生矜持道:「可以。」

  隨即低下了矜貴的頭顱,他已經凍得連手都不想從口袋裡伸出來了。這一連串動作讓趙安之愣了愣,緊接著不自覺勾起唇角,要咬著下唇才能防止自己笑出聲來。

  她把圍巾圍上何澤生的脖子,將一頭繞了一圈後從脖子內側紮進去,這樣圍著緊,不透風才暖。趙安之再調了調方向便圍好了,看著何澤生的後腦勺就在自己眼前,趙安之一陣手癢,最終上手揉了揉,道:「好啦。」

  被揉了腦袋的何澤生直起身,居高臨下地看了趙安之一眼。也許是為了圍巾之恩,最終沒有選擇打擊報復。

  趙安之的圍巾確實很暖和,何澤生面上總算有些人氣起來,趙安之脫下圍巾後脖子空蕩蕩的,連忙把大帽子給戴上,又將拉鏈拉到最上邊,好歹找補回一些。

  等兩人到小區的時候,已經是十二點了。趙安之的家也算是學區房,但年歲已久,距離不超過五百米的何澤生家的小區卻要新上許多。這一點在路燈上表現的極為明顯,趙安之回家的路上燈要少上許多,這一次,趙安之沒有拒絕何澤生送她到樓下。

  到趙安之的家要上一個頗長的坡,從機場出來就不捨得將手從口袋裡拿出來的何澤生將手拿了出來,替趙安之拿過行禮上坡。

  趙安之覺得這大概是何澤生最帥的一天了。她想了想,還是沒有客氣拒絕,美滋滋地走在何澤生前頭,給他帶路。

  趙安之今天穿的臃腫,何澤生就見她圓滾滾一隻,在自己面前晃來晃去,心情也跟著好了起來。

  「你今天很高興?」

  趙安之抬頭看他,下一盞路燈在前面遠遠的地方,到此處只有些說不上明亮的光,趙安之的臉不甚清晰。何澤生只能看見她濕漉漉的眼珠子,和總是吸引著他的睫毛。

  小睫毛怪。

  何澤生在心裡念叨了一句。

  趙安之衝他笑。

  「開心啊,回家誰不開心?」

  和你回家就更開心了。

  趙安之想的是實話,但自認此刻心思清清白白,不過嫌這句話有曖昧之嫌才昧下不說。

  趙安之抬頭,發現何澤生正看著她,久而久之,竟也露出一個笑來。

  趙安之猛地轉開臉,道:「我到了,你快回去吧。」

  何澤生看了看行李箱,道:「我幫你提上樓吧。」

  趙安之頓時把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道:「別別別,要是被人看見了,轉頭就得說我把女婿帶回家了。」

  何澤生給逗樂了,道:「行吧,那我先走了。」

  趙安之衝他點頭。

  見何澤生走出十米遠了,趙安之才想起來自己的圍巾還在他脖子上。可轉念一想,天這麼涼,就讓他戴著回家,下次再拿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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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1-7 05:54:03


  趙瓊瓊的假放的比趙安之早的多,趙安之回家的時候,趙瓊瓊正披著已經兩天沒洗的頭髮窩在床上看劇。

  趙安之真的是許久沒有看見這個畫面,竟覺得有點溫馨。趙安之上一次見趙岷是重生回高一的時候,這一下三年多過去,趙安之清晰地感受到趙岷的身子是如何一點點彎下去的,逐漸有了點中年人的老態。可這樣的趙岷,比起後來的趙岷,又是最年輕的他了。

  趙安之想到這裡,有點心酸,她上前抱了抱爸爸。

  趙岷有點不知所措,拍了拍趙安之的背,問道:「怎麼啦?」

  趙安之埋在趙岷懷裡,悶悶道:「我想你。」

  趙瓊瓊終於捨得從床上下來,穿著陳少芳給買的又厚又花的居家服,看著父女倆搖頭。

  「嘖嘖嘖。」

  趙岷還在想趙安之是不是在外面上學受了委屈,趙安之就從他懷裡鑽出來去翻禮物了。這是趙安之工作以後養成的習慣,每回回家都要給大家帶上禮物。原先因為趙瓊瓊出國,她都沒有準備她的,這次難得可以送,便好好挑了一番。

  趙瓊瓊吐槽她:「你怎麼越長大越愛撒嬌,上次抱著我哭說想姐姐,這次又抱著老爸說想爸爸,過幾天去老媽那裡你是不是也要抱著老媽說想她啊?」

  趙安之終於從行李箱的角落裡找出包裝完好的口紅,一躍而起,舉到趙瓊瓊面前,笑道:「姐,這是禮物!」

  趙瓊瓊氣焰一下消了,掙紮道:「你這是賄賂。」

  趙安之笑瞇瞇不說話,又埋頭去翻給趙岷的禮物。

  趙瓊瓊看著口紅已經淪陷了大半,憑著最後的骨氣問道:「你哪來的錢啊,老爸給的那點生活費可禁不住這麼花。」

  趙岷在旁邊問道:「錢不夠花嗎?」

  趙瓊瓊看著添亂的老爸,勉強耐心解釋道:「夠花,只是經不住她那樣花。」

  趙安之把給趙岷買的茶拿了出來,塞到趙岷懷裡,對趙瓊瓊說:「姐,你別擔心,我不是畫畫嗎?靠那個賺了不少錢呢。」

  趙瓊瓊知道她有在畫畫,也知道一些插畫師能夠以此為生,聽了也就打消了擔心,道:「行,那我收下了,我沒準備禮物,請你吃飯吧。」

  趙安之笑嘻嘻地應了。

  知道她今天回家,趙岷和趙瓊瓊特地等到了現在。趙岷有很多話想問,像是這麼晚是自己一個人回來的還是和同學一起回來,怎麼不叫他去接之類,但一看時間,最後說出口的只有:「好了很遲了,你快去洗澡睡覺,有事明天再說啊。」

  趙安之聽話地洗了個熱水澡,整個人香噴噴地躺進被窩裡,清楚地意識到,懶散的寒假開始了。

  姐妹倆放著寒假,趙岷卻還要上班,一般白天的時候家裡就趙安之和趙瓊瓊。趙瓊瓊不喜歡做飯,所以買菜和做飯的任務都交給了趙安之,趙瓊瓊就負責其他家務。

  趙安之還念著趙瓊瓊說要請的那頓飯,巴巴地跑到姐姐床邊,問:「姐,你什麼時候請我吃飯,吃什麼啊?」

  趙瓊瓊的眼睛就沒從平板上移下來,為了出國她這個學期都要學傷了,把需要的成績都拿到手以後,只想好好的鬆快一個寒假,此刻漫不經心地回答道:「你定。」

  趙安之道:「後天吧,我們去吃火鍋。」

  趙瓊瓊想了想,道:「後天不行。」

  趙安之呆了呆,明明是趙瓊瓊叫她定時間的,有點委屈,問道:「為什麼?」

  「我要去學校看老師。」

  趙安之興奮起來:「我和你一起去,我也要看老師,然後我們再去吃火鍋。」

  趙瓊瓊的眼睛終於捨得從電視劇上離開,她微微一笑,看向趙安之道:「我要和一個男生一起去看老師,再和他一起去吃飯,所以不行,懂了嗎?」

  趙安之結結巴巴道:「男、男朋友?」

  趙瓊瓊道:「沒到那個地步,總得先瞭解瞭解再慎重決定吧。」

  趙安之仔細回想,怎麼都覺得,這個應該是沒成的。

  趙瓊瓊拍了拍趙安之毛毛躁躁的後腦勺,道:「你不是有個學長,姓什麼何來著嗎,找他玩去,大後天我再請你吃飯。」

  趙瓊瓊撞見過好幾回兩人一起回家,再看自個妹妹那雙目含春的表情,稍微打聽一下,有什麼不知道的。

  趙安之頓時更虛了,趙瓊瓊心情好的時候會跟她透露兩句自己的感情生活,心情不好的時候怎麼挖都挖不出來。但她的事情,趙瓊瓊挖都不用挖,總是一眼就看透。也不知道是不是做妹妹的,就注定這輩子被她這個做姐姐的吃死了。

  趙安之到超市買菜,心裡惦念著後天還是要去學校看老師,如果能碰見趙瓊瓊和那位神秘男士就更好了。可秦晴還在平江,她要回學校的話也不知道約誰好,趙安之不禁回想起趙瓊瓊的話,難道真要找何澤生?

  趙安之買完菜走回家的路上,心裡默念著:找何澤生、不找何澤生、找何澤生……

  一抬頭,面前赫然是一個何澤生。

  趙安之頓時想打嗝,她忍得身體一顫一顫。

  何澤生有些無奈,他本來是想打招呼的,沒想到趙安之剛好抬頭看到他,又被嚇著了。別人是拿驚嚇治打嗝,趙安之是一被嚇著就打嗝,要何澤生說,這是心理上的毛病。

  「我是你的打嗝劑嗎?」

  自從被何澤生的喝水法快速治好打嗝後,趙安之就去查了下原理,說是憋氣能解決,她此刻捂著嘴不出聲,憋了一分鐘,感覺好像不打嗝了才敢說話:「我後天想去學校看老師,一起去嗎?」

  說完以後她才發覺剛剛的困擾還沒解決,自個一見到真人就脫口而出了,趙安之在心裡默默唾棄自己沒自控力。

  何澤生想了一下日程安排,自己後天沒什麼事,只有一個同學聚會還沒確定要不要去,便道:「行,上午下午?」

  趙安之臉上止不住帶出笑來:「我都可以,隨你。」

  何澤生點頭,道:「那再說吧,你這袋是什麼?」

  趙安之把袋子打開給他看,裡面是一把上海青,一小袋處理過的雞翅,一小袋排骨和一根蘿蔔還有一瓶可樂。

  何澤生道:「炒青菜,可樂雞翅和蘿蔔燉排骨?」

  雖然這些原料的目的性都十分明確,但被何澤生一眼看出,感覺還是有些奇妙。

  趙安之道:「你會做飯嗎?」

  何澤生點頭。

  好想嘗一嘗啊。

  趙安之沒把這句調侃說出口,只覺得他們在這路中間站的也夠久了,率先道別:「那我先回去了,要開始準備午飯了。」

  何澤生剛準備點頭,突然又想起家裡那條圍巾,道:「啊,圍巾還沒還你。你要現在拿嗎?我現在回家給你拿,你在樓下等一會兒就好。」

  趙安之是回家的路上碰到他的,想了想方向,何澤生應該是剛出門才對,便道:「你應該出門有事吧?反正後天也要見面,到時候再還我就好啦。」

  「也行,那你趕快回家吧。」

  趙安之點頭,走過拐角過了馬路,到自己坡上的時候,才敢回頭看一眼,何澤生早就走遠了,兩人剛剛站在一起聊天的地方空無一人。

  趙安之笑自己莫名其妙。

  ***

  約好去看老師的時間很快便到了,趙安之和何澤生說好在公交站見。有了上回遲到的經驗,這次她早早就到了車站,車站的椅子上已經坐滿了人,趙安之便站在了一邊。

  趙安之看著椅子發起了呆,她還記得那時候自己坐在椅子上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狼狽的要死,最後被好心的何澤生給撿走。

  在她最開始喜歡何澤生的時候,她只是遠遠地看著他,看見他優秀便很開心,甚至不奢求與他說話。可自從何澤生對她伸出援手,她好像就奢求的越來越多,想和他多說兩句話,想和他成為朋友,想被他喜歡。

  好在她清醒了,止步於朋友,於最初而言,已經是得到了許多。

  趙安之微微一笑。

  何澤生遠遠便看見她對著什麼笑,只可惜隔著站牌看不清楚,他走上前。趙安之聽見腳步聲,回頭一看,看見何澤生,臉上露出個更大的笑容來。

  何澤生往她身後瞟了一眼,看見個高高瘦瘦的年輕人,他回神看趙安之,她手裡抱著好幾捧花,每一束都不大,小小的一個,不佔位置又好看,應該是準備來送給老師的。顯然趙安之是沒有手拿圍巾了,何澤生乾脆拿起圍巾給她戴上,他的動作很笨拙,飛快饒的一圈把趙安之的半張臉都遮的嚴嚴實實。

  趙安之下意識想到,她今天塗的口紅怕是要粘到圍巾上去。

  何澤生給她圍好了,見小姑娘瞪大眼睛迷迷糊糊的樣子,心情直線上升,難得開竅地幫她整理了下圍巾,將拉的過緊的地方鬆一鬆,把又圓又翹的鼻尖露出來,好讓她順利呼吸。

  趙安之的心思都在圍巾和口紅上,垂著眼睛好盡力去看圍巾內部到底有沒有沾上口紅印。

  何澤生看著小姑娘乖巧的樣子,自己都沒察覺到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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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1-7 05:54:45


  趙安之那一屆的老師現在教高一,何澤生的老師教高二,兩邊的辦公室隔了兩層樓,趙安之到了老師辦公室以後就和何澤生分開。

  寒假回來看老師的人不少,趙安之在辦公室探了個頭便看見好幾個眼熟的人。在辦公室裡和老師同學們說了許久的話,把懷裡的花都送了出去,趙安之才隨大流一起走出辦公室。

  有個從前不算太熟的女孩子,經過這麼短短一段時間已經挽上了她的手。

  趙安之記得她也住在何澤生那個小區,以前都是一起等過車的。

  那女孩笑瞇瞇地湊到她耳朵邊道:「我剛剛看見你和你男朋友了,你們怎麼都這麼快脫單呀?感覺一畢業我們班裡就好多人脫單,而且都是和高中裡的人在一起。」

  趙安之一臉呆滯。

  那女孩以為她是不好意思,就摸了摸她的圍巾,道:「我看見你男朋友給你圍圍巾了,好甜啊。」

  趙安之道:「哦,那個,不是我男朋友……只是因為我手裡拿著花,他嫌麻煩就直接給我圍了。」

  女同學打趣的表情露到一半就僵住了,趙安之順著她的目光看去,發現何澤生和張微瀅一起從樓上下來了。

  趙安之編輯到一半的信息也就不用發了,不過她有點尷尬,不知道是應該上前和何澤生匯合呢,還是拒當電燈泡。

  女同學懷著最後的執著,小聲問了句:「真的不是啊?」

  趙安之無奈地衝她點點頭。

  張微瀅先開口叫了她:「學妹。」

  張微瀅衝她笑的極好看,趙安之一見那笑容也忍不住傻乎乎地笑開了,走上前喊道:「學姐好。」

  他們上學期高中那些人聚了幾次,張微瀅一次都沒來,不過趙安之私下裡碰見過她幾回,兩人見面還真能說上幾句。

  「學姐,上次那個聚餐你怎麼也不來啊?」

  張微瀅有些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嘴,靠近趙安之小聲道:「月底沒錢啦,你也知道我異地戀很辛苦的,有錢都省下來買車票了。」

  趙安之看了何澤生一眼,心裡歎了口氣,她的重生雖然改變了一點事情,但學姐好像還是和那個最後修成正果的男友十分恩愛。

  趙安之也不知道面對兩人時要擺什麼立場,最後決定面對誰就以誰為主,此刻便道:「看你那麼辛苦,到時候我請你吃飯吧。」

  張微瀅摸了摸趙安之的小腦袋,笑道:「好啊。對了,我前面看見你姐姐了,就在樓上。」

  張微瀅和趙瓊瓊是一個年級的,兩個人本來不認識,但因為趙安之也算彼此通過姓名了。

  趙安之眼睛一亮,發現是個離開本場景的完美機會,便轉身跟同學說了一聲:「我去找我姐姐。」

  順便朝何澤生點了點頭。

  眼見著趙安之三步做兩步地跑上樓,張微瀅一時啞然,轉向何澤生問道:「你倆不是一起走嗎?」

  何澤生:「……」

  前面碰見張微瀅的時候,兩人閒聊了幾句,他順帶提了一嘴是和趙安之一起來的,張微瀅就說很久沒見趙安之,要和他一起下來。沒想到張微瀅和趙安之不過說了幾句,趙安之就蹦蹦噠噠地走了,從頭到尾只跟他點了個頭。

  何澤生覺得被挖牆腳了。

  然而面上還要保持微笑。

  「應該是有事找她姐姐吧,我在這裡等她。」

  張微瀅道:「那我先走了。」

  何澤生發了條微信給趙安之:「你什麼時候下來?」

  女同學站在原地,覺得自己看了一出大戲。她本來以為只是一場甜甜的虐狗戲,一轉眼又變成了三角大戲修羅場,結果最後又回歸了最初的CP,信息量大的有點混亂。

  何澤生眼皮子一撩,發現和趙安之一起走的那個姑娘還站在原地,不知道在做什麼,眉頭微皺,換了個方向站。

  女同學頓時發現自己這樣盯著人有點惹人誤會,又不好此時再道歉,只好灰溜溜地走了。

  另一邊趙安之上樓後,遠遠地便看見了趙瓊瓊和一個比她沒高多少的男孩子站在一起。她現在完全沒有八卦趙瓊瓊的心情,只是單純藉著趙瓊瓊這個借口遠離那個尷尬的場面,因此,她沒有上前,只在樓道口坐了下來。

  怕現在下去會碰到他們,趙安之就坐那單純地發了會兒呆,想著時間差不多了,又原路返回。趙安之邊下樓梯邊開手機看時間,結果看到何澤生給她發了消息,有些驚訝。

  她全副心神都到何澤生那條消息上了,沒看清樓梯,一個踩空便要摔下去,一瞬間腦門上全是冷汗。

  好在被人抱住了。

  趙安之驚魂未定,被人扶著站穩,這才顫顫巍巍看人。何澤生站在下一階台階上,倒是方便趙安之正對著他的臉。她整個人還有大半個在何澤生懷裡,愣是說不出話來。

  何澤生道:「你也不是第一次摔了,你說說,你是成心想給醫院增加工作量,還是想給我們捐獻大體老師?」

  趙安之光眨眼不說話。

  何澤生又問:「還是你想單純地累死我?你挺重的,快自己站好了。」

  被攻擊體重的趙安之迅速恢復了元氣,撇了撇嘴站好了,解釋道:「我是看到了你的消息,太驚訝了才踩空的。」

  何澤生無語道:「有什麼好驚訝的。」

  「你怎麼不跟學姐一起走?我不知道你會在這裡等我,前面也沒查消息,剛剛看到,怕你等很久了,所以才沒有注意樓梯。」

  何澤生見她恢復過來了,率先轉身下樓,見趙安之跟上來了,才道:「和你一起出來,總得把你送回去吧?做事情呢,要有始有終。」

  趙安之小步小步地跟上他,想著他這個有始有終,就不自覺地笑了笑。

  何澤生倒是回憶起第一次接到她的時候,那時候,她告白了。

  一晃三年了,她還是這樣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邊,逐漸成為了他說話最多的人。

  「你知道我第一次接住你的時候,在想什麼嗎?」

  趙安之發現他說的是「夢中告白」那次,尷尬地難以呼吸,搖搖頭。

  何澤生輕笑了一聲。

  「我覺得你像個籃球。」

  趙安之那點尷尬、羞澀都飛到了腦後,她盯著何澤生的後腦勺,思考起給他來一下的可行性。

  何澤生也不知道是不是後腦勺上長了眼睛,再接再厲道:「還有,兩次對比,你真的重了。」

  體重不過百,不是平胸只是矮的趙安之被紮心了。

  她試圖掙紮:「只是冬天穿的多而已……」

  何澤生不為所動:「你重了。」

  趙安之真的要跳起來打他的後腦勺了。

  這一回何澤生照樣把趙安之好端端地送到了家樓下,自己才回家。趙安之也沒發現,她在學校裡好不容易劃下的界線,在回到家後,又被逐漸模糊了。

  趙安之在家呆了沒幾天,便要去陳少芳那裡住一個星期。好在她是和趙瓊瓊一起去,兩人還有個伴。

  自從陳少芳再婚後,趙安之就沒去過J省,主要是為了避免尷尬。但這回陳少芳一力要求她們倆,而且說自己另外買了一套房子,她們來了也不用去她再婚的家庭,趙瓊瓊這才答應。見趙瓊瓊答應了,趙安之自然不會提反對意見。

  聽了好幾回的房子,趙安之這次可算是住上了。

  這房子地段不算太好,但戶型很不錯。姐妹倆來的這一個星期,陳少芳就陪她們住在這裡。聽完陳少芳的打算,倒是趙瓊瓊直接問道:「那你那邊家裡怎麼辦?」

  陳少芳欲言又止,最後還是道:「你們真的不願意和他們一起吃頓飯?不是別的,媽媽也沒想讓你們和他們多親密,主要是你們都來J省了,吃一頓飯全了禮數就好。」

  趙安之看了趙瓊瓊一眼,沒想到她們媽媽打的是先把人拐來再說的主意。

  趙瓊瓊不說話。

  陳少芳有點失望。

  她知道趙岷也有了新的戀愛對象,而趙瓊瓊姐妹倆對此都不怎麼反感,才打定主意想讓她們和自己的再婚對象也見上一面。如果不是以後不想和她來往,遲早都是要見的,陳少芳也希望兩邊的關係不要太尷尬,哪怕只是面子情也好。

  陳少芳越想越傷心,轉向趙瓊瓊道:

  「為什麼你爸爸戀愛,你都願意見那個阿姨,卻不願意見見你媽的再婚對象呢?」

  這事是趙奶奶透露給陳少芳的,趙奶奶對陳少芳和趙岷兩個離婚的事始終不太開心,雖然做不出多刺人的事,但是偶爾還是會膈應下這兩人。

  趙安之回來的晚,也不知道這件事,有些驚訝,看見陳少芳傷心的樣子,她先妥協了:「媽,我會去的。」

  陳少芳抬眼看她。

  趙瓊瓊道:「我知道了,我會去的。還有,我見那個阿姨是作為主人見的,見那位叔叔和他兒子卻是要作為客人見,我不想見只是因為這個而已,不是因為你和爸爸有什麼不同,你不要多想。」

  陳少芳沒有想到會是這個答案,但心裡總算安定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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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1-7 05:55:24


  上次過後,趙安之和「肥啾的好朋友」這個ID逐漸有了聯繫。因為在微博上從不透露自己的真實信息,隔著這麼一層網絡,趙安之還算有安全感,也更能放得開。

  肥啾的好朋友是個溫柔的小姐姐,很擅長解決感情上的問題。先前趙安之因為何澤生感覺困惑時,這個小姐姐也隱晦地鼓舞了她幾句。兩個人偶爾會聊一些生活中的瑣事,所以這回,趙安之也下意識地想起了她。

  「小姐姐,我要去參加一個不想參加的聚餐了QAQ」

  肥啾的好朋友正好在線,立時回道:「怎麼回事?」

  「我媽媽再婚了,然後我要和她還有她再婚的那個叔叔,以及對方的孩子一起吃飯。」

  嚴子安看到消息,手指頓了頓,心裡覺得有點古怪。

  「……好巧,我也是。」

  「……???」

  趙安之驚訝了一會兒,又回道:「不過那個叔叔生的是兒子啦,不是小姐姐。還好,要不然要是網友面基變成繼姐妹,就真的很尷尬了。」

  關於這個性別認知錯誤,倒不是嚴子安刻意誤導的,他就是偽裝的時候把資料改的亂七八糟,在趙安之問的時候順口應承下來,搞的現在騎虎難下。雖然嚴子安不覺得會發生那麼巧合的事情,但深知自己不是什麼小姐姐的嚴子安,並沒有趙安之那麼放鬆。

  停頓了一會兒,趙安之又發來了消息:「我爸爸現在也有了新的戀愛對象,我們也見過那個阿姨了,我媽知道了這件事。所以如果我們不去見那位叔叔的話,我媽會很傷心。」

  和阿姨處得還不錯的嚴子安並沒有這個煩惱,對他來說只是去吃一頓飯而已。而且見見對方的女兒,更讓他有自己和爸爸才是毫無隔閡的一家人的親密感。陳阿姨雖然是爸爸的妻子,但也有自己的家人,那些家人對他和爸爸來說都是陌生人,這讓嚴子安的安全感更加滿足。

  嚴子安想了想,只能回道:「只是吃一頓飯而已,一兩個小時就結束了。你這麼牴觸是因為討厭他們嗎?」

  「不是的……那個叔叔是很好的人,我只是覺得很尷尬,但是那些讓我尷尬的事情,對方又完全不知道。事情其實不複雜,反正對於他們來說什麼事都沒有發生,只要我不在意,這頓飯就可以平平順順地吃完,我就是過不去心裡那道坎。」

  嚴子安看的雲裡霧裡的,實在不能理解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還是盡心盡力地安慰著。

  不過一天的時間,等那個聚餐的時刻來臨,此刻困擾嚴子安的迷霧便都散開了。他走進包廂的時候,陳阿姨和她的兩個女兒已經坐在裡面。大女兒個子高挑,長相明艷,面上冷冷淡淡,不怎麼好相處的樣子。

  小女兒個子嬌小,發尾帶著天生的微卷,抬眼看人的樣子熟悉的可愛。

  嚴子安突然就明白了,為什麼他什麼都沒說,對方就遠遠地離開了他,像是知道自己是不能喜歡的人。就算事後他想要與她聯繫,她也退避三舍,甚至在前一天還為吃不吃這頓飯而輾轉反側。

  喜歡上自己的繼兄,是一件很痛苦的事吧?

  如果說本來嚴子安是懷著無所謂的心情來的,此刻他的心間被一種奇異的憐憫情緒填滿。這是一種居高臨下的憐憫,是強大者對弱小者的照顧,是未動心者對動心者的歎息。

  坐在那裡的趙安之感到一陣惡寒,她不自覺地抖了抖身子,抬眼時看見嚴子安用溫柔到可怕的眼神看著她,趙安之整個人都不好了。

  她連忙把目光從莫名其妙的嚴子安身上移開,看向他身後的嚴叔叔。

  嚴叔叔還是那種不苟言笑的樣子,趙安之跟他們一起生活了幾年,很少看見嚴叔叔笑,但她知道對方是個心地善良的好人。想到這裡,趙安之不免帶出個笑來。

  嚴禮勳走進包廂時便看見了自己的妻子和對方的兩個女兒,大女兒氣勢外放,頗為桀驁不馴,一旁是送他兒子去了醫院的小女兒……小女兒正對著他笑,帶著點小心翼翼的、柔軟的善意。

  嚴禮勳愣了愣,有點不知所措,試圖回一個笑容,卻見對方嚇得垂下了眼。

  嚴禮勳身子一僵,帶著兒子打了招呼,這才入座。

  兩個大人逐漸帶起了話題,幾個小輩也還算配合,有問有答,一來二去便聊了起來。桌上的菜一道一道的上,每上一道又能就著菜聊幾句,場面上也不顯得冷落。

  倒是嚴子安趁著別人沒注意時戳了戳嚴禮勳,道:「爸,你幹什麼這個表情?小姑娘那麼可愛,你就算不喜歡也別嚇著人家。」

  嚴禮勳臉一黑,不再試圖表現出和善的表情,這一來,嚴子安反倒說:「對,也不要求你笑,你就像平常這樣就好。」

  嚴禮勳瞪了他一眼。

  其實桌面上最難搞的也就一個趙瓊瓊,但她看嚴家父子都很配合的樣子,便知道自己母親再婚後的生活不差,心裡那點芥蒂雖還在,卻不足以讓她刻意找茬,最多便是少說話多吃菜。

  嚴禮勳聽了嚴子安和趙安之學校就在隔壁後,倒順著提了句讓兩人多加來往。

  嚴子安聽了便道:「對的,上次我出車禍,要不是安之送我到醫院,給我送飯,還不知道要多麻煩呢。」

  嚴禮勳是知道這件事的,但妻子說小女兒不想提,也不想見他們,嚴禮勳便沒提。此刻被嚴子安直接點破,他便順理成章地道了謝。

  趙安之頭都大了,只得對著這個點點頭,又對著那個點點頭,一頓飯吃下來,她連頭都抬不起來了。

  她十分懷疑眼前這個嚴子安是被掉了包,又或者是在醞釀什麼大計劃,他從前可沒這麼好相處。

  在陳少芳和嚴禮勳的注視下,趙安之愣是和嚴子安交換了微信,這在家長面前過了明路一樣,她回去也不好刪了。

  趙安之在心裡淚流滿面。

  但回家以後,趙安之看見陳少芳一臉容光煥發的樣子,她又忍不住輕輕歎口氣。覺得能讓陳少芳這樣高興,這頓飯吃的也沒什麼不好。

  今天吃飯的時候,趙安之便發現了,嚴子安和陳少芳的關係顯然還不錯。看兩人自然的舉止,也不是今天吃飯才特意裝出來的樣子,應當平日裡就是這般相處。看來少了她這個拖油瓶,陳少芳的日子好過了許多。

  趙安之忍不住想,不管她需不需要,上輩子陳少芳確實為她付出了許多。這一次不管是為了她自己,還是為了償還媽媽,她都應該嘗試和嚴子安好好相處。

  趙安之登上微博,知道她今天去吃飯的小姐姐已經發來私信:「今天這頓飯吃的怎麼樣?」

  「挺好的,想通了一些事,會努力和他們好好相處的。」

  嚴子安看到這裡,覺得趙安之真的是個很努力的小姑娘,在得知自己是她的繼兄時,先通過遠離他來試圖減輕那種感情,無果後也沒有鬧,反而嘗試新的方法。

  他覺得自己應該鼓勵她:「相信我,你真的是個非常可愛的小姑娘。你的繼兄應該會把你當妹妹一樣喜歡,你只要努力把他當哥哥看就好了。」

  趙安之腦子裡上輩子刻薄到死的嚴子安和這輩子莫名好相處的嚴子安打了一架,把她的腦子都弄混亂了,最後只能歎道:「我只希望他不會討厭我。」

  嚴子安用從未有過的溫柔和耐心回答道:「我保證,他不會的。」

  趙安之覺得小姐姐可能是條錦鯉,她安慰完沒多久,嚴子安就給她發消息了,說是請她們姐妹兩去滑冰。以趙安之對嚴子安的瞭解,他一般不搞什麼欲抑先揚,要是想讓人不開心,一般當場就作了,很少先弄個花樣再說,這大概是一個建立友情的信號。趙安之想了想就去問趙瓊瓊了。

  趙瓊瓊吹著自己的劉海,想了想,道:「我不去,但你得去。」

  趙安之一聽就知道,趙瓊瓊覺得拒絕不好,但是自己又懶得應付,就把妹妹推出去做擋箭牌。

  趙安之撐著臉看著趙瓊瓊,也不知道是出於妹妹對姐姐服從的天性,還是出自二十六歲的妹妹對二十二歲的姐姐的體諒,答應了。

  嚴子安說她對這裡不熟悉,會來接她,趙安之便也沒反駁,其實這裡的標誌性建築她都懂,只不過待在這裡的那幾年沈迷讀書,對玩的地方還真沒嚴子安瞭解。

  趙安之沒想到嚴子安是開著車來接她的,嚴子安高三那個暑假就考到了駕照,但趙安之也沒坐過他的車,還真不知道他技術如何。

  出於尊重,趙安之坐上了副駕駛,離嚴子安有些近,讓她有點緊張。

  嚴子安見她上車,提醒道:「安全帶。」

  趙安之便去找安全帶,嚴子安見狀便探過身子,想幫她繫上。

  趙安之不自在極了,看在嚴子安眼裡又是另一番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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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1-7 05:56:44


  趙安之姐妹倆沒有在陳少芳那待太久,不過一個多星期便回了安慶市。這趟回家便是要準備過年了,趙安之、趙瓊瓊連同趙岷,一同回了奶奶家。

  趙奶奶家也在安慶市,只不過一個在城郊,一個在市區內,駕車的話連一小時都不到。大伯一家回來的早,趙安之等人到的時候,趙淼淼已經躺在沙發上看電視了。

  趙瓊瓊上前,毫不客氣地踹了趙淼淼一腳,道:「又躺在這裡看電視,你怎麼不去幫忙?」

  趙淼淼哭笑不得,舉起雙手道:「我也想幫忙,奶奶說不需要我,我就躺在這了。」

  趙瓊瓊聽完,氣勢洶洶地往廚房去了。

  「奶奶,你又不叫他幹活!」

  趙安之坐到趙淼淼身邊,衝他直笑。趙淼淼聳聳肩,示意自己的無辜,與趙安之一起聽著廚房的對話。

  要說趙奶奶年輕的時候也是潑辣的性子,現在雖說好了很多,但凶起來也是要人命。偏偏趙奶奶對上更凶的趙瓊瓊,反而就低了氣勢,此刻便好聲好氣道:「不是不叫他幹活,實在是現在也沒什麼要做的,你們小孩子家家都擠在廚房裡,大人根本轉不開身。後天除夕,有的是活要做,到時候你們一個都跑不了,可別叫苦啊。」

  趙瓊瓊道:「我們一年就回來這麼多天,再累能累到哪裡去,你就放心使喚吧。」

  廚房裡祖孫兩個其樂融融,沙發上,趙淼淼對趙安之做著鬼臉。趙安之笑著拍了他一下,趙淼淼問道:「時間還早,不然我帶你出去玩吧?」

  趙安之笑道:「你是自己坐不住了吧?」

  趙淼淼衝她眨眨眼睛,示意她看破不說破。

  趙安之點頭,趙淼淼坐了起來,沖廚房裡喊了一聲:「趙瓊瓊,你要不要去啊?」

  趙瓊瓊從廚房裡探出半個頭來,一臉嫌棄道:「不要,你肯定又要去爬什麼山,累死了。」

  趙淼淼也猜到了,他每次說要出去玩,十次裡有九次趙瓊瓊是不去的。趙安之剛想問他是不是真的要去爬山,趙淼淼就硬把她拉出了門。趙安之一看這路線,就知道趙瓊瓊說對了,趙淼淼這傢夥就是想帶她去爬山。

  趙安之這個戰五渣,硬是被趙淼淼拉上了山。趙安之本來還想反抗,但看著趙淼淼的神情有些不對勁,突然反應過來,問道:「你是不是又被甩了?大過年的被甩了?」

  趙淼淼歎了一口氣,問道:「你有沒有想過用委婉一點的方式問出來?」

  趙安之想了想,試探道:「你說話的樣子很像一條單身狗,是真的嗎?」

  趙淼淼給她氣笑,但最後也只能承認了,他確實又被甩了。趙淼淼也想不通,他自認對每一任女朋友都十分真情實意,但每一個女朋友甩了他的理由都是他對她們不夠上心。

  到底怎樣才算是上心呢?

  現在的趙淼淼比幾年後的趙淼淼好套話多了,趙安之聽是這個理由就讓他多說了一些平常的相處。趙淼淼便老實說了,也不過是一些常見的,像是女朋友叫他半夜送宵夜,給女朋友清空購物車,或是其他對方希望的事,他都照做,但每每最後被甩,用的理由還是他不夠關心。

  趙安之沒有一點實戰經驗,但有豐富的理論知識,此刻大腦不禁瘋狂轉動起來,最後得出結論道:「是不是人家說一下,你動一下,但是從來沒有主動做過什麼?」

  趙淼淼試圖反駁,然而在腦子裡過了一圈,也不知道說什麼好,最後只能悶悶的承認了。

  「這也不能怪我呀,我是真的不懂你們女孩子在想什麼,與其做讓你們不喜歡的事情,聽從你們的吩咐,做一些你們喜歡的事,難道這樣不好嗎?」

  趙安之覺得挺好的,可她沒有男朋友。她憐憫地看了眼趙淼淼,覺得像他們這樣的人,很可能因為無法領會戀愛的精髓而注孤生。

  「我突然想到一個很適合你的人。」

  趙淼淼說的是張文鈺,張文鈺是一個能將發號施令施展的極為自然的人,配上一個指哪打哪的趙淼淼,簡直絕配。更不用說這兩人還有一段成年男女的故事,想到這裡,趙安之開始認真思考,介紹他們倆認識的可能性。如果他們倆注定要在一起,與其放任他們用那麼荒唐的方式在一起,倒不如提前撮合他們。

  兩人說話間已經攀到了半山腰,大冬天的山上樹葉都掉光了,有些失了水分的小枝,也掉在了地上,鋪成一路鬆軟。

  趙淼淼見趙安之神思不囑,以為她是累了,便拉著她坐了下來。

  趙淼淼說是她的堂哥,可從小一起長大,和親哥哥也沒有兩樣。而張文鈺是她多年好友,和秦晴一樣,是她最親密的人。這兩個人若是成了最好,沒成也罷,最怕的是,在一起後又分手。到時候趙安之夾在中間,兩邊不是人,這才是趙安之一直猶豫不決的原因。

  她想了想,轉向趙淼淼問道:「你到底喜歡什麼樣的女孩子呢?」

  趙淼淼苦笑一聲道:「我覺得我不會再喜歡人了。」

  趙安之才意識到,趙淼淼這回又是剛分手,心灰意冷之時,嚷著不會再喜歡別人。她也不知道如何安慰,總不能告訴他,後面還有幾個前女友等著要甩他吧?

  趙淼淼問道:「你剛剛是不是說,想到一個很適合我的人?」

  趙安之猶豫著,最後還是點了頭。

  趙淼淼卻道:「你也看到了,我現在這個狀態,你就不要介紹什麼人給我了,我沒有這個心思。」

  趙安之也不知道是失望,還是鬆了一口氣,聽話地點了頭。

  為了趕回去吃飯,兩人最終也沒有爬上山頂。在家裡時,趙淼淼表現得十分正常。飯也好好吃,覺也好好睡,面對長輩的問話也笑嘻嘻地回答,只每天都要出去爬一回山。雖然見慣了趙淼淼失戀,但趙安之還是不太放心,每回他爬山都要陪著一起出門。

  因著趙淼淼這件事,趙安之覺得這個年過的怪沒滋味的,只有每天看何澤生的動態時,才感到開心一些。

  何澤生的年節過得比她有意思多了,他沒回老家,而是和父母一起出去旅遊,每天都會發許多照片。趙安之對那些景色不怎麼敏感,反而多是看人。照片裡的何澤生可以說是相當不修邊幅,整個人完全是仗著自己肩寬腰細腿長而隨便亂搭配。就算是衣架子,也是上面堆滿了亂七八糟衣服的衣架子,趙安之每天都在為他富有想像力的搭配而點贊。

  跨年之時,仗著時差,想著何澤生那邊是白天,這通電話怎麼打都不顯得曖昧,趙安之悄悄撥通了這個拜年電話。可電話如何都打不通,趙安之才反應過來他不知道有沒有開國際漫遊這個問題,頗為沮喪地歎了口氣。

  趙淼淼在旁邊看了她一眼,八卦地湊到她耳邊問道:「男朋友?」

  趙安之在趙淼淼面前倒沒有什麼好瞞的,答道:「只是喜歡過的人。」

  趙安之正糾結著,要不要乾脆在微信上給何澤生發個拜年消息就算了,反正他也不一定能及時看到。卻感到手機振動了一下,打開一看,竟是何澤生的短信。

  「出國一趟已是一窮二白,打不起電話只好給你發個短信。這個時間應該是恭賀新年,對吧?祝你新年快樂。對了,我給你帶了紀念品。」

  趙安之抱著手機,傻笑起來。

  趙淼淼在一旁看著,心中不免念叨,還說只是喜歡過的人,這分明就是熱戀當中。可他自己的感情生活搞得一團糟,又怎麼好意思去插手別人的事,生怕本來順順當當的事也會被他搞砸。

  除夕是最忙碌的,接下來幾天雖然陸陸續續還有人上門做客,但漸漸也就不那麼熱鬧了。趙安之剛覺得清閒下來,就接到了張文鈺的電話。

  「你說什麼?」

  「我在安慶市,或許你有空,可以出來陪我玩?」

  趙安之覺得自己認識的人一個個都是瘋子,最擅長的就是突然出現在你家樓下,給你一個驚喜。

  張文鈺是和家裡吵架了,自個偷偷跑出來,也不知道去哪裡,想著她和秦晴都在安慶便來了安慶。

  張文鈺說會自己找個賓館住下,只要趙安之白天有空,能出來陪她玩就行了。

  秦晴家的祖籍並不在安慶,每回過年都要跑到老遠去,能陪張文鈺的也就只有一個趙安之了。雖然從郊區到市中心,只有一個小時不到的車程,但要是天天這麼跑下來,也累的夠嗆。可要說讓張文鈺住到郊區的賓館來,趙安之又放心不下。

  思來想去,趙安之先去找了趙岷,得到許可後又去問了趙奶奶,最後決定把張文鈺接到家裡來。好在到了初五,家裡過年的氛圍沒那麼重了,來往的親戚也少了許多,張文鈺在這裡做客也就不顯得奇怪了。

  大伯聽說趙安之一個小姑娘要去接朋友,招手就叫來了趙淼淼,讓他這個當哥的做個苦力,陪人去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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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1-7 05:57:24


  趙安之覺得趙淼淼和張文鈺還真算有緣分,繞來繞去,最後還是提前相見了。

  趙淼淼開了他爸的車,趙安之和趙淼淼再親近不過,也不講究那些禮節,和張文鈺兩人坐在了後座。

  張文鈺的行李就一個箱子,趙安之拿在手裡感覺也不重,一看就是臨時準備的離家出走。但看張文鈺臉色還算鎮定,倒不像出了什麼大事。

  「剛剛在電話裡我也沒問,到底是怎麼回事?」

  張文鈺摸了摸鼻子,一向強勢的她很少露出這樣不好意思的表情。

  「也沒什麼,就是過年的時候和我媽吵了兩句,誰也沒辦法說服誰,我就跑出來了。」

  這個回答有些糊弄人,趙安之看她樣子也知道是和家人吵架了,但要吵成什麼樣,才會讓她在過年的時候跑出來?

  趙安之的睫毛實在是長得太加分了,被她這樣盯著,眼睛一眨一眨,長睫毛一掃一掃的,張文鈺還是扛不住,直說了:「我媽要我去相親,我不想去,她就生氣了。你也知道這種時候不能讓步,一旦我讓步的話,以後這些事情就沒完沒了了。」

  「相親?你才多大呀。」

  說話的是坐在駕駛座的趙淼淼,他飛快地回頭看了一眼,目光在張文鈺的娃娃臉上停留了一瞬。趙安之接張文鈺的時候,他一直坐在車裡沒有下車。而張文鈺只看臉的話,整個人要顯得稚氣三分。再加上大家上大學的年齡跨度頗大,即使不考慮年少的天才,也有從十七歲到二十歲都不等的新生。因此,趙淼淼下意識以為張文鈺是一個未成年。

  張文鈺不知怎麼回事,一眼就看出了趙淼淼潛藏的意思,帶著微妙的不滿道:「先說好,我成年了。」

  趙淼淼略帶驚異的目光,讓張文鈺打定主意,下車以後讓他好好看看什麼叫做成年。

  趙安之聽他們把話題拐到十萬八千里去,也有些無奈,道:「你媽媽為什麼那麼早就叫你相親,是你們那邊有什麼風俗嗎?」

  趙安之回想了一下,上輩子這時候她和張文鈺還沒有這麼熟悉,所以也沒有發生大過年的張文鈺跑來找她的事,自然也就不知道張文鈺被她媽媽逼去相親的事。

  張文鈺有些無奈,道:「他們結婚比較早,尤其是我媽媽那一輩,所以就覺得我也應該早結婚。我本來想說世道早就變了,可突然發現,等我回家以後,我身邊的環境就是這樣子的,我感覺到的變化,其實是所處環境帶來的變化。我以前還想著畢業以後回家鄉找工作,現在覺得還是留在大城市吧。我也不奢求什麼高質量的生活,我只想要一個更自由更開放的環境。而不是等到二十五六歲的時候,被身邊的人指指點點,說我是個沒有嫁出去的老姑娘。」

  趙安之知道張文鈺家很有錢,卻不知道她也有這樣的無奈,而關於環境的看法,趙安之與她是一樣的。

  趙淼淼是個男人,對這番話雖說做不到感同身受,但也有所理解。看兩人的心情一下低落起來,下意識開口逗趣道:「別的不說,等你二十五六歲的時候,旁人也看不出來你是個老姑娘的。」

  趙安之:「……」

  她知道趙淼淼很皮,但不知道趙淼淼是如何做到的,每一下都皮到張文鈺的點上了。

  等他們三個到達目的地的時候,張文鈺湊到趙安之耳邊,咬牙切齒道:「他要不是你親哥……」

  趙安之弱弱道:「你冷靜一下。」

  趙淼淼平常就愛開玩笑,但也沒見他惹惱過誰,這回也不知怎麼回事,兩個人就是看對方不順眼。先是趙淼淼開玩笑,讓張文鈺不舒服了。緊接著張文鈺頂了兩句,讓趙淼淼不舒服了。現在兩個人你一句我一句地鬥著嘴,到是都有精氣神多了,一個忘記了自己剛失戀,一個忘記了自己離家出走。

  想到這裡,趙安之又覺得耳邊這些聒噪的聲音也不是不能忍受。

  張文鈺早已將那些不愉快的事情忘到天邊去了,她一下車便邁著引以為豪的大長腿走到趙淼淼跟前,頗為神氣地抬了抬下巴。

  趙淼淼自然比張文鈺要高上一些,但他習慣了俯視像趙安之這樣的小矮子,就算趙瓊瓊對他來說也沒有多高。這會兒突然來了一個幾乎能夠平視他的姑娘,還是讓他有一點壓迫感的。

  「未成年?」

  張文鈺幾乎是帶著一點得意問出了這句話。

  趙淼淼只覺得她這表情有些刺眼,不過大腦地拍了拍她的頭,道:「還是像未成年。」

  趙安之一聽他們在那裡撕扯什麼成年不成年,腦子裡一下就回想起被他們那個所謂成年男女故事所支配的恐懼。

  張文鈺在趙家受到了熱情款待,她和趙淼淼之間也發展出了奇怪的友情,趙安之沒看懂事情的走向,但怎麼想也不是壞事,就隨他們去了。

  對於張文鈺來說,這幾天過得十分舒心,唯一稱得上美中不足的,就是她媽媽每天都會打來的電話。而在張文鈺離家的第五天,對方終於妥協了,不想相親的張文鈺獲得了赦免令。

  恰巧趙岷的年假結束,趙安之姐妹倆要跟著趙岷回城區的家,便順帶把張文鈺送到機場去。在本該簡單道別的時候,趙安之還是沒忍住,問道:「你覺得我哥怎麼樣?」

  張文鈺敏感地察覺到一點不同的意味,問道:「你是說哪一方面?」

  趙安之猶猶豫豫道:「比如,你會想和他交往嗎?」

  這幾天下來,張文鈺和趙淼淼通過打打鬧鬧的方式迅速熟悉了起來。她也知道了趙淼淼那悲催的情史,以及對方剛失戀的事實。雖說趙淼淼只比她們大三歲,但在此時的張文鈺眼中,對方就是一個頹喪的大齡失戀男青年,毫無吸引力可言。

  她瞪了眼趙安之,道:「你可不要病急亂投醫啊。」

  趙安之有氣無力的應了是,心想,時機這種東西真是難以捉摸,相同的人在不同的時刻相逢,卻有著完全不同的結局。

  趙安之回到家,一邊等待何澤生回來,一邊開始畫自己準備已久的漫畫《on my own》。

  漫畫的主人公是兩個女孩,個子高一些的那個,留著經典黑長直,個子矮一些的那個,留著捲過的短髮。漫畫的色調以灰藍為主,充斥著一種性冷淡風格,敘述的卻是兩個女孩相依相靠的日常。

  高個子女孩叫阿元,是一個理科生。矮個女孩叫阿松,是一個文科生。這是一間只有她們兩個人住的公寓,阿元充當著保護者的角色,出故障的電器永遠由她來修,突然出現的蟑螂永遠由她來拍死。

  阿松則是一個愛撒嬌的女孩,但她的飯做的很好吃。她會在很早的時候起床,給兩個人做一份早餐,而阿元會多得到一個愛心形的荷包蛋。

  阿松會撲在阿元的懷裡,閉著眼睛一個勁的喊著我愛你。喊的阿元從脖子紅到臉,又紅到耳朵尖,嘴裡卻說不出一個字來,只會將下巴尖在阿松蓬鬆的發頂蹭蹭,抱著她躺在沙發上看電視。

  這是一個愛情故事,卻不是兩個女孩之間的愛情。對於趙安之來說,阿松是她,阿元也是她,或者說,是所有像趙安之一樣的女孩。

  她們像阿元一樣,堅強勇敢地活著,自己一個人解決所有的麻煩。卻又像阿松一樣,渴望著撒嬌,渴望著訴說愛意,渴望著為喜歡的人洗手作羹湯。

  阿元為表,阿松為裡,二者互為表裡,形成了一個孤獨的女孩,這是送給每一個孤獨的堅持著的女孩的愛情故事。

  趙安之很喜歡這個故事,雖然這個故事不會有過長的篇幅,但一時半會也畫不完。趙安之只畫了個開頭,又興奮又疲倦,想找人訴說這個故事給她帶來的靈感與歡喜。

  她翻了一遍通訊錄,覺得只有同為創作者的何澤生最可能理解她現在的感受,便把整個故事梗概以及其中最戳中她的點一起發給了何澤生。何澤生回的很快:「很有感覺,但你為什麼要給我劇透?」

  趙安之驚了,問道:「劇透?」

  何澤生反問道:「我不能看你的漫畫嗎?」

  「與其說是不能看,不如說是沒有想到你會看……」

  何澤生開了個玩笑:「怎麼,你以前給我點過那麼多贊,其實都沒有聽是嗎?」

  趙安之反駁道:「你不要胡說,你那支新曲子我都聽了,特別有過年的感覺。我就是不明白,你怎麼去外國旅遊,反而能得到靈感寫出了中國過年的感覺。」

  何澤生道:「可能說到作曲你覺得很陌生,但你轉換一下,其實和你畫漫畫也沒有什麼區別。靈感無處不在,靈感千奇百怪,即使看見成果,你也難知一個創作者的創作初衷到底是什麼。這首歌也許是時機恰好。」

  趙安之看見時機恰好四字,心中驀地一動。

  何澤生又發來信息:「我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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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1-7 05:58:11


  何澤生是來給趙安之送禮物的。

  十多天沒見,趙安之覺得他的頭髮長了一些,也沒有好好打理,亂糟糟地翹在頭上。身上穿的衣服更說不上好看不好看,只能說,看起來確實很保暖。

  趙安之還在猜他給她帶了什麼禮物,何澤生就一點關子都不賣,直接把禮物拿了出來。

  那是一小瓶精油,上面的文字趙安之也看不懂,只覺得設計非常有少女心。趙安之在看見這禮物的第一眼,腦袋裡面就冒出一串標題,像是什麼:一百件必給女性朋友準備的禮物,你所不知的超有少女心的小物。

  趙安之一想到何澤生可能對著手機翻閱著類似的推送,就忍不住笑出聲來。雖然她知道,更大的可能只是何澤生隨手選擇這個禮物。

  趙安之接過禮物,朝他甜甜地笑了一下。

  何澤生看起來像鬆了一口氣,問道:「你喜歡它?」

  「它很好看。而且也很實用,起碼對我來說。」

  趙安之笑著朝他眨眨眼,突然有些在意,問道:「或許我可以問一下,你給別人準備的也是這個嗎?」

  何澤生道:「給他們準備這個好像有點不合適。你對我準備的其他禮物感興趣?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可以告訴你。或許你畫漫畫需要?」

  趙安之搖搖頭,在知道這個禮物是獨一無二的以後,她就已經滿足了。

  兩人站在樓道口,一時沈默。趙安之到何澤生家樓下,是為了拿禮物,現在禮物已經拿完,也沒什麼理由待在這裡了。趙安之朝他笑笑,擺了擺手,道:「那我先走了,今天謝謝你。」

  何澤生看著她,突然道:「你要不要來我家我坐坐?」

  早已活到二十六歲的趙安之心思一時有些齷蹉,即使很快反應過來不是這麼一回事兒,臉上的表情也顯得呆愣愣的。

  何澤生解釋道:「我最近在編一首曲子,總覺得哪裡不太對,你來幫我聽一下吧。」

  趙安之有點心動,但還是推拒道:「我五音不全,樂感也不怎麼好,你是知道的。你讓我聽一聽這首歌好不好聽,我可能知道,當讓我聽為什麼不好聽,就有點為難我了。」

  何澤生笑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的單眼皮和丹鳳眼,從小到大都是品學兼優的人,笑起來卻像一個痞氣十足的壞小子。

  女孩們都愛壞小子,尤其是帥氣的那種。

  「這就夠了。」

  趙安之還有些懵,何澤生已經上前把住她的肩膀,推著她上了樓。

  見何澤生堅持,趙安之也就半推半就。

  等門開了趙安之才感到後悔。

  何澤生的媽媽看見趙安之也有些驚訝,她只知道兒子下樓去把紀念品送給同學,卻不知道這個同學是個漂亮的小姑娘,更不知道他會把人帶回家來。

  趙安之小心翼翼地打了個招呼,何澤生的媽媽很溫柔的衝她笑,看起來倒是很好相處的樣子。

  三個人裡只有何澤生最正常,也最自在。他簡單跟媽媽解釋了一下:「這是趙安之,我們以前一個高中,現在在一個大學,寒假的時候就是我們倆一起回來的。」

  何媽媽的笑容更深了一點,趙安之有點不知如何開口。

  在何澤生眼裡,介紹也已經做完了,接下來就是去房間裡改他的曲子。

  「媽,她來幫我聽聽曲子。」

  何媽媽衝他倆點點頭,趙安之也忍不住回著點了點。

  何媽媽也不知在想些什麼,眼珠子轉了轉,笑的有些古怪,道:「我待會給你們送點點心。」

  趙安之又連忙回道:「謝謝阿姨。」

  何澤生見趙安之和他媽媽在那裡,頗有沒完沒了的架勢,便拉著趙安之的手腕,把她帶向了房間。

  房間門一關上,趙安之便鬆了一口氣。

  她簡單地打量了一下房間,這大概是何澤生的臥室,牆上什麼海報都沒有貼,白花花的。房間挺大,放了一個衣櫃,一個書桌以及一張尺寸可觀的床,趙安之想了想何澤生的身板也就釋然了,怕是只有這麼大的床,他睡起來才舒服。

  角落裡還有一架鋼琴。

  何澤生看著她鬆了一口氣的樣子好笑,問道:「你怕我媽媽?」

  趙安之搖頭,解釋道:「你沒跟我說你媽媽在家,我以為只有你一個人在呢。」

  何媽媽穿著寬鬆的居家服,看起來又溫柔又有氣質,並不是過於嚴肅而讓人害怕的家長。趙安之那麼緊張的原因只有一個,她是她很看重的人的母親。

  何澤生道:「怎麼,你要做一點只有兩個人在的時候才能做的事嗎?」

  他的房間裡有架鋼琴,此刻,他坐在凳子上,修長的手指放在琴鍵上,側過臉來看趙安之,還挑了挑眉毛。

  像個十足的壞小子。

  趙安之不知道他這句話是無意的,還是好學生也會偶爾升起的,惡趣味。

  平時被拉拉手腕都會害羞的人,此刻反而淡定了起來。

  「你快彈琴吧,我想聽你的曲子了。」

  何澤生看了她一眼,轉過頭去,認真地彈琴了。

  趙安之一直覺得他的手很美,但今天她發現,何澤生的手在彈鋼琴的時候,比平常還要美上百倍。那雙手修長,卻又有爆發力。趙安之覺得自己可能聽魔怔了,隨著音樂,居然從那雙手上看出了憂鬱,時而又是憤怒。

  不是什麼音樂的具象化,而更像是那雙手的情緒。

  何澤生彈完一遍轉過頭來,看見好像在發呆的趙安之,有些不滿道:「你聽了嗎?」

  趙安之緩過神,看向他,遲疑道:「感覺你的手指很憂鬱,還會發脾氣。」

  何澤生一下笑了,問道:「這算什麼?漫畫家的浪漫嗎?」

  這個下午裡,何澤生衝她笑得太多了。

  趙安之也不知道那句話戳到了何澤生哪裡的點,他的情緒一下就好轉起來,還興致勃勃地給她又彈了一遍。

  「這個改了一點,和前面那個版本相比,你覺得哪一個好?」

  趙安之撐著腦袋道:「都挺好的,但是都沒有那種,一下子擊中我的感覺。」

  「那這個呢?」

  何澤生說著又彈了一遍,似乎又是在哪裡進行了微小的改動。

  兩人一個聽,一個彈,來來回回改動了好幾遍,說要準備點心的何媽媽終於敲門了。

  趙安之離門近一點,她連忙站起來,過去開門。

  何媽媽一露面先露出三分笑來,她手裡拿著一個托盤,上面放著兩杯酸奶和一盤糕點。

  趙安之連忙要伸手接過。

  何媽媽躲開了,道:「哪有讓客人拿的道理?你們倆要放哪吃?」

  何澤生看了一眼道:「你放書桌上就好了。」

  何媽媽把東西放到桌上,看向趙安之,問道:「你是什麼專業的呀?」

  趙安之回道:「金融工程。」

  「現在這個專業好像非常的熱門啊,你們學校這麼好,專業又這麼好,以後出來一定很好找工作吧。」

  趙安之羞澀地笑了笑,道:「因為比較熱門,競爭壓力也大,畢業以後工作肯定是找得到的,但到底是哪個層次的工作也不太好說。」

  趙安之和長輩說話的時候,向來是慣性謙虛的,不驕不躁的樣子,又讓何媽媽更喜歡了她一點。

  何澤生眼見著他媽媽越問越細,越問越多,哪裡不知道何媽媽心中在想什麼,出聲趕人道:「媽,快到你值班的時間了吧?」

  何媽媽瞪了他一眼,但到底還是退出了房間。

  趙安之問道:「我記得你好像說過,你爸媽是同一個科室的,他們的上班時間不一樣嗎?」

  何澤生道:「從以前開始就一直是盡量岔開的上班時間,我媽說是為了讓我能有更多時間和家長在一起。感謝他倆,在一個雙醫生職工的忙碌家庭裡,我還是長成一個健康的人。」

  趙安之覺得,何澤生現在的俏皮話說得越來越得心應手了。

  何澤生朝她揮揮手,道:「先過來一起吃點東西吧,待會再改。」

  趙安之最喜歡吃東西了,聞言就乖乖地走了過去。

  「你媽媽好厲害,她會做蛋糕呀,還很好吃。」

  何澤生往嘴裡塞了個蛋糕,不可置信的看著她。

  「你冷靜一下,你以為她那麼長時間幹什麼去了,做蛋糕嗎?這家麵包店就在小區門口,你要是喜歡的話,回家的時候路過可以買上一點。」

  趙安之一口嗆在喉中,瘋狂地咳嗽起來。何澤生連忙上前,拍她的後背,等她平復下來才道:「你看你狀況那麼多,每回我都得給你解決。要不然以後等你有錢了,雇我做你的私人醫生吧,空閒時間還多,可以做音樂,美好啊。」

  趙安之喘了兩口,笑著道:「看你表現。」

  何澤生無所謂的聳聳肩。

  兩人把零食吃完以後,又投入了修改曲子的工作。

  趙安之看著何澤生彈琴的樣子,下意識地將兩手相貼,十指相扣,閉上眼睛許了個願。

  何澤生無語道:「我是流星嗎?」

  趙安之笑而不語。

  「許了什麼願?」

  「說出來就不準了。」

  「真把我當流星啊。」

  趙安之笑瞇瞇的,不說話了。她希望何澤生今後的每一天,都能像今天這樣,自由地彈著鋼琴,不用被任何傷害所束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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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1-7 05:58:54


  開學一起去報到,是何澤生主動提出的。不管他是看趙安之一個人不安全,還是覺得她的行李多,一個人難拿,都幫了趙安之一個大忙。趙安之也沒跟他客氣,便答應了下來。

  他們的飛機晚點,兩個人不得不在機場多等兩個小時。

  趙安之看著小群裡,秦晴氣急敗壞的樣子,忍不住笑出聲來。

  一旁的何澤生戴著耳機,轉過臉來,似乎在疑惑她為什麼笑。

  趙安之也有些鬱悶,問道:「我有這麼大聲麼,你戴著耳機都能聽見?」

  何澤生道:「剛好把音樂暫停了,就聽見了,你笑什麼?」

  「嗯,你還記得上次,傳謠言那件事嗎?」

  何澤生有關注後續,摘下一隻耳機,點了點頭。

  「你應該知道的吧,傳謠言的是我的一個舍友肖晨。後來這件事情解決了,她和她男朋友也向我道歉了。這件事不是發生在期末考前嗎?現在期末成績都已經出完了,秦晴不知道去哪裡打聽了肖晨的成績。我和肖晨算是這件事的主要當事人,但是我們兩個都考的挺好的,秦晴現在在吐槽我們倆不是人呢。」

  何澤生問道:「你不希望她考不好嗎?」

  趙安之看了他一眼,倒也沒有隱瞞自己最真實的想法。

  「還好,我其實不怎麼在乎她的成績。說到底,是和我無關的人,而且這個結果還比較符合我的預料。一個會理直氣壯做出這種事的人,是一個極度以自我為中心的人。我怎麼可能去影響一個這樣的人的狀態呢?」

  何澤生見她面上還帶著笑,忍不住問道:「你不在乎我能理解,但你為什麼這麼開心?」

  「她沒能影響到我,我也沒能影響到她,感覺這樣子的話就不會有更進一步的孽緣了。是不是說的有點玄乎?」

  趙安之笑的眼睛亮亮的,像是在尋求何澤生的認可。

  何澤生又覺得她有點像乞求主人表揚的狗狗了,而他一直想養一隻,可惜因為父母不同意始終沒有成功。何澤生沒有忍住,摸了摸趙安之的腦袋,念叨道:「神神叨叨的。」

  趙安之撇撇嘴,低頭看了眼微信。這一看不得了,她瞪大了眼睛,看向何澤生,滿臉不可置信。

  何澤生的好奇心被成功引起,探過腦袋,看了看她的手機屏幕。

  上面是秦晴發來的消息,肖晨主動換宿舍了。

  何澤生:「……」

  行吧,是有點玄乎。

  趙安之本來也很驚訝,結果一轉頭看見何澤生這樣的表情,整個人笑得要倒到他身上去。何澤生嫌棄地支著她的腦袋,確保她不會倒在自己身上。

  兩人的航班姍姍來遲,在等待的兩個小時裡,趙安之說了太多的話,也看了太久的手機,因此一上飛機就累得睡著了。

  最後還是何澤生把她叫醒的。

  何澤生叫人的手法十分粗糙,先是掀了趙安之的眼罩,讓她一下接受燈光的洗禮,緊接著又拍了兩下她的肩膀,確保她不得不醒。

  趙安之眼睛半睜,沖何澤生皺了皺鼻子,以示不滿。

  這班飛機到達的時間不知道是不是撞上了人流高峰,趙安之好不容易拿到了托運的行李,一轉頭連何澤生都要找不著了。

  她墊著腳尖找了找,竟先看到了池珩。趙安之有一瞬間沒反應過來,還以為是秦晴來接她了,又拉著池珩做了苦力。緊接著撲進池珩懷裡的女孩,讓她一下回到了現實。

  女孩和池珩抱了好一會兒才分開,轉過來抱著池珩的胳膊,將臉靠在他胳膊上撒嬌。

  趙安之視力很好,即使隔著這麼遠,也不影響她將女孩的五官清晰的描摹在心中。

  何澤生和趙安之是被人流衝散了的。起初,他不敢亂走動,想站在原地等趙安之找到他。可等了好一會兒也不見趙安之過來,他便有些著急了。何澤生想著先去拿行李的地方再看一看,實在不行的話就得守在出口等。結果一到拿行李的地方便看見趙安之正看著什麼東西發著呆。

  何澤生奪過趙安之手中的行李,抓著她右手手腕,以防再走散。

  「看什麼呢?」

  趙安之這才收回目光,向何澤生道了歉。

  何澤生沒說什麼,拉著趙安之往站口出去。兩人決定打的回去,因為在拿行李的地方誤了一點時間,此刻打的的地方已經排了長長的隊伍。

  趙安之忍不住又道了歉。

  何澤生的臉色倒還好,像平常一樣,平靜道:「沒事,慢慢等就行。」

  屋漏偏逢連夜雨,的士來的不快,等的人又多,整個隊伍前進的速度非常緩慢,已經有五分鐘沒動過了。

  何澤生戴著耳機,不知道是不是在聽音樂,趙安之也不好意思打擾他。但她剛坐完飛機頭暈腦脹的,也不想玩手機,一無聊便坐上了自己的行李箱。

  正低著頭晃腳,便見有人走到她跟前。很明顯,是何澤生,他的聲音從趙安之腦門上傳來:「你今年幾歲?」

  趙安之低著頭笑了一下,不知道何澤生正好也低頭看她,她想回答,一抬頭,對上了何澤生近在咫尺的臉。這距離實在是太近了,趙安之幾乎能感受到何澤生呼出的熱氣。

  上次兩人距離這麼近的時候,何澤生親吻了她。

  趙安之想到這裡,好像著了魔一樣,她的手攀上何澤生的脖頸,不讓他起身。

  何澤生眉頭微皺,剛想說些什麼,趙安之便仰起頭,親了上去。

  趙安之本以為自己已經忘記何澤生唇瓣的觸感,但在雙唇相接的一瞬,所有的回憶全都湧入腦中。男孩因為疏於管理而乾燥起皮的瓣,讓趙安之忍不住摩挲了一下。

  兩個人大眼瞪小眼,誰都不閉眼,好像誰先閉眼誰就輸了一樣。趙安之還有閒心想,他的瞳孔似乎是棕色的,真好看。

  最後,在何澤生推開她之前,趙安之主動放開了他。

  「有車來了,隊伍要動了,我們往前走一點吧。」

  何澤生先是照做,緊接著又轉過來看她。

  趙安之意識到,自己所謂強大的自圓其說能力又要上線了。事實上,對於她本人來說,剛剛那個親吻裡鬼迷心竅的成分要佔了百分之九十九以上。

  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親吻的理由,卻要給何澤生一個不曖昧的理由。

  趙安之覺得,自己要是有一天禿了,那肯定是因為何澤生禿的。

  趙安之醞釀了一下,開口道:「對不起啊,我剛剛突然想起以前的事,越想越生氣,越想越生氣,就想報復回來。」

  聽到生氣,何澤生懵了一下,有些不明白她在說什麼。

  趙安之再接再厲道:「你不喜歡我,親了我一下。我不喜歡你,親了你一下。這回兒兩清了。」

  何澤生明白了,她在說三年前的那個吻。沒有想到趙安之還耿耿於懷,何澤生有些不自然地咳嗽一聲。

  趙安之眼見著要蒙騙過去了,不禁在心裡感歎了一下何澤生的純真,拉過何澤生的手,將臉附在他掌心上,委屈巴巴道:「哦,對了,我還打了你一下。要不你打回來吧?你打回來就真的兩清了。」

  何澤生心中一動,又咳了一聲,將手抽了回來,道:「這次是真的兩清了啊。」

  趙安之用力點頭。

  因為這次鬼使神差,趙安之一路上都在看何澤生的臉色。何澤生被她看得有些無奈,道:「你這是做什麼?」

  趙安之道:「你原諒我了吧?我們停戰了吧?沒有二次報復哦?」

  何澤生本來還有些古怪的心情被她鬧騰的煙消雲散,把她送到宿舍樓下便又恢復了往日的殭屍臉。

  趙安之長出一口氣,總算是混過了這一關。她想著這幾天先不聯繫何澤生,等過幾天再看,慢慢的也許就能恢復正常。

  可她沒能等到第二天。

  趙安之一醒來,便又是熟悉的頭疼。老了好幾歲的秦晴過來測她的體溫,念叨她不注意身體,喊了池珩來一起送趙安之去醫院。

  趙安之這回沒有傻到以為這是在夢裡,也不再懷疑先前經歷的那些才是夢。她敏感地察覺到自己的奇遇有著幾個特殊的轉換點。

  首先是同學會,同學會當天便是重生之時,趙安之的時間被擱淺在那一天,不知道是否還有翻篇的可能,她不敢再細想。

  重生選取的時間段是不定的,趙安之不能從短短的兩次經歷中總結出太多,只能推測每次重生的時間會在上一次離開之後。而離開的鑰匙,是何澤生的親吻。

  而得到鑰匙的趙安之,會在當天結束後重新回到同學會的七天前,經歷一場感冒發燒。

  雖然其中大半是猜測,但趙安之終於將發生的事情捋順一遍,這才放心地昏昏沈沈過去。

  不知道秦晴怎麼叫她都得不到回應,幾乎快要被她嚇死,連忙通知了張文鈺,張文鈺又通知了趙淼淼。

  等趙安之再醒來,這一個個就坐在她的床邊,好像等待皇帝垂憐的妃子一樣。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發這篇文就想開開心心,有點被影響到啦,怕剩下的小天使也不開心,稍稍講一點東西吧。

  老何沒有什麼光環,除了高了點帥了點聰明點,以及性格裡某些時刻的突然閃光,他只是一個很普通的男孩子,也會喜歡自己審美裡的完美女孩,就像安之喜歡他一樣,但這種喜歡不切實際,只是自我滿足。

  這個故事是安之逐漸瞭解老何,也是老何逐漸瞭解安之的過程。兩個人都要認清到底什麼是喜歡,怎樣才是真正喜歡一個人。所以我喜歡寫一些暗戳戳的小細節,不為人知,甚至主角自己沒有意識到,之前喝粥那裡有個讀者提到了,說是嫉妒太誇張,但確實有點東西在裡面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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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N00559922A
王室 | 2019-1-7 05:59:37


  趙安之醒來時,面對的就是這樣一副場景。秦晴、張文鈺和趙淼淼三人圍坐在她的床邊,秦晴看著手機,也不知是在發呆還是在思考,張文鈺和趙淼淼打著說不清道不明的眉眼官司。

  趙安之只得說出一句最經典的台詞。

  「水。」

  然後這幾個好像定格一樣的人,迅速地鮮活了起來。

  秦晴最先起身給她倒水,張文鈺則是簡單給她報告了一下她現在的身體狀況。簡單點說,就是沒什麼大事,輸著液躺上兩天就好了。

  趙淼淼問道:「有沒有什麼想吃的?」

  趙安之隨便說了點東西,打發他去買,又轉向張文鈺道:「你還要值班的吧?」

  張文鈺的目光緊跟著剛剛出門的趙淼淼,聽到這話晃了一下神,點了點頭,道:「我下班了,再過來看你,你好好呆著。」

  趙安之敏感地察覺到什麼,道:「你放心吧,我會讓我哥也留著陪我的。」

  張文鈺一個踉蹌。

  秦晴立馬向她投去狐疑的目光,張文鈺走得更快了些。

  秦晴轉向趙安之,問道:「你們是不是偷偷藏著什麼不告訴我?」

  趙安之還有些虛弱,笑了一下,又咳了兩聲,才回道:「我也是機緣巧合之下才察覺到的,現在還沒有確定,等我確定了再告訴你。」

  秦晴給她掖了掖被子,道:「好啦,等你身體好了再說。」

  趙安之笑了笑,突然想起池珩不在這兒,上次秦晴說他是去看望病人了。

  「池珩呢?」

  「他有個認識的人在住院,他去看看。」

  和上次一樣的回答。

  上次趙安之沒有再深入詢問,而這一次,她問道:「這個朋友你認識嗎?你見過嗎?」

  秦晴笑了一下,道:「沒見過,不認識,他說不是特別重要的人,就是禮貌性去看一看。不過你怎麼回事兒?你平常可不是關心這些東西的人。」

  趙安之也不知該怎麼說,上次這個時候,秦晴對這件事似乎挺生氣的,面色並不好,等這次又好像很平靜。

  趙安之沒有超級大腦,無法推算她重生所帶來的變數會如何改變現在的時間,只能去承認變數的存在。

  趙淼淼回來了,趙安之像上次一樣勸說秦晴,不要因為她改變旅遊的計劃。秦晴也知道趙安之的病情不算嚴重,身邊又有親人陪伴,倒比上次更容易被說服。

  走了一個秦晴,又剩下一個趙淼淼,趙安之只覺自己有操不完的心。她不知道趙淼淼現在是個什麼狀況,也不敢輕易出言刺探他和張文鈺之間的情況。要是只有張文鈺動了心,被她這麼一問給捅出來可就不好了。

  「哥,你是不是失戀了?」

  趙淼淼正給她把粥的盒子打開,聞言不滿道:「你這是燒糊塗了,還是明知道你哥是單身狗,又特地來嘲諷我?不帶這樣的啊,小白眼狼。」

  得了,這回更慘,他連女朋友都沒有了。

  「怎麼會沒有女朋友呀?」

  雖然被甩了很多次,但趙安之記得,她哥的行情還是很不錯的。

  趙淼淼把勺子遞給她,讓她趁熱喝粥,吐槽道:「別提了,我現在這個工作環境啊。要不是週末還能和你和張文鈺喝喝酒,唯一能看見的女性,就是公司食堂的打飯大媽。你知道我有多傷心多難過嗎?」

  趙安之感覺自己的察言觀色能力直線上升,從趙淼淼說話的情態來看,他對張文鈺應該暫時沒有男女之情,但這份熟稔和親暱也很值得推敲。

  趙安之沒有再多套話,把這份粥喝完以後就躺在床上睡去,她畢竟是帶病之身,剛剛想那麼多已經有些太耗神了。

  趙淼淼給她掖了掖被角,把她吃完之後剩下的盒子袋子,收拾了一下。

  趙安之醒來的時候趙淼淼已經不在了,也沒有給她留什麼消息,趙安之猜想,他只是稍微出去一會兒。她起身走到窗邊,有人坐在底下的長椅上,和她一樣掛著點滴。

  那個女孩留著長髮,微微低頭的時候,頭髮擋住了臉。當她抬頭時,露出了一張趙安之才見過沒多久的臉。

  電光火石間,趙安之腦海裡浮過一個想法,這是一個武斷的、沒有根據的想法,而現在,她要去證明它是無稽的,亦或者是真實的。

  趙安之推著自己掛點滴的桿子下了樓,平江市十月的天已經有些轉涼了,她身上只一件薄薄的病號服,一出電梯便感到一陣寒意。

  趙安之走過去,在那個女孩身邊坐下。林瓊看了她一眼,神色有些蒼白,完全是生理上的原因。林瓊不知道這麼多空位置趙安之為什麼偏偏坐她旁邊,但也沒有說什麼。

  趙安之決定撒個小謊作為開場白:「我看見你和池珩了。」

  聽到這個名字,林瓊的面上才浮現起一點紅暈,讓她看起來有活力多了。

  「我不認識你,你是他的朋友?還是,他現女友的朋友?」

  這便是承認了,但是對方出乎她意料的冷靜。趙安之本來不想把秦晴捲進來,但很明顯,對方已經猜到了。

  「我是秦晴的朋友,這件事情我還沒有告訴她。」

  林瓊似乎知道趙安之想問什麼,主動開口道:「不知道你知不知道?我是池珩的前女友。我們在一起的時間不長,但真的很開心。我知道他一直對我難以釋懷,因為是我甩的他。」

  趙安之覺得對方的侵略性很強,並不像面上看起來這麼柔弱。

  而林瓊也沒有掩飾這一點的想法,繼續道:「當時分手沒有什麼別的原因,只是感情淡了,可我現在發現繞來繞去我還是最喜歡他。我不知道他會和他這個小女友在一起這麼久還沒分,因為這次生病是個好機會,才叫了他陪我看病。即使在我只做符合朋友界限內的事之後,他也還常來醫院看我。」

  趙安之看她一派光風霽月的樣子,卻不知道她做的事情是不是也是如此乾淨。

  林瓊笑道:「怎麼,你不相信我?那也隨你。反正知道他還有女友以後,我沒做出任何過界的行為。你放心,我不會做小三的,我只會等他分手以後再和他在一起。你沒有必要和我多說什麼,這本來就不是女人和女人之間的戰爭,只是一個男人的決定罷了。」

  趙安之道:「你哪來這麼大的自信?你知道池珩現在去哪了嗎?他和秦晴去旅遊了,而你在住院。可能你的病不是特別嚴重吧,但這也是一種選擇,一種態度,不是嗎?」

  林瓊毫不在意,反擊道:「在我看來,這更像是一種愧疚。我看得很明白,他還喜歡我,像以前那麼喜歡,他只是沒有清醒意識到。在一段感情消失的時候,真正負責的做法,不是延續它,而是結束它。當池珩意識到自己喜歡的人到底是誰的時候,他會做出正確的選擇,回到我身邊。」

  趙安之突然笑了,她覺得自己被對方冷靜的樣子蒙蔽了,在一開始的時候嘗試信任她所說的話便是最大的錯誤。

  「你很擅長避重就輕,不輕易做一些為人詬病的事,但你的心思沒有你說的這麼乾淨。你是池珩的前女友,你們肯定有很多共同的好友,在試圖和他重修於好之前,你有一萬個機會去試探池珩現在到底是不是單身,你沒有這麼做。而是以一個全然無辜的身份,先招惹了別人的男朋友,再退回所謂朋友的位置。你很聰明,但你不值得信任。你說池珩喜歡你,或許只是為了讓秦晴主動退出,給你一個清白的名聲?」

  林瓊微微一笑。

  「或許你說對了某些的事情。可關於池珩喜歡我這一點,我建議你不要懷疑。」

  趙安之冷冷道:「我還有事,先走了。」

  她在初秋的風裡,近乎瑟瑟發抖。林瓊的話或許只是心理戰術,但又或許,那是勝者給出的情真意切的勸慰。趙安之不可抑制地心疼起了秦晴,她在愛情裡那樣勇往直前,卻一次又一次受挫。

  如果只有一次機會的話,趙安之會糾結、會猶豫,不知道應不應該把這件事情告訴秦晴。但現在,趙安之決定把一切她所知道的吐露,希望秦晴能得到一個真相。如果這個真相不那麼美好,當那個可能存在的,回到過去的機會來臨時,趙安之會努力為她改變命運的軌跡。

  趙安之慢慢地走向電梯,電梯門一開,露出趙淼淼一張焦急的臉。

  見到趙安之,趙淼淼的心情才平復下來,問道:「你去哪兒了?手機也不帶在身上。」

  趙淼淼手上還拿了一件外套,一見到趙安之就給她裹了上去。趙安之太冷了,那外套又太冰了,一裹上,一點溫度都沒有。她伸出手抱住了趙淼淼,埋在趙淼淼溫熱的胸膛,悶悶道:「我去捉姦了。」

  電梯在這時候開了,站在電梯外的一個穿著白大褂的男人往裡看了一眼,露出了驚詫的表情。

  趙淼淼看見了,只以為對方是誤會了,也沒心思理會,安慰著心情低落的趙安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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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1-7 06:00:23


  章程,把白大褂脫下放進櫃子裡,掏出手機打給了何澤生。

  「師兄,是我。」

  「怎麼了?」

  「你猜我看見誰了?」

  「你猜我猜不猜。」

  章程見何澤生興致寥寥,頗有要掛電話的意思,連忙道:「我看見趙學妹了。」

  對面的聲音一下變得急促起來:「在你們醫院?她生病了?」

  章程卡殼了,頓了一下道:「我沒太注意,好像是的,她好像掛著點滴,可能是在住院吧。」

  「你在什麼科看見她的,嚴重嗎?」

  章程感覺自己一無是處,道:「電梯裡看見的……還能走,應該沒有太嚴重,不過這不是我想說的重點……」

  「我記得你和張文鈺是一個醫院的,你能不能問一下她?」

  章程道:「能是能……」

  何澤生道:「你還有什麼重點要說?」

  「我看見學妹的時候,她和一個男人抱在一起……」

  電話那邊沈默了。

  章程只好繼續道:「你也知道看病的話,身邊陪她的可能是家人啊,也可能是朋友啊。而且生病的時候人很脆弱,擁抱很可能只是想尋求關注和支持,並不一定是情侶,你懂的吧?」

  「……嗯。」

  修復了一下師兄脆弱的心靈,章程又不遺餘力地打擊道:「但是,我說但是,你也要做好那種心理準備。我看那個男人和她年齡相當,長相也沒有特別相似,還是有很大可能是男朋友的。如果你需要的話,我可以去問一下秦晴。」

  其實章程心中對這個師兄吐嘈頗多,這麼個人高馬大,又帥智商又高的傢夥,對感情的理解糟糕的一塌糊塗。都是接過兩次吻的人了,居然過了這麼多年才發現自己的心意。急得章程這個狗頭軍師恨不得早幾年知道這件事情,鐵定把兩人給撮合成了。現在好了,小學妹疑似有對象了,師兄才明白自己的心意,眼見著就要來一出有緣無分,擦肩而過,章程鬱悶啊。

  何澤生有些遲疑,還是道:「你不要太明顯。」

  他不想她知道。

  章程歎口氣,覺得自己就是這麼一個勞心勞力的命。

  ***

  趙安之恢復的很好,便把趙淼淼強行趕回去,沒讓他在醫院陪床。至於張文鈺,趙安之也只跟她開了句玩笑,說等明天她值完班要審她。看見兩人一塊走的背影,趙安之笑了笑。

  趙安之第二天是被電話吵醒的,這也不能怪打電話的人,八點半連太陽都完全升起,倒是趙安之睡的遲了。

  「喂,你好。」

  趙安之的眼睛都沒睜開,更不用說去看看來電顯示,口齒間帶著點說不清道不明的纏綿意味。電話那頭的人顯然很瞭解她,只一聽,便問道:「我吵醒你了?」

  趙安之打了個哈欠,道:「沒有,我也該起了,你是哪位呀?」

  對方似乎歎了口氣。

  「我是嚴子安。阿姨說你生病了,感覺怎麼樣?有人在旁邊照顧你嗎?」

  趙安之一下清醒過來,坐在床上,畢恭畢敬的拿著手機,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這一套姿勢擺完以後,她才察覺過來,她和嚴子安的關係好像沒那麼緊張了。

  「不是很嚴重,我堂哥和好朋友都在醫院照看我,你讓我媽媽不要擔心。」

  「恩……那你假期還回來嗎?」

  趙安之有些驚訝對方問了這個問題,但轉念一想,這一次他們的關係可能真的相當不錯,老實回道:「等病好全還要一兩天,假期都要過一半了,再回去就太累了。」

  對方似乎有些失望。

  一時的沈默使趙安之有些尷尬,便問道:「你回家了嗎?」

  「嗯。聽說你要回來,還以為能見上一面。」

  不知為何,趙安之聽完總覺得哪裡有些微妙,正不自在的時候,聽見有人打開病房的門,連忙道:「護士來查房了,我先不說了。」

  趙安之一轉頭,看見了呆呆站在門口的「護士」何澤生。對於趙安之來說,何澤生簡直是一天之間老了五歲,一個理應成天呆在醫院裡的人,也不知上哪去把皮膚曬得這麼黑。那頭髮倒是五年如一日的亂翹著,讓人心生親切。

  趙安之驚恐地發現,她不過是看了他一分鐘而已,便又迅速地習慣了他現在的長相,並且又覺得他帥氣起來。

  趙安之歎了口氣,想,原來人長得好看,是真的可以為所欲為的。

  何澤生最初想的,只是偷偷看一眼。雖然張文鈺說趙安之只是小病,但他還是有些放心不下。趙安之的血皮有多脆,他再清楚不過,讀書的時候便親手將她送進醫務室好多次。

  可走到了病房門口,看著她認真講電話的樣子,他又想進來問兩句好。

  何澤生知道,他不應該踏出這一步,在不確定趙安之是不是有男朋友的情況下,他不應該離那麼近。

  他害怕自己的感情溢於言表。

  趙安之看見何澤生時,有些後悔昨天光關心秦晴和張文鈺的事,也沒看看何澤生怎樣了。

  但看何澤生會來看她,想來他們關係還不錯。想來也是,她和嚴子安好像都成為了朋友,和何澤生更是沒有道理疏遠。

  趙安之朝他招招手,拍了拍床邊的位置,示意他坐下。何澤生像個手腳僵硬的機器人,怎麼走怎麼不對勁,勉強在她旁邊坐下。

  何澤生為了問趙安之的病情,趙安之便把張文鈺匯報的那一串給複述了一遍。

  何澤生聽完以後便起了身,似乎不想久留。趙安之連忙伸手去拉,抓住了他右手手腕。

  何澤生僵在原地,趙安之卻被他的右手吸引了全部注意力。何澤生右手手掌上有幾道疤,淺淺的,不細看幾乎看不出來。趙安之忍不住伸出指尖,去摸了摸那幾道淺色的疤痕。

  何澤生的五指收了收,耳朵不自覺地紅了起來。

  這對何澤生來講太曖昧了。

  他左手握成拳,擋在嘴前咳了咳,這才低頭想講些什麼,卻看見趙安之哭了。

  不是那種痛哭流涕,而是一種非常文雅,卻也讓人非常心疼的哭法。

  何澤生第一次知道,什麼叫做淚盈於睫。

  趙安之的睫毛一直很長,此刻垂著眼掉淚,那淚珠就掛在長長的睫毛上,隨著睫毛的輕微抖動搖搖欲墜。

  那一滴淚掉在了他的掌心,他整隻手掌都不可避免地發起熱來。

  何澤生用左手為她揩去眼淚,看見她一臉委屈,輕聲問道:「你為什麼哭?」

  趙安之的哭腔裡帶著點憤恨,帶著點無助。

  「你為什麼不聽話?我明明說了那麼多次,叫你不要上去,不要逞英雄,遠遠的就避開,你為什麼不聽話?」

  何澤生似乎抓住了點什麼,但還沒等他想明白,趙安之又哭道:「你總是這樣,從來不把我的話放在心上,我很想幫你,可是我在你心上那麼無足輕重,我要怎麼幫你?」

  何澤生見趙安之情緒激動,半蹲下身來,確保她能看見自己的臉,左手不停撫著趙安之的右臂。

  何澤生還沒來得及開口哄她,病房的門又一次被打開。

  來的人是趙淼淼。

  趙淼淼一進門便看見有個陌生男人摸著他妹妹的手臂,快步上前時,更是看見趙安之在哭。趙淼淼強行擠開了何澤生,把趙安之擁入懷中,一被哥哥抱在懷裡,趙安之的情緒便徹底崩潰了,放聲哭了起來。

  何澤生的體質絕對不比趙淼淼差,但在看見趙淼淼進門的第一眼,他便聯想到了章程口中那個疑似男友的人,一下失了底氣,輕易被趙淼淼撞開。

  何澤生站了起來,後退一步,看見趙淼淼把自己想做的事情做了,有些狼狽地轉身,出了病房。

  趙淼淼見何澤生走了,便將全部心神都放在安慰趙安之上。

  「你怎麼昨天捉姦今天哭?看來你最近很忙啊。」

  趙安之好不容易平靜下來,又被他氣的打嗝,好在一會兒就停下來了。

  趙淼淼問道:「剛剛那個,是你前男友?」

  趙安之帶著點鼻音道:「我哪來的前男友?」

  趙淼淼道:「那就是喜歡的人了。」

  趙安之抽了張紙,擤了擤鼻涕,看見趙淼淼露出一臉嫌棄,更委屈了,咬牙道:「狗屁喜歡的人,我才不喜歡他,我就是生氣他不聽我的話,不懂得保護自己。」

  趙淼淼看她紅著鼻子,紅著眼睛,氣勢洶洶地罵人倒還是頭一遭,對那個想法更確定了。

  何須再問,她的眉角眼梢都透露著,她喜歡他四個字。

  趙淼淼拍了拍她的腦袋,道:「如果事情已經發生了,沒有圜轉的餘地,生氣也無濟於事,你就暫時忘了這件事,好好養病好不好?」

  趙安之瞪大了眼,是的,這件事情還有圜轉的餘地。只要這一次她還能回到過去,回到何澤生出事那個時間點之前,她就有機會改變這一切。

  而現在她要做的,就是瞭解那些事情到底是怎麼發生的,這一次次下來,不變的核心又是什麼?

  找到它,摧毀它,改變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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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1-7 06:01:03


  趙安之養好病後,張文鈺也迎來了難得的假期,可算讓趙安之找到機會和她單獨聊一聊了。

  張文鈺陪趙安之回了她和秦晴租住的公寓,還買了一些菜。趙安之坐在沙發上,感興趣道:「我怎麼不知道你會做飯?」

  張文鈺把菜泡到水池裡,笑道:「你不知道的事多了去了。」

  趙安之眨眨眼,問道:「像是你和趙淼淼的事兒?」

  張文鈺動作一頓,問道:「今天你是不會放過我了,對吧?」

  趙安之聳聳肩,一臉無辜地看向她。

  「行吧,你等等。」

  反正那些要用到的瓜果蔬菜也要在水裡泡一會兒,張文鈺把要做的雞翅先做了點處理,醃著,趁著這段時間,她走到客廳,坐到趙安之旁邊。

  「跟你想的差不多。」

  趙安之盤腿坐在沙發上,用手撐著臉,轉向張文鈺,道:「你喜歡趙淼淼。」

  相當肯定的語氣。

  張文鈺看著手指甲,一副不在意的樣子,點了點頭。

  「我記得我問過你,你說你不會喜歡他這種類型的,怎麼突然改變想法了?」

  張文鈺開始糾結地玩弄手指。

  「我也想知道,本來真的只是作為朋友相處的。這麼多年下來,你也看見了,我和你哥確實很投契,但不是男女這方面的投契。我沒把他當男人看,他也沒有把我當女人看。」

  「但是,」張文鈺停頓了一下,道:「但是,人的心動是不可控的。明明平淡地安全地相處了這麼多年,我卻在某個瞬間,不可避免的心動了。喜歡上好朋友的感覺真的太糟糕了,我不知道到底應不應該努力,我不想失去這個朋友,但我快忍耐不住了。你覺得我應該怎麼做?」

  趙安之腦海裡浮現了上一次兩人偷偷摸摸打電話的樣子,又想了想這一回長久處於空窗期的趙淼淼,覺得有戲。

  「人生苦短,我覺得……」

  「你覺得我可以去試一試,對嗎?」

  張文鈺的眼睛都亮起來了,趙安之怎麼可能對著她說出不呢?

  「我只希望你的方式能夠溫和一點。」

  像上一次那樣的驚嚇,最好還是不要了。

  趙安之想了想,又道:「難得你下廚,只有我們兩個吃太可惜了一點,要不要我把趙淼淼叫來?」

  張文鈺抿著嘴拚命點頭,像偷吃了糧食的小倉鼠一樣。

  趙安之覺得愛情太可怕了,御姐都能被變回甜甜的少女。

  趙淼淼來歸來,還帶了幾罐啤酒,說是張文鈺叫他帶的。病剛好的趙安之沒有喝酒,就吃菜喝湯。倒是趙淼淼和張文鈺你一罐我一罐的把所有的啤酒都喝完了,他倆還嫌不盡興,要出去再續一攤。

  趙安之看得直搖頭,某種意義上,他們兩人確實是極為投契的。

  把兩人都送走了,趙安之才想起來,自己還沒把秦晴的事情和張文鈺討論。回想起張文鈺酒精上頭,過度興奮的樣子,趙安之還是決定直接跟秦晴說。

  也不知道秦晴到底是在哪裡遊玩,她的電話怎麼都打不通。趙安之先翻了翻她的微信,發現她今天也沒有發新的朋友圈,想了想秦晴的性格,覺得最大的可能就是她處在沒有信號的地方。

  趙安之只好把她所知的一切都通過微信發給秦晴,希望對方能夠盡早看到,盡早弄清事情的真相。只有這樣,等她可能重返過去的時候,才能知道,她到底應該做什麼。

  張文鈺和秦晴的事都只能暫時先這樣了,趙安之打開章程的對話框,有些猶豫要如何開口。對面卻先發來了消息。

  始終聯繫不上秦晴的章程,只能看著他的師兄在探過一次病後,越發地陷入失戀中。雖然趙安之的戀情已經被何澤生親眼確認了大半,但介於這是個接吻兩次,多年後才察覺到自己心意的奇人,章程決定再親自幫他確認一遍。

  更何況,就算趙安之真的戀愛了,戀情也分不同的階段。運氣好的話也許對方正處於厭倦期,正糾結是否分手。不需要何澤生突破道德底線去插足,只要密切關注,即時補位,就能以極高的成功率追求到心上人。

  章程想到這裡,愈發覺得師兄還有救,只要能給他一個機會好好確認,於是他戳了戳趙安之的微信。

  「學妹,我聯繫不上秦晴,看她好像和池珩去山區裡玩了。因為聚餐要提前定位置,所以我要統計一下人數,秦晴沒有回答我,我只能來問你了,你們兩個去嗎?」

  是那個關鍵時間點上的同學會,趙安之愣了愣。

  趙安之回想了一下,在之前的記憶裡,章程,雖然也知道何澤生和張微瀅的那些事,但似乎知道的不是特別詳細,當然也有可能,是他不願意多說。而那場同學會,雖然變成了鬧劇,但很明顯有一些其他的知情人,或許她是應該去的。

  章程,看見對方從正在輸入,變成毫無狀態,又變成正在輸入,卻始終沒有發出一句話來,心裡有些急了。

  「何師兄也來,可多人想見何師兄了。你應該也很多年沒見他了,蠻來一次吧。」

  章程裝作不知道他們前兩天才見過,一副熱心腸的老同學樣子。

  趙安之想的卻是另一回事,不管是上一次,還是上上次,從來沒有出現在同學會上的何澤生,這次為什麼會參加?難道張微瀅學姐也會來?

  如果是這樣的話,這個同學會可能提供的信息就更多了,她得去。

  更何況,聚會上還有一個頗仇視何澤生的人,趙安之依稀記得那是一個數院的傢夥,叫林立。何澤生和張微瀅一起出現在聚會上,誰知道這傢夥會說些什麼令人難堪的話。趙安之別的做不了,但她起碼能幫忙摔個碗,讓林立清醒清醒。

  想到這裡,趙安之回復道:「我會去的,但是秦晴那裡可能還是要等她回復。」

  誰知道秦晴處理完那些爛攤子以後,還會不會有心情參加同學聚會呢?

  本來好不容易爭取了趙安之同意的章程正要興奮,看見了後半句話連忙問道:「秦晴碰上什麼麻煩了嗎?」

  按著秦晴的性格,她是絕不會缺席這種活動的,聯繫起秦晴這幾天的失聯,章程有些擔心了。

  趙安之詫異於章程的敏感,但沒打算多說,只能含糊作答。

  國慶長假的第五天,同學聚會的前兩天,秦晴終於有回復了。

  她只回了一句話:「我知道了,回來再說。」

  爾後開始正常地發朋友圈,就像所有剛剛從沒網的窘況中被解救出來的網絡青年一樣,刷屏的九宮格風景照,一張比一張更美麗,只是沒有一張照片中有人像。

  趙安之從這風平浪靜的氛圍中,感受到了不同。

  秦晴不在眼前,趙安之也沒什麼能做的,何澤生的事也有了眉目和出路,趙安之總算有時間來關心關心自己的事了。

  趙安之發現,這一次的自己還是出國了。但她這次準備的成績比之前要好,考上了更好的學校,付出了更少的費用。也沒有淪落到向嚴叔叔借錢,除了陳少芳和趙岷在一開始給的一大筆錢外,趙安之靠著畫畫和廣告費用,自己供自己讀完了phd,回國找了現在的工作。

  這完全是意外之喜,就算之前趙安之一直知道她的重生會帶來改變,但這是她第一次明確看見這種改變是往一個她所希望的好的方向上走。

  這讓她的信心膨脹起來。

  這一世的她沒有放棄畫畫,但本職工作本就超乎想像的忙碌,她似乎已經撐不下去了。在趙安之回來之前,她已經在考慮是放棄畫畫還是辭職了。趙安之面對這個假想的選擇,陷入了沈默。一邊是一直喜歡但從未想過以此為生的愛好,一邊是收入高而穩定卻又令人脫髮的體面工作,如果必須作出選擇,她會選什麼呢?

  這個問題就像令廣大男同胞痛苦萬分的「保大還是保小」、「救媽媽還是救女朋友」等一系列問題,令人陷入進退兩難之境。

  趙安之暫時選擇了逃避,反正她是一個很可能度不過同學會當天的人。

  趙安之翻閱著微博,發現這些年來她和何澤生的互動還真不少。

  她看見一個視頻,似乎是yy的錄音,算是何澤生少有的和粉絲的互動,這個視頻是粉絲剪的。趙安之有些好奇,便點了進去。

  視頻全程黑屏,只隨著說話放一些表情包或者是剪輯者本人的吐槽,聲音放的是何澤生一個個念出的粉絲的提問,以及相應的回答。

  趙安之便看著何澤生一開腔,彈幕上刷的全是「就沖這聲音,嬤哥再大叔再滄桑我都認了」一類的話,有些好笑,何澤生這個人設簡直來的莫名其妙,這麼多年沒掉馬也是不容易。

  何澤生還回答了一個問題。

  「……如果我喜歡一個人我會怎麼表現?嗯,這個好難,我可能說不出喜歡之類的話,或許會請她給我寫的曲子起名字吧,命名權能不能算禮物?」

  趙安之聽著,竟覺得有些浪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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