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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rs520titan
區版主 | 2014-4-14 11:52:56

第一百章 激鬥


  青色的天穹下,一塊漆黑上下有千丈高的峭壁,其上一隻巨大的手掌散發出朦朦光霞。手掌中有數十道近百丈長的各色長虹呼嘯而出,一頭在空氣中扭動掙扎,一頭在那山崖中瘋狂的抖動,好似要掙脫魚鉤的大魚。空氣不正常的滾動,一個個巨大的無形漩渦在方圓數裡的空間內出現,隱隱的‘呼呼’聲震得人耳膜發痛,體內血肉好似都要被那無形的漩渦抽走。漸漸的,那空氣所化的漩渦漸漸清晰,肉眼可以看到那邊緣發白核心處呈現出淡青色的巨大漩渦在立地數尺的地方急速轉動,極快的轉換著自己的位置,好似大海上颶風中那些急速湧動的水渦,偶爾兩個氣旋碰撞在一起,立刻發出‘轟’的一聲巨響,遠遠近近的無數聲回聲隱隱的傳回。那山崖上數十道長虹瘋狂的掙扎扭曲,偶爾相互碰擊在一起,就有億萬點光雨‘嘩嘩’的落下,光點被那氣旋捲進去,急速閃動著朝四周飛速飛散,好似夏夜中的螢火蟲,只是額外的璀璨奪目。

  羅天殺閃過了幾個高有七八丈的氣旋,第一個撲到了那山崖前,他惡狠狠的張開雙臂朝那數十道長虹撲了過去,一手抓住了三條長虹。光芒一斂,江魚看得清楚,那是一柄扭曲好似水波的紫色長劍、一柄有三個開叉好似火焰的長刀、一柄造型古樸通體銅黃看起來極沈重的大斧。羅天殺歡呼一聲,尖叫道:“三柄上品靈器,老二,老三,這刀和劍是你們的。”他反手將那刀劍丟出,他身後兩條壯漢雀躍歡呼,急忙迎了上去。斜次裡一道黑影閃過,一名散修想要從這兩個魔修的手上搶東西,卻被羅天殺反手一拳轟成粉碎,隨手掏出他的金丹塞進嘴裡。羅天殺大聲的吼叫著:“兄弟們快來,留下一百零八人布下‘阿修羅血海戰天陣’,誰敢靠近一律殺了,其他人都跟著老子搶寶貝,人人有份!”

  “吼!哈!”一百零八名修為起碼在魔嬰期的高大壯漢身披重甲,手持一柄柄沈重異常的兵器在那華嶽仙掌前布下了一個殺氣騰騰的大陣。這陣勢上空一團團殷紅的血霧升騰,陣勢剛成,那血霧就凝聚成一具三頭八臂四足、手持各色法器仰天長咆的阿修羅魔神相,隨後那魔神化為一百零八道血光注入佈陣的魔修體內,這些魔修同時大吼,身體猛的拔高了將近三尺,肉體急速膨脹,變成百多條高大猙獰的人形怪物,眼裡血光閃動,渾身殺氣騰騰,‘桀桀’獰笑著守在了那山崖前。

  無邊妙音傳來,天空有白色透明的天花灑下,隱隱可見飛天在那虛空中淩空飛舞,乾達婆道將近三百名女修紅唇微顫,發出曼妙誘人的歌聲,好似那飛天神女一般自那數十裡外一處山谷中淩空飛掠而來。青色的月光照耀下,三百名容顏絕麗身材窈窕的女子衣帶翻飛,輕盈的禦風而來,真好似天仙降臨一般讓人心神沈醉。一片片淡淡的粉色霧氣在那空氣中蕩漾,乾達婆道的女修們剛剛出現,四周突然冒出來的近千名散修中已經有近半的人軟在了地上。畢竟是魔道兩大巨頭之一的乾達婆道,這些女修一出手,雖然聲勢不盛,可是效果卻比阿修羅宗的魔修們更強了幾分。那些還能勉強站立的散修中有兩百多人怒駡一聲,轉身駕起遁光就走,顯然他們沒有信心和這群精通心魄魅惑之技的女修競爭。

  一名女修嬌笑著:“乖孩子們,都乖乖的滾回去喝你師娘的**罷,這千兵洞,是我們的。”

  又從那山崖上抓下了十幾道長虹的羅天殺聞言猛的回首怒駡道:“幹死你這個騷婆娘,你說什麼屁話?這千兵洞是咱們阿修羅宗的,你們想要這裡面的寶貝,就拿人來換,你還有你那幾個妹子陪老子睡半年,送你們一柄下品靈器過過癮,啊哈哈哈哈!”羅天殺的一干同門同時放聲大笑,汙言穢語下雨一樣噴向了乾達婆道的女修。尤其他們當中有無數露水鴛鴦在,言語中那些言語更是下流得不堪入耳。那乾達婆道的女修們哪裡又是吃素的貨色?她們言語犀利更是不下於這些壯漢,指名道姓的辱駡某些壯漢的某些身體機能極其的不讓人滿意,氣得一干壯漢‘嗷嗷’怪叫反唇相譏。當下魔道兩大巨頭的魔修們相互揭露老底,無數的門派醜聞被他們相互辱駡時帶了出來,聽得江魚是津津有味、歎為觀止。

  這時候,那還留在原地的三百多四百名散修眼看山崖上近百道駱繹飛出的長虹都被羅天殺一行人卷走,不由得心中大急。這群散修也沒有一個領袖,也沒有一個章法,‘呼啦啦’的好似潮水一樣就往那山崖沖去。飛劍、法寶、各色法術發出的光芒照亮了方圓十幾裡的山林,各色光影變幻速度快得嚇人,隱隱雷霆聲震得華山諸峰‘嗡嗡’作響,江魚上方山崖上的積雪一塊塊的落下,砸在江魚身上讓他好不狼狽。他也看出來了,這群散修的個人修為都不弱,但是飛劍法寶實在是太差。近千件飛劍法寶中,上品、極品的法器加起來也就十幾件,靈器是一件都沒有,難怪他們聽到羅天殺在那裡一聲聲的叫喚‘極品靈器、上品靈器、中品靈器’,按捺不住就沖了出來。

  那阿修羅血海戰天陣突然敞開,左右兩翼翻滾著騰騰血雲,將那數百名散修包裹了進去。血光漫天,有了大陣的加持,這群魔修的力量和防禦暴漲數十倍,行動間有如鬼魅般快捷詭秘。沈重的兵器旋風一樣揮起,好似鐵刀剁死豬肉,一記記沈重的打擊落在這些散修的身上,打得他們骨肉分離、血漿亂噴。慘嚎聲驚呼聲求救聲在山林中不斷回蕩,大半散修剛進大陣,就已經全軍覆沒。那大陣中有一種極其強大的古怪力量,這群散修入陣之後的實力剩下不到十之三四,哪裡是這群專門鍛煉肉身精擅近身攻擊的魔修對手?

  大陣外還有百多名殘餘的散修,他們看到那大陣中血肉飛舞的驚怖一幕,同時怪叫一聲,架起遁光就要飛走。可是那陣外的乾達婆道女修同時大笑,長袖飛舞中無數道丈許長極細的粉紅色光芒飛射而出,將這百多名散修自背後射得好似蜂窩,一道道膿血從空中濺落,這群散修已經死傷殆盡,乾達婆道的女修們俏生生的落地,在那阿修羅血海戰天大陣外布下了另外一個好似團團花開的陣法。

  羅天殺手持自己剛才收服的那柄大斧,威風凜凜的站在華嶽仙掌山崖前,大聲吼道:“正道的偽君子們,給老子滾出來!老子知道你們在旁邊看熱鬧,想要做那漁翁得利的事情麼?桀桀,老子和老子的婆娘把這群礙手礙腳不知所謂的散修給幹掉了,你們還沒膽量出來不成?”他昂著脖子仰天咆哮道:“老子數十聲,再不出來,老子就罵你們祖宗啦!一,二。。。十!我操你們的十八。。。”

  ‘啪’,一擊清脆的耳光,羅天殺半邊臉頰肉被抽成粉碎,一頭栽倒在地上哼哧著爬不起來。以江魚的目力,他也只看到一條白光閃了一閃,卻根本沒看清那是人還是鬼怪。江魚定睛朝四周看了又看,這才發現那山崖前百多丈處一塊數丈高的石柱上,一名青衣道人正筆直好似一顆傲雪翠竹般站在上面。“高手,絕對的高手!”這人站在那石柱上,一人的威勢卻壓得那魔道的兩個大陣氣焰全消,陣內翻滾的血雲和粉紅色霧氣被壓縮得只能在陣中徘徊,根本無法蕩漾出陣外。數百名魔修站在他面前,就好似一群待宰的羔羊,畏縮而膽怯,沒有了一點兒方才囂張的氣焰。這人就好似一柄絕世利劍,可以劈開長天劃開大洋的利劍,正在釋放出無邊無際的強橫威勢。

  “**玄功,已經修練到比破虛之境更要高深的境界,那,他是地仙一流的修為?否則早就應該飛升天庭啦。”江魚驚訝的看著那青衣道人,臉上突然露出一絲得意的微笑:“**玄功也好,魔門鍛體之法也罷,都不如我望月宗的法門。這名很可能是地仙境界的修煉**玄功的道人,他的肉身強度,比起我如今的肉身強度也不過高出三五倍,還不如我金身初期的修為哩。。。只要我突破到金身的境界,這個天下,我大可以走得!地仙,也不過是這個水準,也不過如此啊!”

  經過實際例子的對比,江魚終於明瞭自己鍛體心法的霸道之處。他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突破到金身的修為。只是,他積蓄的力量還是太弱,若是要自然突破到金身修為,他起碼還要吸納近千顆極品仙石中的全部能量才行。“他奶奶的,功到自然成,比起那些倒楣的師門長輩,我已經幸運太多啦。他們找不到這麼多仙石和靈石,就依靠自己的苦修,要多少年才能達到金身巔峰的境界破虛而去啊?那些肉身留在山門內的長輩,都是飛升失敗的可憐人哩。”江魚深深的歎息了一聲。

  那青衣道人站在那石柱上,過了足足半刻鐘這才語氣冰冷的說道:“你們收取了這些山崖中飛出的靈器,然後統統給貧道滾。不滾開者,格殺勿論!”他右手一揮,一道霸道絕倫的罡風好似鐵板一樣轟進了乾達婆道女修的大陣中,淒厲的慘叫乍起則沒,數十名女修被那罡風砸得好似肉餅一樣,血漿肉醬噴出了數十丈遠,噴得那些女修和魔修滿身滿臉。在絕對的力量面前,這些魔修也不過是任憑宰割的鴿子。

  一名身高大概在九尺開外的魔修怒斥一聲,大喝道:“你他娘的在這裡裝什麼?”他手上是一柄剛剛收取的中品靈器級別的大刀,一步跨過了百丈距離,一刀朝那青衣道人當頭劈下。那道人冷笑一聲,右手握拳朝那大刀一拳擊去。好似晴天裡打了一個霹靂,那大刀連同那壯漢被那一拳打成粉碎,一團光雨裹著一團血雨‘噗哧’一聲噴回去數百丈,在那數百魔修身上又塗上了一層血紅。站在最前方的數十名魔修更是被那血雨中蘊含的極強力道所震,連連倒退了數十步,‘哇’的噴出一口鮮血。

  “嗯,我的肉身比他只弱了三倍多,大概我現在能一拳擊碎下品的靈器?可是他的真元,卻比我強了起碼十倍!精純了三五倍!不過,也是應該的,一名地仙起碼已經修煉了兩千年,若是他的真元和我差不多,他的年紀都活到狗身上去啦。嗯,肉身才是根本,真元只是輔助。對我望月宗而言,最強的肉身就能拉開最強的弓,真元只是藏匿氣息、衍化箭氣的輔助,卻也無甚大不了的。何況,也不過是十倍的差距,我遲早能追上他。”江魚在那裡喃喃自語,對比這地仙的修為,他的信心越來越強。只要他能努力突破到金身境界,他就有自信和那地仙正面抗衡。就算是如今,若是他背後偷襲的話,地仙也要被他重創。

  “再說最後一句,給你們一盞茶時間,撤開大陣,滾!”青衣道人雙手背在身後,仰面看著天空那青色的月亮,悠然說道:“爾等螻蟻,既然收取了近百柄靈器了,還想要貪心不成?那千兵洞中真正的寶藏,可是你們能癡心妄想的?”

  半邊臉頰的肉被一耳光抽得粉碎,大片大片頭骨露出來的羅天殺突然自地下站起,他強行催動體內魔元,臉上肌肉一陣陣的搐動,眼看那受傷破損的地方被他強大的生機促使肌肉生長癒合。羅天殺陰沈的冷哼道:“兄弟們,這廝是蓬萊三仙宗的皓月仙人,他娘的,修成地仙近千年的老怪物。咱們走,咱們不是他的對手。”羅天殺目光陰狠的瞪了皓月仙人一眼。若是修煉道法陣法的地仙,只要被羅天殺近身搏殺,他還有一二成的勝算,但是皓月仙人同樣修煉的鍛體之術,以羅天殺魔嬰的修為,來上三五百個羅天殺,都不是皓月仙人的對手。換言之,皓月仙人一人,可以屠盡眼前這數百名阿修羅宗的魔修。

  至於乾達婆道的那些女修,面對一名實力佔據了絕對優勢的修煉肉身的地仙,更是不堪一擊。只要被皓月仙人沖進她們的大陣,這些女修大概只需要兩個呼吸的時間就被屠戮一空。除非是仙器級別的防禦法寶,才能抵擋皓月仙人的全力一擊,否則一擊之下,這些女修連同她們的所有法器,就好似剛才那魔修一樣,都得化成粉碎。

  相同的修為境界下,修煉道法陣法的修士若是拉開了和修煉肉身的修士的距離,則有七成的勝算;可是若是被擁有相同修為境界的專修肉身的修士近身,則那鍛體的修士勝算有八成開外。不過鍛體法門要求的傳人資質太高,每過一個關口都要冒著肉身崩潰的危險,故而**玄功的傳人才日益稀少,蓬萊三仙宗才變得金丹、外丹兩道的修士日益興盛罷了。

  這些魔修自然明白這個道理,他們惱怒的瞪了皓月仙人一眼,收起兩個大陣,排成整齊的隊伍,拖拖拉拉的看著那已經有三百多道長虹在死命掙扎的山崖,戀戀不捨的邁著拖泥帶水的步伐緩緩離開。皓月仙人眉頭一皺,怒道:“作甚?你們還想拖延時間不成?給貧道滾,否則一律誅殺,奪了你們的魂魄,讓你們永世不得超生。”皓月仙人那好似竹葉般清秀的兩條長眉一挑,竟然有無邊的殺氣充盈月空,逼得羅天殺他們慢慢的加快了腳步。皓月仙人冷笑一聲,扭頭看向那山崖上數百條掙扎的長虹,雙手引了一個分光捉影的法訣,就要單人盡收這數百靈器。

  說時遲,那時快,天空月華突然變得無比猖獗,倡狂的月華以平日裡數十倍的強度撒落在華山上空,天地間一片清亮,功力弱的人已經難以睜開眼睛。那濃烈好似實質的月華在空氣中居然凝聚成了一片片青色的天花,不受外界山風的任何干擾,輕盈的落下。隨著那月華的突然增強,華嶽仙掌上閃過一片七彩強光,那仙掌旁山崖上千兵洞三個大字一陣毫光射出,仙掌旁邊的山崖上敞開了一個高有七丈二尺,寬有三丈六尺的方形洞門。那洞內有無數道毫光射出,每一道毫光都是銳利無匹好似利劍,雖然只是無形無質的光芒,卻在山洞前地面上切除了無數道細細的溝渠,發出‘嗤嗤’的破空巨響。

  垂頭喪氣正要走開的羅天殺突然仰天大吼:“就是現在,兄弟們動手!”他急轉身,邁開大步就朝那數百丈外的洞門狂奔而去。數百名男女魔修發出尖銳的叫聲,同時沖向那洞門。只有三名魔嬰期的魔修以及兩名風姿卓越的白衣女修轉身朝手中正緊緊控住了數百道長虹的皓月仙人撲去。三名魔嬰期的魔修無比乾脆的從額頭上崩開一個血洞,飛出了自己的魔嬰轉身急速飛竄,他們的肉身則是閃動著血紅色的煞光,依著本能雙手環抱向了皓月仙人,轉瞬間就是一場足以毀掉這方圓數十裡山林的恐怖大爆炸。

  兩名女修更是一聲尖叫,她們好似發瘋一樣將自己的元嬰注入了那一場大爆炸中,將她們全部的魅惑魔力加入了毀滅性的能量流。犧牲三名阿修羅宗修士的肉身以及兩名乾達婆道女修的元嬰,造成一場毀滅性的精神衝擊颶風,干擾皓月仙人的行動,這就是魔道修士的計畫。

  江魚喃喃自語道:“華山完啦,他娘的。”他身上閃過一縷銀色光芒,他正要化為箭氣射向千兵洞,異變乍起。只見空氣中無數朵青色月華所結成的天花輕盈的附著在華山的一塊塊山石、一株株山林上,那等狂暴的颶風掃過,卻沒有卷起一片兒泥沙。一個無比龐大的仙陣籠罩了整個華山山區,隱隱的青色光流在山谷間、山壑裡、山頭上、山林中竄行,這個仙陣的威力大到讓凡人根本無法想像的地步,三具魔軀、兩隻魔嬰的自爆,根本沒能對華山造成任何的傷損。

  皓月仙人長笑:“蠢貨,華山乃我道家第四小洞天,自有上古華山神君禁制在內,爾等魔道,怎能毀去這片洞天?給我開!”一片金色強光好似一道頂天立地的龍捲風從皓月仙人身上噴湧而出,那金色的狂風將那魔修自爆產生的能量流盡數卷了進去,幾個撕扯間已經將那能量流攪成了粉碎。皓月仙人一聲大笑,手上一陣急速揉搓,數百柄自那華嶽仙掌中飛出的長虹化為一件件精光四射的兵器飛入他腰間百寶囊中,隨後他長聲笑道:“諸位道友,還不施為,更待何時?”他身體一曲,好似一支利箭,急速射向了快要衝進千兵洞的羅天殺等人。

  ‘呵呵呵呵’,數百聲長笑響起,近千名道盟修士于十幾裡外的幾片白雲中現身。那被江魚恨到了骨子裡的青陽公子搶前了幾步,很是做作的將手上一柄陰陽青銅扇一揮,後面三百多名一氣仙宗的道人同時引動法訣,他們前幾日埋伏下的巨型陣法頓時發作。一道裡許粗大的白光直射天空,那白光中有山有水有林,細緻入微的景象,正是千兵洞前正在發生的事情──羅天殺一馬當先的朝那洞口奔去,皓月仙人面沈如水在後急追,很快皓月仙人已經追到了羅天殺身邊,卻沒有理會羅天殺,而是筆直朝那洞內竄去。

  青陽公子長笑道:“魔門妖人,見識見識我道門無上大道!星轉鬥移!幻!”他手上青銅扇發出一道紅色霹靂射進那一道巨大的白色光柱中,數百名一氣仙宗的道人同時念誦咒語,一道道靈光印訣彙聚為一道奔湧的大河,和那白光彙聚在一起。白光一陣扭曲變化,無形的空間力量被引發,江魚清晰的看到那千兵洞前的虛空突然一抖,正在往那千兵洞奔去的羅天殺等魔修消失無蹤,只有皓月仙人只欠缺不到百丈的距離,就能奔入那千兵洞中。

  七丈二尺高、三丈六尺寬的洞口,一名修煉**玄功已經到了極高深境界的鍛體地仙,若他死守這個狹窄的洞口,怕是天下再也無人能夠沖進洞內。哪怕是同樣鍛體的十名以上的地仙聯手圍攻,也不可能將他逼退。一夫當關、萬夫莫開,說的就是這種地勢,這種情形。尤其正在狂奔激射的皓月仙人手上居然揮出了一柄淡青色的大刀,江魚差點沒驚呼出來──那正是江魚在煬帝秘窟一戰搶來的極品仙器龍魂大劈煉!極品仙器那無人可當的可怕殺傷力,鍛體地仙那只能以恐怖來形容的強橫肉軀和無窮盡的力量,守住千兵洞的洞口,豈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十幾裡外的虛空中,還保持著邁步狂奔架勢的羅天殺等魔修呆呆的愣在了那裡,好似還沒從那突然的空間轉移中清醒過來。以大陣的力量將數百名修為高深的修士遙空轉移開,這等陣法之道,簡直就是駭人聽聞,江魚想都沒有想過陣法能夠達到這樣的境界。他駭異的看著空中揚揚得意正在拿著那青銅扇裝模作樣的扇風的青陽公子,一咬牙,手上突然將他那木弓抓了出來,緊緊的攥在手中。

  恰這時候,還有三十丈皓月仙人就能奔到那千兵洞口。千兵洞**出的鋒利毫光越來越強,壓力也是越來越大,以皓月仙人如此的修為,他奔走之時的速度,也只比尋常壯漢快了一點點。若非他的肉身強悍,早就被那無數毫光分成了碎片。只看那有上古華山神君仙陣保護的山地都被那毫光切開了一條條淺淺的溝渠,就知道這些毫光的威力。皓月仙人也有點抵擋不住的樣子,他正用龍魂大劈煉發出一團青色的寒光,死死的擋在自己面前,腳下卻是毫不停息的急速奔走。

  數百名道盟修士一聲清叱,同時架起劍光射向了千兵洞。青陽公子等一氣仙宗的道人則是繼續在掐動印訣,一道道印訣朝那白色光柱中打入,遠處羅天殺他們身處的那片虛空,居然開始裂開一條條黑色的縫隙,眼看那縫隙越扯越大,空間裂縫就要一舉將這近千名魔修一網打盡。皓月仙人沒有對羅天殺他們下殺手,真正的殺招卻在這接踵而來的殺陣之中。

  說時遲那時快,陰惻惻的數百聲怪笑響起,數量絕對超過千人的魔修踏著烏雲自百裡外的一處山壑裡直沖天空。一名身高竟然和白猛他們這群妖怪差不多足足有一丈四五高下,渾身被一件通體漆黑閃動著隱隱血光的甲胄包裹,眼部是兩顆血紅色寶石透出讓人心悸寒光的魔修手持一柄通體血色的雙頭長矛,踏著一團烏雲一馬當先的殺了過來。後方一名身披龍袍頭戴王冠打扮得好似那人間君王的高條女子則是帶著數百名女修在那烏雲上一陣掐訣指點,長聲念誦著咒語。

  魔修們在那山崖前也準備了陣法,一片黑雲裹著血光從那一片山地裡蒸騰而起,一頭身高千丈四面、十二臂下身就是一團血雲的魔神虛像‘嗷嗷’怪叫著自那陣中冒出,他十二條手臂死死的托住一座高有數千丈底座直徑卻只有百丈左右看起來好似一根胡蘿蔔的巨型山峰,無比艱難的將那山峰托到了數萬張的高空中,隨後重重的朝千兵洞前砸了下來。那裹著九天之上無邊罡風和無數雷霆以及數萬層地水火風無限能量的山峰將虛空撕開了一條漆黑的裂痕,筆直的落向了千兵洞前的山崖。

  山峰距離地面還有數百丈,那激蕩起的罡風已經化為鐵板一樣的實質,青色的罡風‘嗡嗡’狂嘯著轟在了地上,近百名修為較弱的道門修士‘噗哧噗哧’的通體噴著血漿,肉身連同元嬰同時被炸成了粉碎。其他的修士也不好過,他們身上紛紛爆出一團團奪目的光芒,卻是身上護體的法器全都炸成了粉碎。這才是這座山峰激蕩起的罡風啊,天知道它若是轟在了實地上,這山峰會有多強的威力?

  躲在旁邊看得驚心動魄的江魚只感覺頭皮一陣發麻,看著那距離地面只有數百丈高下的山峰,他第一個念頭就是趕緊逃走。他距離千兵洞只有區區數裡的距離,而這座山峰若是砸在了平地裡,足夠毀滅方圓千里的一切事物。哪怕華山有華山神君的仙陣保護,這,這,這激起來的振盪波,也絕對不是江魚樂於去消受的。“魔修就是魔修!他娘的,這群人都是瘋的!絕對他媽的都是瘋的!”江魚心裡喃喃的詛咒著,還在猶豫是否趕快逃走,一聲長笑已經自他頭頂上傳來。

  數十名羽衣高冠身上隱隱有星光閃爍的道人從江魚頭頂處山崖上飛起來,手上拂塵連連搖晃。飛在最前的那名老道通體紫光閃爍,長聲笑道:“諸位道友,爾等魔道數千年來,莫非沒有絲毫長進?”他小手指一挑,笑道:“微末之技,也敢賣弄?爾等魔道的陣法,又有什麼大不了的東西?”隨著他小指的挑動,五道純黃氣息‘呼呼’的好似五條蛟龍沖天而起,死死的托住了那座正在急速落下的山峰。老道的身體微微一抖,面色一陣發紅,鼻子裡流出了兩道血痕。老道大訝,同時有點尷尬的笑道:“嘿嘿,看來還是長進了不少?”

  正說話時,那天空的阿修羅魔神虛像看那山頭被五條黃氣托住,頓時氣得‘嗷嗷’亂叫。他嘴裡大陌刀一樣粗大鋒利的牙齒一陣亂磨,身上突然冒出了覆蓋了足足有數萬丈厚的地水火風四色元力,好似一顆碩大的隕石,筆直的朝那天空轟了下來。這魔神身體一陣扭曲收縮,身體化為一顆血紅色的氣團,外面裹著如此厚重的元力,重重的砸在了那座山峰上。

  ‘嗡’的一聲,那座山峰猛地向下轟了近百丈,又有數十名道盟修士被那罡風震成了粉碎。手揮五道黃氣托住那山峰的老道一聲冷哼,身後數十名道人同時動手,一點點極其微弱的五色光芒射出,又是那鬥轉星移的空間轉化法術。那山峰一陣光影扭曲,突然消失,卻從十幾裡外那群魔修的頭上當頭砸下。那顆血紅色的氣團則是詭異的出現在那群乾達婆道女修的陣勢中,眼看就要炸開。魔修們好似那打慌的兔子一樣尖叫著朝四周散開,那山峰轟然落下,那氣團‘砰’的一聲炸開,起碼超過三百名魔修躲閃不及,被那山峰砸成粉碎,被那氣團炸成烏有。

  幸好這山峰和那氣團的破壞力已經觸及了這華山仙陣的底線,天空中月亮詭秘的閃動了一下,一陣陣青色光芒橫掃虛空,無數朵天花從四面八方彙聚過來,華山山區下麵的仙陣急速運轉,將那山峰和那氣團的破壞力降低到了最低點,這才讓大部分的魔修僥倖逃生。只是這陣法似乎更加在意的是保護華山的山體,如此大威力的法術攻擊,依然沒有毀壞華山哪怕一棵枯草,看得江魚是目瞪口呆,不知道那布下這仙陣的華山神君,已經到了何等修為。想想看,他的大陣覆蓋的是方圓數百里的整個兒華山啊,剛才的攻擊幾乎是修道界所能達到的巔峰攻擊,卻連華山的一根枯草都沒有碰毀,這等神通手段,根本是凡人無法想像的。

  “上古的神人,就這麼厲害?道家第四小洞天的主人就是如此可怕的人物,那其他的天神、金仙、神人,又是何等奢遮的存在?”江魚心頭一陣冰寒,心臟一陣陣的抽搐著:“可是,就是擁有了如此多可怕存在的天庭,居然被。。。被封印於那無盡的天外天!”

  陣法互相轟擊,道門大獲全勝。眼看羅天殺他們就要被空間裂縫吞噬,數百名魔修也自食其果被自己的大陣所擊殺,道盟的形勢一片大好,道門中人正蜂擁撲向千兵洞,最前面的皓月仙人距離那千兵洞只有不到五丈的距離。就這時候,魔道的又一層埋伏赫然發動!青陽公子他們腳下的山林裡,突然淩空沖起三十六名眼裡閃動著詭秘血光的魔修,他們赤身裸體的就連一件隨身的最低級的法器都沒有,更是詭秘得沒有一點兒生靈的氣息。這些魔修好似行屍走肉一樣筆直的沖進了青陽公子他們數百一氣仙宗修士的隊伍中,三十六具身軀連同他們都快要修成元神的元嬰‘砰’的一聲炸開,兩百多名靠得近的道門修士哼都沒哼一聲,就在猛烈的爆炸中化為烏有。

  那空間轉換大陣的平衡突然被打碎,陣法反噬,那無數道黑色的空間裂縫居然在青陽公子他們身邊突然冒出來,遠處羅天殺等一干魔修‘嗷嗷’叫著揮動著沈重的兵器趁勢殺出,直朝青陽公子他們殺來。青陽公子嚇得‘哇哇’怪叫,他身體一閃,借著不知道什麼古怪的寶貝挪移出了那些空間裂縫的籠罩範圍,可是他身後又有近百名同門修士被那裂縫吞噬。與此同時,羅天殺已經沖到青陽公子身邊,一斧頭重重的朝青陽公子劈下。江魚在旁邊差點鼓掌叫好,幸好他還有點理智,急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那手托黃氣化解了魔道絕殺大陣的數十名道人剛剛飛出數十丈,三道黑光突兀閃過,三名身披重甲體外粘稠如同墨汁般黑氣裹住全身,頭頂隱隱有無數阿修羅魔神虛像閃現的魔修虛空挪移到了他們隊伍中──三名修煉阿修羅宗戰魔之術,同樣是修成地仙(地魔)水準的鍛體魔修!三名可怕的殺手沖進這群修為最少都接近破虛境界的道人中,隨手轟出,那沈重如山同時附帶著極強腐蝕、吞噬力量的拳頭已經殺死了十八名修為高深的道修。一名魔修獰笑道:“化羽仙人,好久不見啦?你那雙修的娘們安好?貧道抽個空去好好的看望看望她!”言笑間,這魔修出手如風,一陣拳打腳踢,在他身側十丈內的另外幾名道修再次慘呼被打落地面。

  手上依然托著五道黃氣的化羽仙人氣得面色鐵青,他怒吼道:“元老魔,今日我們不死不休!”他手上五道黃氣一陣扭曲變化,居然在極小的範圍內瞬間布成了一個‘天翻地覆困仙大陣’,數十道黃色氣流呼嘯著朝那元老魔抓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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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rs520titan
區版主 | 2014-4-14 11:53:08

第一百零一章 都是漁翁

  元老魔桀桀笑道:“化羽仙人,老子和你只是有點點奪妻之恨,又沒有殺了你老爹幹了你老母,你這樣恨我作甚?”他身體一轉,根本不理會旁邊數十名虛期境界的修士那劈面射來的劍光,只是團身朝化羽仙人撲去。另外兩名地魔同時長聲獰笑,眼裡血光噴湧的他們同樣不顧那外界的雨點般的轟擊,六個小酒罈子大小的拳頭,帶著億萬斤的巨大力量以及足以融蝕一座大山的魔元,轟在了化羽仙人的護身寶光上。一聲巨響,化羽仙人身上那件上品靈器級的護身寶衣炸成粉碎,化羽仙人大半個身軀被砸成一團血漿飛散。那數十道黃氣卻也順利的將三名地魔捲入那倉促布成的‘困仙大陣’中,三名地魔身上光焰膨脹,巨大的魔元趁著陣法沒有完全發動一陣亂轟,將那陣法毀得乾乾淨淨,三名地魔狂笑著又順手宰殺了二十幾名修為精深的道修,這才揚長而去。

  “無恥,簡直無恥至極!三名修煉魔體的地魔聯手偷襲一名修煉陣法之道的地仙,這,這,他奶奶的。”看著化羽仙人的身體淩空炸成一團血霧,一道兒紫色的元神沖天而起急速朝東方東海外飛射而去,江魚不由得想起了三柄鐵錘砸雞蛋的場景:“可憐,可憐,修成正果的地仙卻要去改修散仙,一生修為化諸流水,實在是可憐啊。散仙啊,可沒有地仙這樣逍遙嘍,日後千年一次的天劫,嘖嘖。。。”

  摸了摸手鐲中玄八龜贈送給他的一瓶神丹,江魚咬牙切齒的說道:“讓你們一氣仙宗的人逐我出門,我這裡有‘渡厄正果金丹’,可以完全修復一名地仙的肉身!可是,我為什麼要送給你啊?這種神丹,你不拿數千塊極品仙石過來,我可能送給你麼?”

  千兵洞外,眼看就要跨進洞口的皓月仙人心中一松,正要大吼一聲以表達他心中的暢快。只要他佔據了洞門,這千兵洞內一切的珍藏就屬於他道門啦,再也沒有人能夠搶走對千兵洞的控制權。就在他心頭一松,身上的那股銳氣一瀉的緊要關頭,一條比他高了半個身軀的龐大黑影突然從旁邊猛衝了過來。那黑影的四周纏繞著無數道手臂粗細好似巨蟒一樣扭曲的黑色氣勁,那瘋狂抽轉旋轉的黑色氣勁‘呼呼’的咆哮著,僅僅是沖過了數百丈的距離,已經有近百名道修被那氣勁抽成了粉碎,只有元神、元嬰勉強逃跑。

  地魔!阿修羅宗的地魔!而且身上的黑色鎧甲居然是上品仙器,擁有極其可怕近身格鬥搏殺能力的地魔!

  皓月仙人的瞳孔急速縮成了針尖大小,一縷縷紫氣從他身上飄蕩開,同樣化為呼嘯的旋風圍繞著他的身體急速的奔湧,他皮膚下**玄功特有的金色光流一陣流竄,他身體已經化為純金色,好似純金打造的雕像一樣璀璨奪目。他長吼一聲,右手揮動龍魂大劈煉狠狠的朝那地魔劈下,左拳朝胸前一橫,重重的撞上了那地魔團身撞來的肘尖。‘嘎擦’一聲巨響,身披上品仙器級的鎧甲,肘尖上有著一根底部直徑寸許粗三寸長尖銳突起的地魔一肘子砸斷了皓月仙人的手臂,肘尖重重的撞在了皓月仙人的胸口上,將皓月仙人的胸口打出了一個碗口大小的血窟窿。肉體修為幾乎相等,可是佔據了上品仙器鎧甲的便宜,這地魔的肉身格鬥能力就比皓月仙人高了五成!

  皓月仙人那一刀還在中途就已經失了銳氣,一刀劈在那地魔的肩膀上,龍魂大劈煉上的寒光已經流散大半,只在那地魔的肩膀上劈出一條三寸深的刀口,黑金色的鮮血‘嗤嗤’的噴了出來。那地魔獰聲狂笑道:“皓月,你也有今天哪?嘎嘎,被吾偷襲,你是不是很委屈?吼吼!”佔據了天大便宜的地魔趁勢猛撲,雙拳如風,在皓月仙人的身上連續轟擊了十幾拳,打得皓月仙人肉體幾乎崩潰,通體一片淡金色的血跡。皓月真人一聲怒吼,額頭上一片月白色的光影就要破體飛出,顯然他就要捨棄肉體,拿自己的元神和那地魔拼一個死活!

  就這時候,賢妙真人不知道從哪裡跑了出來,他遠遠的就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大聲的吼道:“師父,萬萬不可!兀那魔頭,接招!”賢妙真人手持體內真元所化的大戟,淩空跨越數百丈的距離,狠狠的一戟飛向了那地魔受傷的肩膀,同時反手背起元神幾乎要破體而出的皓月仙人,轉身就跑。那地魔獰笑一聲,任憑那金色長戟轟在了自己的傷口上,炸得那傷口一片血肉飛騰,他卻不管不顧的一拳淩空轟出,一團黑色的拳風化為一個魔神頭像,狠狠的砸向了賢妙真人和皓月仙人。

  賢妙真人一聲悶哼,他身體一側,讓身上背著的皓月仙人躲過了那一拳,自己左肩卻被一拳轟成粉碎,左臂帶著一條血柱落在了地上。賢妙真人大吼一聲,握著龍魂大劈煉的右手反過去托住了皓月仙人的身體,狼狽不堪的朝前逃走。那地魔不依不饒的‘桀桀’怪笑著追了上來,獰笑道:“皓月,你和你這徒兒都死在這裡罷!嘿嘿,你和我阿修羅宗爭鬥了一輩子,今日居然能做個了結,妙呵!”

  眼看賢妙真人、皓月真人就要命喪那地魔之手,附近的那群破虛、洞虛、窺虛期的修士卻有什麼用處?他們連阻攔一下這地魔的資格都沒有。就在這時候,數裡外正在看熱鬧的江魚苦笑了一聲,低聲嘀咕道:“這牛氣沖天的老道是賢妙真人的師尊?誒,畢竟是情誼一場呀!”他眼裡一抹銀光閃過,他在千兵洞前埋伏下的那幾個瓦罐‘砰’的一聲炸開,一團團黑色霧氣帶著刺鼻的腥臭和說不出的刺鼻味道朝四周擴散,那黑雲瞬間就籠罩了方圓百丈的距離。

  賢妙真人逃得快,他背著皓月仙人逃出了那團黑雲覆蓋的地方。那地魔跑得稍微慢了點,尤其沿途還有無數道修不要本錢的將各種威力極大的道法朝他噴瀉而下,尤其有數百柄飛劍、法寶彙聚成的光流當頭落下,饒是他魔功驚天,身上又有上品仙器鎧甲護體,卻也不敢冒險和這樣的攻擊硬碰。這地魔冷哼一聲,身體稍微停了一下,正待施展魔功避開這些攻擊,一道熾熱的尖銳氣息卻沒有一絲兒徵兆的到了他身前,尤其是無比陰險的朝他下體要害射了過來。這是江魚在數裡外山崖上,以那木弓射出的一道飽含著太陽真火威能的無形箭氣。

  速度是劍光的上百倍、穿透力是劍光的數百倍,沒有絲毫的能量波動,神識根本發現不了這劍光從何而來,尤其那上面附著的對一切魔道妖道邪道的功法有著極強克制能力的太陽真火,如此一縷兒箭氣,給那地魔造成了極大的威脅!這地魔本能的狠狠的並起了雙腿,雙手狼狽的朝下體狠狠的一擋。可是他的反應還是慢了,那縷箭氣已經狠狠的射在了他鎧甲的護襠上,一股足以焚毀世間萬物的熱流,直朝他下體燒去。

  換成江魚所領悟的其他箭氣,什麼戊土、庚金、天雷等等箭訣,都無法發揮出如此強的威力。以他的修為,他如今射出的箭氣能在那件上品仙器級別的鎧甲上留下一點兒傷痕,就是不錯的成績。可是江魚如今使用的是丙火箭氣,並且是因為他吸收了巨量的太陽真火的能量,丙火箭氣已經進化為太陽箭氣!擁有破魔特效的太陽箭氣!尤其這道箭氣還是由那柄木弓射出!那一柄曾經在上古時期射下九個太陽的木弓!

  ‘劈啪’一聲脆響,那地魔好似自己的心臟都要碎裂了。他聽到,這是他仙甲護襠被擊穿所發出的聲響。那一縷熾熱的勁氣,將他下體轟成了一團粉碎,那可怕的太陽真火啊,更是將那一團碎肉燒成了灰燼,一點兒血都沒有流出來。于修道人而言,身體的完整擁有極大的重要性,不管任何功法,講究的都是身體有如宇宙一樣,完整、和諧、自成一個整體。身體的任何一處缺失,都會給他們的功法帶來極大的麻煩──更何況,陰損惡毒的江魚,讓這地魔缺失的,是男性修士的精源?

  ‘嗷∼∼∼’,一聲淒厲無比的慘叫,那地魔在那刺鼻惡臭的毒雲中抱著下身‘嗷嗷’的慘叫起來,他張開大嘴,也不知道吸進了多少毒氣,突然體內魔元一瀉,肉體和魔元都開始了急速的畏縮。那毒氣的威力,開始顯露出來。這地魔驚恐無比的嚎叫著,狼狽的沖出了那一片漸漸的擴大了覆蓋範圍的黑雲,狼狽的逃向了正衝殺而來的魔修大軍。於此同時,那數百名攻擊這地魔的道修同時驚呼起來,他們飛入那黑雲中的飛劍、法寶同時受了極重的汙穢,飛劍、法寶不管是什麼檔次的全部受汙落地,失去了所有的靈效。

  魔修、道修同時趕到了那一片黑雲外,幾個大膽的魔修沖進了那黑雲中,卻‘嗚’的一聲慘叫,身體化為膿血炸開。這毒雲的威力,實在是大得有點嚇人。兩派修士相互看了看,一時間顧不得追查是誰放出了這等惡毒的黑雲,而是同時施展各色法術,朝身邊的敵人打了過去。數十名修煉**玄功的道修和數百名鍛體魔修糾纏在一起,其他的道人還有乾達婆道的女修們各種奇妙法門連番施展,恰好打了個平手。道修這邊近身搏鬥的道人太少,可是他們的道法威力極強、陣法的威脅更是極大,卻壓制得那群乾達婆道的女修喘不過氣來。

  就這個時候,江魚身體化為一道快得無法形容的流光,不帶起一點兒能量波動,不帶起一點兒的法力振盪,輕盈的穿過了那一片黑雲,沖進了千兵洞。完美,實在是太完美了,江魚做夢都沒想到,道門、魔道居然動用了如此多的人手,居然動用了如許多威力極大的法術和這樣多的頂尖好手來爭奪千兵洞中的寶貝,卻是方便了他江魚混水摸魚,如此輕鬆就混入了洞內。當然,這也要感謝望月宗的心法太邪門了,門下弟子都是擁有自然之心的怪物,他們身體和自然已經的契合度到了常人無法想像的境界,這才能不驚動任何人的進入千兵洞啊。

  只是,在經過那一片已經覆蓋了數百丈方圓的毒雲時,饒是江魚嘴裡含瞭解藥,依然被臭得差點暈了過去。那毒氣順著毛孔流入體內,有解藥護身的江魚都只感到身體一陣陣的發暈發悶,他堪堪沖進洞內,身體就幾個踉蹌,幾乎倒在了地上。‘呼哧’了一陣,好容易將體內的毒氣排出,江魚艱難的從地上爬起來,低聲罵道:“我望月宗的鍛體心法,幾乎無視任何劇毒;我嘴裡更含瞭解藥,居然差點沒被毒死,玄八龜那老王八給的那些毒草,到底是什麼東西?他不會把上古那些連天龍都能毒死的古怪東西都弄出來了罷?”

  剛剛抱怨了幾句,江魚剛擡起頭來,他就被千兵洞整個的迷住了。從洞口往內三丈許開始,一柄柄刀槍劍戟整整齊齊的掛在洞壁上,順著這大概有數百丈長的通道直通向了最裡面散發出一片片光霞的內洞。最靠近洞口的地方,是初階的法器,江魚很不感興趣的將這數百件法器收進手鐲;往內走了三十丈,那一大片掛在洞壁上的是中品法器;再走三十丈,上品法器;再走三十丈,極品法器。。。等江魚走到這條通道的盡頭,最後那一片六百九十件兵器,已經變成了極品靈器!而且是沒有任何禁制防禦,隨手就能摘下來的上品靈器!

  ‘呼呼’的喘著粗氣,江魚正要走進內洞,他面前突然一片五彩霞光閃過,一尊石碑出現在他面前,上面兩個扭曲的大篆字清晰透出道道金光,好似有隱隱雷霆聲從那金字中發出,正是──‘戒貪’──二字。若非在望月宗背本門的典籍認識了一些古篆字,江魚也看不懂這兩字。他呆了一下,靈識掃了一眼手鐲中那堆積成一座座小山的各種法器,心裡突然一動,他想起了外面那規模浩大將整個華山都籠罩在內的巨大仙陣。“華山神君神通莫測,這千兵洞想必是他家護衛的軍械庫!若是換了我,日後有一後輩小子將我的庫房搬成空房,還不滅他滿門麼?由此想來,神人的品性比我江魚是要好得許多的,但是那等懲戒,卻也是難以消受的罷?戒貪,戒貪,到了什麼程度才叫貪呢?”

  搖搖頭,江魚將那一應兵器從手鐲中丟了出來。沒有絲毫的法力波動,這些兵器一柄接一柄的好似有無形的大手抓著,一一回到了自己剛才所在的地方。江魚低下頭想了一陣,從那極品靈器中取了刀槍劍戟等二十一件兵器塞進手鐲,看到前方石碑在雷鳴聲中悄然消失,這才面帶微笑的走進那內洞。身體往那七彩霞光中一撲,江魚只覺得身體外一陣光影變幻,腳下一空一虛,再踏到實地的時候,已經到了一座洞府中。

  就和望月宗收藏那些大弓的洞府一樣,這座穹廬狀高有數百丈的洞府內掛滿了各種各樣的兵器,一件件都是光芒閃爍,無數片光芒練成了一蓬燦爛的光幢,讓人眼睛刺痛,看不清那光幢裡到底有什麼東西。洞府的地上則是一張張巨大的墨玉石桌,上面放置了無數精緻纖小看起來好似小孩子玩具一般的東西,一件件都是霞光閃爍,看起來就比那洞壁上掛著的材質好了不少。江魚靈識朝那些兵器掃了過去,卻發現這洞窟中的每一件兵器上都有極其古怪的禁制,他的靈識根本看不透這些兵器的檔次質地,只能是仰天苦笑。

  “戒貪,戒貪!我要給我那屬下數千人準備兵器,卻哪裡能找到這麼多法器?誒,隨手摸兩件兵器走罷,被天雷轟的滋味可不好受。”江魚喃喃自語了一陣,剛要轉身離開,一個溫和如玉的聲音已經在他腦海中響起:“來之則為有緣。”隨著那聲音,那些石桌上飄起了十八個小巧的只有拳頭大小的兵器架,兵器架上分別插著刀槍劍戟等十八般兵器。十八個兵器架飛到江魚面前,江魚將那槍架抓在手中一看,那上面赫然有著幾個小字:混羅槍一套一千二百八十柄,靈器下下品。

  靈器下下品?金丹期的修士你還想要他們能使用多好的法寶?檔次太高了,他們根本驅動不了啊。如今的修道界修士們都窮得要死,大門大戶的修士也就罷了,沒看到剛才那就近千名散修所用的法寶都是多麼落魄的貨色?江魚又抓過那刀架看了看,上面也有小字:天罡刀一套三千六百柄,靈器下下品。

  江魚戀戀不捨的將那十八個小巧精緻的兵器架撫摸了又撫摸,這可是他未來擴張捕風營的根本啊。這裡的主人到底是什麼意思呢?這十八個兵器架到底是讓自己挑選一個,還是讓自己全部拿走?正在猶豫的時候,江魚腳下突然一虛,又是那種上不著天下不著地的古怪感覺。等他清醒過來,他已經站在了十幾裡外的一個山口處,手上十八個小巧的兵器架正散發出冷冷的寒光。

  “喲呼∼∼∼哈哈哈哈,這主人果然大方!”江魚興奮的呼叫了一聲,連忙將那十八個兵器架塞進了手鐲,心裡暗道:“哎呀,這主人其實還是很好說話,早知如此,不如應該向他問問,不知道還有鎧甲盾牌一類的物事沒有。唉,可惜,可惜,卻是暈頭了。”他有點不甘的朝那千兵洞外眺望了過去,卻看到那天火焰沖天,聲聲龍吟、道道雷霆的巨響震得地面都一陣陣的發抖。

  好奇心起,江魚輕手輕腳的又跑回了剛才藏身的石隙裡藏著,遠遠的看著好戲。他幽幽笑道:“也許,還能再沾點便宜?呵呵呵!”

  此時,那洞口的毒氣黑雲已經不知道被誰用禁法清掃一空,道門、魔門兩方三十幾個地仙級的人物正在門口那不足百丈方圓的地方打得火起。魔門的十幾個地魔聯手布成一個江魚看不懂的古怪陣勢,好似潮水一樣揮動著手上動輒數萬斤沈重的兵器朝那道門的地仙一陣狠劈。道門這邊卻再無一個能夠肉搏的地仙和他們相拼,卻依仗著人數上自己多了三名地仙的優勢,一行人站成了一個防禦陣法,將全身本領施展開來,一個個威力絕倫的禁制、法咒就在方圓數丈內爆發,潛勁如潮,沖得那些地魔一個個立身不穩,很難才抓到機會沖近他們轟出一擊。

  三十幾個地仙級的人物分成兩派打成一團,他們戰鬥的餘波,卻沒有波及近在咫尺的雙方門下,就連威力極大的各種法陣禁制,都被控制在丈許方圓內爆發,一團團超級濃縮後閃動著刺目光芒只有數尺高下的小山峰一座座的從那虛空中砸下,逼得一干地魔連連閃避,可是那小山頭一旦失去了目標,立刻就消失在虛空中。這等微妙絕倫的控制手法,看得江魚口水都差點流了出來。“強,實在是強,難怪他們是地仙。呵呵,想想山海生那廝佈置一個震地陣,那等聲勢都要炸飛了天去,哪裡有這群老道這樣舉重若輕,將威力控制在數尺方圓內來得可怕?”

  可想而知,將一個覆蓋面積可達十幾裡的攻擊法陣那方圓數裡大小的山頭壓縮成數尺高下,這一旦砸在人身上,傷害力比起那巨大的山峰起碼提高了百倍。可是想要將那陣法壓縮成這樣的小陣,難度卻不啻於提高了數百倍,尋常一氣仙宗的道人,是沒這個能力的。

  江魚正在出神,一名地魔突然劈頭被一座閃動著紅光的小山砸了一記。‘嘎吱’一聲,那地魔的勉強偏頭讓開了自己頭顱要害,那小山轟在了他左肩上,只見他的左半邊身軀突然小了一半,一大片血肉連同他身上的鎧甲化為粉碎。與此同時,另外兩名道修看到便宜,雙手一點,細得好似頭髮絲一般的九道雷霆從那虛空落下,轟在那地魔的腦門上,炸得那地魔身上骨肉亂濺,勉強保住了一具重傷的肉身卷起一陣黑雲逃竄。

  道門修士同時歡笑,嘴裡大叫:“道漲魔消,今日乃除魔之日。”他們正在興奮,那剩下的十幾個地魔突然身體湊到了一起,十幾人連成了一線,後面的人雙手搭在前方人的肩膀上,一股股魔元‘轟轟’有聲的從最後一人一直彙聚到了最前方那地魔的身上。那最前方的魔修身體膨脹到有三丈高下,肌肉都變得黑晶晶快要透明,雙掌中捧著一團紫黑色好似黑洞一般沒有任何反光也沒有任何能量流出的物事,獰笑著看著面前十幾名面色慘變的道門地仙。

  地仙們同時大喝一聲,防禦法陣全力發動,一蓬強光護住了他們的身形。更有數件仙器級的防禦性法寶漂浮在空中,灑下道道奇光、朵朵青蓮籠罩在那光蓬外。於此同時還有數十座小小的山頭好似下雨一樣的從天空筆直的落下,朝那十幾個地魔劈頭蓋臉的砸了下去。

  那黑色好似黑洞一般的光芒突然爆發,一道不過六尺粗黑色的光柱無聲無息的擊碎了那防禦陣法的光罩,將幾件防禦仙器震出道道裂痕落在地上。最前面的那地魔要著牙渾身毛孔噴著黑金色的鮮血,艱難的捧著那一團黑光從左到右的掃了一遍。五名地仙的身軀在那黑光中化為烏有,五道元神化為數道流光倉皇的逃向了東海和南海方向,其他地仙也個個重傷。與此同時那數十座山頭砸下,砸得十幾名地魔‘嗷嗷’慘叫,身上骨肉炸裂,一個個重傷急忙架起烏雲倉皇逃跑。比較起來,地仙的肉體脆弱,一旦受損就只能元神遁走;而肉體堅固的地魔,還能保住肉身勉強飛遁,這一次卻是道門不大不小的吃了點虧。

  不過,重傷的地仙在服下靈丹後,還能支撐著飛向千兵洞,魔道修士一陣怒吼,分出了近百名魔修撲向那些渾身鮮血淋漓的地仙,想要趁機佔據那千兵洞的入口。那打扮得好似人間君王一樣的乾達婆道女修一直站在旁邊觀戰,如今看到情勢漸漸分明,道門已經佔據了極大的優勢,她突然柔柔的一笑,嬌滴滴的笑聲籠罩了大半個華山,頭上王冠化為一蓬粉色光雨直沖天空,隨後變成一蓬噴吐著習習紅色粉霧的大網罩下。她身上龍袍則是迎風一變,長袍上的幾條金龍化為幾名**身軀扭捏作態的美女,這同樣噴出粉色光芒的長袍突然解體化為無數粉絲遊絲鑽入地下,從那地下構成一張大網朝上兜了起來。

  “嘻嘻,諸位道友試試奴家的天欲兜、銷魂網。這天羅地網,就等著伺候諸位道友哩!”隨著那女修嬌滴滴的聲音,數百名在場的乾達婆道女修嬌柔的扭動起身軀,撲入那天欲兜、銷魂網內翩翩起舞,將那血腥的沙場化為旖旎的無遮會場。粉紅色的花朵帶著一條條長長的粉色煙霧自天空落下,每一朵花一旦接觸人的身體,就立刻融入,引發道修們的體內純陽真火,好似那火星濺射到了火油中,燃起不受控制的火焰。

  ‘呼呼呼’,數十名修為稍弱的道修突然從毛孔內冒出無數絲極細的火焰,他們身體在那火焰中化為灰燼飄散,就連元嬰或者元神都沒能逃出。乾達婆道的魅惑大法專一引發道人體內的一縷心魔,引得他們走火入魔控制不住自己的真元,就是魂飛魄散之禍。那女子又嬌滴滴的呻吟了幾聲,柔聲叫道:“好哥哥們,你們捨得對我出手麼?”只見那數十名已經掐好指印只等放出引發雷火的道修一聲悶哼卻已經著了道兒,他們胡亂的將手上法訣朝身邊同門丟了出去,一道道手臂粗細的天雷‘轟隆隆’的砸了下來,頓時又死傷了一片。

  “唉,好狠心的哥哥喲∼∼∼既然你們都殺了自己的同門∼∼∼不如連自己都殺了罷?”空氣中的粉紅色霧氣益發濃密,那女子扭動著身軀發出了第三聲嬌柔的叫聲。大戰了許久已經累得精神疲乏,自控力直線下降的道修們受那魔音所惑,當真就有人長歎一聲,面色呆滯的揮起飛劍,將自己的頭顱一劍劈下。血柱噴湧,數十條元嬰倉皇的飛遁出肉身,卻被那粉色的花朵一碰,全部炸開,又是百多名道修傷亡。

  眼看這女修魔功驚天,再被她叫嚷幾聲,怕是場內的道修要死傷殆盡,那邊千兵洞口處正在和百多名魔修糾纏的十幾名地仙中,有一名長須飄舞的地仙怒極吼道:“妖女大膽!行此邪法害人,貧道來收服你!”他盤膝坐在洞口,將那元神出竅,好似真人大小通體紫金色光芒照耀出數十丈外的地仙元神手持一柄尺許長的月白色小劍,化為一道紫色長虹,在空氣中蕩起一圈圈肉眼清晰可見看似無比緩慢的波紋,筆直的刺向那女修的丹田要害。那月白色短劍射出三寸許長紫巍巍精光四射的劍罡,劍罡前的虛空都被一股無形的大力撕開了一一條條細細的黑色裂痕。

  女修面色凝重的雙手挽成一朵花形印訣,手腕輕輕一抖,就有數十朵粉紅色的花形光影射向了那地仙元神。她手輕輕的向下一按,指尖正好和那劍罡碰了一個正著。血肉之軀如何能和飛劍硬碰,這女修的一根食指被乾淨俐落的血斷,眼看那短劍就要刺進她的丹田。就這時,女修的臉上露出一絲獰笑,她眼裡閃過一道鬼氣森森的黑光,嘴裡念誦了幾聲陰森的咒語,那斷指突然炸成一片血水,噴在了那地仙的元神上。乾達婆道的詛咒之術發動,那女修喃喃念誦道:“以乾達婆道魔神之力,願你元神永世淪入魔界不得超生。”

  ‘哇∼∼∼’,那地仙的肉身上噴出一口黑血,他的元神卻是張口噴出一道紫金色的光芒,那是他的元神精氣,這一道光芒噴出,他半生的修為已經被詛咒削去。已經刺進這女修小腹寸許的劍罡再也無力前進,紫光萬丈的元神‘砰’的一聲消散,化為一道暗淡的紫色氣流飛速注入那地仙的體內,只見那地仙的肉身開始了急速衰敗,身上皮膚起了無數的皺紋,一身修為居然直接降入了金丹期都不到的水準。先是被那黑色魔罡光柱所重傷,然後又被同樣地仙級的女修用魔道詛咒直接詛咒了元神,這名地仙還能保住性命,已經是天幸。

  這女修卻也不好受,雖然那劍罡只入體一寸,可是劍罡上磅礴的仙氣已經讓她受了重傷,就連那天欲兜和銷魂網都難以操縱,兩件魔器顫抖著,眼看就要恢復原形。打到如今這種程度,道門和魔門都已經受到了沈重的打擊,他們在場的人都無力再戰下去啦。高端戰力,道門還佔據優勢,可是十幾名重傷的地仙卻也難以發揮太大的作用;低端戰力,魔修們還多出了兩百多個魔嬰期以上的肉身強橫的戰士,可是面對地仙們聯手擺佈的防禦陣勢,他們也無力進襲。這,已經是兩敗俱傷之局。

  雙方對峙了一下,正要有高層人物出面商量出一個結果,可是遠處一座山峰後面,近千道流光溢彩呼嘯而來,近千名散修發出得意洋洋的奸笑,團團圍住了戰場。震天的長嘯聲中,一名通體清氣流動身軀不似肉身的老道緩步而出,手上拂塵輕輕的晃了晃,微笑道:“諸位道友都是一方俊彥,何必鬥得你死我活?不如聽貧道好言相勸,今日就停歇了這干戈,雙方就此退去,如何?”

  “五臺山金獅崖散仙三黃道人!”有認識這老道的修士驚訝的叫嚷起來。

  三黃道人微微點頭,笑了幾聲。他身後又站出來幾名做俗家打扮的文生儒士,每人身上都是清氣滾動,顯然都有著散仙的修為。江魚在遠處數了數,這群散修一共有七名散仙,雖然散仙的修為比起地仙要弱了一等,可是七個完整的散仙,這股力量就足以決定今日的勝負了。那個剛剛大展淫威的乾達婆道女修收起自己的兩件魔器,咬牙切齒的指著三黃道人怒道:“三黃雜毛,咱們雙方罷兵退去,這千兵洞。。。”

  三黃道人飛快的介面道:“上天有好生之德,這千兵洞剛剛出世就引得上千道友殞命、損身,可見是大大不吉的東西。貧道以為,這千兵洞還是由我等來看管,來得方便。否則若是再有人死傷,豈不是有違天心麼?”三黃道人的語氣中透出了一絲絲冰冷和一點點的威脅,他嘿嘿笑道:“諸位道友爭鬥了這麼久,傷的傷,亡的亡,也沒有力氣再打下去了罷?”

  道門、魔門的修士都是面色一變,三黃道人卻好似恍然大悟般想起了什麼,他指著四面八方上千名散修笑道:“對了,貧道忘記說一件事情。我中原大地處處藏龍臥虎,處處有散修高人,奈何一直以來我們這些散修都是有如一盤散沙,相比道盟和魔道的諸位道友,這力量上是相差得天差地遠的。不過,最近我們一干同道上秉天意,組建了‘秉天盟’,盟中有高人逸士無數,特此向諸位同道公示一二。”

  得意的笑了幾聲,三黃道人不無得意的搖頭晃腦的說道:“諸位大概還不知道,在諸位露面之前,為甚有這麼多散修出現罷?這也不奇怪,這消息是我們秉天盟放出去的。”很是悲淒的歎息了一聲,三黃道人悠然道:“他們不識我秉天盟的良苦用心,非要做那閑雲野鶴獨善其身,今日在此全軍覆沒,卻也是天數,天數啊!”

  江魚心頭一驚,這秉天盟好毒辣的手段。他們故意放出千兵洞出世的消息,讓第一批近千散修前來奪寶,結果被魔修們輕鬆的屠戮大半。就連江魚都以為,這群散修再也無力窺覷千兵洞的寶貝,好處要麼落在道門手上要麼落入魔道手中。誰知道背後操縱了這一切的秉天盟卻趁著道門魔道兩敗俱傷的關頭突然露面,明擺著就是獨吞千兵洞寶貝的主意。可是不得不說,這主意極其高明,江魚還真沒想到,到了這關頭,還能有他們秉天盟一支奇兵殺出來。

  不過,看著那七個散仙,江魚的口水就是‘吧嗒’直流啊。散仙,純粹的仙氣集合體,大補之物啊。就算江魚提不起興趣吃人,但是若是能生擒兩三個散仙,龍赤火他們一干妖怪起碼就能突破到虛境,自己手上的實力就起碼增加了十倍。可是,快要生擒一個散仙,哪裡是這樣容易的事情?江魚自忖修為還差得遠,差得遠啊。

  ‘呵呵呵’的冷笑聲中,三黃道人手上飛出一顆大碗公大小碧藍色的寶珠,那幽藍的珠光照耀得大半個華山好似鬧鬼一樣,冷兮兮的藍光伴隨著那呼嘯而來的山風,真有如無數的幽靈就在眾人的身邊盤旋。另外六名散仙也都分別祭出了一件極品靈器級的攻擊性法寶,一個個面色傲然的看著下方傷痕累累的修士們,一臉的不屑,一臉的高高在上。

  三黃道人微笑道:“若是諸位道友再不離開,就不要怪我秉天盟替天行道,以殺止殺,制止諸位的這一番浩劫啦。”他手一揮,那顆藍色寶珠慢慢下降,空氣中飄起了藍色的雪片。同時那千兵洞前升起了十三根黑色的鐵樁,這也是他們這群散修在前幾日佈置好的埋伏。只是這些鐵樁不知道有什麼用處。

  江魚在旁邊聽得渾身一陣的雞皮疙瘩,這位三黃道人,還真是。。。他情不自禁的掏出了木弓,尋思道:“不能生擒,那我給他一箭罷?這人,也太會裝佯了。分明就是來搶寶貝的,何必作出這麼一副有道高人的嘴臉來?**和牌坊,這種東西是不可能並存的啊。”

  那盤膝坐在千兵洞口,肉體衰老到了極點的地仙突然有氣無力的笑出聲來:“三黃,你今日變得如此大膽了?不過,你也不想想,千兵洞這樣重要的所在,我們道門只會派我們這些人出場麼?”

  那女修卻已經是聲嘶力竭的嚎叫起來:“你們這群沒種的混蛋,還躲什麼?給姑奶奶我出來剁碎了這群想要橫插一手的王八蛋!”

  隨著那尖銳的叫聲,幾朵烏雲伴隨著黑風在那遠處天邊一閃,整整齊齊近千米阿修羅宗和乾達婆道的魔修踏雲而來。另外一處虛空中三朵青蓮憑空幻現,隨後也是近千名道門修士踏著白雲飄然而至。尤其那領隊的十三名老道一個個頭頂三朵金花,一點點金色的光雨伴隨著仙音自那金蓮上徐徐飄落。道盟十三位常務長老,今日一併現身。

  三黃道人等七名散仙,就好似想要去偷小雞的黃鼠狼,愕然發現自己招惹了一頭巨大的鴕鳥那樣,嘴巴張大到足以容納自己的拳頭,都不會說話了。江魚乖乖的老老實實的往那石隙裡狠狠的塞了一下身體。好罷,看來這場仗還沒打完哩,他可要藏好了。這麼多正邪三方的修士,一人一拳,都能把他這銀身巔峰的肉身給揉成麵團。

  “沒天理啊,不就是幾件飛劍飛刀麼?至於擺出這麼大的陣仗麼?至於麼?”江魚有點哀怨的開著天空聚集成三處大方陣的修士,暗暗的歎息了一聲:“罷了,你們打罷,可是千萬記得不要把你們的飛劍和法寶損壞得太多了。。。”
引言 使用道具
mars520titan
區版主 | 2014-4-14 11:53:21

第一百零二章 不速之客


  風掃著雪掠過天空三方陣營,散修們一個個面色灰敗,早就沒了剛才咄咄逼人的氣焰。道修、魔修好似方才沒有過一場生死對決,一片祥雲一片烏雲隔得很近,所有人那或者冷肅或者兇殘的目光都死死的盯著那千余散修,很有點道魔聯手先將這群散修給解決掉的意思。三黃道人幾個散仙在道魔兩大陣營數十位地仙地魔的強勢壓力下,變得好似剛出殼的小雞崽一樣乖巧,低眉順眼的站在那兒,一應法寶也都收了起來,擺出了一副受欺淩、受打擊、受迫害的可憐嘴臉。那道門的地仙還好,魔道的地魔們卻是故意將自身神識提到了最強點,化為一圈圈水晶般晶瑩透明的黑色波紋一浪浪的掃向了七位散仙,撞得他們身體好似風中楊柳不斷的顫抖,看起來好不可憐。

  道盟的幾位長老和魔道的幾位地魔眉來眼去的使了一陣眼色,隨後嘴唇微顫的傳音商討了幾句,手上手勢急速變幻,分明是在商量對於千兵洞的分配以及對這些散修的處置辦法。江魚看得是心中無奈的一歎,看來這場架是難得打起來啦,道魔兩門乃是生死仇敵,奈何今日死傷已經過於慘重,怕是兩方都沒有繼續拼命的心思。只是,剛才一場血戰,兩方失去肉身的修士就有數百人,徹底魂飛魄散的也有兩百開外,更有若干地仙、地魔受到重創,道魔兩派中人心中都憋著一團火氣,這團火氣肯定是要發洩出來的,否則日後一定會造成心魔騷擾。而這發洩的最好物件呢,自然就是這一批散修啦──數量夠多,修為夠強,法寶夠差,正是拿來出氣的好靶子。

  一名地魔的手擡了起來,他的拳頭上套著一柄三尺長的拳刺,拳刺上黑氣繚繞,無數小小的冤魂嘴臉在那黑氣中若隱若現,發出極其輕微的嚎叫。偶爾幾個冤魂的虛像融合在一起,那拳刺上就閃過一縷黑色電光,電光‘嗤嗤’的從那拳刺上射出數尺遠近,電花在那拳刺上方活靈活現的勾勒出一個小小的魔神頭像,這才緩緩消散。這顯然已經超過了靈器品級的拳刺朝著散修的方陣一指,那地魔陰沈的笑道:“粥少僧多,難得分,把這群無知小輩先廢了,咱們再說千兵洞應該歸誰。孩兒們,上!”

  烏雲一卷,那阿修羅宗的魔修已經沖前了數裡,逼到了這些散修的面前。後面道門修士們身體沒動,可是數千道奇光異彩早就劃破了長空,比那些魔修還要突前幾十丈,堪堪就壓到了這些散修的頭頂。道魔聯手,簡直就有開天闢地的氣勢,那千許散修的面色都變了,變得一片煞白,身體僵硬一根手指都無法動彈。反抗是徒勞的,面對阿修羅宗的近身格殺,面對蓬萊三仙宗、一氣仙宗以及諸多道門大派的遠端仙法攻擊,這簡直是‘天作之合’,是殺人放火的最佳搭檔,就更不要說那一馬當先沖在最前面的十幾名地魔,僅僅這股力量,就足以全殲這千余修士。

  就在這要命的關頭,天空有片片金蓮落下,一縷縷金色煙霞在空中飄蕩,撲鼻傳來了沁人心脾的檀香味。一蓬金色光幕好似一堵頂天立地的牆壁,自那天空筆直的落下,由東到西有數十裡寬,也不知道有多高,之見那金色光幕中無數煙雲翻滾,梵唱聲沖天而起,可見無數八部天龍的影像在那光幕中隱隱翻騰。魔修們在那金光金蓮金霞剛剛出現的時候,就好似絕色佳人聞到了庖肆之臭,極其厭惡的轉身就走。道修的數千道奇光異彩在那金色光幕上微微一點,濺起了無數團金色火光和一圈圈極廣闊的漣漪,照耀得天地間一陣奇光閃爍後,卻也是一觸即離,緩緩的向後方退走。江魚耳朵尖,聽到那十三位道盟的常務長老以及魔道的十幾位地魔同時咬著牙齒低聲罵了一句:“操!”

  江魚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是這些地仙地魔,在道魔兩道中有著極高身份和地位,平日裡就算是魔頭都要裝出一副前輩高人的威嚴做派的人物,的確是罵出了那等粗俗不堪的詞句。他心中不由得大樂:“妙哉,佛門的和尚也來湊熱鬧了。呵呵呵,不知天竺佛門可有派人前來?”

  七八百名腳踏各色蓮台,擺出了莊嚴法相的大大小小的老和尚、小和尚不老不小的大和尚自那絕高的天空筆直落下,正好虛浮在那金霞前,金光萬丈,照耀得他們一個個金身閃爍,好似金身羅漢降臨凡塵。僅僅從光影效果上來說,這些和尚擺出來的做派遠遠勝過了那道、魔兩道的修士。道修們只是冷眼而笑,沒有吭聲,魔修們卻是眉頭一皺,身上滔天的魔氣滾滾而出,幻化出無數兇狠的怪獸和魔神、鬼怪的虛像,卻和這些佛修的萬丈金光無限法相遙遙相應。那乾達婆道的女修們卻是嬌聲嘻笑,無邊妙境、無窮妙音、仙宮樓閣、仙島仙禽一一自她們身後浮現,更有粉紅色天花墜落,無數身披單薄紗衣的裸體仙女淩空飛舞,卻和那八部天龍的影像遙相呼應。

  這邊數百法相莊嚴身上袈裟、念珠、法器一絲不苟的和尚剛剛出現,旁地裡一聲佛號響徹天地,大善智大威勢兩個天竺老僧領著三五十名面目黧黑身上衣衫破爛枯瘦如柴的苦行僧人遙遙的飛了過來。這些天竺苦行僧一個個看似狼狽,可是其中有九人腦後都有一輪佛光閃耀,放出億萬道白色毫光照耀天地,將那數百名法相莊嚴的僧人放出的無窮威勢頓時壓過了一等。

  這一次,是道修、魔修、佛修、散修的領導人嘴裡同時開口低聲罵了一句異常清晰的:“操!”江魚更是聽到了幾個老地魔在那裡低聲的詛咒:“這群該死的死牛鼻子,占了天大的便宜占了中原福地,卻連一幫禿驢都殺不乾淨,讓他們在中原傳道也就罷了,居然還連他們老窩裡的這幫怪物都跑來了中原,簡直就是罪該萬死、可惡至極。”

  那數百名和尚更是面色不愉的瞪著大善智等一行苦行僧看了半天,良久才不情不願的合十行禮,長頌佛號道:“南無阿彌陀佛,諸位師兄遠道而來,辛苦,辛苦,不知所為何來?”一排二十四名身披各色袈裟,手持念珠身材雄偉面目莊嚴的老僧踏著蓮台淩空前行數裡,迎向了這群苦修僧人,不鹹不淡的問候道:“諸位師兄辛苦,還請去長安城大慈恩寺小坐片刻,等吾等結束了這裡的因緣,再去奉茶。”

  三個地魔立刻蹦跳了出來,他們大聲咆哮道:“這幫老禿驢說得有禮!咱們在這裡拼命,怎麼也是咱們中原修煉界自己的事情!你們這幫異域蠻荒來的窮和尚、瘦和尚、斷子絕孫的賊和尚都給老子滾!他娘的,你們不滾就不要怪咱們聯手先廢了你們!”

  江魚的老熟人華邏和尚飄然而出,他溫聲笑道:“諸位道友,貧僧華邏有禮了。不知哪方道友要和這一干邪魔歪道聯手?”華邏和尚連叫了好幾聲,道修們裝作沒聽到,散修們一個個退開了裡許,二十四名老僧同時仰面看天,好似在數今天晚上天上到底有幾個月亮。華邏和尚微微一笑,看出了這幾大勢力之間的微妙關係,他微笑道:“貧僧今日來此,實在是想要調停一番血雨腥風,做這番無量功德。所謂天生異寶,有緣者得之,諸位儘管在這裡拼死爭鬥,到了最後,死者死矣,那千兵洞中的法寶,卻豈不是白白浪費了?”

  場中一片安靜,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同時輕輕點頭。這話說得有理,在見到寶貝之間,若是一行人先打了個你死我活,死得剩了幾個人去拿了寶貝,那些死了的人,豈不是虧本了?華邏和尚微笑道:“今日之事,不如這樣,按照我等實力之強弱,將那千兵洞中法寶分成五分,以強弱之序分配,豈不是公平合理?”

  一名地魔猛的叫起來:“放什麼狗屁?五分?四分!錯啦,三份!給你們這幫禿驢一點面子,你們得一份就是,那群不入流的孤魂野鬼都給老子滾,三黃道人,老子記得你俗家子孫還在人間開枝散葉,你他娘的今天不滾,等下老子就去滅了你滿門!”那地魔朝三黃道人猛地呲呲牙齒,臉上露出一極其猙獰的表情,齒縫間白沫噴出老遠。

  三黃道人的臉上一陣肌肉抽搐,他急忙朝華邏和尚行禮道:“還請大師作主。”他惡狠狠的瞪著那群惡狠狠的瞪著他的道修和魔修,沈聲道:“千兵洞靈寶出世,有緣者得之,諸位依仗武力想要獨佔其中好處,天下同道面前,這個道理卻是說不過去的。”

  江魚就呆呆的坐在那石隙裡,看著諸方陣營中分別派出了三名頭目,湊到一起指手畫腳的談了半天價錢,終於將談妥了條件,分別派出一百人進入了千兵洞。他摸著鬍鬚,心裡尋思道:“有趣,有趣啊,道盟、魔門分別是一派也就罷了,散修秉天盟成一派也有他的道理,可是中原的和尚和天竺的和尚都分成了兩派,嘿嘿,這道統之爭卻是有趣,有趣啊。”一想到未來的數年內,天下的洞天福地諸大仙府都要一一開闢,看今日這局勢,其中又會有多少次腥風血雨,自己又能從中撈到多少好處?江魚不由得眼睛直發亮,興奮得身體微微顫抖。

  正思忖著呢,那千兵洞門口突然升起一座高有數十丈的石碑,上面‘戒貪’二字金波隱隱,閃出無數道強光。隨著石碑的升起,那千兵洞內發出一連串鬼哭狼嚎的慘叫,洞口前一陣光影亂閃,剛才進去洞裡的五百人一個不少的被丟了出來,一個個身上都是黑漆漆的好似被雷霆劈了數千數萬記,冉冉黑煙從那焦糊發黑的身軀上升起。這些修士身上的氣息變得極其微弱,有一大半人似乎都陷入了元神崩潰的危險境地。外面數千修士同時驚呼出聲,眼睜睜的看著那千兵洞口‘轟’的一聲合為一片山崖,那‘戒貪’石碑也緩緩消失。

  猛地捂住肚子,江魚差點沒笑出聲來。好,好,好,好得不得了,很顯然這進去洞府的五百名修士作出了和江魚剛開始一模一樣的舉動,想必是有多少拿多少將那洞內的兵器席捲而空,正是這樣的行徑觸怒了那洞府中的禁制,五百人都別禁制劈成重傷送了出來。五百名修士,修為最高的到了破虛境界,修為最低的才金丹初結,但是五百人沒有一點兒差別的都被劈成了重傷,卻沒有死掉一個,那禁制只能以‘精妙絕倫’來形容。江魚在這裡發笑,那數千修士卻是異口同聲的一聲驚叫,數十名地仙、地魔、佛門的羅漢同時出手朝那千兵洞口出招劈去。

  ‘嗡’的一聲巨響,好似整個華山都在發怒,那石樓峰自上而下閃過一道銳利的金光,山峰好似一柄絕世神兵,一波波鋒利無匹浩大無邊的劍氣綿綿不絕的從那山峰上放出,逼得數千修士同時狼狽逃竄。那劍氣不強一分也不弱一分,正好是每個修士被分配到了一道劍氣,每一道劍氣都是恰好達到了那修士承受的極限,不會劈死他但是一定會重傷他。只有江魚好似通過了那禁制的考驗,沒有受到那劍氣的攻擊,其他數千修士一個個好似被雷嚇慌的鴨子,滿天滿地裡亂跑,直到跑出了華山地界,那劍氣才突然憑空消散。天空那異樣明亮的青色圓月漸漸的恢復了正常,再也沒有青色月光射下,天空一片片烏雲飄了過來,狂風卷著大雪覆蓋了華山。

  不死心不甘心的修士們又派出了無數人馬繞著那石樓峰翻來覆去的查看了許久,發現那千兵洞的確是消失了,這才懊悔無比、依依不捨、三步一回頭的離開了華山。瘋狂廝殺、勾心鬥角了一晚上,結果除了江魚從千兵洞中得到了他想要的東西,其他修士居然是一無所獲,這也只能說是‘貪心’帶來的懲戒。看到修士們遠去,江魚幾個騰身踏著那懸崖上的松樹登上了崖頂,眺望著白濛濛一片的華山諸多險峻的山嶺,有點惋惜道:“那千兵洞中,肯定有仙器甚至是超過了仙器的兵器,可惜,可惜,‘戒貪’呀!就算我拿到一柄神器又如何?僧多粥少,不夠分的,還不如拿了這十八套最下等的靈器來得合用哩。”

  拍了拍額頭,懊悔了一陣自己剛才應該趁亂給青陽公子來上一箭,大為失望的江魚自怨自責了好一陣子,這才朝飛霞觀急速奔去。此時大雪飄飛,華山的條條小徑已經被那厚厚的冰雪覆蓋,萬山之中之有江魚一人在那半山腰中好似猿猴一樣起伏跳竄,隱隱還有幾聲不知從何發出的老猿叫聲傳來。華山上的諸多道觀中有那起夜的道人幸運的看到了江魚淩空飛縱的身姿,不由得連連驚呼叩拜,以為見了神仙。

  帶著一身的寒氣沖進了飛霞觀,江魚隨手將那從千兵洞得來的極品靈器給龍赤火等一干妖怪人手分了一柄。九柄沈重巨大的靈器讓白猛幾個莽漢笑得合不攏嘴,那造型猙獰的流星錘、大刀、重斧、雙錘等等,正好適合這幾位使用。江風也得了一柄尺許長精光四射的紫色匕首,日後他的主要兵器肯定是弓箭,有柄極品靈器級的匕首隨身,已經是極其奢侈的事情──想想江魚剛下山的時候罷,精赤著兩個拳頭闖蕩哩。

  停歇了一晚上,江魚帶著一干人告辭而去。丹陽子恭恭敬敬的率領飛霞觀的大小老道躬送江魚一行人直到山下,看他恭敬,江魚一高興,將他手裡檔次最差的奠基丹又贈送了丹陽子十幾粒。看到江魚一行人飄然而去的身影,丹陽子由衷的感慨道:“果然是前輩仙人,出手不凡,卻又如此低調謙虛,行路都是不行呀,果然是入世潛修的本色。清風卻是大造化,大緣法,居然被仙人看中收為門徒,日後成仙了道,實在是遠超我等。”感慨歎息了一陣,丹陽子帶領一干老道回去飛霞觀,卻愕然發現飛霞觀大殿外的一片空地上堆滿了被啃得精光的獸骨,看那規模怕是沒有兩三百頭野獸被烤來吃了?一干潛修的老道眼角一陣抽搐,這是入世行走的前輩高人呢?還是吃人不吐骨頭的魔王?

  江魚一行人一路逍遙,兩三百里的路走了足足五天才晃悠著趕回了長安。路上,江魚就幫江風奠基成功,發現他果然和自己一樣,擁有完全的自然之心,是那種包容一切能量、天生擁有強大靈覺的類型,而並不僅僅是和某種屬性能量格外親近的那檔次稍弱的屬性之心。只是,他的自然之心在精純度上還不如當年的江魚,當年江魚可以收服龍赤火這樣兇狠陰殘的快要修成妖獸的火靈蛇,江風卻只能收服一般的野獸,不過卻也是極其難得的資質了。

  江風的運道比起江魚也要好得多,當年江魚的師父無凡是個一窮二白的修士,手上什麼靈丹、靈石、仙石一概俱無,除了一洞窟的無數長弓,幾乎是一無所有。而江魚呢?從蓬萊島、昆侖山弄來的無數靈丹讓江風在這五天內將身體的基礎打得極其牢固,數量極多的靈石、仙石讓他吸收的靈氣品質先天上就比當年的江魚起步高了何止一等?短短五天的功夫,江風硬是被**得雙臂一掄有數千斤的神力,體內真氣已經到了先天境界,五天就成就了一名武功高手。

  一行人匆匆返回長安,不過是兩三百里地的間隔,華山還在大雪飄飄,長安城卻是豔陽高照,城內的積雪已經融化得差不多了。官府組織得民役民夫的清掃工作很有成效,大街小巷那汙濁的淤泥積雪已經被掃得乾乾淨淨,清潔的大石板鋪成的街道在陽光下熠熠發光。行人如流,車馬如龍,繁華的長安城讓江風看得傻了眼,脖子一仰一仰的直吞口水。

  只能說江魚是一個運氣極好善於找到適合本門心法卻極其不適合做師父的人。他看到江風那有點發直的眼神,以及眸子裡流露出來的掩飾不住的好奇、震驚,他居然掏出了一袋金餅塞給了江風,命令道:“白猛啊,你帶江風去長安城到處逛逛,有什麼好玩的帶著他玩玩,好吃的帶著他吃點。誒,你們幾個混在一起,可不要給我招惹是非啊。你們要知道,最近是非多哩。”不鹹不淡的吩咐了幾句江風不要給他招惹出是非來,江魚就將江風交給了白猛他們這群惹是生非的祖先帶著去逛長安,自己拍拍衣袖,渾身輕鬆的直奔李林甫家。

  李府大堂上,李林甫正面色陰沈的坐在那裡,目光陰冷的瞪視著兩名這幾日都是不請自來的惡客。這是兩名身材魁梧面色紅潤精氣神充沛得讓人吃驚的老人。他們身穿格式一樣的漆黑長袍,舉止間很有點古怪神秘的派頭。兩個老人對李林甫很是客氣,口口聲聲都是‘李相公在上’。可是李林甫卻清楚的記得,這兩個老者第一天來找他的時候,因為李府的護衛不許他們闖入,他們是輕鬆的就擰斷了幾個護衛的脖子,直闖到自己面前的。和江魚打交道多了,李林甫知道這世上有些不可以常理計較的人物,當下他也沒招兵馬來拘捕這兩位,而是很熱情的盡心款待。

  這兩位卻也古怪,每天天一亮就跑來李府坐著,天一黑就告辭,除了頭天打死的幾個護衛,不動李府的一草一木。李林甫一問他們的來意,他們就皮笑肉不笑的‘嘿嘿’幾句,隨後遮遮掩掩的說要等江魚回來。這幾天可憋悶壞了李林甫,若非他益發覺得不能輕舉妄動,可能他早就調動數千兵馬來圍攻這兩個古怪的老頭啦。

  江魚大步跑進李府的時候,正好是李林甫和前幾天一樣命人去外面酒樓叫一桌上好的酒菜來款待兩名古怪的客人。江魚剛剛走到大堂門口,兩個老者卻同時站了起來,‘哈哈’大笑道:“李相公不要破費啦,這幾日卻是叨擾,叨擾。嘿嘿,江侯爺可回來了?這事情還就只能問江侯爺您啦。”兩人身形如風,一人急速轉到了李林甫身邊‘嘿嘿’怪笑,另外一人則是‘颼’的一聲閃到了江魚身後,雙手按在江魚肩膀上,輕輕地將江魚推進了大堂。江魚只覺得一股極大的力量將自己往前一推,以他如今的修為都有點隱隱扛不住的樣子,只能順勢朝前踉蹌幾步,消去了那股力道。推他的那老者一聲驚咦,歎道:“你不是被那群牛鼻子廢了修為?怎生還能受住我手上的力道?。。。呵呵,原來如此,你練得是**玄功,真元被廢,這肉身還是挺結實的。好小子,功底不錯啊。”

  目光激閃,李林甫身邊的那老人朝著江魚‘桀桀’怪笑,身後那老人也大搖大擺的走上前幾步,沖著江魚上下打量了一陣,放聲道:“江侯爺,你知道我們的身份罷?可知道我們來找你大哥有何事情麼?”

  兩名修為深不可測的人物,他們身上的霸道而邪氣,濃重的血腥味從他們身上每一個毛孔中噴了出來。這是兩名修為極深的魔道高手,江魚不由得心底一沈。他看了一眼依然面不改色,只是眼睛變成了左邊丹鳳眼、右邊三角眼,顯然心中有點焦慮的李林甫,沈聲道:“不知兩位前輩找我有何貴幹?不管是什麼事情,我一併應允了,你們卻何必拿我大哥來威脅我?醜化說在前面,若是我大哥被動了一根頭髮,不管你們找我作甚麼,那事情都沒得什麼好說的啦。”

  兩個老頭對視一眼,同時放聲大笑。站在李林甫身邊的那老頭挑起大拇指讚歎道:“好小子,有義氣,嘿,不愧是當初為了自己的一干屬下跑去富嶽那絕地送死的好漢子。哈哈哈,我們雖然是魔頭,只要你今日交待出我們想要知道的事情,我們也不會無故的殺你的親眷,那等浪費力氣的事情,是那幫小崽子才喜歡做的。”兩老頭眼裡同時射出紫紅色好似實質的光芒,瞳孔內更是一片血紅色的強烈精芒,江魚嚇得一跳,兩名地魔?開什麼玩笑呢?自己不是被驅逐出道門了麼?他們找自己作甚?

  李林甫乾巴巴的咳嗽了幾聲,乾巴巴的說道:“小魚啊,這兩位前輩‘這幾天’‘都’在大哥家裡‘做客’哩,卻是客客氣氣的。他們若是想要問什麼,你就直說了罷。你是被道門的那群老道趕出來的,早就扯破了面皮,犯不上為了他們門內的那些事情耽誤了咱們兄弟自己的身家性命。”李林甫的話說得委婉,兩名地魔樂得‘桀桀’大笑,顯然是深感滿意。

  推了江魚一掌的那地魔指著自己的鼻子說道:“老祖道號‘血炎’,那是我師弟‘血元’。咱們前幾日可就來長安找你這娃娃,可是你卻出城不知道幹什麼去了,這幾天就一直在你大哥府上蹲著。不過你放心,你的親屬家眷,咱們一個沒動。”江魚眼角狂跳的朝兩名地魔行禮致謝,心中那個憋屈啊,就不用提了。血炎老魔‘嘎嘎’樂道:“看看,在你大哥家守株待兔,果然逮到了你。咱們也沒什麼要緊的大事,只是聽說你找到了進入昆侖山的辦法,還把那一手進出的神訣教給了道門的那幫老牛鼻子?”

  兩名地魔同時定睛盯著江魚,他們笑得開心可是心中卻是無比緊張,一波波強大的壓力自然發出,讓江魚的身體一沈,心中也是一頓。他驚訝的看著兩名地魔,拱手道:“前輩們消息果然是靈通,這等絕密的事情都能打探出來。”思忖了一陣,江魚眯起眼睛,盯著兩名地魔沈聲問道:“只是,晚輩心中有一個疑慮,不知兩位前輩從何得知這件事情呢?道門的那幫元老,不會把這事情滿天下宣揚罷?”

  血元‘嘿嘿’笑了幾聲,他點點頭,笑道:“道門的那幫老朋友不會這麼傻,可是天下的傻瓜多得是。坦白的告訴你,是乾達婆道的一幫小妞兒從那叫做青陽公子的無行小輩嘴裡探聽到消息的。嘿嘿,這消息前幾天好容易傳到了我們手上,那幫小妞兒卻是不知道被弄去了哪裡,估計已經神魂俱滅了罷?不過,卻也值得啦!”

  兩個老魔對視了一眼,血炎朝前踏了一步,強橫的能量波動逼得江魚退後了一步,他輕聲笑道:“江侯爺,你如今和那道門已經沒有了關係,若是你肯把這機密相告,嘿嘿,日後定然有你的好處。”

  好處?江魚不想要好處,但是他敏銳的察覺到,這是自己從以前結下的所有糾紛漩渦中脫身的最好機會。他立刻介面道:“告訴你們並沒什麼關係,只是。”‘嘎嘎’兩聲,江魚的肩膀被激動的血炎死死的抓住,他深深的看著江魚,一股勢在必得的殺氣毫不掩飾的透了出來。江魚敢肯定,如果今天自己不告訴這兩位地魔他們想要的東西,自己出不了李府,而李林甫全家肯定會被殺得乾乾淨淨。幸好,他並不是什麼堅貞不屈的人,他只是擡頭看著血炎直笑:“血炎前輩,你的手抓疼了我哩。”

  血炎急忙縮手,他沈聲道:“告訴我們那出入昆侖山的神訣,老夫甚至可以破例,奏請我阿修羅宗如今輩份最高的那位老前輩收你為徒!”

  李林甫眼睛一亮就要開口說話,他可不管什麼道門魔道,只要是有便宜好占的事情,他李林甫總是有興趣的。江魚卻連忙朝他打了個眼色,要他萬萬不能多嘴。老天在上,在諸方勢力都要紛紛破戒入世的要命關頭,自己若是還傻乎乎的加入到某個大勢力中去,那就真的是腦子發傻了。加入了去做什麼?做那替死鬼不成?江魚可沒這麼傻。他舉起兩根手指,沈聲道:“其一,日後天下魔道魔修不許再碰和我江魚有親緣關係和從屬關係的任何人。兩位老前輩能保證麼?”

  血炎將胸脯拍得比那牛皮戰鼓還要響亮幾倍,他大聲道:“你放心,我們魔道修士雖然殘忍好殺,卻是最講信用不過。”當下他和血元都發下了極其惡毒的誓言,並且透露說他們兩位就是魔道阿修羅宗和乾達婆道身分地位最高的元老會的成員,絕對可以做到江魚要求的條件。

  江魚這才點頭,他淡淡的說道:“兩位前輩不能向任何人宣揚這神訣是從我手上得去的。道門的那些長老肯定會知道這事情,但是你們再也不能向其他人宣揚這事。我不想明日家裡坐著幾個光頭,後日家裡坐著幾個山精水怪,大後日又有幾個散修地仙跑來做客。這一點,對兩位也有好處,你們也不想有太多人去昆侖山和諸位爭奪那些天材地寶罷?”

  血炎、血元用力的點頭,他們歪著嘴巴說道:“誰說出去了那是腦子犯病哩,這吃獨食自然是最好的。如今道門吃不了獨食啦,咱們魔門進去插一手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可是誰也別想再插手。江侯爺你放心,若是萬一,咱們是說萬一還有人知道了這個消息,咱們都會出手把他們給料理掉,絕對不會對你造成任何威脅的。”

  用力點點頭,江魚長吸一口氣,將那套進出昆侖山的神訣傳授給了血炎和血元。不過,就和教給道門的那神訣一樣,他在天工殿開啟天地爐的時候收到的那一套奧妙的神訣,可沒有交出去。兩個老魔用心的記憶了那神訣,記下了那開啟昆侖山門戶的咒語之後,果然是很光棍的拍拍屁股就走,不再留難江魚和李林甫。他們卻是很會做人,臨走還給李林甫留下了一株三千年的‘血羅參’,說是最近幾天叨擾得厲害,讓李林甫拿去補補身體。

  兩名地魔走得無影無蹤,剛才一直鎮定自若的李林甫突然渾身大汗淋漓,一下子就軟在了椅子上。他有氣無力的哼道:“小魚,以後不會再有麻煩了罷?”剛才兩個地魔心急之下,身上透出的氣息過於淩厲,差點沒把李林甫的心臟給壓碎,他可再也不希望有下一次了。

  長長的吐出了一口氣,江魚臉上露出了燦爛的笑容:“魔門這邊應該是不會找我們的麻煩哪,既然那兩位發了阿修羅心魔血誓,他們是絕對不會違反自己誓言的。呵呵,只要那些魔修不來找麻煩,大哥你就安安心心的做你的太平宰相罷。道門那邊,肯定會來找我計較,不過對付他們,我卻是有自己的手段,道門的人還比較講道理,這次是他們理虧。呵呵,總比這群不順從了他們就要殺人的魔修來得好對付。”

  一邊說,江魚一邊拿起那一盒三千年的‘血羅參’打量了一陣,仔細的用靈識查了一下那顆參,江魚突然惱怒的罵了一聲,嘴裡噴出一團太陽真火,將那通體血紅有紫色煙霧纏繞的‘血羅參’燒成了烏有。李林甫急忙跳了起來,叫道:“哎呀,那血炎說這是三千年的靈藥,你毀了他做什麼?大哥知道你如今眼眶子高了,可是留著給大哥補補身體也好呀?”

  江魚罵道:“那兩個老不死的,簡直就是放屁,這‘血羅參’用陰魂、屍氣和那戰死的凶魂戾魄的戰意養成,他們魔道的人吃了大補元氣,果然是一等一的靈藥,大哥你若是服下哪怕一小片兒,就得當場爆體而死。啊呸,這等邪門歪道的東西,誰敢用它?”看到李林甫大為失望的模樣,江魚急忙從手鐲裡掏出了一瓶練好的靈丹:“大哥,您也別喪氣,雖然您不適合修道,可是兄弟這裡也有好東西哩。這瓶靈丹您一年服食一顆,起碼能讓你長命百歲,可一定要小心收藏好了。”

  ‘唰’,李林甫的動作快得讓江魚都沒看清,他一手奪過了藥瓶塞進袖子裡,‘呵呵’笑道:“大哥自然明白這道理,你要大哥去打坐煉氣,大哥還沒那個心思。哎呀,真的可以長命百歲?嘖嘖,那大哥豈不是可以再做幾十年的太平宰相麼?”滿臉欣喜的和江魚囉嗦了一通,李林甫拉著江魚道:“來來來,給大哥說說你這次出去又做了什麼好事情?哼哼,大哥這裡還有點兒事情要你去辦,那楊釗居然敢給大哥臉色看啦?”

  是夜,江魚在自己府中密室裡一舉吸幹了三塊極品靈石中蘊含的全部能量,只覺身體內經脈骨骼都膨脹了起來,渾身充滿了力氣,氣血都在體內狂奔,精力充沛得讓他都有點控制不住自己。他明白,這三塊極品靈石的能量,又要耗費他好一陣子的功夫去消化了。滿意的將那三塊西被吸光的靈石搓成了粉碎,他得意的說道:“天下能這樣運用靈石、仙石修煉的,除了我望月一門,再也沒有其他人啦。這一塊極品靈石,若是換了普通的修道人,足夠他們耗費一兩年去打坐調息慢慢的吸納其中靈氣啦。”

  隨手虛劈了兩拳,在密室中打了一套自己當初領悟的‘禽獸拳’,只覺通體關節靈活,身體異常舒暢,江魚這才穿上了衣服,走出了密室。密室建在江府後院一片竹林中,竹子原本都是普通品種,但是被玄八龜用取自昆侖山那片大湖的湖水澆灌後,如今一根根竹子青幽幽中帶著一點兒神秘的紫色,枝條更是剛勁有如鐵條,被那大風吹拂卻是挺拔如舊,只是枝條略微晃動,發出細碎的聲響。更有一個古怪的地方,就是這些竹子都能主動的吸納天地間的靈氣,並且吸收的幅度還很大,使得竹林中白霧飄蕩,那霧氣貼著地面滾動,好似神仙地方。江魚曾經很惡意的揣度,這片竹子遲早都要修練成妖怪,只是不知道要到什麼時候才能成功。

  竹林內一片積滿了落葉的土地無聲無息的滑開,江魚跳了出來,那塊地面又恢復原樣,地上沒有留下絲毫痕跡。江魚站在密室入口朝左右看了看,正待離開,卻愕然看到公孫氏靜坐在一蓬竹子下方的皮墊子上,目光如同那秋水,正看著這邊。江魚愣了一下,‘呵呵’笑著走上前去:“公孫啊,這幾天過得怎樣?白霞子怎麼不跟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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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rs520titan
區版主 | 2014-4-14 11:53:35

第一百零三章 顛狂

  公孫氏雙手托著下巴,看著江魚幽幽的一歎:“三尾和鳳羽還在幫玄老清理他的庫房,這幾天已經打碎了好幾個瓦罐,玄老都暈過去好幾次啦。我笨手笨腳的,除了劍舞也不會做什麼事情,就沒去湊那個熱鬧,若不然玄老怕是已經氣得吐血啦。”

  白霞子還好,畢竟她是通靈的天狐,做事細緻認真。可是鳳羽在幫玄八龜清理庫房?是在幫他拆除庫房罷?江魚一陣惡寒,不自禁的打了個寒戰,苦笑道:“嘿嘿,這樣麼?你在這裡幹什麼?看月亮?”他擡起頭來,天空雲層厚厚的,不知道為什麼白天這麼好的天氣,夜裡卻是一點兒星光、月光都看不到。江魚詫異的說道:“沒有月亮呀?你坐在這裡幹什麼?”

  公孫氏搖搖頭,擡頭看著江魚說道:“不是看月亮,是來看你哩。你最近總是往外跑,就算在長安,也是整日裡早出晚歸或者乾脆在外面不知道在作些什麼,很難在府裡抓住你啊。”手指頭在身邊竹子上扯了幾下,將那如今比精鐵還要硬上三分的竹子挖了一片下來在手上胡亂的捏動,公孫氏突然笑道:“我想起當初剛見你的事情,那一次可是嚇壞了我,張相公把你當淫賊打哩。”

  江魚差點一口血噴了出來,他氣極敗壞的叫道:“我那是看中你的資質,想要收你入門,我江魚堂堂大丈夫,怎會有那等下作齷齪的念頭。那張九齡老匹夫,實在是胡亂給人栽贓下罪名,遲早遭報應的哩。”嘴上叫嚷得兇狠,江魚心裡卻是一陣的心虛,不得不說,當初剛見公孫氏的時候,他還是有這麼點念頭的。尤其最近幾年兩人之間卻是益發的緊密,要說那份感情。。。江魚有點遲疑的問自己:公孫對自己,應該是有點情誼的罷?誒,她總不會再去想著嫁給別人?長安城中,誰敢娶她?嗯?

  想到兇狠處,江魚眼睛眯起,眼珠子‘骨碌碌’的轉悠著,上下打量著公孫氏。公孫氏面帶微笑的擡頭看著他,靜靜的坐在那裡一言不發,弄得江魚心中一陣的納悶。兩人沈默良久,江魚這才說道:“夜深啦,天氣涼了,回去休息罷,小心不要受涼了。”停了一下,他鼻子一歪,帶著點譏嘲的冷笑道:“你不說我還不記得,說起了我才想起,當日張九齡冤我對你圖謀不軌,最後卻是他找人向你提親,嘿,這老傢夥。”

  俏臉一紅,公孫氏站起身來,站在江魚面前看著江魚那日益顯得成熟穩重的面龐,笑道:“其實,一個女人家,當日若是能嫁了張相公,不是很好的事情麼?”橫了江魚一眼,公孫氏歎道:“張相年齡雖然大了一點,卻是文采風流,知情識趣的人,總比一些有賊心沒賊膽的人來得痛快。”她眼波流轉,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遲疑了很久,這才幽幽的歎息了一聲。

  歎息,又是歎息,江魚不由得看著公孫氏,皺眉道:“你怎麼了?怎麼今夜就聽得你一人歎息不停?有什麼不妥麼?”

  搖搖頭,公孫氏輕聲道:“無他,只是心有所感罷了。你今日回來,卻不知道,今早我去送了張相離開長安。人生無常,莫不如此,我只是有感在懷,故而稍微發幾聲歎喂,卻又有什麼不妥的?難不成,李相公沒給你說這件事情?張相被貶啦!估計,這輩子再也沒能回長安,昔日的榮華富貴,今日一朝成空,我這心裡,也有點空蕩蕩的。”

  聽說公孫氏去送了張九齡,江魚心裡一陣不樂意,他眼裡凶光閃爍,已經開始盤算著要不要派人去把張九齡給刺殺了。可是一聽公孫氏後面的話,江魚這才驚訝的張大了眼睛:“嗯?他被貶了?唔,大哥這幾日被一些雜事弄得心神不定的,卻是沒給我說這事情。”如今李林甫在朝中並無對手,張九齡這位過氣的宰相對他全無威脅,他被貶的事情,李林甫卻又怎會刻意的提起?

  不過,那個曾經在錦湘院以一身書生正氣追殺得江魚狼狽而逃的張九齡畢竟是被貶了,公孫氏不說還不打緊,她這一提起,江魚心中也覺得空落落的。他自然知道,張九齡這一走,朝中就是李林甫一人為大。李隆基漸漸的迷戀楊玉環,堂堂大堂皇帝去驪山湯泉宮修養,居然直到今日還沒有回京,可想而知日後李林甫的權柄日重,江魚年幼時所追求的榮華富貴,眼看就要到手。

  饒是如此,江魚心頭還是一陣陣的失落。他下意識的將手按在了公孫氏的肩膀上,長歎道:“公孫師妹,要說那老頭對你還算不錯,你雖然是萬萬不能嫁給他,可是出於朋友情面上的干係,你去送他也是應該的。”略微用力按了按公孫的肩膀,江魚心中驚歎道:“好個丫頭,居然修練到了這等地步,她可比刑天倻要勤勉得多。唔!”

  公孫眼波流轉看著江魚,輕聲道:“我那師尊當年西去時,給我說,我的終身就在一個人的身上。生死禍福,盡在於此。今早張相離京,我回來後也命了四位徒兒出師,讓她們去梨園做教頭去了。日後,她們卻也不必跟著我,我也不會再去梨園,我只一心修煉就是。”‘終身就在一個人的身上,生死禍福,盡在於此’。江魚心頭一動,體內太陽真火突然不受控制的順著經脈瘋狂的流動,燒得他身體一陣劇痛。

  光線暗淡的竹林,厚厚的雲層之下,兩人對視,四個眸子裡閃爍著隱隱光芒。公孫氏的眼中滿是柔弱和不知所措,江魚的眸子裡,那閃動著的是霸道的充滿了侵略性和掠奪性的熾熱兇焰。江魚嘰咕道:“我代師收你為徒,你是我師妹。這幾年來我陪你踏青賞月,看花戲水,咱們也算是有那份情誼的。誒,師兄師妹一家親,肥水不流外人田。”看到公孫突然嬌羞的低下了頭,江魚才懶得管自己和她之間是否走到了這一步,他張開雙手抱起公孫,風一樣的沖出了竹林,沖向了自己的臥房。

  江府最高的那棟高樓屋頂上,龍赤火、白猛等一干妖怪正帶了江風蹲在屋脊上啃著燒雞,喝著美酒。江風眼尖,看到江魚抱著公孫氏沖了回來,不由得低聲驚呼道:“師父他在幹什麼呢?從哪裡搶了一個人回來?”

  白猛探頭看了一眼,收回頭來嘀咕道:“春天到拉,小草發芽啦,百花盛開啦,他奶奶的山上的野獸牲口都發春啦。。。噝噝,過幾天我也去找個伴兒去。”‘啊嗚’一口,白猛生吞了一隻烤雞,看得江風是身上一陣發冷。

  龍一手忙腳亂的和幾個兄弟搶著那銀絲豆腐卷兒,一邊往嘴裡塞著點心,他一邊含糊的問道:“主子和那娘們,有這麼好的交情麼?怎麼就滾上床了?嗚嗚,他奶奶的,不要和老子搶,老子是你們大哥哩,你們搶老子的作甚?”兇狠的在幾個兄弟的臉上甩了幾記拳頭,龍一‘咯咯’笑道:“不過,當年咱們兄弟可從來不談交情的,按倒了就幹,幹完了就殺,嘿嘿,那多痛快?”江風的脖子縮了起來,驚恐的看著龍一。

  杜武一本正經的笑道:“這男女之間的事情,不就是這麼回事呢?公母交配,陰陽調和,乃是天理。主上能忍到今日才下手,已經是讓我吃驚的啦。要說交情,他和公孫姑娘之間也有啊,這幾年公孫姑娘身邊就主上一個男子日常陪著她,她還能逃脫主上的手去?其實,不要交情又怎地?當年我在昆侖山修煉的時候,起碼留下了幾千幾萬個後代,卻也不見那些後代今日來孝順我呀?”江魚驚駭的瞪了杜武一眼。

  龍赤火艱難的擡起脖子,將一塊兒燉肉吞進肚子裡,最後才說道:“咳,咳,我的塊頭沒白猛這麼大,差點噎死。。。誒,說這麼多幹什麼?和我們又有什麼關係呢?我是最早跟著江魚的,他腦子裡面動的什麼心思莫非我不知道?當年是我親眼所見他一見公孫姑娘就下手調戲,嘿嘿,結果被人用酒缸差點砸破了腦袋。後來公孫姑娘腦子發燒了,居然拜入了望月門下,這不是羊入虎口麼?所以,遲早有這麼一天的,不用大驚小怪。”他吞了一口美酒沖下了喉嚨裡還堵著的肉塊,用力的拍打著江風:“所以,小道士,你千萬不要學你師父,這所謂的代師收徒,其實是為了給自己找女人,這種行徑是很下流的。”

  江風艱難的問道:“那,我應該?”他搞不清楚這群妖怪給自己囉嗦了大半天的,到底想要說什麼。

  一干妖怪同時笑起來:“好好修煉,修練強了直接搶呀!只有最強大的公獸才能得到最漂亮的母獸,這是天地間最大的道理哩──拳頭大的,就是王!”江魚眼巴巴的看著眼前他依然以為是前輩高人的十幾個妖怪,被他們將一些亂七八糟的完全違背了人類社會道德規範的道理,慢慢的很順利的注入了他們的腦袋。

  夜晚靜悄悄的過去,十幾個面紅耳赤喝得上頭的妖怪拉著呵欠連天的江風慢慢的溜下了高樓。江魚打開房門,看著東方那一片暈紅的天空,深深的吸了一口清早冷兮兮的空氣,只覺心懷大暢。他的皮膚已經從那邪異的淡銀色轉為淡金色,舉手提足有一種說不出的韻味發出。他身後,有點直不起腰的公孫氏紅著臉快步跑了出來,看都不敢看江魚一眼,好似一隻偷魚幹的小貓,輕盈的貼著牆角朝自己和白霞子居住的小樓跑去。她的皮膚卻變成了江魚原本的淡銀色,奔走間可以聽到她身邊的空氣發出不正常的‘噝噝’破空聲。

  一夜的顛狂,讓江魚原本銀身巔峰的身軀都承受不起那顛狂的後果,公孫氏更是連續幾次被折騰得死去活來。並沒有什麼綿綿情話和海誓山盟,只是水到渠成自然而然走到一處的男女根本沒有想到,他們兩個之間摩擦生出的火花,會是那樣的。。。可怕!

  體質傾向於火屬性的自然之心,這是公孫氏擁有的資質,她平日裡吸收的,都是那天地間的丙丁靈氣以鑄煉身體,每一個細胞中都充滿了濃烈的火氣。江魚卻因為心火勾動了體內的太陽真火,那真火正在他體內瘋狂流動燃燒,正是控制不住的要命關頭。兩人不知好歹的交合,公孫氏一聲痛呼後,還沒開始享受那男女魚水之間的極樂,她的身體先燃燒起來。太陽真火引發了她體內積蓄的丙丁靈氣,連同她的火屬性的真元都爆發啦。一條條遠超公孫氏如今的肉身所能承受極限的金色真火從她通體毛孔中射出,眼看公孫氏就要燒成灰燼。

  要命關頭,還是江魚機敏,他猛地想起了被他全盤放棄的道門法訣中一門雙修的法門。用一千零八十顆上品仙石布下了匯靈大陣,江魚施展那雙修妙法,將自身罡氣混合了太陽真火以及那仙石中最為精純的仙氣滾滾注入了公孫氏的身體,在她體內運轉一個周天后,再輸回江魚的體內。不知不覺中,這門在道門並不受太大重視的雙修法門卻給兩人帶來了天大的好處。公孫氏的先天火靈之軀變成了極好的爐鼎,讓她和江魚的修為都在一次次的真元交換中得到了飛速的提升。

  最終一千零八十顆上品仙石的全部仙氣被消耗得乾乾淨淨,江魚體內的太陽真火大半注入了公孫氏的身體,她的肉體也暴漲到了銀身初期的水準。若非江魚匆忙中還記得在公孫氏的身體內打入一份神龍銀牙,公孫氏的突破機會等於就白白浪費。而江魚也順利的突破了銀身的境界,達到了金身初期的水準,肉身強度再次暴漲十倍,體內真元更是好似一片瀾濤**翻滾不休。

  順利的解決了公孫氏的危機,兩人這才開始了真正的魚水交歡。以江魚那金身初期的強橫肉體對陣公孫氏銀身初期的肉身,兩人身軀的一次撞擊就等於兩座大山碰撞,江魚仗著自己修為上的優勢將公孫氏折騰得幾次暈過去,直到天亮了這才揚揚得意的起身。

  臉皮厚的江魚站在房門口,面帶微笑的看著目瞪口呆剛剛回府的玄八龜、白霞子、鳳羽三人,微笑道:“唔,昨天晚上,有點小變故。公孫她差點走火入魔,我豁出去了性命,好容易才將她的小命搶了回來。噫,你們這麼看著我做什麼?三尾?你幹什麼去?怎麼笑得這麼古怪?喂,公孫啊,你口風可得嚴一點,千萬不要對三尾說你已經是我的女人了呀!”江魚幾乎是聲嘶力竭的咆哮起來,唯恐天下人聽不到他的聲音。

  玄八龜挑起了大拇指,油然欽佩道:“無恥。”他化為一道烏光,縮回了江魚的身體休息。隨後,玄八龜驚喜的發現江魚體內的真元暴漲,體內真元的精純度再上一個臺階,對禦靈的好處更大,他立刻關閉了五感靈識,在江魚體內潛心修養。

  鳳羽翻了個白眼,朝江魚冷哼道:“下流!”她化為一道青光鑽進了江魚身體,突然間氣得‘嘎嘎’直叫。江魚居然突破到了金身境界,鳳羽心中那個後悔啊,若是自己昨夜沒有去給玄八龜‘幫忙’,江魚修煉的時候她應該可以吸取其中一半的好處,那她的功力豈不是能恢復許多?可是如今江魚已經突破成功了,那等巨大的好處卻沒有她的份了。鳳羽頓時尖叫著對玄八龜大聲詛咒起來。

  江魚‘嘻嘻’笑了一陣,剛要出言安慰鳳羽這不過是一個小小的意外,並不是依靠他的苦修才得到的修為,刑天倻已經匆匆奔了過來:“不好啦,賢妙真人帶了好幾個老道上門了。”江魚面色一變,提起衣襟就往前院奔去。後面白猛等一干妖怪耳朵尖,聽到道門的人上門了,急忙踢飛房門跑了出來,跟著江魚朝前院跑去。

  幾步行走中,江魚開始調動和身體進一步融合的元神,開始發掘金身境界給自己帶來的好處。

  鐵身得精鐵堅硬、鋒利的屬性;銅身得精銅柔韌、不折的屬性;銀身得純銀純正、精純的屬性;而金身給江魚帶來的好處,則是讓他的身體延展度進一步提高,真元進一步得到進化,幾乎是全面的提升了以前三大境界的全部特性。金銀銅鐵,金最為貴,這是望月鍛體心法一個階段的結束,也是下一個階段的開始。金身境界中每一次突破,對身體、元神、真元帶來全面的提升,更能讓肉體的潛力不斷的積澱強化,為後面的地身、天身打下堅定的基礎。

  剛剛修練到銀身的公孫氏,奔走時有細微的破空聲,這是她身體對暴漲的力量還不熟悉造成的後果。而江魚同樣是揠苗助長性的提升到金身,卻沒有一點兒不適應。金身境界是收斂的,是自然的,是望月宗的鍛體心法真正的發揮自然之心神秘功效的開始。金身修成之後,雖然肉體強度和真元強度都再次暴漲,可是表現在外的,除了皮膚有點發黃,就沒有了絲毫的異樣。

  此刻的江魚,哪怕你將他一片片的切碎了來檢察,也就只是一個沒有任何修為的普通人,沒有任何異常的地方。

  故而,得知了自己身體情況的江魚剛剛走進大廳,就拼命的咳嗽了好幾聲,咬破了自己一片嘴唇,做作的在拿來擦嘴的絹帕上留下一抹血跡。他有氣無力的朝大堂內的賢妙真人以及幾個老道拱手道:“諸位仙長。。。咳咳。。。昨日。。。被兩名魔頭襲擊。。。咳咳,我被徹底打回了原形。。。咳咳。。。好容易才撿回一條命來,還請諸位仙長恕罪。若是沒什麼要事,就請,就請諸位離開罷。”

  剛見面,江魚就下了逐客令,一名頭戴青玉蓮花冠的老道立刻怒哼一聲,怒視江魚道:“大膽!”

  賢妙真人卻是走到江魚身邊,手指頭在江魚身上飛快的掐了十幾下,手指所碰之處肌肉綿軟沒有一點兒氣力,骨骼發松、關節發滑,分明就是一沒有任何修為的普通人。賢妙真人手上一縷熱氣透進江魚身體,只覺到江魚體內經脈似斷非斷、似聯非聯,的確是已經變成了一個廢人。賢妙真人疾呼:“師叔且慢動怒!江魚,你,你怎生變成這樣?”賢妙真人兩條手臂俱全,只是一條手臂有點活動不靈便,顯然是在華山一役受傷後,剛剛用靈丹接上的胳膊。

  江魚朝賢妙真人無比緩慢的拱手行禮,慘笑道:“我江魚這次一生修為盡廢,這武將是做不成啦。吾決定閉關三年,苦讀詩書,日後考一個進士出身,去做文官哩。”後堂裡龍赤火一干妖怪匆匆走出來,猛不丁聽到江魚這句話,差點沒一口血噴到地上。江風更是眼睛眨巴眨巴的看著江魚,滿臉都是崇拜和尊仰:自己的師父,說瞎話都說得這麼真實啊!

  根本不覺得自己已經教壞了徒弟的江魚愁眉苦臉的朝剛才大喝的道人拱手道:“仙長,不是江魚不知禮數,實在是,您如今找我也沒用啦!我被驅逐出了道門,已經和道門沒有了絲毫關係。那魔道的魔頭們也許諾我日後不會找我全家老小的麻煩,我江魚正準備苦讀詩書,日後將我這威武侯的爵位換成‘文侯’哩。”

  幾個老道面色同時一變,賢妙真人沈聲喝道:“那些魔頭最是兇殘狡詐不過,他們怎會無端端的應諾你這些?”

  江魚冷笑一聲,朝那幾個老道中的元羅真人冷笑道:“這,都要虧了青陽仙長呀。他向魔道阿修羅宗的魔修透露說是我江魚將進出昆侖山的神訣交給了道門,故而昨日兩位地魔沖進我大哥府中,拿我大哥全家老小的性命威脅我呀!”

  原本仙容嚴肅端坐在堂上的那名地位最高的老道終於坐不住了,他猛的跳起來叫道:“什麼?你把那神訣傳給了魔道?”他聲音尖促,好似被突然割了一刀的小母雞一樣難聽,聲音中更蘊含了極強的力量,江魚大堂上所有的瓷器擺設連同屋頂的屋瓦同時化為粉碎,無數灰燼從那屋頂落下,撒了眾人一身。元羅真人卻是尖叫起來:“你,你胡說八道,青陽師弟怎會把這樣要命的秘密告知那些魔頭們?你,你,你找死!”

  元羅真人掌心一仰,一道雷光朝江魚劈了過來,看那雷光的兇猛聲勢,已經變成‘凡人’的江魚若是被劈中,定然只得一個死字。江魚尖叫一聲:“元羅老道殺人滅口,你和青陽公子是一夥的。你們是魔道的奸細!”他身體無比滑溜的躲在了賢妙真人身後,朝已經將兵器拔出來的龍赤火等人傳音大喝道:“都不許動手!有我在,還用動刀動槍的麼?”

  賢妙真人一掌握住了那雷光,‘砰’,雷光在賢妙真人手上炸成粉碎,賢妙真人手掌上皮膚綻開鮮血噴出老遠。已經快修成地仙正果的元羅真人,顯然實力比賢妙真人高出了許多。賢妙真人怒聲喝道:“元羅師叔,若是你再胡為,就不要怪我賢妙無禮了!一清師叔祖,這裡還得請您作主才是!”賢妙真人看著那剛才跳起來尖叫的老道,那老道居然是他的師叔祖,那豈不是這老道已經是如今道盟中身份最頂尖的存在?

  一清眼裡紫光一閃,隨手朝元羅真人一揮,一股無形大力輕鬆的禁錮了元羅。他冷哼道:“元羅,事情沒問清之前,這裡還容不得你做主張!”呼了兩口氣,一清上下打量了一下江魚,有點惱怒的說道:“荒唐,荒唐,貧道不過是才閉關了四百年,怎麼你們這群小輩做事就這麼荒唐?這江魚分明是一棵好苗子,兼且他立下如許功勞,怎能就這樣將他驅出門去?這件事情,貧道一定要追究到底。”

  一清老道似乎是動了真火,江魚站出來,不鹹不淡的說道:“老仙長在上,世間俗人江魚有禮啦。”他怪聲道:“這能怪誰呢?只能怪我立下的功勞太大太多啦。嘿,一氣仙宗他們剛剛拿下道盟盟主。。。嗯。。。咳咳!”賢妙真人狠狠的在後面扭了江魚的肌肉一把,雖然江魚沒感到一點兒疼痛,但是還是齜牙咧嘴的作出了無比劇痛的鬼臉。

  大堂內一陣寂靜的安靜,一清老道氣得牙齒都從嘴唇中翻了出來。他冷笑道:“好,好,好,原來只是為了紅塵的這點供奉!這點供奉值什麼東西呢?值什麼東西呢?外物動人心,你們還是修道人麼?你們還是修道人麼?元羅,這件事情,你們推卸不得責任,貧道絕對要一查到底。”怒斥了幾聲面無人色的元羅真人,一清老道這才朝江魚面色和善的笑道:“江魚啊,你把事情好好的說出來,你說那神訣的事情,是怎麼回事?”

  江魚不是一個與人為善,更不是一個‘得饒人處就饒人’的貨色。他一貫的觀念就是:“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打蛇不死,必手其害。”故而聽得一清道人問話,江魚立刻‘叭叭叭叭’的添油加醋的將青陽公子‘故意’從他手上‘救走’天欲宮一干妖女說起,一直說道血炎和血元兩個老道所說的,他們的情報都是那些妖女從青陽公子身邊打探來的消息。尤其江魚很是描述了一番李林甫全家被兩名地魔用惡毒的魔法逼問拷打,他自己是如何被兩名地魔用酷刑一塊兒肉一塊兒肉的抹去了那**玄功帶來的強大力量的淒慘景象。他言語悲淒,面上表情豐富,聞者無不心中淒慘,除了元羅真人,其他的一干老道對江魚已經生起了無限的同情。

  一清老道低下頭,深深的歎息了一聲:“天數,天數,怨不得你啊。江魚,是我道門負你,卻不是你負我道門也。”

  賢妙真人簡直暴怒如狂的沖到了被禁錮的元羅真人面前,雙手扣住了元羅真人的脖子,怒吼道:“元羅師叔,你是如何向我交待的?你說青陽公子身邊的那群妖女,已經都被你們打得魂飛魄散了,她們又怎能將那等機密傳回門去?”

  元羅面色一片死灰,他沙啞著嗓子發出‘噝噝’的聲音,哪裡能說出話來?一清老道的臉色也漸漸的變得無比的難看,他冷笑道:“元羅師侄,你說已經將那群妖女打成飛灰?那,怎麼又是她們將那消息傳出去的?你,可否給貧道一個解釋呢?你,總不想被廢除了全部修為,驅逐出道門罷?”一清老道的身上蕩起一片清澈如水的光芒,頭頂上三朵清澈的蓮花升起,片片青光噴灑出來,極其龐大卻不讓人難受的威壓充盈在大堂內,江魚瞳孔猛的抽縮,這老道好可怕的修為,仙府紫氣已經轉化為鴻蒙清氣,他總不可能修成了天仙正果罷?開什麼玩笑,人間怎可能有天仙存在?天仙啊,這是在天庭才可能出現的人物啊。

  受那壓力所攝,元羅真人的身體劇烈的顫抖起來。他結結巴巴的叫道:“師叔,一清師叔,是,是青陽師弟執意要將那群女子當成爐鼎,逼迫我們不得不應允了他,幫他撒謊的呀。此事,此事和我等並無關係,並無關係。”

  “無關?”一清道人氣得大笑起來:“好一個無關!簡直就是放屁!”

  那‘放屁’二字好似雷霆一般在所有人腦海中炸響,江魚他們只是感覺有點難受,元羅真人卻是七竅中噴出血來,一聲修為被那一聲炸喝生生震去了一半,直接從接近地仙的修為直線降到了洞虛初期的水準。元羅真人嚇得魂飛魄散,掙脫了賢妙真人的手,在地上磕頭如蒜道:“師叔饒命,師叔饒命啊!這事,這事都是青陽師弟出的主意,他說,他說江魚是已經被趕出道門的人,糊弄他並無大礙,誰也不知道那群妖女被我們禁錮了真元,居然還能傳出那等消息。”

  “哈哈哈哈哈,好一個糊弄江魚並無大礙,天下事,都是能糊弄的麼?好,好,好,你們這一糊弄,卻讓魔修們知曉了昆侖山的出入法門,以他們的行事手段,他們定然已經召集人手沖進昆侖山涸澤而漁,將那山中所能找到的全部天材地寶搶掠一空。好,好,好,日後魔門實力高漲,我道門死傷無數,這個罪孽就在你等一干蠢貨身上!”一清老道氣得渾身直哆嗦,手上拂塵朝著元羅真人比劃了一下,似乎還在猶豫著什麼,想要打下去卻沒有打下去。

  元羅真人眼珠一轉,突然好似瘋狗一樣尖叫起來,他指著江魚大聲吼道:“師叔,是江魚的錯,是江魚的錯!若非他將那神訣告訴魔修們,也不會有這樣的事情!”

  江魚心中怒氣盈蕩,正要不顧剛才自己的謊言,拔出鯤鵬一羽劍將那元羅真人一劍劈死,一清道人卻已經語聲如雷的爆喝道:“閉嘴!再敢囉嗦,就將你的魂魄貶入那牲畜道內輪回千年萬載,讓你生生世世都去做畜生!青陽那廢物已經將這機密透露給魔修知曉,他們都找到了江魚的頭上,若是江魚不說,以魔修的手段,兩名地魔莫非不能用搜魂大法挖出他魂魄中的一切機密?還要連累他大哥李林甫一家老小!李林甫乃大唐朝的宰相,若是因為這事情而被滿門屠戮一空,日後我道家在大唐朝如何自處?嗯?”

  “南無阿彌陀佛!”江魚長頌了一聲佛號,朝一清老道比劃了兩個大拇指:“您老是個明白講理的人,江魚所受的委屈,也只有您老能幫忙說話啦。看在您老剛才那番話的情面上,您堂堂一位活神仙來我這紅塵俗人的府上有何事情,我都應諾了,還請您吩咐就是。”他朝一清老道打了個稽首,很認真的行了個道禮。不容易啊,不容易,一位通體真元都化為鴻蒙清氣的塵世間最為頂尖的存在,居然還能這樣的通情達理,對比起青陽公子、元羅真人、飛英子等一干老道,那真是太不容易了。江魚都不由得有點感動了。尤其他已經想到了一清老道賢妙真人他們的來意,看在賢妙真人的情面上,江魚也會答允他們的。

  一清老道長歎一聲,老臉有點發紅的看了江魚一陣,這才點頭道:“好孩子,貧道回山后再開爐煉丹,看看若是幸運,能煉出一爐‘九轉天王丹’來,老道耗費點元氣也要替你重鑄法體,讓你再入我蓬萊門下。。。嘿嘿,若是這丹煉不成,你身上所背的委屈,老道也一定要給你一個交待。哼哼!”冷哼了幾聲,一清老道咬牙切齒的看了一眼元羅真人,閉上了眼睛。元羅真人身體抖得好似篩糠一樣,心中是又恨又怕。他眼珠子嘰哩咕嚕的亂轉,也不知道他想到了什麼鬼主意上去。

  一清老道閉眼休憩,賢妙真人則是走到江魚面前,臉色有點發紅的朝江魚行了一禮。江魚連忙還禮道:“真人不必如此,江魚萬萬不敢當這一禮。有話您儘管說,只要不要我拎著腦袋去拼命,我江魚能做的,儘管吩咐。”

  賢妙真人點頭,沈聲道:“還請你招出你那禦靈玄龜前輩,這裡有一些事情想要請教一二。”

  好麼,果然是那話兒來了。江魚二話不說的將玄八龜招了出來,恢復成玄龜本體的玄八龜‘咚’的一聲砸在了地上,他鼻子上還帶著一個氣泡,四腳朝天的躺在地上打著鼾聲。江魚看得他這等不堪的模樣,急忙抓住了他的長脖子,‘劈裡啪啦’的左右打了十幾個耳光,玄八龜這才猛的一個哆嗦跳了起來,大聲叫道:“瓦呀呀呀,哪個殺千刀的又來放火燒老子的寶貝?老子和你拼啦!”

  暈頭轉向的玄八龜拔出兩柄金錘,‘呼呼’有聲的胡亂揮了半天這才清醒。他眨巴一下小眼睛,呆呆的看著江魚問道:“誒,什麼事?”

  賢妙真人朝玄八龜深深的行了一禮,恭聲問道:“還請教玄老前輩。”

  玄八龜歪著腦袋看了幾眼幾個老道,冷笑道:“啊喲,是你們啊?上次也是你們的人來燒老龜我的房子罷?不過,你賢妙真人還算好人,其他的麼。。。噫?奇怪,人間居然還能有一名天仙存在?雖然是最弱的那一等天仙,可是也不容易了。這麼多年來閉關壓制自身的修為,狠辛苦罷?唔,有趣,有趣,當年老龜我手下擦書架子的奴僕都是天仙哩,呵呵呵呵。”

  一清老道臉上肌肉一陣跳動,他乾脆沒吭聲。

  玄八龜得意洋洋的朝玄妙真人點點頭,烏龜形態的他將那兩柄金錘塞回腰帶裡,化為人形後點點頭說道:“要問什麼,你說罷?”

  賢妙真人沈聲道:“若是有地仙被回去了肉身,可能恢復麼?散仙,可能用靈丹重聚肉身麼?”華山一戰,道門吃了大虧,七八個地仙肉身被毀,日後他們修為再強,沒有了肉身,所能發揮的力量也極其有限。魔門的十幾個地魔重傷,他們雖然傷勢依然不輕,可是肉體的傷勢對阿修羅宗的魔頭們來說算得什麼?他們根本不在乎,用魔法修養一段時間,傷勢就能完全恢復。如此一來,就等於道門憑空少了七八個地仙,普天之下總共才有幾個地仙啊?道門對魔門的頂尖作戰力量一時間落入頹勢,由不得他們不想辦法。

  很顯然,來自昆侖山,有著數萬年見識的玄八龜,是打探這些高深問題的最好物件。

  玄八龜扯了扯自己的兩縷長須,嘿嘿笑道:“有辦法,老龜這裡有七個丹方都能達成那等效果。四個丹方可以讓失去肉身的地仙恢復肉身,三個丹方可以讓散仙重修肉身。可是,老龜我為什麼要告訴你們?”

  江魚在旁邊開口了:“告訴他們!”江魚的語氣很乾脆,斬釘截鐵般容不得玄八龜違背。他想起了在華山所見的,賢妙真人拼死也要救出皓月仙人的那一幕。師徒之情,他江魚也有。更重要的,是賢妙真人在那一戰中表現出來的‘義氣’,讓江魚早就決定將那丹方交出來。現成的神丹他也有,但是只有一瓶,也就是一粒,江魚準備留著給自己。有了丹方,以道門的實力加上昆侖山中的靈藥,是足夠配出一爐神丹的。

  張張嘴,玄八龜驚詫的回頭過來看了江魚一眼。他眨巴了一下小眼睛,朝一干老道呵呵笑道:“他是主人,我是禦靈。老龜我自然是聽他的。”玄八龜從腰帶裡掏啊掏的,掏出了一卷古色斑斕都有點發黑的竹簡丟給了賢妙真人。他笑道:“你們抄錄了丹方拿走,這原本可得給我留下來。這份卷軸當年可是娘娘親手抄錄了賞賜給我參悟的,可不能送給了你們。”

  一聽這是西王母的手跡,抓著那竹簡的賢妙真人明顯的手腕一沈,差點沒把那竹簡丟在了地上。一清老道也驚訝的睜開眼睛,先是看了玄八龜一眼,然後用那種惱怒、很氣憤、很有點抓狂的眼神看了江魚半天,這才沈聲道:“賢妙,趕快抄錄丹方,我們趕緊回去蓬萊罷。”賢妙真人應了一聲,江魚叫人送上了文房四寶,就在這大堂中抄錄起這些上古的神丹方子。

  江魚也看到了一清老道眼裡那瞬息間變化的眼神,他心裡明鏡兒似的,有人要倒楣咯。

  一刻鐘後,抄錄了全部丹方的一行道人飄然離去,江魚將他們直送到了院子裡,看著他們駕雲離開。一清老道很溫和的朝江魚笑了笑,賢妙真人惋惜、同時惱怒的朝江魚笑了笑,元羅真人兇狠、惱怒、殺氣騰騰的朝江魚扯扯嘴角,一行道人駕雲朝東方飛去。

  江魚的笑臉突然收斂,他冷酷的說道:“接下來這段時間大家小心戒備。”

  丟下這句話,江魚扯著幾個心腹進了自己的書房,‘嘀嘀咕咕’的開始秘密商議。
引言 使用道具
mars520titan
區版主 | 2014-4-14 11:53:51

第一百零四章 負荊請罪


  “江南可採蓮,蓮葉何田田,魚戲蓮葉間。”

  一片方圓近百畝的大荷塘,那鋪天蓋地的蓮葉在微風中起伏,比那海上的浪頭多了幾分清涼、多了幾分閒適的愜意。風掠過去的時候,蓮葉背面略微帶著點白色的葉面翻轉過來,在毒辣辣的太陽照耀下,銀白色的光輝在那墨綠的浪頭上閃爍,有如浪尖上的泡沫,生機無限。一團團人頭大小丹紅色的荷花被高高的筆直的杆兒頂著,隨風搖曳,好似一團團火在那碧浪中燃燒,刺得人眼睛發疼。一尾尾金色鯉魚簇擁在荷葉下陰涼的水面上,無聊的吐著泡泡。幾隻拳頭大小的青蛙匍匐在荷葉上,有氣無力的發出‘呱呱’的叫聲,偶爾一隻青蛙跳進水裡,‘噗咚’一聲水響,那些金色鯉魚倉皇逃散,尾巴甩起了一串串的水泡。

  荷塘邊停靠著幾隻白色的木舟,幾個太監有氣無力的蜷縮在木舟上,等候著主人的差遣。若非是岸邊種植了大片高大的柳樹,柳條被風吹拂,在他們頭上灑下了一片濃蔭,這些太監可能都被曬暈了過去。一個看起來不過十五六歲的小太監張大了嘴巴,羨慕的看著一行十幾名身穿細紗宮裙的宮女輕盈的順著荷塘上的一座竹橋行向一座水榭,宮女手上的託盤中是大塊大塊切得整整齊齊的冰塊,更有酸梅湯的香氣遠遠的飄了過來。小太監抽了抽鼻子,猛的吞了一口吐沫,身體朝著一片蔭涼處縮了縮。

  一個清朗的男聲曼聲吟唱道:“魚戲蓮葉東,魚戲蓮葉西,魚戲蓮葉南,魚戲蓮葉北。”一男子身穿白色長袍,手裡撫弄著一柄團扇,站在那水榭的窗前曼聲吟唱,一對丹鳳眼裡滿是笑意,不是李林甫卻又是誰?他一臉的春風得意,雖然面容上沒有什麼顯著的神情變化,但他身上那股盈蕩著的喜氣,卻是任憑誰都能看得出來的。

  嬌慵的靠在湘妃竹編成的涼榻上,楊玉環笑盈盈的拍打著李隆基依偎在她懷中的腦袋。李隆基一邊咀嚼著嘴裡的藕片,一邊含糊其詞的讚歎道:“哥奴,你的學問長進了呀?朕記得你當年剛剛進宮辦事的時候,可是大字都不認識幾個的。如今可真正不同了,你懂了學問,就連那些奏摺都能處置得這麼好,實在是難得,難得。很好,很好啊!”

  李林甫矜的微微鞠躬向李隆基致謝,楊玉環微笑著拈起一片嫩藕塞進李隆基的嘴。李隆基‘呵呵’一笑,張開嘴狠狠的在楊玉環的手指頭上舔了舔、咬了咬。楊玉環故作嗔怒的拍了一下李隆基的腦袋,李隆基‘呵呵’大笑起來,直起腰板朝李林甫笑道:“以後那些事情,哥奴你能自己做主意的,就直接吩咐下去罷。比如說這次哥奴你要整頓戶部的事情,朕覺得很好嘛,你放手去辦就是,何必又大熱天巴巴的跑一趟?”

  “可不是麼?這麼熱的天氣,還能出什麼大事那?”楊玉環手腳麻利的從宮女的手上接過了用冰塊鎮得冰涼的毛巾,輕輕的給李隆基擦拭了一下額頭上臉面上的汗水。她朝李林甫看了一眼,突然笑起來:“皇上,李相他這次進宮,可不單單是為了戶部的事情來的罷?嘻嘻,你看李相的那模樣,肯定肚子裡面藏了什麼事情哩。”

  李林甫微微一笑,頷首道:“陛下,貴妃娘娘果然是聰敏得很。臣這次進宮,是想要給皇上說,我家二弟江魚他想要成親了。”

  “哦?江魚想要娶親了?是哪家的姑娘?”李隆基的興致一下就提了起來,不過,他眼珠一轉,立刻指著李林甫笑道:“醜化可得說在前面,若是張說的那個女兒,可是萬萬不能成的事情。張冰雲的事情,柴家的人背後都朝朕訴苦了不知道多少次,嘿嘿,朕好容易才把這事情糊弄了過去,若是他江魚想要娶張冰雲,就叫他自己去柴家說清楚罷。”頓了頓,李隆基意猶未盡的補充道:“朕再囉嗦一句,你提醒江魚,若是柴風這幾天在長安城出了什麼毛病,比如說斷胳膊斷腿之類的事情,朕可饒不了他。嘿嘿,朕讓他掌管捕風營,還允許他弄了個什麼什麼淨街虎的幫派出來,可不是讓他用來爭風吃醋的。”

  李林甫很狼狽的朝李隆基看了看,苦笑道:“陛下說得哪裡話?我二弟也是堂堂一漢子,怎麼說業不會去吃那回頭草呀?”說到這裡,李林甫很心虛的看了李隆基一眼,看到李隆基、楊玉環乃至後面站著的高力士面色沒有絲毫變化,這才笑道:“我家二弟想要娶的女子,皇上也知道她的名頭,貴妃娘娘和她更是熟識的,就是曾經的梨園教頭,劍舞之技甲絕天下的公孫大家。”

  “哎喲,可不就是她麼?難怪如今想要請她給本宮教授點舞技,都難得請動了,原來卻是和江侯爺在一起了?”楊玉環眼睛一亮,抓著李隆基的脖子連連搖動道:“陛下,這可是好事呀?公孫大家對本宮可有師徒的情誼,你可要給她作主。”親昵的摸了幾下李隆基的臉蛋,楊玉環笑道:“公孫大家可是極好的人,只是江侯爺的爵位實在是太低了,有點配不上公孫大家的名氣。”

  心裡嘻嘻一笑,李林甫知道,自己送給楊玉環的那幾件珍寶起作用了。果然只見李隆基詫異道:“江魚已經是侯爺的身份啦,還待怎的?”

  俏麗的臉龐兒一皺,楊玉環一邊笑一邊在李隆基身上磨蹭著自己的身子,笑道:“皇上,您可不能太小氣呀?公孫大家可是臣妾的師父,您啊,乾脆就下一道旨意冊封江侯爺變成江國公就是啦!這樣他們大婚的時候,也顯得莊重好看了許多嘛。”

  此時的李隆基,還是比較英明的一代君主,他聽了楊玉環的話,不由得臉色有點為難,他苦笑道:“可是,江魚他的爵位,原本就來得容易了。以他的年齡已經封侯,若非當初那幾件事情是被逼無奈做的那懸賞,江魚怎會做到縣候的位置?如今又要封國公。。。”李隆基皺起了眉頭,搖頭道:“朕下一道旨意卻是容易,可是江魚最近沒有立下什麼功勞呀?朕害怕朝廷百官的悠悠之口,不容易封上罷?”

  李林甫立刻跪倒在了地上,他笑道:“陛下,如今就有一份功勞哩,不如您就讓中遊他領了捕風營去辦了這件事情,到時候稍微封賞一下,以後大婚的時候也就好看得多了啊?臣,可就只有這麼一個二弟哩,還請皇上看在臣為了大唐朝忠心耿耿鞠躬盡瘁的份上,就許了臣罷?”

  楊玉環急忙摟著李隆基笑道:“皇上∼∼∼,無非就是一個國公的封號嘛∼∼∼,您可不要太小氣哦?”她的眸子裡甜蜜得都快要滴出蜜汁來,嬌柔無比的哼哼道:“臣妾還欠了江侯爺一個天大的人情那,否則臣妾怎會和皇上在一起那?還有,臣妾怎麼和江侯爺,也有過一段同門的情誼嘛∼∼∼!”她的纖纖手指在李隆基的身上一陣亂掐亂抓,高聳的胸脯對著李隆基一陣亂蹭,李隆基心頭一陣火熱,神魂兒都不知道飛去哪裡了。兩人就當著李林甫和高力士唇齒相接的熱吻了一通,這才喘息著分開了四片嘴唇。

  長籲了一口氣,李隆基揮揮手道:“罷了,哥奴,你說哪裡有功勞可以立呢?最近捕風營也沒甚大的事情,就,就讓江魚領軍出去走一趟罷。”遲疑了片刻,李隆基輕聲道:“不過,切記不要作出什麼太招惹人注意的事情來。畢竟他那捕風營的軍士,可是有點招人注意的哩。”

  李林甫立刻行禮道:“臣明白,臣理會得,臣自然會小心。其實陛下放心,臣二弟的捕風營雖然是比較犯忌諱的,可是卻也並不算是真正的修道人,哪怕他領軍去打仗呢,那些道門中人卻也沒有藉口插手的。”

  興慶宮大門外,江魚偏著屁股坐在一架馬車的車轅上,嘴裡叼著一根草棍一絲絲的啃著那苦澀而清涼的草莖,很愜意的望著天空那刺目的太陽,嘴裡哼著不知名的山歌小調。他渾身毛孔大張,對其他人而言幾乎是可以曬死人的毒辣日頭,對他來說卻是最好不過的補品。一絲絲的太陽熱力被吸進他的身體,融入他體內的太陽真火中,通體暖洋洋的,實在是太舒服了。

  最近江魚實在是春風得意,和公孫氏突破了最後一層窗紙成就好事後,體內藏有太陽真火的江魚和公孫氏雙修,本命屬性就是火屬性的公孫氏修為暴漲,那修為增進的速度實在是連江魚都被嚇了一跳──在吸收了江魚體內大半的太陽真火能量後,公孫氏如今的修為已經到了銀身巔峰接近金身的境界。而江魚得到的好處也是超出他意料之外的,有了足夠他浪費的靈石和仙石用來修煉,江魚短短兩三個月的時間就修練到了金身中期的實力,肉身的強橫度和物理力量以及對力量的純熟運用度全面超過了修煉**玄功的地仙乃至那些魔門煉體的地魔。

  有了這樣的底氣,江魚再也不在乎道門和魔門對他的威脅,他行事益發的肆無忌憚,自那賢妙真人將上次許諾給他的‘龍虎大劫丹’送來後,他立刻讓淨街虎的兩千許兄弟加入了捕風營,在他和一干妖怪的小心護持下,這批地痞流氓居然在僅僅死了百多人的情況下,全部成為了金丹初結期的修士。更是隨著李林甫的運作,大唐朝境內的十幾股規模極大的綠林盜匪被官府軍隊清剿,近萬名盜賊被‘阢神經’洗腦控制後加入了捕風營,在死傷了數千人後,捕風營的規模直接暴漲到了一萬兩千人。

  而上次在富嶽火山中弄來的大蛇內丹的靈液,也被五毒兄弟以及其他幾個妖怪吸食一空。龍赤火、白猛、龍一八兄弟他們十人已經徹頭徹尾的轉化為上品仙獸五爪龍,身上充盈的是純正的仙力,再也找不到一絲兒妖氣。白霞子則是轉化為了八尾天狐,一身玄功變化詭秘莫測,若是能找到傳說中的某種神石,以那神石的力量作為基礎,她甚至就能進化成為上古洪荒時期都沒有出現過的‘聖狐’!那可是實實在在的和麒麟、鳳凰等神獸齊名的神獸!只是,就連玄八龜都不知道進化所需的‘聖心神石’是否存在,或者說在哪裡,故而再一次進化的希望極其渺茫。

  不過,這也足夠了。五毒兄弟的本體都已經進化到了中品仙獸的水準,如今一旦顯露原形,五條毒蟲的軀體都有數百丈大小,實在是一等一的兇狠怪物,他們的本身修為更是有了洞虛期的實力。以這一批妖怪做首領,加上那一萬多名金丹期的修煉了‘阢神經’的巫衛做打手,江魚手頭上掌握的實力絕對不會弱于修道界的一個中等門派,他和李林甫行事的時候,自然就多了幾分囂張跋扈,更不把其他人放在眼裡了。

  “只是,要娶公孫進門的話,威武侯這個爵位,可是不夠威風啊。”有點苦惱的低下頭,江魚歎息道:“大哥能讓皇上答允封我為國公麼?應該很難罷?不過,也難說,大哥如今,卻是和以前不同了。”搖搖頭,江魚又自言自語道:“和公孫是水到渠成,可是三尾這狐狸精嘛,她最近似乎有點吃味,哎,我江魚又不是什麼人見人愛的好人,無非是將她從天欲宮的手中救了出來,她居然就對我有了那意思?呵呵呵,不知道若是大哥知道我娶一個狐狸精的話,會不會嚇死?”百無聊耐的擡頭看著天空,大街上傳來密集的馬蹄聲,將江魚從那毫無邊際的遐思中驚醒。

  超過一百名騎著白色駿馬身穿錦緞戰袍披著血紅色披風的騎士昂首挺胸的直往興慶宮這裡行來。這百多匹駿馬高度都超過九尺,體長丈二三左右,奔走間步伐輕盈,每一匹嘛都好似遊龍一樣帶了點出塵的氣息。江魚的眼珠子一下子就紅了,他身邊的刑天倻驚訝的張大了嘴巴,低聲驚呼道:“這,這可都是千里馬?誰能湊起這麼多的千里馬?”江魚看了一眼身邊自己的那匹明顯弱了兩三個檔次的坐騎,冷冷的哼了一聲。

  這些騎士的坐騎神駿得讓人眼熱,他們身上的戰袍也是以上等錦緞製作,胸口的雲紋猛虎下山圖案顯然都是高手匠人出品。一條血紅色的披風,讓這些騎士憑空多了幾分威武雄壯更帶著點熾烈的殺氣。而這些騎士的手上,卻拎著一杆和他們身上的殺氣完全不靠邊的,裝飾意味大於實際用途的兵器──一根純銀打造的細小馬槍,長不過五尺,粗只有拇指大小。

  這一隊騎士簇擁著的,是高高瘦瘦皮膚變得黧黑一片的高仙芝。身穿一套華貴的黃金甲,馬鞍韉都是用純金打造,馬鐙都是銀質的高仙芝臉上帶著濃濃的風霜塵色,鷹隼般的眸子裡射出讓人不寒而慄的凶光,體外有一層若隱若現的血光漂浮,也不知道他最近到底殺了多少人,身上才有了這樣的兇悍氣息。同時,也不知道他在西域到底搶光了多少國主的金庫,才能讓他手下的親兵都佩戴上這麼一套極度奢侈的行頭。衣袍和兵器也就不提了,就那屁股下的千里馬,這樣神駿的戰馬,長安城的權貴們甚至願意用十萬貫、甚至二十萬貫錢來擁有一匹。

  拍了拍腰間寶劍,江魚懶洋洋的從馬車上跳了下來,走到了那興慶宮大門口,雙臂伸了開來,攔住了高仙芝等一行人。高仙芝‘籲’的勒住了坐騎,冷眼朝江魚上下打量了幾眼,突然譏嘲的笑道:“喪家之犬,也敢在本將軍面前放肆?”

  知道高仙芝在諷刺自己被道門驅逐出門,江魚卻一點兒都不動怒的笑了幾聲,悠然說道:“不知道高將軍這次來長安做什麼啊?嘖嘖,高將軍發財啦嘛,看看您身上的打扮。知道的人知道你是我大唐朝的將軍,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們都是賣解出身的戲子哩。”

  ‘戲子’二字觸怒了高仙芝,他怒聲喝道:“放屁!他娘的,江魚,聽得你自己要娶一個戲子入門,怎麼?那戲子弄得你。。。”

  “找死!”聽得高仙芝言語中已經侮辱到了公孫氏,江魚一聲厲喝,身體跳起來一拳朝高仙芝劈了下去。高仙芝冷笑一聲,不屑的隨手朝外一揮,在他看來,被驅逐出道門,甚至一身修為都被廢掉的江魚肯定會被他趕蒼蠅一樣的趕走。可是,拳勁如山轟下。高仙芝的手臂發出了可怕的‘嘎吱’聲,沈重的壓力讓他的手臂差點沒攔腰折斷。高仙芝一聲驚呼,身體一彈已經好似跳蚤跳出了十幾丈,江魚的拳頭卻是勢頭一點兒都沒放緩,一拳將高仙芝坐下那匹格外神駿非凡的駿馬轟碎了腦袋。

  馬頭上血漿噴出了數丈遠,高仙芝的十幾個扈從身上被噴了厚厚的一層鮮紅。那百多名騎士怒斥一聲,紛紛丟下手上裝飾用的短槍,拔出了腰間彎刀,就要策騎沖上來將江魚斬殺馬下。高仙芝面色一變,看到自己的扈從已經拔出了彎刀,嚇得他面色慘白的尖叫起來:“住手,都給本將軍住手!”由不得他不害怕,這裡是哪裡?這裡是興慶宮的門口啊,在這裡拔刀殺人,是謀反的罪名!

  眼睫毛都笑得開花的江魚大聲叫嚷起來:“哎喲?你們敢在皇宮門口拔刀子?這可是造反哩!”高仙芝心裡一沈,心中驚駭‘完蛋’!他還沒想出要如何應付這事情,江魚已經招呼一聲,他帶在身邊的五毒兄弟、刑天倻已經領著他捕風營的數十軍士沖了上來。只是幾個呼吸的時間,高仙芝的百多名扈從都被打翻在地,有幾個人還莫明其妙的中了毒,一個個臉色發綠的倒在地上。

  高仙芝尖叫起來:“住手!江侯爺,方才是末將無禮,還請原諒!這,這,末將這次來長安,是帶了兩名西域國主的使節向皇上遞交國書的。末將已經說服了這兩位國主,他們願意向我大堂稱臣,年年納貢,歲歲入朝哩。”

  “哦?國書何在?”江魚立刻問了一聲。

  “國書在此!”高仙芝本能的從懷中掏出了兩份裝飾華貴的卷軸,他眼前黑影一閃,手上一輕,他根本看不清如今江魚的動作,那兩分國書已經被江魚劈手搶了過去。高仙芝呆了一下,立刻怒聲叫道:“江。。。江侯爺,你,你這是做什麼?末將可是耗費了天大的力氣才將那兩個小國的兵馬擊潰,讓他們國主獻城投降的。你怎能搶走我的功勞?”

  李林甫正好笑眯眯的從興慶宮裡走了出來,他聽到了高仙芝最後的幾句話,不由得詫異道:“啊?高將軍,你是要向陛下進獻國書麼?奇怪了,你沒有奉旨,怎敢私自離開駐地回返京城?唉?兵部有給你發文書宣你入朝麼?你又怎生直接來了興慶宮?皇上可沒說要見你啊?”李林甫就納悶了,遞交國書這樣的事情一定是要從禮部走很多複雜的程式之後才能辦妥的,高仙芝怎麼就這麼冒冒失失的進京了?這完全不符合規矩嘛?尤其,他李林甫身為當朝宰相,居然沒有聽到有關這事情的風聲,這豈不是太離譜了點?

  看到李林甫,高仙芝的臉色立刻就變了。他猛的退後了一步,臉上露出了見鬼的神色。就在這要命的關頭,楊釗興沖沖的騎著馬,身後帶了十幾個護衛朝皇宮趕了過來。遠遠的,楊釗還沒看清這皇宮門口有誰呢,就在那裡叫嚷開了:“哎,高仙芝,你怎麼不給我打個招呼就來了?你以為你這樣就能進皇宮麼?哼哼,若是沒有我。。。啊呀!”

  李林甫臉色一變,看了看楊釗,又看了看高仙芝,然後瞥了瞥楊釗身後跟著的柴風以及幾個躲躲閃閃的禮部官員,突然恍然大悟般拍了一下額頭,大笑道:“哎呀,小魚,大哥給你說啊,你得準備出京一趟。剛才大哥和皇上說了,派你去北方邊疆駐防的事情已經定下來了。你去做準備罷,這次皇上可是應允了,你若是在北方能作出功勞來,這封賞是不會小的。”

  陰笑了幾聲,李林甫深深的看了一眼楊釗,輕笑道:“楊大人?你如此勤勉為國,實在是國家大幸呀?嗯,好,好,好,很好。”有意味深長的笑了幾聲,李林甫搖搖頭,甩甩袖子,很瀟灑的登上自己的馬車,在江魚一行人的護送下揚長而去。楊釗的臉色變得無比的難看,怨怒的朝若無其事的柴風瞪了幾眼。柴風輕聲一笑,搖搖頭,湊到楊釗的耳朵邊低聲嘀咕了幾句,楊釗的面色這才恢復了正常。

  “楊釗是條養不熟的狗。他仗著楊玉環的勢力,想要爬上位,哼哼。這次有小國願意稱臣納貢的事情,他居然都敢瞞過我,好大的膽子。”坐在車廂裡的李林甫臉色很難看。不過,他轉瞬間就笑了起來:“不過,也無甚緊要的,楊玉環是個有美色卻無心計的蠢女人,她也不會故意去幫楊釗對付我。小魚,你只要去了北疆,將事情辦好,以後咱們兄弟的位置,那就是穩如泰山啦。”

  江魚微微頷首,輕聲笑道:“是的,我去了北疆,不僅要對付近來連連異動的突厥人,更要趁機掌握北疆諸大軍鎮的軍權。這一點大哥你放心,以我如今的實力,那些地方上的將領根本不是我的對手。只要許諾他們一點好處,再威逼他們一下,他們都只能乖乖的聽咱們兄弟的。”

  “嗯,就是這樣了。”李林甫閉上了眼睛,輕聲說道:“小魚啊!想要一輩子的榮華富貴,不容易哩。大哥也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我們如今是只能上,不能下。唉,大哥問你一句話啊,若是,若是真的大哥想要再進一步,你認為好不好呢?那等榮華,呵呵呵呵。”李林甫瘦削的臉上,突然用上了兩團紅暈,眸子裡也變得油亮生輝。

  驚訝的看了李林甫一眼,江魚歎道:“大哥,若是三年前,我幫你做皇帝卻也無甚不可。可是如今,這事情卻是作不得啦。”一想到修道界居然開始大規模的進入紅塵,道門中更有那種激進派準備用暴力來達成他們的目的,江魚就感覺一陣的心寒。雖然吃驚于李林甫突然暴露出來的一些野心,同時也不知道李林甫的野心自何而來,但是江魚還是很清醒的打消了李林甫的旖念。每一次的改朝換代都會死傷無數人,尤其當其中帶上了修道界的影子後,死傷的人會更多。江魚不想李林甫捲入那足以讓他粉身碎骨的旋渦裡去,只能向他解釋,為什麼不能這樣做。

  就在江魚向李林甫絮絮叨叨的解釋如今修道界的異變的時候,江府大門口正在上演一幕好戲。

  三十幾個道人在江府大門口圍成了一圈,好似一堵肉屏風攔住了路人的目光。青陽公子**著上身,下身僅僅穿了一條短褲,背上背著一束荊條,匍匐在門前的臺階上,正滿臉猙獰的在那裡低聲叫喚著:“你,你,好大的膽子!我青陽公子親自登門負荊請罪,江魚居然還敢在我面前擺譜不成?趕快把江魚給我叫出來,否則本公子和他沒完!”

  蹲在江府那足足有六寸厚的門檻上喝冰鎮酸梅湯的是江風,最近幾個月已經被某些人帶壞的江風再也不是往日那純樸的任人欺淩的小道人,他‘稀裡嘩啦’的幾口將那酸梅湯喝得乾乾淨淨,隨手將那三彩瓷大湯碗擱在身邊門檻上,歎道:“這位道爺,咱師父真的不在家呀?你負荊請罪也好,負荊幹什麼也好,總要等我師父在家的時候再來罷?現在您在這門口趴著算什麼事情呢?”

  囉哩囉嗦了一通,江風苦笑道:“沒辦法啦,我師父不在家,我未來的師娘公孫夫人和白姑姑去上香去啦,城裡這麼多的和尚廟道士觀,我也不知道她們去了哪裡。如今家裡就是一群家丁丫鬟,我江風現在是家裡最大的,你總不能向我賠罪罷?所以,只能請你們再等等了。”

  青陽公子的面色益發的難看了,他兩個拳頭握得緊緊的,死死的盯著江風看了又看,這才獰笑道:“你是江魚的徒弟?”

  江風點點頭,詫異的看著青陽公子:“對,我是我師父的徒弟,怎麼?”

  青陽公子突然大笑起來,他猛的一個翻身跳了起來,指著江風笑道:“哈哈哈,江魚真的收你做了徒弟?他傳授了你什麼功法?是**玄功麼?他傳授了你**玄功?他傳授了你**玄功?!他傳授了你**玄功!!!”越說越是興奮的青陽公子指著江風笑道:“你們死定啦,你們死定啦,本公子也不用給江魚來負荊請罪啦!他被趕出了師門卻將師門絕技傳授給外人,這是死罪呀!”

  一聲沈悶的咳嗽傳來,白猛、龍一他們九個塊頭大得離譜的莽漢從門後轉了出來,龍一語聲隆隆好似打雷一樣的咆哮道:“放屁!放你娘的狗屁!他娘的,咱們主子收徒弟,可能傳授**玄功麼?咱們是那種人麼?他奶奶的,江風這小子修煉的是我們妖龍一族的‘金鯉化龍魚龍百變玄功’,這功夫是人也能學的,妖怪也能學的,鍛煉肉體比起你那**玄功也弱不到哪裡去。你他媽的放什麼狗屁?你有什麼證據說咱們主子把你們的**玄功傳授給了江風啊?”

  一聲冷哼,青陽公子二話不說,反手從褲頭的腰間抓出一面銀白色的小旗。他冷笑道:“是否**玄功,現在就來看一個分明。”他手一盞,那小旗上突然射出數道白光,一個小小的‘庚金解屍陣’包圍住了江風,數以百計的拇指頭大小的鋒利刀片平空而生,密密麻麻的朝江風絞殺過去。那刀片並非實質,而是庚金靈氣所化的有形無質卻益發鋒利堅固百倍的神兵,雖然只是一個簡易可擕式的陣圖,可是威力也是了得。

  江風臉色一白,他尖叫道:“救命!”雖然被江魚收為徒弟,雖然江魚耗費了自己極多的元氣給他打下了堅固的基礎,雖然這幾個月來不斷的浪費仙石來萃煉江風的身軀,尤其玄八龜私下裡又給江風贈送了幾顆靈丹讓他的功力大進,如今的江風幾乎都有了突破鐵身期的強大力量。但是他骨子裡畢竟還是一個沒長成的少年,見了這樣其勢洶洶的攻擊,早就嚇壞啦。

  白猛幾個一聲怒吼,拔出江魚得自千兵洞的極品靈器,九柄沈重的斧、戟、叉、棍等兵器卷起一道狂風轟向了那小小的‘庚金解屍陣’,可是哪裡還來得及?那數百片刀片已經將江風的衣服攪成了粉碎,在他身上拉出了數千條細細的血痕,一串串血珠從江風的身上緩緩滴出,看起來好不可怕。看得這等場景,白猛他們益發的暴怒,九柄極品靈氣絞碎了那小小的陣圖,九道強光帶著刺耳的雷霆嘯聲朝青陽公子轟去。白猛怒吼道:“你這是負荊請罪麼?你,你是來上門討死的罷?兄弟們,分屍了他!”

  九條已經修練成上品仙獸天龍的妖怪,體內滾動著的是純正的天龍仙力,更有著天龍那遠超常人的強大力量。九條莽漢揮動著九道強光,重重的砸在了青陽公子倉促間布下的護身大陣上,十三層護身禁制被一舉轟碎了十二層,最後一層淡黃色的戊土禁制也眼看就要被砸碎!青陽公子嚇得尖叫一聲,他叫道:“元羅師兄,動手罷!負荊請罪?我請他老母啊!江魚故意折辱本公子,他這麼久不見露面哩!”

  元羅真人面色一寒,他只是略微低頭思忖了片刻,立刻擡起頭來怒道:“師弟說得不錯,那一清仙人雖然是前輩仙人,可是他乃是蓬萊三仙宗的長老,有什麼資格來管教我們一氣仙宗的人?他,他居然讓師弟你來向江魚負荊,簡直,簡直就是欺人太甚!”元羅真人想起了自己的修為被一清仙人強行打落了一半的仇怨,眼裡頓時凶光閃動,雖然功力倒退極大,但是經驗極度豐富,手上佈陣法寶也極多極厲害的元羅真人已經隨手飛出了三十六道淡金色的旗門,在江魚府邸的門口布下了一個惡毒的殺陣。

  只見平地裡黃沙卷起來足足有上千丈高,無數金色刀鋒裹在黑色的刺骨寒氣中在空中呼嘯穿刺,江府已經被籠罩在一個巨大的禁制內,化為了一片獨立的虛空。白猛他們幾人和青陽公子他們之間的距離突然拉長到了數十裡遠近,一干人等都站在門口,可是之間的距離卻足足有數十裡遠,咫尺天涯,難以飛渡。一氣仙宗的陣法之道,如今可見一斑。

  元羅真人雙手一揮,九團雷火轟上了天空一座旗門,九聲雷霆響過,天地間一陣昏黑,好似重返了上古混沌世界,白猛他們再也分不清天地上下、東南西北,神智更是一陣昏黑,靈魂好似要被牽扯出體外,堪堪就要倒在地上。那昏黑的世界中,有腐身黃沙急速錘打,有透骨鋼刀往來亂刺亂削,只是一眨眼的功夫,白猛九個妖怪的身上已經被刺出了數十個小小的血坑,他們胡亂的揮動著兵器,卻找不出破陣的辦法。

  幾聲冷笑,元羅真人正要全面放開陣法,將江風、白猛他們的生魂拉出身體,消滅他們的肉身後禁錮他們的魂魄永生永世的折磨,那邊被嚇呆的江風突然清醒過來。他看著在身邊胡亂揮動兵器的白猛等人,再看看好似近在咫尺卻又遠在天涯的青陽公子、元羅真人,江風突然尖叫一聲,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一股力量,他腳下步伐極其古怪的,一滑一滑的朝前沖了兩步,瞬間就跨越了那數十裡的扭曲空間,和元羅真人貼了個面對面。兩人熾熱的鼻息相互噴在對方的臉上,兩人同時都是一愣。

  畢竟是修煉肉體的江風速度、反應快了一大截,他隨手全力一拳朝元羅真人直直的打了出去。‘噗哧’,元羅真人驚駭無比的看著那貫穿了自己小腹,搗碎了他的脊椎骨後從他身後探出來的細小手臂,嘴裡一口血狂噴而出,噴了江風滿頭滿臉。元羅真人慘呼道:“你,果然沒有修煉**玄功!**玄功,怎會有這樣兇殘的氣息?”元羅真人通過和江風的手臂的直接接觸,終於發現了江風手臂上那一縷好似野獸般兇狠野蠻的洪荒氣息。只是,他明白得晚了一點,小腹被擊穿,這具肉身已經無法使用,他只能遁出了元神,倉皇的逃竄。

  陣圖的主人一逃,那殺陣頓時瓦解。昏黑的天空恢復了正常,毒辣辣的太陽當頭照了下來。江風呆呆的看了一眼自己沾滿了鮮血和肉末的手臂,尖叫了一聲,被嚇得倒地暈倒。青陽公子怒咆了一聲:“元羅師兄!”他手上擎出那根曾經打傷了李天霸、刑天倻的竹鞭,揮手一鞭就往江風的頭上擊去。後面白猛動作最快,他手上兵器脫手朝青陽公子投擲過去,同時大吼一聲:“你敢傷他?咱們和你不死不休!”
引言 使用道具
mars520titan
區版主 | 2014-4-14 11:54:49

第一百零五章 驚詫


  青陽公子呆了呆,那竹鞭還沒擊中江風,白猛投擲的兵器已經到了他心口。青陽公子再也顧不得打殺江風為自己的師兄出氣,而是全力催發那竹鞭,狠狠的朝白猛投出的那兵器掃了一鞭。‘砰’,巨響聲中白猛投出的極品靈器被那竹鞭一鞭打成粉碎,白猛張口噴出一口鮮血,卻無比彪悍的長嘯一聲,團身揮拳朝青陽公子撲了過去。龍一他們幾個妖怪也反應了過來,他們同時躍起,施展他們血脈中遺傳自他們父親的本命神通,雙手一和一揮,無數團紫黑色的葵水神雷鋪天蓋地的朝青陽公子落下。

  剛才組成了肉屏風給青陽公子遮醜的三十幾名道人同時出手,他們卻也不做反擊,只是聯手佈置了一個防禦大陣,將那無數團葵水神雷吸收乾淨,沒有一顆神雷能夠爆炸。八個莽貨一愣,同時停下法咒,抓起兵器學著白猛的樣子撲了下去。龍一狂喝道:“小白臉道人,你若是傷了咱們這小道士,那就是結了死仇,不死不休啦!”

  ‘砰’,白猛半邊胸骨粉碎,七竅噴血的被打得倒飛了數十丈,一頭撞碎了江府的圍牆,摔進了江府大院裡。‘砰砰砰砰’,連續十六聲響亮,龍一他們手上的八柄靈器盡皆粉碎,八個人要麼是胸骨要麼是手臂要麼是腰骨被那竹鞭輕鬆的粉碎,嘴裡噴著長長的一道血泉,倒飛了回去。青陽公子手上竹鞭光焰閃動,無數地水火風元力化為有形有質的四色火焰在那竹鞭上噴湧,他獰笑著又是一鞭朝江風當頭砸下。

  “呀,呔!”一聲厲嘯,手上拎著兩腿狗肉,手臂下夾著兩壇美酒的孫行者正趕了回來,眼看那竹鞭距離江風的腦袋只有不到尺許距離,孫行者眼裡金光射出數丈遠近,手上烏木杠子發出了讓人膽戰心驚的恐怖破空聲,帶起一道道白色氣浪,團身轟向了青陽公子。同樣是功候大進的孫行者如今的修為僅僅弱于進步最為神速的公孫氏,望月宗的鍛體法門也修練到了銅身巔峰的境界,更兼他本命屬性乃是金性,體內罡氣鋒利無匹,殺傷力在江魚身邊的一干人中反而是最強的一個。

  一刹那的功夫,孫行者已經淩空劈出了近萬棍,棍影撕裂了虛空,他的烏木杠子四周已經出現了細細的隱約可見的空氣裂痕。澎湃的棍影籠罩了虛空,化為一團方圓數丈的黑影朝下方落下。那棍影所在的區域內,陽光都被消泯,那是一片純粹的漆黑的充滿了毀滅性鋒利、霸道能量的空間。孫行者在放聲大喝:“兀那小子,老子不能和天竺僧人動手,莫非還不能教訓你麼?”

  被華邏和尚生擒,憋屈了很久很久的孫行者在這一刻終於恢復了往日的威風和霸氣,他雙目瞪得老大,體外有丈許厚一層庚金靈氣化為無數道鋒利的氣刀四處亂射,那等聲勢簡直可以毀天滅地。青陽公子驚呼一聲,再也顧不得江風,他全力朝上空橫掃了一鞭,那竹鞭已經變成了一條半實質的光影,強大得讓數十丈方圓的空間都開始隱隱搖晃的能量在那竹鞭上彙聚,最終彙聚為一道能量颶風,迎向了孫行者那上萬棍虛影組成的漆黑空間。‘砰’,鞭、棍,相接。

  這竹鞭,乃是一氣仙宗的陣法高人仿造傳說中的封神神器打神鞭而製造。本體取自於南海玉痕紫竹,以三味真火萃煉整整百年,將原本水缸粗長有數丈的萬年玉痕紫竹縮小到只有三尺長短、拇指粗細。一氣仙宗那時候陣法造詣最高的四十九名陣法宗師聯手,在每一個竹節上都封印了三千六百個他們所知的威力最強的攻擊法陣進去,然後以至寶‘乾陽傘’送它直上九霄,於那天外採納星辰靈氣近千年,又經了無數次的精心萃煉和靈力貫注後,終於煉製成了這條‘驅仙鞭’。雖然這條竹鞭的威力比起傳說中的打神鞭那是天和地的差距,但是這條竹鞭若是握在一名地仙手中,就有秒殺地仙乃至於秒殺尋常仙人的力量。

  以青陽公子如今的修為,雖然他只能發揮出這‘驅仙鞭’不到一成的威力,可是尋常的法寶,尋常的修道士,卻也不可能是他的對手了。

  一鞭出,孫行者的烏木杠子被砸成粉碎,一團團金色火花從那烏木杠子的殘餘粉末中噴出,一道道清氣從那杠子上湧出,孫行者同樣是張口噴出一口血,將自身一部分元神和烏木杠子祭煉於一體的他,已經受了重傷。而青陽公子得勢不饒人的順勢將那竹鞭朝孫行者身上一卷,‘砰砰砰砰’連續數十聲巨響傳出,孫行者已經到了銅身巔峰的肉身被打得寸寸斷裂,肌肉翻卷,骨骼粉碎,體內內臟更是受到極大振盪,他七竅中血噴如泉,張口連續噴出了幾口淡銅紅色的精血,卻是連本命精元都受到了極大損害。

  鞭影消散,孫行者落在地上時,身體已經扭曲不成人形,他渾身骨頭都被敲成了粉碎,都看不出那還是一個人了。青陽公子得意的仰天狂笑了三聲,反手又是一鞭朝江風劈了下去。他長嘶道:“師兄,我給你報仇哩!哈哈哈,負荊請罪?老子殺了江魚滿門又如何?一清那老不死的,他敢把我怎樣啊?真奇怪,我為甚答應了他來這裡請罪?我糊塗了不成?”

  長嘯聲中,青陽公子長鞭落下,在白猛幾個妖怪的慘呼聲中,江風頭顱被那竹鞭打成粉碎,他的肉身受那餘波振盪,整個肉體瞬間崩潰,化為一團血漿噴出了數百丈外。‘哈哈哈哈哈’!青陽公子張狂的長笑起來,他竹鞭一卷,就要打滅江風剛剛離體還顯得有點茫然不知所措的魂魄。光焰萬丈中,江風的魂魄四周裹上了一層淡淡的白光,他茫然看著那一道竹鞭劈頭蓋臉的打了下來,體內殘餘的一點兒靈智被打成了粉碎。

  白猛他們的眼角都掙裂了,江風的魂魄受了那‘驅仙鞭’一擊,魂魄立刻粉碎,魂飛魄散,世上再也沒有江風這個人。青陽公子仰天長笑了幾聲‘痛快’,突然他呆呆的停了下來──江風被打散的魂魄,雖然被抹去了所有的靈智,卻還有一團兒拳頭大小的白光殘留了下來。那一團兒白光很怯弱的,很猶豫的在空中微微顫抖著,好似不知道要去哪裡。

  “啊?被我驅仙鞭一擊,你的魂魄居然還有殘留?”青陽公子呆了一下,這種不可思議的事情,怎可能發生?但是轉瞬間,他就已經給自己找到了答案:“罷了,全力驅動驅仙鞭打出了數十擊,我的真元,也耗費得差不多了。這驅仙鞭好是好,可是,耗費的元氣太大了呀?若是我能自如的驅使他,那我豈不是,天下無敵麼?”

  得意的笑了幾聲,青陽公子舉起驅仙鞭正要將江風留下的最後一點兒痕跡都徹底抹殺,街道盡頭已經傳來怒龍一樣瘋狂的嘯聲。那嘯聲一點兒都不悅耳,而是尖銳難聽到了極點,蘊含著無窮力量的嘯聲一點兒都沒浪費的,全部能量都作用在了青陽公子以及他身邊數十名本門弟子的身上。‘砰砰砰砰’,十八名修為稍弱只有元嬰期左右水準的道人頭顱炸裂,他們的元嬰都來不及飛遁出來,已經被那嘯聲震成了烏有。那嘯聲已經化為一道道白色的氣浪,好似颶風一樣將青陽公子他們卷在了裡面。

  ‘啊∼∼∼’,青陽公子只覺一道可怕的勁風直撲他而來,殺意直透他心底,讓他的元神都整個凍結。他不知道從哪裡來的力氣,超水準發揮了驅仙鞭的實力,他甚至連吃奶的力氣都注入了驅仙鞭,驅仙鞭一聲脆響,化為一道丈許長拳頭粗紫巍巍的鞭影,重重的朝他身前那高大的人影劈了下去。‘當當當當’,數百聲好似銅鐘大呂的轟鳴震得江府的大門都倒塌了,青陽公子手腕被震碎,他右手立刻朝那驅仙鞭一抓,轉身就逃。倉卒中,他清楚的看到那一聲就震碎了十八名同門晚輩的肉身和元嬰,更是一拳就將在場的另外兩名洞虛期的師侄打成烏有,在驅仙鞭數百鞭的重擊下除了身上衣衫粉碎,皮膚紅都沒有紅一點的怪物,正是江魚!

  眼珠已經變成血紅色,身體化為黃金琉璃一樣晶瑩剔透金光熠熠的江魚仰天無形的咆哮了一聲。‘砰’,整個長安城都顫抖了一下,湛藍的天空有方圓百里的一塊突然在他咆哮的那一瞬間變成了古怪的紫青色,隨後才突然恢復正常。在那一瞬間,陽光的強度增強了百倍不止,不少在戶外行走的人,被那突然增強的陽光灼傷了皮膚。只是因為光照時間太短,他們所受的傷害並不足以致命!

  而青陽公子卻差點死在了江魚的手上!

  掏出了自己父親當年給他煉製的逃命法寶‘萬里雲煙一塵圖’,那尺許長的卷軸一展,無形的空間力量拖拽著青陽公子的身體,只要再過一瞬間的功夫,他就能平安的回到他自家位於南海仙山上的洞府。可是,就在他的身體剛剛被那卷軸發出的青光籠罩的瞬間,仰天怒嚎的江魚已經拔出了鯤鵬一羽劍,隨手將那長劍朝他砸了過來。怒極攻心,平日裡也沒練過飛刀啊、暗器手法的江魚那一劍平平的拍了過去,將青陽公子的右臂自肩膀處砸斷,還將他半邊肋骨砸碎了七八根。

  劇痛直沖腦門,青陽公子體內真元一亂,剛剛被那萬里雲煙一塵圖卷出數百丈,他就憑空落了下來。正好出現在長安城的一個小巷中的青陽公子‘嗷嗷’慘叫著,左手抱著血噴如同小溪的肩膀,順著小巷一通狂奔,按照記憶中的道路往柴風家跑去。如今的他已經沒有了再次發動逃命法寶的力氣,他只求自己的同門能夠聰明一點,能夠先行跑去柴風家等候自己,然後護送自己離開長安。

  “可是,不可能!江魚那混帳東西被廢掉了全部的修為!他怎麼可能變得這樣厲害?就算是他師祖賢妙那傢夥,以他的**玄功的修為,被我驅仙鞭連續攻擊數百次,也不可能毫髮無傷!甚至,我以驅仙鞭全力一擊,也許能夠直接重創賢妙,他江魚怎會這樣厲害?”青陽公子心亂如麻,他心中一陣陣的後悔:“如果早知道江魚居然有這樣的修為,我,我卻是沒事招惹他做什麼?驅逐他難道是我的本意麼?這也是本門那些元老的意思,他們,他們才是想要多得一些那些世家門閥供奉的罪魁禍首哩!這驅仙鞭不也是他們交給我的麼?若非如此,我何必招惹他?”

  可是,後悔已經沒用了,青陽公子已經和江魚結下了死仇。這一次和上次打傷李天霸、刑天倻完全不同。那一次沒有死人,在本門長老們的包庇下,自己輕鬆的脫身事外。可是這一次,自己打殺了江魚的徒弟,這,這,這,這可如何是好?眼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趕快回到自己家的仙府,只要打開了護山大陣,除非自己師門的長輩和自己為難,否則天下無人能夠進入他的洞府。蓬萊三仙宗的人對於陣法的研究實在是有限得很,他們不可能破除自己的護山陣法。

  ‘快快快’,青陽公子不斷的在心中催促著自己,要趕快逃去柴府。就算自己的那些同門弟子都被嚇破了膽子,他們沒有返回柴府,自己留給柴玉的那些靈丹也足夠讓自己恢復一點兒元氣,只要能發動‘萬里雲煙一塵圖’,自己就能平安回家。大不了以後做一隻縮頭烏龜,躲藏在自己洞府中修練,最後飛升去仙界找自己的父母,到時候他還害怕誰呢?

  “對,就是這個主意!柴玉那小娘們要帶回去,哎呀,那幾個偷偷留下來的爐鼎也得帶回去!這麼多事情,不都是因為她們才招惹出來的麼?”一想到柴玉以及自己偷偷摸摸的隱藏下來的天欲宮的女子,想起她們在床榻之上的萬種風情,青陽公子就情不自禁的小腹一陣火熱。想到旖旎處,青陽公子‘嘿嘿’笑了幾聲,緊張的朝大街四處看了幾眼。“滿天神佛保佑,若是今日不死,日後我青陽一定洗心革面,他奶奶的再也不聽那群老雜毛的使喚啦。他們最多不過和我爹娘同一個輩份,我幹嘛聽他們的,替他們出頭生事啊?”

  突然間,有如驚弓之鳥的青陽公子猛的停下了腳步,兇狠帶著點暴虐的眼睛死死的盯住了路邊一個書店門口的那人。他突然長吸一口氣,揮動驅仙鞭重重的朝那人當頭劈下,他怒吼道:“一不做,二不休,已經結仇啦,乾脆就連你都打殺罷?你上次居然敢打傷本公子!去死!”真是神奇,就連發動法寶逃命都沒有了一丁點兒力氣的青陽公子,此刻居然又一次的爆發,讓那驅仙鞭化為一道兩丈多長的紫光重重的劈了下去。這聲勢,甚至比剛才攻擊江魚的時候還要強盛數倍!

  玄八龜正趴在一張涼榻上曬太陽。‘暖烘烘’的太陽曬得他很舒服,癢酥酥的背甲終於變得舒服了許多。“誒,人老了,不曬太陽,這殼都發癢哩。唉,昆侖山被禁制了,哪裡有這麼‘暖和’的太陽?四季入春,別人都喜歡,可是我們玄龜,都喜歡火辣辣的太陽哩,曬起來可舒服。嗚,做江魚的禦靈,也是很不錯的事情嘛!好酒,好茶,好肉,好書,好古董!誒,沒看那頭麻煩無比的妖鳳都變得老實了?”

  得意的晃了晃長長的脖子,玄八龜樂道:“如今盤下了這個書店,只要是珍奇的古書,就全部花錢收下來。嗯,每天還能和這麼多同道好友談古論今,實在是爽快至極呀!總之一切花費都從江魚的庫房裡支取,他的錢多了去了,我老龜幫他花花,也是應該的嘛。”怪笑了幾聲,玄八龜扭頭看了看正坐在書店裡端著茶杯討論對於某句聖人之言見解的名士們,心頭就更加高興了。

  “娘娘他們的神算,果然是神通無邊。在那等情形下,在普天神聖仙佛、魔頭妖靈都無技可施的情形下,居然還能求得這一線生機。嗯,天元之力的最好寄生之人,呵呵呵,看來江魚的確是娘娘神卦中的那一柄鑰匙呀。誒,讓那幫小道士和其他佛道魔道的人廝殺拼命罷,我們卻正好在後方計算得手。若是那上古被封印的存在重返人間,那也一定是我們天庭,不可能是你們呀?嘿嘿,不虧我老龜故意下了重手,把那青陽公子打成重傷。嗯,很多年沒有和人動手了,我老龜的雄風依在麼?畢竟,我老龜當年可是昆侖行宮的禁衛大統領,行宮書房的副主管呀!”

  “說起來,實在是無趣得很,如今人間,地仙、地魔加起來能有一百人麼?實在是蕭條呀,真是蕭條得厲害。”玄八龜有點幽怨的歎息了一聲,‘嘻嘻’的賊笑了幾聲:“想當年天地沒有分開,神人可以隨意下界的時候,這洪荒大陸上,上古金仙滿街走,大羅金仙用耙摟,天仙地仙不如狗。嘖嘖,那等盛況啊,如今呢?哼哼,不到一百人的地仙、地魔,實在是,蕭條了。”

  歎息了幾聲,玄八龜摸了摸自己放在手邊的一卷極其古老的羊皮書籍,呵呵樂道:“想不到,那西方蠻夷之人,卻也有點可堪稱道的東西。嗯。。。這一卷書本,也有千年開外的歷史了罷?等以後有空了,老龜我一定要向娘娘告假,去西方蠻夷之地看看熱鬧。他們那邊,也有神?也有仙麼?當初天元封印一切非人存在,應該連他們那邊也遭受了魚池之災罷?”

  正想到得意處,玄八龜突然聽到頭頂惡風響處,一道極強的力量直轟了下來。他下意識的,手臂幾乎是類似於空間瞬移一樣抓著那羊皮卷軸猛的迎上了那一道惡風。紫色的光影炸開,玄八龜身下的涼榻粉碎,他手上的羊皮卷軸同樣粉碎,上半身的衣衫粉碎,露出了他乾癟癟的身體,露出了他上身那兩排清晰可見的很可憐的排骨以及挺大的一個大肚皮。

  “老龜我這件衣服穿了才五六萬年啊?這縫縫補補的還能再穿十幾萬年的衣服啊?”玄八龜有點哀傷的看著一片片蝴蝶一樣的布片飛散,然後,手掌中空蕩蕩的感覺,讓他極其緩慢的扭頭朝那空蕩蕩的手望了過去:“剛剛解讀了不到三成的古籍啊,可能是世界上唯一的一本西方蠻夷之人記載他們神人傳說的典籍啊!居然,居然沒了?”

  龍有逆鱗,觸之者死!玄八龜兩顆綠豆大小的眼珠‘唰’的一聲變成了赤紅色,瞪得足足有黃豆大小。他‘嗷’的一聲尖叫,猛的從地上蹦彈了起來,惡狠狠的看向了滿臉鐵青慘綠的青陽公子。青陽公子呆住了,超出他平日水準起碼兩倍的發揮,驅仙鞭的威力起碼已經發揮除了三成,就算是普通地仙都要受到重創的沈重打擊,實打實的轟在了玄八龜的手臂上,他居然皮膚紅都沒有紅一點?他的臉色從鐵青變成慘綠,等他看到玄八龜那赤紅色殺氣騰騰好似要吃人的可怕眼神,他本能的、下意識的,順手又是一鞭朝玄八龜抽了下去。

  “哇哇哇!氣煞我也!”玄八龜怒了,他真的怒了。一道禁制覆蓋了方圓數十丈的空間,遮蓋了所有凡人的感知,玄八龜左手拔出了他一隻金錘,右手則是在陰沈的獰笑聲中,緩緩的抽出一根形狀色澤都無比古怪的長鞭!那鞭,通體大略成方形,好似寶塔一樣上下有二十四節,每一節上都有數道古怪的蝌蚪金字扭曲閃動,每一個金字上都有很晦澀的法力波動傳來,好似極強卻又好似極弱,根本無法分辯其強弱到底如何。鞭體通體成暗淡的金色,有一道不是很明亮的光芒覆蓋鞭體,長鞭的手柄上,雕刻了三個古神文,青陽公子卻正好認得那字。

  “哈,打神鞭?”青陽公子狂笑起來:“你抽出一根破爛木頭就叫做打神鞭麼?”

  玄八龜冷笑著隨手將那長鞭一揮,驅仙鞭就好似浪頭上的泡沫一樣粉碎。那長鞭依然是那樣死氣沈沈的沒有絲毫異樣,根本就沒有尋常法寶的那沖天的光焰或者說強大的能量波動。它很低調,無比的低調,好似就是一根破木頭,卻如此輕鬆的將一氣仙宗耗費千年才辛苦打造的絕頂法寶驅仙鞭給一擊擊潰。青陽公子甚至有一種錯覺,驅仙鞭不是被那長鞭擊碎的,而是因為驅仙鞭對那長鞭的‘冒犯’,從而驅使驅仙鞭自己解體的。沒錯,驅仙鞭是自己解體而亡,根本不是被擊碎的,因為青陽公子沒有受到一點兒反震力量。

  ‘噗哧’,好似鐵錘砸爛了雞蛋,身材矮小的玄八龜左手金錘狠狠的朝青陽公子一揮,青陽公子的某個要害所在,再次被那金錘砸成了一團肉醬。玄八龜呆了一下,看著突然用左手捂住下身的青陽公子,血紅色的眼珠漸漸的恢復了清明。他無奈的攤開雙手,苦笑道:“呃,這不能怪我老龜,你長得太高了,老龜只能選最順手的地方砸不是?”

  青陽公子慘嚎了幾聲,抱著下身,好似一條被狗熊**的野狗一樣尖叫著沖了出去。玄八龜剛才隨手布下的禁制沒有阻攔他,而是放任他離開。玄八龜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沈聲道:“哎喲?這樣說起來,這小娃娃會拼命向我報復了?那就是報復江魚了?嗯,也許,這樣正好。亂了,那東西才會出來啊。天地不亂,它又怎會出世呢?”玄八龜搖搖頭,拍拍屁股走進了書店,沒人察覺他已經和人來了一場生死較量。

  江府門口,江魚呆呆的看著江風被打殺後殘留的那一團白色的光球。他緩緩的伸出手去,緩緩的握住了那白色光球。那光球看起來極其脆弱,外殼卻堅韌異常。江魚的手指頭一接觸那光球,就察覺到了古怪之處,他下意識的重重的幾乎是全力握了一下那光球。‘嗡’,隱隱的反震力量傳來,江魚的手指一陣劇痛。他呆了一下,正要順手將那光球丟出去,那光球卻是在江魚手上碰了碰,突然化為一蓬細碎的光絲,緩緩的滲入了江魚的身體。

  ‘唰’,好似醍醐灌頂,江魚只覺從那手臂上傳來一陣清涼透心的氣流,身體舒服得差點呻吟起來。無數的光絲瞬間湧入了江魚身體,江魚就再也察覺不到它們的存在,可是江魚的身體機能,卻毫無疑問的提升了一個大的臺階。他甚至,他甚至懷疑自己的身體憑空的增加了一個境界的修為──境界沒有變化,而修為卻變化了。而江魚如今已經是金身中期的實力,憑空增加了一個境界的修為,也就是說,他到達了金身巔峰的力量?怎麼可能?

  而且,江風魂魄被打散後的異相,也讓江魚心裡大為詫異。從來沒有親手戮滅過他人的魂魄,但是江魚清楚,從來沒聽說有人的魂魄能夠強悍到這種地步,被驅仙鞭一擊沒有完全消散,殘留下一點兒東西,還能抵擋自己的全力一抓。

  可是,不管事情是如何的匪夷所思,江魚現在都沒有心情去想這些。他只知道,唯一適合繼承望月宗道統的江風被殺死,甚是是魂飛魄散的那種死法。想想無凡耗費了數百年時間才找到一個江魚,江魚絕不相信自己的運氣好到會再碰上一個江風。是可忍,江魚卻怎能忍?這就等同于一氣仙宗、蓬萊三仙宗的掌門大弟子被人殺死了呀?或者說,等同於某個世家門閥的長房長孫被人幹掉了,而那長房還就這麼一棵獨苗!

  殺氣殺意好似大洋中的颶風浪濤從江魚身上翻滾開來。氣急攻心的他身體微微的哆嗦著,雙拳握得如此緊,指縫中幾乎能滴出血。他一個字一個字的極其低沈的念叨道:“青陽公子!我們不死不休!來人啊∼∼∼都給老子滾出來!”

  龍赤火、五毒連同一批捕風營的暴徒應聲而出,乖乖的站在了江魚身前。江魚沈聲喝道:“發動人手,給我打、砸、搶,長安城方圓五百里內,柴家的一切生意店鋪給我徹底摧毀。只要有機會,給我刺殺柴家的一切成員!你們隨我去柴府,青陽公子若沒有逃出長安,他唯一能去的地方就是那裡。天倻,你去警告袁天罡和李淳風,不許他們出頭管閒事,否則不要怪我手下無情。”

  面色焦急的賢妙真人領了十幾個道人急匆匆的趕了過來,賢妙真人驚呼道:“怎麼回事?一清師祖不是叫青陽來這裡負荊請罪麼?怎,怎會如此?”賢妙真人心頭大急,拖延了兩三個月的時間,一清仙人以絕對的實力壓制住了所有的道盟成員,在沒有一個一氣仙宗的長老願意出面說情的情況下,青陽公子是被一清仙人勒令來此負荊請罪的。原本以為青陽公子負荊請罪,給江魚足夠的面子後,再過幾天,用靈丹恢復江魚的一身修為,再讓江魚重歸道門,這是多麼圓滿的事情。

  可是,賢妙真人他們在終南山上就感受到了強大的法力爆發,尤其江魚那一聲怒吼震碎了長安城上空遮擋了太陽光線中過於毒辣能量的氣層,更是嚇得終南山上的一干道人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賢妙真人匆匆的帶人趕來,卻已經遲了。江風被打得魂飛魄散,這血仇,已經結下了。怒氣攻心的江魚,再也不會像以前那樣小心翼翼的委曲求全,他就要在天下修道人面前露出他猙獰的爪牙!

  “嘻嘻!”那濃厚的淡金色殺氣中,面目模糊的江魚突然輕聲笑起來:“賢妙真人何必擔憂?這事情,和你蓬萊三仙宗也沒什麼關係。唔,請轉告青陽道友,我望月一門,和他不死不休!誰敢包庇他,就是我望月一宗的生死仇敵!”

  “嗯?望月宗?”賢妙真人呆了呆,突然間瞳孔猛的一縮,下意識的倒退了幾步,驚呼道:“你說什麼?望月宗?你,你,江魚,你什麼時候變成了望月宗的門人?你,你,你如今修煉的,可是望月宗傳說中的‘射日巫神訣’?”

  “是啊,本門的鍛體心法,‘射日巫神訣’,呵呵呵呵,多少年沒有人提起了呢?”江魚長長的噓了一口氣,淡淡的說道:“這,不能怪我啊,道門將我驅逐出來,卻有望月宗的長老找上了我,收我為徒!並且以他全身的修為助我神功大成!呵呵呵呵,所以,賢妙道友,我江魚如今是望月宗的當代宗主江魚,不再是你蓬萊三仙宗的江魚!”

  他冷漠的說道:“以前承你們的情,得了你們的傳承。可是我給你們蓬萊三島的好處,也足夠抵消那點情誼了罷?”無論如何,江魚要先把道理占住,若是他公然的宣揚自己就是混進道門想要撈點好處的,那豈不是自己找事麼?不過,既然已經公開了自己的身份,他也不在乎這些了。大不了,大不了他江魚豁出去,真的和羅天殺他們勾搭去,看道門的人能拿他如何?

  江魚被驅逐之後,居然被望月宗的長老收入門下?賢妙真人極度狐疑的看著江魚,望月宗的門人已經有數千年不在修道界行走了,可是修道界還記得望月宗的某些不好習性──比如說,總有幾個望月宗的異類喜歡混入其他門戶之類。相反,無凡最為擔心的,因為望月宗的功法特性,導致天下修道士的敵視,反而已經被修道界的人給淡忘了。

  看到賢妙真人那愣呆呆的樣子,江魚心頭一陣的快意──媽的,我就是偷學了你們的**玄功,你咬我啊?我給的報酬,已經足夠了罷?──冷笑一聲,江魚厲聲道:“來人,去柴府!”

  賢妙真人一聲厲喝:“且慢,江魚,你不要胡來!”他雙手十指成龍爪形,猛的抓向了江魚的肩膀:“你先說清楚你什麼時候成為望月宗的門人!你,你可有將我道門的**玄功給傳播出去?”‘嗤嗤’聲中,賢妙真人體內真元湧出,在他身上組成了一套金色的戰甲,他十指已經死死的扣住了江魚的琵琶骨,十道極強的力道直透內腑。

  一聲冷笑,江魚冷聲道:“賢妙道友,你可不要冤枉我。在離開道門時,我的修為如何你也清楚,那時我的修為可遠不如你!”‘砰’,江魚還沒有調動真元,只是將肌肉一縮一彈,一股可怕的力道反震開去,賢妙真人十指骨折,身上金色甲胄‘啪啪啪啪’的連聲炸裂。江魚冷笑著回頭,朝賢妙真人點頭陰笑道:“道友以為,我如今的修為比起道友,又如何?”

  賢妙真人眼珠瞪得老大,他驚呼道:“你,你如今的修為,比起當日我查視的時候。。。”短短的不到一年的時間內,江魚的修為全面蓋過了自己,賢妙真人立刻相信了某位望月宗的長老犧牲了自己全部修為注入給了他的神話。他點頭道:“好,江。。。道友。。。果然是。。。造化非凡。可是,青陽乃是我道門同門,萬萬不能讓你去。。。”

  江魚厲聲道:“如此說來,他將我那新收的徒兒,未來的望月宗宗主打得魂飛魄散,就是應該的麼?”

  一聲脆響,木弓自江魚體內飛出,散發出強烈得讓人無法正視的光芒。龐大的,木弓自帶的氣息從木弓上一波波的湧出來,逼得賢妙真人以及他身後十幾個道人連連倒退,根本無力反抗這木弓的力量。賢妙真人驚呼起來:“老天,這是上古大神羿的佩弓!這,這,這。。。”

  冷冷的看著賢妙真人,江魚冷笑道:“他是我們望月宗的開山祖師,道友不會不知罷?誰敢阻攔我去殺青陽公子,誰敢包庇青陽公子,不要怪我江魚不客氣!你去問問天下修道人,誰敢讓我用我望月宗的祖師佩弓射一箭,那人就有那資格去包庇他。”

  賢妙真人的臉色已經無法用言語來形容,他呆呆的看著那張釋放出無窮威勢的木弓,仰天長歎道:“老天,這種東西,怎能流傳下來?天下,天下誰能當它一擊?”面色慘變的他只是搖頭,血淋淋的雙手都懶得耗費力氣去治療一下,帶了一干同門,轉身就走。他也明白,現在糾纏其他的小枝節沒有任何意義,如今最大的問題就是──青陽公子殺了江魚的徒弟,未來的望月宗宗主。

  而青陽公子,也不能死!他的父母都是地仙不提,都是一氣仙宗的長老也不說,如今的一氣仙宗的掌門,是青陽公子父親的親親師侄,他們同屬一氣仙宗門內的‘五行陣道’一脈,若江魚殺了青陽公子,則望月宗和一氣仙宗立成死敵。

  天知道數千年沒有在修道界露面的望月宗如今有多少力量?

  別的不要說,只要有一百名虛期的望月宗箭手,就足以威脅道門九成的修道士──他們的肉身,根本無法抵擋那來無影去無蹤的箭氣。

  想到那可怕的後果,賢妙真人的心臟都在抽搐,望月宗,怎麼會是望月宗?這足以改變如今道門、魔門的平衡,足以改變雙方的實力對比!他帶了一干同門,也顧不得驚世駭俗了,架起祥雲貼著地面直奔終南山。一清仙人正在終南山坐鎮,若是還有誰能抵擋江魚,那非他莫屬。

  一聲巨響,柴風家的大門被一道罡風震成粉碎,十幾個家丁護衛慘嚎著捕風營的暴徒打倒在地,狠狠的踐踏在了腳下。

  江魚陰惻惻的聲音傳遍了偌大的柴府:“青陽道友,還請出來一見。我也負荊請罪來啦!”

  ‘轟’,柴府的大堂連同兩側的偏廳、花廳同時倒塌,磚塊甚至飛到了院牆外。
引言 使用道具
mars520titan
區版主 | 2014-4-14 11:55:06

第一百零六章 封印

  青陽公子逃命的本領實在是厲害,江魚帶了人殺進柴府時才發現,他已經順順當當的帶著柴玉逃走。暴怒的江魚,已經徹底撕破了偽裝撕破了臉皮的江魚,無疑是極度可怕的。關中柴家的各項生意遭受了**裸的毫無掩飾的劫掠,數以百計的店鋪被搶劫一空,數十座礦山被人惡意摧毀,數十名柴家的重要成員被打斷了四肢,更有甚者被人用內力轟入內臟,終身殘疾。將自己對青陽公子的全部怨氣發洩到柴家頭上的江魚在短短兩天內幾乎讓柴家陷入了癱瘓,嚇得柴家最重要的一批核心成員老老實實的躲進了興慶宮避難。

  一氣仙宗曾有三名破虛期的修士擺下大陣阻止江魚這種毫無情面的殘暴行徑,但是在江魚一弓三箭粉碎了三人的肉身後,道盟中對江魚的某些行徑看不順眼的那些道人集體失聲,再也沒人替青陽公子抛頭露面。那三名破虛期的道人,若非公孫氏發話替他們求情,他們的元神都會被江魚用太陽真火煉化。當那赤紅色似乎要將天地都燒為灰燼的太陽真火自江魚身上熊熊冒起時,數十百計還在戰場上旁觀下文的神識集體溜走,再也沒人願意和江魚這樣的怪物多扯上干係。時隔千載,望月宗再一次堂而皇之的出現在修道界,就徹底的震懾了所有的修道者──不管他們是正是邪,修煉的是什麼功法,所有人都被江魚那可怕的殺傷力所震懾。

  沒有了道盟的牽制,又找不到青陽公子山門所在的江魚正動了心思要徹底的鏟平柴家,李亨已經帶了東宮的人馬準備去興慶宮找柴風算帳的時候,李隆基終於看不下去了。畢竟柴家和他大唐李家有親眷關係,江魚毀了人家的生意也就罷了,若是還要斬盡殺絕,李隆基也實在無法讓這樣的事情發生。故而心中忐忑的李隆基連續下了三份聖旨,讓江魚掛上了大將軍的頭銜,迅速的打發他領著捕風營去北疆和突厥人打鬧去了。心頭怒火依然沒有消散的江魚還是很恭敬的接了聖旨,乖乖的領著萬多名捕風營的暴徒開赴北疆,他這種恭敬恭順的行為讓李隆基‘龍顏大悅’,甚至開始琢磨著要和尊仰道門一樣,讓望月宗和道門、佛門三足鼎立的‘平衡’勾當。

  這些事情和江魚已經沒有了關係,李隆基為了保住柴家連下三道聖旨催促江魚儘快北上,使得兵部上下大小衙門都上足了發條配合江魚,捕風營攜帶了大唐朝最精銳的軍械,按照三萬人的規模領取了一應的軍械糧草軍餉等等物事,肚皮撐得溜圓的捕風營大小人等離開長安,江魚已經開始盤算著什麼時候殺上終南山拷問青陽公子洞府所在的事情。

  經過了這次的事情,李林甫在朝廷中的地位突然變得無比穩固,就連野心漸漸昭顯的楊釗,也都立刻軟了下來,好似一條哈巴狗兒對李林甫獻媚不已。一直和江魚不對勁的高仙芝得知了江魚的真實身份後,也打消了和江魚繼續爭鬥的豪氣,乖乖的領了扈從跑回自己的駐地,徹底打消了在長安城的勢力場裡分一杯羹的念頭。長安城裡卻又上演了一出負荊請罪的好戲,這一次卻是柴風在柴家的諸多元老的押送下跑去了李林甫家大門口請罪,這送上門的肉豬,被李林甫放手狠宰了一刀,放血放得柴家都開始倒抽冷氣了,這次的風波才算勉強平息。

  不過,明眼人都清楚,這事情遠遠沒這麼容易完結哩。江風紅著眼等著機會要找青陽公子報復,青陽公子也絕對吞不下這口氣,一氣仙宗損失了三名破虛期的門人,這損失簡直能讓人心疼死,事情絕對沒這麼容易完結。尤其江魚留在長安城裡的玄八龜、刑天倻、龍赤火、五毒兄弟等人按照他的吩咐,堂而皇之的打出了望月宗的招牌開始招收門人,江魚曾經進去廝混過的蓬萊三仙宗會怎樣想?這可都是麻煩!熱鬧,還在後面,誰都不知道事情最後會演化成怎樣。

  烈日當空,一支隊伍在蜿蜒前行。路上商旅都在驚駭的看著這支隊伍,那堆積如山的軍械車、糧草車,居然沒有用牲口,而是依靠人力拉著在地上飛跑。一個人就能拉著一輛大車快速前行,拉車的人身上甚至連汗珠都看不到一滴,這樣的力量,實在是太嚇人。而隊伍最前方的幾條壯漢,更是看得所有人都吭聲不得。江魚身高過丈,騎在馬上顯得高大威武,淡金色的面龐威嚴到了極點。白猛、龍一他們九個身高丈五六的妖怪,則好似降臨凡塵的天神,身披重甲,步伐‘鏗鏘’有聲的行進,這聲勢足以嚇死膽小的朋友。

  那紅通通的日頭將熾熱有如流火的熱量潑灑在地上,鎧甲被曬得滾燙。掛了一副掩心甲的江魚純然不覺外界的惡劣氣候,低頭在馬上思忖著什麼。默然前行了很久,他才回頭問道:“白猛啊,你覺得,我是不是太衝動了?就這樣把望月宗的招牌打了出來,唔。。。”

  龍一搶過了話頭,他語聲隆隆口水噴出了丈許開外的大聲吼道:“主人這是什麼話?莫非我們還怕了不成?按咱們兄弟想的,就該是這麼轟轟烈烈的幹一場,以主人你如今的修為,害怕了誰啊?嘿,加上咱們還有一萬多兄弟,不管是從哪裡算起,我們都不用怕了他們。”

  “沒錯,我怕他們做什麼?”江魚‘哈哈’一聲長笑,胸前美須無風自動,神采飛揚的他用力的揮動了拳頭,大聲叫道:“兄弟們,加緊趕路,等到了營州,讓安祿山那死胖子多出點血請兄弟們好好的吃一頓。”他臉上笑得燦爛,眼裡那陰狠的凶光卻是讓身旁的龍一等人同時打了個寒顫。回頭看了一眼身後長長的隊伍,江魚沈聲道:“把前幾天給你們的那些靈石仙石全部分發下去,叫所有兄弟不要害怕浪費,全力用這些靈石、仙石修煉,一定要達到他們的極限。等一陣子,我回去昆侖取足夠多的長弓出來,哼哼!”

  修煉‘阢神經’的望月巫衛,雖然他們因為先天資質的關係,最強也不過能達到石身巔峰或者有幸運者能達到鐵身的水準,可是依仗望月宗的功法,他們射出的箭氣,依然對破虛期以下的修道人擁有極大的威脅。除非那些修道人能隨時用法寶護體,否則這一萬多名捕風營的軍士,就會成為他們最大的噩夢。江魚也想好了若是真和道盟對上,捕風營的軍士就要立刻分散,分成數千個三五人一組的小隊伍和他們打遊擊戰,正面衝突,一名破虛期的修士可以依仗修為和法寶屠光這萬多名金丹期的軍士。但是當這萬多人分散去天下各地,手持有望月宗先輩祭煉的長弓時,誰都不知道他們到底能發揮出多強的殺傷力。

  “就這樣做,遲早要對上的。”江魚冷笑了幾聲,督促著隊伍加快的前行的速度。以李林甫的計畫,他此番去北疆對付突厥人,名義上是為了迎娶公孫氏而建功立業博一個更大的功名更顯耀的爵位,但是實際上的原因卻是為了加強對地方軍鎮的控制,以及──斂財!李林甫的胃口很大,一般的財富根本無法支撐他如今奢靡得讓人咋舌的生活。江魚若是能夠控制和突厥人最大的那幾個交易市場,隨便走私點什麼貨物,就足以換取高額的利潤。而他李林甫無論是收買朝廷官員,或者是向宮裡的那些妃子、太監獻好,這錢財,都是少不了的。就靠一點他人獻上的賄賂和孝敬,哪裡夠他這樣的開銷?

  為了兄弟兩人的切身利益,身為文官的李林甫需要江魚成為一名手掌重兵的將領,需要地方上有一批支援自己的將領,故而就有了這次江魚的北方之行。在組建自己小集團勢力的同時若是還能發點小財,這自然是再好不過的事情了。一路急行,隊伍在距離營州還有百多裡的地方紮營整修了一天,早就受了調令帶隊出發的郭子儀領了麾下精兵千人趕來和江魚匯合,大隊人馬這才繼續前進。

  如今的安祿山,因為前幾番立下的功勞以及李林甫、江魚的推薦,再加上安祿山自己也很有心機的買通了一些視察地方的朝廷使者,使得他如今已經身兼營州都督以及平盧軍使等重要軍職,麾下有兵馬數萬,已經是河北一代軍權最盛的統兵大將。這一次江魚刻意巴巴的領軍從長安跑來營州,就是為了敲打敲打如今的安祿山,讓他乖乖的聽李林甫的使喚。

  大軍趕到營州城外時正當正午,白狼水邊,一隊軍士正打著軍旗、吹奏著軍樂迎了上來。肥嘟嘟的安祿山‘桀桀’笑著,殷勤無比好似一顆肉球般貼著地面滾了過來,朝江魚連連拱手問候。江魚輕輕點頭微笑,安祿山很是熱情的扶著江魚下了馬,這才笑道:“哎喲,江侯爺,您可來了,我老安等您都等了好幾天啦,那真的是望穿秋水,那個望眼欲穿呀。”

  望穿秋水!跟在江魚身後的郭子儀渾身惡寒,一身汗毛豎起來老高。安祿山卻又殷勤的替江魚拍了拍戰袍上的灰土,壓低了聲音獻媚的笑道:“江侯爺,我聽說你在長安城動手對付柴家啦,這柴家在咱的地頭上可有兩個馬場還有很多的生意,老子調動兵馬,一個晚上將他柴家在這裡的所有人殺得乾乾淨淨,抄來了浮財還有變賣了那些戰馬牲口什麼的,足足有兩百多萬貫,您看看,什麼時候給您送來?”

  噫?江魚驚訝的看了安祿山一眼,用力的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贊道:“老安,有你的啊?消息這麼靈通?我在長安城鬧事才幾天啊?鬧事過了兩天就被皇上打發出城了,你居然這麼快就得到了消息?呵,沒留下什麼首尾罷?”

  陰笑了幾聲,安祿山低聲道:“您放心,絕對不會有任何紕漏。最近正有一個部族的突厥人被他們自己人偷襲,殺死殺傷了大半的族人溜了進來避難,我把一切罪過都推給了他們,那突厥人的部落被我家老二帶人殺了個精光,誰也不能說是我們幹的。”安祿山擡了一下眼皮,看了江魚一眼,嘻嘻笑道:“這不是還有您還有您大哥李相爺在朝廷裡頂著麼?怕他柴家怎麼的?”

  一想到自己的徒弟江風,江魚臉上又是一陣的殺氣騰騰,他冷笑道:“做得好,那筆錢我也不要了,你老安拿去喝酒罷。有空派幾隊人馬出去,不僅是你的地盤上,只要是河北、河東、關內諸道的柴家生意,你都給我好好的滋擾一番。他讓我江魚一個人不快活,我就讓他柴家全家不快活。”重重的一跺腳,方圓三丈的土層突然齊齊的下陷了半尺,這等聲威嚇得安祿山一縮脖子,急忙應諾了下來。他那大圓臉上透出了油乎乎的紅光,這是高興的,江魚居然把所有搶來的錢財都給了他,這可是一筆橫財啊。

  是夜營州城內,安祿山設宴款待江魚一行人。他麾下的軍師高尚、嚴莊,兩名風度翩翩的白臉書生向江魚介紹了如今突厥境內的各種異常動靜。應該和上次被江魚暗箭刺殺的那位突厥小王子有關係,如今突厥內部有不少部落正被強行吞併,突厥王庭似乎已經失去了對某些部落的控制。最後,那高尚很是興奮的笑道:“所以,侯爺此番前來,正是建功立業的大好時機。趁他突厥內部不穩,若是侯爺領軍揮擊,則可成大功業!這是天佑侯爺,就是侯爺您來之前,他突厥人居然窩裡反了,豈不是大幸?”

  目光陰冷的掃了一眼高尚和嚴莊,那帶著點殺氣的目光讓兩人驚恐的低下頭,不敢再開口。江魚皺起了眉頭,他本能的討厭這兩個白面書生,好似他們身上有一股讓江魚很熟悉的味道,讓他有點手心發癢,恨不得一爪抓死這兩人。搖搖頭,江魚不鹹不淡的說道:“老安啊,你也長進了,居然知道找軍師了。嘿,嘿嘿,我的捕風營交給子儀統轄,你和子儀領軍往北方去,有機會就幹他一筆罷。”

  安祿山大喜,拍著胸脯應諾了這事情。江魚這才好整以暇的打量了一下陳設華美的大堂,以及酒宴上所用的華貴器具。他又看了看高尚二人,眉頭一蹙,想要問安祿山從哪里弄來這兩個書生。但是尋思了片刻,卻也沒有追問的興趣,也沒把這事情放在心上。他向郭子儀叮囑道:“子儀,我有些事情要去昆侖山一行,你給我看好捕風營還有白猛他們。若是他們不聽話,你往死裡揍他們就是。你如今的修為,也足夠了!”

  第二天一大早,江魚不辭而別,架起一道箭光往昆侖山飛去。以他如今的修為,箭光的速度超過了尋常修道士劍光、遁光的百倍以上,不過是片刻功夫,他已經到了昆侖山。心中有事掛記,江魚也沒放出靈識清查四周痕跡,打開望月宗山門外的禁制,他進了寶庫,隨意收取了萬多柄長弓進手鐲,這才去了望月宗先輩們飛升的石室叩拜。

  仰望那些飛升的師門長輩留下的影像,再看看靠著圍牆的一圈兒前輩留下的不壞肉身,江魚長籲了一口氣,什麼也沒說,快步離開了洞府。

  豔陽高照,江魚站在一處山巔上,正猶豫是否要去那‘昆侖’一行。雖然上次在那‘昆侖’大湖中撈取了無數的靈石、仙石,可是畢竟如今屬下人數太多,每個月都要消耗上萬塊靈石修煉。靈識往那手鐲中一掃,數了數如今手上的靈石、仙石的存貨,江魚搖搖頭,一道金光撕開了昆侖山的禁制,進入了‘昆侖’。

  依然是那高聳入雲的山峰,依然是那廣袤的湖泊,江魚剛踏進‘昆侖’,猛不丁就看到青陽公子慌慌張張的架著劍光從自己身前飛過。江魚身體猛的一抖,放聲吼道:“青陽,你這廝往哪裡走?”手一點,一道太陽箭氣呼嘯而出,命中了青陽公子那速度緩慢得好似蝸牛爬的劍光,將他的飛劍擊成粉碎,連同青陽公子的半個肩膀化為烏有。

  青陽公子慘叫一聲,身體禦風朝前急行,張惶的回頭怒嘯道:“江魚,你這廝怎麼有膽子來這裡?你,你,你他娘的。。。”

  江魚發出一陣得意的狂笑,他怒道:“我為甚不能來這裡?原來你躲在這裡,哈!你殺我徒兒之時,可想到今天?你放心,我不會讓你死得這麼快,你會死得很慢,很慢!”禦風而行原本就比劍光慢了數倍,就更加不要說和江魚這種變態的箭光比速度。江魚笑吟吟的繞著青陽公子不斷的轉著圈兒,在空中一道道微弱的箭氣不斷的射出,將青陽公子渾身射得到處是血窟窿,卻故意不取他的性命,疼得青陽公子連聲慘叫,架起一道狂風直往遠處逃去。

  青陽公子逃,江魚追,他一邊追一邊狂笑道:“青陽,你這該死一萬次的雜種,你那群師門雜碎呢?你不是仗著他們的威風麼?想當日你將我趕出道門的時候,可是好生威風啊?怎生今日卻沒有一個人跟在你身邊?”

  突然,江魚猛的站住了,他呆呆的說道:“不對,道盟應該有人在這裡開採各色天材地寶,魔門的人也從我這裡得到了出入昆侖的神訣,這裡怎會一個人都沒有?不對,不對,完全不對勁!”江魚猛的從看到青陽公子的驚喜中清醒過來,轉身就要走。

  可是,已經來不及了,近千名一氣仙宗的道人不知道從哪裡閃了出來,虛空中超過十萬面旗門淩空一閃,江魚身體四周數十裡的空間突然塌陷,一股無法抵擋的力量將他猛的吸了進去,更加沈重更加可怕的打擊力轟然落下,江魚周身骨骼一陣亂響,‘啪啪啪啪’的炸成無數碎片,肢體殘破的他哼都沒能哼出聲來,眼前一黑就暈了過去。

  與此同時,長安城內正在撫摸一件古青銅器的玄八龜以及正在大口暢飲美酒的鳳羽,同時噴出了一口鮮血,仰天就倒。

  黑暗,粘稠如同魚膠的黑暗,悶熱、沈重可以將金鐵化為汁水的黑暗,帶著無邊死寂的黑暗。真正的神山昆侖下方三萬丈,以十三件極品仙器、二十八件上品仙器做陣眼,以昆侖山萬劫不移的山體為主體,以一氣仙宗在昆侖行宮中參悟出的神陣為核心,調集一氣仙宗上千名窺虛、洞虛、破虛期的修士聯手施為,化一片虛空為洪荒,在那一瞬間重演上古開天闢地的場景,於那昆侖山下生成一片小於芥子卻又廣袤無際的黑暗空間,將肉身幾乎崩潰的江魚封印其中。

  江魚徹底的小看了道盟的實力,小看了青陽公子在一氣仙宗的地位和影響力,更是過於高估了蓬萊三仙宗對他身份的忍耐心,尤其是沒有想到他身為望月宗當代宗主的身份對魔門乃至佛門以及妖修等諸大勢力的震撼力。天下修道界幾乎是聞風而動,在很短的時間內,沒有驚動江魚乃至他身邊的任何人,就已經查清了他的一切舉動以及安排下了對他的處理辦法。

  他從營州出發趕赴昆侖,一切行止都落入了道門眾人的眼裡,他去望月宗山門取兵器,撕開禁制進入昆侖,一切的一切,都被人用秘法窺視清楚。他剛進昆侖,原本還遠在萬里之外的青陽公子就被人以大神通送來昆侖,引他入伏。千多名陣法高手聯手一擊,以江魚金身中期的強橫肉體依然是肉體幾乎崩潰,元神幾乎消亡,身體連同元神都被封印於這個黑漆漆的空間。他根本沒想到,道門、魔門、佛門乃至那些散修的妖修,都不能容忍望月宗突然興起,所謂臥榻之側豈能容他人安眠,就是這個道理。已經劃定了勢力範圍的修道界正是風起雲湧的緊要關頭,諸大勢力在極短時間內就作出了聯手抹殺他的存在的決定。其中意見最堅定的,正是他曾經的便宜師門蓬萊三仙宗,理由很是簡單,卻簡單得讓江魚沒有理由為自己辯護──**玄功的機密,絕對不能洩漏。

  以整個修道界的力量計算江魚一人,哪怕他如今肉身強度已經超越了魔門散魔的最高力量,卻也瞬間被擊潰,慘被封印。

  一縷很精純的生命能量自那飄忽的虛空中傳來,滋潤著江魚那幾乎崩潰的身體,滋養著他受到極大創傷的靈魂,讓他漸漸的恢復了一絲清明。來自於他的禦靈鳳羽的生命能量,讓江魚有了重生的希望。鳳凰浴火而重生,僅僅以生命力而言,哪怕是上古的那些神人,也無法和鳳凰相比。江魚受到重創,身為他禦靈的鳳羽立刻將生命力和他共用,哪怕是那外界的封印大陣以及異空間的隔絕,都無法阻斷這股注入的生命力,屬於鳳凰一族特有的火紅色生命能量在江魚身上燃燒起淡淡的紅光,江魚那支離破碎的肉身漸漸的重新組合在一起,斷裂的骨骼經脈漸漸癒合,死氣沈沈的身體漸漸的開始了一絲絲微弱的抽搐。

  等得肉身被那生命力修補得七七八八的時候,鳳羽傳來的生命能量終於引發了江魚體內蘊藏的太陽真火,熊熊真火被那鳳凰能量同化,化為一股股浩大的生命本源,注入了江魚的身軀,他的每一個細胞、每一條肌肉、每一根骨頭都煥發出勃勃生機,和肉身萃煉為一體,受到重創的元神也開始迅速恢復,一縷縷淡金色的光芒在江魚眼裡閃過,一圈圈金色的光紋從他身體上朝四周擴散開去,那黑漆漆的空間中終於有了一點光亮,多了幾分生氣。沈悶的呼吸聲從江魚胸腔中響起,他努力的呼吸著,可是四周沒有一點兒空氣,讓他的肺腔裡火辣辣的好似充滿了鹽和沙子,無比的難受。

  ‘噗哧’,幾口淤血從江魚嘴裡噴了出來,依稀可見其中還帶了幾小塊內臟的碎片。金色的火焰騰騰燃燒,那淤血和肉塊都被化為烏有,江魚終於睜開了眼睛。他努力的活動了一下身體,四周空蕩蕩的難以借力,他的身體只感到無比的沈重,麻木感彌漫全身,原本極強大的望月玄罡已經化為烏有,體內經脈空蕩蕩的,就好似乾涸的黃河河道,江魚甚至能感覺到那經脈中充斥著一些細細的碎末,不知道是他的錯覺還是怎麼,他的身體內,如今比那戈壁沙漠還要荒蕪數倍。

  右手掙扎著往左腕手鐲上探了過去,江魚想要先用幾顆靈石恢復一下身體的力量,再做其他的打算。雖然他的陣法之道學得一塌糊塗,但是畢竟是得了一本一氣仙宗的入門陣法解讀,從眼前那無盡的漆黑來看,他知道自己是被封印了。尤其讓他感覺到惱怒的就是,封印他的陣法居然是陣法之道中最為精深最為玄妙的空間法陣,他已經從那個世界被放逐,不知道被放置在了哪個空間縫隙裡。

  “該死的,這是對付上古魔頭才使用的絕戶手段啊。那鳳羽這麼頑劣,也不過是在山腹中被開闢了一個洞府禁錮了,怎麼對我下這樣大的本錢?”沈重如山的壓力從四面八方擠壓著江魚的身體,那近乎實質的壓力好似要從毛孔中擠入他的身體,以他對陣法之道的理解,這封印他的陣法所使用的壓陣寶物一定是了不起的東西,否則陣法本身都承受不住異空間的撕扯力量。

  就在江魚身體發力,想要用力掙扎一下試試這陣法的承受極限的時候,一蓬白光在那黑漆漆的空間中閃過,青陽公子那高有數千丈,好似傳說中頂天立地的上古神人一樣龐大的虛影出現在江魚面前。讓整個空間都開始顫抖的狂笑聲響起,青陽公子得意洋洋的在那裡笑著:“江宗主,你不是很囂張麼?肉體崩潰的味道怎麼樣啊?元神被永久封印的感覺怎麼樣啊?呵呵呵呵,不舒服罷?”

  得意洋洋的將道門、魔門、佛門、妖修聯手計算江魚的前因後果詳細的說了一遍,青陽公子無比得意的在那裡吹噓他在其中發揮了多麼重要的作用,才推動了這個大手筆的封印工作。“江魚,饒是你修為驚天,也別想從那‘星斗封魔’大陣中逃出來,除非你能一擊摧毀數十件作為陣眼的仙器,能夠推倒壓在你頭上的昆侖山,否則,你就永生永世在裡面享受罷!”青陽公子留下的訊息最後說道:“希望你能多撐幾年,一定要努力撐下去啊?我還叫人在裡面留下了數十個小陣法,每天都有天雷地火來擊打你,希望你那粉碎的肉身還有快要消亡的元神,能夠多撐幾年,好好的享受本公子給你安排下的美餐罷!”

  白色的光幕漸漸消散,但是很快又重新凝聚,青陽公子好似記起來了什麼,他很矜持的微笑道:“對了,提醒你一句,這封印大陣中可沒有一點一毫的天地靈氣,你也無法運功治療傷勢,除了被大陣消磨得魂飛魄散,你別無出路!好好等待你註定徹底消失的結果罷,這是你自找的!哈哈哈哈,若非你坦白了你是望月宗宗主的事情,本公子怎會這麼輕鬆過關呢?那一清老雜毛肯定會護著你呀!”

  光幕終於消散,惡毒的譏嘲和諷刺依稀還在這虛空中飄蕩,數以百計水缸粗的雷霆已經自那極遠的虛空中生成,重重的劈打在江魚的身上。一道道雷霆在江魚的肌膚上炸開,那威力強勁的雷霆轟得江魚剛剛修補大半的身軀一陣陣的劇烈哆嗦,皮肉飛散,露出體外的骨骼都被那雷霆電火燒得漆黑發糊,很久都沒有嘗到的劇痛直沖江魚識海,讓他疼得暈了過去。

  昏迷之前,江魚張嘴發出了無聲的咆哮:“道門!魔門!佛門!妖修!若是我江魚能從這個鬼地方逃出去,你們都得死∼∼∼”一想到既然自己都被他們聯手計算,那自己身邊的那幾個親近心腹,還有剛剛和他定下白首之約的公孫氏,以及還在營州那邊的萬多名捕風營的下屬,他們的命運又將如何?根本不需要出動太多人手,只要青陽公子請他本門的一干師兄弟隨意有幾人出手,江魚身邊的這些人註定是魂飛魄散的下場!如果他們不能提前逃走,他們根本不可能抵擋住一氣仙宗的清洗。

  急怒攻心,一口血噴出,那血被無數道接踵而來的雷霆轟成烏有,江魚的肌肉被那威力大得驚人的雷霆一層層的削去,一塊塊骨骼在那雷霆中發出可怕的‘吱吱’扭曲聲,只是片刻的功夫,他的身體就被削成了一具金色的骷髏架。若是江魚的靈識能夠朝他上空延伸個數百里的距離,他就能看到那組成了封印大陣陣眼的十三件極品仙器中正有一柄閃動著紫色雷光的三棱尖錐再不斷的振盪,每一次振盪都讓這黑漆漆的空間生出無數的雷霆,而這些雷霆的目標,就是肉身已經一塌糊塗的江魚。

  而這些極品仙器的來源,就是江魚將昆侖行宮的進出辦法獻給道門後,道門利用昆侖山上找到的天材地寶以及天工殿中的天地爐新近鍛造出來的啊。若是沒有這些天材地寶,若是沒有那天地爐恐怖的熔煉能力,以修道界如今的實力,打造一柄極品靈器都是如此的吃力,又怎能打造出極品的仙器?

  一個時辰過去後,那雷光尖錐緩緩的停下了振盪,一柄長有三丈通體呈現出青白色的銅扇輕輕的一抖,那虛空中憑空生出了數百道粗大的龍捲風,這些龍捲風帶著刺耳的呼嘯聲,卷著無數道近乎成為實質的風刀風劍朝江魚的身體湧去。偶爾兩道龍捲風相互碰撞,立刻融合為一道體積更大速度更快的風暴,等得這些旋風到了江魚身前,它們已經彙聚成一道高有數百里粗有數萬丈頂天立地的黑色風暴。那風和虛空摩擦,居然擦出了無數的火花,江魚身上剛剛生出的一點兒新鮮血肉被那颶風一卷一磨,立刻化為烏有飄散,那風刀風劍劈在江魚的骨骼上,發出‘叮叮叮叮’連串的密集聲響,一片片刺目的金色火光從那撞擊處噴出了數百丈遠。

  又是一個時辰過去,那銅扇剛剛停止了抖動,一隻朱紅色葫蘆卻又急速的轉動起來。這一次是火,無窮無盡的火焰憑空生出,青色的、紫色的、紅色的、藍色的、白色的、乃至透明的,各種各樣天地間威力最大的火焰‘呼呼’的噴了出來,江魚的骨骼被漸漸的煉化,隨後又漸漸的生出新的骨質層,然後又被煉化。‘吱吱’聲中,江魚的肉體被燒出了一滴滴黃色的人油,饒是在昏迷中,他依然疼得全身直哆嗦。

  一件又一件極品仙器不斷的發動出強大的各種各樣的攻擊,江魚的身體眼看就要徹底崩潰,眼看他的元神就要被那無窮無盡的折磨給銷毀,恰這個時候,天地運轉到了子時陰陽交匯萬物更新的時刻,這差點沒把江魚煉化的大陣突然停滯,足足停滯了一個時辰。

  就是在這一個時辰內,江魚清醒過來,瘋狂的調動鳳羽傳來的生命力,加上他體內蘊含的太陽真火的能量,犧牲了手鐲中的兩塊仙石,迅速的重生了身上的血肉,並且重新運功生成了一縷望月玄罡!等得那大陣再次開始運轉的時候,江魚已經大致上恢復了肉身,並且用自身罡氣在體外布上了一層厚厚的防禦層。那天雷轟下來的時候,這一層三寸厚的罡氣罩居然生生抵消了百多道天雷,這才轟然瓦解。肉體再次直接受到攻擊,肌肉一層層的被削去,又一次被疼得昏迷的江魚沒有發現,他如今體內生成罡氣的速度,比起以前快了一點點,很不起眼的一點點。

  這漆黑的空間中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也不知道肉體被摧毀了多少次,又多少次重生後,江魚體內太陽真火的能量已經全部化為他的生命本源。他的修為也在一次次的肉身近乎徹底被摧毀卻又一次次的重生中直接飆升到了金身的極限!鳳羽的生命能量,太陽真火轉化的生命能量,最重要的就是鳳羽上次很浪費的塗抹了江魚全身的不死藥,這重重因素加起來,才讓江魚支持到了現在。很多次,江魚的肉身幾乎全盤崩潰的時候,是不死藥那霸道而神奇的力量,將他從徹底消散的邊緣拉了回來,一直堅持到現在的金身境界。

  若非在這封印大陣中,若是在外界,江魚此刻已經會被那天地中的飛升規則所接引,破開虛空直飛天庭。可是在這用昆侖山做主體的封印大陣裡,江魚就連一點兒破開虛空的吸引力都感受不到,他本能的開始運轉望月宗‘射日巫神訣’,開始突破金身境界,進軍原本到了天庭才能繼續修煉的土身境地。

  土身境界啊,按照‘射日巫神訣’中的記載,一旦修成土身,就擁有了好似洪荒大地一樣的力量。到了這個境界,肉身、元神、真元三者完全融合為一,身體逐漸向一塊混沌般的土地轉換,甚至骨骼都能結成結晶體般的古怪質地。土身之前,每一個境界的提升,肉體力量的增長都是以十倍最多不過數十倍來計算,而到了土身境界,一次境界提升,那就是百倍數百倍的增長。昔日望月宗的開山祖師上古大神羿開弓射日的時候,他的修為,也不過是土身的中期狀態而已──需知道,羿在那時,是被逐出天庭,削去了所有修為後重新修煉的。

  土身境界前,江魚每次突破境界都使用了天材地寶給自身的修煉打下堅固的基礎:突破到鐵身時,用的是蚩尤骨;突破到銅身時,用得軒轅千鍛銅;突破到銀身時,用的是龍神銀牙;突破到金身時,雖然倉促,卻也早就準備下了‘九轉玄金’。按道理,突破到土身境界,最好的就是使用各種土性的材料來奠基,將會極大的提升肉體的強度和未來的發展潛力,當然了,其中最珍貴的,就是傳說中的神物──息壤!

  只是,這種神物根本只存在於傳說中,江魚手上並沒有這等奢侈的物事。可是,金身極限的境界並不足以抵擋大陣的威力,在肉身又一次被摧毀了大半後,江魚毫不猶豫的開始按照心訣運轉,開始突破肉身的境界。龐大至極的能量在體內奔湧,開始折疊、扭曲、改造肉身的結構,讓肉體向著土身境界一步步的逼近。

  江魚沒有察覺到,一直駐留在他體內的那柄木弓上,一塊好似樹皮疙瘩的痕跡突然散開,大概芝麻大小的一點兒淡金色灰塵融入了他的身體。一縷極其微弱的神念從那木弓上散發出來,輕盈的掃過了江魚的身體,隨後驅動著那一點兒灰塵擴散為一蓬沈重的土霧,融入了江魚的四肢百骸。江魚只覺得自己的身體突然一沈,肉體的密度和重量都在暴漲,他的鼻頭好似幻覺,又好似真實的聞到了一股子濃郁的,純粹而純淨的土腥味。“簡直荒唐!這個地方,怎會有土腥味?”沒有絲毫的遲疑,江魚推動望月玄罡,繼續對身體的改造,他的身體漸漸的扭曲,一塊塊刀劈斧斫樣棱角分明的肌肉塊漸漸的在他身上顯形。

  不知道過了多久,總之等江魚將手鐲中的靈石耗費了一半,仙石也消耗了一小半後,他終於突破到了土身境界!肉體、元神、真元三者完美的融合在一起,身體內充滿了無窮盡的力量。他甚至有一種錯覺,只要他一揮手,就能破開這個虛空!於是,他很用力的將四肢朝四周狠狠的一揮,那原本無比沈重的束縛了他肉體的黑漆漆的空間輕輕的振盪了一下,他有點艱難的在那沈重的壓力中活動了一下身體。

  終於能夠活動肢體了,江魚猛的揮拳發出了一聲興奮的怒吼!於是,他第一次進入天工殿,由西王母殘留的一縷意識貫注入他腦海中,號稱可以破開一切禁制的神訣被興奮的江魚發動,他想要看看,這神訣能否破開這該死的封印大陣。可是,讓江魚失望的是,以他如今的力量,那神訣居然只是在那黑色的空間中蕩漾出了一片數百里寬廣的波紋,就再也沒有了動靜。

  “力量還是不夠啊!還得繼續修煉!但是起碼,只要我能不斷的提升自己的力量,我就有希望突破這該死的封印!”習慣性的呼吸了幾下,這空間中並沒有空氣存在,四周充盈著的,是剛剛結束的一輪天火攻擊所殘留的可怕熱力。肺腔內湧入一股滾燙的熱流,江魚仰天長嘯了一陣,又從手鐲中掏出了幾塊仙石握在手中,繼續修煉。

  一道道雷霆轟然落下,一柱柱颶風呼嘯而來,一團團烈焰滾滾灼燒,一絲絲刺骨的玄冰氣悠然纏繞而來,無數的金刀金劍急速的穿刺而過。。。江魚壯碩的身軀在一次次的轟擊中閃出一片片刺目的火星。如今,這些攻擊只能讓他感覺到劇痛,卻再也無法傷害他的肌體。只有每天子時過後重新降臨的第一波攻擊,才可能打破他的皮膚,讓他的身體濺出一點兒土黃色的血液。

  黑暗中不知道又過了多久,江魚手鐲中的靈石已經全部消耗掉,仙石也只剩下區區千多塊,而他的肉身,已經以一個極其可怕的修煉速度接連突破了兩個小的境界,到達了土身巔峰的水準。土身,像那大地一樣寬洪巨大無法摧毀的土身,擁有大地一樣無邊力量的土身,就算是天庭中進度最快的望月宗先輩,也要耗費數千年時間才能修煉成功的土身,居然被江魚在這麼短的時間內修練成功了。

  一個白色的看起來很是脆弱的光球不知道什麼時候在江魚的丹田中生了出來,這光球不斷的釋放出一種很玄妙的力量注入江魚的身體,催動他的修煉速度不斷的提升,同時還給江魚帶來了其他一些很玄妙的感悟。對蒼天規則的感悟,對大地規則的感悟,對天地間億萬生靈的感悟,尤其,是紅塵中芸芸百姓對人生萬象的感悟。一切都在不知不覺中發生,彈指千年,江魚的潛意識,已經在識海中經歷了無數的人生輪回,體悟到了無數的生離死別、喜怒哀樂。。。

  若是此刻的江魚能夠從那修煉狀態中清醒,他會發現這個光球和江風被打得魂飛魄散時留下的那光球是如何的相似,如此的,一模一樣。

  他的潛意識看到了一個剛剛出生就被丟棄的小孩在荒野中差點被野狗吃掉的場景,看到了那小孩被一個衣衫襤褸的雜役道人帶去飛霞觀的場景,看到那地位最低的雜役道人死後他留在飛霞觀被一干無道無德的同門欺淩的場景,看到了他在那華山中對風花雪月、山河萬物心有所感的場景,看到了他的身手變得越來越靈巧,最終可以從那山崖下一路溜下山卻不會摔跤的場景。以及,江魚在飛霞觀強收他為徒的場景。此時,一股濃濃的喜意蕩漾在江魚的心頭,這是終於能脫離火坑的江風,那時的雜役小道人清風所遺留下的一縷意念啊。

  最終,是江風被驅仙鞭打得魂飛魄散的場景,驅仙鞭一擊之下,江風魂魄飛散了,居然骸留下了一縷‘頑固的’清醒的意識,那一縷意識中充滿了對江魚的不舍,以及濃濃的悲哀。悲哀,深沈的悲哀,讓江魚的心頭苦得好似吃了數百斤黃連一樣的悲哀,那最深沈的發自靈魂深處的悲哀啊,讓沈浸在他修煉世界中的江魚潸然淚下的悲哀。

  這不是一個年輕的江風所能擁有的,看破事情體悟過無數世情的悲哀,而好似紅塵中億萬生靈生死輪回中積累下來的不甘、不願、悲憤、悲傷,這是一縷多麼悠長的悲哀啊。這是一股無形的力量,強大卻無法表現,這是一種意念的力量,凝聚了天地間從人到蟲豸的所有生靈那意念的力量。這是曾經生存在天地間以及如今還生存在天地間的所有生靈他們的喜樂憂傷聚集在一起的意念。

  這股意念從來都是無形無質的,它就飄散於這天地之中,被動的吸納天地中所有生靈的那一點點偶爾洩漏出來的情緒波動而生長壯大。偶爾,受到天地中靈氣的不正常波動,受到天地間億萬生靈很急促的很強烈的情緒變化,這股無形無質也不會有感情也不會有任何情緒的意念就會偶爾依附在某些生靈身上,有時候會是人,有時候會是怪,有時候更或者就是一塊通靈美玉降臨人間,於那紅塵中沒有意識的行走歷練一番。

  這一次,這一股意念寄託在了江風的身上,並且在那意念之外產生了一個靈魂,一個屬於江風的卻被徹底摧毀的靈魂。
引言 使用道具
mars520titan
區版主 | 2014-4-14 11:55:21

第一百零七章 鼓聲處,亂


  青陽公子的驅仙鞭能夠摧毀江風的靈魂,卻不可能摧毀這自天地中有生靈出現後就逐漸出現的不知道凝聚了多少人的情緒和感悟的意念。它化為一個白色的光球,原本受那天風一吹,就要立刻恢復本來的無形無質的狀態飄散於天地間,誰知道它卻被江魚抓在了手中──更加湊巧的就是,江魚的自然之心讓江魚的身體通暢輕靈好似一個兒小小的天地,讓這股意念誤以為江魚的身體就是它原本應該存在的天地,從而直接融入了江魚的身體,徹底的融合,再也不會分開的融合!

  江魚肉體數百次的瀕於潰散,讓這意念的全部玄妙都激發了開來。這意念本身不會有任何的力量,但是它能通過凝聚在它體內的無數生靈曾經有過的經驗和感悟,提升江魚的某些功能──比如說,他靈識的強度和靈敏度,比如說,他修煉的速度。

  迷迷糊糊中,江魚開始了對天道的感悟,他已經開始了從地身境界向天身境界衝擊的步伐。最後剩下的仙石被他從手鐲中取出,強大的能量從仙石中被抽出,一道道晶瑩的能量流注入江魚的身體,他的心神被那一團白色光球發出的玄妙力量裹住,好似不斷的再向天空飛升,飛升,飛升,一直飛到了極高極高的天頂,居高臨下的俯視著大地上的一切。

  他看到了一些光怪陸離的東西,看到了一些聞所未聞的東西,那一幕幕古怪的影像啊,讓江魚感覺自己應該是發瘋了,否則眼前怎會出現這些場面?一幕幕上古神話傳說中的場景,讓江魚是神魂飛蕩,而最後的那一幕,更是讓他驚駭不已──天地間懸掛著一副巨大的金色榜文,無數道靈光正往那榜文上飛射,那大地上遍地瘡痍,百姓流離失所,到處都是血戰後留下的累累屍骨,山丘河嶽被那巨大的力量撕碎移位,大地上冒著一絲絲濃密的黑煙,那情景好生淒慘。

  一名手持金色長鞭的老者站在那榜文下,正在督促那些靈光儘快的飛進那道金色的榜文。恰這時,一名男子於那無數逃難的百姓中突兀的飛起,他長聲怒嘯道:“爾等封神,今日吾也‘封’神!”隨後,一陣光影亂閃,好似天地都迸裂了一般,江魚的神識受到極其沈重的撞擊,直退入了識海中去。周身的劇痛讓江魚從那修煉狀態中驚醒,他愕然發現那近千顆仙石已經被他吸成了粉末,正在朝天身境界突破的他突然失去了能量供應,功法反噬,他的身體有直接崩解的危險。

  幸好,那不死藥的藥力實在是神妙無方,任憑江魚的體內如何翻江倒海的折騰,一道道清涼的氣流轉遍全身,所過之處那一片的舒坦,讓江魚在那無邊的痛楚中勉強保持了清醒。望月宗的功法到了後期,肉身和元神雖然結為一體,肉身不毀則元神不滅,實在是強橫到了極點。可是一旦肉身受損,則元神連帶著受到損傷,那直接自靈魂深處湧出來的痛楚,會讓人發瘋。此刻江魚的臉扭曲著,一條條肌肉一條條血管從那皮膚下暴突出來,骨節子也發出了‘嘎巴嘎巴’的巨響,皮膚碎裂,一道道鮮血噴了出來。

  地身,讓身體擁有和大地一樣強悍的防禦力和無窮的力量,到了這個地步,肉身的力量已經無法用世俗間的標準來衡量,排山倒海、拳碎星辰,也只不過是輕鬆的事情。而從地身轉化為天身,這是望月宗的諸多先輩中都極少有人能做到的事情。轉化天身,不再需要任何外物奠基,需要的是對天地規則的感悟,讓身軀自成一體,幾乎等同於開闢一個小型的世界。外界的能量是肉體控制那些天地規則的依仗,一旦失去了能量供應,規則在體內造反,就是肉體立刻消解的大禍。

  眼看江魚的身體扭曲得不成人形,肉體幾乎要當場瓦解的時候,新的一輪封印攻擊再次降臨,首先到來的,正是如今一道道已經轉化為數十丈粗的強力雷霆。一道道天雷猛的轟在了江魚的身上,強橫的雷電力量就要撕碎江魚的身軀,將他的存在徹底抹去。那可怕的電能在江魚身體上跳動,濺起一道道數十裡長的細細電芒,讓江魚的身體變得近乎半透明。

  雷電,也是天地能量的一種!江魚體內剛剛感悟了天地雷霆的規則,他的肉身本能的將那無數道雷霆吸入了體內,化為一道道極其精純沒有絲毫雜質的能量。原本自然之心就能吸收天地間一切的能量為自己所用,無非因為江魚以前的修為不夠,層次太高的能量他無法承受而已。如今他已經到了地身突破到天身的界限,更是感悟了一絲雷霆的規則,吸納雷霆中的力量,自然不再是什麼問題!

  自然之心,原本就是和天地無比契合的一種存在,天生能溝通天地的規則。更何況,如今還有了那意念的集合體在江魚體內引動江魚感悟其中無數生靈曾經對這個天地的認知,這讓江魚更是如魚得水,很快就化解了沒有能量供應而功法反噬的危機。

  一道道雷霆,一道道狂風,一道道火焰,所有的攻擊都被江魚的身體吸收,轉化為能量供應他的身體。這個封魔大陣的威力極大,引發的各項攻擊也是益發強大,注入江魚體內的能量更是強得離譜。江魚的身體已經化為一團朦朧的光影,再也看不清他的肉體所在,他身上原本極其強大的能量波動漸漸的收斂,漸漸的他的身體已經和那黑漆漆的空間融合為一。

  天身的初等境界,終於成了。江魚的肉身已經和天地的規則徹底的融合為一,如今若是他離開這個封印了他不知道多少年的大陣,也不會再有被那飛升的規則強行吸入天庭的危險。他,可以擁有遠超這個人間上限的力量,卻自如的在人間行走。“就是這樣罷,我,已經被封印了多少年?”手揮出,西王母傳授的那一套神訣悄然發出,黑漆漆的空間冒出了一個可堪一人進入的門戶,江魚踏進了那閃動著微弱光芒的大門,輕而易舉的‘穿越’了這個封印他的陣圖。

  被封印的江魚離開了陣勢,那陣勢強大的禁制力量失去了目標,禁制力量立刻反噬,數十件用來佈陣的仙器被震成粉碎,昆侖山也很細微的稍微顫抖了一下,一切都恢復了正常。而江魚,也已經出現在昆侖山腳下,目瞪口呆的看著已經化為一片瓦礫場的昆侖行宮!

  如今的昆侖山,山體雖然沒有受到太大的損害,那西王母的寢宮依然保持了完整,可是山上所有的藥草都被掠奪性的挖掘一空,所有的林木都被打成粉碎,凡是可以被帶走的東西都被搶得乾乾淨淨。當年江魚想要挖掘的美玉甬道已經被破壞得乾淨,裡面所有的玉髓都被取走,甚至那幾座牌坊都不見了蹤影。山下的大湖中,原本隨處可見的巨大水獸水怪再也不見,一具具有如小山般的屍骨帶著刺鼻的臭氣沈在水底,水下當初閃亮的無數靈石、仙石,如今只剩下寥寥無幾的一點兒稀稀落落的散佈在那些水獸屍體的左近。

  這些昆侖山的水獸、怪魚,都是年月深久快要成精的異獸,他們死後屍體可以數年不腐,從他們的屍體都開始發臭發爛了來看,他們被屠殺一空,被搶走了所有他們地盤上的天材地寶,這事情應該發生在數年前。

  “乾乾淨淨啊!他媽的一棵草都沒給我留下!”江魚呆呆的站在山腳,不敢置信的左看看、右看看,不錯,昆侖山上一棵草都沒留下來,曾經他挖掘了不少靈藥的藥圃裡,就連泥土都被搶得乾乾淨淨,一個個大窟窿很是刺眼的袒露在那裡。所有的,一切的,大到參天大樹,小到那些宮殿中的一根牙籤,只要是有點價值的東西,能夠搬走搶走的東西都被弄走了。

  呆呆的看了半天,江魚喃喃自語道:“媽的,這是,誰這麼有種,敢來打劫西王母的行宮?娘的,果然是,有種!”呆了一陣,江魚猛的沖進了下方的大湖中,頃刻間搜索了數千里的範圍,結果不過找到了數百顆下品靈石以及十幾顆下品仙石。他在水中翻找的時候,幾頭體形不大的水獸遠遠的看到了他的身影就立刻亡命逃跑,沒有了一點兒當年江魚第一次來的時候那種霸道的氣焰。想想當年,是玄八龜和這些水獸談了好一陣子,這些水中的霸主才勉強同意江魚下水撈取了那麼多的靈石、仙石。如今,他們卻是見了人影就望風而逃。

  “他們,應該是被殺得怕了罷?”長籲了一口氣,江魚擡手打開了昆侖山的禁制,飄身飛了出去。

  首先,他回到了望月宗的山門,一點兒都不意外,望月宗的山門也被破開,半邊山頭都被炸飛了。那護山的異獸夔龍一個腦袋孤零零的飛出了數百丈遠,腦袋已經被凍成了一個冰疙瘩。透明的冰塊裡,夔龍的眼睛睜得老大,眼珠裡滿是駭然和驚恐。它的身體都不見了蹤影,想必是被殺死它的人帶走了。看著空蕩蕩的山門寶庫,江魚指天劃地的詛咒起來:“好好好,總算是給我望月宗留下了半拉子腦袋,哈哈哈!好,好,好!總比寸草不生的昆侖山來得好!你們誰搶了老子的東西,遲早都得給老子吐出來!”

  ‘砰’,江魚身體一抖,空氣發出一聲急促的空爆聲,他已經駕禦箭光瞬間遠去數百里。如今他的箭光速度快得嚇人,以前他的箭光速度就是普通劍光的百倍以上,如今卻根本無法比較了。若非他害怕飛得太快振盪的空氣給地面造成的傷害太大,他的速度還能比現在更快十倍不止。饒是如此,他的快速飛行也已經激蕩起一圈圈的氣浪,震得下方的雪山上積雪發出一陣陣轟鳴,無數的雪塊沖下了山頭,甚至有十幾座比較倒楣的山頭被江魚很不小心的靠得近了一點,半邊山頭都被那氣浪給卷成了碎片。

  江魚沖出了昆侖山脈,被他卷起的岩塊最遠的都飛出了數百里這才落地。驚駭於自己飛行的破壞力,江魚立刻放緩了速度,他早就 已經進入了大唐腹地,看到下方一片草原上,一個牧場中正燃起了沖天大火,無數的牲口正在四散狂奔,數百座木屋被點燃,一隊士兵正在那牧場上揮動著彎刀大聲獰笑著劈翻一個個牧人。

  “嗯,彎刀!刀法不錯啊,這些小子手上有點力氣,每一刀都能劈斷一個人的腦袋!”江魚漂浮在空中,眨巴著眼睛看著下方正在發生的屠殺,腦子裡面突然一激靈,他尖叫道:“什麼?彎刀?我們大唐可沒有一支軍隊他娘的是用彎刀的!這,這!”他眼裡奇光閃動,隔著數千丈的距離,他看清了那些士兵的衣著打扮,這些披著獸皮,腰間纏著無數花花綠綠的衣物、包裹的漆黑漢子,不是吐蕃的士兵麼?

  “操你娘的!吐蕃的軍隊怎會跑到了我大唐來?”江魚茫然不知所措的看著下方的血腥殺戮,身體本能的帶起一道狂風,直撲了下去。鯤鵬一羽劍在他被封印的時候,已經被陣法攪成了粉碎,如今他手上除了那木弓,也沒有順手的近身兵器。但是,如今的江魚,還需要兵器麼?急速落下的他,在身體距離地面還有百丈左右的時候,那狂風突然消散,他輕靈得好似一片羽毛,沒有帶起一點兒風聲的落在了地上,身體拖起了數百道黑色的殘影,一拳一個將那五百多個吐蕃士兵的胸膛打成了粉碎。

  那些正在四散奔逃的百姓呆呆的看著神兵天降的江魚,突然膝蓋一軟,猛的跪在了地上。江魚目光一掃,找到了一個似乎地位比較高,有十幾個護衛保護的中年男子,隨手一招將那男子從數十丈外吸到了手中。他看著那男子怒聲問道:“今年是大唐什麼紀年?吐蕃人怎麼會打到了這裡?現在的皇上,是誰?”江魚心中一片混亂,他在那個封魔大陣中停留了多少年?總不至於他耗費了數百年的時間罷?如果是那樣,他和一氣仙宗之間的仇怨,可就真正結得太大了。

  那男子卻嚇得魂飛天外,結結巴巴的半天說不出話來。江魚不耐煩,一個接一個的抓了人問,好容易才問清楚,如今距離他被封印卻也不過二十幾年,皇帝依然是李隆基,卻是去年安祿山、史思明難兄難弟二人起兵造反,奪了東都洛陽,自建大燕國,兵勢之盛,天下震動。至於其他的詳細情況,這些牧民卻也不知道詳細,知道安祿山、史思明起兵之後,原本只是觀望的吐蕃、突厥等國趁火打劫,明目張膽的派兵進了中原劫掠,邊疆百姓生靈塗炭,苦不堪言。

  “什。。。什麼?”江魚驚訝得眼珠子都快跳出了眼眶,他尖叫道:“安祿山、史思明這兩個王八蛋這麼有種?他們居然敢起兵造反?他們憑什麼造反啊?他們憑什麼?啊?就憑他們兩個那文不能文、武不能武的廢物?他們麾下總共才三五萬兵馬,朝廷在邊疆一帶起碼有邊兵五十萬,各地府兵也有五六十萬,就憑他們那點兵馬,也敢造反?還能打下洛陽?”

  剛開始被江魚抓住差點沒嚇死的男子終於緩過了一口氣,他結結巴巴的說道:“這位,這位壯士,那逆賊安祿山,可是三鎮節度使,麾下有兵馬二三十萬,乃是我大唐最精銳的士卒,你怎說他手下只有三五萬人馬?”

  “啊呀,我怎麼忘了這事情?”江魚想到了李林甫害怕邊疆大將返朝入相和他競爭,故而大力提拔安祿山等胡人將領的事情。三鎮節度使,李林甫難道給了安祿山這麼大的權柄?可是,如果有李林甫壓著,安祿山他怎麼說也不敢造反的啊?

  心亂如麻的江魚沒有在這個牧場過多的停留,他叫牧場的人給他找了一身還算合身的乾淨衣裳,幾個起落間就遠去數裡,等得脫離了牧人們的視線,這才急速朝前飛行。箭光迅速,不過盞茶時間他已經到了長安城郊外,習慣性的在城外數裡遠的樹林裡降下了箭光。遠遠的,他就看到長安城上空有濃密的黑煙升起,隔著數裡遠,那火光依然沖天,長安城已經燒得好似篝火堆。震天的喊殺聲遠遠傳來,撲鼻的血腥味讓江魚隔著幾裡地都能聞到,天知道那裡死了多少人。

  心急如焚的江魚急忙邁開大步朝長安跑去,他如今奔跑的速度更快,幾個起落已經到了距離城門不到百丈的地方。就這時候,百多名丟盔棄甲的士兵歪歪斜斜的拖著兵器倉皇的朝他這邊跑了過來,後面有不到三十騎的士兵‘哈哈’狂笑著追殺而至。這些騎兵手上揮動著的,都是突厥騎兵習慣使用的馬刀,戰馬速度快,一追上前面奔跑的士兵就是一刀斬下,一顆顆人頭亂滾,頃刻間又有二十幾個逃兵被斬殺,可是這些亡命奔逃的士兵卻連一點兒拼命的決心都沒有,除了逃跑他們就生不起反身一擊的念頭,他們純然沒想到,以他們的兩條腿,怎麼可能跑得過戰馬?那些騎兵以逸待勞,遲早會把他們統統幹掉。

  這,還是大唐朝的士兵麼?背對著敵人,只會逃走的士兵?當年捕風營的士兵絕對不會像這樣,當年花營的簪花郎絕對不會像這樣,就算是當年江魚掛名的左驍騎衛的士兵,也絕對不會這樣。那時候的大唐朝的士兵,是尚武而豪俠的,那時候的大唐朝的百姓,是血性甚至帶著點狂暴的──每年秋天菊花開的時候,大唐朝都會有多少遊俠兒因為決鬥而送命啊?

  “你們這群廢物!給老子抓起你們的兵器,給我殺掉這群混帳!”江魚惱怒了,他清楚的聽到了城內傳來的百姓驚恐的慘呼聲,清楚的聽到了刀劍剁進人體內的聲音,清楚的聽到了暴虐淫褻的奸笑聲。很顯然,大唐朝的都城長安城,被叛軍攻破了,在東都洛陽被攻破之後,長安城也被攻破了。而長安的淪陷還代表著一件事情,長安城的門戶潼關也被攻破了。

  江魚悶雷一樣的吼聲嚇得那些逃竄的士兵身體一個哆嗦,一個逃在最前面的士兵大聲的哭嚎起來:“你讓開路啊,讓開,給我滾開,我們打不過他們的,他們不是人,是惡鬼啊,是惡鬼啊!”那士兵揮動著長刀,朝江魚劈頭蓋臉的砍了過來。其他那些士兵更是眼裡凶光閃動,大有一種江魚若是不讓開路,他們就要將江魚砍成碎肉的殺氣。江魚不由得氣得笑了起來,好兇悍的殺氣啊,這樣的殺氣不用在他們的敵人身上,反而用在了江魚這麼一個命令他們抵抗的將領身上。大唐朝如今的士兵,都怎麼了?

  飛起幾拳,將那沖在最前面的幾個士兵打翻在地,江魚怒斥道:“一群沒膽的廢物,老子是大唐威武侯、左驍騎衛大將軍、捕風營將軍江魚,你等拿起武器隨我殺敵!若不然,你們就等著被人殺死罷!你們能逃得過戰馬的追殺麼?”江魚的怒吼聲,終於將這群神智模糊的士兵嚇得驚醒過來。他們呆呆的相互看了一眼,又看看後面跑得最慢的十幾個同伴已經慘死在敵人的刀下,這群終究還是沒有徹底喪失血氣的士兵終於哆嗦著抓緊了兵器,怯弱的躲在了江魚的身後。

  一團不注意盯著就會被忽視的柔弱光芒從江魚身上流淌出來,虎威大將軍印發揮了它原本應有的功效。當這群士兵站在江魚身後,當這群士兵承認了江魚對他們的領導,江魚所擁有的虎威大將軍印,立刻將自己的獨特力量加持在這群潰兵的身上。士氣高漲,體力恢復,力量、速度、反應、身體強度都以倍數向上翻,這群潰兵驚訝的發現,他們體內有一股股熱流在滾動,那嚇得他們狼狽奔逃的三十幾個騎兵,似乎也並不怎麼可怕了。此刻的這些士兵,有足夠的信心將這群騎兵斬殺。

  士氣益發的高漲,終於,剛才逃跑再最前面的那士兵大吼一聲,眼珠上佈滿了血絲,渾身皮膚滾燙發紅的他緊緊的握住了兵器,喘息著吼道:“兄弟們,上去幹死他們!娘的,咱們也是有卵子的爺們,他媽的還怕了他們不成?”一群士兵好似火藥桶裡被放了一顆火星,他們如同野獸一樣吼叫起來,挺起兵器,好似一群發狂的猛虎,張牙舞爪的沖上前去。

  江魚沒有動手,他雙手環抱在胸前,冷漠的看著這殘留下來的五十幾個士兵沖向了他們的敵人。敵人很弱,江魚不屑於動手。而且,事情演變到這一步,長安城都被安祿山的軍隊給攻克了,自己能夠出手殺死數十萬大軍麼?自己有那個能力,但是自己也下不去這個手啊?俗世中的戰爭,還是得依靠這些普通的士兵來完成。這些,也是江魚從那一團意念中得到的感悟。他並不是超脫一切的神,他沒有屠殺數十萬生靈的權力,哪怕這些人都是叛軍,江魚也沒有全力屠殺這麼多的人。

  渾然不知道自己的心態已經產生了某些變化的江魚,看著那五十幾個士兵怒吼著圍住了那些騎兵。力量、速度都得到了數倍加強的士兵們揮刀如風,刀光閃爍,和那些騎兵交戰。可是讓江魚大吃一驚的就是:這群騎兵的力量和速度,比起這群得到了虎威將軍印加持的士兵,卻也絲毫不顯得贏弱!他們體內都有很微弱的內氣在湧動,而且看他們的內氣流轉的方式以及揮刀時發出來的一點兒氣息,江魚怎麼覺得這內氣給他的感覺是如此的熟悉。

  帶著點暴虐和毀滅的,黑暗的氣息,這是魔門的滅世魔罡啊!難道說,安祿山、史思明敢於起兵造反,是得到了魔門的支持麼?很有可能啊,以江魚對他們二人的瞭解,哪怕他們多了幾十年的閱歷,應該是沒有那個膽子去做這種勾當的。若是他們身後沒有人支持,很難想像他們居然敢起兵造反。安祿山不是傻子,他應該明白,三鎮的兵力,並不足以對付大唐朝舉國兵馬。

  慘嚎聲,痛呼聲,骨肉斷裂聲不斷傳來,五十幾個得到了加強的士兵和那三十幾個士兵拼了個兩敗俱傷。叛軍三十幾人全部陣亡,五十幾個唐軍也只剩下了十五六人。而這些唐軍一個個紅著雙眼,嘴裡呼哧呼哧的喘著粗氣,朝江魚大聲喝道:“將軍,下令罷,我們這就攻進長安城去!”十幾人,卻爆發出了不弱的聲浪,聽得江魚不由得一陣苦笑。就以這十幾個士兵攻進長安?找死不成?雖然得到了虎威將軍印的加持,這些士兵在戰場上足能以一當十,那也不過能消耗對方百人的兵力。更何況,說實話,這十幾個士兵的武技簡直差得一塌糊塗,就算加持了數倍的力量,也無法起到什麼大的作用罷?

  搖搖頭,江魚冷笑道:“你們是哪一軍哪一營的士兵,怎會被人追殺?你們的將軍是誰?你們平日的訓練,怎會如此的鬆散?”看到剛才這五十幾個人雜亂無章的朝三十幾個騎兵衝殺的場面,江魚就恨不得親手掐死他們的上司將領──這都操練的是什麼兵?一點配合一點戰陣都沒有,武技也稀鬆得厲害。實際上,他們應該多活下幾個人的。

  心念一動,虎威大將軍印的加持突然解除,這十幾個剛剛叫嚷著要衝殺進長安城的士兵突然臉色一白,剛才的勇氣都不知道去了哪裡。他們畏懼的看著江魚,小心翼翼的報出了自己的來歷,他們居然還是羽林軍的人。江魚不由得仰天長歎,大唐最精銳的羽林軍都變成了這個樣子麼?那憑什麼來抵擋那些修煉了魔門心法的叛軍?

  長歎了一聲,江魚揮揮手讓這些士兵找地方藏匿起來,若是有機會就去接應逃跑出來的潰散士兵,隨後他自己展開身形沖進了長安城,隨手劈死了兩個朝他下手的叛軍。他剛剛沖進城裡,身後的城門就被叛軍合上,長安城諸門關閉,城內還在廝殺交戰的唐軍沒有了逃路,還沒有出城的人,也全部落入叛軍的手裡。

  焦急的江魚首先跑到了自己的府邸,他愕然看到自己的府邸早就荒蕪,如今裡面的野草都長到了丈許高。江魚氣極敗壞的跳著腳咒駡了一陣青陽公子以及道門的人,忙不叠的又跑去了李林甫的府上。還好,李林甫的府邸還是那樣的富麗堂皇,但是進進出出的都是叛軍士兵,一箱子一箱子的金銀珠寶各種錢財正堆積在門前大街上,幾個書生模樣的男子正在那裡給這些財物一一造冊登記。江魚的靈識覆蓋了整個李府,突然間他身體一僵,站在街角的他抱著頭蹲在了地上,心頭一陣絞痛的低聲呼喊道:“大哥∼∼∼你怎不能等我回來?”

  靈識覆蓋之處,江魚看到了李林甫的靈牌。李府中也沒有發現其他親眷的氣息,江魚咬咬牙,惡狠狠的瞪了一眼正在將李府家財搬出大門的叛軍士兵,獰笑道:“好,好,好,安祿山、史思明,你們兩個有種,老子大哥的府邸你都敢打劫!好,好,好,咱們走著瞧!”靈識擴散開去,整個長安城都被江魚梳了一遍,沒有發現安祿山和史思明的蹤影,江魚這才不甘休的將注意力集中在了皇宮裡,卻看到皇宮中也到處都是叛軍,太監的屍體躺了一地,近千名宮女正在宮內各處被叛軍**,驚呼慘叫求饒聲讓那皇宮變成了地獄般淒慘的所在。

  心頭怒火升起,江魚正要衝去皇宮,靈識中卻突然閃過了數十道極其強大的法力波動,其中幾人的法力波動竟然和當日一清仙人給他的威懾感相差不大,江魚不由得停下了腳步。他驚訝的說道:“怎麼可能?叛軍中,怎會有這麼多魔修?而且,還是這樣厲害的人物?”要知道,江魚雖然達到了天身初等的水準,綜合實力卻也不過和一名頂尖水準的金仙相等,要等他修練到了天身巔峰的水準,才能和那些大羅金仙乃至上古的金仙抗衡。而興慶宮內擁有著接近天仙實力的魔修就有五人,地魔更有二十七人之多。江魚哪裡敢這樣冒冒失失的沖過去?

  “除非背後下手,否則。。。可是這些魔修也都是鍛煉肉身的人物,我的箭氣若是不能命中要害,想要殺死他們,卻也難啊!”江魚躊躇了一陣,終於是惱怒的跺跺腳,避開皇宮的方向,順著一條條小巷朝前急行。

  一處小巷內,百多名唐軍士兵被數倍的叛軍包圍,一名騎在馬上的叛軍將領正在大聲喊話叫這些唐軍投降,江魚突然自人群後殺出,一拳將那叛軍將領打成粉碎。江魚大聲吼道:“本將軍是大唐威武侯、左驍騎衛大將軍、捕風營將軍江魚,不想死的,跟著我往外沖!”搶過一柄大刀,江魚將那刀舞得好似雪花一樣片片飛舞,頃刻間從人群中淌出了一條血胡同。原本已經決定投降的百多名唐軍眼看到了救星,尤其還是如此強悍的一名將領,頓時歡呼一聲,急忙跟著江魚往外猛衝。這些士兵激動之下卻也忘記了思量,江魚是否可能將他們帶出城去。

  可是,他們跟在江魚身後往外一沖,後面的事情就由不得他們啦。既然他們心中已經認江魚為自己的主將,虎威大將軍印立刻加持了他們,力量、速度、反應、防禦都提升了數倍,尤其是士氣暴漲頃刻間到了極點,這一百多名殘兵好似一百多頭猛虎,突然間爆發出了可怕的殺傷力,緊跟著江魚這條絞肉機,一路殺得叛軍人仰馬翻,報警的響箭聲響徹長安。江魚卻專門帶著他們往那些被包圍的唐軍小隊跑,耗費了小半個時辰,糾集了最後殘留的千多名唐軍,領著他們往南方城門衝殺去。

  朦朧的光芒籠罩了所有唐軍士兵的身體,一千多名實力暴漲了數倍的士兵順著朱雀大道狂奔,敢於攔在他們前方的人,都被江魚劈成了粉碎。城門就在前方不到百丈的地方,江魚一聲長喝,手上大刀脫手飛出,大刀將那城門炸成粉碎,無數木屑、鐵片四處亂飛,炸得附近的叛軍士兵一陣鬼哭狼嚎,江魚回頭朝那千多名士兵大聲吼道:“沖出城去,自己找地方藏起來!”

  話音剛落,千多名唐軍士兵就在江魚面前突然炸成了粉碎。一條身材枯瘦的黑甲漢子獰笑著從路邊屋頂上跳下,用江魚都來不及阻擋的速度在那些唐軍士兵身上重重的揮擊了無數次。無數次沈重的打擊,讓這些士兵脆弱的肉體瓦解,滿天的血雨中,那黑甲漢子帶著一臉古怪的笑容,手上那好似一條大蟒盤在樹幹上的奇形兵器帶著一道尖銳的狂嘯,筆直的朝江魚心口刺下。

  江魚一聲冷哼,眼看著千多名自己好容易救出來的士兵在自己眼前被殺,他不由得勃然大怒,揮掌朝那奇形兵器拍了過去。‘當當’兩聲巨響,方圓百丈內,街上的石板同時震飛起數丈高,隨後被無形的衝擊波震成拳頭大小的一塊塊石子朝四周亂飛,打得附近的叛軍士兵頭破血流慘叫連連。路邊的兩排房屋也在那巨響中轟然倒塌,又被那衝擊波一卷一震,再也看不出一點房子的形狀來。

  江魚手掌微微有點發麻,他詫異的看了那黑衣漢子一眼,手指急彈,十幾道箭氣呼嘯著噴湧而出。那黑甲漢子力量比起江魚差了許多,受江魚雙掌重擊,他被打飛了數十丈遠,如今正勉力想要停住身形。他手上那黑漆漆的奇形兵器上出現了兩個清晰的掌印,一條貫穿整條兵器的裂痕在陽光的照耀下是如此的清楚,那漢子的七竅中已經有血絲冒出來,顯然他的元神已經受到了重創。這漢子頭昏腦脹的還在那裡想要穩住身形,可是十幾道箭氣已經射到他身上。

  ‘噗噗噗噗’,十幾道血泉從那漢子身上噴出,他強橫的肉體被洞穿了十幾個窟窿,他驚駭無比的看著站在原地紋絲不動的江魚,又低頭看了看自己被兩掌打得報廢的上品仙器級的武器,突然間大叫了一聲,轉身就跑。

  “你,還想走?”冷哼一聲,江魚手一點,地上那些被殺死的唐軍士兵身上噴出的鮮血突然被無形的力量抽到了空中,在‘射日巫神訣’的心法驅動下,千多人的全部血液凝聚成一根長六尺不過拇指粗細的血箭,帶起一道幾乎不可見的血光,以修道者根本無法想像的高速追到了那漢子的身後。血箭自後心沒入,卻沒有穿出,而是在那漢子的體內數千次的爆發。急促的爆炸讓那漢子的身體整個的扭曲膨脹,就和死在他手下的唐軍士兵一樣突然炸為滿天的血水。

  一口濃痰吐在地上,將地面打出了一個小窟窿,江魚怒道:“在我面前殺了我的人,你還想逃走?”他心中的惱怒,簡直就不用提了,不過是一個破洞期的魔修,不過是一個手上有一柄仙器的魔修而已,居然當著他的面殺死了他救出來的所有士兵!陰溝裡翻船,沒有比這更加窩火的事情了。同時,江魚心裡也是一陣的駭然,魔道修士看來真的發達了,一名洞虛期的魔修手上就握有上品仙器,那些地魔手上握著的,又是什麼檔次的法寶?

  眼裡凶光閃動,江魚朝四周正在快速撤退的叛軍士兵掃了一眼,他突然大聲吼道:“回去告訴安祿山和史思明,他們的腦袋,老子要定啦!告訴他們,老子就是當年請他們嘗試‘月缺難圓刀’的江魚,要他們洗乾淨了脖子等著罷!”叛軍隊伍中有幾個看起來五十幾歲六十歲開外的將領突然發出了驚恐的叫聲,腳下跑得比剛才更是快了幾分。

  江魚站在血糊糊的大街上,朝那些叛軍士兵怒視了一陣,正要起身離開這已經不屬於大唐的長安城,他身體四周的空氣突然一陣扭曲,興慶宮中在他靈識裡曾經出現過的五名接近天仙水準的魔修以及二十七名地魔已經面帶古怪的微笑憑空出現,將他團團圍了起來。這三十二名魔修的後面,又悄然冒出了數百名虛期、近兩千名神期的魔修,而且全是擅長近身格殺的阿修羅宗專門萃煉肉身的魔修。江魚眼角一陣亂跳,情不自禁的倒抽了一口涼氣。

  “有你們這群魔崽子做靠山,難怪大唐朝的軍隊一觸即潰!”江魚冷冷的笑了幾聲。

  實力最強,幾乎已經擁有天仙實力的那名魔修微微一笑,朝江魚點頭道:“這也要怪道門的人無能,在安史二人起兵前的鬥法中,他們連續輸了三場!”那魔修豎起三根手指,一根根的比劃著給江魚看:“三場鬥法,每一次都有近萬人參加的大鬥法,道門中人損失了一萬多名好手,如今他們不知道縮去了那個角落裡躲了起來,這天下大勢,他們自然無法插手了。”

  “他們輸了,可是我來了。”江魚很自信的朝那魔修點點頭:“有我在,你們就等著輸罷。”

  那魔修連連搖頭,他輕聲笑道:“我們都知道你江魚是望月宗的人。望月宗,很可怕呀!可是,你被封印的這些年來,事情已經有了變化,你區區一個望月宗的修士,想要阻擋我們將這個天下化為人間魔域,是完全不可能的。你的修為再高,能抵擋我們聯手攻擊麼?”他很自負的說道:“我們不會給你暗箭傷人的機會,你今天就得死在這裡。”

  五個魔修同時朝上逼近了一步,朝江魚露出了殺氣騰騰的獰笑。江魚搖搖頭,歎息了一聲,他背起雙手,好像沒有看到這些魔修的動作。他和聲問道:“好罷,那麼,在我死之前諸位可否告訴我,為什麼你們的修為漲得這麼快?以你們如今的修為,你們應該早就破空飛升了呀?”

  五個魔修再次逼上前一步,在距離江魚只有不到十丈的地方停了下來。那魔修很認真的對江魚拱手道:“這也要感激江道友你啊?若非你給我們魔門貢獻了出入昆侖山的法門,我們的功力怎會漲得如此之快?真沒想到,那昆侖山中,居然還有不少的好東西。呵呵呵,至於我們沒有飛升的原因嘛,這也很簡單,天地的規則已經混亂了,江道友莫非還沒有感受到麼?若非如此,我們又怎會親自插手紅塵俗世?”

  天地的規則混亂了麼?江魚真的沒有注意到這一點,應該是那些隨時可能破空飛升的人對這規則的變化才敏感罷?江魚是在封印陣法中突破金身境界的,自然對這的反應不是很靈敏。那魔修卻又遲疑了片刻,這才朝江魚拱手道:“不過,畢竟是我魔門承了江道友的人情,這才在昆侖山中得到了大好處,一舉壓過了道門。若是江道友今日願意投身我魔門,日後大家就是一家人啦!江道友和那道門,不是還有些糾葛麼?”

  沈吟片刻,江魚搖頭笑道:“這是兩碼事情,道門和我結怨暫且不提,你們魔門卻也不是什麼好貨色。要我和你們聯手禍害天下百姓?我江魚雖然不是什麼正人君子,卻也作不出這種事情。”看看遠近街道上那些被叛軍殺死的百姓,江魚心頭一陣酸楚,他長歎道:“天地為爐,我等盡成薪柴;天地不仁,我等也不過是在此中掙扎的可憐蟲,你們卻又何必手狠?”

  一干魔修同時呆了一下,在他們的認識中,江魚可不是這麼一個多愁善感的人罷?他怎麼變得如此的心腸細膩了?莫非被封印了二十幾年,他的腦子都被封印壞了?五個修為最高的魔修遲疑了一下,正準備聯手對江魚發動攻擊的時候,江魚突然毫無徵兆的搶先動手。他的身體突然消失,同時身體出現在那幾個魔修身前,五拳、五肘、五腳,幾乎是同時轟在了五個魔修的身上。拳打心口、肘頂喉頭、腳踢丹田,十五道攻擊全是殺手。江魚此時的力量根本無法衡量,五名接近天仙修為的魔修慘哼一聲,喉結、心口、丹田同時發出肌體碎裂的聲音,身形急退,他們身上突然爆發的力量將身後的那些魔修撞得紛紛倒地,有那修為弱的魔修被他們五人稍微碰觸,就變得骨斷筋裂慘死當場。

  突下殺手的江魚冷笑一聲,看到雖然重傷卻不致命的五個魔修已經掙扎著飛了起來,他身體一閃,轉身就逃。很卑鄙的計算了五個魔修,可是現場還有地魔二十七人,更有魔修數千人,江魚可沒那個興趣和他們拼命。望月宗戰鬥的精義是他們的箭術,可不是用肉身拼命的莽漢。

  可是,魔門卻也暗伏了殺手。江魚剛剛沖出長安城,白影一閃,香風陣陣,一名容貌普通眉目間卻有萬般風情那眼波都可以拿來釀酒的婦人輕盈的從一旁飄了過來。這女子卻也不說話,只是很溫柔的朝江魚嫣然一笑,那眼波好似一條條熾熱的繩索,已經拖拽著江魚的心神朝她那深深的好似無底的眸子沈了下去。

  以江魚如今的修為,以他的元神和肉身完全融合根本不為外魔所侵的情況,他的心神居然還是失守了一彈指的時間。而這一彈指的時間,對於修為到了他們這種境界的人,已經足夠發出數千記殺招。

  身體好似裹在了颶風的風眼,四周都是急促的尖銳的破空聲,僅僅一彈指的時間,江魚的身體就受到了總共三萬九千次沈重的打擊。起碼是極品仙器級別的武器,起碼是天仙境界的力量,兩者相加所爆發出的可怕殺傷力讓江魚的皮膚不斷炸裂,噴出了一道道的血水。可是,也僅僅如此了,天仙的力量、極品仙器級別的武器,又是江魚一時失神防禦最低的瞬間,偷襲者對江魚所造成的損傷,也僅此而已了。體內雄厚的生命能量運轉,加上那不死藥的神效,江魚被打裂開的皮膚頃刻間癒合,肌肉一陣古怪的跳動,將那可怕的打擊力化解於無形,同時數萬道輝煌的箭氣,包括了戊土、庚金、丙火、葵水、乙木等五行元力,以及包含了雷霆、風暴、玄冰等等異變力量的各色各樣閃動著各色光芒的箭氣從江魚身上噴薄而出。數聲驚呼,兩條全身披掛著紫黑色鎧甲的壯漢倉皇的用手掌捂住了面孔倉皇逃遁,他們身上的鎧甲被箭氣打出了無數的窟窿,一柱柱鮮血從那窟窿中急急的噴出。

  那用迷魂之術吸引了江魚心神的女子卻是倒楣,她沒有強大的肉身,身上的宮裙更是只有惑人心神的輔助力量而沒有絲毫的防禦力。她那脆弱的肉身在箭氣中化為烏有,一縷淡粉紅色的元神剛剛沖起十幾丈高,就被江魚隨手一指點落,魂魄在一連串尖叫中化為烏有,遠處立刻傳來了數十聲女子憤怒的嬌喝。

  一股讓江魚都感到膽戰心驚的可怕氣息從興慶宮的方向突然冒了起來。大片大片黑色的煙雲覆蓋在長安城上空,僅僅是一眨眼的功夫,方圓百里之地已經被那充滿了血腥味的烏雲所覆蓋,冷風刺骨,嗖嗖的自四面八方卷了過來。

  江魚呆了一下,靈識和那股氣息中強橫得可怕的神識稍微一接觸,他立刻用最快的速度逃離了長安城!

  魔門中人的話,果然是不能相信,這股氣息的主人,絕對不是人間的修士,天知道他從何方而來,但是江魚心中篤定的知道,一名天仙、天魔也許還能依靠秘法駐留人間,但是這種已經達到大羅金仙水準的怪物,當年肯定已經被封印去了天外天,人間根本不可能留存這樣的怪物。

  難怪道門慘敗,魔門有了這樣的高手坐鎮,天下哪裡還有人能抵擋他們?

  刺骨的殺意幾乎凝聚成實質,堪堪就要籠罩上江魚的身體。江魚毫不懷疑這人僅僅憑藉自身的殺意就能殺死自己,實力上的差距太大,除非江魚能夠修練到天身中期的水準,否則他根本沒資格去面對這人。他用盡了全部的力量催發自己的速度,在那刺骨的殺意就要抓住他身形的時候,江魚終於狼狽的逃到了遠處。長安城中,一個粗重含糊無比難聽的聲音驚訝的‘噫’了一聲,一團烏雲快如閃電般直沖了起來,奈何江魚的箭光速度比起這烏雲還要快了百倍,那烏雲氣極敗壞的在空中繞了幾圈,最終無奈的降了回去。

  倉皇的駕禦箭光逃遁了數百里,江魚猛的按落箭光落了下去。就在他的下方,數萬名打著大燕旗號的叛軍正在圍攻一隊不到千人的隊伍,看那鎧甲的色澤格式,不是高仙芝的親兵護衛又會是誰?

  猶豫了一陣的江魚,終於還是決定救出這一支人馬。可是讓他覺得奇怪的就是,這些親兵在此,高仙芝在哪裡?
引言 使用道具
mars520titan
區版主 | 2014-4-14 11:55:37

第一百零八章 靈州草創


  荒草坡,深沒頭頂的雜草灌木胡亂的生長著,無數枝椏亂七八糟的朝天空伸出,無數蛇蟲小獸驚恐的在那亂草窩裡狂奔遊走,盡力的遠離那一群渾身殺氣騰騰的黑甲士兵。從那數萬叛軍手中救出了如今殘留不到千人的士兵,江魚領著他們一路狂奔,逃出了近百里這才擺脫了叛軍的追殺,大隊人馬一頭紮進了這十幾裡寬廣的荒草坡,氣喘籲籲的翻身下馬,坐在地上恢復精力。其中幾個中級將領大聲呼喝著,很嚴格的按照行軍佈陣的規章派出了明暗哨,讓一旁冷目旁觀的江魚不由得連連點頭。

  幾個最高不過是果毅校尉的將領召集士兵在荒草中整出了一小塊平地休憩,安排好了一切事情後這才大步走到江魚身前,翻身拜倒,大聲說道:“多謝這位好漢出手襄助,否則我們一干兄弟,都被那殺千刀的大燕軍給拾掇啦。”軍銜最高的那果毅校尉朝江魚叩拜道:“末將果毅校尉江武,好漢方才說你是我大唐威武侯、左驍騎衛大將軍,不知您是?”

  這幾個校尉年齡最大的不過二十歲出頭,顯然他們根本沒聽說過江魚的名頭。江魚盤膝坐在一棵灌木下,擡手道:“都起身罷,也不要客氣,你們不知道我,那是應該的,我離開長安,也有二十多年了罷?”幾個將領一臉驚詫的站起身來,學著江魚的模樣盤膝做下,他們不斷的打量著江魚那看起來不過二十許人的面孔,感覺江魚的話裡玄虛太大了。他自稱侯爺、大將軍,又離開了長安二十幾年了,二十幾年前,他才多大啊?江魚不以為然的搖搖頭,笑道:“江武,你是我的本家哩,看你們身上衣甲的樣式,你們應該是高仙芝的親兵罷?怎會孤軍和那些叛軍對陣啊?高仙芝那傢夥去了哪裡?嘿,若是有他在,這數萬叛軍,嘿嘿!”

  江魚發出一連串的冷笑,以高仙芝的修為,加上那些佛門弟子的佛法加持,他一人就能力當萬人。他麾下的兵馬也是極精銳,怎會落得就剩下千多名親兵被人圍攻的局面?那江武卻猛的跪在了江魚面前,放聲嚎啕大哭道:“您有所不知,我們高將軍,他,他,他被人冤殺啦!高將軍和其他一些將領,都被朝廷的欽差殺啦,我們被朝廷派去的將領接管,那將領卻沒有高將軍的本事,我們連輸十三陣,高將軍留下的一點家當,就剩下我們這點人啦。”江武哭訴著,讓江魚好容易才弄清楚了事情的前因後果。安史叛軍大舉進攻的時候,朝廷欽差突然趕到高仙芝的軍中,以畏戰、通敵的罪名,由花營大將軍李天德親自出手斬殺了高仙芝。

  “是,李天德啊,他的修為,嘿,高仙芝怎能勝得過他?”江魚心中雪亮的,如果說是其他人下的手,也許只不過是高仙芝倒楣陷入了朝廷黨派之爭。可是既然是李天德出手了,那,只那說高仙芝更加倒楣的陷入了佛門道門的教派之爭,他不死,卻是該死誰呢?想想看當初那錦衣華服,騎著高頭大馬,意氣風發的和江魚作對的高仙芝,江魚不由得也有了點兔死狐悲的酸楚,小小的替高仙芝傷了傷心。擡頭看著灰濛濛的天空,江魚長籲短歎了一陣,眼裡突然閃過一道寒光,盯著江武厲聲道:“你們應該是在潼關駐守罷?潼關被破,你們一路逃來這裡做什麼?嗯?看看你們身上!”

  江魚指點著江武他們坐騎的馬鞍後面,那馬鞍子上都馱著個大包裹,沈甸甸的很是累贅。江魚冷笑道:“包裹裡面是什麼?金銀珠寶麼?若非你們馱著這些東西,以你們馬匹的速度,怎會被那數萬敵軍包圍?”四周的荒草猛的朝地上伏下,無形的壓力覆蓋了江魚身周數丈的空間,江武他們只覺一座小山壓在了身上,一個個坐立不穩,全被迫趴在了地上。江魚連連冷笑:“若是你們趁亂發財,那我就該讓你們死在亂軍中。”

  江武很委屈的咆哮道:“我們是大唐的軍人,怎會作出這種事情來?我們戰馬上馱著的包裹,是戶部庫房裡的財物。皇上領了人退向劍南啦,我們一路吃敗仗跑到長安,被徵召了護衛皇上的車駕,這些包裹,可都是朝廷的大老爺們要我們馱著哩,長安城裡,找不到足夠的大車和馬匹啦。”他憤怒的一拳一拳的砸著地面,惱怒的吼道:“若非這些累贅物事,我們怎可能被他們圍住?三千多兄弟啊,就這麼白白死啦。”

  另外一校尉滿臉苦澀的低聲哭道:“那些官老爺只求自己逃跑,看到叛軍追上來了,就要我們替他們抵擋追兵,我們就算丟下這些包裹,若是沒能擋住叛軍,也是一個死哩。高將軍都這麼輕易的被殺了,我們算什麼?”

  又一個校尉極其痛苦的嚎叫道:“若非皇上他逼迫哥舒翰大將軍出潼關迎敵,我們,我們又怎麼會敗得這麼快?”

  哥舒翰?那個和安祿山結了死仇的將領?也不知道他如今是死是活啊。江魚沈沈的歎了一口氣,搖頭道:“罷了,他不出潼關迎敵,潼關也擋不住叛軍的。你們根本不知道,那些叛軍中有什麼人啊?”想要憑藉城牆和關卡抵擋安史叛軍,完全是癡心夢想。安史叛軍中的那些魔修,隨便一名修出魔嬰的修士,都能輕鬆的毀掉半邊潼關,這一場叛亂,世俗的再精銳的軍隊,也沒有決定戰局的資格。

  不過,李隆基都帶著人逃跑了,那是他身邊沒有可用之人。那李亨呢?江魚心頭一動,當年他率領捕風營離開長安去營州的時候,李亨已經快要衝到銅身的境界,以他的天賦和足夠供應的靈石、仙石,他如今應該起碼是銅身巔峰的實力。加上龍赤火、白猛他們,如果自己的一干心腹沒有被道門剷除的話,李亨應該還有一搏之力!收起威壓,江魚一手抓起江武,湊到他面前大聲喝道:“皇上帶人逃跑了,太子呢?太子李亨何在?他不會也帶著人往劍南逃跑了罷?”

  江武擡起頭來,滿臉茫然的搖頭道:“太子?皇上的車駕中沒見到太子啊?”

  “什麼?”江魚眉頭一抖,狠狠的一拳轟在了地上。大半截手臂沒入了堅硬的黃土地,江魚咬牙冷聲道:“從今天開始,你們就是我江魚手下的兵,誰不想打仗了想要滾蛋的,就給老子留下他的兵器、鎧甲、戰馬,還有馬背上馱著的錢,光著身子給老子滾!”他身體挺得筆直,一股慘烈的殺氣籠罩了整個荒草坡,幾個校尉同時想起江魚沖入那數萬大軍的包圍圈,揮動兩柄大刀呼嘯索戰,殺開一條血路帶領他們逃出重圍威風凜凜好似天神的氣概,不由得同時抱拳跪地,大聲叫道:“敢不效死力?”

  叫江武帶了幾個人去尋找水源、看看能否在附近找點吃的東西,江魚閉目凝神,開始召喚他的兩隻禦靈。他能感應到玄八龜和鳳羽的存在,就如同他在封印大陣時一樣,他能清晰的感受到兩人還活得好好的。但是,似乎是玄八龜和鳳羽的虧耗太大,江魚想要將他們重新召喚到自己身邊,他能感應到他們已經作出了回應,卻沒有力量趕來。搖搖頭悶哼了一聲,江魚大概明白,自己在封印大陣中消耗了玄八龜和鳳羽太多太多的生命能量,自己本體的修為一路高歌猛進,終於達到了如今的境界,可是兩個禦靈卻是虧耗太大,還不知道他們如今是什麼情形呢。

  可惜的就是,禦靈的主人可以從禦靈身上抽取力量,禦靈卻只有在依附在主人身上的時候才能抽調主人的能量,江魚如今想要將自己的生命力輸送給他們,一時半會也沒有辦法。不過,只要知道他們還活著,想必自己的一干屬下也應該沒有出什麼大問題。有心計慎密的刑天倻坐鎮,他們總不至於傻乎乎的去和叛軍的主力決戰罷?

  正在犯愁如何找到自己的一干屬下,江武卻已經勾著腰快步竄了回來,他低聲叫道:“江侯。。。將軍,草坡外三裡就有一個村子,可是,有一隊大燕軍正在那裡紮營休息,看那模樣,起碼有三千人馬。”

  三千人馬?江魚猛的擡起頭,看了看自己數百屬下身上那破爛的鎧甲、缺口的馬刀,以及箭壺中所剩無幾的羽箭,江魚冷聲道:“三千人麼?所有人休息,入夜之後我們去搶他娘的。軍械、糧草、戰馬,所有的東西老子都要。”騰騰的殺氣化為一縷縷有形的波紋擴散,江魚的身形在那波紋中變得模糊,江武他們驚駭的看著完全不似人類的江魚,相互看了幾眼,沒有說話。那殺氣在江魚身周數十丈內的空間中滾動,江魚心頭的殺意漸漸的升騰起來。李林甫的死,安祿山、史思明的叛亂,長安城的淪陷,李隆基的逃竄,一切的一切讓向來順風順水的江魚感到了茫然和不知所措,他需要做點什麼來安撫他心頭的不安。或者,他需要用殺戮來平息心頭的恐懼──對時局完全無力掌控所帶來的恐懼。

  是夜,天空沒有月亮,只有七八點星子發出冷漠的光。江魚領了數百軍士輕手輕腳的掩到了江武所說的叛軍大營外。這大營駐紮在一個小村落的外面,正好掐死了通往長安城的官道。小村中隱約傳來了女子低聲哭泣和嬰兒嚎啕啼哭的聲音,軍營中則時不時傳出男人的淫笑以及很微弱的女子掙扎求饒的聲響。站在江魚身邊的幾個將領同時握緊了拳頭,他們氣得眼珠子通紅,低聲罵道:“這群畜生!”

  江魚冷漠的看著大營,冷聲道:“畜生?既然是畜生,那就殺光算啦。唔,記住,他們的領軍將領,我要活的。”掂了掂手上兩柄分別有四十幾斤沈的大砍刀,江魚好似揮動稻草一樣的隨手揮了幾下,嘴裡發出一聲尖銳的口哨,幾個大步已經沖到了那大營門口。兩柄砍刀劃出兩道寒光,大營正門的柵欄被攪成粉碎,幾個站在門口的哨兵剛剛發出一聲尖叫,江魚已經旋風一樣掠過他們的身體,幾具無頭屍身倒在地上,他們的人頭被砍刀帶起的寒風卷起,還在空中輕盈的飄蕩。

  幾個帳篷裡竄出來百多名士兵,衣冠不整的他們一隻手抓著自己的褲頭,一隻手握著兵器,倉皇卻依然是氣勢十足的朝江魚撲了過來。可是,他們駭然的發現,他們所攻擊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條幽靈,一個惡鬼,或者其他的什麼東西。江魚根本不和他們正面交戰,而是好似奔馬一樣繞著這群士兵急奔,身體在空氣中拖起尖銳的嘯聲,江魚只是平平的展開雙手,將刀鋒朝前平放,那刀鋒就好似割草一樣掃過了一名名叛軍的身體,正好將他們的脖子劃斷。‘噗哧、噗哧’,百多個士兵只不過來得及發出兩三聲驚呼,已經被江魚斬殺殆盡。一名修練到天身初期境界的望月宗門人,居然親自動手對付這群普通的士兵,這就是屠殺,還能是什麼?

  江武他們看到江魚化為一條黑影在軍營中亂竄,所過之處只見血泉噴湧人頭亂滾,不由得齊聲叫好,同時高呼了一聲:“跟著將軍,殺!”一時間,他們看待江魚的眼神,就好似當初他們看高仙芝一樣,充滿了崇仰和尊敬。這群根本不知道江魚和高仙芝實際上是死敵的忠勇士兵,在江魚單身一人沖向一個有著三千人大營的時候,已經徹頭徹尾的成為了江魚最忠實的屬下。虎威大將軍印感受到了這群士兵對江魚的歸附,立刻將自己的力量加持在了他們身上。數百名力量、速度等等都暴漲了十倍的士兵大聲咆哮著,好似一群出閘的猛虎,撲進了那已經亂成一團的軍營。數百柄馬刀高高的揚起,數百道寒光在夜空中閃爍,劃出了一道道在夜色中顯得漆黑的血泉。

  殺戮,一群實力已經漲到非人境界的士兵對一群普通士兵的屠殺。天空那幾顆稀稀落落的星子似乎也忍受不住這血腥和殘忍的一幕,悄悄的將自己淹沒于黑雲後。一群忙著姦淫擄掠來的民女,根本沒有一點兒提防的叛軍被打了個措手不及,戰鬥力只有平日六七成的他們哪裡擋得住江魚領頭的攻擊,很多人甚至還沒弄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情,就已經被劈成了肉塊。

  ‘砰’,江魚沖進了軍營正中最大的那個帳幕,他輕輕的一掌拍出,生牛皮帳篷‘嘩啦’一聲炸成無數碎片飛散,那大帳中赤身裸體的正騎在兩名女子身上的將領呆呆的看著江魚,突然間膝蓋一軟,猛的跪在了地上大聲喊叫道:“饒命,我是大唐的軍人,我,我是被逼的呀!”

  兩柄帶著濃濃血漿的砍刀架在了那將領的脖子上,兩個被欺淩了許久的女子驚呼一聲,嚇得暈了過去。江魚用力的將那砍刀在敵人的脖子上磨了磨,冷笑道:“我問,你答,若是答不出來,你就死!你在這裡幹什麼?”

  那敵將立刻說道:“奉命封鎖通向長安的官道,嚴防長安城中的世家富商逃走。”他偷偷的擡起頭來,偷看了江魚一眼,看到江魚正瞪著自己,他連忙低頭道:“誒,上面的軍令是,抓到一個殺一個,他們的金銀珠寶全部搶下來,他們的家屬親眷中是美人的留下,男人和醜女人全殺了。。。誒,我聽說,咱們皇上想要把都城移來長安,這是為了給宮裡挑選宮女哩。”

  好,有個性,安祿山這廝挑選宮女,居然是用打劫的?江魚冷哼一聲,刀面朝那敵將的肩膀用力一拍,‘啪’,那敵將的肩胛骨被拍得粉碎,頓時驚天動地般的慘呼起來:“饒命啊,這位大將軍,饒命啊。我也曾經是良家子弟,我附逆從賊,都是被逼的呀!咱是清白的。。。咱還沒殺一個老百姓哩,也就是,也就是,誒,我這是下了聘禮娶了兩個小妾而已。”那敵將可憐巴巴的看著江魚,眼角餘光不斷的掃向地上兩個**女子,唯恐江魚這個煞星將他一刀殺了。江武他們已經屠光了三千叛軍,一個個血淋淋的圍了過來,這敵將的身體哆嗦得更加厲害了。

  “清白的。。。嗯,真他奶奶的夠清白。”江魚譏嘲的冷笑了幾聲,刀鋒在那敵將頭上一刮,髮絲飄散,江魚將他髮髻剃了下來,冷笑道:“好罷,我就算你很清白,你可知道太子的去向?嗯?看你的身份也不算低,你應該知道太子的下落罷?”能夠帶著三千兵馬駐紮在長安城外,專門守著官道抓那些逃跑的世家門閥的人,這樣的將領若說不是叛軍高層的心腹,江魚也是不相信的。

  這敵將眨巴了一下眼睛,突然很諂媚的笑起來,他舉起那只還能動彈的手,小心翼翼的說道:“誒,大將軍,太子的下落,您還真問準人啦!”原本還想要賣點關子弄點承諾,但是一看到江魚眼裡那極其不善的凶光,這敵將急忙大聲叫道:“大唐太子李亨領了他東宮的一些幕僚,出城往西北方向去啦。我說的消息絕對是真的,因為領軍去追殺太子的烏將軍是我拜把子的兄弟,咱們經常一起賭錢玩女人的。”他唯恐江魚不相信他的話,指手畫腳的賭咒發誓,也不知道多了多少惡毒的誓言,這才終於閉嘴喘息了一陣。

  “很好,多謝了。”隨手劈下了這敵將的腦袋,江魚朝江武他們命令道:“換上叛軍的衣甲,打上叛軍的旗號,我們也往長安城西北追。唔,安祿山他們叛亂,是從東邊來的,太子他去西北方,難道是想要調集那邊的兵馬來迎敵麼?應該是這樣了。”對於江魚的判斷,江武他們自然是毫無異議,他們扒下那些叛軍屍體上的衣甲換上,每個人都準備兩匹馬,馱上了那些戶部庫房裡的金銀財物,用三十幾輛大車拉了輜重糧草,給那被禍害的小村落留下了一點兒補給,讓他們趕快全村逃難以避開叛軍的報復,這才逶迤北上。

  這一路上,因為穿著叛軍的衣甲,打著叛軍的旗號,又有江魚隨手抓來的十幾個叛軍官兵帶路,江魚他們走得是平平安安,有時候甚至就從叛軍的大營邊擦身而過,也沒有出現任何的變故。反而一路上江魚見到少於千人的叛軍隊伍或者是輜重隊就立刻猛下殺手,一路上消滅了數千叛軍,搶奪了大量的輜重糧草,又救出了兩千多名大唐的士兵,最後三千多人的大隊軍馬打著追殺太子李亨的幌子,很舒服的享受著那些投降了大燕的地方官的孝敬,循著前方叛軍斥候傳來的消息,一路追到了靈州附近。

  靈州,自古就是黃河灌溉區,乃是物產豐富人煙繁茂的所在。只是此時兵火一起,百姓逃難,江魚領兵來到靈州城下的時候,城頭上飄揚的已經是大燕的旗幟,一夥趾高氣揚的叛軍在城頭上喳喳呼呼的叫嚷,城池破敗,很多地方的城牆已經被打成粉碎,許多面帶驚惶的百姓在那些破爛的城牆缺口上爬進爬出,在地上挖掘可以食用的野菜或者去扒那樹上的樹皮。一隊隊裝滿了糧食的大車正從城裡運出,駱繹往南方運去,顯然叛軍是強奪了這裡所有的糧草輜重去供應長安、洛陽等地,靈州的百姓就只能吃野菜樹皮了。

  兵火對百姓的傷害遠遠超過其他的自然災害,靈州城似乎進行了戒嚴,只有那些老弱或者少年能夠出城找吃的,那些年輕力壯的男丁以及有力氣的女子,要麼被勒令不許隨意出門,要麼就加入了運糧隊伍。城門口上吊著近千個人頭,一條條血痕順著城牆往下方翻滾,也不知道這些人到底是大唐的士兵還是被胡亂殺死的百姓,但是那些運糧隊經過城門的時候,一個個都掩面不敢擡頭,偶爾車隊裡有哭泣聲傳來。而這哭泣聲,勢必要引來叛軍官兵的皮鞭和馬靴。

  一個四十幾歲的男子就是因為擡頭看了一眼城頭上掛著的人頭,低聲歎息了一聲,馬上就有一名低級軍官騎馬沖了上來,粗粗的馬鞭劈頭蓋臉的抽在了那漢子的身上。這叛軍軍官大聲吼道:“歎什麼氣?歎什麼氣?告訴你,大唐朝的氣數盡了,我們皇上就要登基啦,這個天下是我們大燕的,你們歎什麼氣?媽的,你們找死!”數十馬鞭抽在那漢子身上,那漢子的一塊頭皮都被撕拉了下來,鮮血頓時流了滿臉。

  運糧隊停了下來,所有的民夫都麻木的看著那被毒打的漢子,一股悲憤而又無可奈何的氣息在運糧隊中滾動。自從江魚和那天地間億萬生靈共同製造的那意念融合為一體後,江魚對於這些情緒的波動益發的敏感。遠在裡許開外,他就感受到了這些民夫心中的悲痛和惱怒,以及不敢反抗任人宰殺的無盡悲涼。江魚的眼珠一下子變得通紅,他咬著牙齒狠狠的抽了幾下坐下的坐騎,領著隊伍快步沖向了城門,隔著百多丈江魚就大聲的呵斥道:“你這雜種,你打他做什麼?媽的,你還打?”

  隨手從身後鼓囊囊的馬囊中抽出一塊硬得和石頭沒有什麼差別的饢,江魚掂了掂那足足有半斤重的饢,隨手朝那軍官丟了過去。‘呼’,那饢發出一道尖銳的破空聲,重重的砸在那小軍官的臉上,砸得他滿口大牙‘劈裡啪啦’的噴了出來,身體朝後面一仰,從馬背上飛出去了十幾步遠。城門口的十幾個叛軍士兵驚呼了一聲,同時朝前搶了幾步指著江魚正要喝問,卻猛不丁的看到江魚身上那代表著高等軍官的華麗金甲,頓時又乖乖的縮頭縮腦的站到了城門口,不敢開聲。

  一臉霸道蠻橫的江魚跳下馬,大步走到了那兩百多輛運糧的大車前,馬鞭子狠狠的在一架車轅上抽了一記,甕聲甕氣的吼道:“他娘的,都給老子聽著,這些糧食全給老子運回城去,這糧食老子徵用啦!媽的!你們這裡最大的官兒是哪個雜種?”一口粗魯把誰都不放在眼裡的言語,加上隨手一馬鞭抽碎了那根碗口粗的車轅,附近的叛軍官兵同時一個激靈,猛的站得筆直。

  一名副將匆匆的從那靈州城中跑了出來,他大聲叫道:“那位將軍駕到?末將有失遠迎,還請恕罪,恕罪!末將高遠,不知將軍是?”這副將狐疑的看了江魚好一陣子,沒錯啊,江魚身後那幾千人馬穿著的都是叛軍的衣甲,一個個殺氣騰騰的滿臉猙獰,也是叛軍標準的表情,可是,這位領軍的將軍,這位元副將怎麼會不認識呢?

  “小小一個副將,也敢問老子的名號?”江魚邁著四方步走到那副將面前,居高臨下的俯視了一陣眼前這個比自己矮了足足三尺的副將,突然一馬鞭重重的抽在了他的臉上。江魚憤怒的罵道:“狗雜種,你還敢問老子是誰?沒認出來麼?老子是你大爺!”滿口的吐沫噴了那副將一臉,江魚那一鞭子抽得這副將半邊臉頰粉碎,搖搖擺擺的晃了一陣,一頭栽倒在地上。江魚冷笑道:“媽的,小小一個副將,敢問老子是誰?老子當初請史思明他娘的嫖妓的時候,你們這群雜種還在你娘的懷裡吃奶哩!”

  敢高聲大叫叛軍第二號頭目的名字?這位大爺是什麼來頭啊?佔據了靈州城的叛軍們全愣住了,一個個傻乎乎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敢吱聲。江魚大模大樣的領了三千屬下以及沿途救下的近千民夫壓著大隊的輜重進了城,大模大樣的佔據了靈州城縣衙做自己的住所,大模大樣的接管了靈州城的所有防禦,隨後大模大樣的命令靈州城不到一千人的駐軍放下了兵器,將靈州城的一名副將、四名門牙將、十幾個校尉全給關進了大牢。隨後,江武他們只花費了不到一頓飯的時間,就拷問出了李亨率領的人已經被追殺到了黃河邊上的一片丘陵裡,足足有上萬的叛軍圍住了那片丘陵,其中更有一些魔修參雜其中,若非是為了抓活口,李亨他們早就全軍覆沒了。

  值得幸運的只有一點,李亨不是叛軍的主要目標,主要目標是逃向了劍南道的李隆基。故而這裡的魔修大概就是七八個魔嬰水準的阿修羅宗的修士,還有幾個乾達婆道的妖人。知曉了這些消息的江魚只是低頭沈吟了不到一刻鐘,就立刻作出了全力接應李亨他們沖出包圍圈的計畫。

  留下五百名士兵鎮守城池,那些不明就裡的叛軍士兵被江魚裹挾著,將近四千人的軍隊迅速開拔,全副武裝的急行軍,朝百里開外李亨他們被圍的丘陵全速趕去。江魚已經給自己準備了一個身份:阿修羅宗的隱修,江魚認識的那個魔修羅天殺的師祖級的前輩高手。有了這樣的身份糊弄人,江魚可不怕那區區幾個不入流的魔修敢於懷疑自己的身份,大不了直接將他們打得魂飛魄散就是了。

  此時此刻,就在江魚領了大軍急奔的時候,黃河以及一條小岔流所包圍的三角河套中的一片方圓十幾裡的小丘陵裡,李亨已經陷入了絕境。上身**著,後心處有著很明顯的一記赤紅色拳印陷入肉體寸許的李亨面色灰敗,身上翻滾著不正常的熱浪,有氣無力的杵著一張長弓蜷縮在一塊山石下。他身邊只有十幾個他東宮的將領和兩三個文官隨行,其他的兵馬早就在這兩個月的追殺中死傷殆盡。就這十幾個忠心耿耿的跟隨李亨一路逃到這裡的將領,也一個個傷痕累累,傷勢最重的一個甚至是脖子被砍了一刀,差點沒被劈斷了喉管。也是他命大,這一刀只是割斷了他的一根大筋,除了身體已經無法動彈,性命卻是無礙。

  ‘噝噝’的倒抽了一口涼氣,李亨有點意識模糊的喃喃自語道:“楊相誤我,若非他幫那道門中人計算捕風營,怎會慘澹如此?楊釗誤國,楊國忠誤國啊!”猛的抽了一口涼氣,李亨神智稍微清醒了點,他睜大了眼睛看著身邊的一干臣下,乾澀的問道:“郭子儀,沖出去了嗎?他出發多久了?從這裡到望月牧場,一來一回,大概還要兩三天的時間罷?若是你們撐不下去了,你們,就,降了罷?”

  說著說著,李亨背後拳印附近的肌肉一陣抖動,張口就是一團紅膩膩的帶著絲絲熱氣的淤血噴了出來。他哆嗦著說道:“楊釗楊國忠,你這混帳東西,你若落入我手中,我要將你碎屍萬段!楊玉環,你那幾個姐妹居然都是天欲宮的妖女,上天對我大唐何其刻薄?”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傷心的事情,李亨心情激蕩下,一口接著一口的鮮血噴出,嚇得身邊兩個基本上還算是囫圇人的文臣急忙扶住了他。

  一名文臣咬牙朝李亨哭道:“太子殿下,您的身體撐不住啦,不如。。。”

  李亨眼裡射出兩道寒光,他怒視那文臣,怒道:“爾等可以降,不失高官厚祿,我李亨身為大唐太子,怎能投降?”他緊緊抓住身邊的長弓,極其怨怒的仰天歎道:“若是江師兄當年沒有失蹤,安史二人,卻又如何敢反?就算他們反叛,局勢又怎會潰敗如此?若是江師兄當年留在朝中,楊釗就算有道門撐腰,又怎會坐上相國的位置?”李亨一一的數落著,大聲的抱怨天道的不公平。如此富裕和平的大唐,居然如同那水中的幻影,輕而易舉的就被捅成了粉碎,這到底是什麼道理?

  大唐朝,遠遠沒有到民不聊生百姓有受倒懸之苦的地步,反而是,百姓們生活很富足、很安寧,山賊土匪之類的,自從二十多年前被江魚撒網狠撈了幾次後,如今天下山林中敢於占山為王的也沒有幾個。這樣的太平盛世,為什麼突然就崩潰了呢?洛陽淪陷的時候,李亨還以為這不過是一個笑話,可是這才過了幾個月,居然連長安城都不保了?

  “父皇,你龍體安好?孩兒不孝,怕是,怕是今日就要斃命於此了。我李亨,怎能被叛賊活捉?”李亨含糊的自言自語,在身邊那些武將和文臣驚駭的眼神中,用盡體內最後一點兒真元,祭出了一道不過半尺長暗淡的藍色電芒。他手指頭哆嗦著,將那電芒朝自己的心臟刺下。

  那些東宮臣屬還沒能開口阻止,遠處一道勁風呼嘯而來,一道淡青色的風矢將那道電芒擊成粉碎,李亨手臂一抖,右手重重的砸在了地上,他驚訝的叫道:“長風箭訣?是,是子儀來了麼?不對啊,我們師兄弟中,可沒一個是風屬性的?”李亨睜大了眼睛,艱難的扭頭看向了風矢射來的方向,一條高大的身影正急速本來,李亨灰敗的臉上突然間變得神光熠熠,他不知道從哪裡來的力氣,一骨碌的跳起來大聲叫道:“師兄!救我!大唐的社稷江山啊!”

  幾個還能動彈的將領艱難的爬起來,拔出兵器護在了李亨身前。一名滿臉大鬍子的武將大聲吼道:“來者何人。。。嗚哇!”

  江魚行動如風,他揮手間在十幾名武將的身上重重的拍了一拳,一股熾熱的狂濤湧進這些武將的軀體,這些傷痕累累的將領同時大吼出聲,身上的傷勢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急速癒合。他們身上的肌肉一塊塊的膨脹,將所穿的鎧甲‘啪啪啪啪’的漲開,一具具鐵青色極其壯碩的**軀體袒露出來,一名武將不可置信的感受著體內那似乎無窮無盡的力量,猛的一拳轟在了身邊的一塊山石上。地面稍微晃了晃,那大水牛般大小的一塊麻石被他一拳砸成粉碎,他的拳頭上卻連一點痕跡都沒有。

  “這,這!”搖搖欲墜的李亨又驚又喜的看著這十幾個跟隨他出生入死的忠誠臣子,指著江魚半天說不出話來。

  江魚一聲長笑,頷首道:“本門射日巫神訣修練到天身境界,可以用‘巫神灌頂大法’,強行提升他人的實力。以我如今的修為,大概能將一百名凡人強行提升到鐵身巔峰的水準,而不至於對我的境界有大的影響。”他眼裡神光一掃,對李亨上下打量了一陣,突然怒道:“誰下的手?這等惡毒的手段,居然在耗費你的本命精血!等得你精血被燃燒一空,你就連一縷殘魂都留不下來。”

  惱怒的江魚一手抓過了李亨,朝那十幾個手忙腳亂的遮擋自己下體的將領喝道:“怕什麼?怕什麼?不就是兩個卵蛋帶根鳥麼?給本侯爺護法,我給太子療傷!操,這一拳,好狠。”江魚將李亨按在地上,看著他後心處那沒入肌體一寸的粉紅色拳印,氣得眼角直跳。當下他也不多廢話,一手按在李亨的頭頂,一手按在李亨的後心,修練到天身境界後所得到的極其精純、擁有無窮妙用的‘羿神罡’自他肉體中遠遠生出,注入李亨的體內。此時江魚的肉體、元神、罡氣合而為一,罡氣外放,那罡氣都是從肉體中積蓄的能量直接轉化而成,隨著江魚不斷的將轉化的充滿了生機生氣近似乎乙木靈氣的‘羿神罡’注入李亨身體,李亨的體外閃動起一條條紫藍色極其明亮的電光,江魚皮膚上那一層朦朧的色澤則是漸漸的暗淡下來。

  ‘巫神灌頂大法’,是望月宗的先輩創造的一門迅速提升門下弟子、巫衛實力的妙法。只要一達到天身境界,也就是等同於天界天仙的實力,就能犧牲自己體內的能量,極快的造就一名高手。但是這樣不斷的消耗自身的能量,若是自身修為一旦跌落回土身境界,則再也無法施展這種法門。以此時的江魚體內多餘的能量,可以造就一百名鐵身巔峰的高手,也可以聚集所有的能量,迅速造就一個。。。

  通體電光閃爍的李亨緩緩的站起身來,他的皮膚下有一道道紫色電光流竄,皮膚本身卻帶上了一層淡淡的金色。沒錯,以江魚如今多餘的那點能量,除去灌輸過程中九成以上的消耗,最強可以製造出一名金身初期修為的高手。

  感受著體內那龐大好似大江一樣滾動的雷電力量,李亨長吸了一口氣,轉身朝江魚納頭拜倒。江魚一驚,隨手抓住了李亨的肩膀把他拎了起來,不快的說道:“你這是做什麼?你是我望月門人,我救了你,是要你來拜我的麼?若是你有那心,嘿嘿,封我做國公好啦。”
引言 使用道具
mars520titan
區版主 | 2014-4-14 11:55:59

第一百零九章 平亂


  被江魚一手差點沒掀飛的李亨卻是哭喪著臉,想要跪下去卻又跪不下去的對江魚怯懦道:“江師兄,我不是感激你救了我,我是。。。我是。。。”‘嗷’的一嗓子,李亨突然放聲哭泣起來:“我是對不起你啊!嗚嗚嗚,這麼些年來,公孫大家被道門中人用陣法圍困煉得魂飛魄散;白霞子被魔門擒去,如今還不知道是死是活;孫行者他一身修為被華邏和尚下手廢掉,封印在大雁塔中參悟佛經;杜武五兄弟被人奪去了內丹斬殺;龍赤火他們幾人見機得快,領了捕風營逃去了草原中隱居放牧。。。捕風營當年被道門、魔門、佛門聯手襲殺,能逃走的人,不到三千啊∼∼∼”李亨哭得鼻涕眼淚都流出來了,渾身哆嗦著不敢看江魚。

  ‘噗哧’,一口鮮血噴出老遠,江魚踉蹌著退後了幾步,差點沒軟在了地上。公孫死,孫行者廢,三尾被擒,五毒兄弟死,自己的一干親近黨羽,居然零落如斯?雖然想到自己爆出了望月宗的名頭,可能會受到敵視,但是沒想到,沒想到居然承受了如此的滅絕性的打擊。

  李亨身體哆嗦著,在那裡喃喃自語道:“那是師兄你失蹤後第五年的事情。誰也沒想到,足足五年沒有任何動靜,一旦出手,就是暴風驟雨一樣出手不留情啊。擔憂師兄的公孫大家修煉的進度最快,三派聯手進襲的時候,公孫大家一張長弓殺了他們修士一百七十二人,結果他們居然擺出了大陣,耗費了七七四十九天的功夫,生生將公孫大家煉化啊。”

  面色詭異的江魚緩緩的坐在了地上,他極其冷酷的問道:“他們剷除捕風營,也有他們的理由,誰叫我們望月宗對他們的威脅太大呢。他們沒有接下來為難我大哥罷?我大哥是怎麼死的?”

  李亨偷偷的看了江魚一眼,小心翼翼的說道:“李相他是病死的,可是,我知道,這是楊國忠,哦,也就是楊釗他在得到了道門的全部支援後下手做的。這事情他甚至都沒瞞著父皇,雖然不知道他們用了什麼手段,但是。。。”

  “楊釗!道門!還有,佛門、魔門!”江魚隨手一拳轟在了地上,這片丘陵所有的小山頭突然崩塌,地面平平的下陷了數尺深。長吸一口氣,江魚冷聲道:“那,你如今準備怎麼做?”

  李亨眸子裡有電光閃爍,他惡狠狠的說道:“當然是打出我大唐皇室的旗幟,招兵買馬,反攻叛賊,一定要收復兩京。”遲疑了片刻,李亨偷偷看了江魚一眼,低聲說道:“可是,叛軍中有魔門的修士,道門和他們爭鬥了二十幾年,終於大敗虧輸,如今,我卻沒那個力量對付他們。”

  揮揮手,江魚點頭冷笑道:“好,你招兵買馬對付安祿山和史思明,我替你對付那些根本不顧修道界規矩的修士。呵,呵,呵,呵。。。”此時的江魚,已經到了一種混沌麻木精神幾乎崩潰的狀態。他就從來沒想到,這些應該只發生在人家身上的淒慘事情,為什麼會真真切切的落在他的頭上。他想起了錦湘院裡和公孫氏的第一次見面,想起她的那一曲劍舞,想起了和她在一起所發生的種種事情,尤其是想起了自己要收她入門卻被她誤會,嚇得她怯弱畏縮好似一隻小貓般可愛的表情。

  同時,他眼前不斷閃動著李林甫的相貌。他不知道這二十多年來,李林甫在百姓和百官心目中的印象,但是這又有什麼?他只知道李林甫是他的大哥,是小時候帶著他和揚州都督府的一批軍漢上街打鬥的李林甫,是他江魚在父母雙亡後,好似父親一樣將他帶大的李林甫!而李林甫,卻是被人毒殺的。李亨很委婉的說李林甫是病死的,但是看他那吭吭巴巴的模樣,江魚已經能想明白其後的真相。

  無非,是‘利益’二字。江魚可以想像,在這二十幾年中,大唐的朝廷裡到底會有多少風波,有多少腥風血雨。不再遵守修道界避世規則的各大宗派,天知道他們作了些什麼。但是,這些都不重要,現在唯一重要的就是,幫助李亨徵召兵馬平定叛亂,讓大唐朝的江山再次穩固之後,江魚才能借助國家之力,去向那些傷害了自己親人的人進行報復。

  只要能掌控天下百姓的民心,只要大唐朝的江山不倒,江魚自信就有能力和那些大宗派決一死戰。他目光陰寒的瞪著李亨,沈聲道:“閒話不要多說,我先帶你們離開此地。後面的事情,我們再從長計議。”李亨用力的點點頭,招呼了一下身邊那些正在忙碌著用皮條和破碎的甲胄裹住自己**身軀的臣屬,一行人跟著江魚直朝靈州城方向快步奔去。

  剛剛走出不到三裡地,江魚他們就驚動了外面叛軍陣營中的魔修。原因卻也簡單,剛才江魚一拳將整個丘陵地帶化為平原,這原本就已經驚動了這些魔修。隨後,江魚領著一干人等快步前進,更是鬧出了極大的動靜。幾個不會武功的文臣也就罷了,那十幾個被江魚耗費自身能量快速提升為擁有鐵身實力的武將,則是鬧出了大麻煩──根本沒有修道的根底,完全不能適應這突兀得到的強大力量的他們,每一步都在地上踏出了大大小小的窟窿,發出了‘砰砰啪啪’的聲響。

  兩隻手夾著幾個文臣快速前行的江魚、李亨無奈的苦笑了幾聲,他們擡起頭來,前方百丈開外,十一條黑影已經靜靜的站在了那裡。正中的那條黑影幽幽的歎息道:“太子殿下,我們宗主的意思是想要讓你投身本門,你這麼俊俏,又是當今的太子,我們宗主,很賞識你哩。她老人家說了,只要你乖乖的做她老人家的關門弟子,你大唐,就依然還是大唐。”

  李亨一口濃痰噴出了百多丈遠,濃痰在空氣中發出了尖銳的嘯聲,那說話的黑影尖叫一聲無比狼狽的側過了身體,好容易才擋開了那口濃痰。那黑影怒聲道:“好,既然你不識擡舉,那就,那就。。。哼哼,原本因為困了你幾天,你會乖乖的投降的。既然你一定要找死,那我‘失手’殺了你,卻也沒什麼關係!哼!你大唐朝的王子多了去了,我們一定要找你不成?”

  “乾達婆道的妖人?”江魚低聲問李亨。

  “沒錯,他們想要我做乾達婆道的傀儡,組建一個新的朝廷,和大燕分庭抗禮。”李亨滿頭霧水的說道:“可是真奇怪,這兩夥妖人不是一路人麼?為什麼會作出這麼奇怪的事情來?好幾次我差點被叛軍抓住,都是他們故意放過了我們。”

  那十一條黑影中,有一人突然很是不快的說道:“你們,乾達婆道的賤貨想要幹什麼?天下有一個大燕就足夠了,你們想要幹什麼?啊,難怪這小白臉能一路逃到這裡來,感情你們在背後使壞啊?媽的,老子捏死你們這群賣屁股的娘娘腔!”說時遲,那時快,十一條黑影中有七條黑影突然動手,揮動著兵器劈向了另外那四人。

  這四人卻也有了準備,他們輕嘯幾聲,手腕上一道奇光射出,七八頭體形巨大的怪獸咆哮著跳了出來,和那幾條黑影戰成了一團。剛開始說話的那人急促的說道:“李亨,你不要不識好歹!大燕若是取代你大唐,你們大唐的江山可就完啦!若是你肯拜入我們宗主門下,這天下依然是你們大唐的,這個好處,你莫非還不明白麼?”

  另外一人怒聲道:“李亨,你要明白,這是我們宗主的慈悲哩。想想看,若非我們宗主正率人圍攻道門嶗山上清宮,她老人家可是會親自來找你的,這可是天大的情面,你可不要放過了這難逢的好機會。咱們師兄剛才說了,這大唐朝的王子,可不止你一個人呢。。。哎喲,你們這群該死的混帳,你們敢打傷‘姑娘’我的寶貝!”分明是一個男子的聲音,卻扭捏作態的在那裡大叫‘本姑娘’,聽得李亨心中一陣作嘔,差點沒吐了出來。

  那幾個正在和那些怪獸纏鬥的黑影中突然有人大聲叫嚷起來:“叫李亨的小白臉,你可千萬別上他們乾達婆道這群賤貨的當!他們是怕我們阿修羅宗在魔尊面前獨佔了功勞,如今想要你作傀儡,用你把我們指使的那兩個傢夥給滅掉,讓你繼承天下大位,讓他們乾達婆道得這份功勞哩。這次造反,他們乾達婆道也有分,你可千萬不要上當啊!你就老老實實的死了罷,死了就乾淨了,豈不是讓我們輕鬆了?”

  兩夥人頓時相互破口大駡,紛紛揭對方的老底子。雖然是聯手的魔門同伴,可是他們相互間下手卻比生死仇人還要來得惡毒。七個阿修羅宗的魔修開始使用威力極大的魔武技攻擊那些怪獸,四個乾達婆道的妖人則是遠遠的避開,施展各種迷魂法術以及各種惡毒的法寶進行反擊,雙方一時間打得不亦樂乎,反而忘記了他們是為了什麼而打起來的。

  一聲冷笑,早就看這群魔修不順眼的江魚赫然招出了那柄木弓,一道道羿神罡所化的各種各樣的箭氣呼嘯著,好似暴風雨一樣射了出去。江魚好似一個煙花筒,從他手上噴射出無數道各種顏色的光芒,他身前裡許的範圍被那奇光異彩所籠罩,十一名魔修連同那七八頭怪獸同時驚駭的尖叫起來。無數道強勁的箭氣削平了江魚面前裡許範圍內的一切,那些魔修就連一點渣子都沒有留下。七八頭怪獸中只有一頭顯然是帶著蛟龍血脈的大鱷魚渾身都是血窟窿的倒在了地上,見機得快匆忙的趴在了地上的它,還勉強留下了一口氣。江魚只是發揮了一點點力量,他也沒估計到這頭怪獸居然有如此機敏的反應,居然有如此強的生命力。

  只是,面容冷肅的江魚大步走了過去,重重的一腳踢在了那鱷魚的腦袋上。這頭奇形鱷魚不敢置信的用驚訝不解的眼神盯了江魚好一陣子,這才慢慢的閉上了眼睛。它真的不明白,為什麼江魚能對它下殺手,難道他不想收服它做護法麼?

  此時,各種光芒和聲響已經驚動了遠處的叛軍,叛軍營地裡燃起了燈火,傳來了無數人馬嘶叫的聲音。江魚回頭朝李亨笑了笑,點頭道:“太子,你復興大唐,就從這裡開始罷。這裡有叛軍萬餘人,讓我等全殲他們。”李亨臉上露出了興奮的神色,他仰天長嘯一聲,一馬當先朝那大營衝殺了過去。江魚同樣是一聲厲嘯,手指一扣一彈,一道火紅色箭氣直沖起數千丈高,在那極高的虛空中炸出了無數點拳頭大小的火花,這一片火光哪怕是遠在數百裡外,也能看得清清楚楚。

  喊殺聲從叛軍身後傳來,三千多名江魚領來的軍隊揮動著兵器殺進了叛軍的隊伍。江魚厲聲喝道:“敢於抵抗者,統統殺掉,一個不留!”他的命令響徹整個營地,所有他帶來的士兵同時應諾了一聲。隨後,江魚又大聲的吼道:“大唐太子王駕在此,大唐太子王駕在此,所有叛軍一縷放下兵器,否則定殺不饒!”

  嘴裡大聲叫嚷著,江魚搶過兩柄陌刀,將那刀揮動得好似旋風一樣捲入了叛軍大營,刀光耀亮了營地,刀鋒過處,人頭好似西瓜一樣在地上亂滾,鮮血有如不值錢的潲水一樣噴灑,平地裡卷起了一陣狂風,血腥味被吹出了老遠。

  短短半個時辰的交戰,萬餘名叛軍逃走了一小半,四千多人被殺,三千多人放下了兵器投降,黃河邊上那裂開一條條小嘴的黃土貪婪的將那些鮮血喝得乾乾淨淨,原本純黃的土地變成了紫黑色,紫黑色的淤泥足足有巴掌深,腳陷進了這種極其粘稠的淤泥,要用極大的力氣才能拔出腳。江魚、李亨帶著那十幾個將領在這片吸飽了鮮血的土地上深一腳淺一腳的行走,幾個剛才被江魚強行灌頂甚至靴子都被肉體撐碎的將領赤著腳丫子在那滿是血腥味的淤泥中艱難前行,嘴裡不斷的嘀咕著抱怨著,偶爾他們用力過猛一腳重重的踏在地上,一大片血泥頓時濺起老高。

  幾點血泥打在了李亨的背上,李亨長吸了一口冷氣,有點苦澀的看了看四周那橫七豎八的數千具屍體。他喃喃自語道:“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會這樣?安祿山,史思明,你們的功名富貴還不夠麼?你們,你們為什麼要這樣做?這裡死傷的,都是我大唐的男兒啊。”那邊的俘虜群中,幾個長相明顯不似中原人的叛軍將領‘嘿嘿嘿嘿’的朝李亨冷笑,江魚心頭怒火直沖腦門,他跑過去給那幾個將領一人臉上抽了一耳光,隨著七八十顆白生生的大牙噴在那紫黑色的土地上,所有的俘虜一下都安靜下來。

  長歎了一聲,李亨苦笑道:“師兄,我們去哪裡?安西都護府應該還有兵馬可堪調撥,我們去那裡麼?”

  江魚眉毛一挑,重重的一腳踢飛了一個對他吹鼻子瞪眼的叛軍將領,他搖頭道:“安西都護府?趕到那裡,我們一來一回要多少天才行?去靈州,就去靈州,我已經將靈州城奪下,咱們打出太子的旗號,收集那些潰敗的軍隊,徵調天下兵馬群起而攻,事情大有可為。”沈默了片刻,江魚冷笑起來:“只要我們能應付得了那些叛軍隊伍中的魔修,安祿山、史思明他們兩個混蛋,能有什麼用?”想到當初安史二人被江魚抓去詔獄威嚇嚇唬,嚇得他們尿了褲子的事情,江魚臉上不由得浮出了幾絲譏嘲的笑容。

  李亨用力的點點頭,他有點出神的看著漸漸向西方沈下去的太陽,歎道:“那,就去靈州罷!三天前我叫子儀突圍去牧場求救,雖然他也受了傷無法駕箭光飛行,可是,他也該回來了罷?”

  “子儀,去召集捕風營的人馬了麼?”江魚露出幾分喜色,他輕聲道:“好罷,起碼,還有小蛇他們在。一筆筆的帳,我會和他們算個清楚的。”此時的江魚,他的心頭充滿了一種他無法形容的很蒼涼很孤寂的死意。這股死意不是從他本身發出,而是地上那些士兵的屍體上慢慢滲出來的。自從和那個意識集合體融合為一,江魚對這些從來沒有接觸過的氣息異常的敏感。他甚至能聽到這些死去的士兵那靈魂不甘的掙扎和控訴,聽到天地的規則作用在這些士兵的靈魂上,將他們捲入某個不明的所在時,那些士兵的哭泣和畏懼。

  隱約的,江魚覺得自己的修為又增加了一點兒。好似剛才給李亨和那十幾個將領療傷灌頂增功時所耗費的力量,已經全部回到了他體內。只是,這種修為的增加是在不知不覺中發生的,江魚也沒有注意到這一點。他只是驚詫於,似乎看到了這遍地的死屍後,他的心思,卻又更加細膩了一點,那有如初生的雛鳥身上的茸毛般細膩的心,輕輕的撫摸過了這片戰場,讓他對於‘生’、‘死’的品讀,又增加了許多。

  “古怪,生死關我什麼事?總之,他人死,我活,就是這樣簡單。”搖搖頭撇開了一些讓他很是覺得不安的情緒,江魚和李亨監督那十幾名將領開始打掃戰場,收攏那些俘虜,收集輜重物資。李亨當日從長安城逃出來,東宮六率的兵馬被打得乾乾淨淨,一應資財都落入了叛軍手中。此時他想要招兵買馬和叛軍決戰,哪怕是一柄鋼刀,都是非常珍貴的。

  悉心的將戰場梳攏了三次,就連那些戰死士兵身上的衣甲都被脫下帶走,猛的膨脹了一倍的隊伍蜿蜒朝靈州城行去。夕陽在西邊的山頭勉強露出了半個臉龐,給天地鍍上了一層不詳的紅色。行在隊伍中,兩側那些原本江魚屬下的士兵一個個氣昂昂的挺著胸脯,而被裹在中間的那三千多俘虜則是一個個有氣無力的拖著腳在地上磨蹭著往前走。普通士兵也還罷了,那些被緊緊幫著的叛軍將領則是一個個面無人色的左看看右看看,他們驚恐的目光時不時的掃過臉上透著興奮紅光的李亨,以及面無表情釋放出濃濃殺氣的江魚。偶爾還有幾個膽大心狠的悍將狠狠的一咬牙,用那種孤注一擲的眼神朝江魚上下打量著,同時身體很不安分的扭動著。

  江魚察覺到了這些叛軍將領的異動,同時也看到了那些叛軍士兵有氣無力一步步往前磨蹭的德行。他輕輕的咳嗽了一聲,將聲音遠遠的送了出去:“爾等叛軍士卒,罔顧皇恩浩蕩,附逆做亂禍害天下,原本都該滿門抄斬,以謝天下蒼生。”說道這裡,那三千多俘虜士兵同時呆了一下,猛的站住了腳步,臉上也漸漸的浮現出了絕望的殺機。江魚冷冷一笑,曼聲道:“但太子仁慈,不願以刀斧加於爾等無知小民之首,故而,若你等願歸附王師,清剿叛逆,則日後一應罪責,盡皆抹消,並能建功立業,封妻蔭子。”

  剛剛想要亡命一搏的俘虜們同時松了一口氣,他們突然就多了幾分神采和精氣神兒,一個個用很感激甚至帶著點仰慕的眼神看著江魚和李亨。江魚卻又淡淡一笑,很惡毒的說道:“只是,爾等叛軍將領,哼哼哼哼,日後太子起兵的時候,以你們的腦袋祭旗!”

  李亨大聲的附和道:“此言大善,正和本王心意。”李亨很兇狠的瞪著那些被俘虜的叛軍將領。普通士兵造反,怪不得他們,他們也無非是盲目的跟隨上司的意思行事,漸漸的越陷越深。但是這些叛軍將領,雖然大部分都是胡人將領,他們卻和小兵不同啊,他們吃的是大唐的俸祿,享受的是大唐給他們帶來的優渥生活,他們卻跟隨安史二人造反,李亨可以饒恕那些叛軍士兵,卻絕對不會饒恕這些將領。

  李亨的宣言讓這些叛軍將領一時間面上變得慘白一片,近百名大小軍官同時掙扎叫喚起來。可是江魚一聲令下,對這些叛軍恨之入骨的唐軍士兵撲上去對著他們一通拳打腳踢,將他們的嚎叫怒駡都逼回了肚子裡。幾個促狹的唐軍解下自己的裹腳布塞進了這些將領的嘴裡,氣得幾個叛軍將領生生暈了過去。那些唐軍一個個‘哈哈’大笑,紛紛模仿他們的舉動,那惡臭的裹腳布味道飄散出了十幾丈遠,那些叛軍士兵用無比同情的眼神瞥了瞥這些睜大了眼珠子拼命扭曲身體的‘上司’,同時低下了頭,乖乖的跟隨大隊繼續前進。

  等得天色大黑了,一行人馬加快速度,一直快到子時,江魚才領著大隊人馬趕回靈州城。此時,天色漆黑,天空中沒有月亮,也沒有星星,靈州城黑漆漆的盤踞在前方,城門口附近有兩點燈火飄動,只是那燈火的顏色很是古怪,有點赤紅,又帶著點碧綠。距離城池還有裡許,正和李亨低聲交談的江魚突然身體一個激靈,很快的,李亨的自然之心也感覺到了某些不對勁的地方,他驚呼道:“靈州城裡怎會是一片死氣?人呢?人呢?師兄,你留了多少人守城?”

  江魚身體微微哆嗦起來,他氣道:“我留下了五百人馬,他們,他們跟著我一路從長安行來此處。。。”一聲厲嘯,江魚很衝動的飛身而起,一步橫跨了裡許距離,沖進了靈州城。他身體剛剛沖進城門,原本只有城門口兩盞燈籠發出暗淡的怪異的光芒照亮了附近丈許的範圍,可是突然間整個城池燈火通明,不,不是燈火通明,而是所有的房屋都在同時燃起了熊熊大火,江魚留在城內的五百士兵連同城內的數千名百姓都**在了木樁上,在那一棟棟燃燒的房屋中發出尖銳的慘叫。

  “啊∼∼∼”江魚發出憤怒欲狂的吼叫,他眼角猛的炸開,幾點熱血迸出,他眼珠瞪得滾圓,身體哆嗦著想要衝進火場中,救出這些士兵和那些百姓。那焚燒房子的火焰並不是世間的凡火,而是赤紅帶著點碧綠的邪炎,江魚看到有數百人已經被那火焰燒到了身上,火苗所過之處,皮肉一塊塊化為灰白色的灰燼,從那變得漆黑的骨頭上一塊塊的落下。

  身形剛剛展動,一道沈重如山的拳勁已經從身後朝他後心轟下。同時城門兩側黑旮旯裡,四條比起江魚還要顯得粗壯了一圈的壯漢披掛著全套的甲胄,手上持著一模一樣的七尺長透骨錐,透骨錐被一層濃濃的黑霧裹著,發出鬼哭神嚎般尖叫,狠狠的捅向了江魚的左右軟肋。江魚靈識掃過,背後是一名洞虛期的魔修,左右不過是四名剛剛修成金丹的魔修而已!

  怒斥一聲,江魚瘋狂的吼道:“你們這幫雜碎,也敢來我魚爺的地盤上放肆?你們不知道靈州是老子的地麼?”

  射日巫神訣全力發動,整個靈州城方圓百里的大地突然好似水波一樣抖動起來,自那大地上傳來了無窮無盡的龐大力量,已經將身體和大地連為一體,此刻他就是那腳下堅不可摧的後土大地的江魚隨手劈出了五拳。五拳,沒有帶起一點兒風聲的五拳。五名魔修的動作在那一瞬間變得極其緩慢,好似他們的每一個動作都被分解成了無數個細微的過程,他們的速度成百倍、成千倍的被放慢了。

  隨後,五道尖銳有如利箭的拳風轟在了他們的心口上,五人的心臟同時化為一團肉醬,無數道尖銳的氣流在五人的體內一陣亂鑽,五名魔修身上同時噴出了數百道細細的血泉。等得江魚收回了拳頭,五條肉體倒在了地上,他們的魂魄已經被那淩厲的箭氣摧成粉碎。

  江魚那敏銳的心再次感受到了那火場中傳來的無盡的悲哀,好似以前那無數年在這片大地上生存過的無數生靈都曾經感受到的悲哀一樣。很古怪的,自詡為一條硬漢的江魚突然間雙目中奔湧出熱淚,他瘋狂的朝那火場沖了進去。數百個就連金丹都沒結成的阿修羅宗的嘍羅不知道從哪裡冒了出來,一個個大聲叫嚷著要江魚授首的口號朝江魚發動了飛蛾撲火般的攻擊。

  在那一刹那間,心神已經陷入了空洞狀態,他的神智已經快要和那意識集合體所化的白色光球融合,他輕飄飄的朝前跨了一步,他的身體就在那小小的一步中突然拔高了丈許,他的身軀膨脹成了一條高有兩丈上下的壯漢。而這壯漢的身後,更是有著一條高有十丈的虛影,那虛影頭紮淩亂的髮髻,腰間裹著一條花紋斑斕的獸皮,古拙而滿是威嚴的臉上綻放出燦爛、開心的笑容。

  這條虛影發出無聲的狂笑,手一挽,江魚體內的木弓已經破體飛出,乖乖的落在了那大漢的手上。只見他隨手將那木弓拉了一個滿圓,一股慘烈的氣息自那漢子的身上發出,他隨意的朝天空放出了無形的一箭。時間的速度突然變緩了,無數道透明的箭氣自那虛空中雨點一樣落下。那一道道短短的箭氣前方,空氣被打出了一圈圈很緩慢的朝著四周擴散的漣漪,無數圈漣漪漸漸的糾纏在一起,讓那數百名嘍羅同時露出了癡呆的笑容。好似夏夜在那書房中靜靜的臥倒聽那雨點敲打著池塘水面的聲響,這些嘍羅居然同時輕輕的喂歎了一聲,就好似,他們在感慨季節的變幻,在感慨花朵的掉落,在感慨,他們生命的流逝。。。

  無數點血花從這些嘍羅的身上噴出,一箭,數百名嘍羅同時化為血水噴散。那無數道箭氣極其有靈性的在虛空中打了一個轉,沖進了靈州城內的火場。‘砰砰砰砰’,數千聲木樁斷裂的聲響發出,那些箭氣轟碎了木樁,裹著還有一口氣息的人沖出了火場,掠出了城牆,將他們放在了城外的平地上。可憐這些還倖存的人,一個個也都被那邪火燒得皮肉開裂,那流淌出來的血都不是紅色,而是詭異的紅綠色。

  那虛影無聊的打了個呵欠,用手拍了拍嘴巴。隨後,他深情的看了看手上的木弓,很親昵的撫摸了一下那木弓,讓那木弓上放出了一道道奪目的光華。突然間,這虛影低聲的嘀咕了起來:“誒,這天地間的規則,怎麼會突然迸裂成這種地步?我都死了這麼多年啦,居然還被我這寶貝上殘留的一點神智又給招了出來?唔,實在是有夠倒楣,死了都不得安寧。。。哼,誰在那裡?”

  江魚還在緩慢的朝前邁步,他那一步還沒落在地上,後方已經有數十條黑影淩空撲向了李亨。一條黑影發出了‘桀桀’的怪笑:“太子殿下,我們宗主惦記著你啦,我們宗主要你死!嘿嘿!你就乖乖的死罷,可千萬不能投身到那騷娘們的門下。”

  李亨奮起全部力量,身上冒出了淡淡的金光,和那黑影纏鬥在一起,拳腳接觸發出的颶風,立刻將他們身周的數百名俘虜士兵震成了粉碎,嚇得那些士兵連忙奔逃。那虛影呆呆的看著李亨身上的金光,驚訝的說道:“他,也是本門弟子麼?怎會是當今太子?嘿!那你可千萬不能死啊!”那虛影做了一個吸氣的動作,再一次的拉開了木弓。

  又是無數點短短小小的箭氣自虛空落下,那數十名突襲的魔修被一舉擊殺。剛剛將拳頭轟入對手心臟的李亨猛的一呆,然後興奮的叫嚷起來:“師兄,好箭法!”

  虛影低聲嘀咕了一句:“放屁,我是你祖宗,可不是你師。。。啊,又要,又要。。。”組成他身影的光芒一陣顫抖,他的身形漸漸消散。隨後,江魚猛的一個激靈醒了過來,他茫然的朝四周看了半天,沒反應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隨後,他就被興奮的沖過來的李亨以及那些將士高高的舉起,一次又一次的丟上了天空。所有人都以為,是他拯救了城裡的那些百姓和士兵哩。

  過得幾日,在化為廢墟的靈州城中,李亨在江魚的強烈要求和強力支持下,在身邊只有十幾個臣屬和數千兵馬、數千百姓的情況下,草草的成就了登基儀式,宣佈自己成為大唐朝新的皇帝,自號唐肅宗!隨後,一騎騎信使被派去了靈州周邊的各大節度使和軍鎮所在,要求他們派出兵馬,共同復興大唐的江山。

  江魚只用了一句話,就說服了在不明白李隆基的生死前不肯登基的李亨:“就算皇上還活著,在他身邊還有楊釗和楊玉環的情況下,在太子你已經知道楊玉環的幾個姐妹都是天欲宮妖女的情況下,你,還指望皇上能和叛軍對抗麼?”

  一番話,讓李亨成了唐肅宗,一番話,讓靈武周邊的大唐軍鎮震動,打出了大唐正統旗號的李亨,吸引了無數的勤王兵馬。

  李亨登基後的第二天,悠長的號角聲在靈州城外響起,一個江魚無比熟悉的粗暴嘹亮的聲音猛的傳來:“你們這群小崽子,給你龍家大爺打開城門!誒呀,好酒好肉的都給老子送上來啊,媽的,老子可是來幫你們拼命的。”

  左臂被斬斷,雙目被轟碎的刑天倻坐在一輛輪車上被推進靈州的城門,龍赤火、白猛、龍一等八條莽漢領著三千多身上憑空多了一份蒼涼氣息的捕風營暴徒行進靈州的時候,江魚悄無聲息的出現在他們的面前。

  目不能視,刑天倻卻是第一個叫嚷起來:“侯爺,是你麼?”

  龍赤火、白猛發出了狂喜的尖叫,龍一八個人驚訝得拼命揉自己的眼睛,龍八甚至差點沒把自己的眼珠給瞪出眼眶子。

  不需要言語,此刻,江魚和他們都是淚如雨下。身形益發壯碩,臉上多了些滄桑和幹練的郭子儀一步步的分開兵馬,行到了江魚面前。隨後,一群人緊緊的摟抱在了一起。

  站在城頭上的李亨微笑著看著江魚他們,城頭上,大唐的金龍旗飛揚,城池外,一隊隊雖然規模不大,但是精神充沛的隊伍正駱繹趕來。

  此刻的唐肅宗李亨,他手頭上的實力還很弱小,很弱小。甚至,他在靈州城內,都只能住在一間小小的茅屋中。

  此時的江魚,他的實力更是削弱了大半,他的愛人和屬下被殺,他忠心耿耿的山門巫衛只剩下了三千多人。。。
引言 使用道具
mars520titan
區版主 | 2014-4-14 11:56:15

第一百一十章 叛逃


  天陰,有小雨。霧氣將東海嶗山整個遮蓋住,虔誠的香客在霧氣中找不到方向,胡亂行走了一陣,才發現自己又轉回了剛才出發的地方。整個山都好似被人用小刀從這個世界分割了出去,和外界斷絕了一切聯繫。遠處的海浪一層層很整齊的前赴後繼的沖向了沙灘,一片片白色的泡沫在沙灘上撞成粉碎,‘嘩嘩’的浪濤聲傳出老遠,益發使得被霧氣遮蓋的嶗山顯得如此的神秘,甚至帶上了一點兒不詳的徵兆。

  嶗山上清宮,中原道盟核心成員之一,全山宮殿樓閣數百處,門人弟子超過兩萬人,其中金丹期以上的門人就有一萬四千人左右。他一脈繼承了蓬萊三仙宗道門金丹大道的道統,是道盟中吞霞煉氣結成金丹練就嬰兒霞舉元神飛升的正道大派。平日裡嶗山上下香風陣陣,大大小小的道人除了那些在後山秘窟中閉關潛修的有德之士,其他數千門人都在忙著招呼那些香客信徒,信徒們念誦經文的聲音甚至蓋過了東海的波濤。而嶗山一向以來都是雲清日麗的,就算是偶而陰雨天氣,嶗山也顯得很清爽清潔的矗立在東海之濱,從來沒有過這樣滿山被大霧包裹,什麼都看不清的事情。尤其那霧氣中極遠處偶爾傳來的幾聲尖利的聲音,更是讓霧氣外的人心驚膽戰,不知到底發生了什麼。

  背著木弓,腰下掛著兩壺精鋼箭矢的江魚如今就站在這一片霧氣的外面,目光森嚴的打量著這隱約帶著點血氣,同時又有點粉紅色的紅膩膩的味道,讓人心中很是不安的霧氣。這肯定不是自然生成的霧氣,那粉膩膩的紅色霧氣會讓人神魂迷失,在那霧氣中找不到正確的出路,只能不斷的轉回原地。那血色的霧氣則是阿修羅宗魔功修煉出的血煞,這些用戰死的戰士的血肉才能祭煉出的血煞擅長吸人精血、奪人魂魄,殺死的人越多血煞的威力就越大。若是那些香客進入這霧氣的次數太多,則他們的精血也都會被那血煞吸空,魂魄被奪走去增強這血煞的力量。

  “不愧是魔門的手段啊,布個障眼法都還這麼。。。狠毒。”由衷的讚歎了幾聲,江魚大步走進了霧氣,按照靈識傳來的方位,直奔上清宮。霧氣外看著江魚大步走進去的數十個香客一個個嘰嘰喳喳的開始打賭,賭江魚過了多久就會轉回來。

  半個月前,江魚在靈州幫李亨奪去了所有勤王軍的大權之後,由李亨親自掛著天下兵馬大元帥的招牌,郭子儀做了李亨的副帥,開始出兵反攻大燕叛軍。一道道軍令以唐肅宗李亨的名義朝天下軍鎮頒發,使得各地兵馬聞風而動,戰場局勢一時間複雜到了極點。留下捕風營和一干屬下幫助李亨,江魚按照刑天倻制定的計畫,趕來上清宮,幫道門對付魔門的進攻。

  大步的在霧氣中奔走,江魚還能想到刑天倻揮動著僅存的手臂,瞪著黑漆漆的空眼眶朝自己分析當今情勢的樣子。“雖然,我們不知道魔門、道門這樣肆無忌憚的直接插手紅塵之事是為了什麼,但是,很顯然,我們不可能和魔門的人聯手。魔門兩宗自己都還在勾心鬥角,何況是我們這群外人?道門雖然和我們有深仇大恨,可是如今道門處於劣勢,和他們聯手,卻是比較容易。”

  刑天倻的臉上閃動著狂熱的火焰,他大聲的近乎聲嘶力竭的吼道:“師兄,咱們的目的是為死在他們手上的人報仇,所以,我們要讓他們兩敗俱傷!不管他們想要做什麼,我們都要破壞他們的計畫,這才是最好的報復!”連弱攻強,伺機破壞兩方的計畫,這就是江魚他們的目的。江魚卻早就知道了他們到底想要幹什麼,他們已經佔據了主動。

  想到刑天倻的手臂,以及他那兩隻被真元強行震碎的眼珠,想到刑天倻、龍赤火、白猛他們所說的捕風營被突襲時的慘況,近萬捕風營軍士面對道門、魔門突然冒出來的數以千計的仙器級法寶根本無力反抗,好似割草一樣被人屠殺一空的情景,江魚就不由得有一股怒氣直沖心頭,恨不得仰天大吼幾句以做發洩。尤其是白猛張開嘴一邊大聲哭嚎一邊描述公孫氏被殺、白霞子被擒走的時候,江魚一不小心透出體外的一縷殺氣,將整個茅屋都炸成了粉碎。

  “也怪不得公孫大家啊,你失蹤了這麼久,大家都以為你被人殺了。所以,她是豁出去性命掩護我們逃走,這才被陣法煉化的。”一想到這句話,江魚頓時眼珠都紅了,若非,若非為了最為沈重的打擊道門、魔門乃至佛門,他怎麼會巴巴的跑到嶗山來幫道門?

  正在朝前急奔,前面突然有響動傳來。江魚身體好似樹葉一樣飄了起來,沒有發出一點兒動靜的擦著樹枝跳到了一棵大樹上,朝前眺望了去。在嶗山這山林裡,江魚的天賦本能發揮得淋漓盡致,根本不可能有人察覺到他得動靜。就在江魚前方數十丈的地方,一片山坡上有一個稍微平坦的空地,幾個長得青面獠牙怎麼看怎麼不似人的‘人’正懶洋洋的躺在平地裡,身邊有七八個身披道袍看起來不過十一二歲的小道童被繩子綁得緊緊的,在一塊山岩旁一堆兒軟在地上。

  這幾個青面獠牙穿著古怪的短裙皮甲的‘人’嘰嘰咕咕的笑了一陣,一個頭頂有指頭長一支角的‘人’猛的跳了起來,大聲叫道:“受不了了,叫我們看著這些俘虜,有什麼好看守的?這麼細皮嫩肉的,把他們都吃光了豈不是痛快?嘿嘿,吃了他們,他們就沒辦法逃跑了,還用得著看守麼?”另外幾個則是立刻附和他的話,興致勃勃的拔出了幾柄劣質的匕首,朝那幾個小道童逼了上去。幾個小道童看來是上清宮裡掃地挑水的雜役,哪裡見過這樣兇狠的人物?幾柄匕首剛在他們面前晃了晃,頓時都嚇得暈了過去。

  幾個‘人’‘呵呵呵呵’的笑起來,紛紛叫道:“果然是嫩肉兒,嘿嘿,可不要嚇死了他們,嚇死的人吃起來酸溜溜的,雖然說省了醋,卻也浪費生薑和大蒜?”剛開始說話的那‘人’蹲下身子,撕開一個道童的身體,匕首在那道童的心口上比劃了一陣,就要下刀。就這時江魚的箭矢到了。一柄鋼箭裹著一道青色的風旋,在空中劃了一個大弧形,準確的穿透了幾個‘人’的腦袋,將他們射殺在地。幾個人剛剛倒在地上,頓時身體一陣扭曲,現出的身形卻是幾隻山老鼠、獐子、山貓之類的精怪。

  “簡直沒天理了,妖魔鬼怪的都蹦出來了麼?這魔門,居然還糾集了這些廢物來攻打嶗山?”江魚用力的搖搖頭,跳下大樹,快步走到了那幾個道童身前。輕輕的在那衣服被撕開的道童臉上拍了幾下,將那道童拍醒,那道童剛睜開眼還沒看清眼前的人是誰,已經驚恐的嚎叫道:“大王爺爺,不要吃我,不要吃我,我不中吃,不中吃的。”

  咳嗽了一聲,江魚隨手一耳光將這歇斯底里的道童抽醒,他大聲喝道:“睜大眼睛看看,魚爺我是吃人的妖怪麼?把你的同伴救醒,快!然後帶老子去你們上清宮的宮主那裡去。”看到那道童癡癡呆呆的帶著無盡的歡喜看著自己,江魚不由得皺起了眉頭大聲喝道:“還不快去?還要老子一個個的救醒你們不成?”隨手將那道童身上的繩索扯斷,江魚跑到那幾個小妖的身體邊,將它們的皮毛都扒了下來。讓江魚吃驚的就是,那頭山貓精居然已經結成了內丹,這讓已經快窮瘋了的江魚欣喜不已。

  “好,好,正愁屬下的人實力太差,這局棋我還沒資格插手。哼哼,既然你魔門的人召集了這些妖魔,那就不要怪我殺人奪內丹了。拿妖怪的內丹煉製丹藥,這可不需要太大的煉丹的本事。”想到手鐲中被自己消耗一空的仙石、靈石以及藥草,再想想已經被掠奪得乾乾淨淨得昆侖行宮,江魚不得不把主意打到這些妖怪的頭上。殺人奪丹,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那小道童已經將自己的同伴救醒,七個小道童看到江魚雙手血糊糊的在那裡扒皮、挖內丹,不由得嚇得戰戰兢兢的不敢過來。江魚擡頭瞪了他們一眼,大聲喝道:“怕什麼?不就是一些修成人形的野物麼?勤快一點,把這幾頭畜生扛上,回去了你們燒鍋水把他們給燉了吃了,若是你們練功,起碼增加你們十年的修為,就算你們是只會念經的道人,也可以讓你們延壽一紀,豈不是好?”

  剛開始被江魚抽耳光的道童咬咬牙,走過來將幾個體形不大的精怪拎在了手上。他小心的看了江魚一眼,低聲說道:“這位前輩,晚輩是上清宮典經閣的打掃童子清風,敢問前輩是哪門哪派的高人?”

  ‘清風’,這個大眾化的道號讓江魚心頭一痛,他想起被青陽公子一鞭打死的徒弟,不由得惱怒的吼道:“問這麼多作甚?你們很有閒工夫麼?帶我去見你們宮主。唔,現在道盟有多少門派多少人在嶗山幫你們抵禦魔門的侵襲?”推了一手清風讓他在前面帶路,江魚一邊走,一邊打探著這裡的消息。他覺得很奇怪,阿修羅宗、乾達婆道加上這些招攬來的妖怪聯手,怎麼會連上清宮都沒攻下來?自從江魚得到上清宮被圍攻的消息,到如今起碼也有一個月了罷?難不成,上清宮還有什麼強力人物坐鎮麼?

  清風帶著江魚順著一條很崎嶇的山路往山跑去。這路很偏僻,荊棘叢生,偶爾可見蛇蟲在道上懶洋洋的爬行。清風說,這裡是他以前偷偷溜下山玩耍時發現的小道,可以直接通向上清宮的後門。這次他們幾個是因為連日的魔門攻打嚇破了膽子,想要利用這條小道逃離嶗山,誰知道會被魔門的人抓住,交給了那幾個小妖看管。說道這裡,清風的臉上很是紅了一陣,他抱怨道:“我們又不會武功,又沒有道法,那些師伯、師祖又沒辦法分心管我們,若是那些攻打上清宮的兇神惡煞沖到了我們的院子,那才倒楣哩。不逃跑,怎麼辦?”

  江魚只是連連搖頭,這幾個小道童根基太差,根本不是練武修道的料子,也只能作些打掃的雜務,也難怪會動逃跑的念頭。不過,清風卻是沒吹牛,這條小道果然是偏僻到了極點,也安靜到了極點,一路沒有什麼波折的,就到了上清宮內。上清宮的後門附近還是安安靜靜的,只是有一片片紅色的霧氣在飄蕩,可是上清宮的前院上空,卻是密佈著一團團好似凝固的淤血、還在不斷扭曲顫抖的血煞,更有一縷縷粉色霧氣在那血煞中纏繞盤旋,刺耳的怪嘯聲震得那上清宮的瓦片一陣陣的直跳。

  那血煞中不斷有一團團紫黑色的陰雷無聲無息的落下,卻在離地數十丈的高空被一道很薄很淡的清光給攔下。那陰雷無聲無息的爆炸,炸開一團團數百丈方圓的血花,那清光一陣陣劇烈的哆嗦著,卻是堅韌異常,絲毫不見減弱。清風領著江魚剛剛走進上清宮的後門,數百道劍光就呼嘯而來,那一道道起碼十幾丈長無比明亮的劍光將上清宮的後院蓋得嚴嚴實實,一層層五顏六色的光幢在後院上空組成了極其複雜的防護陣法,數百件品級起碼在上品靈器以上的法寶散發出燦爛的光芒懸浮在空中,隨時都能朝江魚他們發動暴風驟雨般的攻擊。

  幾個小道童被嚇得屁滾尿流,倒在地上不斷的哆嗦著,褲襠裡濕漉漉的一大塊。一個清朗的聲音突然響起:“諸位道友快快住手,這幾位是我們上清宮的童子。。。兀那清風,這等要命的關頭,山門外有無數魔頭正在攻山,你們跑出去玩耍,可不要命了麼?”

  幾道劍光在幾乎劈中江魚的時候勉強才收住手,其中幾道青色劍光惡意的擦著江魚的臉頰飛了過去,鋒利的劍氣在江魚耳朵邊發出‘嗤嗤’脆響,卻連他一根寒毛都沒有刮下。江魚雙手環抱在胸前,冷冷的看著後院中站著的、坐著的、飛著的幾百個修士,淡淡的說道:“這位道友卻是說錯了,這幾位小道友下山是下山了,卻是因為怕死逃跑的,可不是下山玩耍的。”

  剛才說話的那青年道人被江魚一句話憋得差點沒背過氣去,他惱怒的瞪了一眼清風等人,怒道:“好啊,你們有本事了!都給我滾去面壁半個月!”怒喝了幾聲,這道人才突然醒悟過來,他驚訝的叫道:“且慢,清風,你們怎麼出去的?前門就不說了,後門這裡佈置了九天十地搜神隱仙大陣,你們什麼時候跑出去的?”

  清風哆哆嗦嗦的爬了起來,朝那道人恭恭敬敬的說道:“師。。。師叔祖,我們,我們是從廚房旁邊的狗洞裡鑽出去的。那裡,可沒人把守!”

  廚房,狗洞!十幾個道人相互看了半天,同時尖叫起來:“原來是那裡!”有個道人手舞足蹈的朝前院跑去,他一邊跑一邊大聲叫道:“師祖,師祖,哈哈哈,我們知道前幾天那些妖魔是怎麼混進來的啦!他們是從狗洞裡鑽出來的。嘻嘻,他們是從狗洞裡鑽出來的!哈哈哈!”

  一干道人臉色同時一黑,紛紛仰天念了一聲道號。那青年道人跑過來,對著清風幾個道童的屁股上狠狠的來了幾腳,趕他們面壁思過去了,這才朝江魚打了個稽首,大聲說道:“無量壽佛,貧道月清有禮了!不知這位道友是何門何派的高人?怎會和清風他們到了一起?”月清道人的眼睛賊溜溜的在江魚身上轉了幾圈,尤其是重點看了一陣江魚背上馱著的幾張帶著妖氣的野獸皮毛,隨後馬上轉身看了一眼正快步逃跑的清風手上拎著的幾條獸肉,他臉上露出了恍然大悟般的笑容:“原來如此,卻是要多謝道友救了清風他們的性命才是。”

  搖搖頭,江魚笑了幾聲:“罷了,如果是你們道門修為深湛的老牛鼻子被人擒了,我絕對不會出手救人。這幾個小道童不諳武功道法,救了他們卻是一點功德。你們嶗山上清宮如今主事的人是誰?帶我去見他們。”江魚的語氣很冷淡,帶著一種高高在上威淩天下的氣勢,尤其前幾日他被李亨冊封為正一品大將軍、威武公之後,他的那虎威大將軍印居然自己進化了三個品級,如今江魚身上隨時有一股極強的官威,更顯得他的言語格外的不容抗拒。

  旁邊一名老道突然大聲笑起來:“月清道友,這人是個癡的。他是什麼人?從後門混進來的無名小輩,也敢讓你帶路去見上清宮的主事人?”這老道拈須微笑,用很不善的眼神打量著江魚。江魚剛才說的話裡面,對道門的人很是不客氣,讓在場的道人都有了幾分火氣。這老道主動的挑起話頭,卻讓旁邊的道人同時露出了會意的笑容。

  江魚手一擡,一道庚金箭氣‘嗤嗤’飛出,那比劍光快了千倍的箭氣從那老道的左頰灌入,從他右頰透出,將他兩排大牙打成了粉碎。那老道慘哼一聲,抱著血如泉湧的大嘴狼狽的倒退了幾步,驚駭的看著江魚說不出話來。為了立威,江魚手指輕彈,十幾道箭氣帶著各色流光飛出,將那在天空懸浮的十幾件極品靈器打成粉碎。十幾個道人同時悶哼一聲,嘴裡滲出了血絲來。

  這一手一出,頓時所有人都閉上了嘴。純粹以真元外放能夠將極品靈器打成粉碎,這種功夫要說見過,就連聽都沒聽說過。月清道人也不敢盤問江魚的來歷,乖乖的帶著江魚就往前院行去。也不知道拐過了多少處宮殿樓閣,終於聽到了前方大殿中那好似蜂窩一樣‘翁嗡嗡’的聲音,同時一股股極其強大的真元波動傳了過來。江魚心頭一震,長吸了一口氣,猛的打起了精神。與此同時,玄八龜和鳳羽的聲音在江魚腦海中響起。玄八龜對江魚囑咐道:“切記切記,在我們恢復行動力前,你可千萬不要衝動出手。”鳳羽卻是唯恐天下不亂的大聲叫道:“江魚,我這裡有招引混沌雷劫的神訣,你趕快學會了就在大殿裡放一個出來!嗚嗚,當年他們追殺我們的時候,打得我好苦!”

  江魚沒吭聲,只是將自己一股強大而精純的生命能量分別注入了胸前、背後的兩個紋身,安撫了一下玄八龜和鳳羽,這才跟著月清,走到了上清宮的大殿外。殿門前的廣場上,兩千多個修為起碼在化神期以上的道人呆呆的看著江魚,好似見鬼了一般。月清轉身朝江魚笑道:“這位道友,還請讓我進去通告一聲,再請道友進去。不知道友的道號是?”

  搖搖頭,隨手抓起月清的脖子,將沒有一點兒反抗之力的月清隨手丟草把一樣的丟出去,江魚一腳踢開了上清宮大殿的大門,大步走了進去。好似數百道雷霆同時在那大殿中炸響,江魚大聲喝道:“可有我江魚的老朋友在這裡麼?呵呵呵阿,青陽公子,你他奶奶的果然在!你往哪裡跑?”大殿內,江魚第一個就盯上了正在神采飛揚的揮動著鵝毛扇在那裡侃侃而談的青陽公子。要說近身格鬥的能力,如今的天下怕是沒人能和江魚比拼,只要被江魚靠近到了身外十丈的距離,想要逃脫他的手,就真的是很困難很困難了。

  正在吹噓利用他一氣仙宗的大陣,足夠全殲山門外那些魔修的青陽公子猛不丁的看到一條壯漢走了進來,然後聽到江魚那讓他印象無比深刻的聲音,不由的嚇得魂飛天外。他一聲尖叫:“救命!”隨手反應極快的身體一轉,就朝身邊一名白須白髮身披紫金道袍的老道身後逃去。可是哪裡來得及呢?江魚的一道箭氣已經轟向了他的身體,那箭氣就是朝青陽公子的識海要害射去的。

  眼看青陽公子的識海就要被射穿,元神會被箭氣毀滅,旁邊一道金光閃過,賢妙真人已經團身攔在了那箭氣前。賢妙真人雙手上濃密的金光化為一面盾牌,和那箭氣狠狠的撞了一記。一聲悶響,大殿突然晃動了幾下,屋樑上無數灰塵撒了下來,賢妙真人狼狽無比的倒退了好幾步,差點沒撞在了供桌上。江魚則是詫異無比的看了賢妙真人一眼,驚歎道:“妙極,你們果然從昆侖山得到了足夠的好處。賢妙真人,你居然已經修成了地仙?呵呵呵,你不想飛升了麼?嘖嘖,當初封印老子,可有你的份?”

  一切都發生得這麼快,殿內的百多名身分地位最高的道人都還沒反應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麼。賢妙真人卻已經謹慎的攔在了江魚身前,他用力的搖頭,沈聲道:“當年的事情,我和師尊還有一清祖師強力反對,可是,我們無法阻止整個道盟的決議。”

  隨著賢妙真人的話,三股和江魚如今的實力相當,極度強橫的仙力氣息從那大殿正中的三個蒲團上冒了起來。一清仙人居中,青陽公子剛才想要托庇的那個白須道人居右,另外一個枯瘦矮小愁眉苦臉的道人居左,三名道人,赫然都有著天仙的修為。但是很顯然,一清仙人的仙力不論從雄渾程度還是精純度上來說,都超過了身邊兩個道人不止一等。江魚頓時明白,一清仙人的實力是實打實的自己修煉的,而那兩個道人,顯然是利用了某些靈藥或者法寶,才得到了這樣的成績。

  但是,這兩個道人能夠和一清仙人坐在一起,顯然不僅僅是他們修為的緣故,想必他們在道門的身份地位也和一清仙人相當,否則的話,就算有靈丹妙藥,也輪不到他們兩個啊?從地仙的修為晉升到天仙的實力,這要耗費多少靈藥和天材地寶才行?不是道門真正的元老,誰會在他們身上下這樣多的本錢?而那身披紫金道袍的老道很戒備的將青陽公子擋在了身後,手上拂塵上點出一朵白蓮花護住了青陽公子,顯然他是一氣仙宗的長輩,甚至很可能和青陽公子就有著或者師門或者血緣的關係,否則他怎會如此的維護他?

  那矮小枯瘦的道人頭上浮出了一個小小的好似茶盞一樣的青色法寶,那法寶上放出了一道道很柔和的青光,那光芒卻讓江魚感到了極大的威脅。那青色的法寶緩緩的旋轉著,江魚甚至能感受到那法寶在‘盯著’自己看,已經修成了器靈的法寶!器靈已經如此強大的法寶!靈器無非是法寶有初步的靈識,仙器無非是器靈比較強盛通靈而已,而這件青色法寶中的器靈卻幾乎有了人一樣的自主意識,能夠讓江魚感覺到它在盯著自己看,這,這,這難不成是傳說中的神器麼?太離譜了!難道他們用天地爐鍛造出了神器?他們耗費了多少天材地寶?

  一清道人的頭頂也浮現出一件法寶,那是一根尺許長月白色的玉簡。身穿紫金道袍的老道頭頂上也有一件法寶飛出,那是一方淡紫色的手帕,上面有密密麻麻的無數陣圖若隱若現。三件法寶都給江魚一種生人的感覺,三件神器!

  江魚總算是明白昆侖山上為什麼草都找不到一根了!以如今修道界的實力想要打造三件神器出來,鍛造過程中浪費的材料也許就超過了神器本身所需的百倍不止。若非掏空了昆侖山,以一清仙人最強不過天仙的實力,想要打造出神器,又怎麼可能?

  面對著三件擁有莫測威力的神器,下意識的抓住了自己身上掛著的木弓,江魚臉上露出了極其難看的表情。長吸了一口氣,江魚緩緩的說道:“今日我來這裡,不是來惹是生非的。若是三位道長不收回你們的法寶,就不要怪我。。。”手指一緊,那木弓突然發出一聲龍吟,一輪輪刺目的金光自那木弓上流淌出來,一道道充滿了洪荒氣息的殺氣自那木弓中奔湧而出。神器也是分檔次分等級的,江魚手上的這柄木弓在洪荒太古神話時代就有著赫赫凶名,豈是這三件新鮮出爐甚至還沒見過血的菜鳥神器所能比擬的?

  滔滔殺氣朝四周瘋狂的擴散,那曾經死在木弓下的九頭蛇、九隻金烏等等各種各樣的上古凶獸的虛影從那金色的殺氣中流淌出來,好似活物一樣朝四周的道人發出尖銳難聽的嘶叫。那木弓很有靈性的發出一聲聲的長吟,那聲音和江魚突然發出的長嘯聲混在一起,化為一道無形的箭氣,引動了四方天地的無窮巨力,‘嘩啦啦’的好似天地迸裂般朝上清宮卷了過來。

  望月箭訣的最高境界──天人合一,以天為弓,以地為弦,以天地萬物為箭!當日射殺九隻金烏的,就是這樣調動了天地之威的九道無上箭氣!嶗山上空一陣風雲變化,東海上掀起了數十丈高的浪頭,‘嘩嘩’聲中,方圓千里內的一切植物同時朝嶗山這邊俯下了身體,肉眼可見的縷縷青氣自那億萬植物中射出,混入了那自天空而來的清氣、自大海上升騰而出的綠光,以及自那山岩大地中噴出的黃氣,各種氣息混雜在一起,在嶗山的上空組成了一道橫貫天地的無比巨大的箭矢虛影。

  一箭之威,可以毀天滅地!一清仙人他們三人被那可怕的氣勁逼迫,拼出全力的也祭起了自己所擁有的神器。那青色茶盞一般的神器中噴出了九條水龍,無邊無際的水波從四面八方翻滾而來;那月白色玉簡上噴出了一道道金色神文,一道道金光從遙遠的天機滔滔而來;那紫色手帕則是一陣翻滾,一層層紫色光暈席捲而出,嶗山已經自成一個世界,甚至嶗山所在的世界中的某些規則,都被那手帕改變。

  面色赤紅的一清仙人驚訝萬分的瞪著江魚,他叫道:“你,怎會有這麼高的修為?當年,你也不過是超過破虛期的水準,肉身強度最多和修成地仙的賢妙相當,就算強過了如今的賢妙,卻也不可能有如今天仙頂峰的實力!。。。你,你。。。”一清仙人真的搞不懂了,如果說被鎮壓在昆侖山下二十年,可以從破虛期乃至地仙的水準突破到天仙的修為,那。。。他都想把自己給鎮壓個幾百年試試了。

  長吸一口氣,江魚身上迸射出無數道箭氣,那一道道五顏六色的箭氣圍繞著他的身體急速旋轉,他長聲道:“往事不用再提。若是三位道長今日想要和我拼一個你死我活,則大可動手!嘿嘿,請三位道長不要忘了,四件神器在此硬拼,嘿嘿,我望月宗的射日巫神訣所造成的肉身,可以讓我有八成的把握活下來。而嶗山上下數萬道門弟子,嘿嘿,嶗山周圍無數的黎民百姓,哈哈哈哈!”

  江魚無比惡毒的看著三個道人:“你們當年既然決定對我望月宗下手,定然是已經翻閱古籍知道我們望月宗的可怕罷?呵呵呵,這數以億萬計的生靈今日死在我們手下,我江魚卻是不擔任何因果罪孽的,可是三位,怕是馬上就要被天雷震成粉碎罷?嘻嘻,殺戮這麼多生靈做造成的罪孽啊!嘻嘻!”江魚笑啊,笑得無比的得意,他有恃無恐的再次加強了注入木弓的羿神罡力,那強勁的殺氣壓得在場的其他道人一個個都匍匐在地上,根本無力動彈。青陽公子用見鬼一般的眼神看著江魚,灰敗的臉上流露出掩飾不住的恐懼和絕望。

  一名手持上古神器,擁有天仙修為,更是修煉肉身的可怕存在!還是專門擅長遠距離狙殺的望月宗的天仙!招惹上了這麼一個人,誰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肉身會被一道箭氣轟成粉碎?青陽公子真的恐懼了,真的害怕了,他生平第一次為他所作過的事情開始懺悔,如果能夠重新選擇一次,他寧願抱著江魚的大腿叫他祖師爺,也不願意和江魚結仇。

  可是,如今的仇恨,已經無法化解了。煉化公孫氏的陣法是他親自主持的,那條八尾狐狸精被魔門生擒,也是因為他用一方仿造的翻天印在背後狠狠的砸了那狐狸精一記。封印了江魚,在道門從昆侖山得到了足夠的好處後,又是他穿針引線,最終讓三道聯手,鏟平了捕風營。更讓他覺得惶恐的,是楊釗楊國忠拿去毒殺李林甫的丹藥,也是他提供的。李林甫死後,被李隆基下旨斷他有罪,剝奪了一切的封號等等,這也是他在背後唆使的。這一件件一條條的事情,怎可能化解?

  “老天啊,一名手持上古神器修煉肉身的天仙!”青陽公子的元神一陣振盪,他差點就被活活嚇死。不過,修煉出元神的修道人想要被嚇死,難度太大,這才讓他還留下了一口氣。

  僵持了許久許久,漸漸的,一清仙人身邊的兩個新進天仙面色開始發白,以他們的實力想要自如的驅動一件神器,實在不是很輕鬆的事情。那青色玉盞上的水波開始消散,那紫色的手帕更是上下的哆嗦起來。就連一清仙人都開始喘息,顯然是有點力不從心了。和江魚不同,江魚的木弓是主動跳出來認主的,其中更殘留了一絲它當年的主人殘留的意識,木弓擁有的力量如今可以完全被江魚引發,消耗的氣力更是不大,加上江魚畢竟是鍛煉肉體的人,能量比三個老道強了不少,就更加持久了。

  隨著三個老道漸漸的吃力,空中那箭矢的虛影慢慢的對準了嶗山,三個老道氣喘籲籲的準備全力發動神器和江魚決一死戰,一旁的賢妙真人終於掙扎著從四件神器釋放的可怕威壓下爬了起來,他搖搖擺擺的走到江魚面前,大聲說道:“江魚,看在我們當年的情分上,你聽我說一句!你今日來我們嶗山,是為了和我們道門同歸於盡的麼?你不要忘記,魔門勾結了安祿山、史思明,正在禍害天下的蒼生!你來嶗山,是想要對付我們道門麼?”

  江魚眼裡閃過一縷笑意,他很善意的朝賢妙真人點點頭,卻是乾巴巴兇狠狠的冷笑道:“情勢逼人,不拼命也不行了。我原本想要和你道門合作,共度這番魔劫。可是你道門當日誅殺我愛人,滅我心腹屬下,殺我望月巫衛,甚至我大哥似乎都死在你們的手上,嘿嘿,種種是非,你叫我如何忍得下這口氣?”

  他搖頭歎息道:“我江魚是那種下賤胚子麼?被你們壓在昆侖山下死去活來無數次,日日受那地水火風雷霆閃電的轟擊,結果我還要巴巴的抱著你們的大腿來和你們聯手?”

  賢妙真人長歎一聲,搖頭道:“當日之事,須不能怪我。”

  江魚冷笑道:“不能怪你們道門,卻是要怪誰?把那青陽公子給老子交出來,還有他的一干黨羽都給老子交出來,等我殺了他們,自然會帶領如今的望月宗和你們道門聯手,共同應付那魔門的妖人。”

  一旁的青陽公子猛的抓住了那身穿紫金道袍的老道,淒厲的慘叫起來:“師伯,您,您可千萬不能。。。”

  一清仙人卻是沈聲應道:“大劫為重,天下蒼生為重。青陽凡心未退,私心過重,惹來無數因果。不如。。。”

  那矮小枯瘦的老道沈沈的咳嗽了一聲:“一清師兄說得。。。嗯,卻也。。。”他擡頭看了看那越來越逼近的箭矢虛影,輕輕歎息道:“有理。”

  三名道門天仙,有兩名贊同讓青陽公子為當年的事情負全責。那身穿紫金道袍的老道面色一寒剛要說話,青陽公子卻已經是歇斯底里的嚎叫著,突然展開了他父親給他的保命法寶‘萬里雲煙一塵圖’,身體在一片煙雲中消散不見。只聽得青陽公子尖銳的叫道:“你們都給本公子等著瞧!青峰師伯,你他媽的算我什麼師伯?我就算入魔,也不會再做你們道門的人!”

  青峰老道的臉色一下難看得沒邊,在場的道人全都愣了。

  江魚,他很開心的笑了。
引言 使用道具
mars520titan
區版主 | 2014-4-14 11:56:32

第一百一十一章 計較


  “當年的事情,吾等只能說抱歉。”

  一清仙人低沈的聲音在殿堂內回蕩。空蕩蕩的大殿,正中懸掛著老子跨青牛出關的巨幅畫像。三柱很粗很長的檀香插在畫像前的香爐裡,三縷青煙朝屋頂飄去,碰到了上面的遮塵木板,化為一蓬蓬很淡很淡的香煙落下,殿堂內充盈著幽幽的香氣。大殿內光線暗淡,只有地上一展鎏金的蓮花形燈盞中有兩點三色火光冉冉閃動,放出不甚明亮的光彩。那兩點燈火雖然暗淡,卻有著讓人心蕩神移的力量,偶爾那火光爆出幾點火星,空氣中就有一縷縷金色的水波從燈盞上蕩漾出來,讓大殿內的幾個人在四周牆壁上投射出扭曲的影子,憑空多了幾分神秘古怪的氣息。

  一清仙人、賢妙真人還有其他幾個老道端坐在燈盞的左邊,江魚盤膝坐在燈盞的右邊,那燈盞不僅是大殿內唯一的光源,更好似一堵屏障,攔在了雙方之間。江魚淡淡的一笑,搖頭道:“當年的事情,以後再說。此番我來,的確是誠心誠意的幫諸位道友抵擋魔門的進攻。只是,和我議事的時候還要用一件法寶放在我們之間防範,實在是讓我江魚心寒啊。”江魚目不轉睛的盯著那燈盞上下打量,裡面的器靈還沒有完全形成和生人相當的靈智,它也不過是一件極品仙器水準的法寶。只是,從那兩點三色火光上隱隱傳來的氣息,江魚毫不懷疑這件仙器所能發揮的殺傷力絕對不會弱於一般的神器。對於一清仙人的這種小心戒備,江魚的確有點惱怒。

  一清仙人微微一笑,向江魚連連稽首道歉,但是,他死活就不肯撤去那件法寶。修道之人都明白一件事情,永遠不要讓一個對你有敵意的修煉肉身的修士靠近自己,尤其當他擁有和自己相當的境界修為的時候。一名鍛煉肉身的修士在近距離爆起發難,可以輕鬆秒殺十名和自己修為相當的修士。哪怕一清仙人的身邊如今有著賢妙真人以及其他幾個修煉**玄功同時也達到了地仙修為的同門保護,他也不敢冒冒失失的撤去自己最大的依仗。道門的人殺了江魚的伴侶和心腹屬下,還將他一手操練出來的捕風營屠戮了大半,這等深仇血恨明明白白的放在那裡,一清仙人怎敢大意?誰知道江魚會否突然發作,對他腦袋上轟一拳?

  歎息了一聲,江魚緩緩點頭:“罷了,我江魚今天保證,若是你們道門許諾支持肅宗陛下成為大唐的皇帝,我幫你們。”

  “這是交換條件麼?”一清仙人敏感的問他:“僅僅是你幫我們對付魔門?你們望月宗和我們道門之間的仇怨如何解決?”

  “兩百萬塊各色仙石,其中極品仙石不能少於十萬塊。一千萬塊各色靈石,其中極品靈石不能少於五十萬!加上和這些靈石、仙石的價值相當的靈丹妙藥以及各種仙甲、兵器之類,若是你們給出這個價碼,我就幫你們對付魔門。以前的仇怨麼,我只找青陽公子和他身邊的幾個首惡出氣。”咬咬牙齒,江魚也作出了退步,只是他的獅子大張嘴讓在場的所有道人都長吸了一口冷氣,賢妙真人更是無比駭然的瞪著江魚,好似想要湊過來摸摸他的腦門是否發燒了。這個價碼,實在是太離譜了。

  一清仙人也好似牙疼一樣抽了口涼氣,他眼角一陣瘋狂的抽動,情不自禁的想起江魚依靠一柄上古遺留的木弓和自己三人對抗的場面。他捂著臉頰,‘嗤嗤’的吸了一陣冷氣,過了好久才苦笑道:“江。。。宗主實在是太。。。這麼一來,其不是要挖空我們從昆侖山上得來的那些寶貝中起碼八成的庫存?”一個‘宗主’的稱呼,算是一清仙人代表道門總算是承認了江魚的身份,認為他有資格代表望月宗來分一杯羹。

  “八成?怎麼可能?哼哼,當我江魚不知麼?當年我第一次進昆侖,僅僅那大湖中的仙石、靈石就以億萬計算,我要的,不過是其中小小的一部分而已。你們將昆侖山搜刮一空,哼哼,莫非還在乎這麼點東西?”江魚越想越是惱怒,中原道門的確是很窮,如今的中原道門得了一根地心玉果的主藤都高興得手舞足蹈的,可是昆侖山呢?這麼大一座昆侖山居然被他們搜刮得乾乾淨淨,他們居然還在自己面前哭窮?心中益發惱怒的江魚頓時向著要把價錢再提升十倍,不能太便宜了這群貪得無厭的老道。

  一清仙人連忙解釋道:“不僅僅是我們道門一家呀?三年前我們道門、佛門、魔門、妖修、以及天下各處的無數散修例如‘秉天盟’之類的散修聯盟於昆侖山中大戰三月,這才涸澤而漁將那山中寶物搜刮一空。我道門所得不過是三成之數,又煉製了這麼多的神器、仙器以及各色靈器等物,實在是湊不齊這麼多啦。江宗主,這道盟,可也不是我一清一人作主哩。”

  雙手環抱在胸前,江魚擡頭看著天花板,看著那三株檀香上噴出的三縷青煙緩緩的撞在那遮塵木板上化為一圈圈煙霧飄散。他淡淡的說道:“哦?既然是這樣,那我就此告辭。日後諸位和魔門那群妖人對陣的時候,可千萬要小心背後突然有暗箭射來呀?呵呵呵呵,當初你們封印我,又攻擊我麾下捕風營,不就是害怕這個麼?”

  面對暴力威脅,一清仙人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他皺著眉頭一通苦思,門外卻突然傳來了腳步聲,青峰仙人以及那矮小枯瘦的白元仙人同時走進大殿,青峰仙人面色古怪的看了江魚一陣,點頭應諾道:“一清師兄,若是你無異議的話,就按照江宗主所言的數位付給他罷。唔,這也是我道盟欠他的,也是他應得的。”

  白元仙人則是面色嚴肅的說道:“不過,既然江宗主是來和我道盟聯手對抗魔門的,則江宗主總要表現出一點誠意來!”他和青峰仙人對視一眼,這才繼續說道:“魔門支援的叛軍進度太快,吾等也沒想到,區區數月間,他們就攻破了長安城。興慶宮內那龍池龍穴,卻是沒有來得及解開那匯龍陣法,就被魔門的人給攻陷了。”

  一清仙人猛的一驚,他驚呼道:“莫非,魔門最近的實力增長得如此之快,也是那個緣故?”

  青峰仙人面色極其難看的點點頭:“彙聚中原大地九龍地脈的所有靈氣,當初我們用那龍穴來破開天庭令諭上的封印,可是如今天下人心動盪,天地規則一片混亂,魔門的妖人利用那龍穴龍氣,卻是可以破開虛空引那域外天魔附體降生。嘿,我們還在耗費大精力去佈置法壇,才能勉強招來幾個天兵護法,可是他們卻是直接讓那天魔降臨於世間。若是不毀去那龍穴上的匯龍大陣,以貧道的估計,頂多再過三年零六個月,他們就能真正的將那阿修羅魔界重新牽引來人間,到時候。。。”

  “要我作甚麼?”江魚擡起頭來,有點不放心的打量了一陣青峰仙人:“醜化說在前面,自從你們上次設計封印了我,再想我相信你們道門的一些勾當,那是不可能的。要我去長安破除那龍穴上的匯龍陣法,嘿嘿,凡是和陣法相關的東西,別想我出手。哪怕天下只有我望月宗的人能輕鬆的潛入長安,哪怕你說什麼蒼生黎民之類的話說得再動聽,我也不會去。”

  以不變應萬變,想到自己被封印在昆侖山下的那段日子,江魚就不由得渾身發冷。這樣的事情他再也不會去經歷第二次,故而想要他去破壞那匯龍大陣,這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他雙手環抱在胸前,悠閒的擡頭看著天空,嘴裡輕輕的吹著口哨。看到他這憊懶的模樣,青峰仙人不由得露出了幾分怒氣,白元仙人則是很好脾氣的點頭道:“貧道知曉江宗主心中的顧慮,故而,江宗主並不需要直接去破陣,破陣之人我等選派其他人去就是,江宗主只要在後方替他們掩護一二,狙殺那些向破陣之人出手的妖人則可。”

  低頭尋思了一陣,發現這個計畫對自己並沒有絲毫的損害,只要自己不靠近那匯龍大陣,這群老道還能把自己怎麼的?當下江魚毅然點頭:“如此甚好!不過,我要的東西先給我送來,不要給我說那些東西在你們山門的倉庫裡,你們這幫老道能夠在嶗山受襲的時候跑來幫手,就一定有辦法將那些東西帶進來。然後麼,你們現在就把還跟著楊釗的那些道門中人都給我招回來。”

  江魚極其陰狠的掃了一眼在場的老道,他冷冷的說道:“千萬不要等我去找楊釗算帳的時候,誤殺了你們的什麼師侄徒孫,那可千萬不要怪我。楊釗既然敢用丹藥計算我大哥,我就去計算他,天理報應,你們可不要護著他。”

  對於這一點,幾個老道同時表現得很爽快,他們同時點頭應諾了這件事情,並承諾不僅是楊釗,哪怕江魚要找柴家乃至其他門閥的人報復,他們都不會出頭的。尤其一清仙人更是惱怒的說道:“那楊貴妃還有楊釗的幾個姐妹,居然都是天欲宮的妖人,這筆帳,若非吾等實在沒有空閒功夫,早就去找他們算帳啦。你要去對付他們,那是最好不過。”

  賢妙真人在旁邊陰惻惻的補充道:“記得斬草除根哪?”

  達成了協定,三個老道立刻派人回去山門搬運江魚索要的那些物事,那幾個道人剛剛出門呢,上清宮前院上空突然傳來一陣陣的雷霆聲,一個嬌媚無限的聲音在那裡嬌滴滴的叫道:“屋子裡的小牛鼻子們,你們都給姑娘我滾出來!呵呵呵,你們剛才在耍什麼寶呢?掀起那麼大的風浪,結果又突然停了下來。嘻嘻,還有一個小傢夥逃出來說投奔我們,你們到底在搞什麼玄虛呢?”

  一暴虐如火的聲音響起,那聲音大聲咆哮道:“你這騷貨,囉哩囉嗦的幹什麼?孩兒們加緊攻打,把這上清宮攻破了,起碼廢掉他道盟如今兩成的實力!嘿嘿,到時候攻進去,所有的金丹元嬰都拿來吞了,若是看到長得美麗的道姑,就賞給孩兒們好好的快活快活!”隨著這聲音,外面的雷霆聲更是急促了數倍,整個嶗山都開始哆嗦,江魚他們腳下的地板磚都被震出了一條條的裂痕。幾個老道仰天長頌一聲道號,跳起來就往門外跑去,一清仙人隨手卷起了那鎏金燈盞,朝江魚打了個邀請的手勢。

  點點頭,江魚緊跟著老道們跑出大殿,那嬌媚的聲音卻又響了起來:“哎喲,我的大宗主啊,你可不要嚇壞了下麵的小娃娃。有那好資質的女娃娃,都送給奴家我罷?我門下人丁稀少,可要找一些良才美玉好好的補補,若是都被你殺了,我豈不是什麼好處都沒有了麼?”那聲音歎息了幾聲,突然情意綿綿的長聲呼喚起來:“一清啊,青峰啊,白元啊,娘親在這裡,快來娘親的懷裡,娘親疼你們哦∼∼∼快來,娘親這裡的奶水又甜又多,夠你們吃個夠哩!”

  ‘哈哈’一聲,江魚笑得差點沒摔倒在地。一清仙人、青峰仙人、白元仙人三個老道全怒了,臉色‘刷’的一下變得紫紅一片。尤其是青峰仙人,聽那女子剛開始說有個小傢夥跑去投奔了他們魔門,他眼珠裡面都快滴出血來,看他那手腕拼命哆嗦的樣子,江魚都害怕他會否氣得吐血倒地。可是更讓人惱怒的言語從上空飄下,那暴虐的男聲在大聲叫道:“兀那乾達婆道的小娘們,你和什麼臭男人生了這三個老雜毛哩?你說你,生了三個娃娃也不好好的教訓教訓,怎麼就讓他們去做了老道?”

  那乾達婆道的宗主哀怨的歎息了一聲,突然‘嗚嗚’的哭泣起來:“你這個死沒良心的臭男人,他們的爹不就是你麼?當年你對奴家始亂終棄,奴家一不小心生下了三個小傢夥,卻沒有錢財撫養,原本是把他們放在了青樓的後門口,尋思著他們長大了也能做只小烏龜養家糊口的,說不定還能給你生幾個便宜孫兒繼承你的香火,誰知道他們去做了道士呢?嗚嗚,大宗主啊,你若是死了,可就沒有孝子賢孫給你摔盆哩!”

  三個老道氣得渾身直哆嗦,脾氣最大如今的心思也最是紊亂的青峰仙人當先一個架著一道紫光飛出了嶗山那護山大陣,指著天空血煞中漂浮著的一男一女兩名魔修怒斥道:“妖人,焉敢出言侮辱你家仙人?今日本仙人不把你們挫骨揚灰,你們不知道厲害!”嘴巴一張,一團精純的三味真火‘呼呼’的卷向了那兩名魔修,那一點兒芝麻大小的三味真火受那天風一吹,都化為了數百丈方圓的青色烈焰,他那一口真火怕不是有米鬥大小?方圓數裡的空間,都被他那真火給覆蓋了。

  每一任阿修羅宗主都以‘阿修羅’為號,這一代的阿修羅是一名身長玉立面容俊美的書生,和他門下的那些一個塊頭比一個巨大的莽貨是完全不同的兩類人。他輕描淡寫的將手一揮,手上一柄看起來普普通通的青鋼短劍上射出了團團颶風將那真火吹得不能靠近他的身體,阿修羅慢條斯理的很是陰損惡毒的說道:“乾達婆,你可好生心狠,怎麼說也是我們一夜風流留下的三團骨血,你好狠心去讓他們做小王八?這豈不是折辱了我家門楣的事情?雖然你沒有入我家門,也不能這樣做呀?你乾脆哢嚓一聲閹割了他們,送他們去宮裡做太監,說不定也能做到和那高力士一樣的身份,豈不是也算是光宗耀祖麼?”

  這一代的乾達婆,那嬌媚無限,身上**裸的就裹著一團粉紅色光芒的女魔頭大驚小怪的捂住了小嘴,嬌媚的朝青峰仙人拋了個媚眼,笑道:“哎喲,乖孩子,你親生的爹爹怪娘親沒有照顧好你們了。不如這樣,今日我再閹割了你,送你進宮做太監好不好?嘻嘻,雖然如今不是大唐的天下了,可是大燕的皇帝也需要太監嘛!”

  手揮出,兩輪裡外三層每一層都有著無數鋒利刀齒的飛輪裹著一片片粉紅色的雲霞朝青峰仙人脖子上劈了過去。同時乾達婆的手腕上一道奇光射出,近百頭身長丈許、通體漆黑的‘玄蜂’‘嗡嗡’的飛出,挺著屁股上那足足有三尺長的尾針朝那青峰仙人就是一通猛紮。這玄蜂乃是上古異獸,通體堅硬不弱于普通的仙器,尾針上的劇毒就算是金鐵都能融出一個大窟窿,普通的修道士萬萬經受不起這一刺的威力。青峰仙人看得這些凶獸其勢洶洶的湧了過來,卻是不慌不忙的隨手舞動了幾下拂塵,四周的氣流一陣翻滾,數十面旗門布成了一個玄奧的有著無數道黑白二色太極氣流相互糾纏的陣法,將那玄蜂裹在了氣流中無法脫身。

  至於那兩道刀輪,則是被青峰仙人祭出的紫色手帕上放出一道紫氣一卷一抽,兩面刀輪已經不見了蹤影,氣得那邊的乾達婆對著青峰仙人就是一通破口大駡:“你這個不孝的兒子,奪走了你娘的寶貝算什麼回事?氣煞老娘了,哼哼,嘻嘻,娘親這裡有個肚兜兒,你要不要?”乾達婆剛剛罵得過癮,突然間卻是取出了一個粉紅色上面繡了十幾副春宮圖的肚兜朝青峰仙人丟了過去。那肚兜軟綿綿的就是一層輕紗,上面的春宮圖活靈活現的,在四周粉紅色的煙霧映照下、在那熊熊的三味真火發出的火光照耀下,春宮圖中的數十個男女都好似在拼命的扭動一般。

  “哼哼,邪魔歪道!使用的法寶也是如此不堪入目。”青峰仙人高傲的擡起頭來,那紫色的手帕上再次放出一道紫氣朝那肚兜一卷,將那肚兜也捲入了手帕中。突然間,青峰仙人猛的一愣,這肚兜就是一個肚兜,根本就是凡間常見的閨房用物,哪裡是什麼法寶?青峰仙人氣得臉色通紅,忙不叠的讓那紫色手帕將那肚兜丟了出來,那肚兜剛剛被放出,就被一團真火燒成了烏有。

  乾達婆笑得身子都彎了下來,她抖動著胸前兩團白生生、粉嫩嫩不斷彈動的**,大聲笑道:“哎喲,我的好兒子,果然連你娘的肚兜都要搶走哩?嘻嘻,你這麼喜歡娘親的東西?讓娘親來好好的抱抱你!乖寶寶,不要跑,讓娘親好好的親親你。”乾達婆的身體化為十三道相同的粉紅色身影,嬌笑著朝青峰仙人環抱過去。她身上粉紅色的豔光大盛,這是她乾達婆道的魅惑魔功修練到最高境界後才能修成的‘化神魔焰’,普通修道人被那魔焰一旦沾染,立刻有無數心魔生出,只要道心一個把持不住,不管你有多深厚的道行,立刻連同道基一起被**燒成烏有,一身的修為、精元、精血都被那魔焰抽得乾乾淨淨,變成乾達婆自身的補品。

  尤其這化神魔焰在戰鬥中可以汲取他人飛劍法寶上的靈氣為自己所用,根本沒有真元匱乏的擔憂,往往一件飛劍法寶上的靈氣被她吸空後,那飛劍法寶都會為她所用,實在是乾達婆道最為惡毒最為詭秘的法門。在過去的三代乾達婆道宗主中,也只有這一代的乾達婆將這魔功修練到最高境界,成就了和青峰仙人相似的天魔修為──自然,這也和那被掠奪一空的昆侖山分不開干係,為了達到今日的修為,也不知道乾達婆她吞服了多少靈藥,消耗了多少的天材地寶。

  如今只見這粉色魔焰朝那青色的三味真火一攪,原本覆蓋了整個天空的三味真火都被那魔焰吃得乾乾淨淨,乾達婆露出了無比滿足的笑容,嬌滴滴的笑道:“乖孩子,果然孝順,來,再噴點火讓娘親補一補!”她那化為十三道身影的二十六個眸子裡閃過一縷譏笑,二十六條手臂張開朝青峰仙人團抱了上去。同時,一聲聲讓人元神混亂的魔咒從那十三張粉潤的小嘴中吐出,彙聚成了一股浩大的聲浪,震得青峰仙人的身形不穩,體外的那護身氣陣一陣亂晃,一條玄蜂找到機會,趁著那氣陣動搖時露出的一絲縫隙,猛的將自己屁股上那根尾針吐出了七尺多長,拳頭粗的尾針‘唰’的一下擦著青峰仙人的身體刺了過去,嚇得青峰仙人身體一抖再也不敢托大。青峰仙人手一指,頭頂上的紫色手帕上突然放出幾道紫色流光,在他身體外布成十幾道密麻麻的防禦陣法,死死的將那飛撲而來的乾達婆擋在了陣外。

  乾達婆面色惱怒的看著被陣法保護的青峰仙人,她陰陰的說道:“好個不孝的孩子,居然不讓老娘抱你。算啦,你這個兒子,姑奶奶我不要啦。讓你死了罷!”說道‘死字’,乾達婆臉上突然閃過詭秘的凶光,她手腕上一道奇光射出,一頭身長數百丈的山谷奇獸鉤蛇帶著難聞的臭氣從那奇光中飛出。這鉤蛇仰天一聲尖嘶,突然張開大嘴朝青峰仙人吐出了一口漆黑難聞的毒氣。那毒氣中陰火閃爍,燒得那護身的紫氣一陣‘嗤嗤’作響,這條鉤蛇也不知有多少力量,身體陀螺一樣旋轉了數百周後,尾巴突然狠狠的一擊轟在了那紫光上,將措手不及的青峰仙人一尾巴抽飛了數百丈遠。青峰仙人氣極敗壞的連連打出法訣,這才用禦風之術停住了身體,隨後那紫色手帕中噴出一道紫光,化為一座占地近千丈的廣大法陣,紫光組成了數百件佈陣的法器,帶著讓人不安的氣息,噴吐著一團團紅色的氣勁,朝那鉤蛇落了下去。

  ‘轟’,這法陣招來的是足以焚毀萬物的冥間業火,那法陣通體化為黑色,透明的業火一團團的落下,將那鉤蛇裹在其中。那鉤蛇卻也了得,它身體盤成一團,嘴裡發出‘呱呱’的叫聲,一道黑氣源源不絕的從它嘴裡噴出,卻是和那業火打了個平手。任憑那黑色法陣中一道道光波急速閃動,催動了那業火變得無比的強盛,卻也奈何不得這鉤蛇。可是那業火卻也煉得那鉤蛇無比的難受,不斷的發出可憐巴巴的‘呱呱’聲,一對大眼不斷的看向自己的主人,巴望著乾達婆能給自己援手。

  乾達婆卻是好整以暇的將十三條分身恢復真形,她悠然歎道:“唉,青峰孩兒,娘親知道你的那手帕中還有無數的陣法可以隨時放出,嘻嘻,你這個想要占娘親便宜的不孝子。唉,娘親可懶得和你玩了。”她那好似貓兒一樣秋波蕩漾極其美麗的眸子中突然閃出一縷凶光,她雙手上冒出了兩柄通體漆黑好似兩道黑光凝聚成形的足足有丈二長短的大劍。她倒轉身體,頭下腳上的揮動著兩柄黑劍在空中急速盤旋著,兩柄黑劍發出鬼哭狼嚎般的可怕聲響,一道道黑氣從那黑劍上射出,在空中一陣陣的扭曲糾纏,彙聚成了一座高有數十丈的黑色祭壇。乾達婆就漂浮在那祭壇上,嘴裡發出難聽的尖銳刺耳的咒語,帶著點粉紅色的長髮在空中胡亂的飛舞著,一波波讓人心神振盪的法力波動從那祭壇上發出,漸漸,在那祭壇上冒出了一團黑色的火焰,那火焰中漸漸的顯出了一團透明的圓形弧光,弧光中正好顯出了青峰仙人的身影。

  “不好,是魔道詛咒‘分身追魂咒’!”原本只是靜靜觀戰的一清仙人、白元仙人同時驚呼一聲,架起一朵祥雲就朝天空飛去。一清仙人的玉簡、白元仙人的玉盞同時祭出,正要向乾達婆發動攻擊,那身外卷著數十團湍急的颶風一直懸浮在空中觀戰的阿修羅突然冷笑起來:“乖乖的兒子,你們想要幹什麼呢?我在這裡,怎能看著你們去打你們的娘親?呵呵呵,老子沒有這麼不孝的種,你們一定不是我的骨肉。鬼知道乾達婆從哪里弄出了你們幾個孽種!哼哼,我替她殺了你們罷!”

  阿修羅手上的青鋼劍朝天空一揮,虛空中一道裂縫出現,一條黑光裹著一條猙獰的鬼影直撲了下來,猛的自頭頂注入阿修羅的身體。阿修羅猛的一聲咆哮,那聲音中充滿了掩飾不住的劇痛和殺意,原本身高八尺的俊美男子勻稱的身體突然膨脹開來,身上皮膚變成了紫黑色,一片片鱗甲從他皮膚下冒出,阿修羅瞬息間就變成一頭身高五丈開外的人立型怪獸,那獸張開密佈著利齒的大嘴,晃動了一下長滿了粗壯肌肉塊兒覆蓋著厚厚鱗片的身體,得意洋洋的用手指彈了彈自己四肢關節上冒出來的鋒利骨刺。

  “嘿嘿,這是阿修羅魔界我魔門最高主宰阿修羅魔尊座下戰將‘荼剌’的分身,嘿嘿,這副身體,比起我自己的肉身,強了多少倍呢?十倍?還是。。。一百倍?”嘴裡大聲的吼叫著,阿修羅揮動著手上那同樣變得有六丈多長的青鋼劍,重重的一劍朝一清仙人和白元仙人攔腰掃了過來。畢竟是阿修羅宗主,這肉身強悍了,就改不了近身搏鬥的習慣。他這一劍的威勢好生了得,百里方圓內密佈在天空的血煞被他一劍震碎,劍鋒後帶起了兩道黑色的強光好似要撕碎虛空一般,劍鋒距離兩個老道還有數十丈遠,那股可怕的罡風已經將他們腳下祥雲撕裂,更是逼得他們的身體強行向下落了數十丈。

  一清、白元、青峰,三個老道耗費了道盟全部力量才鍛造出來的三件,分別是主攻擊的‘天羅玉簡’、主治療的‘春風化雨盞’、主防禦‘紫宇羅帕’。面對阿修羅那強橫的攻擊,掌握了紫宇羅帕的青峰還在應付乾達婆的攻擊,只能是一清仙人用天羅玉簡和阿修羅的青鋼劍硬拼。他手一揮,握住了那尺許長的天羅玉簡,幾個印訣朝那玉簡上打下,玉簡突然放出道道白光,天地突然震抖,一清仙人的手輕盈的舞動,天空中南斗北斗十三顆星辰突然白日顯形,十三道璀璨的銀色光華帶著隱隱的雷霆聲自那虛空中迅猛絕倫的落下。

  恰這個時候,那黑色祭壇上的乾達婆正滿臉微笑的將兩柄黑劍刺向了那一團搖曳的黑炎,雙方幾乎是同時發動,那邊的青峰仙人已經是面色嚴肅的掐動印訣連連揮動,數百道印訣同時打出,那紫宇羅帕放出萬丈紫光,將自己連同下方的嶗山上清宮同時護在了裡面。只見從最簡單的三才陣一直到最複雜的九曲黃河陣等等上古陣法同時在那紫光中若隱若現,一波波浩大的天地元氣從那紫光中奔湧出來,好似一條條巨龍在那空氣中狂舞。兩道上下高有數百丈,長有數千丈的黑色劍氣就在那兩柄黑劍刺入那團黑炎時,突然自那虛空中生出,重重的轟在了那紫光上。

  ‘砰’,晴天一個霹靂,江魚的耳朵一陣‘嗡嗡’亂響,眼前強光亂閃。以他如今的身體強度,他的耳膜都感到有點刺痛,他身邊站著的數百個實力遠不如他的老道則是慘呼一聲,同時七竅噴血,被那一聲雷霆震得去了半條命。眼前的強光讓江魚的眸子一陣生疼,逼得他緊緊的閉上了眼睛。下方的道人卻有百多人的眸子同時乾枯,卻是因為修為不夠,被那強光中蘊含的可怕熱力燒化了眸子。上清宮的屋頂上瓦片同時飛起炸開,數百座偏殿同時倒塌,山體隱隱一沈,向地下沒了丈許深。遠處海上一陣巨浪翻騰,也不知道有多少魚蝦之類被那氣浪震碎,只見到那東海的水波在那一瞬間已經化為血紅色。上清宮內有道人尖叫起來:“護山大陣被震毀了三十五個陣點,快快更換!”數千個道人不管天空還那持續激閃的雷霆和強光,手持各種法器急匆匆的忙乎起來。

  渾身衣衫破爛的一清仙人、白元仙人狼狽無比的落在地上,剛剛落地,一清仙人就打了個趔趄,胸口突然‘嗤’的一聲出現一道深深的極細的劍痕,一股子鮮血猛噴了出來。白元仙人卻僅僅是衣衫破碎卻沒有受傷,他手上玉盞一陣光波流轉,無窮量的葵水靈氣自那四周彙聚回來,被那玉盞一陣提煉後,化為幾滴晶瑩剔透的玉液灑向一清仙人的身體,一清仙人那等嚴重的傷勢頓時瞬間癒合,就連體內消耗得七七八八的法力也都直線恢復,不一時變得精神十足。白元仙人急忙依法施為,一蓬蓬水霧覆蓋了整個上清宮,所有被震傷的乃至眸子被毀的道人漸漸的都復原如初,一個個同時讚頌著幾位仙人的大法力,從地上爬了起來。

  江魚的眼珠猛的一僵,他想起了刑天倻的舊傷,頓時厲聲呼道:“白元仙人,你替我救治我一重傷的下屬,我今日就替你斬殺一賊如何?”

  渾身衣衫完好不見絲毫狼狽,只是因為法力消耗太多故而有點面色發白腳發軟的青峰仙人從天空飄落,剛剛落地,他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沈聲喝道:“若你今日能斬殺阿修羅、乾達婆中任何一人,貧道作主。。。”他咬咬牙,毅然說道:“那些和你結怨的門人,老道就再也不管他們的死活啦!”青峰仙人的臉色很難看,但是同時異常的堅定看著江魚。

  江魚漸漸的露出了笑容,他輕輕的點頭:“我若是殺了青陽,你們以後不找我報復?”

  青峰仙人咬著牙齒點頭:“既然,他已經作出了那樣的事情,貧道也無顏替他出頭啦。”

  “好,成交!”江魚猛的抓起木弓,所能控制的最強羿神罡瘋狂的注入了那木弓。此刻的木弓連同江魚都好似從天地中消失了一般,近在咫尺,一清仙人他們三人卻是感應不到江魚和那木弓上發出的任何氣息。他們的神念掃過了江魚所在的空間,卻發現那裡是空蕩蕩的一片。三名老道駭然對視,賢妙真人他們更是驚呼出聲,對於望月宗弓箭之道,他們終於有了最直面的瞭解。超過劍光千百倍的速度,超過劍光千百倍的穿透力,加上他們根本無法被神念探知的秘密法門,若是招惹了這樣的弓手,讓他們隨時在自己背後窺視自己的要害,想起來就心底發冷。

  天空,得意洋洋的阿修羅和乾達婆帶領著數千名突然現身的魔修裹著濃密的血煞和魔焰慢慢的逼近,他們懸浮在嶗山上清宮護山大陣外數百丈的高空,臉上滿是掩飾不住的倡狂笑意。兩人的確是值得驕傲,憑藉著詭秘的功法、暴漲的實力以及那阿修羅手招來的‘荼剌’分身以及乾達婆的兩柄神器級別的黑劍,他們居然和如今道門最強的三位修士打成平手甚至還占了一點點上風,雖然這是有著出其不意的因素,可是也足以讓他們得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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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rs520titan
區版主 | 2014-4-14 11:56:50

第一百一十二章 狐魔


  阿修羅緩緩笑道:“打開護山大陣投降,若願投靠本門,還有你們一條活路。否則,等得我阿修羅魔域一旦降臨,爾等都成血水。”

  乾達婆嬌笑道:“大宗主說得沒錯,唉∼∼∼一清小道士,趕快開門投降罷。姑娘我給你點甜頭吃吃,嘻嘻!”

  一清道人淡然笑道:“魔頭,到底是你們阿修羅魔域降臨,還是我天庭重現,如今還沒得一個準罷?嘿嘿,你們的如意算盤無非就是奪下這天下,以暴力威脅天下百姓都信奉你阿修羅魔道,以那百姓願力配合九州龍氣強行拉那阿修羅魔域回返麼?哼哼,可不要忘記,這天下,如今還在我們道門的手中。”

  乾達婆搖搖頭,輕歎道:“乖孩子,你們腦子裡面都進水了,娘親好好的給你們吹打吹打。唉,你道門在中原興盛了多少年?若是你們讓天下百姓都成了你道門的信徒,早就能讓天庭回返。可惜啊,那群佛門的禿驢卻幫了我們老大的忙,嘻嘻!你們佛門道門爭鬥了這麼久,若是你們願意下狠手對付對方,殺一個血流成河的,這天下不早就安定了麼?搞得如今我魔門興起來占這個便宜,嘻嘻!”

  白元仙人睜開眼睛,枯瘦的臉上神光湛然,他很是沈穩的說道:“妖女無知,若是我等早百年得到那天庭令諭,天庭早就回返,哪裡還有你等掙扎的餘地?此刻卻也不遲,只要我們平定了那大燕叛亂,將你這幹魔徒斬盡殺絕,將那佛門逐出中原,天下百姓都是我道門信徒,以那龐大願力,天庭自然回返,我等都是天庭的大功臣,日後直接晉身大羅金仙之位,你等卻早就化為飛灰。”

  阿修羅冷笑了幾聲,青鋼劍一揮,一道黑色劍氣噴薄而下,撞得那上清宮護山大陣一陣雷霆亂閃,數百次劇烈的爆炸讓那嶗山一陣晃悠。阿修羅怒道:“巧言令色,哼。我等魔道只講究那實力,我等實力如今超過你等,你等就只能眼睜睜的看我們將阿修羅魔域帶回人間。哼哼,我魔道扶植的安祿山、史思明的大軍如今勢如破竹,已經佔據了半壁河山,日後這大唐朝的天下就是我大燕的。等得他們摧毀了大唐,我們滅了你們道門,到時候兵戈西去,滅吐蕃、除大食,再掃蕩了突厥、高句麗、南詔等等國土,強迫他們百姓都入我魔道門下,哈哈哈哈!如此龐大的願力,足夠我阿修羅魔域降臨。魔尊早就許諾,若是我等成功,我等就將晉升無上天魔,比你那大羅金仙的功果,卻又更上一層!”

  一聲懶洋洋的呼喊從上清宮前院發出:“喂,兀那阿修羅宗的阿修羅宗主大人,你還不知道罷?大燕叛軍中的那些魔修,都是你阿修羅宗的好手罷?你可知曉,那乾達婆道的騷娘們,正派遣了人去抓大唐朝的太子哩。嘿嘿,她想要扶植大唐朝的太子自成一個朝廷,嘿嘿,她想要和你爭奪這份功果,你可千萬不要把後心賣給那騷娘們了。”

  江魚懶散的一句話,卻發揮了讓一清仙人、青峰仙人、白元仙人做夢都想不到的強大效果,阿修羅、乾達婆同時沈默,大概三次呼吸的時間後,阿修羅‘嗷’的一聲反手一劍朝乾達婆斬去,乾達婆嘴裡大叫著:“我對天盟誓我絕對沒有那麼做!阿修羅,我怎可能背叛你?”可是她手上那兩柄黑劍卻爆出了無數團扭曲的光影,陰毒無比的一劍捅心口一劍捅下體的劃向了阿修羅!而且,眾目睽睽,她下手的時機恰好比阿修羅早了這麼一彈指的時間。

  僅僅是兩位宗主動手也就罷了,可是數千名魔修同時翻臉,乾達婆道的女修們同時嶄露出燦爛的笑容,嬌滴滴的施展出了迷魂魔音更將自己的那些上古奇獸等等護法同時放了出來。阿修羅宗的魔修們則是氣昂昂的揮起一道道罡風,撕裂了天空的血煞和魔焰,和那些女修打成了一團。這一切,都發生在不過一眨眼的時間,那些被魔門召集的妖魔精怪還來不及選擇立場,下方嶗山上清宮的道人們還來不及作出反應,江魚那蓄勢已久的一道箭氣已經無聲無息的甚至沒有一點兒形跡的破空飛去。

  聚集了天地間所有不同種類的靈氣,將那些靈氣彙聚在一起,用羿神罡調動這些靈氣化為一團混沌之氣,加上望月箭訣的催動,這樣的箭氣擁有的威力根本無法用修道界的指標來測量。而箭氣的目標也不是肉身脆弱容易下手的乾達婆,而是還沒解開那‘荼剌’分身擁有極強肉身的阿修羅。正好是兩大魔宗宗主的三柄長劍對碰在一起的時候,江魚的一道箭氣分化為十三根,沒入了阿修羅身上十三處致命要命。

  入口只有拇指粗細的一個小孔,對穿肉身後,阿修羅身上卻炸開了十三個籮筐大小的大窟窿。饒是他如今身高超過五米壯碩無比,這等慘重的傷勢也立刻讓他丟了性命。江魚的箭氣更是直接重傷了他的元神,一縷淡黑色的元神剛剛冒出身體,收勢不及的乾達婆兩柄黑劍已經掃過了阿修羅的那一縷殘魂,將他打得魂飛魄散!擁有強橫魔功,借助著昆侖山得來的靈藥也強行突破到天魔修為,更是召喚了域外天魔分身附身的阿修羅,就在江魚和乾達婆完美的‘聯手’之下死得冤屈無比。

  江魚猛的鼓掌叫好,朝著目瞪口呆的乾達婆丟了個媚眼:“幹得好,寶貝兒,不虧魚爺我天天辛苦喂飽了你!殺了這廢物,老子助你當魔道兩宗共同的宗主!哈哈哈哈!這群蠢貨,被你賣了還幫你數錢哩。”

  數千聲瘋狂的怒吼從天空傳來,除了阿修羅一人其他都有點腦漿不夠使用的阿修羅宗的修士們同時張開大嘴發出了惡毒的詛咒,他們同時揮出手上的兵器,撕開了一條條隱約可見的空間縫隙,一條條黑影自那虛空中落下,注入他們的身體,這些莽貨的身軀立刻膨脹到有三丈高下,變得面目猙獰不似人形的他們好似一群發狂的野獸,向那些‘花容失色’的乾達婆道妖女發動了亡命的攻擊。

  射出了那致命一箭,江魚也有點手足發軟,他順勢坐在了地上,朝四周同樣目瞪口呆的老道們調侃道:“按道理,柿子要找軟的捏,射殺乾達婆,我起碼可以節約十倍的氣力。可是,射殺了乾達婆,那些乾達婆道的女人一個個精明得和鬼一樣,立刻會投靠阿修羅,豈不是給阿修羅一統魔道的機會?可是我射殺了阿修羅,又是乾達婆親手斬殺了阿修羅的魂魄,嘿嘿,以阿修羅宗的那群蠢貨,他們不翻臉才怪哩。”

  眨巴了一下眼睛,看著臉上有冷汗流淌下來的幾十個大老道小老道、不大不小的中老道,江魚怒道:“你們還愣著幹什麼?你們去幫幫乾達婆道的那群女人啊?咱們不是乾達婆的同盟,幫他們共同計算阿修羅宗的麼?”一邊噴著口水,已經瞬間恢復了體力的江魚跳了起來,隨手射出了數百道箭氣。他大聲叫道:“姑娘們不要擔心,咱們幫你們來啦!哈哈哈哈,咱們聯手幹掉這群蠢驢,日後我們道魔一家,方是正理!”

  ‘嗷嗷嗷嗷嗷’,數千聲怒吼傳來,那些阿修羅魔宗的魔修眼裡同時冒出了顛狂的紅光,旁邊乾達婆嚇得兩腿發軟,她尖叫道:“退,快退,這群蠢貨,他們連‘化血修羅功’都敢使用麼?”乾達婆氣啊,氣得身體直哆嗦,這群阿修羅宗的蠢貨,和他們一起做事,他們除了搶功勞還會什麼?他們怎麼也不想想,道魔一家,這個口號聽起來好聽,可是怎麼可能呢?你說魔妖一家、佛道一家也許還能說得過去,可是道魔一家,不等於要在石頭上榨出水、要在水裡點出火一樣荒唐麼?

  ‘化血修羅功’,阿修羅魔宗的戰士和敵人同歸於盡的亡命法門。一旦施展這門功法,他們體內的鮮血甚至是他們的靈魂都開始燃燒,刺激著他們的功力瞬間暴漲十倍乃至百倍!這種狀態下的阿修羅宗魔修,足以秒殺比他們高兩個境界的修士。而在場的,就有數十位用靈丹提升到地魔水準的魔修啊!他們施展了‘化血修羅功’,他們幾乎就有了和大羅金仙拼命的資格。

  哪怕施展‘化血修羅功’的代價是事後元氣大傷境界直接摔落一層甚至兩層呢,至少在發動這門功法的同時,天下沒人可以勝過這群瘋狂的戰士──除非,除非乾達婆道的女修們也施展拼命的‘心魔焚神大法’,讓域外心魔佔據自己的身軀,以自己的精血和修為作為祭品,換取瞬間膨脹百倍的法力控制這群殺千刀的阿修羅宗魔修。

  可是,乾達婆捨不得下這個命令。在場的數千阿修羅宗的魔修已經註定要降低一層乃至兩層的修為了,若是她也命令門人和他們拼命,乾達婆道在場的數千女修若是同時降低一個境界的修為,那,也就不用和道門爭奪天下了。當下,在三道箭氣臨體的同時,乾達婆怒喝著將一干同門和門徒用那些護法奇獸斷後,自己一行人倉皇的朝北方逃竄。心情紊亂之余,乾達婆只覺兩側大腿以及右邊肩膀一陣劇痛,自己那嬌嫩嫩粉光致致的軀體上突然破開了三個可怕的血洞,乾達婆氣極敗壞的尖叫起來:“望月門人!你們給奴家等著瞧!退,快退!”唯恐再來一道箭氣對自己進行絕命一擊,乾達婆領著數千門人倉皇的逃竄。大規模混戰中,望月宗的門人所能發揮的殺傷力,實在是太驚人了。

  江魚暗歎了一聲,可惜那三道箭氣沒有使出足夠的力量,否則若是能擊殺乾達婆,那就完美了。不過,效果也不弱,這雨點一樣的數百道箭氣還是擊中了百多名魔修的要害,打得這些魔修身上血雨飛灑,龐大的身軀被身邊滾動的罡氣攪成了粉碎。與此同時,上清宮中兩萬多名金丹期以上的修道士同時發出了劍光朝天空攢射,各色各樣的法寶好似雨點一樣飛起,兩千多件仙器,剩下的全部是上品、極品的靈器,這樣聲勢浩大的攻擊,又將那數千魔修轟下了數百人。

  恰這個時候,‘化血修羅功’的效果漸漸過去,數千魔修的腦筋漸漸的恢復了正常,他們只感覺身體一片的虛弱,幾個地魔重重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腦門,大驚失色道:“啊呀,不好,我們似乎。。。似乎。。。上當了呀?那群騷娘們怎麼也不會和道門的人混在一起罷?撤退,快,快,撤退!孩兒們,逃啊,媽的,我們中計啦!中計啦!趕快回去重新選宗主啊!”

  一清仙人中氣十足神氣活現的聲音在那虛空中響起:“諸位道友,有那能力的道友立刻施展‘神降之術’,降妖除魔,匡正天下正氣,就在今日!”一清仙人他們激動啊,真的是激動得無法述說了。前一段時間道門失誤,三次鬥法損失慘重,被魔門一直壓著打,每天都能從各地聽說有那小門派被滅門的消息。今日可好,一舉扭轉了被動的局面,如果能全殲這批阿修羅宗的魔修,他們立刻就能在實力上佔據上風!

  江魚還不知道所謂的‘神降之術’是什麼意思呢,只見一清仙人首先施為,他手上拂塵朝天空一指,一道朦朧的金光自那天際落下,一清仙人身上的法力波動頓時成百倍的增強,增強到了讓江魚都感到無法動彈的地步。一清仙人的身後,更是顯露出一名身高兩丈左右的仙人金身,那金身朦朧虛幻,卻是由最為精純的仙氣組成的。青峰仙人、白元仙人同時依法施為,同樣兩道金光落下,他們身上的氣息也迅速的增加,但是大概是因為他們本身修為不如一清仙人的緣故,他們身上的氣息僅僅增強了十倍左右。可是,天仙修為的十倍,這在人間足以橫行無忌了。他們身後也有金身虛像展現,只不過這兩個虛像高只有丈許。

  而賢妙真人他們施展這所謂的‘神降之術’後,身上修為只是略微增加了兩三倍,卻也是極其可怕的增幅,足夠他們提升到接近天仙的實力。至於其他的那些小道士,他們的實力最差的也提升了數個檔次,只要是施展‘神降之術’的道人,他們最弱的都到了破虛境界。而那些金丹期的修士無法施展‘神降之術’,他們卻也有其他的法門。只見一把把的黃豆丟出,這些閃爍著金光的黃豆一接觸天風,立刻搖身一變化為一條條身高丈許開外的彪形大漢。這些大漢的身形雖然有點朦朧不似肉體,可是身上鎧甲兵器齊全,並且身上的法力波動,也絕對不會弱於元嬰期的修士。尤其看他們手持的兵器,這些大漢擅長的都是近身格殺,正好彌補了這群道人的缺陷。

  江魚頓時又一次的倒抽了一口冷氣,簡直沒天理了,這裡數千個金丹期的修士,每個人起碼丟出了一百粒黃豆,那就是數十萬金甲士兵啊!數十萬元嬰期修為的金甲士兵,而且看這樣子還是能夠隨時再招的。這等撒豆成兵的招數,從來就沒聽說過啊?難怪嶗山上清宮能夠在魔門兩宗的聯手攻擊下堅持這麼久。有了這一手法門,根本就有了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援兵,除非敵人的力量強悍到一擊而攻破嶗山,否則怎可能打下這有著數萬修士駐守的上清宮呢?

  只見實力暴漲的一清仙人此刻手揮天羅玉簡,一道道銀色星光‘嗖嗖’的從天空落下,那星光中蘊含了天地間最為鋒銳而且天生帶有破邪破魔能量的天星之力,每一道星光都準確的命中了一名逃竄中的阿修羅宗修士,將他們的身體整個化為烏有。一團團血霧在那空中噴灑開,一清仙人所過之處,冤魂無數。而那青峰仙人、白元仙人也是下手果斷決不留情,兩件神器雖然不是主攻擊的,卻也發揮了神鬼莫測的強大威力,一擊之下,哪怕是一名地仙都要立刻化為齏粉。

  而這邊從上清宮中衝殺而出的數十萬大軍卻是齊齊的呐喊了一聲,朝那些傻乎乎的飄在雲層中還沒有逃走的數萬名妖修殺了過去。可憐這些妖修,最強的不過是化神期的修為,最弱的還保持著凝氣期的水準腦袋上還頂著一個牲口的腦袋呢,他們哪裡經得起這些兇神惡煞的聯手攻擊,不過一盞茶的時間,就被殺了個屍橫遍野,屍體、血水好似下雨一樣從天空落了下來。只有那些本體比較罕見,比如說白鶴、黑虎之類的妖怪,才能在跪地求饒後得到這些修士的一縷慈悲收為看門的靈獸或者坐騎,其他的那些什麼獐子、麂子、山狗、山貓之類的妖怪只有坐等刀鋒落在頭上的命。

  那上清宮中留守的一干道人也不甘寂寞,他們放開護山陣法,將上清宮的兩頭鎮山靈獸放了出來。只見那上清宮山門口的白玉牌坊上一陣水波奔湧,兩頭長有數百丈身體裹著厚厚水波的長鯨歡呼著沖了出來。這兩頭體形大得可怕的鯨魚張開大嘴,無數道丈許粗的水箭頓時滿天亂射,砸得那些小妖精一個個叫苦連天,被那充滿了葵水能量的水柱一沖,可憐這些小妖精一個個被那強勁的衝擊力化為一團團血水噴出去老遠,甚至連大點的肉塊都找不出一塊。

  數萬弱小的妖精被屠殺一空,賢妙真人領著兩萬多修道人以及那數十萬金甲神兵‘嘩啦啦’的朝那逃遁的數千功力大退的阿修羅宗魔修追殺而去。那些魔修此刻一個個體內精血虧耗極大,功力更是直線掉落了一兩個境界,哪裡還能抵擋這麼多如狼似虎的修士?

  讓江魚看得心懷暢快滿臉是笑的場景終於發生了,那修為最高的,施展了‘化血修羅功’之後還保留了地魔修為的十幾名魔修同時怒吼一聲,他們團身撲向了一清仙人、青峰仙人、白元仙人,二話不說同時自爆,十幾名地魔同時自爆啊,嚇得一清仙人他們忙不叠的施展禁制,唯恐他們的自爆牽涉到了下方的凡人。他們一路追殺,已經沖出了百多裡的,下面正有人煙繁茂的數十座城鎮鄉村,這十幾個地魔自爆,而且是聚集在一起同時自爆,這威力足夠將小半個中原給掀飛的,誰敢大意啊?也幸好是一清仙人他們如今不知道如何的讓上界仙人的分身附體,讓他們的修為暴漲了這麼多,否則還真沒把握控制住十幾個地魔自爆所釋放的狂暴能量。饒是他們的實力足夠了,他們也耗費了小半個時辰,才勉強將那一團黑色的能量狂濤勉強聚集在一起,撕開一條虛空中的裂縫隨手將它丟了進去。

  而更有一千名魔修同時停下,他們用手上兵器劈碎了自己的一部分肢體,隨著古怪的魔咒聲,他們那粉碎的肢體每一塊血肉都生長成一名身高兩丈開外通體黑紅色的怪人。這些怪人的數量也有大概十萬上下,一個個赤著雙手裹著一身濃濃的血煞氣息朝那追殺來的數十萬修士大軍殺去,十萬血肉所化的怪人和那數十萬黃豆召喚出的金甲神兵立刻打成了一團。明顯可見這些怪人的實力遠超這些天兵,奈何天兵的數量實在太多,雙方殺了個難分難解。

  而那一千名肢體殘破的魔修更是再次的燃燒了自己的精血,這一次,甚至是連同他們的身體都燃燒起來。他們身上飄散出濃濃的黑煙,體內魔元再一次的暴漲,他們再一次的召喚出了域外天魔的分身附體,隨後一千名魔修眼裡閃動著堅定、瘋狂的兇狠殺氣,無聲的呐喊著,朝那兩萬多名修士殺了過去。他們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因為他們自燃身軀的第一時間,嗓子就已經被燒為烏有。

  無數的飛劍法寶朝他們落下,可是這群已經將生命的全部都作為祭品燃燒的魔修只是露出了一絲顛狂的笑容,他們張開雙手迎向那些奪目的奇光,仗著身上堅固的起碼也是上品靈器級別的鎧甲以及自身強橫的肉體硬生生的沖過了那些飛劍法寶的狙擊。很多人只剩下了一小團身軀,有的人只剩下了一個還有著意識的頭顱,可是這群魔修卻是張大了嘴巴露出了慘笑,隨後,一千名魔修在距離那些修士不到百丈的地方,同時自爆!‘砰’,一千聲自爆的聲音彙聚成了一個聲音,天空中閃過一片黑紅色的火光,將近三千名沖在最前面的修士身體突然化為一片片焦枯的黑蝴蝶朝來時的方向激射,他們在第一波爆炸產生的氣浪中就化為了烏有。

  一清仙人、青峰仙人、白元仙人剛剛收拾掉那十幾個地魔自爆產生的恐怖能量,這邊卻有一千個魔修已經自爆。他們驚呼了一聲,防禦力最強的青峰仙人‘哇哇哇哇’的也不知道他叫嚷著什麼,頭頂上的紫宇羅帕化為一道彌天極地起碼有數百里方圓的巨大光幕,他指揮著那光幕猛的撲上了那一團黑紅色的火光,將那千名魔修,不,不僅僅是千名魔修,其中還包括了一千名他們召喚來的域外天魔的分身共同自爆所產生的能量裹進了那紫色的光幕中。

  只見青峰仙人的身體不受控制的膨脹起來,身體變得紫脹發亮的他‘嗷嗷’叫嚷著連續打出了數千手印訣,引動那紫宇羅帕中的空間陣法,想要將那足以毀滅方圓萬里內一切生靈的能量球給送去另外一個世界。至於那個世界是否會有什麼生靈倒楣,他卻也顧不得這麼多啦。只見那紫宇羅帕上一陣陣紫光閃爍,四周出現了一條條暗淡的空間裂痕,青峰仙人瞪大了眼睛,強行驅動著那紫宇羅帕放出一條小小的口子,從那紫宇羅帕中噴出了一道足足丈許長的黑紅色光芒沖進了四周的空間裂痕中,那光芒足足噴射了小半個時辰,這才勉強消散。

  一口淤血狂噴而出,哪怕是招來了天外金仙分身附體的青峰仙人他有足夠的仙力應付這一切,可是他的身軀卻畢竟不過是一名在人間用靈丹強行提升到天仙境界的修道人所擁有的肉身,他的身體內經脈已經全部粉碎,皮膚上橫七豎八的出現了無數條傷痕,可以透過那破碎的肌膚看到他身體內一根根淡金色的骨頭都已經化為了粉末。

  旁邊的白元仙人尖叫著沖了過來,‘春風化雨盞’上一片片玉液灑下,眼看著青峰仙人身上的傷勢漸漸的癒合。可是,青峰仙人卻連連不斷的吐著鮮血,他苦笑道:“白元,不要浪費法力啦。。。我,我是本源受損,整個生機本源都被震碎啦,嘿嘿。。。擊潰魔門,讓我道門天庭重返人間,就只能,就只能是你和一清師兄帶頭啦。我,我。。。呵呵呵,數千年苦修啊!”

  在一旁靜靜觀看這一幕的江魚低下頭,他看了看腳下數千丈的地表那數十座城鎮村莊,靈識掃過了那些還不知道高空發生了什麼事情正憂心忡忡的打聽著叛軍和王師消息的數十萬黎民百姓,他猶豫了片刻,最終臉上露出了一絲很閑淡的笑容,輕輕的吐出了一口氣。他快速飛向青峰仙人,右手重重的按在了他丹田上,沈聲道:“運功,吸納我給你注入的精氣。。。要說補充人的本源,天下哪裡有人能比得上我望月宗呢?”

  無窮量的天地靈氣從四周聚集過來,甚至‘春風化雨盞’上那些滴落的玉液也被江魚吸入身體。所有的靈氣都被江魚的身體轉化為最為精純的人類生命的本源力量注入青峰仙人的身體,在他的丹田中重鑄本源。也有靈丹可以完成江魚如今正在做的事情,可是很明顯一清仙人他們並沒有備有這樣的靈丹,而且就算用靈丹補充了本命精元,日後這人的修為也會一落千丈,而且再也難得恢復,哪裡有江魚如今仗著望月宗對人的身體的通透瞭解替他重鑄一個本源來得方便快捷沒有後遺症?

  眼看著身體瀕於解體的青峰仙人急速的恢復,一清仙人、白元仙人已經說不出話來。青峰仙人的面色更是紅一陣白一陣的沒好意思去看正在全力運功的江魚。不過,所有人都能察覺出一絲兒善意在眾人之間滾動。不管以後會發展成什麼樣子,起碼如今的江魚和道門諸人只見,已經有了某種默契。

  長安城,朱雀街口一家新開張的酒樓裡,縮小了身軀只有八尺高下的江魚正端坐在二樓雅座裡喝酒。自從意外的造成了魔道兩宗的內亂,間接的幫嶗山上清宮化解了魔門攻山的危機,江魚也沒有在嶗山多做逗留,而是跟著十幾個一氣仙宗派出的道人,來長安城破解那匯龍大陣,斷絕魔門從域外破空降臨天魔的計畫。按照一清仙人的說法,這匯龍大陣彙聚一年的龍氣,才能破開虛空,讓一名域外天魔的真身降臨。為了杜絕這可能直接毀滅中原道門的可能,一定要在叛軍攻佔長安期滿一年之前,破壞匯龍大陣。

  一清仙人很自信的說,叛軍攻克長安前,道門剛剛利用龍穴彙聚的龍氣打破虛空,從天庭接來了記錄著‘神降之術’的玉簡以及一些強力的法器等物,故而如今龍穴積蓄的能量並不足以讓魔門的人作出什麼太驚天動地的事情,只要趁早破除了陣法,就再無大礙。青峰仙人更是自負的告訴江魚,以魔門在陣法上的造詣來看,魔門不可能佈置完整的匯龍大陣,他們只能利用道門留下的那個陣圖。

  故而,江魚著十幾個負責破陣的道修想辦法潛伏在了距離興慶宮不遠的一處民宅內,自己則是跑來這朱雀街的酒樓上喝酒,自斟自飲,靜靜的等待黑夜來臨。黑夜,最是方便人行事。雖然對修道人而言,黑夜白天並無太大的差別,但是起碼可以避免太多的叛軍士兵捲入。前來破陣的十幾個老道都是那種迂腐至極的真正悶頭苦修的道人,他們是不會對那些凡人士兵下狠手的。

  漸漸的,天黑了,天剛黑,江魚就聽到四周的民宅內傳來男女哭泣尖叫的聲音。顯然,天一黑,叛軍的膽子也大了,白天還殘存的一點兒羞恥之心也被那黑夜徹底的掩蓋,他們可以放肆的去做一些自己愛做的事情。比如說,**民女,比如說,搶劫他人的錢物。白天江魚就看到數百車財物從幾間民宅中被運了出來,想來長安城太大了也太富庶,對於民間財富的掠奪直到今日還在進行呢。

  拍了一下桌子,江魚大聲吼道:“小二,結帳!”江魚從來不是那種仗著權勢不給酒錢的人,一向以來,以他的身份財勢,也不需要賴這幾個酒錢。看著外面已經有一隊隊的巡邏士兵到處遊走了,江魚害怕自己再不動手,那十幾個潛伏在興慶宮外的道人會忍不住胡亂出手。雖然他們破陣只需要一刹那的功夫,但是如果沒有江魚替他們掩護,江魚很懷疑他們就算成功破陣了,也會被憤怒的魔修撕成碎片。

  一名腆著肚子的小二懶洋洋的走進了雅座,吊兒郎當的說道:“客官,承惠大錢五十貫!”小二在江魚的身上打量了一陣,目光很毒辣的掠過了江魚身上這套還算華美的衣袍以及他腰間那鼓囊囊的錢袋。

  “啥?五十貫?老子吃的是金子還是銀子啊?”江魚呆呆的看著那小二,自己莫非被人敲竹槓了不成?

  那小二看到江魚滿臉的詫異,立刻拍著桌子大聲的吼叫道:“睜開你的狗眼看看,我們這家酒樓的後臺老闆可是當今太子身邊最受寵愛的蔡將軍!你他媽的吃了飯不給錢,小心咱們送你去大牢裡蹲著,你身上的錢財,可就。。。嘿嘿嘿。”

  “我操!”江魚用力的一拍桌子,那桌子連同上面的十二個碗碟以及酒壺酒杯等物同時化為粉碎。他‘哈哈’狂笑著大聲叫道:“安祿山那草包的兒子也敢叫太子?他娘的,老子是大唐朝一品大將軍、威武公江魚,他娘的,老子一個人攻打長安來啦!”一腳將那小二踢得撞碎了牆壁飛出酒樓,江魚跳起來撞碎了天花板蹦到了酒樓的屋頂上,運足了中氣大聲喝道:“安祿山!史思明!你們兩個雜碎可在長安?給魚爺我滾出來!他娘的,給老子滾出來!是不是要老子親自跑去你們的狗窩裡面抓碎你們的卵蛋才行?”

  雷霆般的吼叫聲震碎了附近數百棟房屋的屋瓦,長安城內突然變得一片死寂。朱雀大街上幾個巡邏的隊伍中突然發出了一片的尖叫,千多名巡邏士兵丟下兵器到處無頭蒼蠅般亂跑。那興慶宮內,一片片烏雲急速升起,那一日江魚重返長安時感受到的讓他感到恐懼的強大氣息沖天而起,筆直的朝著江魚這邊飛了過來。

  江魚‘哈哈’長笑,腳尖一點,身體好似一隻輕靈的乳燕,掠過了數千座民宅,瞬間已經到了城牆的西門城頭上。他揮出木弓,連續數百道不是很強但是很快的箭氣朝那急速追來的烏雲連續射去,他一邊射出道道箭氣一邊長聲笑道:“不知前輩如何稱呼?前輩已經是得道高人,何必還在人間。。。噫嘻,不對。。。你是!”

  那烏雲突然閃開,其中露出一名身穿月白色全身甲胄,容貌如畫的女子。

  那女子的雙眸中閃動著暴虐的血光,可是她的那面容,不是三尾卻又是誰?只是,如今她給人的感覺,卻是如此的陌生,她身上的氣息,也實在是太過於強大了。那是招來金仙分身附體的一清仙人,都不曾擁有的強大。

  “你,是誰?”江魚憤怒的咆哮著,木弓通體爆發出一團強光,一道宛如實質的長有數百丈的箭氣‘呼’的一聲射到了那女子面前。
引言 使用道具
mars520titan
區版主 | 2014-4-14 11:57:04

第一百一十三章 鬼迷心竅


  翻滾的烏雲有如活物,很靈巧的擋住了天空任何可能的光源,月亮、星星等天體都被那烏雲吞沒,不見絲毫的光亮。烏雲中只有一團團血紅色的血煞漸漸的越發濃密,從那血煞中有一圈圈的血光噴出,照耀得長安城好似裹在一團血漿裡,那宮殿樓閣大街小巷等等都披上了一層血色,卻和白天叛軍肆意殺戮大唐宗室以及世家門閥所殘留下的斑斑血痕相互耀應。血光烏雲自那四周壓下,映襯得江魚所駐足的那城樓顯得無比渺小,孤單單的好似天地間只有這一座城樓佇立。將身體恢復了原狀的江魚漲碎了身上衣衫,僅僅在腰間纏了一條皮革,緊握木弓,沈靜的臉龐上滿是自信而堅定,緊緊的盯著數百丈外漸漸逼近的那女子。

  這女子眉頭上一處好似燃燒的火焰般古怪的紋路上突然射出一道極細極明亮的血光。血光和江魚射出的那道箭氣準確的撞在了一起,一聲悶響,血光粉碎,那箭氣也被鎮偏了方向,斜斜的擦著那女子的俏臉飛了出去,將那厚厚的烏雲血煞射出了一個數十丈方圓的大窟窿,翻滾的天地靈氣在那窟窿中一陣湧動,饒是那四周的血煞發出了難聽的嚎叫聲不斷的想那窟窿填充,卻也過了足足一盞茶時間,才慢慢的將那透明的窟窿堵上。這女子絕美的臉上露出一絲驚訝,詫然回頭看了看那被箭氣射穿的烏雲,自言自語道:“好厲害的氣勁,我用了五成魔元,才能將那箭氣擊偏,呵呵,真不敢讓它靠近自己的身體哩。”

  話音剛落,一聲細不可聞的脆響,這女子的臉上突然出現一條細細的血痕,一滴鮮血自那血痕中緩緩溢出,慢慢的順著她的臉頰滑下,最後滲入她的嘴角,被她用紅舌慢條斯理的舔舐乾淨。女子的臉色一時間變得極其難看,她陰陰柔柔的帶著點哀怨的目光看著江魚,悠然歎息道:“好痛啊,有多少年沒有疼痛這個感覺了?自從被封印到了那該死的地方,就再也沒有和人交手了哩。”

  深邃的目光上下掃了江魚一眼,這女子淡淡的說道:“我知道你,江魚,被我吃掉魂魄的那小狐狸心底對你的映象可是極深的。嘻嘻,我吞掉她魂魄的時候,她哭哭啼啼的好生讓人心疼,唔,有多少年沒吃到這樣鮮美鮮嫩的魂魄了?呵呵呵,這小狐狸的肉身我也很滿意,你耗費了多少仙石,才讓她這麼一隻不入流的小狐狸變成了極品仙獸?”她輕盈的在烏雲中轉了下身體,曼妙無方的舞動了一陣,這才‘呵呵’笑道:“真是不錯,極品仙獸呀,身上一點兒妖氣都沒有了,這肉身太純淨了,本尊真的很滿意,非常滿意。嘻嘻,比起我自己的那具肉身,她可漂亮多了!除了這具肉身實在是太脆弱了些,其他的可都好哩。”

  素指劃過了臉上被箭氣割出的血痕,那張美麗的臉蛋頓時又變得乾乾淨淨,好似根本沒受傷。女子很得意的看著江魚,輕輕的挺了挺胸脯,得意的笑道:“這小狐狸很喜歡你哩,本尊這次降臨,身邊正好缺個奴才,江魚,不如你就從了本尊罷?嘻嘻,也算是為那小狐狸完成一個心願。”手指輕輕的在自己高聳的胸脯上滑過,這女子輕柔的,用那極度誘惑的眼神朝江魚拋了幾個媚眼,輕聲笑道:“本尊乃阿修羅魔域魔帥‘青華’,呵呵,本尊可從來沒對男人動過心的。若是你肯乖乖的從了本尊,這具肉身,也許可以讓你嘗嘗味兒?”

  江魚陰陰的看著‘青華’,他淡淡的說道:“那肉身,是三尾的,不是你的。”

  青華脖子一仰,雙手朝身側按了按,制止了那群湧過來的魔修沖上去和江魚廝殺的衝動。她輕聲笑道:“可是,我吃了她的魂魄,真靈佔據了她的肉身,這肉身如今就是我的。江魚呀∼∼∼你就真的,不想,和我做點什麼其他的事情?非要打得血糊糊的難看麼?”她輕聲歎了一聲,眉目間秋波流轉,那聲音已經變得軟綿綿的滑膩膩的無比的曖昧。‘噗咚’幾聲,十幾個修為稍微差了點的魔修一頭從烏雲上栽了下去,青華故意將自己的魔功朝四周所有人發放,江魚還沒有被她的惑心魔功撼動,那十幾個魔修卻已經魂靈兒出竅,倒在地上起不得身了。

  緊緊的握住了木弓,江魚看著四周越來越多的魔修,臉上漸漸露出一絲惡意的笑容。他沈聲道:“青華,你若是讓出三尾的肉身,我可以在打碎你的元神後,讓你進入輪回轉世。若是你強行佔據三尾的肉身不退,就不要怪我讓你魂飛魄散。”

  “嗤嗤。”青華輕聲笑起來:“好有趣的話,那群小傢夥耗費了巨量的龍脈靈氣打開虛空,卻奈何那龍氣的分量不夠,打開的通道只能讓本尊的真靈降臨。雖然本尊的元體不在此處,僅憑本尊真靈帶來的一點魔元,也有著上界大羅金仙的實力,你一個小小的。。。嗯,天仙境界的人間修士,也敢對本尊說這樣的話?”搖搖頭,一絲不屑的譏笑在青華的嘴角蕩漾,她毅然點點頭,沈聲道:“決定了,既然這肉身是你的那小狐狸精的,你和她也勾勾搭搭的不成個體統,本尊就成全你們。嘻嘻,本尊就用這具肉身吸空你的修為,卻豈不是成全了你們小倆口麼?”

  說道這裡,青華絕美的臉上突然射出了慘綠色的光芒,一個窈窕佳人瞬間變得比那惡鬼還要難看。她雙手朝江魚虛空一抓,兩道無形的狂濤‘嗖嗖’的圍繞著江魚的身體急速旋轉,江魚所在的城樓第一時間被那能量狂濤撕成粉碎,無數磚瓦石塊‘呼呼’的沖上天空,兩側百多丈長的城牆也被青華這一擊整個的從牆體上剝離。兩條灰塵彙聚的灰龍‘嗖嗖’的沖上高空,江魚的身體卻是懸浮在原地紋絲不動。江魚帶著一絲同樣譏嘲的笑容,不屑的看著青華,青華頓時一陣羞惱,她眼裡閃過一瞥極兇殘的紅光,雙手狠狠的朝著中間一合,虛空中足夠將一座大山拍成灰燼的巨大力量轟在江魚身上,隨後她雙手掌心內陷,一股比剛才的吸引力暴漲了萬倍的可怕力量轟在了江魚身上。

  ‘砰’,城樓廢墟下裡許方圓的一塊地面整個掀飛,那厚有十幾丈的一塊岩層被青華手上卷出的吸引力炸成粉碎,江魚似乎受到那沈重一擊後神智有點昏糊,有被那巨大的吸力一卷,身體乖乖的朝青華的手掌飛去。青華得意洋洋的發出了尖銳的嘯聲,她死死的盯著江魚手上的木弓,用那種識貨行家的口吻自言自語道:“上古神器,大神羿用來射落九隻金烏的‘羿弓’,怎能落在你這種小嘍羅的手中?這‘羿弓’,只有本尊才配得上它的身份呀!有了它,本尊在魔域的地位,起碼可以上升兩層,到時候就算和魔尊大人麾下的那些一方霸主平起平坐,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嘻嘻,奪了你的‘羿弓’,再吸光你的精血,讓你能和那小狐狸的肉身春風一度,本尊實在是慈悲心腸呀!”

  正笑得得意無比的青華,猛不丁的看到已經被吸到距離自己不到五丈處的江魚突然睜開了眼睛,那眸子中射出了兩道混沌氣息,好似能看透她五臟六腑一般,讓她通體流過了一道寒意。可憐阿修羅魔域的魔帥青華,僅僅是以一道真靈下降的她,就算她擁有大羅金仙級別的實力,可是三尾的肉身撐死也就是一破虛期修為的普通肉身,根本無法承受她那過於龐大的力量,甚至施展一些小魔法,都要冒著肉身受那魔法反震的力量隨時崩潰的危險。此刻突然看到江魚無比清醒的睜開眼睛,自知中計的青華本能的雙手一揮想要施展威力極強的魔法禁制轟殺江魚,可是首先承受不住的,卻是她強奪來的肉身。

  兩團黑光裹住了她的手臂,兩團黑光彙聚成兩道古怪的魔紋正要轟出,她的手臂連同肩膀卻首先炸開,那還沒成形的魔法禁制頓時消散。劇痛讓青華按捺不住的慘叫起來,她剛要叫四周的魔修群起而攻保護她這具讓她很是滿意的肉身,江魚卻已經團身撲上。如今的江魚,修練到了天身境界的江魚,身體行動之間已經無法用常規意義的速度來形容,他大步一邁,就幾乎等同於瞬移一般出現在青華面前。面對面色驚惶的相當於大羅金仙存在的青華,江魚毫不留情的奮起全部的力量,一拳轟在了‘她’的胸口。江魚沈聲喝道:“這是三尾的肉身,你給我碎罷!”

  一團金光自三尾的肉身內爆閃而出,三尾的肉身已經化為烏有。一團粘稠好似魚膠的黑煙在江魚的手掌中扭動,青華的這無比難看的真靈本體發出了尖銳的叫聲:“江魚,且慢動手!本尊一時大意受了你計算,可是你若是滅了我的真靈,那三尾小狐狸還有你的那紅顏知己公孫氏可就再也沒有轉世的希望啦!”隨著青華的尖叫聲,三尾那朦朧的面容還有公孫氏極其暗淡的虛像自那黑煙中冒了出來,一縷極其微弱卻極其熟悉的氣息讓江魚身體一抖,瞬間僵硬在了那裡。

  青華尖銳急促的叫道:“放我真靈離開,我放她們的魂魄烙印轉入輪回!這小狐狸當日為了搶出公孫氏的魂魄烙印,受那道門的雜毛背後打了一印才被我魔門的小娃娃們生擒先給了我。我抽空了她的魂魄記憶,卻沒有損傷她們的魂魄烙印絲毫。做一筆交易罷,你放我真靈離開,我就放你的兩個女人的魂魄烙印進入輪回。”

  “成交!”江魚感受著公孫氏和三尾那全部的魂魄力量全部被人抽空,只剩下了最基本的一點兒生命烙印存在的魂靈烙印,突然間兩點淚水偷偷的滾了下來。沒想到,他真的沒想到,原本以為徹底灰飛煙滅的兩人,還留下了這麼一點兒輪回轉世的憑依,一時間,對於這個腦袋有點犯糊塗的青華魔帥,江魚憑空生出了無限的感激。

  青華卻也光棍,她立刻釋放了三尾和公孫氏的魂魄烙印。江魚眼裡兩道混沌之氣卷出,裹住了兩人的魂魄烙印審視了一陣,確定這的確是失去了所有記憶和所有魂魄能量的三尾和公孫氏的魂魄烙印後,他長長的歎息了一聲,手一揮,兩道烙印被他注入了極其龐大的生命精元後,任憑她們受那天地間的規則所制,拉入了輪回中去。以他如今的修為,根本做不到讓兩人恢復完全的事情,除非是能夠開天闢地的大神通者,否則沒有人能夠將兩個只剩下烙印的人生生的救回來。而這等脆弱的魂魄烙印留在人間,隨時都可能受到不可挽回的傷害,雖然不舍,江魚也只能放她們離開。

  但是,最少如今有了希望,兩人進入了輪回,江魚自信自己一定能夠找到輪回後的她們。在兩人烙印中注入的生命精元,那獨特的氣息,足夠讓江魚日後找到她們的轉世之身。

  那好似一團魚膠般在江魚手掌上顫抖扭動的青華突然發出了尖銳的叫聲:“江魚,你這廝好不講信義。本尊堂堂一名魔帥,居然被你用詭計設計了。可惡,本尊雖然是貪圖你那小狐狸精的肉身長得美貌這才佔據了她的身體,卻也替你保住了你兩個情人的魂魄烙印,你若是滅了我的真靈,你就是一個不講信義的王八蛋!我告訴你,本尊在阿修羅魔域的情人可是一抓一大把,隨便一個人都能一小指頭粉碎你。”

  江魚被青華的話氣得差點沒吐出血來,拿她在阿修羅魔域的情人來威脅自己麼?不過,青華的話說得也有道理,想想看阿修羅魔域那些強大得沒有道理的存在,若是魔門一不小心又用什麼邪門手段弄了幾個下來,片片其中有一個是青華的情人的話,自己豈不是首當其衝的倒楣?何況,自己的確是欠了她的人情呢?想到這裡,江魚手一松,將青華的真靈丟了出去。他冷冷的說道:“青華魔帥,你可要當心了,你的真靈降臨,可是畢竟拿肉身不是你的,你擁有大羅金仙的實力又怎樣?能發揮出來的,也不過是天仙一級的水準,哼哼,我隨時能殺你。”

  青華氣極敗壞的破口大駡道:“小子少在這裡放屁,本尊,本姑奶奶他娘如今當然明白了這個道理。大神羿的門人,實在是一群怪物!怪物!氣煞我也!哼哼,讓你見識見識姑奶奶重新選的肉身,哈哈哈哈!你若是還能這樣輕巧的偷襲到本尊,本尊日後就做你的奴才又怎麼的?”被江魚這名小小的實力不過在天仙境界的人間修士偷襲得手,青華氣得差點真靈中都燃出火來。一時間氣極敗壞的她也忘記了仔細的思慮某些問題,而是本能的朝著解決自己肉身過於脆弱的最佳解決辦法下手了──她的真靈化為一團十幾丈方圓的漆黑粘稠的濃霧,撲向了在場的魔修中一名實力最高肉身最強的,擁有著近乎天仙修為的阿修羅宗的魔修。

  一邊撲向那面色慘變的魔修,青華一邊念誦起古怪的魔咒,同時她得意的笑聲響徹天地:“嘻嘻嘻嘻嘻嘻,那小狐狸的身軀美則美矣,卻過於脆弱,根本無法承受本尊真靈中帶下來的那一點兒魔元。嘻嘻,本尊今次找這麼一具強悍的肉身,就可以釋放本尊真靈中蘊含的七成魔元,嘻嘻,本尊就能輕鬆的發揮出超越天仙起碼十倍的實力。這等力量,也是你們人間所能承受的極限了罷?”

  那名被青華強行奪體的魔修發出了驚天動地的慘叫,青華卻一邊念誦著那越來越急促越來越難聽的魔咒,一邊還能分心二用的催動自己的真靈所化的霧氣在那裡喃喃自語道:“不要掙扎,不要掙扎,能夠把自己的肉身獻給本尊,這可是你天大的幸運!本尊真靈蘊含的七成魔元呀,可是便宜了你。唉,你怎敢自焚魂魄來反抗?哼哼,當本尊就拿你沒轍了麼?看本尊的‘大吡顱奪舍心咒’,哼哼,被本尊這‘心咒’奪舍,除非是魔尊大人親至,否則就連本尊自己都無法將自己的真靈和你的肉身分開,何況是你這脆弱的魂魄?”

  尖銳的、得意的嘯聲震得長安城一陣兒顫抖,江魚卻是驚訝萬分的退後了數百步,他越來越肯定,這個青華的腦子似乎是有點不好用的。她奪舍的那個魔修雖然是在場的阿修羅宗魔修中肉身最強悍,最能解決她實際問題的人,可是問題是,這個魔修是一個身高丈二,臉上密佈著肉疙瘩,皮膚青黑,鬍鬚一大把,醜得比那夜叉厲鬼還要醜十倍的大男人啊!這位青華魔尊的本體顯然是一個女子,而且還是一個因為三尾的肉身過於美麗,就連三尾的肉身過於脆弱都懶得理會,直接奪舍的極其愛美的女子!

  “大吡顱奪舍心咒!沒有魔尊親自出手就無法將你的真靈和那肉身分開?”江魚長長的抽了一口冷氣,看了一陣快要奪舍成功的青華,又往興慶宮的方向眺望了過去。不知道那十幾個一氣仙宗的老道順利的破解了那匯龍大陣沒有,怎麼這麼久都沒有任何動靜?

  就這時候,一股強橫得讓江魚都只能是暫避鋒芒不敢正面對抗的氣息席捲了整個天地。‘砰’,被青華奪舍的那魔修──如今他或者她也應該叫做青華──身上的鎧甲和衣物炸成了粉碎,那雄壯的軀體上一絲絲黑光閃動,一圈圈狂暴的黑色能量漩渦‘呼呼’的卷出,長安城上空的烏雲頓時化為一個直徑數百里的巨大雲旋,那雲旋中‘嗤嗤嗤嗤’的閃動著無數黑色的閃電,那雲旋的核心處,正是青華。青華嬌滴滴的揮動著蘭花指,手指在自己的下巴上點了點,習慣性的朝江魚拋了個媚眼,她‘嘻嘻’的笑起來:“江魚,剛才被你打了個措手不及,本尊實在是吃了大苦頭。嘻嘻,沒想到本尊做事一向小心翼翼給自己留個餘地的習慣卻是救了本尊,兩條不值錢的魂魄烙印居然就讓你放了本尊的真靈!你可知道,我等天魔的真靈,可是無比脆弱的哩!呵呵呵呵!現在,你還有什麼話說?乖乖的做本尊的奴才,本尊不介意給你點甜頭吃。”青華的臉上閃過了帶著幾絲淫猥的笑容,上下打量著江魚那壯碩完美的身軀。

  江魚心裡一寒,猛的退後了數百丈。青華身邊的那些魔修同時退後了一大截,一個個用那極其驚駭的目光打量著青華。一個鬍鬚足足有三尺長醜得和鬼一樣的赤身裸體的大男人嬌滴滴的對你說:不介意讓你吃點甜頭。天啊,饒是那群魔修平日裡兇殘暴虐什麼可怕的事情都親手做過,在這一瞬間還是忍不住的渾身發寒一片片的雞皮疙瘩都冒了出來。

  江魚目瞪口呆的看著青華,良久才歎息道:“青華魔帥,你向來行事小心翼翼?你向來喜歡給自己留一條後路?唔,做事不要作絕了,果然是很英明的。可是,您這次用了那所謂的‘大吡顱奪舍心咒’,似乎,事情做得有點絕了?”他豎起手指,朝青華上上下下的指點了一下。

  青華眼珠一翻,‘嬌滴滴’的說道:“怎麼會呢?本尊在阿修羅魔域都有個外號,叫做‘寧死不吃虧’哩,本尊行事向來小心。。。那個。。。謹慎。。。天啊,這個怪物是誰?”青華從四周數百魔修怪異的眼神中察覺到了某些不對勁的東西,她立刻低下頭打量起自己的新肉身,她還很驚奇的用手指頭彈了彈自己那因為魔元振盪而高高昂起的下體,隨後,她本能的在面前招來一面水鏡,對著鏡子看了一眼自己如今的軀體。

  ‘咯咯’,堂堂一代魔帥,如今人間界實力最強橫的青華,居然白眼一翻,被自己的肉身生生的嚇得暈了過去。看她那身體急驟抽動的模樣,江魚甚至開始懷疑,這位魔帥,日後還能出來見人麼?想不到,這麼稀奇古怪的一通亂搞,似乎自己已經消滅了魔門如今手上最大的砝碼?這邊青華魔帥剛剛一頭倒栽蔥的摔下雲端,重重的一頭砸在了朱雀大街的十字路口,將幾個蜷縮在屋簷下的巡邏叛軍嚇得連聲慘叫,那邊興慶宮內一陣火光沖天,一團團紫色霧氣直沖高空,以那法眼觀之,隱約可見數條搖頭擺尾的紫金色蛟龍從那紫色霧氣中沖天而起,發出了聲聲龍吟後,調頭朝四面八方駕馭著遁光飛去。

  “好,匯龍大陣破了!”江魚雙拳猛的碰了一下,看到數百名魔修手忙腳亂的飛下雲端去‘搶救’青華賣乖獻好,再看到有數百名腦筋反應靈活點的魔修已經怒氣衝衝的朝興慶宮飛了回去,反而根本沒人注意到他了,他立刻拉開木弓,射出了雨點般的箭氣。這一次,他根本不需要掩飾自己的箭氣,他故意放出了一道道長有數百丈,光焰沖天的璀璨箭氣,白金色的庚金箭氣、淡青色的長風箭氣、深蘭色的葵水箭氣、黃澄澄的戊土箭氣、青煦煦的乙木箭氣、白慘慘的玄冰箭氣、紫藍色奔騰跳躍的天雷箭氣,無數道箭氣帶著各種不同的顏色,將那長安城映照得五光十色好似萬花筒一般。威力極強的箭氣瞬間撕開了那些背朝著江魚的魔修們的身體,在空氣中拖出了一道道數百丈長的血氣。

  ‘砰砰砰砰砰’,不斷的有魔修的身軀淩空炸裂。只有白癡才會在戰場上主動將自己的後背出賣給望月宗的門人,而此刻這些心慌意亂的魔修,卻全都犯了這個天下最大的忌諱。三百多名魔修在一瞬間幾乎是同時被江魚射殺,其中甚至包括了七名地魔以及一名接近天魔實力的魔修。木弓發出了震天的長吟,無邊的殺氣和威勢瘋狂湧出,此刻懸浮在空中成開弓射箭狀的江魚,簡直就有如當年的大神羿再度降臨凡塵。

  那數百名撲下去搶救青華的魔修同時反應過來,在江魚開弓射出第二波箭氣之前,這數百名魔修同時轉過身,雙手交錯在胸口,一道道黑色的魔元化為無數古怪猙獰的魔怪、魔獸的虛像,彙聚成一道黑色的能量狂潮,猛轟向了江魚。江魚一聲驚呼,身體一轉急速朝外逃走,可是那數百名魔修聯手發出的魔元氣勁依然擦著他的肩膀掠了過去。那等可怕的打擊力啊,以江魚如今天身初期的強橫都無法承受。他心口一熱,嗓子一甜,一口鮮血噴出去老遠。他的小半個肩膀在那黑色的光柱中被直接氣化,創口光潔不見一點兒鮮血,那一片血肉直接失去了生機。

  “下次,再也不能這樣硬拼!”江魚終於明白,哪怕他有著天下無敵的修為,面對數百名修為同樣強悍的敵人,他依然不是對方的對手。他不由得惱怒自己,射殺了那幾百個返回興慶宮的魔修就是,他還想著再多占點好處繼續射殺那些城裡的魔修作甚?“貪心不足,活該自己倒楣!這樣賣命卻又是做什麼?一人剷除佔據長安城的所有魔修,當那道門會給你升官發財麼?”

  一邊噴著血,一邊運轉射日巫神訣修補自己的肉身,在體內的羿神罡堪堪要被消耗乾淨前,江魚終於將那被打成烏有的肩膀修復,只是身體一陣陣虛弱的感覺不斷湧上來,怕是要將養許久才能恢復巔峰狀態了。不過,臨出發前江魚已經拿到了自己獅子大張嘴向道門勒索的那些天材地寶,有了這些,卻也耗費不了幾天就能治癒今天的傷勢。

  城外三百里一處山林中,江魚和那十幾個極度興奮的道修匯合。對這些道修一一檢視,發現他們並沒有受到任何的傷害後,江魚立刻背著木弓就要離開。帶隊的一名老道急忙叫住了江魚,那老道朝江魚深深稽首道:“江宗主,貧道代表諸位師弟萬分感激宗主大力襄助。若非宗主玄功莫測,我等怕是有大半人都要留在那興慶宮內。”另外一中年道人也急忙稽首道:“黃葉師兄說得正是,若非江宗主神威,就以我等淺薄修為,怎可能安然進出興慶宮,順利的破去那匯龍大陣?”

  擺擺手,江魚說道:“不用多說廢話,你們且回去嶗山向本門長輩回報此次的事情。告訴他們,魔門的魔頭的確沒有足夠的龍氣從阿修羅魔域招來天魔的真身,卻也有一名魔帥叫做青華的順利的將真靈降入人間。這青華魔功高深莫測,嘿嘿,如果不是走運偷襲了她,十個我都不是她的對手。你們行事一定要小心,萬萬不可大意了。”

  那黃葉道人看到江魚大步走出了樹林,他急忙問道:“江宗主此去何為?那長安城中魔修眾多,江宗主一人,怕是。。。”

  搖搖頭,江魚一腳邁出,原地已經沒有了他的身影。他沈聲道:“我沒有蠢到一個人去攻打長安城。這次我去,只是找個老朋友談談心罷了,毋庸擔憂。你等趕快回嶗山,這裡還在長安城魔頭們的神念掃視範圍內,可不大妥當。”語音還在黑漆漆的林子裡盤旋,江魚早就回到了長安城,並且潛入皇城,在勤政樓的屋樑上盤膝坐下。這興慶宮中到處都是叛兵和魔修在大聲詐唬著到處搜尋破壞龍穴匯龍大陣,偏偏就是這處置國家大事的勤政樓內鬼影子都沒一個。江魚滿意的將擴散出去的靈識收回,將自身氣息完全淹沒,雙手緊握著一塊極品仙石,開始抽取其中的仙靈氣息。他體內的那顆紫元珠已經發揮了自身的靈效,開始成百倍的幫助江魚抽取四周的天地靈氣。這紫元珠在江魚被封印在昆侖山下的時候,因為空間內沒有絲毫的靈氣,故而沒有發揮作用,如今可是靈效全開,將四周離散的龍氣、靈氣盡數吞了進來。

  此時因為那龍穴匯龍大陣剛剛被破解,洩漏的龍氣在那興慶宮內形成了一片亂糟糟的能量湍流,那巨量的龍氣是如此的充沛幾乎都快要凝結成紫色的露水。可惜這靈氣過於狂亂,沒有一個魔修敢於吸收這靈氣提升功力。也只有江魚仗著肉體的強悍和那紫元珠對於吸納靈氣的輔助功效才敢於在這樣的靈氣紊亂的地方練功療傷。更是因為這靈氣的紊亂,江魚大模大樣的在興慶宮內修煉,居然沒有一個魔修發現他的存在。

  不愧是能夠增加自身靈氣吸收速度百倍的紫元珠,興慶宮內洩漏的龍氣被江魚一人強行掠奪了九成九,卻也不過耗費了江魚三天的功夫。三天的時間,讓江魚的傷勢痊癒,並且實力隱隱更上了一層樓。畢竟是九州龍脈數十年來凝聚的龍氣一朝釋放出來,被江魚獨佔了大半的龍氣雖然不能讓他突破到天身中期的修為,卻也讓他大大的前進了一步。

  眸子隱隱然已經化為兩團急速旋轉的混沌氣旋,江魚身體微微活動了一下,只覺通體舒暢,那無窮的力量感讓他有信心若是有那機會背後偷襲,就連如今的青華都能狠狠的教訓一番。手掌一翻,右手五指上金木水火土五道箭氣‘嗤嗤’的射出丈許遠,江魚手指微動,五道箭氣頓時在勤政樓內縱橫穿梭,靜靜的撕開了勤政樓內的一應陳設,沒有發出一點兒聲音。

  潛修三日,江魚感覺肚皮有點饑餓,不由得譏嘲的拍了拍自己的肚皮:“都有了這樣的實力,還改不了做人的習慣哪?不過,若是做了神仙就不能吃肉喝酒了,作神仙又有什麼樂趣?”雙腿一偏,江魚悄悄的跳下屋樑,好似一抹鬼影,大白天的就在那無數巡邏士兵面前施施然走了過去。熟門熟路的找到了興慶宮的禦廚房,看到禦廚房裡正有幾十個廚師在忙碌著,江魚立刻飄上了屋樑,一對眼珠子賊溜溜的瞥來瞥去,看到什麼中意的美食就下手取來,縮在屋樑上吃了個不亦樂乎。

  禦廚房內有數十個叛軍士兵駐守,一個個目光森冷的盯著這些廚師,唯恐他們在飯菜中加入什麼不該有的東西。眾目睽睽之下,這麼多士兵硬是沒發現一盤盤的菜肴在他們鼻子底下失蹤,笑得屋樑上的江魚差點沒摔下屋樑。他一邊隨意的吃喝,一邊偷聽那禦廚房門口兩個叛軍小軍官的竊竊私語,臉上露出了很古怪的笑容。

  一個叛軍校尉很小聲的對身邊同伴說道:“兄弟,你可聽說過前幾天夜裡那大叫大嚷的江魚是什麼來頭麼?嘖嘖,聽內宮的那些兄弟傳言,皇上聽了那人的名頭,最近幾天火氣越發的盛了,好幾個兄弟不知道怎麼觸怒了皇上,被皇上下令砍了腦袋。嘿,幸好我們駐紮在外宮,否則的話,嘿嘿。”另外一個校尉則是一臉我什麼都知道的長舌婦嘴臉,他得意洋洋的說道:“你這就不知道,那大叫大嚷的自稱大唐一品大將軍、威武公的江魚,可是了不起的人物,聽我那堂兄的結拜兄弟的大舅子說啊,二十多年前,這個名號可是響徹長安城,誰不知道有這麼一號人物啊?我們的皇上,當年都是靠著這江魚的關係,才在大唐朝飛黃騰達的哩。”

  江魚心中一喜,自己的名聲居然在叛軍中還有流傳,這讓他很是有點沾沾自喜。轉瞬間,兩個校尉又嘰咕道了那些魔修的身上。“那,兄弟你可知道,那些老神仙前幾天可在那江魚手上吃了大虧麼?死傷了幾百個老神仙也就不說啦,老神仙當中最厲害的那個,如今整天在寢宮裡哭哭啼啼的不肯出來見人哩,老神仙們群龍無首,早就亂成一團了。”另外一個校尉則是脖子一昂,笑道:“這怎麼不知道?說是那最厲害的老神仙啊這幾天火氣大啊,比咱們皇上還大,都有十幾個老神仙被他撕成肉塊兒丟出了寢宮,如今還有誰敢去招惹她?”

  想到那‘嬌滴滴’的青華魔帥,江魚差點沒笑得從那屋樑上一頭栽下地面。好麼,果然如此,這位青華魔帥憑空吃了大一個虧,一個嬌滴滴的魔帥卻奪舍俯身在一個其醜無比的男人身上,難怪她心情不好。哼哼,她既然不能出來主持局面,那,想必魔門中如今的爭鬥很是精彩罷?想想那領著數千門人順利逃散的乾達婆以及那些圍攻嶗山而死傷慘重的阿修羅宗的修士,青華不出來鎮住局面,這魔門內耗都能耗死他們罷?

  躲藏在禦廚房的屋樑上,一邊聽那些叛軍官兵嘴裡流傳出來的小道消息,江魚一邊吃得飽飽的,直等到夜色降臨了,這才離開了禦廚房。他卻不知道,他這一天不斷的偷吃禦廚房作出來的菜肴,已經差點沒嚇死那幾十個廚師。這些廚師越做菜越是覺得不對勁,若非害怕那些叛軍士兵和魔修們將罪責扣在自己的頭上,這群廚師早就吵鬧出‘狐仙’之類的話了。

  這興慶宮是江魚當年不知道進出過多少次的地方,一路上他極其熟絡的避開了一隊隊巡邏的士兵,避開了那些在天空時不時飛過用神識四處掃描的魔修,潛到了當年李隆基的寢宮外。只見那寢宮外隔開寢宮大門數十丈的地方,站了數百名鐵甲士兵,一個個面色驚惶的左看看右看看的好似隨時有鬼怪會跳出來將他們擒走。寢宮的門口,則是奴顏婢膝的站著近百個男男女女的魔修,還有十幾個妖氣沖天的大妖魔小心翼翼的蹲守在寢宮門口的石階下,驚惶的眼神不斷的打量著四周。四下裡就只有稀稀落落的幾個燈籠發出暗淡的光芒,所有站在寢宮外的人都是極其謹慎的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好似唯恐驚動了裡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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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rs520titan
區版主 | 2014-4-14 11:57:18

第一百一十四章 出手


  一看到這架勢,江魚就知道寢宮內住著的不會是安祿山,只可能是青華魔帥。饒他安祿山是如今大燕國的雄武皇帝,對於這些魔修、妖魔而言,他就是一條走狗,無非是魔修們推到前臺糊弄天下百姓的傀儡而已,又怎麼能有那權威讓百多個魔修蹲在門口靜候他?想到這裡,江魚不由得生出了無邊的好奇,很不幸的奪去了一個其醜無比的男人肉體的青華,如今不知道變成了什麼模樣?恰好遠處有一道清風拂來,江魚身體也融于這一道清風,避開了寢宮附近那密密麻麻數十萬重神識組成的大網,堪堪的蜷縮在了寢宮一扇窗子外面的屋簷下。

  偷偷的從那屋簷下探出半個身體,一指頭點碎了窗子上蒙著的綠紗,江魚眯著眼睛窺向了寢宮。原本陳設華麗的寢宮如今早就變了模樣,地上鋪著一層層肥厚的皮毛,牆壁上的書畫、地上的屏風、桌案上的筆硯等物都不知道去了哪裡。寢宮正中的地上,數十塊白熊皮鋪成了一個巨大的軟榻,如今青華正身穿一身極其不合身的宮裙,‘咿咿嗚嗚’的趴在熊皮上嚎啕大哭。她臉上的鬍鬚早就刮得乾乾淨淨,那些肉疙瘩也不知道用什麼秘法祛除乾淨,一張青綠色的醜臉倒是變得無比的光滑潔淨。原本喉頭上那高聳的喉結也被她不知道怎麼弄平,原本粗有尺許的脖子硬是被魔功秘法變得和那二八女子一般細潤纖長,奈何那腦袋卻是如此巨大,好似白鶴一樣的長脖子頂著一個水牛頭,說不出的古怪難看。

  臉面上脖子上好容易稍微收拾了一下,可是那狼閌巨大的身軀,卻是沒有半點兒辦法。大概是因為僅僅是真靈下界,這一身的魔功有許多的玄妙發揮不出來,過了三天,青華還是只能‘穿著’這醜陋巨大的身軀。江魚在窗外看著這麼一條‘大漢’好似一個小姑娘趴在床上‘嗚嗚嗚’的哭泣,只覺得一股子寒氣從天靈蓋直沖腳心,差點就一頭栽在地上。他咬咬舌頭讓自己的神智稍微清醒了點,正犯愁是否要趁機一舉偷襲殺了青華戮滅她的真靈呢,那趴在軟榻上嚎啕大哭的青華突然‘嗷嗷’的叫起來:“老天爺哦∼∼∼我如今這個樣子∼∼∼你叫我怎麼出去見人嘛∼∼∼嗚嗚∼∼∼可惡的大吡顱奪舍心咒啊∼∼∼哪個斷子絕孫的王八蛋發明的這魔咒∼∼∼想要換個身軀或者換個模樣都不成啊∼∼∼嗚嗚嗚,我不要活了,我不要活了啊∼∼∼”

  這肉體本身的聲音是那等的粗豪,卻被青華捏著嗓子發出那‘嬌滴滴’的無比尖細的聲音,不知道那站在寢宮內面色死綠的十幾個宮女是什麼感受,總之江魚是渾身雞皮疙瘩一片片的冒了出來,他心中那個難受啊,就不用提了。“也許,現在殺了她,對她也是一種慈悲?”江魚歪著腦袋看著那不斷哭泣的青華,眼裡那兩團混沌氣旋盤旋的速度益發的快了。

  就在江魚聚集羿神罡想要對青華發動致命偷襲的時候,寢宮的大門突然打開,一名哆哆嗦嗦看不清原形的大妖魔小心翼翼的走了進來。這妖魔用完全變調的嗓音哀聲叫道:“上。。。上尊,您。。。您可千萬不要難過。”青華猛的擡起頭來,她憤怒的咆哮道:“你娘變成了這個樣子,你不會難過麼?你,死!”青華眼裡黑光一閃,寢宮內一陣勁氣奔湧,一股讓江魚感到不寒而慄的極其邪惡的詛咒力量作用在那大妖魔的身上,這個修為起碼突破了破虛期的大妖魔仰天慘叫一聲,身體瞬間化為白色的飛灰崩解。寢宮內那原本就已經緊張無比的宮女頓時崩斷了最後一根弦,生生被嚇得暈死過去。幾個宮女更是嘴角流淌出黃綠色的膽汁,卻是活活的被嚇死了。

  江魚心頭一怒,體內已經凝聚到最高點的箭氣正要放出,寢宮的大門一動,三個魔修同時走了進來。最前面那個修為最高的魔修通體繞著血煞之氣,他小心翼翼的展開了全部的防禦,雙手緊握著一柄三尖兩刃刀橫在胸前,沈聲喝道:“上尊大帥,您想要脫離如今的肉身,也只有儘快讓魔尊降臨人間。否則您在人間就算是哭死,卻又有什麼辦法?您如今的魔功,可還不如您在魔域的千萬分之一罷?”

  “大膽!”青華眼裡黑光更盛,她舉起右手,正要朝三個魔修發出致命的詛咒,她卻突然笑了起來:“哎喲,我怎麼忘了?的確只有魔尊大人才能將我的真靈和這具醜得要死的肉身分開呀?嘻嘻,小娃娃,你叫什麼名字?呵呵呵,好聰明的小傢夥,本尊一定會賞賜你的。”青華輕盈的跳了起來,狼閌的身體在寢宮內打了個轉兒,突然抓住那小心翼翼嚴陣以待的魔修,‘波’的一聲和他深深的接了一個吻。青華過於高興,她渾然忘記了自己如今的肉身是副什麼德行,狠狠的和那面目呆滯的魔修吻了好幾口,這才放開了那渾身黑煙消散差點沒暈倒的魔修。

  青華很嫵媚的撫摸著那魔修的臉蛋,‘嬌滴滴’的笑道:“小傢夥真聰明,嘻嘻,本尊可得考慮考慮,是不是讓你也嘗點甜頭呢?”一言既出,不僅是那被她深吻的魔修差點沒暈死,那魔修身後兩個可憐的擁有地魔修為的魔頭也是倉皇的退後了幾步,唯恐如今的青華抓住了他們,強行要給他們一點兒甜頭。他們用那近乎絕望的驚恐眼神看著身體狼閌、一根細細的長脖子頂著一個青綠色大腦袋的青華,額頭上一顆顆的冷汗飛速的溜下。這樣的青華,能給他們什麼甜頭呢?

  窗外江魚差點沒笑趴下,他‘咳’的一聲悶哼,手上箭氣已經朝青華的後心飛射而去。算了,讓自己幫助這些倒楣的魔修解除這無邊的苦難罷,這也算是一種慈悲罷?想必自己殺了青華,這群魔修都應該感激自己才是。江魚臉上笑眯眯的,靜靜的等待著自己箭氣轟穿青華心臟的那一刻。可是,他那聲悶哼,卻已經驚動了青華,在江魚箭氣出手之前,青華已經一聲厲嘯,雙手急速揮動,將面前三名魔修猛的抓起朝身後一甩,自己身體急速朝前猛撲。

  ‘噗噗噗’,三名魔修身上破開了一個米鬥大小透明的窟窿,饒是他們修煉的都是魔門鍛體心法,面對江魚的箭氣偷襲,他們哪裡有抵抗的力量?最感覺到憋屈的就是那名被青華強吻的魔修,若非青華的強吻讓他太噁心,讓他一時間身上勁氣崩散,以他的修為,他和青華一樣都聽到了江魚的那一聲悶笑啊,他還是很有把握能夠逃生的。可是,青華將身上氣勁全部崩散的他拿來做了擋箭牌。純粹用肉身抵擋,他怎麼可能消受江魚全部羿神罡彙聚的一箭?

  那一道極度凝聚的箭氣穿透了三名死不瞑目的魔修身體,重重的轟在了青華的後心處。可是如今的青華身上已經湧出了濃密的鱗片,一層層巴掌厚好似龍鱗的鱗甲護住了她的後心要害,那一道箭氣讓數十片鱗甲粉碎,轟碎了青華的一大片肉身,擦著急速撲到的青華的肩膀射穿了寢宮的一堵牆壁,斜斜的射了出去。青華歇斯底里的咆哮起來:“江魚∼∼∼你敢偷襲本尊!來人啊,來人啊!江魚混進皇宮啦,給本尊殺了他,殺了他!誰殺了江魚,本尊肉身佈施,和你們春風一度!”

  狠狠的看了一眼身上噴出濃濃血漿,面目猙獰的朝自己撲來的青華,江魚身體再次化為一道清風,隨著剛剛吹來的一道長風,無聲無息的掠走。“可惜,若是用了羿弓,這一箭絕對殺死了她。可惜,可惜,剛才實在不應該笑那一聲,否則這青華如今已經是一具屍體。”江魚惱怒的責怪著自己,身體卻已經掠出了數百丈外,潛入了另外一處宮殿中。遠遠的,只聽得那寢宮方向不斷的傳來青華歇斯底里的詛咒和怒駡,寢宮方向燈火通明,先是百多名魔修架著烏雲四處飛散,隨後興慶宮內外又有不知多少魔修駕雲飛起。鐵蹄聲聲,刀劍和甲胄碰擊的聲音不斷傳來,城內的叛軍也都全面出動,開始對長安城內的大小民居再次的詳加盤問。

  搖搖頭,為今夜註定又要受叛軍折騰一夜的長安百姓默哀了片刻,江魚眼神一凝,開始在興慶宮中尋找安祿山的蹤影。靈識一寸寸的順著那一間間宮殿樓閣尋了過去,期間小心翼翼的避開了許多正在施展魔功秘法的魔修,終於順利的找到了安祿山。可憐的大燕國的皇帝,好容易攻克了長安城,卻只能委委屈屈的讓出皇帝的寢宮,自己居住在一名妃子的寢殿內。而且他門外的守衛也不過是一群普通的叛軍官兵。雖然這些叛軍一個個極其精悍,身上殺氣騰騰,可是畢竟不過是普通軍士,哪裡比得上青華寢宮外的那群妖魔鬼怪。

  和剛才在青華寢宮外一樣,這次江魚是大模大樣的站在一扇窗子外,用手指捅開了窗子上蒙著的綠紗,瞪著眼睛偷看安祿山在寢殿內的動靜。畢竟是大燕國的皇帝,安祿山將這寢殿佈置得富麗堂皇,各種各樣想得到想不到的奢侈物事都堆積在這面積不大的寢殿內。而那寢殿的地上鋪著厚厚的一層褥子,身體肥胖好似一個肉球的安祿山正**著身體,渾身的膘肉急驟的抖動著,滿臉獰笑的壓在了一名**美婦的身上,大聲嚎叫著不斷的衝刺著。安祿山一邊瘋狂的撞擊著那幾乎陷入昏厥的美婦,一邊重重的揉動著她的胸乳,同時‘嘎嘎’的大聲笑著:“公主,公主又怎麼樣啊?還不是被老子騎了?哈哈哈,當年老子騎過鹹宜公主,後來又騎了楊玉環那騷娘們,還騎了她的幾個姐妹,如今老子又騎了你,你們李唐宗室的女人,老子一個個都要輪流騎個高興!”

  最後,益發顯得顛狂的安祿山揮動手掌,拼命的抽打起那美婦的臉蛋,他歇斯底里的咆哮道:“你給老子笑,你給老子叫,他媽的,笑啊?叫啊?他媽的,你讓老子騎得不痛快,就和那霍國公主一樣,老子殺你全家!哈哈哈哈,給老子笑,給老子叫,不要像個死人那樣呆板,給老子動啊,動啊,媽的,老子騎得你不爽麼?”

  那美婦的身體抽搐著,哆嗦著,睜大了無神的眼珠死死的盯著安祿山,喉嚨裡發出含糊嘶啞的聲音。安祿山咬著牙齒陰陰的笑著,雙手哆嗦著朝那美婦的脖子探了過去:“你不動是不是?你不叫是不是?嘿嘿,你想要裝死人,老子就讓你變成死人。嘿嘿,你大唐的公主,老子幹了就殺,你大唐的王妃,老子幹了就殺!你大唐的宗室的女人,老子想騎就騎,想殺就殺!嘿嘿,嘿嘿!嘿嘿嘿嘿!”他雙手死死的扣住了那美婦的脖子,就要用力掐下去。

  江魚看不下去了,一道白光閃過,他已經到了安祿山面前,一腳將肥胖足足有四百多斤的安祿山‘骨碌碌’的踢飛了老遠。從床榻上扯出了一條錦被蓋住了那昏厥的美婦,江魚深深的歎息了一聲,朝安路上拱手道:“老安,二十幾年不見啦!大家,可得變得大了。”赤身裸體的安祿山好似一隻大蛤蟆一樣趴在地上,驚駭不敢置信的眼神死死的瞪著江魚,喉嚨裡抽啊抽的好似扯風箱一樣,發出‘呼哧呼哧’難聽的聲響。搖搖頭,江魚緩緩的走到安祿山面前,重重的一腳朝他面門踹了下去:“操,你他娘的長進了啊?嗯?他媽的,你打破了長安城我不怨你,你殺大唐的宗室我不怨你,他媽的你手下的人連老子大哥的府邸都敢大劫,你他媽的長進了啊?”

  一腳,讓安祿山的鼻子歪了,兩道鼻血噴了出來,一口大牙更是掉了十幾顆,兩個眼珠更是受到重擊,眼白都布上了一片片的紅斑淤血。安祿山被嚇了個半死,他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猛的保住了江魚的腳丫子,大聲哀嚎道:“江侯爺。。。你可不要聽那群老百姓胡謅啊。這起兵造反,我是被逼無奈的啊!嗚嗚嗚,俺可都是被逼的啊!我老安承認有點不把皇上放在眼裡,的確有點驕橫過度了,可是如果不是楊國忠那王八蛋逼老子,老子他媽的發瘋了來造反啊?”

  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哭訴著自己是如何的受楊國忠所逼迫,最後不得不聽了高尚和嚴莊兩人的主意造反,安祿山張開大嘴哀嚎道:“他媽的我也沒想到高尚和嚴莊他媽的投靠老子早就是居心不良啊,這軍權兵權大部分都掌握在了他們手上,這不造反,也由不得我了。”

  腳後跟提起來狠狠的在安祿山的後心處壓了一下,江魚怒斥道:“放屁,起兵造反,你就沒有一點兒念頭麼?”

  安祿山一口血噴出老遠,他急忙點頭道:“是是,是,我放屁,我放屁。嗚嗚,這也怪不得我啊?說實話,咱家也的確是想要造反,為什麼呢?這能怪我麼?如果當今的皇上還是當初的皇上,如果宰相大人還是李林甫李相公,我怎麼敢呢?雖然我想要試試做皇上的味道,可是也得給我機會造反啊?那群找上我的魔門神仙們,他們和道門的神仙打得不亦樂乎哪裡有什麼空閒功夫幫我?這打洛陽,打潼關,打長安,不都是我自己一刀一劍的打下來的麼?我手下就十幾萬兵馬,卻打得皇上都往劍南跑了,這能怪我麼?”

  偷偷的擡起頭來,安祿山‘嘿嘿’笑道:“江侯爺,這可真的不能怪我啊?這天下可是一個好東西,他李隆基寵信的女人當中都有好幾個是魔門的神仙收下的門徒,這可不能怪我啊?如今的大唐,可不是當初的大唐啦,嘿嘿。。。這個,我造反嘛,第一個是楊國忠逼我,第二個是高尚、嚴莊他們逼我,第三個是我自己也有點興致試試做皇上的癮頭,魔門的神仙們給我的條件很好啊?只要日後我大燕的百姓都信奉他魔道的魔尊,這大燕的皇上就是我老安子子孫孫坐的,我老安也能混一個長生不老的太上皇啊?”

  輕輕的拍打著江魚的靴子上那一點點灰塵,安祿山輕笑道:“那群兔崽子不長眼大劫了李相公的府邸,這算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呢?只要江侯爺你一句話,我給李相公的後代造一個比以前的宅子大十倍。。。不,不,大一百倍的宅子。嘿嘿,江侯爺,你若是幫著我老安幹,老安讓你做一字並肩王,怎麼樣?”

  說著說著,安祿山看到江魚那沒有什麼表情變化的臉,終於壯著膽子站了起來,他一邊哆嗦著站起,一邊諂媚的朝江魚笑道:“一字並肩王,嘻嘻,江侯爺,您倒是說句話啊?其實嘛,這造反,真的是一件很不錯的事情,這天下,憑什麼就是他們李家的?為什麼不能換成我老安的天下?誒。。。您可是說句話啊?”安祿山側過腦袋,裝出了一副洗耳恭聽的恭敬模樣。

  歎息了一聲,江魚歎道:“老安啊,你可是,越來越長進了。”

  安祿山微微一笑,朝江魚很親熱的露出個笑臉,隨後,他身上黑氣大盛,肥壯的十指好似蓮花一樣綻放開來,在那一瞬間轉化了四十九道極其邪惡的手印,最終雙手抱拳好似一柄銅錘,裹著一層有如水晶般晶瑩透明的黑氣,帶著刺耳的鬼哭狼嚎聲以及深沈的死氣,重重的轟在了江魚的心口。安路上怒道:“江魚,你他媽的給老子死罷!你不知道,二十年前老子就成了阿修羅宗的門人罷?”

  那沈重的一擊根本沒讓江魚的身體晃動一下,比那一擊的力量大上數倍的反震力,卻將安祿山一舉震得倒退了十幾步,嘴一張一柱黑血猛的噴出了老遠。他呆呆的看著江魚,突然間老了十幾歲的臉上露出一絲掩飾不住的驚駭,他尖叫道:“你,你怎會變得,變得,如此的厲害?”

  一腳點在了安祿山的小腹上,將他的丹田點碎化去了他的修為,同時幾道箭氣刺入他身體,潛伏在他身體內時不時的發作一下讓他感受什麼叫做生不如死。安祿山只覺小腹一陣抽搐,好似無數刀鋒在丹田中狠狠的攪了一通,他滿身的膘肉猛的一抖,身體軟在地上瘋狂的抽搐著,發出了近乎於殺豬一般的嚎叫聲。江魚悠然看著他,淡淡的說道:“你的主子很看得起你,所以居然強行用妖獸的內丹給你灌輸了一身近乎於破虛期的修為!嘿嘿,可惜,你的這點魔功修為在我面前,卻有什麼用呢?我不殺你,你放心,我絕對不會殺你。呵呵呵,老安啊,我會帶領大唐的兵馬收服長安,讓你試試所有的榮華富貴都被人奪走的滋味。”

  安祿山的身體還在不斷的抽搐,他很不甘心的擡起頭來,無比淒厲的問江魚:“你,你既然有這樣的修為,你已經不是凡人了,你何必,何必為了李唐這麼忠心耿耿的賣命?那李家人,給了你什麼好處?”

  歪著頭打量了安祿山好一陣子,江魚最終才緩緩說道:“你不明白的,我大哥一輩子最得意的事情,就是他總是強調他是‘李家宗室’。幫李家人,總算比幫你讓我來得舒服。而且,誰叫魔門的人狠狠的對我來了一次落井下石呢?他們不也曾經聯手奪走我的愛人、我的屬下、我的門人麼?這是報應啊,老安,他們作出的事情,要在你身上慢慢的報應哩。”

  轉過身去,江魚就要離開這讓他感到很不舒服的寢殿。後面蜷縮在地上的安祿山掙扎了一陣,昂起頭來朝江魚尖促的說道:“我知道你如今和那些老牛鼻子勾搭在一起,嘿嘿,你一直和他們勾搭在一起,這次破了皇宮大陣的,也是他們罷?可是江魚,你給我聽著,楊國忠是奉了那些老牛鼻子的命令逼我造反的!嘿嘿,不僅是魔門啊,那群老道,也指望著天下大亂哩。嘿嘿!”江魚的身體猛的一僵,隨後化為一道白光遁走。只有渾身冷汗的安祿山**著身體在地上一陣翻滾。安祿山難看的大餅子臉上露出了一絲怪異的譏嘲的笑容,不知道是在嘲笑江魚還是在嘲笑自己,或者是兩者兼有之。

  解決了長安城的是非,江魚並沒有回去嶗山和一清老道他們匯合。拿到了自己急需的各種修煉材料,又得到了道門的承諾會支持李亨登基,魔門又在嶗山稀裡糊塗的遭受慘敗受到了極其沈重的打擊,道門和魔門的實力已經拉平,江魚自然是懶得再去幫他們。道門也好,魔門也罷,總之都和他江魚有仇怨,保持他們之間的平衡,讓他們相互消耗實力,是一件讓江魚無比快意的事情。甚至原本想要再去暗算青華一箭的主意也被江魚打消了,有青華魔帥在,魔門對道門還能產生一定的威脅,也許還能將佛門的人拖下水,何樂而不為呢?

  江魚可沒有忘記,在刑天倻的述說中,在他被封印後,對捕風營群起而攻的人中,可是有著佛門的身影的。

  靈州城,號角震天,大軍開進激起的煙塵彌漫在空氣中,一股讓人心肝發怵的寒意在天地中滾動。靈州城外,大概一支三萬多人的兵馬正在一名文質彬彬的男子率領下氣勢昂然的開發。李亨站在城門口,朝那遠去的兵馬不斷的揮手致意。郭子儀面色嚴肅的站在李亨身後,皺著眉頭看著那遠去的兵馬,眼裡滿是掩飾不住的擔憂。龍赤火、白猛護著刑天倻的四輪車靜靜的站在一旁,城門口處、城樓上那些歡呼雀躍的士兵和他們的沈靜造成了分明的對比。而李亨滿臉的興奮和郭子儀的滿臉擔憂,同樣也是那樣的格格不入。

  江魚趕到城門口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麼一副奇怪的景象。他不由得詫異的看了一眼那領著大軍出發的文弱男子,皺眉問道:“皇上,那領軍之人不是您冊封的宰相房琯麼?他率領大軍是去作甚?”

  看到江魚,李亨顯然是非常的高興,他急忙走上幾步握住江魚的手笑道:“師兄有所不知,房相自動請纓率領兵馬去收復長安,這是開出的第一批兵馬。呵呵呵,護國大天師袁老天師派人送信過來,說叛軍身後的妖人已經在嶗山一役遭受重創,再也無力抵擋道門的反撲。只要我們大軍能將那大燕的叛軍一舉蕩平,收復兩京復興大唐,乃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輕輕的吸了一口涼氣,江魚詫異的說道:“可是,長安城中的妖人還在,怎能如此冒冒失失的出兵呢?”

  他在這裡詫異呢,李亨身邊的一名尖嘴猴腮的太監突然朝江魚怒斥道:“大膽!出兵收復京師長安,乃是陛下親自作出的決定,你怎敢懷疑陛下的決議?陛下英明神武,乃是萬古難逢的一代明君,你是什麼人,敢質疑皇上?”這太監氣焰囂張的指著江魚一陣呵斥,隨後他帶著滿臉的忠心耿耿朝李亨啟奏道:“陛下,這人面對陛下卻也不行禮叩拜,好生無禮。還請陛下下旨,將他誅殺,以儆效尤!如今正是國亂之時,若是這等欺淩聖上無視皇家尊嚴的妄人都不受懲罰,未免有失我大唐皇家的威儀。”

  江魚益發詫異的看著這太監,他眨巴眨巴眼睛,朝李亨問道:“這位內臣又是誰?”

  李亨無比尷尬的朝江魚笑道:“哈哈,師兄,這位李輔國李公公是朕當年在東宮的主管,如今的大內總管。他對朕忠心耿耿,這次朕被叛軍追殺一路避來靈州,路上和東宮的一應人馬失散,李公公這幾日得了朕已經繼位登基的事情,這才領了東宮所屬趕來哩。”

  隨後,李亨朝李輔國狠狠的瞪了一眼,怒聲呵斥道:“瞎了你的狗眼,這是朕的師兄,我大唐一品大將軍、威武公江魚江將軍。江將軍于朕有輔助之德、救命之恩,豈是你能胡亂呵斥的?滾下去!”李輔國一聽面前之人就是他聽說了無數次的江魚,頓時嚇了一大跳,急忙朝江魚小心又小心的賠了無數的不是,這才低下頭匆匆的退了下去。以江魚靈識的強大,李輔國那一低頭間無比陰沈陰鷙的神情,不由得讓他心裡微微一抖,眼裡旋轉的氣旋中突然冒出幾絲精光,手指差點就射出一道箭氣將他轟成粉碎。

  搖搖頭,不再理會這幹小人,江魚跟隨李亨到了靈州城內,向李亨詳細述說了這次自己出門所得到的戰果。他給李亨他們描述了自己在嶗山橫插一手,生生將佔據了絕對優勢的魔門打得落花流水的事情,也說了長安城中的匯龍大陣已經破解,暫時不用擔憂有天魔下降的危機。看到李亨身邊站著的那一臉臭樣的李輔國,江魚心中同樣有火,也沒有說出自己成功的敲詐了道門一記,從他們手上得到了偌多天材地寶的事情。這些天材地寶他還要留著發展壯大自己的捕風營,給了李亨他也拿之無用,故而也懶得提起了。

  一番寒暄之後,李亨很客氣的請江魚統帥捕風營暗地裡尾隨房琯的大軍,以預防萬一可能出現的魔修,江魚點頭應諾了。隨後,李亨又處置了一些當今緊要的政務後,李輔國領了幾個太監簇擁著李亨休息去了。李亨歉然的朝江魚點頭笑了笑,在太監的簇擁下去了。

  看著李亨的背影,江魚有點無奈的搖搖頭,他低聲說道:“子儀,這次回來,怎麼發現皇上好似變了不少?最近有什麼事情發生麼?”

  搖搖頭,郭子儀歎道:“前幾日在劍南避亂的太上皇派人送來了玉璽等物,正式承認皇上的地位。自那天起,我等和皇上之間的那曾隔膜,就越來越深了。嘿,房相出兵征討長安的事情,我和其他幾位將軍都勸過皇上不要輕兵率進,可是皇上卻。。。那李輔國在東宮的時候就極受皇上的寵信,他幫著房相說了不少好聽的話,比如說一旦收復長安就能在天下百姓心中增強皇上的地位,故而皇上也心動了。”

  深深的皺起了眉頭,江魚正覺得其中有些事情變得不太妥當,郭子儀卻又歎息道:“師兄,不是我說你,你給皇上灌輸的那份修為,實在是太強了。有了那樣強悍的修為,皇上一時間對什麼都不在意了,他甚至都忘了馬嵬驛兵變,他身負重傷無所施為,差點被亂兵斬殺的禍事。好似他只要有了那一身修為,一個人就能平定天下。”

  兩人一邊說一邊走,漸漸的已經到了郭子儀的住所──幾間不起眼的簡陋茅屋。坐在四輪車上的刑天倻只是苦笑:“這也,怪不得皇上。遭逢大變百死餘生之際,突然得了比以前自己的修為強悍百倍的實力,又登基做了這天下的皇上,一時間豪氣發作,卻也是可以諒解的。如今且不管皇上如何,他和我們之間畢竟有那份情誼在,卻也不會做出什麼對我們不利的事情。如今最要緊的,是如何幫皇上平定叛亂的事情。”

  刑天倻一開口,江魚才恍然大悟般拍了一下手,他笑道:“天倻,我卻忘了,這次去嶗山見那群老道煉製的一件神器有修補肉身的神效,我從他那神器中取了一些玉液,今日正好將你的傷勢治癒。子儀,找個寬敞點的地方,有麼?”江魚看著郭子儀那簡陋狹窄的住所,不由得苦笑起來:“罷了,反正也就是一會兒的功夫,就在這裡擠擠罷。白猛,你給我蹲下,你的塊頭太大啦。”

  剛剛責怪白猛一個人就把郭子儀的這件茅屋占去了大半的空間,江魚自己一不小心,一頭撞在了一根屋樑上,差點沒把茅屋給撞塌了下來。幾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同時放聲大笑。被江魚埋怨的白猛卻是嘟著嘴巴蹲在門口嘰哩咕嚕的抱怨道:“這是這裡的房子太小了。你們怎麼不去看看皇帝的房子?這一陣子都忙乎著幫他修房子去了,這麼多運送軍糧輜重的大車都被那李輔國下令拆了蓋房子哩。我看啊,皇帝小子住的那房子,和長安城裡的皇宮,也差不多了。”

  江魚的臉色陰沈了下來,他想到了剛才進城時看到的,靈州城內唯一的一座大建築。搖搖頭,他歎道:“不管怎樣,李亨如今畢竟是皇帝,皇帝總是要有點排場的。總不能讓他和子儀一樣,住在茅屋裡面罷?天倻,不要動,我來給你療傷。”江魚掏出一個玉瓶,將那裡面的玉液倒在了刑天倻的眼眶和斷肢上,隨後雙手按住了刑天倻的心口和小腹,一股生命精氣滾滾湧入了刑天倻的身體。

  且不提江魚在這裡醫治刑天倻,卻說李亨如今的行宮那座靈州城唯一的大建築中,一座寬敞的暖閣裡,李亨盤膝坐在一張軟榻上,斜靠在一個宮女的身上,手裡端著茶盞,很逍遙的品著那茶水。漸漸的,李亨臉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他低聲歎道:“江師兄居然幫道門的人殺傷了這麼多的魔門妖人?好,好,只要安祿山、史思明的身後沒有那些妖人,我大唐卻怎會害怕兩個做亂的反賊?”

  旁邊的李輔國小心翼翼的查看了一陣李亨的面色,小心翼翼的說道:“皇上,您如今可是皇上了,那江國公雖然是功勞極大的,皇上卻也不要和他太過親近才是。他是皇上的師兄不假,可是皇上可不要忘了,當年道門、佛門連同那些妖人聯手剷除的,可就是江國公的那一干黨羽哩。若非皇上當時是太子的身份,怕是江國公的那師門,早就連皇上一起連累了。”

  李亨眼睛一瞪,手上茶盞猛的朝李輔國砸了過去,他怒道:“放肆,閉嘴!江師兄也是你能編排的麼?哼!這個天下要說誰會真心誠意的幫朕,也只有朕的那幾位師兄弟啦。當初三教聯手剷除捕風營,不也僅僅是因為捕風營對他們的威脅太大麼?”李亨輕聲笑道:“這就證明,朕當年拜入望月宗的師門,的確是明智的啊。”李亨十指上冒出了淡淡的金光,他得意的看著金光燦爛的十指,‘呵呵’的笑起來。

  李輔國被那茶盞一砸,嚇得急忙跪倒在地上,他一臉忠心耿耿的低聲哭泣道:“陛下,您對江國公那是沒得說的,可是江國公對陛下您呢?今日江國公講述他這一段時日在外的動靜,可沒告訴您他敲詐了道門一筆,得到了這麼多寶貝的事情啊?如果江國公真的把皇上您當師弟,怎麼會不把這些事情告知皇上?要知道,這些寶貝,皇上也用得上呀?”李輔國用力的在地上磕頭,他輕聲哭訴道:“皇上,這人心∼∼∼可都是會變的呀!當初那安祿山、史思明兩個,不是他江國公的大哥李林甫李相公一手扶植起來的麼?”

  李亨猛的張大了嘴,他呆呆的出神了一段時間,眼珠裡一陣的遊離不定。他輕聲的,好似自言自語的問自己:“這事情,想來不致如此罷?”

  李輔國猛的笑了,他輕聲的,很細聲細氣的說道:“皇上,您想要知道江國公的忠誠與否卻也不難。您呀,嘻嘻,只要稍微考驗考驗他,也就成了不是?”

  李亨猛的瞪向了李輔國,他眯著眼睛問道:“計,如何?”

  於是乎,李輔國笑得益發的開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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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rs520titan
區版主 | 2014-4-14 11:57:31

第一百一十五章 軍征


  滿天稀稀落落的百多顆暗淡的星子捧著一輪圓月懶散的在天空閒蕩,幾片貝殼一樣半透明的雲朵在清風中輕盈的穿過月亮,給那圓月罩上了一層朦朧的面紗。西北黃河邊的荒原上,靈州城外,一堆篝火正熊熊燃燒,一千名排成方陣的黑甲戰士手持長戈、圓盾,在四周那數十面牛皮戰鼓的轟鳴伴奏下,正舞出了一曲氣勢磅礴的《秦王破陣樂》。每一次騰身,每一次陣形的變幻,都帶起了騰騰的殺氣朝四周曠野彌散,那篝火邊欣賞這一曲狂舞的人同時鼓掌歡呼,跺腳呐喊,發出比那些勁舞的士兵更加狂熱的吼聲。手持金盞的李亨笑呵呵的站在那勁舞的軍陣旁,和一干剛剛從劍南趕來的朝臣暢飲──包括上次的房涫,這已經是從李隆基身邊派遣來幫助李亨的第二批朝臣了。

  喧鬧卻益發讓這夜晚顯得無比的靜謐,在那破損的城樓上,江魚手裡吊著一個酒壺,斜斜的躺在城樓最高的那個飛簷上,擡頭看著那天空的圓月。他輕鬆的將兩條長腿探出了飛簷,在哪裡抖動著大腿,時不時的喝上一口美酒,好似已經忘卻了外界的戰亂以及諸多修士的血腥廝殺。大風掃過來,不知道哪裡的雲層遮蓋了月亮,沈默了許久的江魚終於是悠然歎道:“子儀、天倻,我終於明白了我們的師門為什麼叫做望月宗了。嗯,嗯,望月,望月,好淒婉的名字啊。”

  淒婉?望月宗的名字和淒婉有任何的關聯麼?望月宗的名頭,可都是那一道道撕裂了不知道多少名修士肉身的箭氣給打出來的。坐在城樓另外一角屋簷上的郭子儀詫然的看著江魚,端起身邊的酒缸灌了一口烈酒,不解的說道:“望月二字,何來淒婉一說?”郭子儀是丈二的金剛摸不著頭腦,只有刑天倻苦苦思索了一陣後,最終是無奈的露出了苦笑,無聲的歎息著搖了搖頭。

  江魚一骨碌翻起身來,他斜靠著那飛簷坐下,笑道:“望月望月,可想而知,我們的祖師大神當年就是在這樣的夜裡傻乎乎的看著月亮發呆哩。嘿嘿,難不成你們沒聽說過我們那位祖師的風流韻事麼?他的老婆可是偷吃了不死藥飛升去了月亮上面,那時被削去了一切神力的他,只能在地上每天瞪著月亮傻看,這不是望月是什麼呢?嘿嘿,望月宗,這個名頭還不淒婉?”

  郭子儀‘噗哧’一聲噴出了一口酒,那酒水嗆在了他嗓子眼裡,差點沒憋得他吐血。他沒好氣的看著江魚連連搖頭,對於江魚這位師兄兼名義上的上司,郭子儀已經是徹底沒有了言語。能用這麼古怪的解釋來評價自己的師門的名稱,怕是江魚也是中原修道界開天荒的第一個了。急急的灌了幾口酒讓胸口翻騰的氣血平復了下來,郭子儀苦笑道:“這,大概是罷?唔,我手上剛剛接到了前方軍中得來的軍報,師兄可想聽聽?哼哼,那房涫,怕是就要鬧出事情來啦!”

  看到江魚一臉不在乎的樣子,郭子儀苦笑道:“房相領軍出征的時候只有三萬多兵馬,可是他行軍了這幾日,各地的勤王軍趕去和他匯合的兵馬合計已經有十二三萬人。因為他將兵馬分成了左中右三軍,如今我除了確切的知道他的中軍有大概五萬人馬,左右二軍的詳細情形卻還不甚清楚。這房官兒,叛軍勢大,他居然還敢分兵,豈不是不拿將士們的性命當作事情麼?”

  “無妨!”江魚擺擺手,很輕鬆的說道:“叛軍怕是也沒想到我們能調集十幾萬兵馬反攻,加上等房相和叛軍交戰的時候,我捕風營在後相助,他想要輸戰都難。嗯,只要那群魔修不要插手,這一次反攻長安,沒有什麼太大的問題。”

  刑天倻低頭思忖了一陣,突然搖搖頭,他低聲歎道:“可是,我害怕的就是這次反攻會出大問題。放著郭師兄在靈州而不要他去領軍,反而要郭師兄繼續在靈州招募兵馬,這事情原本就是透著幾分古怪。要說起來。。。”

  刑天倻這裡的分析還沒說完,喝得滿臉通紅的李亨已經不知道什麼時候拎著一個酒罈摟著一個美貌婦人騰身跳上了城樓。醉醺醺的李亨踉蹌著在瓦面上走了幾步,笑呵呵的朝江魚舉起了酒罈:“師兄。。。嗯,應該是威武公,呵呵呵,來,朕敬你一杯。這次若是能順利的收復兩京,還得依仗威武公統帥捕風營鼎力相助啊。皇后,來,向朕的師兄敬酒!”‘咕咚’一聲,醉得有點顛倒的李亨腳下一滑,差點沒摔倒在瓦面上,嚇得郭子儀和刑天倻連忙搶過去扶住了他,將他慢慢的放在屋脊上坐下了。

  李亨的皇后張惶後卻是大大方方的在瓦面上走了幾步,走到江魚面前,手上顯出一個小巧精緻的銀酒壺,朝江魚敬酒道:“江大將軍,哀家在東宮的時候就經常聽到大將軍的威名,奈何緣慳一面。今日哀家於那亂兵之中終得了性命,得幸見到大將軍,果然是神威蓋世。日後我大唐的復興大業,可都依仗大將軍和郭將軍、刑長史了。”說完,張惶後舉起酒壺,很豪氣的將那足足半斤烈酒喝得涓滴不剩。

  江魚驚訝得看了一眼張惶後,如今靈州城內供應的酒漿可不是當年在長安城皇宮內的那些貢品比如說梨花白、葡萄釀之類的清淡美酒,而是實實在在的西北大漢喜歡的最濃烈也是最劣質的烈酒,這等酒漿,普通男子一頓也喝不得二兩,這張惶後一嬌弱女子居然一口能飲半斤,實在是豪氣。只是,這張惶後那略微有點長的面頰,細長的好似鷹隼的雙目,以及挺長的一個下巴,都讓江魚覺得這女子是一個野心甚大心機陰沈的女子,不像是能隨隨便便對人表示出善意和熱情的人物。不過,畢竟是當今名正言順的皇后娘娘,雖然江魚絕對不會向她下跪叩拜,他還是站起身來,朝她作揖後大聲笑道:“娘娘所言過譽了,臣一介凡夫俗子,僥倖有得一點兒神通變化,卻也沒什麼大不了的能耐。輔助皇上復興大唐,這是臣的本分,毋庸娘娘過多叮囑。”他也將那酒壺中的烈酒喝得乾乾淨淨,隨後朝李亨行禮道:“皇上,房相統帥的三路大軍怕是已經要和叛軍交手了,臣這就帶領捕風營出發接應,以求萬全。”

  “唔,這。。。這是正經事。。。一旦收復長安,天下民心震動,各地軍鎮勤王兵馬定然是源源而來。”李亨打了個酒嗝,‘呵呵’笑道:“所以,此番收復長安,只許勝,不許敗。威武公。。。一切,可都,拜託給你了。”他目光殷切的看著江魚,巴不得江魚能夠拍胸脯保證一定成功。

  遲疑了片刻,江魚輕輕的搖搖頭,他正要說話,東南方天際裡幾道細若遊絲的金光閃過,數十名白袍高冠背後背負著奇形古劍的道人隨著那金光驀然出現在眾人面前。領隊的那名中年道人衣袂翻飛,星目閃閃有神,白如冠玉的臉上滿是笑容的朝在場眾人稽首行禮道:“一氣仙宗門下劍宗弟子萬里金虹絡青見過大唐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剛剛還酒意朦朧的李亨突然間清醒過來,他身上冒出一團濃烈的酒氣,朦朧的雙眸瞬間恢復了清明,看著絡青熱情的說道:“原來是絡真人,不知真人連同諸位仙長駕鶴而來,有何貴幹呢?”李亨飛快的在一干老道的臉上掃了一眼,他突然間跳起來指著那群老道押著的兩個人怒聲喝道:“楊國忠!楊玉環!你們,你們。。。你們不是早死了麼?”李亨可是記得清清楚楚,馬嵬驛兵變,他身為當朝太子都差點被亂兵殺死,楊國忠卻是被砍成了肉泥,楊玉環卻是自縊而死,還害得他的父皇如今的太上皇李隆基痛哭流涕直到現在哩?

  站在旁邊的江魚‘呵呵呵呵’的冷笑起來:“皇上,楊國忠和一氣仙宗的叛徒青陽公子交好,怎可能會被亂兵輕易殺死?皇上當日所見的,怕是僅僅是幻像罷了。至於楊玉環麼,嘿嘿。。。”江魚冷笑了幾聲,當著李亨的面,江魚無比惡毒的說道:“貴妃娘娘,前幾日在長安城我見了安祿山一面,他說他和娘娘有過一宵之歡,不知是真是假哪?”

  被兩個女道人拎在手上的楊玉環花容慘澹的擡起頭來,她冷笑了一聲,不屑的瞥過了江魚,根本懶得回答他的話。那無神的雙眸在掃過李亨的時候,這才突然迸發了幾絲神采,她‘嘻嘻’的笑道:“皇兒,你今日要殺為娘的不成?”

  說時遲那時快,快到絡青等一干劍宗弟子都沒有反應過來,被楊玉環一句話氣得面色青紫的李亨舉手一掌劈向了楊玉環的心口,那勢如山崩蘊含了無窮力量的一掌將楊玉環的胸膛轟成粉碎,一團血霧掠過那兩個急速閃避的道姑,噴出去了十幾丈遠。依然保持著絕世風華的楊玉環那美麗的頭顱上露出了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一對曾經秋波無限的眸子漸漸變得死魚一樣成了死白色,半截兒美軀‘咕咚’一聲摔倒在地上,那僅僅剩下半截兒脖子的美人頭也自那空中墜落,落在了城樓下那荒草堆、火場廢墟中。

  楊玉環被李亨一掌拍死,面色大變的不僅是楊國忠,更有絡青以及張惶後,尤其是城樓下的李輔國李大太監,更是嚇得面無人色,眼前似乎還在重播李亨那勢若雷霆的一掌。楊國忠突然間放聲狂笑起來:“哈哈哈,狡兔死,走狗烹,我楊釗已經風光富貴了數十年,今日死了卻也不虧,卻也不虧了啊!李亨小兒,你敢殺我?”怒視了李亨一眼,楊國忠突然指著江魚放聲大笑起來:“江魚,你他媽的居然還活著啊?嘿嘿,青陽公子那廢物,和我吹噓什麼你已經被封印在昆侖山下,永世不得超生啦!虧得我還相信了他,買通了你大哥李林甫的家人,一瓶丹毒分百次融入他的羹湯中,嘿嘿,堂堂李大宰相,他居然就被。。。”

  ‘噗哧’一聲,楊國忠的腦袋突然炸開,一團血漿飛散,連同他的魂魄都被箭氣轟成粉碎,徹底的魂飛魄散不得超生。江魚冷冷的看了一眼面色有點難看的絡青等劍宗弟子,淡然說道:“罷了,還得‘感激’諸位在馬嵬驛將他從亂兵中救出來呀,否則今日我也無法手刃仇敵了。回去告訴一清仙人、青峰仙人、白元仙人,他們承諾我的事情辦完了大部分,如今只要你道門一心一意的輔助皇上光復大唐,日後我望月和你道門就成聯盟之勢,以前的仇怨,就此甘休。”

  絡青深深的一個稽首,朝江魚笑道:“江宗主如此說,那是最好,最好。今日貧道師兄弟趕來此處,也正是為了這事。我道盟願全力襄助皇上光復大唐江山,只要皇上承諾,日後這大唐的疆土內,只能是我道門一家獨尊,我道門定然盡全力報效皇上。”

  李亨的喜色無論如何都遮蓋不住了。他喜氣洋洋的連連說道:“此事大善,此事大善。朕也是如此想,我李唐宗室乃是道祖老子的嫡親後裔,這一個字寫不出兩個道來,若是我李亨能平定叛亂,滅絕那逆賊大燕國的一干賊黨,光復我大唐江山,日後我大唐定然獨尊道教,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說道‘獨尊道教’,李亨突然間面色有點難看,他回頭看了一眼江魚,感覺這事情和江魚不好解釋啊。獨尊道教,那他望月宗怎麼辦?不管怎樣,如今他李亨手上最大的一筆本錢,可就是望月宗的這支人馬。

  江魚微微一笑,搖頭道:“陛下放心,我望月宗並不求世俗的信眾,只要在大唐疆域中給我望月一門留下一處山門,也就足夠啦。”他輕鬆的對絡青等道人笑道:“如今皇上正派出了當今宰相房涫統領十萬大軍收復長安,叛軍中有魔修混雜,那房涫也許能對付得了叛軍,對那魔頭卻是完全沒有辦法哩。我望月宗如今實力有限,還得請諸位道友大力襄助啊。”

  絡青很矜持的笑了幾聲,點頭應諾道:“如此,不如找個地方詳談如何?貧道此番來,除了兌現對江宗主的承諾,也是為此事而來哩。我道門準備一舉剷除長安城中潛伏的魔門妖人,皇上恰好此時興兵,正和我們的計畫一拍即合呀。”聽得絡青的這話,李亨不由得滿腹歡喜的帶了眾人返回他如今的行宮密商起來。

  兩個時辰後,正是夜寒露深的時候,江魚領著三千多捕風營屬下出了靈州城,施展身法往房涫的大軍前進的方向趕去。郭子儀、刑天倻、龍赤火、白猛以及龍一等人領了百多名捕風營所屬在靈州城拱衛李亨,同時監視那數十名留下護衛李亨的一氣仙宗劍宗門人。刑天倻的分析很精闢,從那絡青說出那番話來,說一旦道門幫助李亨平定天下,大唐就要獨尊道家,很顯然這次的叛亂,道門在裡面也沒少作手腳。聯想到安祿山對江魚大聲嚎叫的那句‘我是被逼的’,以及早就應該死在馬嵬驛的楊國忠被道門所救的事情,江魚對這群修道之人也起了極深的戒心。

  第二日,正午時分,早就領軍趕到了房涫大軍附近的江魚並沒有和房涫會面,他領著三千餘人躲在了唐軍右翼十裡左右的一座山上,所有捕風營所屬都以那巫衛秘法收斂了自己的氣息,雖然他們修煉的是‘阢神經’這種沒有任何前途的法門,但是畢竟是繼承了望月宗一脈的心法奧秘,這三千多人一旦運功,他們藏在樹林中就好似一塊塊大石,根本不怕被魔修的神識發現。對於這一次的作戰計畫,刑天倻提出的方案很符合江魚的心意:與其讓捕風營不多的人馬兵分三路分別援救,不如只重點看護房涫這一路中軍。想來房涫是名義上的統帥,同時又是大唐的宰相,叛軍若是要攻打,也一定會從房涫的中軍下手,故而在房涫的中軍潰敗之前,其他兩路大軍碰到叛軍的概率極小。

  而道門的代表絡青的保證就是:不管作戰計畫如何制定,總之他們會派出一氣仙宗劍宗所屬的劍修以及蓬萊三仙宗修煉**玄功的體修這兩派道門攻擊力最強的修士協助江魚作戰,一定要剷除叛軍大軍中的所有魔修,為道門圍殲長安城魔頭的行動分輕一部分壓力。在商議作戰計畫的時候,絡青的表現很樂觀,他非常輕鬆的盤算著若是江魚這裡作戰順利,很可能還會將長安的魔修抽調一批去支援,到時道門對長安的突襲會更加的順利,等得全殲了長安的魔修,兩方一夾擊,那叛軍大隊中的魔修也定然難逃劫數。

  翹著二郎腿躺在一根大枝椏上,靈識不斷的掃視著房涫的軍隊,江魚不由得犯起了嘀咕。自己這邊的如意計畫是很不錯的,可是叛軍和魔修那邊,他們會這樣輕鬆的就被擊潰麼?不知怎地,江魚的心中一直有一種深深的不安,一種讓他感覺到荒謬的不安。

  這一日,正是豔陽高照,紅撲撲的土地上被曬起了一條條朦朧的水汽,行走在這焦灼的土地上,身體弱的人甚至都喘息不過來。是年雨水不調,這鹹陽城外名為陳濤斜的地方到處不見水跡,只是一片灰濛濛的石頭和紅生生的泥土,少有的幾片樹林都是瘦巴巴的有氣無力,一片片枯黃的樹葉掛在樹枝上,好似隨時準備著摔進大地,完成這短暫的一個輪回。正當正午時分,鳥不鳴、獸不奔,所有的鳥獸都在蔭涼處喘息嬉戲,一陣陣讓大地微微震抖的腳步聲卻遠遠傳來,房涫的大軍到了。

  四萬多將近五萬的軍隊行進在大地上,那等場面是極其的雄壯的。長有三裡許寬有一裡多的地域內被那排成了密集的方陣的唐軍所佈滿,江魚靈識掃到這支大軍的時候,他第一個感覺就是看到了密密麻麻的螞蟻。唐軍的旗幟被旗手高高的挑在竹杆上,可是沒有風,那旗幟沒有一點兒動靜,死氣沈沈的不見絲毫的生氣。幾個走在隊伍最前面擂鼓的鼓手也是懶洋洋的不見精神,那鼓聲零零碎碎的好似給人發喪。就連那方陣也是歪歪斜斜的不成個模樣,隊伍中的士兵一個個面色麻木,更有一部分士兵就連鎧甲和弓箭都沒配齊。

  遠觀這一切的江魚不由得長歎了一聲,這幾日他也弄清了最近二十多年大唐朝的變化,承平日久的大唐朝,那支曾經打得四鄰異國魂飛魄散的雄軍早就不復存在了。近乎是安養天年的二十年,讓大唐朝的府兵乃至其他的各種建制的軍隊早就完全喪失了戰鬥力,很多士兵就純粹是普通的農夫披掛上陣,根本比不上安祿山麾下那十幾萬長年累月的和突厥、高句麗挑釁爭鬥的兇悍之士。眼前這四萬多唐軍,按照江魚的想法,若是換了當年他領著去北疆採掘先天葵水之土的那些軍士,大概只要五千人就能擊潰這四萬多兵馬。

  搖搖頭,江魚靈識掃過,那道門派來和他聯絡協調戰場指揮的修道士正在三五裡外天空中的一片白雲裡漂浮著,他心裡頓時安定下來。

  騎在一匹白馬上穿著一件很薄的銀絲甲的房涫在馬上喘了一口氣,舉起袖子擦了擦臉上的汗水,大聲問道:“揚將軍,這裡是到了哪裡?”

  房涫身邊的副將楊希文有氣無力的哼哼了一聲,晃了晃腦袋清醒了一下,這才回答道:“房相,這裡是。。。陳濤斜,誒,昨日聽得探子說,這附近有叛軍的兵馬出沒,而且數量不少,若是碰上他們,正好將其一舉擊潰,在攻打長安前先給兒郎們長長士氣。”

  房涫拈須微笑,點頭道:“正是此理。我王師奉大唐君王之命討伐逆賊,以仁義道德之師討伐叛國叛國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之人,乃是有勝無敗的。若是有那叛賊聞風而降,切記不可殺生過多,有違上天好生之德。”一番話教訓得他身邊的幾個副將連連點頭稱是,卻差點沒氣死遠在十裡外觀望的江魚。就以安祿山麾下那群驕兵悍將的德行,他們會向你這麼一個糟老頭兒投降不成?房涫卻又舉手在額頭前搭了個遮陽棚子,擡頭看了看藍汪汪一輪紅日高懸的天空,吞了吞乾澀得幾乎冒煙的喉嚨,遲疑了片刻,又下令道:“叫兒郎們停下休息罷,正好這附近有幾片林子,等得兒郎們養足了精力,再往前進發,將那賊兵一鼓而破。”

  同樣熱得受不了的楊希文連連點頭附和,他笑道:“房相體憫將士,這是兒郎們的幸運。房相此為也正附和兵法之道,我等遠道而來,乃是疲乏之軍,若是貿然和前方的敵軍交手,乃是以我暮氣擊人之朝氣,雖然我們站了仁義王師的上風,卻也不免吃虧。等得將士們將養好了氣力,再去將那賊子一舉殲滅,收復長安城的第一功勞,就是房相的啦。”

  楊希文在這裡一頓馬屁拍得房涫很是舒暢,數萬大軍正要往樹林裡擠,陣形一時間大亂的時候,那大燕國的叛軍卻哪裡肯給他們將養氣力的機會?黑壓壓的三萬多名叛軍其中有一萬多騎兵從前方的一座小山后轉了出來,排成了騎兵在中間兩翼是步軍,弓箭手更在步軍前面的突擊陣形,緩緩的朝數裡外的唐軍壓了過來。那叛軍的士氣和唐軍可是不同,唐軍趕了一個上午的路,又被太陽暴曬了這麼久,早就走得疲乏了,一個個無精打采的。而這叛軍卻是在營地裡將養得精力充沛了,又有擄掠來的打量資財做獎賞,正是士氣最高的時候。只見這些叛軍一個個張開大嘴露出白生生的牙齒,作出了最兇狠的怪臉,嗷嗷叫著緩緩的逼近了過來。

  剛剛在林子裡面下馬解下身上鎧甲的房涫以及楊希文等領軍將領同時一驚,顧不得穿上鎧甲,他們跳上戰馬,催促著下屬的將官、校官、尉官一連串的發佈著命令,趕鴨子一樣將四萬多大軍趕出了樹林,按照房涫不知道從哪裡學來的極其古老的兵法陣形,在前面一字形的擺開了兩千多輛拖拽輜重的牛車以阻攔敵軍的騎兵,兩翼布上了厚厚的步兵,同時呐喊著朝叛軍迎了上去。可憐這些唐軍,剛剛走得百脈沸騰的時候,房涫下令叫他們在林間休息,剛剛坐下來,那股子血氣猛的一收散,體內力氣都弱了七八成的關頭,敵軍來襲,房涫又死活催促他們趕快佈陣了迎上前去,並且是大步跑著往前迎擊敵人,這原本剩下的兩三成力氣也不知不覺的丟掉了一半。

  以牛車迎擊敵人的騎兵,原本是不錯的一招兵法,如果雙方的士兵在士氣、體力、素質上都持平的話,房涫這一仗還有得一拼。可是,房涫統兵,這支兵馬的士氣早就泄了,體力更是剩下一成兩成,素質的話,這些說不定幾個月前還是農夫的士兵,如何同安祿山、史思明麾下的百戰精銳相媲美?更兼房涫指揮失措,大軍往前一沖,他居然就失去了對大軍的掌控,所有的臨陣指揮權,全部落入了那些同樣不諳軍事的副將、校尉等人的手中。更加要命的就是,叛軍隊伍中還有著那些可怕的魔修。

  江魚靈識掃過,這支三萬多人的叛軍中,魔修只有少少的三百多人,其中最厲害的十幾個也不過是剛剛結成魔嬰的人物。按照魔門在昆侖山掠奪了那麼多天材地寶來衡量,如今才結成魔嬰的魔修,在以前不過是魔門中近乎于炮灰的爪牙了。可是,這樣的爪牙對於房涫的大軍,也是致命的存在。江魚還沒決定是否要首先殲滅這三百多人,一名身穿白袍面容上有著幾分脂粉氣的中年男子已經扭捏著腰身,‘蓮步’款款的挪到了大軍陣前。一聲清朗卻帶著幾分軟綿綿的纏綿的聲音響徹整個戰場:“擂鼓∼∼∼唉!起風!”

  ‘砰、砰、砰、砰’,數百面牛皮大鼓從叛軍陣後被推了出來,數百名**著身軀頭髮梳成小辮子的突厥大漢手持野牛腿骨做的骨錘,瘋狂的敲打著面前的牛皮戰鼓。那戰鼓上用鮮血描繪了無數古怪的猙獰文字,一聲聲讓人神魂振盪平地裡生出無限恐懼的鼓響從那數百面戰鼓上發出,同時閃出來的還有一片朦朧的血光。而隨著那明顯是乾達婆道魔修的男子雙手輕盈的揮動,天地間突然風聲大起,一道道龍尾巴一般的勁風從叛軍身後吹向了唐軍的陣營,首先從天時上,叛軍就佔據了上風。

  隨後,那帶著血光的鼓聲讓那兩千多架牛車上拖車的牛馬同時發狂,這些牛馬發出無比淒慘的嘶叫聲,拖著那一架架裝滿了輜重的大車胡亂的轉過方向就往唐軍陣列中沖去,一時間唐軍的佇列大亂,數百名士兵極其倒楣的被那牛馬的蹄子一通胡亂踐踏後,被那沈重的輜重大車壓過身體,化為一團團模糊的肉塊癱在了地上。牛車一動,已經接近到不到裡許距離的兩軍陣營中,那叛軍的騎兵一聲呐喊,萬多騎叛軍同時策騎狂奔,當先就是密密麻麻無數的箭矢順著那狂風吹拂的方向朝唐軍射了過來。在那等讓人睜不開眼睛的狂風吹拂下,根本不用費力的開弓,這箭矢就能順著風力射出裡許遠近,而且力道比那強弓射出來的益發強勁數倍,萬多道箭矢當即讓唐軍倒下了千多人。

  叛軍士兵看得唐軍當先受了挫折,立刻一聲歡呼,緊跟在那騎兵大隊後面朝唐軍本陣殺了過去。這一下就能看出叛軍和唐軍之間體力以及作戰技巧的差距,叛軍砍出兩刀的時間,唐軍才能揮出一刀,叛軍每一刀都朝著唐軍致命的要命招呼,唐軍的很多士兵只是本能的用刀去砍敵人用頭盔嚴密保護的腦袋。更加讓人無奈的就是,那些叛軍的橫刀都重有十七八斤,一刀下去足能將一條彪形大漢劈成兩段,而唐軍很多人使用的木柄大刀只有三五斤重,甚至就連叛軍的盾牌和鎧甲都不能劈開。

  正在猶豫是否應該出擊的江魚剛剛躊躇了不過一頓飯時間,唐軍就倒下了五千多人,陣腳大亂的唐軍放聲呐喊著,丟下兵器丟盔棄甲的轉身就跑。前軍萬多名唐軍一亂,這潰敗的五千多名敗兵立刻將後軍的陣腳沖得一塌糊塗,房涫他們所在的中軍也一陣鬆動,只堅持了一刻鐘的時間,等得唐軍的督戰隊好容易將那敗兵收攏,敗兵只剩下了兩千多人,在這一刻鐘時間內,又有三千多人被叛軍砍殺。原本紅生生的泥土地如今已經變成了一片絳紅,在那紅日的強光照耀下顯得如此的刺眼。那幾百名站在後方不動的魔修同時發出了得意的狂笑,在他們看來,主宰一次數萬人參加的大決戰,實在是太容易不過的事情了。那些修煉阿修羅宗魔戰之技的魔修更是張開大嘴,貪婪的吸收著戰場上那些被殺死的戰士所殘留的戰魂和鮮血氣息,一圈圈血光自他們身上噴湧而出,他們的修為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急速增長。那些乾達婆道所屬的妖人則是站得遠遠的,滿臉不屑的看著這些‘血腥、粗魯’的同門魔修,偶爾施展幾個小法術,讓那狂風更盛。

  大軍眼看就要潰敗,尤其那一萬多叛軍騎兵讓唐軍死傷慘重,房涫終於召集了幾個副將,大聲的下達起軍令。那些沒逃出多遠拖車的牛馬就被擊殺的牛車被解了下來,首尾相接的利用唐軍陣後數裡外的那片樹林中的樹幹布成了圓筒陣,唐軍殘餘的將近四萬兵馬全部蜷縮在了那圓筒陣中,無數的長槍從那牛車、樹幹之間刺出,那些驚魂未定的唐軍箭手也紛紛拉開了強弓朝敵人投下了一支支利箭。這樹林中小樹雖然稀疏,卻也將那騎兵的行動力限制到最低,唐軍的反擊立刻造成了千多名叛軍騎兵落馬,這一戰果立刻讓唐軍士氣大盛,有那有勇力的唐軍官兵甚至站在了牛車上,手持陌刀、長槊和叛軍交手,樹林內頓時殺得血流成河。

  就在唐軍要站穩腳步伺機反攻,叛軍士氣受挫一時間亂了方寸的要命關頭,後面那數百名觀戰的魔修終於出手了。一名乾達婆道的女修面色陰冷的一笑,乾達婆道特有的護法手鐲上一縷奇光射出,一頭通身火紅的兩尾狐狸從那奇光中蹦跳出來,團身朝那女修撲了過去。那女修一聲極其痛苦的尖叫,她的身形居然和那火紅色的狐狸融合為一體。那女子變成了人立而起形體之間卻變得類似於人和狐狸聯合體的古怪模樣,面頰上多了一片紅毛和幾道古怪的紅色紋路的那女修陰陰的一笑,突然張開大嘴朝那數裡外的樹林噴出了一團團烈火。

  那樹林內的落葉、樹幹、樹枝等物早就被連日的烈日烤得發枯了,如今數以千計碗口大小的青色火團自天而降,立刻在那樹林中點起了無數的火頭。更加可怕的是,那從叛軍背後吹來的狂風變得越來越大,吹得一處處火頭拉起了一條條長長的火龍,將那樹林變成了一片火海。叛軍士兵只有數百人被那煙火燎傷,可是唐軍陣列卻整個陷入了火海之中。刹那間,唐軍陣形徹底崩潰,幾乎所有的士兵都丟下了手上的兵器,脫下了身上成為累贅的鎧甲,赤著身體朝林外逃去。

  林外,是叛軍林立的刀槍。這連屠殺都算不上了,屠殺,起碼還要耗費力氣,而這些從火海中逃出來的唐軍士兵一個個無力的軟在了地上,只是被那些‘桀桀’獰笑著的叛軍隨手好似殺小雞一樣的捅死。更多的士兵則根本沒有機會逃出火海,那青色的火焰溫度高得嚇人,很多士兵身上的甲胄融化、兵器融化,他們的身體就連同那燃燒的鐵水一起被煉為烏有。房涫是幸運的,他在一干忠心的親兵的護衛下,冒煙突火從另外一個方向沖出了火海,帶著對死亡的恐懼倉皇的逃竄。

  陳濤斜一戰,唐軍戰死四萬餘人,只有不到兩千人跟隨房涫逃走,楊希文等將領投降叛軍,很乖巧的好似豬圈裡的豬一樣被叛軍用繩索捆綁,丟在了馬鞍上。三萬多叛軍死傷絕對不會超過四千人,此次大戰完全可以算成完勝。叛軍將領同時拔出兵器朝天歡呼,而那數百名魔修則是懶洋洋的朝天打了個呵欠,不以為然的露出譏嘲的笑容。那名和那狐狸詭異的融為一體的女修身上火光閃動,那頭狐狸有點神色疲倦的從女修的身上脫落,化為一道奇光融入了手鐲。那女修也是猛的軟在了地上,急促的喘息咳嗽,通體大汗淋漓。

  江魚長歎一聲,想不到他一時的躊躇,居然造成了房涫的慘敗。看著那幾百個不中吃的魔修,江魚不由得連聲苦笑,就是這十幾個魔嬰期連同幾百個相當於金丹期的魔修,僅僅是兩人出手就打得唐軍大敗虧輸,這能怪江魚麼?房涫的軍隊也太弱了罷?不過,畢竟是這幾萬大軍都是因為江魚的關係而全軍覆沒,江魚總感覺自己需要做點什麼。也許,全殲這一股叛軍連同這幾百個魔修,會讓自己在李亨面前顯得有臉面些?搖搖頭,看了看四周,除了那朵白雲中多了幾個人,他並麼有發現道門的人到底藏在哪裡,江魚也懶得等下去,他一聲令下,三千多捕風營的軍士同時沖出了樹林。他就不相信了,等他和魔門全面開戰了,那群道門的人還好意思繼續躲藏下去麼?
引言 使用道具
mars520titan
區版主 | 2014-4-14 11:57:43

第一百一十五章 軍征


  滿天稀稀落落的百多顆暗淡的星子捧著一輪圓月懶散的在天空閒蕩,幾片貝殼一樣半透明的雲朵在清風中輕盈的穿過月亮,給那圓月罩上了一層朦朧的面紗。西北黃河邊的荒原上,靈州城外,一堆篝火正熊熊燃燒,一千名排成方陣的黑甲戰士手持長戈、圓盾,在四周那數十面牛皮戰鼓的轟鳴伴奏下,正舞出了一曲氣勢磅礴的《秦王破陣樂》。每一次騰身,每一次陣形的變幻,都帶起了騰騰的殺氣朝四周曠野彌散,那篝火邊欣賞這一曲狂舞的人同時鼓掌歡呼,跺腳呐喊,發出比那些勁舞的士兵更加狂熱的吼聲。手持金盞的李亨笑呵呵的站在那勁舞的軍陣旁,和一干剛剛從劍南趕來的朝臣暢飲──包括上次的房涫,這已經是從李隆基身邊派遣來幫助李亨的第二批朝臣了。

  喧鬧卻益發讓這夜晚顯得無比的靜謐,在那破損的城樓上,江魚手裡吊著一個酒壺,斜斜的躺在城樓最高的那個飛簷上,擡頭看著那天空的圓月。他輕鬆的將兩條長腿探出了飛簷,在哪裡抖動著大腿,時不時的喝上一口美酒,好似已經忘卻了外界的戰亂以及諸多修士的血腥廝殺。大風掃過來,不知道哪裡的雲層遮蓋了月亮,沈默了許久的江魚終於是悠然歎道:“子儀、天倻,我終於明白了我們的師門為什麼叫做望月宗了。嗯,嗯,望月,望月,好淒婉的名字啊。”

  淒婉?望月宗的名字和淒婉有任何的關聯麼?望月宗的名頭,可都是那一道道撕裂了不知道多少名修士肉身的箭氣給打出來的。坐在城樓另外一角屋簷上的郭子儀詫然的看著江魚,端起身邊的酒缸灌了一口烈酒,不解的說道:“望月二字,何來淒婉一說?”郭子儀是丈二的金剛摸不著頭腦,只有刑天倻苦苦思索了一陣後,最終是無奈的露出了苦笑,無聲的歎息著搖了搖頭。

  江魚一骨碌翻起身來,他斜靠著那飛簷坐下,笑道:“望月望月,可想而知,我們的祖師大神當年就是在這樣的夜裡傻乎乎的看著月亮發呆哩。嘿嘿,難不成你們沒聽說過我們那位祖師的風流韻事麼?他的老婆可是偷吃了不死藥飛升去了月亮上面,那時被削去了一切神力的他,只能在地上每天瞪著月亮傻看,這不是望月是什麼呢?嘿嘿,望月宗,這個名頭還不淒婉?”

  郭子儀‘噗哧’一聲噴出了一口酒,那酒水嗆在了他嗓子眼裡,差點沒憋得他吐血。他沒好氣的看著江魚連連搖頭,對於江魚這位師兄兼名義上的上司,郭子儀已經是徹底沒有了言語。能用這麼古怪的解釋來評價自己的師門的名稱,怕是江魚也是中原修道界開天荒的第一個了。急急的灌了幾口酒讓胸口翻騰的氣血平復了下來,郭子儀苦笑道:“這,大概是罷?唔,我手上剛剛接到了前方軍中得來的軍報,師兄可想聽聽?哼哼,那房涫,怕是就要鬧出事情來啦!”

  看到江魚一臉不在乎的樣子,郭子儀苦笑道:“房相領軍出征的時候只有三萬多兵馬,可是他行軍了這幾日,各地的勤王軍趕去和他匯合的兵馬合計已經有十二三萬人。因為他將兵馬分成了左中右三軍,如今我除了確切的知道他的中軍有大概五萬人馬,左右二軍的詳細情形卻還不甚清楚。這房官兒,叛軍勢大,他居然還敢分兵,豈不是不拿將士們的性命當作事情麼?”

  “無妨!”江魚擺擺手,很輕鬆的說道:“叛軍怕是也沒想到我們能調集十幾萬兵馬反攻,加上等房相和叛軍交戰的時候,我捕風營在後相助,他想要輸戰都難。嗯,只要那群魔修不要插手,這一次反攻長安,沒有什麼太大的問題。”

  刑天倻低頭思忖了一陣,突然搖搖頭,他低聲歎道:“可是,我害怕的就是這次反攻會出大問題。放著郭師兄在靈州而不要他去領軍,反而要郭師兄繼續在靈州招募兵馬,這事情原本就是透著幾分古怪。要說起來。。。”

  刑天倻這裡的分析還沒說完,喝得滿臉通紅的李亨已經不知道什麼時候拎著一個酒罈摟著一個美貌婦人騰身跳上了城樓。醉醺醺的李亨踉蹌著在瓦面上走了幾步,笑呵呵的朝江魚舉起了酒罈:“師兄。。。嗯,應該是威武公,呵呵呵,來,朕敬你一杯。這次若是能順利的收復兩京,還得依仗威武公統帥捕風營鼎力相助啊。皇后,來,向朕的師兄敬酒!”‘咕咚’一聲,醉得有點顛倒的李亨腳下一滑,差點沒摔倒在瓦面上,嚇得郭子儀和刑天倻連忙搶過去扶住了他,將他慢慢的放在屋脊上坐下了。

  李亨的皇后張惶後卻是大大方方的在瓦面上走了幾步,走到江魚面前,手上顯出一個小巧精緻的銀酒壺,朝江魚敬酒道:“江大將軍,哀家在東宮的時候就經常聽到大將軍的威名,奈何緣慳一面。今日哀家於那亂兵之中終得了性命,得幸見到大將軍,果然是神威蓋世。日後我大唐的復興大業,可都依仗大將軍和郭將軍、刑長史了。”說完,張惶後舉起酒壺,很豪氣的將那足足半斤烈酒喝得涓滴不剩。

  江魚驚訝得看了一眼張惶後,如今靈州城內供應的酒漿可不是當年在長安城皇宮內的那些貢品比如說梨花白、葡萄釀之類的清淡美酒,而是實實在在的西北大漢喜歡的最濃烈也是最劣質的烈酒,這等酒漿,普通男子一頓也喝不得二兩,這張惶後一嬌弱女子居然一口能飲半斤,實在是豪氣。只是,這張惶後那略微有點長的面頰,細長的好似鷹隼的雙目,以及挺長的一個下巴,都讓江魚覺得這女子是一個野心甚大心機陰沈的女子,不像是能隨隨便便對人表示出善意和熱情的人物。不過,畢竟是當今名正言順的皇后娘娘,雖然江魚絕對不會向她下跪叩拜,他還是站起身來,朝她作揖後大聲笑道:“娘娘所言過譽了,臣一介凡夫俗子,僥倖有得一點兒神通變化,卻也沒什麼大不了的能耐。輔助皇上復興大唐,這是臣的本分,毋庸娘娘過多叮囑。”他也將那酒壺中的烈酒喝得乾乾淨淨,隨後朝李亨行禮道:“皇上,房相統帥的三路大軍怕是已經要和叛軍交手了,臣這就帶領捕風營出發接應,以求萬全。”

  “唔,這。。。這是正經事。。。一旦收復長安,天下民心震動,各地軍鎮勤王兵馬定然是源源而來。”李亨打了個酒嗝,‘呵呵’笑道:“所以,此番收復長安,只許勝,不許敗。威武公。。。一切,可都,拜託給你了。”他目光殷切的看著江魚,巴不得江魚能夠拍胸脯保證一定成功。

  遲疑了片刻,江魚輕輕的搖搖頭,他正要說話,東南方天際裡幾道細若遊絲的金光閃過,數十名白袍高冠背後背負著奇形古劍的道人隨著那金光驀然出現在眾人面前。領隊的那名中年道人衣袂翻飛,星目閃閃有神,白如冠玉的臉上滿是笑容的朝在場眾人稽首行禮道:“一氣仙宗門下劍宗弟子萬里金虹絡青見過大唐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剛剛還酒意朦朧的李亨突然間清醒過來,他身上冒出一團濃烈的酒氣,朦朧的雙眸瞬間恢復了清明,看著絡青熱情的說道:“原來是絡真人,不知真人連同諸位仙長駕鶴而來,有何貴幹呢?”李亨飛快的在一干老道的臉上掃了一眼,他突然間跳起來指著那群老道押著的兩個人怒聲喝道:“楊國忠!楊玉環!你們,你們。。。你們不是早死了麼?”李亨可是記得清清楚楚,馬嵬驛兵變,他身為當朝太子都差點被亂兵殺死,楊國忠卻是被砍成了肉泥,楊玉環卻是自縊而死,還害得他的父皇如今的太上皇李隆基痛哭流涕直到現在哩?

  站在旁邊的江魚‘呵呵呵呵’的冷笑起來:“皇上,楊國忠和一氣仙宗的叛徒青陽公子交好,怎可能會被亂兵輕易殺死?皇上當日所見的,怕是僅僅是幻像罷了。至於楊玉環麼,嘿嘿。。。”江魚冷笑了幾聲,當著李亨的面,江魚無比惡毒的說道:“貴妃娘娘,前幾日在長安城我見了安祿山一面,他說他和娘娘有過一宵之歡,不知是真是假哪?”

  被兩個女道人拎在手上的楊玉環花容慘澹的擡起頭來,她冷笑了一聲,不屑的瞥過了江魚,根本懶得回答他的話。那無神的雙眸在掃過李亨的時候,這才突然迸發了幾絲神采,她‘嘻嘻’的笑道:“皇兒,你今日要殺為娘的不成?”

  說時遲那時快,快到絡青等一干劍宗弟子都沒有反應過來,被楊玉環一句話氣得面色青紫的李亨舉手一掌劈向了楊玉環的心口,那勢如山崩蘊含了無窮力量的一掌將楊玉環的胸膛轟成粉碎,一團血霧掠過那兩個急速閃避的道姑,噴出去了十幾丈遠。依然保持著絕世風華的楊玉環那美麗的頭顱上露出了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一對曾經秋波無限的眸子漸漸變得死魚一樣成了死白色,半截兒美軀‘咕咚’一聲摔倒在地上,那僅僅剩下半截兒脖子的美人頭也自那空中墜落,落在了城樓下那荒草堆、火場廢墟中。

  楊玉環被李亨一掌拍死,面色大變的不僅是楊國忠,更有絡青以及張惶後,尤其是城樓下的李輔國李大太監,更是嚇得面無人色,眼前似乎還在重播李亨那勢若雷霆的一掌。楊國忠突然間放聲狂笑起來:“哈哈哈,狡兔死,走狗烹,我楊釗已經風光富貴了數十年,今日死了卻也不虧,卻也不虧了啊!李亨小兒,你敢殺我?”怒視了李亨一眼,楊國忠突然指著江魚放聲大笑起來:“江魚,你他媽的居然還活著啊?嘿嘿,青陽公子那廢物,和我吹噓什麼你已經被封印在昆侖山下,永世不得超生啦!虧得我還相信了他,買通了你大哥李林甫的家人,一瓶丹毒分百次融入他的羹湯中,嘿嘿,堂堂李大宰相,他居然就被。。。”

  ‘噗哧’一聲,楊國忠的腦袋突然炸開,一團血漿飛散,連同他的魂魄都被箭氣轟成粉碎,徹底的魂飛魄散不得超生。江魚冷冷的看了一眼面色有點難看的絡青等劍宗弟子,淡然說道:“罷了,還得‘感激’諸位在馬嵬驛將他從亂兵中救出來呀,否則今日我也無法手刃仇敵了。回去告訴一清仙人、青峰仙人、白元仙人,他們承諾我的事情辦完了大部分,如今只要你道門一心一意的輔助皇上光復大唐,日後我望月和你道門就成聯盟之勢,以前的仇怨,就此甘休。”

  絡青深深的一個稽首,朝江魚笑道:“江宗主如此說,那是最好,最好。今日貧道師兄弟趕來此處,也正是為了這事。我道盟願全力襄助皇上光復大唐江山,只要皇上承諾,日後這大唐的疆土內,只能是我道門一家獨尊,我道門定然盡全力報效皇上。”

  李亨的喜色無論如何都遮蓋不住了。他喜氣洋洋的連連說道:“此事大善,此事大善。朕也是如此想,我李唐宗室乃是道祖老子的嫡親後裔,這一個字寫不出兩個道來,若是我李亨能平定叛亂,滅絕那逆賊大燕國的一干賊黨,光復我大唐江山,日後我大唐定然獨尊道教,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說道‘獨尊道教’,李亨突然間面色有點難看,他回頭看了一眼江魚,感覺這事情和江魚不好解釋啊。獨尊道教,那他望月宗怎麼辦?不管怎樣,如今他李亨手上最大的一筆本錢,可就是望月宗的這支人馬。

  江魚微微一笑,搖頭道:“陛下放心,我望月宗並不求世俗的信眾,只要在大唐疆域中給我望月一門留下一處山門,也就足夠啦。”他輕鬆的對絡青等道人笑道:“如今皇上正派出了當今宰相房涫統領十萬大軍收復長安,叛軍中有魔修混雜,那房涫也許能對付得了叛軍,對那魔頭卻是完全沒有辦法哩。我望月宗如今實力有限,還得請諸位道友大力襄助啊。”

  絡青很矜持的笑了幾聲,點頭應諾道:“如此,不如找個地方詳談如何?貧道此番來,除了兌現對江宗主的承諾,也是為此事而來哩。我道門準備一舉剷除長安城中潛伏的魔門妖人,皇上恰好此時興兵,正和我們的計畫一拍即合呀。”聽得絡青的這話,李亨不由得滿腹歡喜的帶了眾人返回他如今的行宮密商起來。

  兩個時辰後,正是夜寒露深的時候,江魚領著三千多捕風營屬下出了靈州城,施展身法往房涫的大軍前進的方向趕去。郭子儀、刑天倻、龍赤火、白猛以及龍一等人領了百多名捕風營所屬在靈州城拱衛李亨,同時監視那數十名留下護衛李亨的一氣仙宗劍宗門人。刑天倻的分析很精闢,從那絡青說出那番話來,說一旦道門幫助李亨平定天下,大唐就要獨尊道家,很顯然這次的叛亂,道門在裡面也沒少作手腳。聯想到安祿山對江魚大聲嚎叫的那句‘我是被逼的’,以及早就應該死在馬嵬驛的楊國忠被道門所救的事情,江魚對這群修道之人也起了極深的戒心。

  第二日,正午時分,早就領軍趕到了房涫大軍附近的江魚並沒有和房涫會面,他領著三千餘人躲在了唐軍右翼十裡左右的一座山上,所有捕風營所屬都以那巫衛秘法收斂了自己的氣息,雖然他們修煉的是‘阢神經’這種沒有任何前途的法門,但是畢竟是繼承了望月宗一脈的心法奧秘,這三千多人一旦運功,他們藏在樹林中就好似一塊塊大石,根本不怕被魔修的神識發現。對於這一次的作戰計畫,刑天倻提出的方案很符合江魚的心意:與其讓捕風營不多的人馬兵分三路分別援救,不如只重點看護房涫這一路中軍。想來房涫是名義上的統帥,同時又是大唐的宰相,叛軍若是要攻打,也一定會從房涫的中軍下手,故而在房涫的中軍潰敗之前,其他兩路大軍碰到叛軍的概率極小。

  而道門的代表絡青的保證就是:不管作戰計畫如何制定,總之他們會派出一氣仙宗劍宗所屬的劍修以及蓬萊三仙宗修煉**玄功的體修這兩派道門攻擊力最強的修士協助江魚作戰,一定要剷除叛軍大軍中的所有魔修,為道門圍殲長安城魔頭的行動分輕一部分壓力。在商議作戰計畫的時候,絡青的表現很樂觀,他非常輕鬆的盤算著若是江魚這裡作戰順利,很可能還會將長安的魔修抽調一批去支援,到時道門對長安的突襲會更加的順利,等得全殲了長安的魔修,兩方一夾擊,那叛軍大隊中的魔修也定然難逃劫數。

  翹著二郎腿躺在一根大枝椏上,靈識不斷的掃視著房涫的軍隊,江魚不由得犯起了嘀咕。自己這邊的如意計畫是很不錯的,可是叛軍和魔修那邊,他們會這樣輕鬆的就被擊潰麼?不知怎地,江魚的心中一直有一種深深的不安,一種讓他感覺到荒謬的不安。

  這一日,正是豔陽高照,紅撲撲的土地上被曬起了一條條朦朧的水汽,行走在這焦灼的土地上,身體弱的人甚至都喘息不過來。是年雨水不調,這鹹陽城外名為陳濤斜的地方到處不見水跡,只是一片灰濛濛的石頭和紅生生的泥土,少有的幾片樹林都是瘦巴巴的有氣無力,一片片枯黃的樹葉掛在樹枝上,好似隨時準備著摔進大地,完成這短暫的一個輪回。正當正午時分,鳥不鳴、獸不奔,所有的鳥獸都在蔭涼處喘息嬉戲,一陣陣讓大地微微震抖的腳步聲卻遠遠傳來,房涫的大軍到了。

  四萬多將近五萬的軍隊行進在大地上,那等場面是極其的雄壯的。長有三裡許寬有一裡多的地域內被那排成了密集的方陣的唐軍所佈滿,江魚靈識掃到這支大軍的時候,他第一個感覺就是看到了密密麻麻的螞蟻。唐軍的旗幟被旗手高高的挑在竹杆上,可是沒有風,那旗幟沒有一點兒動靜,死氣沈沈的不見絲毫的生氣。幾個走在隊伍最前面擂鼓的鼓手也是懶洋洋的不見精神,那鼓聲零零碎碎的好似給人發喪。就連那方陣也是歪歪斜斜的不成個模樣,隊伍中的士兵一個個面色麻木,更有一部分士兵就連鎧甲和弓箭都沒配齊。

  遠觀這一切的江魚不由得長歎了一聲,這幾日他也弄清了最近二十多年大唐朝的變化,承平日久的大唐朝,那支曾經打得四鄰異國魂飛魄散的雄軍早就不復存在了。近乎是安養天年的二十年,讓大唐朝的府兵乃至其他的各種建制的軍隊早就完全喪失了戰鬥力,很多士兵就純粹是普通的農夫披掛上陣,根本比不上安祿山麾下那十幾萬長年累月的和突厥、高句麗挑釁爭鬥的兇悍之士。眼前這四萬多唐軍,按照江魚的想法,若是換了當年他領著去北疆採掘先天葵水之土的那些軍士,大概只要五千人就能擊潰這四萬多兵馬。

  搖搖頭,江魚靈識掃過,那道門派來和他聯絡協調戰場指揮的修道士正在三五裡外天空中的一片白雲裡漂浮著,他心裡頓時安定下來。

  騎在一匹白馬上穿著一件很薄的銀絲甲的房涫在馬上喘了一口氣,舉起袖子擦了擦臉上的汗水,大聲問道:“揚將軍,這裡是到了哪裡?”

  房涫身邊的副將楊希文有氣無力的哼哼了一聲,晃了晃腦袋清醒了一下,這才回答道:“房相,這裡是。。。陳濤斜,誒,昨日聽得探子說,這附近有叛軍的兵馬出沒,而且數量不少,若是碰上他們,正好將其一舉擊潰,在攻打長安前先給兒郎們長長士氣。”

  房涫拈須微笑,點頭道:“正是此理。我王師奉大唐君王之命討伐逆賊,以仁義道德之師討伐叛國叛國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之人,乃是有勝無敗的。若是有那叛賊聞風而降,切記不可殺生過多,有違上天好生之德。”一番話教訓得他身邊的幾個副將連連點頭稱是,卻差點沒氣死遠在十裡外觀望的江魚。就以安祿山麾下那群驕兵悍將的德行,他們會向你這麼一個糟老頭兒投降不成?房涫卻又舉手在額頭前搭了個遮陽棚子,擡頭看了看藍汪汪一輪紅日高懸的天空,吞了吞乾澀得幾乎冒煙的喉嚨,遲疑了片刻,又下令道:“叫兒郎們停下休息罷,正好這附近有幾片林子,等得兒郎們養足了精力,再往前進發,將那賊兵一鼓而破。”

  同樣熱得受不了的楊希文連連點頭附和,他笑道:“房相體憫將士,這是兒郎們的幸運。房相此為也正附和兵法之道,我等遠道而來,乃是疲乏之軍,若是貿然和前方的敵軍交手,乃是以我暮氣擊人之朝氣,雖然我們站了仁義王師的上風,卻也不免吃虧。等得將士們將養好了氣力,再去將那賊子一舉殲滅,收復長安城的第一功勞,就是房相的啦。”

  楊希文在這裡一頓馬屁拍得房涫很是舒暢,數萬大軍正要往樹林裡擠,陣形一時間大亂的時候,那大燕國的叛軍卻哪裡肯給他們將養氣力的機會?黑壓壓的三萬多名叛軍其中有一萬多騎兵從前方的一座小山后轉了出來,排成了騎兵在中間兩翼是步軍,弓箭手更在步軍前面的突擊陣形,緩緩的朝數裡外的唐軍壓了過來。那叛軍的士氣和唐軍可是不同,唐軍趕了一個上午的路,又被太陽暴曬了這麼久,早就走得疲乏了,一個個無精打采的。而這叛軍卻是在營地裡將養得精力充沛了,又有擄掠來的打量資財做獎賞,正是士氣最高的時候。只見這些叛軍一個個張開大嘴露出白生生的牙齒,作出了最兇狠的怪臉,嗷嗷叫著緩緩的逼近了過來。

  剛剛在林子裡面下馬解下身上鎧甲的房涫以及楊希文等領軍將領同時一驚,顧不得穿上鎧甲,他們跳上戰馬,催促著下屬的將官、校官、尉官一連串的發佈著命令,趕鴨子一樣將四萬多大軍趕出了樹林,按照房涫不知道從哪裡學來的極其古老的兵法陣形,在前面一字形的擺開了兩千多輛拖拽輜重的牛車以阻攔敵軍的騎兵,兩翼布上了厚厚的步兵,同時呐喊著朝叛軍迎了上去。可憐這些唐軍,剛剛走得百脈沸騰的時候,房涫下令叫他們在林間休息,剛剛坐下來,那股子血氣猛的一收散,體內力氣都弱了七八成的關頭,敵軍來襲,房涫又死活催促他們趕快佈陣了迎上前去,並且是大步跑著往前迎擊敵人,這原本剩下的兩三成力氣也不知不覺的丟掉了一半。

  以牛車迎擊敵人的騎兵,原本是不錯的一招兵法,如果雙方的士兵在士氣、體力、素質上都持平的話,房涫這一仗還有得一拼。可是,房涫統兵,這支兵馬的士氣早就泄了,體力更是剩下一成兩成,素質的話,這些說不定幾個月前還是農夫的士兵,如何同安祿山、史思明麾下的百戰精銳相媲美?更兼房涫指揮失措,大軍往前一沖,他居然就失去了對大軍的掌控,所有的臨陣指揮權,全部落入了那些同樣不諳軍事的副將、校尉等人的手中。更加要命的就是,叛軍隊伍中還有著那些可怕的魔修。

  江魚靈識掃過,這支三萬多人的叛軍中,魔修只有少少的三百多人,其中最厲害的十幾個也不過是剛剛結成魔嬰的人物。按照魔門在昆侖山掠奪了那麼多天材地寶來衡量,如今才結成魔嬰的魔修,在以前不過是魔門中近乎于炮灰的爪牙了。可是,這樣的爪牙對於房涫的大軍,也是致命的存在。江魚還沒決定是否要首先殲滅這三百多人,一名身穿白袍面容上有著幾分脂粉氣的中年男子已經扭捏著腰身,‘蓮步’款款的挪到了大軍陣前。一聲清朗卻帶著幾分軟綿綿的纏綿的聲音響徹整個戰場:“擂鼓∼∼∼唉!起風!”

  ‘砰、砰、砰、砰’,數百面牛皮大鼓從叛軍陣後被推了出來,數百名**著身軀頭髮梳成小辮子的突厥大漢手持野牛腿骨做的骨錘,瘋狂的敲打著面前的牛皮戰鼓。那戰鼓上用鮮血描繪了無數古怪的猙獰文字,一聲聲讓人神魂振盪平地裡生出無限恐懼的鼓響從那數百面戰鼓上發出,同時閃出來的還有一片朦朧的血光。而隨著那明顯是乾達婆道魔修的男子雙手輕盈的揮動,天地間突然風聲大起,一道道龍尾巴一般的勁風從叛軍身後吹向了唐軍的陣營,首先從天時上,叛軍就佔據了上風。

  隨後,那帶著血光的鼓聲讓那兩千多架牛車上拖車的牛馬同時發狂,這些牛馬發出無比淒慘的嘶叫聲,拖著那一架架裝滿了輜重的大車胡亂的轉過方向就往唐軍陣列中沖去,一時間唐軍的佇列大亂,數百名士兵極其倒楣的被那牛馬的蹄子一通胡亂踐踏後,被那沈重的輜重大車壓過身體,化為一團團模糊的肉塊癱在了地上。牛車一動,已經接近到不到裡許距離的兩軍陣營中,那叛軍的騎兵一聲呐喊,萬多騎叛軍同時策騎狂奔,當先就是密密麻麻無數的箭矢順著那狂風吹拂的方向朝唐軍射了過來。在那等讓人睜不開眼睛的狂風吹拂下,根本不用費力的開弓,這箭矢就能順著風力射出裡許遠近,而且力道比那強弓射出來的益發強勁數倍,萬多道箭矢當即讓唐軍倒下了千多人。

  叛軍士兵看得唐軍當先受了挫折,立刻一聲歡呼,緊跟在那騎兵大隊後面朝唐軍本陣殺了過去。這一下就能看出叛軍和唐軍之間體力以及作戰技巧的差距,叛軍砍出兩刀的時間,唐軍才能揮出一刀,叛軍每一刀都朝著唐軍致命的要命招呼,唐軍的很多士兵只是本能的用刀去砍敵人用頭盔嚴密保護的腦袋。更加讓人無奈的就是,那些叛軍的橫刀都重有十七八斤,一刀下去足能將一條彪形大漢劈成兩段,而唐軍很多人使用的木柄大刀只有三五斤重,甚至就連叛軍的盾牌和鎧甲都不能劈開。

  正在猶豫是否應該出擊的江魚剛剛躊躇了不過一頓飯時間,唐軍就倒下了五千多人,陣腳大亂的唐軍放聲呐喊著,丟下兵器丟盔棄甲的轉身就跑。前軍萬多名唐軍一亂,這潰敗的五千多名敗兵立刻將後軍的陣腳沖得一塌糊塗,房涫他們所在的中軍也一陣鬆動,只堅持了一刻鐘的時間,等得唐軍的督戰隊好容易將那敗兵收攏,敗兵只剩下了兩千多人,在這一刻鐘時間內,又有三千多人被叛軍砍殺。原本紅生生的泥土地如今已經變成了一片絳紅,在那紅日的強光照耀下顯得如此的刺眼。那幾百名站在後方不動的魔修同時發出了得意的狂笑,在他們看來,主宰一次數萬人參加的大決戰,實在是太容易不過的事情了。那些修煉阿修羅宗魔戰之技的魔修更是張開大嘴,貪婪的吸收著戰場上那些被殺死的戰士所殘留的戰魂和鮮血氣息,一圈圈血光自他們身上噴湧而出,他們的修為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急速增長。那些乾達婆道所屬的妖人則是站得遠遠的,滿臉不屑的看著這些‘血腥、粗魯’的同門魔修,偶爾施展幾個小法術,讓那狂風更盛。

  大軍眼看就要潰敗,尤其那一萬多叛軍騎兵讓唐軍死傷慘重,房涫終於召集了幾個副將,大聲的下達起軍令。那些沒逃出多遠拖車的牛馬就被擊殺的牛車被解了下來,首尾相接的利用唐軍陣後數裡外的那片樹林中的樹幹布成了圓筒陣,唐軍殘餘的將近四萬兵馬全部蜷縮在了那圓筒陣中,無數的長槍從那牛車、樹幹之間刺出,那些驚魂未定的唐軍箭手也紛紛拉開了強弓朝敵人投下了一支支利箭。這樹林中小樹雖然稀疏,卻也將那騎兵的行動力限制到最低,唐軍的反擊立刻造成了千多名叛軍騎兵落馬,這一戰果立刻讓唐軍士氣大盛,有那有勇力的唐軍官兵甚至站在了牛車上,手持陌刀、長槊和叛軍交手,樹林內頓時殺得血流成河。

  就在唐軍要站穩腳步伺機反攻,叛軍士氣受挫一時間亂了方寸的要命關頭,後面那數百名觀戰的魔修終於出手了。一名乾達婆道的女修面色陰冷的一笑,乾達婆道特有的護法手鐲上一縷奇光射出,一頭通身火紅的兩尾狐狸從那奇光中蹦跳出來,團身朝那女修撲了過去。那女修一聲極其痛苦的尖叫,她的身形居然和那火紅色的狐狸融合為一體。那女子變成了人立而起形體之間卻變得類似於人和狐狸聯合體的古怪模樣,面頰上多了一片紅毛和幾道古怪的紅色紋路的那女修陰陰的一笑,突然張開大嘴朝那數裡外的樹林噴出了一團團烈火。

  那樹林內的落葉、樹幹、樹枝等物早就被連日的烈日烤得發枯了,如今數以千計碗口大小的青色火團自天而降,立刻在那樹林中點起了無數的火頭。更加可怕的是,那從叛軍背後吹來的狂風變得越來越大,吹得一處處火頭拉起了一條條長長的火龍,將那樹林變成了一片火海。叛軍士兵只有數百人被那煙火燎傷,可是唐軍陣列卻整個陷入了火海之中。刹那間,唐軍陣形徹底崩潰,幾乎所有的士兵都丟下了手上的兵器,脫下了身上成為累贅的鎧甲,赤著身體朝林外逃去。

  林外,是叛軍林立的刀槍。這連屠殺都算不上了,屠殺,起碼還要耗費力氣,而這些從火海中逃出來的唐軍士兵一個個無力的軟在了地上,只是被那些‘桀桀’獰笑著的叛軍隨手好似殺小雞一樣的捅死。更多的士兵則根本沒有機會逃出火海,那青色的火焰溫度高得嚇人,很多士兵身上的甲胄融化、兵器融化,他們的身體就連同那燃燒的鐵水一起被煉為烏有。房涫是幸運的,他在一干忠心的親兵的護衛下,冒煙突火從另外一個方向沖出了火海,帶著對死亡的恐懼倉皇的逃竄。

  陳濤斜一戰,唐軍戰死四萬餘人,只有不到兩千人跟隨房涫逃走,楊希文等將領投降叛軍,很乖巧的好似豬圈裡的豬一樣被叛軍用繩索捆綁,丟在了馬鞍上。三萬多叛軍死傷絕對不會超過四千人,此次大戰完全可以算成完勝。叛軍將領同時拔出兵器朝天歡呼,而那數百名魔修則是懶洋洋的朝天打了個呵欠,不以為然的露出譏嘲的笑容。那名和那狐狸詭異的融為一體的女修身上火光閃動,那頭狐狸有點神色疲倦的從女修的身上脫落,化為一道奇光融入了手鐲。那女修也是猛的軟在了地上,急促的喘息咳嗽,通體大汗淋漓。

  江魚長歎一聲,想不到他一時的躊躇,居然造成了房涫的慘敗。看著那幾百個不中吃的魔修,江魚不由得連聲苦笑,就是這十幾個魔嬰期連同幾百個相當於金丹期的魔修,僅僅是兩人出手就打得唐軍大敗虧輸,這能怪江魚麼?房涫的軍隊也太弱了罷?不過,畢竟是這幾萬大軍都是因為江魚的關係而全軍覆沒,江魚總感覺自己需要做點什麼。也許,全殲這一股叛軍連同這幾百個魔修,會讓自己在李亨面前顯得有臉面些?搖搖頭,看了看四周,除了那朵白雲中多了幾個人,他並麼有發現道門的人到底藏在哪裡,江魚也懶得等下去,他一聲令下,三千多捕風營的軍士同時沖出了樹林。他就不相信了,等他和魔門全面開戰了,那群道門的人還好意思繼續躲藏下去麼?
引言 使用道具
mars520titan
區版主 | 2014-4-14 11:57:56

第一百一十七章 雷亟


  此時日頭漸向西斜,茫茫山川千里,都籠罩在一層淡淡的紅光裡。眾人腳下那一片片山林內一片片鳥雀驚恐的飛起,在空中倉皇的盤旋幾遭後朝四周胡亂飛去;無數的山獸在樹叢中急速穿行,擾得那山林一片嘈雜,漸漸的這些響動越來越遠,這山林變得安靜了。讓人非常難受的死寂籠罩了這片山地,這片空間內,風不吹,水不流,樹葉都不招展一下,好似一切已經失去了生機。幾隻跑得稍慢的幼獸蜷縮在樹根下不敢動彈,那微微哆嗦的身體摩擦地面和樹皮所發出的聲響,在眾人耳中反而是天地間唯一的聲音。

  青華率領的兩千許魔修分踏九團烏雲,在虛空中按照八卦九宮的方位排成了一個古怪扭曲的陣勢,那陣勢乾坤顛倒,上下不分,卻有一層層陰森冰寒的殺氣隱隱透出,那陣內更是血霧飄蕩,無數的魔怪頭像在這些魔修身後若隱若現,一個個張牙舞爪口吐血光綠光,看起來好不猙獰恐怖。更有幾個乾達婆道的魔修混在裡面,他們手持各色長幡小旗一通胡亂招展,一縷縷狠曖昧的粉色霧氣在那大陣中隱隱盤旋,時而有無數裸體飛天仙女嬌笑著自那粉色霧氣中飛升而起,身上披掛的彩帶淩空飛舞灑下一片片淡金色透明花瓣。而在這些裸體飛天之中,則混雜了幾頭形容醜陋的上古怪獸在那裡磨牙咧嘴,做出各種可怖的表情。

  青華懸浮在這顛倒九宮陣外,面頰骨還有點扭曲的她露出得意的表情:“嘻嘻,就憑你們這些不入流的小道人,也想要對付本尊率領的魔道精英?嘻嘻,真是有趣。孩兒們,招域外天魔分身附體,讓這群不知道死活趁火打劫的散修見識見識我魔道的無上神通。”一聲令下,兩千多名魔修同時呐喊一聲,紛紛念誦魔咒撕開那無形虛空,從那虛空中墜下一道道暗淡的黑色光芒,每一道光芒都準確的附著在一個魔修的身上,這些魔修的身體立刻扭曲變化,變得有三丈到五丈高下,關節上長出了長長的尖銳的骨刺,肌肉上覆蓋了一層厚重的骨甲,那膨脹的肌肉撐得他們的魔甲都發出‘嘎嘎’的聲響,好似不堪重負要被撐炸一般。隨著他們的體形同時膨脹的,是他們身上的魔元氣息,比以前強大了起碼十倍的魔元氣息。這些魔修中實力最弱的窺虛期高手一舉提升為破虛巔峰的修為,破虛期的魔修則接近了地魔的水準,而那幾個地魔,則是一舉達到了天魔的境界。

  不過很明顯,這天魔附體之術對這些魔修有著極大的負荷,那些修為低的魔修也就罷了,那幾個地魔招來的天魔分身都是修為極高的那種存在,他們的身體膨脹到五丈高下,肉身卻快要承受不住體內狂漲的魔元,皮膚上不斷的爆出一條條血泉,一絲絲肌肉不斷的迸裂瓦解隨後又在一片黑紅色光芒中自動癒合,肉體不斷的重傷、癒合比起世上最慘痛的刑罰還要來得厲害百倍,幾個地魔疼得仰天‘嗷嗷’怪叫,眼裡不僅閃動著血光,眼角處已經流淌下血淚,卻是他們眼珠上的血管都因為劇痛而迸裂了。

  最是雍容優雅的是幾個乾達婆道的魔修,他們不管男女,招來的都是一道道粉色的光影。光影入體,他們的身形並沒有太大的變化,只是皮膚益發的嬌嫩細緻,眸子裡的秋波益發的水色蕩漾,幾個女修的胸脯大了一圈、臀部更是挺起了不少、腰肢卻是細了一握長了數寸,盈盈擺擺,無邊的騷媚氣讓那些虛空中不斷飛升飄舞的飛天虛像都帶上了一層邪惡的淫猥氣息。他們的怪獸護法,也好似吃了**一樣‘嗷嗷’的仰天長嘯,不知從哪裡注入了一股力量,它們的身體也急速的膨脹起來,江魚甚至看到一頭三角避水通花犀的身軀膨脹到了百丈高下,隨後這些怪獸護法同時崩解化為一道粉紅色的光芒,投在了他們主人的身上。

  和剛才江魚所見的那女修和那兩尾狐狸的合體一般,這些怪獸護法所化的粉紅光芒一接觸自己的主人,他們的主人立刻發出淒慘的尖叫。原本一個個帥男美女瞬息間變得體形扭曲猙獰,臉上也出現了明顯的野獸特徵,那頭三角避水通花犀的主人,一個嬌滴滴很是美麗的女修甚至在額頭上長出了一根長有三尺的犀角,犀角上盈盈閃動著黑紅色的光芒,好似隨時都能作出驚天一擊。

  青華得意的笑了,她很熱絡的朝四周白雲上、劍光中的散修們拋著媚眼。掐著蘭花指,扭動著那六七尺粗的‘柳腰’,跨下一根狼閌物事不雅的上下甩動著,青華笑盈盈的朝那散修隊伍最前面的幾個老道拋了個媚眼打了個飛吻,笑嘻嘻的說道:“幾位小牛鼻子,嘻嘻,你們有那麼狠的心腸對付本尊麼?哎喲,就算你們狠得下心來辣手摧花,你們也要有那本事有那能耐才行呀?看看我的這幫孩兒們招來了域外天魔附身,你們想要收拾他們,可要死傷多少人才夠呢?”媚眼一個接著一個,飛吻一個連著一個,青華放肆囂張的扭動著身軀,看她的那模樣,是想要在眾人面前跳一隻舞蹈以宣洩她心中的快意。

  可惜的是,她再一次忘記了她如今的身體是強行搶來的一具醜得可怕的男人身軀。她不賣弄風騷還好,那些散修還有心思和她好好的談談力爭雙方今日最好不要交手,可是她這麼一扭腰,一挺臀,一抖胸,最前面的幾個散修可就受不住啦,道心幾乎崩潰的他們隨手一放,幾道奇門天雷凝聚成古怪的刀槍劍戟的模樣,‘嗤嗤’有聲的帶著七彩光芒朝青華當頭落下。青華雙手一拍,隨手將那幾道雷霆握在手中,面色突然變得極其慍怒的她大聲喝道:“不知死活,孩兒們,給我殺!就算今日你等身死,魔尊駕前也能有你們一個位置!殺!”

  天地間滾滾悶雷聲響朝四周擴散,青華捏在手中的幾道雷霆突然炸開,炸得她的手掌一陣的血肉模糊,一條深深的裂痕從她虎口一直撕裂到手肘處,疼得青華猛的尖叫了一聲。她驚訝無比的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傷口,再擡頭看了看那幾個道人,她突然怒道:“這不是你們修道界的手法,這是天庭雷電司的上府劫雷法,你們怎麼學會的這等雷法?你們,又怎麼能施展這雷法?”

  一聲長笑,剛才發話邀請江魚和他聯手對付青華的寧散客自那散修隊伍中急速飛出。劍眉星目氣度神異的寧散客身披一件紫藍色閃動著無數雷光的八卦道袍,腳踏一雙赫然就是一團雷光看不清形體的雲靴,頭頂那尺半長的道冠更是通體雷光隱隱。他手上持有的那件柄有七尺二寸長,錘頭卻只不過飯碗大小,不斷射出一道道紫色雷光的大錘,赫然就是讓江魚和青華感覺到極大威脅和不安的那股氣息的來源。

  “這是。。。這是天庭雷電司之天刑官擎雷真君的‘震雷冠’、‘劫雷袍’、‘電翼靴’,以及他那柄‘天刑錘’。這,這,這是一套四件神器,你,你從哪裡得來的?”青華看到這寧散客身上的這幾件閃動著無邊雷光的物事,眼珠都差點沒跳了出來。她尖聲怒道:“這一套‘天刑雷具’居然到了你手裡,那,那擎雷真君的‘三三天引雷訣’也到了你手中不成?沒錯,剛才那幾個小雜毛用的,就是上府劫雷法!”青華的臉上很罕見的露出了一絲驚駭和畏懼,她身體不由自主的倒退了幾步,一對大眼睛只是死死的盯著那柄天刑錘。

  “呵呵呵,魔頭果然好見識!你一女身,卻奪了男子的身軀,你好不知道羞恥!”寧散客微笑點頭拈動頜下那根根透風的長須,很禮貌的朝江魚點頭致意,他長笑道:“‘天刑雷具’,為甚不能在貧道手中?這是貧道的緣法,也是你這一干妖魔的劫數!七日前崆峒山一座仙府開闢,貧道冒著千險九死一生於那萬丈地穴中得到這一套兒神器,正要用來對付你這一干妖魔。”

  江魚心頭一動,他沈聲道:“寧大盟主,你今日招呼我,卻是有何貴幹?”

  寧散客大錘朝青華一指,長聲道:“江宗主,你我且先聯手廢了這妖魔,再來詳談如何?總之是一件對你對我都有極大益處的好事。貧道以天刑錘和這魔頭決一死戰,江宗主於外戒備不要讓這魔頭遠遁,今日我等降妖除魔,匡正天下正道,這是無上的功果,不知江宗主意下如何?”寧散客一番話說得正氣盎然,他頭頂上更是顯出三朵金蓮,金蓮上又有一道兒清氣冒起托著一團兒紫巍巍亮晶晶的雷光,顯然他不僅僅是得了一套四件神器,更是連自身的功法都得到了好處,起碼江魚就沒聽說過有誰的元神修煉出來後,會是這麼一團兒遊動不定的雷光,顯然這奇妙的元神,自然有他獨特的效用。

  瞬息間琢磨了一下和秉天盟交好的好處和壞處,江魚眉頭正一皺時,那寧散客卻已經看出了他心中的猶豫,在那裡大聲叫道:“江宗主明鑒,當年長安城圍攻你捕風營一事,我秉天盟屬下可沒有一個盟友前往。那些圍攻捕風營的散修,都是一干居無定所的真正散修道人,和我秉天盟可萬萬沒有任何幹係。我秉天盟願和望月宗結成萬世血盟,不知江宗主意下如何?”

  一聲尖銳的長嘶,天上突然一陣昏黑,平地裡一股帶著濃烈血腥味的狂風吹起,天空血雲翻滾,地上血海沸騰,這天地已經被青華用無邊魔功轉化為血池地獄。身體上血光四射的青華厲聲尖叫道:“不用多說,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哼哼,寧散客麼?你這小牛鼻子仗著四件神器就敢在本尊面前耀武揚威,今日讓你知道死字是如何書寫的。”青華雙手一揚,那地上的血池中突然冒出了數百個身高千丈通體血紅的阿修羅魔怪,這些魔怪一個個通體血水翻滾,一團團血漿從他們身上落入那血池,濺起高高的浪花。一干魔怪仰天怒斥詛咒了一番,雙目中同時燃起那暴虐的殺氣,雙手一擡,無數團淤血結成的血塊顫抖著,帶著血塊上一根根青紫色的好似血管一般的物事朝寧散客轟了過去。

  “地府血煞,好狠毒的賊子!”甯散客冷冷一笑,對於這些專門能夠汙染修道人的元神,敗壞修道人道體的血煞團他卻是純然不在意。只見他右手天刑錘上一團電光閃動,滿天裡數以萬計水缸粗細靛青色的猛雷轟然劈下,這些帶著九天正氣的雷霆最是能克制這等血煞邪魔的力量,一通亂震轟得那些血塊盡數化為輕煙飄散,數百個魔怪被轟得灰飛煙滅,那些雷霆依然是氣焰洶洶的朝青華當頭落下。正在揮動雙手施展魔功禁制的青華一個威力極大的魔咒還沒來得及放出,那天雷已經轟到了頭頂,砸得她剛剛修復**成的肉身上又是一陣骨肉焦裂,黑色的血水泉水一樣從她身上噴了出來。青華疼得一聲慘叫,那魔咒卻又恰好反噬,眾人清楚的看到一個剛剛在她身後成形的魔神虛像狠狠的張開大嘴咬在了她的脖子上,青華一通瘋狂的詛咒謾駡,身體一閃,想要脫離那雷電的覆蓋範圍。

  ‘颼’,一道疾風掠過,青華的身上突然破開了一個透明的小窟窿,手持木弓的江魚好整以暇的懸浮在十幾裡外一處雲團上,笑吟吟的看著被雷電打得不成人形的青華。他大聲笑道:“青華魔帥留步,寧大盟主親自和您交手了,您不留下幾手得意的魔功異訣,豈不是讓寧大盟主失望麼?可不要逃,我神弓在手,您逃得絕對沒有我的箭光快。您如今身上沒有魔甲,手上沒有魔兵,依你的肉身,如何受得起我的箭光?”

  江魚很無賴的笑著,青華氣得渾身發抖,她剛剛運轉魔功將那一處透明的窟窿修補好,頭頂一陣惡風傳來,寧散客已經自那道冠上放出一片朦朧的藍色電光,團身朝她一錘轟了下來。那電光環繞寧散客周身,下方數千阿修羅魔怪用盡了力氣砸出無數的汙穢血塊和惡毒魔咒,卻一碰到那電光就化為烏有,寧散客大可以肆無忌憚的追殺青華。青華氣極敗壞的施展身形在空中繞了幾圈,可是她驚駭的發現,寧散客飛行的速度比她快了何止十倍?不管她飛去哪裡,寧散客總能輕而易舉的攔在她面前,將那天刑錘轟向她的腦門,青華氣極敗壞的一通亂吼,目光盯著那寧散客腳下閃動著刺目電光的雲靴,眼睛裡嫉妒得差點沒流出血來。

  “呵呵呵呵!”寧散客打得興起,他手上天刑錘放出了十幾團有百丈方圓的半透明紫色雷光滿天裡亂轉,不斷的轟向青華。這些雷光體積極大,飛行的速度更是就連江魚的箭光都比不上,青華被那電光連連轟在身上,身上皮肉一陣兒‘劈劈啪啪’的響處,一塊塊肌肉就此被電成焦炭,化為飛灰。青華疼得‘嗷嗷’慘叫,她歇斯底里的嚎叫起來:“你們這群蠢貨,還不快來救助本尊?只要給本尊一盞茶時間,本尊施展阿修羅血殺魔功,就能將這一干廢物統統殺死!”青華身上的魔元瘋狂鼓蕩,身體外一圈圈黑色的波紋震得四周的空間一陣兒顫抖,聲勢好不駭人。以她的修為,天下誰能制她?奈何她硬是碰上了這一套兒四件的天刑雷具,卻正好是她的對頭剋星,打得她連出手的機會都沒有。

  若是原本的魔帥青華,若是她本人的肉身在此,若是她的那幾件運用純熟的魔器在身邊,她哪裡會畏懼寧散客?寧散客也最多能發揮出這套天刑雷具的半成威力,根本對青華造成不了任何威脅。可是如今她的肉身是強奪來的,幾件魔器還在阿修羅魔域她的元體身邊,甚至就連她真靈降臨人間的時候帶來的魔元也不過是她本體修為的千百分之一罷了。故而她只能無比惱怒的忍受寧散客對她的欺淩。她張開大嘴對那寧散客就是一通詛咒,惡毒的詛咒從寧散客的十八代祖先一直詛咒到了他三十六代子孫晚輩。寧散客只是充耳不聞,手上天刑錘更是放出了一道道數千丈長匹練一般飄逸的弧形電光,將那方圓數裡的天空覆蓋的結結實實,青華的身體不斷被那雷光撞擊,更是將她打得遍體鱗傷。

  ‘哧啦’一聲,一道銳利無比的雷霆箭氣混在那滿天的電光中突然射到了青華面前。青華一時不查,被那箭氣射穿了她的喉嚨,將她大半個脖子炸成粉碎。這一下可好,青華就連罵人都罵不出了,她只能氣極敗壞的暗暗拈動魔咒,在空中徒勞的躲避那一道道電光的侵襲。甯散客大喜,他奮起全部力量連續揮動三十六次天刑錘,從那天刑錘上射出了一百零八道電光將青華直轟得墜入那血池,同時大聲吼道:“江宗主神射!正是如此處理,萬萬不能讓這魔修逃出生天去,否則日後定成大患!”他長喝一聲,那大錘上突然一道強光閃過,方圓百里內的一應天地靈氣都被那天刑錘強行轉化為雷霆之力,這百里內的空間已經形成一雷霆領域,寧散客雙手握住天刑錘狠狠的朝下方一揮,一團裡許方圓大小的藍色電光‘嗚’的一聲筆直的朝青華被打落的方向墜了下去。

  于此同時,江魚也是奮起全部力量,木弓上金光流轉,氣勢一點兒不弱于那天刑錘。一道長有近千丈的箭氣被江魚一聲怒斥筆直的轟向了青華墜入的血海方位,那箭光的速度甚至比那雷光還要快了幾分。那覆蓋了數十裡方圓的血池突然一陣血浪翻滾,數千個阿修羅魔怪同時慘叫一聲化為滾滾血泉注入那血池中。一道血浪沖天而起,肉身恢復完全的青華背後生出了一對血色肉翼,雙手上長出了尺許長鋒利無比的黑色指甲,眼眸中射出一縷縷血紅色火焰,好似那真正的天魔降臨一般傲然沖天而起。施展秘法暫時性借助那血池的威能提升了自己十倍力量的青華剛剛得意無比的沖天飛起,那箭氣和電光就突然轟在了她的身上。

  “啊呀!”一聲憤怒欲狂的慘叫,那箭氣命中青華的腰身,將她下體轟成了粉碎,一應身體碎片瞬間氣化,那道箭氣不散,筆直的掠過青華的身軀,還射穿了數十名正在那裡苦苦支撐的魔修,這才慢慢消散。而那雷光也是‘嗤啦啦∼∼∼砰’的一聲轟鳴,將青華的上半身炸成了粉碎,一團團殘碎的肉體碎片帶著滾滾黑煙飛散,青華的身軀就恰好留下了一個頭顱還算完整。憤怒同時也畏懼到了極點的青華怒聲呵斥道:“寧散客!江魚!我以我之肉軀詛咒爾等,魂飛魄散!”

  借助崩解的肉身,青華髮出了最為惡毒的魔咒。江魚的身體一抖,好似有無窮的巨力要將他的身體撕裂一般。幸好他的肉身極度結實,這等錯覺只是一刹那的功夫就恢復了正常,卻也讓江魚眼前一陣頭昏眼花,差點沒栽倒在地。寧散客也是悶哼一聲,被青華這詛咒轟得七竅中噴出了急促的黑血,好歹沒暈過去。幸好那電光隱隱的道袍上一圈明亮的雷光閃了出來,從寧散客的身上震碎了一道黑氣,寧散客這才在空中站穩了雲步。青華那唯一保留完好的頭顱氣呼呼的看著自己以肉身發動的魔咒居然沒有傷害到二人,不由得氣惱的仰天嚎叫了一聲。她狠下心來一口咬碎了自己的舌頭噴出,那一團血光中突然冒出了一個滿臉茫然的魔修,她的那頭顱卻已經在同樣一團血光中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剛剛顯出身形的魔修還弄不清怎麼回事,一道箭氣、一團雷光同時落下,將他攪成了粉碎。甯散客、江魚同時跺足惱怒道:“好詭秘莫測的魔功,又是這李代桃僵的換形之術!”眼見青華逃脫已經不可能追她回來,兩人相視而笑,同時將目光投向了那兩千多魔修和秉天盟散修的對站中去。此時,散修們已經佔據了絕對的上風,魔修們只是依仗著暴漲的修為在那裡苦苦支撐,卻哪裡還有剛才的兇悍模樣?

  江魚、寧散客搏殺青華之時,秉天盟的近萬道修,從最強的地仙、散仙級的修士一直到最弱的不過金丹期的修士,已經團團圍上了那兩千多魔修。這些散修動作極快的布成了古怪的陣形,自下而上足足擺成了三十三道渾圓的圓形大陣,將那魔修的顛倒九宮陣圈在了正中間。這三十三道圓形大陣組成一個巨大的圓錐形狀,圓錐最下方的人最多,足足有千多人組成了那一圓圈,而最上方的那一個圓圈人最少,只有三名地仙、七名散仙級別的修士組成了一個圓形。而每一個圓形的正中,都以一枚閃爍著電光的玉符懸浮在那裡,這些玉符正好成一條直線,懸浮在那一干魔修的正上方。

  魔修們知曉道門各種奇形陣法的厲害,他們正要衝突出去和這幹散修近身一搏,最下方的那一千多名金丹期的散修已經同時叫嚷道:“天雷動,太皇黃曾天清雷,劫雷動!”他們身上同時卷起一道細細的雷光,這些雷光速度極快的一層層翻卷著朝上方一道道範圍越來越小的圓形陣勢蔓延,整個由近萬散修組成的圓錐體上一陣陣的雷光大盛,最終這些雷光都在萬分之一個彈指的極短時間內彙聚在了最上方的那一枚玉符上。‘轟隆隆’,晴天裡一道霹靂響起,那玉符上射下了一道極細的藍色電光,準確的注入了下方的那一道玉符。下面那一道玉符同時一震,一聲更加響亮的雷霆聲突然炸起,一道粗了大概十倍足有的雷光向下注入了一道玉符,這樣一道道的玉符注入下去,等得最後第三十三聲雷霆響起,那剛開始不過頭髮絲粗細的雷霆已經變得有數裡方圓,好似一座大山重重的轟在了這些魔修的頭上。

  沈重如山的壓力,加上那猛烈的電流以及和一干魔修正好相克的破魔正氣,這一道電光就轟得那些實力最弱的,招來天魔附體後都只有破虛境界的魔修身體一陣搖晃,身上靈器級別的魔甲紛紛碎裂,肉體上被電流撕開了一道道可怕的焦糊的傷口,十幾個修為最差的魔修直接在那電光中被化為烏有,原地只有他們突然閃亮的身形在眾人眼裡留下了一個模糊不清的殘影。那些修為暴漲到地仙、天仙水準的魔修一聲怒斥,正要衝上去破壞這古怪的陣法,那第二層的散修已經同時掐訣喝道:“天雷震,太明玉完天清雷,劫雷震!”

  和剛才規模相當,但是威力起碼增大了三倍的一道雷霆自天而落,一干剛剛沖起來數百丈高的魔修只能勉強發出一聲悶哼,身體已經在那極強烈的電光中被炸回了原位,甚至還更加向下落了十幾丈,這一擊,讓近百名魔修失去了生命。一干魔修還沒有調整好體內紊亂的氣血,第三道清明何童天雷已經悄然落下。這一擊,讓四百多名魔修化為烏有。隨後是第四道玄胎平育天雷、第五道元明文舉天雷。。。一道道威力宏大的天雷不斷落下,四周的空氣都已經被化為烏有,魔修們所在的那一片兒虛空已經化為一片紫藍接近漆黑的破損空間,天雷,依然在落下。

  等得青華逃遁,江魚、寧散客聯手斬殺了那倒楣的替死鬼時,這個圓錐形的大陣已經變得是藍汪汪的一片透明,所有散修體內都積蓄了份額可怕的雷霆之力,每個人都從毛孔內朝外面冒出熠熠的藍光,看起來好生詭異。大陣,也已經運轉到了第十九重天的威力,同時似乎也是這些散修所能承受的最強力量。包括那最上方做陣眼的幾個地仙和散仙,都已經是渾身顫抖,只能是勉強拈動印訣,指揮著眾人在那裡維持陣法,發出這第十九道天雷。而下方的魔修,只有三名塊頭最大的魔修依仗著剛才爆出殺手吞噬了十幾名同門功力瞬息間暴漲了一大截的緣故,還在那裡死死的支撐著,只是他們身上極品仙器級的鎧甲已經化為烏有,身上厚厚的肌肉已經變成焦炭勉強貼在了發黑的骨骼上,三個人就是三具形狀怪異的骷髏架子,帶著濃濃的黑煙在那一道接一道電光中掙命。

  第十九道天雷終於極其緩慢的落下,最上方的那名魔修發出一聲哀嚎,他在瞬間化為灰燼飄散。他身體上急匆匆的逃出一道黑氣,那黑氣劃出一道虛空中的水波,想要逃回他本體所在的阿修羅魔域,可是那紫色的雷光死死的吸住了他,將他慢慢的捲入那厚重的雷霆中,慢慢的化為烏有。那天魔化身發出的鬼哭狼嚎般難聽的聲音傳出了數百裡外,也不知道嚇壞了多少平民百姓。剩下兩名魔修絕望的擡起手來,勉力在手上聚集了兩個黑黝黝的光球,想要做那絕命一擊。就在這時,魔頭們自私自利的本性被揭示得淋漓盡致,兩名正在努力催動的魔修突然很詭異的炸成了滿天的血水,兩人自爆所產生的氣浪將那雷光微微的托住了一刹那的功夫,兩道黑光急促的從那兩團血水中飛出,鑽進身邊裂開的空間紋路中,消失得無影無蹤。

  “哈哈哈,大善,此番殲滅魔門妖人兩千,這也是我等之功德。”甯散客將那天刑錘夾在腋下,猛的拊掌大笑起來。那些佈陣的散修同時大笑,一名地仙收起那三十三枚玉符恭敬的遞給了寧散客,那大陣最下方幾層的散修卻已經累得雙股戰慄,只能勉強架著劍光落在地上,好似一攤爛泥般軟在那裡動彈不得了。就連那幾個地仙、散仙以及數十名破虛期的高手,一個個也都是汗水打濕了衣衫,臉上疲憊的神情再也掩飾不住。寧散客不由得歎息了一聲:“畢竟是天庭雷電司用來執行天刑的仙陣,威力不是我等凡夫俗子所能控制。這三十三枚陰雷仙苻還是仿造的劣等品,那威力和反震的力量已經是如此之大,真不知道那正品又是何等景象。”

  江魚站在一旁連連搖頭,他心中驚駭不定的看著寧散客,苦笑道:“如此大陣的威力,居然連天仙境界的魔修都能煉化成烏有,呵呵!”他心中實在是震驚到了極點,想必這佈陣的法門連同那三十三枚玉符都是甯散客於那崆峒山的仙府中得到的,凡間哪裡可能有這樣強橫的陣法?一氣仙宗的陣法之道冠絕天下,甚至上古殺陣都能佈置出來,可是他們拿來佈陣的法器,比起這些玉符的威力,卻是差得太遠了。

  寧散客毫不掩飾自己的失望和憧憬,他搖頭歎息道:“不足,不足呀,這等威力已經降低了一個層次的‘三三天引雷天刑大陣’,我秉天盟居然最多只能發出十九雷,後面還有威力更大的十四雷根本無法承受哩。”他看著江魚笑道:“這陣法的威力如此之大,卻也是不奇怪的事情。這大陣按照貧道在那崆峒仙府中得到的秘笈記載,乃是天庭用來處置觸犯天條的仙人的天刑之陣,就算是上古金仙被困入陣中,都能轟碎了頂上三花將其打入輪回,何況是凡間這些借助外力勉強提升到天仙境界的魔修?”

  江魚連連點頭,認可了寧散客的說法。他擡頭朝長安城那邊眺望了一陣,催促寧散客道:“寧盟主,我們還是另外找個地方休息罷。這裡距離長安路途卻也不遠,若是那青華去而複返,又或者是道門之人過啦參合一手,怕是。。。”他看了一眼那些疲累得躺在地上無法動彈的秉天盟散修,言下之意很明顯了。他秉天盟上次在華山千兵洞橫插了一手,差點沒被道門、魔門聯手給趕出去,如今他秉天盟的散修們戰鬥力削弱了起碼七成,不管魔門也好、道門也罷,對秉天盟都會造成極大的威脅。

  寧散客點頭稱是,招呼一下盟下諸多散修,要他們趕緊調息了駕遁光離開此處。可是一干散修實在是已經精力枯涸,哪怕是補充氣力的靈丹好似炒豆子一樣吞進肚子裡,卻也起碼要半個時辰才能恢復元氣,一時半會的哪裡動彈得了?寧散客不由的面色有點難看了,他回頭看了看江魚,苦笑道:“江宗主,不如,貧道著本盟長老三黃仙人領宗主去他五臺山金獅崖奉茶,我安置好了盟中諸位道友,再去和宗主詳談,如何?”

  看到心情急促的寧散客,江魚微微一笑,他雙手揮出,方圓百里內的樹林放出了濃濃的乙木靈氣。一團團肉眼可見的青色靈氣漂浮在散修們身周,順著他們的毛孔滲入了他們的身體,只是一盞茶不到的功夫,所有散修體內枯耗的元氣變得充盈無比,一個個精神抖擻的站起身來。這一手卻不是什麼神通法術,而是江魚的天賦本能引發的奇跡。自然之心調動這些天地間的靈氣,卻不用什麼咒語法術之類的手法,只要憑藉本心而動,就足以生出無窮的妙用。

  甯散客朝江魚讚歎了幾句,命令盟下的散修儘快的返回各自的洞府,各處洞府的負責人一定要嚴密監視天下的動靜,嚴防任何異常境況或者魔門的報復行徑。一處處秉天盟洞府的散修頭目躬身領諾,分別領了各自洞府中或者附近洞府的散修,架起劍光朝四周飛散。秉天盟這一散修門派,組織得卻是如此的嚴密嚴格,讓江魚看了都不由得連連點頭稱讚,對於寧散客這名明顯也是仗著丹藥的力量強行沖到天仙修為的散修,提起了不小的興趣。

  寧散客處置好了盟內的事情,這才微微一笑,朝江魚拱手道:“江宗主,承你神通襄助,不如前往貧道潛修的丹霞山飛雲洞一行?貧道正有一些事情,想要和宗主仔細的商量商量。”寧散客的態度恭敬,言語客氣,同時神情中也是無比的誠摯,江魚感受到他是真真正正的和自己達成盟友關係,並沒有其他的什麼歹毒用意在裡面,不由得欣然允諾。當下兩人連同其他幾個地仙、散仙架起遁光,飛速往東南方向飛去。一路上眾人都是施展出自己全部的身法,寧散客更是將那一雙電光纏繞的靴子發揮到了他所能激發的極限,可是遁光的速度比起江魚還是隱隱慢了一等不止。等得眾人在丹霞山上空停下遁光,一干落後了數百里的秉天盟高層都對江魚這望月宗宗主是心服口服,寧散客更是心知江魚沒有放開他真正的速度,否則自己早就被丟在了老後面。

  丹霞山,以其山體色如渥丹,燦如明霞故而得名。山體雄奇險峻,到處是茂密叢林,小溪流水隨處可見。而那紅彤彤好似胭脂的山體時時於那清脆的山林和碧綠的溪水中凸顯,由顯得這一方山林綺麗異常。丹霞山中最為著名的地方乃是陽元山和陰元山,天生成就了男女外陰之像,乃是這方圓千里的一方水土靈脈所聚而成。飛雲洞就在那陽元山、陰元山之間的一座青峰中,被寧散客用那仙家遁法掩蓋,凡夫俗子于那山林中只能見到白雲片片、霧氣升騰,卻哪裡能找到那飛雲洞的蹤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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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rs520titan
區版主 | 2014-4-14 11:58:10

第一百一十八章 器靈


  這飛雲洞內的陳設也簡單至極,只有四五間石室以及四個做雜務的童子。甯散客不無得意的說道:“貧道有徒三人,如今分別在太白山、太姥山、麥積山我秉天盟幾處分壇坐鎮,故而這飛雲洞實在是冷清了些。”

  江魚只是點頭:“清靜幽辟,原本我道家洞府的正理。寧盟主這處飛雲洞,好啊。”這飛雲洞得天獨厚,左近處就是陰元山、陽元山這兩處靈脈彙聚點,他飛雲洞正好處於陰陽交合龍虎匯兌的所在,洞內靈氣深邃純淨,洞後更有一股奇異的靈氣不斷湧出,那一股靈氣中夾帶著一點兒沁人心脾的幽香,顯然洞後有靈物生長,只是寧散客不說,江魚作為客人,自然不好提起。一時間眾人在那洞府最大的一間石室內盤膝坐下,寧散客招呼童子端上了茶水待客。

  顯然,這寧散客能成為秉天盟的盟主,自然他獨特之處。他也沒和江魚做那禮節性的寒暄,而是開門見山的直接說道:“江宗主,貧道敢問宗主可明白,當日望月宗捕風營被三教聯手殲滅的緣故麼?還有,宗主可否知道,今日一戰,那道門中人為何沒有出現?而青華魔頭卻領了這麼多魔修高手突然登場?這些緣故,想必宗主都是心中有數的罷?”

  呆了一下,江魚皺起眉頭有點惱怒的說道:“捕風營受襲的緣故,我自然清楚。我望月宗的功法殊異於各派,一旦出現在修道界,自然是。。。”

  甯散客打斷了江魚的話,他微笑道:“此言差矣,江宗主,你望月宗就算功法怪異,神識對你望月宗弟子無用,你門下箭氣殺傷力可謂是修道界第一。但是那道門諸多門派、魔門兩大分支、佛門諸多高人,他們盡有無數的神功異寶保護,難不成會因為害怕你望月宗的暗箭,而不顧他正邪、道魔的界限,群起而攻你望月宗麼?”寧散客微笑著,接過童子遞上來的松子清茶敬給了江魚,等江魚抿了一口茶水,他才繼續說道:“望月宗最大之錯,就錯在貴宗在朝廷中的根系太深,而且越來越深,潛勢力大到那三教都容不下望月宗啦!”

  一句話點醒了江魚,他氣得猛的跳了起來,極為惱怒的在地上轉了幾個圈子,這才一屁股坐回蒲團上,怒道:“原來如此,哼哼,想我大哥李林甫當時乃是朝廷宰相,又是李家的宗親,我江魚和朝廷官員交好,更受皇上信任,哼哼,他道門、佛門、魔門都只能依仗那暗自裡挑選的護法或者黨羽在朝中牟利,哪像我望月宗。”

  寧散客輕輕點頭,他也端起茶盞喝了一口清茶,輕笑道:“故而江宗主被封印於那昆侖山下,望月宗被三教聯手圍攻于那長安城中。望月宗太弱,使得他們不樂意讓江宗主加入到他們的棋局裡去。再者,江宗主的望月宗卻沒有任何陣營傾向,江宗主可能隨時倒向任何一方,與其如此不如聯手將望月宗覆滅,反而是大家都松了一口氣。”

  冷笑了幾聲,江魚冷漠的說道:“他們也想不到,我江魚還能從那昆侖山下掙扎出來罷?”

  用力的點點頭,寧散客微笑道:“不僅是他們沒想到,貧道都近乎絕望,以為我等散修,再也沒有出頭之日哩。誰能料到江宗主不僅從那那等惡毒封印中逃生,反而修為直線暴漲突破超過了天仙的境界,逼得道門三位身份最高的元老和江宗主握手和談。呵呵呵,說道這裡,江宗主也應該明白今日戰場上的事情是怎樣發生的罷?道門中人派出聯絡之人敷衍宗主,卻根本沒有插手的意思。那青華也是因為道門洩漏的消息,特意呆了人來誅殺宗主的。不過,他們都忽略了我秉天盟的存在,更是沒想到那群佛門的禿驢突然向宗主賣好,否則宗主的一干屬下不免全軍覆沒,宗主自身想要逃走,卻也免不得帶上一點兒小傷了。”

  這話說得客氣,可是江魚心中清楚,若非寧散客帶著散修人馬突然出現,怕是他不僅僅是受傷這麼簡單。那青華的魔功詭秘莫測,雖然仗著神器之威將她肉身打散,卻也沒傷到她的本體。若是給青華足夠的時間讓她施展威力最強的魔法詛咒,怕是自己都不一定消受得了。兩千多名魔修,足夠他們纏住自己讓青華騰出手來施展各種魔法。雖然青華只是一道真靈降臨人間,可是以她的修為,真讓她有足夠的時間施展法咒,怕是天下還沒有人敢誇口自己能承受得起的。

  故而,江魚很認真的朝寧散客拱手道:“原來如此,盟主所言,算是解了本宗心頭一大疑問。”冷笑了幾聲,江魚面色陰沈的說道:“沒想到,本宗原本好意和他道門和解,想不到他們今日又來計算本宗。此事,本宗和他們討要一個說法。哼哼!”江魚站起身來,朝寧散客拱手道:“盟主高意,本宗心領,日後秉天盟若有用得著本宗之處,本宗連同門下弟子,定然全力以赴。”江魚心頭苦笑,望月宗的名頭說起來嚇人,可是這門下弟子,如今靠得住的就郭子儀、刑天倻二人連同龍赤火、白猛等一干妖怪,那些巫衛嘛,還真難派上用場。

  寧散客面露喜色的連聲請江魚坐下,他拈須沈思了片刻,隨後正容道:“貧道也不慢江宗主,這如今天下大亂的源頭,就在於天庭、佛界、魔域各自向下界門徒傳達了令諭,要他們想方設法破開當年封神一戰後的一道封印,讓他們重返人間。而那封印的穩固,卻和天下民心的動盪或者安穩有著極大的關係,故而三教不管不顧,也執意要挑起戰火。其一,他們要讓天下民心動盪,那封印的力量進一步削弱,到時也許就有他們分屬的各界高手下界,比如那青華,就是這等情形。其二,他們正好趁著戰亂,所謂大破而大立,破而後立,他們要一統中原的信仰,讓天下人都變成他們的信徒,從而以信仰之力將他們所屬各界從那虛空中拉回人間。其三,正是戰亂之時,他們好剷除異己,消滅其他教派之人。魔門是巴不得天下大亂,天下亂得越厲害,他們得到的生魂血魄越多,他們佔據的優勢就越大。而道門佛門則是希望戰亂一起,他們以救世主的面目出現人間,從而獲得天下百姓的支持。”

  滔滔不絕的說了好一通言語,寧散客將他對三教之人的意圖判斷盡數說出。一段漫長的沈默,石室內只能聽到眾人飲茶發出的細碎聲響,江魚皺眉問寧散客道:“如此說來,不知盟主的意下如何?盟主又是站在何處立場上?”

  寧散客緊緊的盯著江魚,他沈聲說道:“寧可讓天庭重返人間,卻也不能讓佛界、魔域降臨,畢竟我等乃修道之人,若是佛門、魔門成功,日後天下哪裡有我等立足之地?可是,我中原散修向來受三教歧視,勢力更是不如他們,上次昆侖山一役,我秉天盟死傷慘重,才從中得到了二成收穫,由此可見一斑。若是天庭下降,我等散修沒有立下任何功勞,日後定然受那道門歧視,生不如死。”

  “所以?”江魚輕輕的點點頭,看著寧散客。

  “所以,要麼他們都不成功,要麼讓天庭道家諸神回到人間,可是卻也要是我們秉天盟立下的這功勞。”寧散客斬釘截鐵的說道:“故而,我秉天盟有意於這紊亂的天下大局中參上一手,而江宗主就是我們最好的盟友人選。如今江宗主在朝廷中擁有高位,深受皇帝信任,更是百姓心中天下正統的代表,有利於我秉天盟日後取代道門,成為天下百姓心目中的救星。而望月宗功法玄異,威力強大,正是我秉天盟天生的盟友。”

  甯散客朝江魚伸出手,他誠懇的說道:“雖然不知望月宗如今實力如何,但是以貧道看來,每一次都是江宗主親自抛頭露面,怕是望月宗的實力大損,故而,江宗主也需要貧道這個盟友罷?”寧散客這句話說得就更加客氣了。江魚的望月宗何止是實力大損,根本就是原本就沒有什麼實力。寧散客卻嫌價碼不夠,他又加上了沈甸甸的籌碼:“秉天盟可以向江宗主提供數萬精壯男子以及足夠的‘龍虎大劫丹’!”

  “數萬精壯男子?”江魚差點沒樂瘋了!他眼裡精光閃爍,死死的盯著寧散客笑道:“寧盟主不會是去人間抓那普通百姓罷?”

  寧散客微微一笑,他輕鬆的說道:“如今天地規則紊亂,這天罰一事,呵呵,似乎也變得不甚嚴謹了。再者,這數萬精壯男子都來自於海外荒島以及諸多蠻夷小國。貧道自從得知江宗主從那昆侖山下脫困,就立刻佈置人手去辦此事,如今一共擒拿了精壯男丁七萬三千餘人,煉製了‘龍虎大劫丹’八萬五千多粒。只要江宗主一句話,你捕風營立刻可以平添數萬高手。”

  得意的笑了幾聲,寧散客手一揮,一大堆光芒閃爍的長弓出現在石室的地上。他淡淡的笑道:“一氣仙宗破開貴門山門,劫走了裡面大量的長弓重新煉製成各色法寶。本盟實力雖弱,卻也劫得貴門法寶三萬七千多柄,這原本就是貴門的物事,還請江宗主收下。”寧散客手一揮,一個沈甸甸的百寶囊落入江魚手中。

  這個人情,可就太大了,這些長弓可是望月宗的歷代祖師一件件煉製後一代代留下來的啊。每一張長弓上面都蘊含了望月祖師們的心血,而寧散客毫不猶豫的將那三萬多柄長弓同時還給江魚,已經得到了江魚的衷心感謝。這些長弓不說它們自身的品級如何──望月宗煉器的手法那是一塌糊塗──但是很多長弓的材料都是很不錯的東西,因為望月宗每一代祖師都是強橫得可以秒殺神龍的貨色,將這些長弓回爐煉製,起碼可以煉製出比如今的長弓高出一個品級的法寶來。寧散客能夠不貪圖這些長弓,就已經得到了江魚的好感。

  將那百寶囊放進手鐲,同時將那地上數十柄長弓一一收起,江魚伸出自己的右手,和寧散客重重的握在一起。江魚露出了開心的笑容:“如此,我望月宗和秉天盟日後共同進退。一旦這數萬巫衛煉製成功。。。”說道這裡,江魚不由得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七萬三千多名精壯的男子,就算是服下‘龍虎大劫丹’後三個才能活一個,也能有兩萬多名巫衛煉製成功。兩萬多名石身巔峰乃至到達鐵身境界的巫衛,同時射出兩萬多道望月宗特有的穿透力驚人的箭氣,再加上秉天盟這些散修的潛勢力,江魚覺得,也許他想要幹的事情真的能幹成。

  甯散客重重的和江魚將手握在一起。兩人對視一眼,同時放聲大笑起來。寧散客大聲說道:“童兒,擺下香案,為師要和江宗主結為兄弟。”他看著江魚,微笑道:“江宗主,不知貧道可有那個福氣,高攀一等?”

  江魚‘呵呵呵呵’大笑起來,他點頭道:“是我高攀才是,秉天盟,可比我望月宗強了不少。”他很是興奮的說道:“秉天、望月聯手,就有足夠的實力和那道門、魔門、佛門抗衡。卻不知道盟主。。。哦,大哥你是想要讓天庭降臨呢?還是想要徹底的破壞他們的美夢?”江魚心裡高興啊,有這麼強的一股助力,自己向道門、魔門、佛門報復起來,那就更加有把握了。不管他們做什麼,自己只要破壞掉就是。同時,天庭重新降臨人間,卻也不是什麼太壞的事情,畢竟嘛,自己師門的那些祖先飛升的也是天庭,以望月宗功法的強橫,他們在天庭也應該擁有極大的勢力,自己卻是不怕到時候吃虧。

  甯散客顯然和江魚抱著相同的心思。他眸中深邃的光芒閃動,沈沈笑道:“若是能破壞他們的計畫,那就破壞掉罷。做一介散修,於這天地間逍遙,豈不是比在天庭做一個小小的差役來得快活?若是我等散修都是那等想要追求仙官仙祿的,我們早就投靠道門啦。。。如果實在破壞不了他們的計畫,那就。。。讓我們取而代之,代替道門引得天庭下臨,豈不是好?”

  好,不管事情如何發展,總是要追求利益的最大化,這讓江魚很是贊同寧散客的說法。四個童子已經在飛雲洞外擺下了香案,以及祭祀天地的福禮等物,江魚和寧散客叩拜了四方天地,燒了香紙獻了福利,正式結拜成了兄弟。兩個人的結拜雖然倉促,可是兩人都堅信他們之間的關係是密不可分的,因為他們有著共同的利益共同的目標以及共同的敵人,他們之間又沒有太多的利益糾紛,這樣的結拜冠以,無疑是非常穩固的。而且,在修道界賭咒發誓有時候都能當飯吃,可是在修道界一旦正式結拜,那性質卻比紅塵中嚴肅了不知道多少,很少有人敢於冒著天下大不韙,破壞自己和別人的結拜之情。

  是年十月,唐肅宗駕幸彭原,一心一意等待著房涫能夠給他帶來好消息的李亨,得到的卻是房涫大敗虧輸,麾下兵馬死傷四萬餘人的不利戰報。暴怒的李亨差點將那傳信的士兵打死,好容易才在眾人的勸說下暫且收斂了火氣。眼珠都快變成赤紅色的李亨在房間內急速的往來行走,他一邊走動一邊大聲吼道:“將近五萬大軍迎戰敵軍三萬,居然被斬首四萬有餘,房涫誤國,他誤了朕的大事,朕要狠狠的懲治他。誰能告訴朕,五萬大軍,還有威武公江魚率領三千捕風營精銳在後策應,為何會敗?”

  李輔國幽幽的轉了一下眼珠,偷偷的瞥了一眼站在旁邊不做聲的郭子儀、刑天倻等人,輕聲說道:“陛下,房相乃一介文官,這軍陣之事,的確是不太裡手。”看到李亨怒視自己,想到是自己當日強力建議讓房涫帶兵出征的,李輔國不由得咬咬牙,硬著頭皮繼續說道:“要說奇怪的就是,江大將軍他怎麼不見動靜?若是江大將軍勝了,房相不會輸;若是江大將軍也敗了,那,責任也就不歸房相了。”李輔國很熱烈的朝李亨打著眼色,唯恐李亨忘記了他李輔國所提出的要考驗江魚的事情。

  在李輔國看來,這次大戰就是考驗江魚的最好時機。若是江魚對李亨忠心耿耿的話,他就應該捨命力戰,無論如何也要保住那幾萬大軍。如果這幾萬大軍損失掉了,那江魚就是對李亨有二心,他那三千多名強得好像怪物一樣的捕風營軍士,怎可能對付不了幾萬兵馬?在李輔國看來,這一次房涫失敗,已經足夠證明江魚在忠誠方面出了大問題。他很陰險的對李亨提醒道:“陛下,那房相都派人來通報戰情了,能夠飛天遁地的江大將軍反而不見音訊,這其中,怕是有大的玄虛罷?”

  郭子儀怒了,他猛的上前一步,大聲咆哮道:“閹人,你胡說八道什麼?江大將軍忠心為國,豈是你這等廢物能夠妄加評議的?”郭子儀雙目一瞪,身上殺機大盛,嚇得李輔國連連倒退了好幾步,差點沒一跟頭栽倒在地。他畏縮的看著李亨,巴不得李亨能給他一點兒力量和勇氣,讓他能夠面對郭子儀的威懾。

  奈何李亨對於郭子儀也有一點兒本能的畏懼,這是望月宗心法天生相克的緣故。郭子儀的屬性是土,李亨的屬性是雷電,五行之中,戊土之力是雷電唯一不能應付的力量。相反戊土之氣旺盛的所在,雷霆之力甚至會被抵消乃至破滅,故而修煉了望月宗各種不同屬性法門的人中,李亨對郭子儀最為畏懼,對刑天倻最為無視──水性箭氣在他雷霆箭氣之下,只是一個笑話,反而會成為雷霆最好的傳導介質。這等先天的相生相剋極其的微妙,李亨自己都還弄不清其中的玄虛,只是知道自己身為皇帝,卻暗自害怕自己的臣子,這是讓他的面上很難看的事情。

  皺了下眉頭,李亨朝李輔國踢了一腳,怒斥道:“朕和諸位愛卿商議國事,你給朕滾開一邊去。”李輔國低下頭,目光極其怨毒的退後了幾步,李亨這才朝郭子儀笑道:“朕自然不會懷疑大將軍的忠誠,只是,朕替他擔心呀?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江大將軍為什麼一點音訊都沒有傳回來呢?”李亨轉向了身邊那幾個道門派來保護他的道人,長歎道:“不知幾位仙長可否知曉江國公的下落?”

  郭子儀、刑天倻狐疑的看向了那幾個道人。幾個道人相互看了看,一名中年道人沈聲道:“陛下,貧道師兄弟並不知道江國公的下落。只是師門飛劍傳書說,我道門援兵按照事先約定的計畫進攻時,不幸受到魔門主力的攔截,一番血戰後,我道門損失了兩千多名同門,這才擊退了魔門妖人。等得我們趕去陳濤斜一帶,卻發現戰事已經結束,只有叛軍大隊在打掃戰場,我道門中人不能出手對付凡人,故而只能打道回嶗山上清宮。”頓了頓,這道人面露欣喜的說道:“只是,我道門對長安的突襲極其順利,長安城中千多妖人被屠戮一空,就連妖人的頭目自稱魔帥青華的也被三位祖師聯手以神器擊碎了肉身逃遁,陛下若要收復長安,正是時候。”

  “這,這,有這等好消息?諸位仙長為何不早說出來?”李亨詫異的看著幾個老道,不由得問他們。

  幾個老道無奈的看著李亨,那中年道人苦笑道:“陛下可有給貧道師兄弟說話的機會?”歎息了一聲,這道人扭頭看了一眼郭子儀,歎息道:“以本門長輩的看法,怕是望月宗江宗主已經是。。。誒,若非他被魔門妖人擊殺,房相的數萬兵馬,又怎會敗得如此之快?”

  一聲悶響,郭子儀腳下的方磚已經變成粉碎,整個房間都下陷了一尺多深。李亨面色微微一變,急忙說道:“郭卿家暫且不要焦急,江大將軍,他可不是福薄命薄之人,一切都等江大將軍返回就知道詳細端倪。如今最為緊要的事情就是,我們從何處再調集兵馬,趁勢收復長安。如此大好機會,若是一旦放過,等得那些魔門妖人反應過來,豈不是又憑空增加了變數?”

  那中年道人插話道:“陛下儘管放心調兵遣將,貧道師長有法旨,說那魔門已經虧耗了元氣,再也無法興風作浪。有我道門鎮壓魔門,陛下儘管發動大軍收復兩京,沒有了魔門妖人支持,那大燕國的叛逆不成氣候,自然不是煌煌王師的對手。”

  兵馬,現在重要的就是調集兵馬。房涫大敗,使得李亨手下剛剛成氣候的軍隊大傷元氣,如今就算是固守幾個關卡都有心無力,何論去收復兩京?李亨一時間變得愁眉苦臉的,犯愁到底從哪裡才能調集兵馬。一旁郭子儀、刑天倻惱怒李亨他們對江魚若有若無的偏見和懷疑,兩人根本不發一言,不肯為李亨出主意。李亨低頭思忖了半天,這才突然欣喜的擡頭笑道:“朕有主意了,聽聞最近那突厥王庭壓迫得附近的部族幾乎活不下去,只有回鶻部還有餘力和突厥王庭對抗。那回鶻和我大唐關係一向不差,不如,郭卿家,你去回鶻借兵罷!”

  向外族借兵平定國內叛亂?郭子儀、刑天倻同時瞪大了眼睛,半天說不出話來。李輔國卻已經在旁邊大聲笑道:“陛下聖明,這果然是好主意。那回鶻蠻子一輩子也沒見過什麼東西,陛下隨便許諾他們一點好處,他們就會為陛下賣命。陛下要的只是土地和百姓,那些身外的浮財,就許給了這些蠻夷之人,又怎麼樣呢?”幾個道人可有可無的點點頭,他們可不知道其中的厲害關係,郭子儀、刑天倻雖然覺得事情大有不妥,但是李亨已經作出了決定,他們又能怎樣?只能是躬身領旨。

  久久不見回去面見李亨的江魚,卻是陪同甯散客一行秉天盟的高手到了昆侖山中。

  數月不見,這被三教一盟的爭鬥打得到處坑坑窪窪滿目瘡痍的昆侖山,已經自愈了不少。那些隨處可見的大窟窿不見了,山體又恢復了那肅穆莊嚴的完整氣概,山上山下都有一片片矮矮的綠色出現,卻是不知道從哪裡跑出的樹種,在那山體內散發出的濃郁靈氣滋潤下,已經開始發芽生長。長勢最好的一片山林,已經變得有丈許高下,樹下除了瑤草盈盈,竟然還能看到一塊塊靈芝等珍奇藥物,也不知道這些種子是從何處飄來。山下大湖中那些水怪的屍體已經消失無蹤,一條條小巧的遊魚取代了當日水怪的地盤,正在水中輕盈的遊動。而那湖泊下面,一塊塊靈石、仙石又因為極度濃郁的靈氣而凝聚出來,密密麻麻的靈石仙石那湖底鋪了一層,只是時日尚短,這些靈石仙石的品質都還很差。

  眾人正在欣賞這不可思議的奇景時,一群紅頭翠羽的鳥兒好似一片閃耀的雲彩,‘噗啦啦’的從眾人身邊飛過。江魚的老熟人三黃仙人呆呆的指著那群飛鳥,驚呼道:“這,這,當日一戰,被那魔門血煞一撲,鳥雀都死了個精光,這些鳥卻是從那裡生出來的?難不成當日還有鳥蛋殘留?可就算鳥巢中有鳥蛋,那樹都被我們拔了個精光,哪裡還可能有鳥巢?”

  咳嗽一聲,制止了三黃仙人的大驚小怪,寧散客微笑道:“這裡是昆侖山,乃是上古神人的居所,任何事情都有可能發生,有什麼不能解釋的?昆侖乃是傳說中的大地靈根,我們凡間修道之人的手段,怎能讓它這麼輕鬆的滅絕生機?”

  玄八龜的聲音在江魚心頭響起:“這小道人卻也有點見識,昆侖山,怎可能真正被他們掠奪乾淨?如今的昆侖山自成一界,哪怕是被打得支離破碎了,只要給他足夠的時間,也能恢復成原樣。哼哼,少見多怪,沒見過大場面的蠢才!”歎息了一聲,玄八龜這才向江魚訴苦道:“你可算是從那該死的封印中出來啦,這二十幾年來,為了維持你的肉身不被徹底的煉化,我老龜辛辛苦苦給你提供了多少本命元氣?幸好你我如今一體,否則老龜我可就真的虧大啦。唔,你們來昆侖做什麼?莫非你們還想進去娘娘的寢宮劫掠一番麼?那是找死哩∼∼∼”

  江魚不慌不忙的跟著寧散客一行人走向西王母的寢宮,同時將事情的詳細經過告知了玄八龜。卻是當日三教一盟在昆侖山打鬥,道門想要將天地爐都搬走,哪知道他們剛剛動手,天工殿中禁制發作,施展禁制搬運天地爐的道人死傷了數百人,那天地爐也在一片火光中消失不見。事後任憑他們如何尋找,都找不到天地爐這座神奇之爐的蛛絲馬跡。而寧散客此時必須用到這天地爐,他知道江魚是第一個進入天工殿的人,並且還用它煉製過法寶,若是說誰還能重新將天地爐找出來,也只有江魚才有那個可能。故而寧散客這才找到了江魚!

  站在天工殿寬敞的殿堂內,寧散客指著身上的天刑雷具苦笑道:“二弟,你可不要笑話為兄,這一套神器威力極大,卻不聽為兄的使喚。一套神器分成四件封印在崆峒山下的地穴中,結果神器有靈,四件神器分別產生了自己的器靈,以致於一套神器成了四件單獨的物事,威力和靈性起碼削弱了一半。”仰天歎息一聲,寧散客搖頭道:“這一套神器足以嚇死不諳實情的外人,卻只有為兄自己知道其中的苦楚,以為兄的實力,也只能全力揮出十八擊就全身乏力,更是只能發揮出他半成的威力呀!”

  在殿內遊走了一陣,江魚掃視著地上的火穴,點頭道:“大哥說得極是,以天地爐將這四件神器的器靈重新凝練成一個,這是解決問題的最好辦法。唔,上次我破封而出,見這天工殿中空蕩蕩的,以為一切物事都被搬走了,原來天地爐卻沒被搶走。”他很坦白的承認道:“大哥,我在這裡的確得到了一段神訣的傳承,卻是用來破開各種禁制的,也不知道,這靈訣是否有用啊。”

  雙手挽定靈訣,江魚長吸了一口氣,朝滿臉緊張的寧散客點頭微笑了笑,將一記記靈訣漫無目的的朝天工殿四處打了出去。一道道靈光打著轉兒在天工殿內飛舞盤旋,漸漸的彙聚成了一道明亮的由無數靈文組成的光柱。江魚知道寧散客對這次的事情無比的看重,因為秉天盟的實力有限,秉天盟只有憑藉他手上的這一套兒神器去和別的三教爭鬥。如今一套神器分出了四個器靈,以致於神器的靈效大減,他只能發揮出半成的威力,根本無力和其他三教對抗;但是一旦天地爐真的能夠讓一套四件神器中四個分別生出的器靈彙聚為一,寧散客起碼能發揮出這件神器兩成的威力,比起如今的殺傷力就是提高了足足四倍!

  可憐秉天盟和望月宗一樣,空得了無數的天材地寶,卻沒有煉器高手能夠將這些天材地寶的作用完全發揮出來。一氣仙宗起碼還煉製出了三件神器級別的法寶,而秉天盟呢?煉製出的仙器都少得可憐。想到這裡,江魚更加不願這次昆侖之行空手回轉,他一邊掐動靈訣,一邊向潛伏在他身上玄八龜提問,如何才能將那天地爐重新招出來。

  睡意朦朧的玄八龜不耐煩的回答道:“將那靈訣打入每一處火眼中,就能讓天地爐重現。誒,還以為你們返回昆侖做什麼,還當你們膽子大到去劫掠娘娘的寢宮哩。沒有大事,不要叫我,再過一個月,我就能。。。就能補足元氣重新出來了。。。呼,呼!”

  得到玄八龜的指點,江魚一聲清叱,手指頭一點,那一根由無數靈文組成的光柱突然碎裂,化為一道道靈光注入了地上的火眼中。天工殿突然一陣顫抖,一道通紅的火柱自那地下冒了出來,一絲絲精光從那火柱核心處射出,天地爐那碩大的身軀漸漸顯形,最終將那地面砸得微微一個顫抖,出現在眾人面前。江魚得意的笑起來,他朝寧散客拱手道:“大哥,幸不辱命。趕快將天刑雷具放入爐中祭煉,我等卻沒那麼多時間拖延哩。”江魚猛的一拍腦袋,大叫自己疏忽大意了,應該先給郭子儀他們傳個平安無事的消息才是,可是怎麼就興沖沖的只顧著陪寧散客來昆侖了呢?大意啊大意,不過,幸好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過得幾天自己及早趕回去就是。

  寧散客則是站在天地爐前,很是凝重的撫摸了一下身上的四件神器,他沈聲道:“這將器靈熔煉為一的法門,貧道也只有三成的把握。呵呵呵,賭一手罷,與其穿在身上不能隨心所欲的使用它,不如毀掉它來得痛快。”

  寧散客的確是一個果斷果毅的人,他也不多做猶豫,印訣一指,四件神器立刻化為四道電光沖進了天地爐。天地爐好似得到了某些感應,爐身劇烈的顫抖了一下,迸射出萬丈光芒。寧散客同時呵斥道:“犧牲八百盟友,方才奪來的三粒‘凝神石’,去罷!”他手指一彈,三粒通體透明近乎虛影的神石被他投入天地爐中,天地爐發出一聲長吟,無邊火光升起,那三粒肉眼幾乎不可見的凝神石在一瞬間就被融為一縷清亮無比的液體,均勻的塗抹在四件神器的外表。

  四件神器同時震動起來,四條朦朧的人影自那道袍、雲靴、道官、天刑錘上冒出,四條人影同時發出一聲含糊的好似小孩子學成人說話的模糊聲音,隨後拳**錯的拼在了一起。就在四條人影堪堪接觸的時候,天地爐中突然一陣響亮,一道道金光自那爐內‘嗖嗖’的飛出,繞著那四條人影一陣急速的盤旋,將那四條人影強行壓縮成了一條金光燦爛的身影。

  那金色的身影身上釋放出比寧散客更加磅礴百倍的法力氣息,他那沒有五官的金色面門上應該是眸子的地方突然射出兩道冰冷的金光,死死的盯住了寧散客。寧散客好似被毒蛇盯住的蛤蟆一樣猛的哆嗦了一下,江魚在旁邊焦急的吼叫道:“心血啟靈,大哥,你在等什麼?”看到寧散客那呆呆愣愣的模樣,江魚不由得一狠心,一道箭氣射出,‘哧啦’一聲在寧散客的臀部上劃出了深深的一道血痕。

  寧散客疼得一聲悶哼,他突然醒悟過來,一口咬碎舌尖,一點心血噴出,準確的濺在了那金色身影的眉心位置。那金色身影身上雷光大盛,突然化為一道流光注入那四件神器。天地爐一陣轟鳴,爐口處吐出一道七彩雲霞,四件神器噴薄而出,化為一道電光投在寧散客的身上。寧散客‘哈哈’一笑,已經穿戴上那天刑雷具一套四件神器。和江魚剛開始所見時這套神器放出四種不同色澤的電光不一樣的是,如今這四件神器上一水兒翻滾著淡淡的紫色雷光,那雷光不斷的從這一件神器湧入另外一件神器,渾然一體,確確實實恢復了他一套神器的本來面目。

  江魚同樣放聲大笑,他朝寧散客拱手道:“恭喜大哥,神器大成,日後秉天盟在這中原,定有一席之地了。”

  寧散客‘呵呵’大笑,用力的點頭,朝江魚綻放出了燦爛的笑容。他身體一抖,那金色的身影再次出現,好似生人一樣在天工殿內遊走不定。甯散客得意道:“這才是真正的器靈所應有的面目,神器成靈,器靈修煉成真人一般,這器靈就擁有相當於上界金仙的修為!哈哈哈哈!有了這一套神器,天下大可去得。”

  話音剛落,天工殿外突然傳來尖銳的嘯聲:“哪個不知道死活的小輩在這裡胡說八道?給本尊滾出來受死!”

  江魚、寧散客同時一愣,這不是青華的聲音麼?
引言 使用道具
mars520titan
區版主 | 2014-4-14 11:58:24

第一百一十九章 禁宮


  天工殿前那極其廣大的廣場。原本廣場上鋪著的那一層白玉板在三教一盟的掠奪大戰中都被挖得乾乾淨淨,行宮的禁制限制了修道人無法自如出入西王母的寢宮和其他幾處重要宮殿,卻忽略了對某些附屬設施的保護。只是那失去了玉板的泥土地,因為昆侖山的自愈功能以及行宮裡的某些禁制,青色的泥土已經因為過於濃郁的靈氣滋潤,化為一整塊青色的玉石,這一大塊玉石的正中位置已經有一點兒雪白的斑點顯出,顯然不用多久,這塊地面將會化為一整塊極品美玉。偌大一塊青玉平坦沒有一絲兒瑕疵,光潔得好似一面明鏡,讓站在它身上的江魚都捨不得用力踐踏,唯恐破壞了它的完整。

  可是對於站在廣場另一端的青華而言,什麼美玉之類的美好物事於她都是沒有絲毫觸動的。被江魚和寧散客聯手擊碎了身體,只剩下一顆頭顱逃跑的她不知道從哪裡又強佔了一具肉身。奈何因為大吡顱魔咒的關係,她的真靈還是無法從那顆醜陋的頭上脫離,故而她如今的嬌軀是一具美麗妖嬈的女人身子,可是頸子上的腦袋卻是大如笆斗其醜無比的男人頭顱,這等古怪的容顏配上她那扭捏作態偶爾嬌滴滴的拋媚眼、偶爾氣呼呼的指著人大聲喝罵的做派,實在讓人吃不消。她得意洋洋的在那廣場上來回走了幾遭,時不時‘嬌嗔’的狠狠一跺腳,這塊巨大的青色玉板上就多了幾個大窟窿,看起來無比的刺眼。

  過萬名阿修羅宗、乾達婆道的魔修以及數千名依附於他們的山精水怪團團兒將天工殿圍了個結結實實,魔器騰天、妖氣直沖雲霄,那慘厲妖異的氣息順著人的毛孔直透內腑,讓寧散客他們這一干修煉玄門正宗心法的散修說不出的難受。那些山精水怪的身上更有著刺鼻難聞的體味,他們催發妖氣威逼江魚一行人,使得體味蒸發出來,彙聚成一團臭氣沖天的雲彩飄蕩在天工殿外,熏得江魚緊緊的關閉了鼻腔,再也不敢吸一口氣。旁邊的寧散客卻是無奈,作為秉天盟的盟主,他只能是上前幾步,在那臭雲中開口喝問到:“魔頭,你來這昆侖山神仙境地作甚?此乃仙府,可是你等魔頭能褻瀆的麼?”

  “啊∼∼∼呸!”青華腰肢一扭,芊芊素指指著寧散客的鼻子大聲罵道:“什麼狗屁神仙境地?本尊根本不在乎!西王母怎麼?西王母的名頭很能嚇唬人麼?哼,本尊厲害的魔神見得多了,魔尊他老人家坐下的戰將,好幾個都是本尊的入幕之賓,哼哼!本尊會害怕西王母麼?”那笆斗大小的腦袋噴灑著一片片的吐沫星子,青華嬌笑道:“本尊倒是沒想到,到了這昆侖山,還能碰到你們幾個小傢夥。嘻嘻,你們這次可是沒辦法逃了,本尊帶了魔門數千年來積蓄的全部精銳在此,你們區區一行十幾人,還能跑到哪裡去?”

  江魚低聲朝寧散客傳音道:“大哥,準備好,等下一有異變,立刻全力逃走。我試試能否引發這寢宮的禁制。”

  寧散客微微點頭,將天刑錘朝青華一指,他厲聲喝道:“魔頭大膽妄言,真正不知道死活。西王母乃上古神人,豈是容你隨意評說的?爾等一干妖魔鬼怪不成氣候,于我天刑雷具之下一擊盡成齏粉,還敢妄言拿下吾等?”

  “啊∼∼∼呸!”一口濃痰吐在那光潔的青石板上,青華尖叫道:“少給本尊放屁!若是當著西王母的面本尊不敢說什麼,背著她,本尊還不能罵她幾句麼?哼哼,我今兒來,就是來破解她寢宮的禁制,尋找幾柄厲害的神器使使的。那群破牛鼻子,他們居然敢三人聯手仗著神器之威將我從那長安城中驅逐出來,本尊萬萬饒不了他們。青陽小牛鼻子,給本尊滾出來,看看你能否破了這禁制。”

  江魚的眼珠一下就瞪大了:一身綠色錦袍,眉心飄著幾縷黑氣,眼泡子有點虛浮,眼神遊離不定分明是酒色過度元神都被淘空了的青陽公子手揮一柄美人扇,帶著幾分‘妖嬈’的姿態緩步行了出來。皮膚比起以前細膩白嫩了十倍不止的青陽公子用那美人扇遮住了半邊臉龐,還沒開口說話,就首先‘嘻嘻’笑了幾聲。江魚、寧散客、三黃仙人同時嚇得倒退了幾步,這廝怎麼了?卻只見青陽公子無比怨毒的朝江魚拋了個媚眼,嬌滴滴的說道:“魔帥大人放心,青陽那一干無能狠心的師長對著昆侖行宮的禁制苦心鑽研了二十年,一應的破解避退的法門都在青陽腦子裡。嘻嘻,若非裡面有幾道強力的禁制非要是依靠自身修為強行破解,而我中原道盟又找不出那樣的能耐人,這寢宮早就被我們拿下了。不過,有魔帥大人在這裡,那幾道禁制卻也不在話下了。”

  “哈哈哈哈∼”青華很得意的狂笑數聲,猛的伸手摟住了青華,重重的和他親了一個嘴兒。那大頭將一嘴巴的口水塗抹在青陽的小嘴上,青華擦著嘴角得意的說道:“好個知心知暖的人兒,嘻嘻,不愧本尊給你的那點兒好處。若是今日你能幫本尊攻入到那寢宮中,本尊給你的好處定然更多。嘻嘻,本尊的甜頭,你也是嘗到了的。”青華臉上露出淫褻的笑容,那粉嫩粉嫩近乎透明的手指輕輕的掐了一把青陽的臀部,隨後發出了‘嘿嘿嘿嘿’的笑聲。青陽臉上肌肉一陣抽搐,強行的擠出了幾絲笑容,嬌羞無限的靠在了青華的懷裡。

  江魚一行人差點沒吐了出來,寧散客尖叫道:“青陽,你父親堂堂一代道門高人,怎會養出你這麼一個不知道羞恥的賤人?你,你,你背叛道門投身魔道也就罷了,你,你,你居然還,還和,還和這個魔頭攪在一起?”寧散客心中一陣發寒,青陽公子怎麼說也是一英俊不凡的道門俊彥,可是這青華呢?就她如今的這個小模樣啊,可絕對配不上青陽的容貌和氣質。

  青陽美目一翻,他身體哆嗦著指著寧散客怒道:“閉嘴,老不死的老牛鼻子,虧你還是我爹當年的座上客,鬼鬼祟祟的搞了個什麼秉天盟出來,你當你很了不起麼?你也不問一個青紅皂白,不問一個有理無理,就在那裡職責本公子怎地?本公子不投身魔道,難道還要本公子受那江魚的屈辱、迫害?當年計算他江魚和他的捕風營,可不是本公子一個人的緣故,怎會最後都要本公子頂缸?哼,本公子就是投身魔道了又如何?”他突然很羞澀的扭過頭去,彎腰在青華的大臉上吻了一口,嬌滴滴很羞赧的說道:“尤其,魔帥姐姐對我這般好,就為了魔帥姐姐,我也要叛出道門才是呀?!”

  終於按捺不住,江魚胃裡翻出了一口酸水,他大聲叫道:“青陽,你家的祖墳在冒黑煙哩!你老爹可在天上盯著你!青華,你今天莫非以為就真的能留下我們麼?我們人雖少,也要你有那個本事才是。”蓄積了許久的靈訣好似旋風一般打出,江魚體內的羿神罡大量的消耗,他的面色一寸寸的慘白,卻是將那一手在天工殿得到的神訣按照剛才玄八龜的指點,逆向重疊九十九後同時放出。

  青華發現四周的靈氣波動突然變得極其詭異,她隨手掐住青陽的脖子丟出七八丈外,嘴裡噴著口水,雙手指著江魚和寧散客尖叫道:“給本尊將他們撕碎了!誰殺了他們,本尊就傳授他《百變魔經》和《五賊魔變心咒》!憑《百變魔經》可修練到魔帥境界,憑《五賊魔變心咒》可咒殺一應天仙境界下的神、聖、仙、靈!你們還不快快動手?”

  財帛動人心,青華許諾的兩部修煉寶典讓在場的魔修和妖魔徹底的瘋狂了,江魚他們一行也就十幾個人,可是萬多名將近兩萬的魔修妖修同時出手,那劍光、寶光乃至一些修為低劣的妖魔放出自身本命金丹攻擊的丹光卻將映亮了整座昆侖山。密度如此之大的轟擊,導致了無數的劍光、寶光、丹光相互碰撞在一起,江魚他們還沒傷一根毫毛,這些魔修、妖修自己反而先折損了近千柄飛劍法寶和數十顆內丹,當場吐血倒下了百多人,更有幾個妖魔修為實在太差,金丹一碎,他們立刻魂飛魄散倒地而亡。

  “哈哈哈!來不及了!”在玄八龜不斷的指點下,江魚已經控制了天工殿門前這一片廣場上的所有禁制。神人禁制的神妙立刻彰顯,江魚一行人好似一陣清風不受一點兒傷害的被送出了廣場,直接送到了昆侖山腳下,而那一片廣場上則是突然騰空而起一百零八名頂天立地的金甲神人的虛像,每個神人的手上都抱著一根紫光燦爛的盤龍柱,這群神人好似村人修建水渠打夯一樣,重重的將那一百零八根盤龍柱轟在了地上。一聲巨響,昆侖山都顫抖了一下,明顯山體下陷了數尺深,盤龍柱同時炸裂,一把零八條怒龍呼嘯著沖了出來。每一條怒龍的身上都纏繞著滾滾血浪,沖天的殺氣直透雲霄,他們揮爪、張嘴、甩尾,在魔修和妖修群中掀起了滔天的殺劫。

  “唔,這是娘娘寢宮門口拿來看護那個魚池的‘幻龍戮神陣’,幾萬年沒有動用了,威力還是,絲毫不見減弱啊。”玄八龜在江魚心底悠然歎息了一聲,江魚不由得駭然變色,西王母寢宮內的禁制?怎麼會被自己那逆向運用的神訣給釋放出來的?而且釋放的地方還在距離寢宮有老大一截路的地方,沒有道理啊?除非,這神訣原本就有控制寢宮內某些禁制的功效,否則根本無法解釋眼前的這一情況。

  江魚想要對玄八龜嚴刑拷問,可是玄八龜根本不理會江魚的追問。有力氣沒地方使的江魚心中那個氣啊,上面一百零八頭怒龍殺得血流成河,江魚在這裡氣得抓耳撓腮,他心頭百感交集,又是氣、又是急、又是擔憂又是悲憤,說不出的各種各樣和如今的事情沒有絲毫關係的心思齊齊湧上心頭,弄得江魚臉上神情瞬息萬變,嚇得旁邊寧散客一手靈訣狠狠的轟在了江魚的額頭上,大聲喝道:“二弟,醒來!你入魔了麼?”‘劈啪’一聲,一道小型的降魔劫雷在江魚頭頂上炸開,將他瞬間炸得清醒過來。江魚搖搖頭,暫時的甩開了那些莫明其妙的思緒,長長的噓了一口氣。定了定神,江魚朝寧散客致謝後,一行人立刻決定暫且離開昆侖山。

  可是,江魚剛才那等心情急速變幻的過程卻又怎麼瞞得過就在他體內潛伏的玄八龜呢?玄八龜驚喜萬分的感觸著江魚心中那好似有數億萬人同時變化的心理活動,興奮得差點沒嚎叫起來。“得了?他居然得了那東西?他,居然,真的,真的得了那東西?娘娘他們的卜卦真的應驗了?哈,這自鴻蒙開闢以來一切生靈的一點兒靈識彙聚的‘不滅靈神’,居然真的被他得了?”

  江魚、寧散客剛要破開昆侖山的空間禁制出去,玄八龜的聲音突然在江魚腦海中響起:“你不覺得,這是一個計算青華那小魔頭的好機會麼?看,她要去破除娘娘寢宮外的禁制,想要拿到娘娘也許留下的幾件神器。那青陽公子就是一紈絝子弟,你當他能真正的理解一氣仙宗那些老道鑽研出來的破陣之道麼?娘娘寢宮的禁制一旦陷入,就算她青華有魔帥的實力,也是難以脫身的。你只要在後面給她一箭,她就完蛋啦。”

  玄八龜的話讓江魚怦然心動。他呆了一下,停下腳步,朝寧散客微笑道:“大哥,你們先回去,我要去昆侖行宮計算那青華一箭。等得事情辦成了,我再去和大哥你們商量下一步的行動。”

  寧散客呆了呆,擔憂的看著江魚:“二弟,我們相識雖短,卻是意氣相投,大哥也不說那些場面話。不是大哥信不過你的修為,而是你去計算青華,可有完全的脫身之道。你望月宗的聲明是有的,可是誰也沒親眼見過你們的全部神通,大哥心裡擔心呀?”

  江魚用力點頭堅持了自己的意見,他笑道:“大哥放心,就算沒辦法暗算青華,他們誰也別想追上我。我那箭光的速度,大哥還信不過麼?”堅決的不允許寧散客和自己一同冒險,寧散客拿江魚沒辦法,只能約定了江魚暗算青華一箭後立刻趕回去丹霞山和他匯合,這才三步一回頭的領了一干屬下去了。江魚心中微微一動,對寧散客這個剛剛結拜的義兄又多了幾份感情,眺望了一陣他們劍光遁去的方向,這才化身為一道清風,偷偷摸摸的潛了回去。玄八龜又在江魚心裡嘀咕起來:“且不要忙著動手,先跟著她進去寢宮,若是她無法破開禁制也就罷了,若是她能破開禁制,就跟著她進入。我記得娘娘的確是在寢宮中留下了一些好東西的,便宜了別人,不如你拿了去。”

  江魚在心中罵道:“你說得輕巧,深入禁宮禁制,這是好玩的事情麼?她老人家拿來看守魚池的禁制,都起碼殺傷了數千魔修和妖魔,老天,想想看,她會在自己的寢宮門口放什麼東西?我可不想在裡面碰到一個上古的金仙一類的人物,那可就,真正逃都沒地方逃啦。”江魚雖然是抱怨的發洩,卻讓玄八龜心中一虛,他急忙叫道:“怎麼可能?當年斷絕天人之路,這上古金仙可都全部去了天外天,和天庭一樣被封印在那無邊虛空之內,怎會有金仙留下呢?富貴險中求嘛,嘿嘿,你若是能有一套兒神器,可不好麼?”

  藏身在天工殿的屋簷下,看著青華氣極敗壞的施展魔功將那一百零八條怒龍殺得乾乾淨淨,恢復成盤龍柱的模樣遁入了虛空中,玄八龜的一番話卻讓江魚的心臟劇烈的跳動起來:“坦白說了罷,擎雷真君的那天刑雷具,是神器中最低等的一類。嘿嘿,和法器、靈器、仙器只粗略的分四個檔次不同,神器分天地玄黃四等,每一等又分三品,天刑雷具就是黃等三品的貨色呀!不要看他的器靈已經彙聚成了人形,有了一定的神智,可是真正的天等一品的神器,那器靈和生人沒有任何差別,修為甚至能比神人還要強悍一等哩。”

  玄八龜悠然說道:“娘娘在寢宮裡留下的東西,可不弱於天等的神器哦?這一點,我是知道得清清楚楚的。”

  沈默了一陣,江魚惱怒的罵道:“媽的,你怎麼像是勸人跳河的替死鬼麼?真有天等的神器。。。那,那他媽的我就搏一搏罷。”聽得玄八龜的教唆,江魚的心臟熱了,臉頰也紅了,身上的汗水也下來了,渾身都有勁了。最弱一等的神器天刑雷具都厲害成了那樣,若是自己真能得到一件天等的神器,那,那。。。“唔,這青華魔頭禍害天下,我這也是為民除害嘛。尤其那青陽身為道門弟子卻投靠了魔門,我將他生擒活捉後,也好送去好好的損一損道門的面皮!哼,三番五次的計算我,真當我江魚沒有火氣不成?。。。對了,老龜,我這羿弓,是什麼檔次的神器?”江魚下意識的問玄八龜有關於自己手上木弓的問題,可是玄八龜的回答,徹底的鬱悶了江魚──“地等二品,你知足罷?大神羿,並不是最強的神人啊,上古比他強大的天神,實在是太多了,他真這麼強,怎會被驅逐出天庭呢?”

  氣得說不出話來的江魚正想要訓斥玄八龜一頓,那邊青華和青陽的舉動,卻讓江魚強行鎮定了心神,將注意力全部投在了他們身上。青華在那裡手舞足蹈的叫嚷道:“趕快把所有的屍體聚集在一起,哼哼,這麼多的血氣,正好讓本尊補補身體。青陽,你趕快施展手段破開禁制,等本尊吸食了這些血氣魂魄,將上次被那兩個小娃娃打碎肉身的損失補回來,就和你進去看看這寢宮中到底有什麼寶貝。”

  青陽公子興奮的應諾了,他手揮那美人扇,在寢宮正殿門口左右打量了一陣,漸漸的禹步布罡,嘴裡開始念誦咒語,手指也急速的變幻起各種印訣,一道道靈訣不斷的朝那前方的大殿打去。每打出七道靈訣,青陽公子就氣喘籲籲的盤膝坐下,用靈石恢復法力後,才能繼續施展靈訣,這進度,就可想而知了。玄八龜在江魚心裡對青陽公子一陣的冷嘲熱諷:“好,好,手法算得上是準三流的手段,可是這修為麼。。。不錯,不錯,果然找到了這禁制的訣竅,的確能夠打開禁制,只是,他要耗費多少時間才成?”

  “唔!”江魚若有所思的抓了一下自己的鬍鬚,他沈聲道:“老龜,似乎你對昆侖行宮的一切,都知道得過於清楚了罷?你確信,你只是一個因為沒用而被忽略留在昆侖山,一心唯讀聖賢書的書房總管麼?”江魚心中實在是有太多的疑問。玄八龜‘咳’了幾聲,隨後理直氣壯的說道:“我老龜向來人品端正,純樸厚道,做人也是秉直端方,怎會騙你呢?若非我無用被丟在了昆侖山,你當我自願被困在昆侖不成?”

  陷入沈睡很長一段時間的鳳羽突然清醒,她有氣無力的和玄八龜吵起來:“簡直就是放屁,你這老烏龜秉直端方?純樸厚道?那天下就沒有不厚道的人啦!小魚兒,我告訴你啊,這老烏龜最是可惡,你被人封印的時候,姑奶奶的生氣不斷的被抽去你那裡,姑奶奶我就足足躺了二十幾年,一點酒水沫兒都沒辦法沾哪!這老不死的老王八他也被抽去了同樣的生氣,卻還能整天到處晃蕩去買賣他那些破爛,就連捕風營被趕去了草原上他還能時不時的跑去中原、洛陽、揚州等地晃蕩,只是你出困的那幾天,也許是抽調的生氣太多了,他才暫時暈倒的,你可不要被他騙了。”鳳羽一邊說話,一邊發出口水鼓蕩的聲音:“為了讓你能活著從那封印中跑出來,姑奶奶我的犧牲可比他大多了。哎呀,我和你小魚都共用一個身子了,咱也不說那些小氣的話。二十幾年我為了你不吃不喝的躺在床上掙命,你給我補足這二十幾年的美酒美食就是啦。”

  玄八龜氣得在江魚腦袋裡暴跳如雷的叫嚷道:“給我閉嘴,你這個傻鳥,我玄龜和你鳳凰原本就是不同的種族,沒聽說我玄龜一族的生命力最是持久的麼?只要沒抽到我的極限,我是不會暈倒的。哪裡像你這鳳凰,沒用到了極點,二十幾年不能動彈,整一個抱窩的母雞!”

  “哇∼∼∼!”鳳羽嚎啕大哭起來:“你,你,你,你居然罵我是母雞!江魚,你要負責,三百壇百年陳的各色美酒,否則我就自殺!我就去自殺!我雖然是禦靈,我自殺了起碼也要你們的半條命!你不給我酒,我就去自殺!我要自殺!”

  天啊,江魚沒奈何的封閉了自己的識海,這兩個冤家一旦清醒,怎麼就折騰成這樣子?唔,玄八龜的生命力真的足夠驚人啊,被自己在封印大陣中抽了二十幾年,居然還能活蹦亂跳的到處跑跳。不過,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下方青陽公子經過數十次的調息打坐,終於將那一套破解禁制的靈訣打完,兩道朦朧的清氣在那寢宮大殿前組成了一個不斷盤旋的太極圖案,一蓬光幕好似水波一樣蕩漾著,那太極圖漸漸的擴大,漸漸的演化為一個圓形的門戶。青華已經興奮至極的叫嚷起來:“小子們,死死的守住門戶,就算你們死,也不能讓一個人進去。等本尊從裡面取出了寶貝,你們一個個都有好處!嘻嘻,本尊可不介意給你們一點兒甜頭。”

  勒令所有的魔修妖魔都要死守門戶,青華一手拎著青陽,風一樣竄進了那門戶。江魚早就化為一道清風,輕巧的跟了進去。他的遁法速度極快,加上又沒有一點兒靈氣波動,然是他如此大咧咧的跟在青華後面,卻也沒有一個人發現他的痕跡。一進那道光幕,江魚頓時愣在了那裡,前面不遠處,青華、青陽也傻乎乎的站在那裡,嘴裡嘖嘖驚歎著這寢宮禁制的不凡和寢宮的瑰麗。

  和外面廣場上所見的不同,廣場上看到的寢宮,就和人間帝王的宮殿一樣,寬大的殿堂一層層的蔓延了進去。可是打開了那最外面一層的禁制真正的進入到寢宮的範圍,才發現這裡是一個充滿了七彩陽光、顏色豐富細膩到了極點、美得讓人喘息不過來的世界。一條沙石小道在秀麗的花林中穿過,那花林上的花朵盛開、樹葉碧綠,每一朵花上面的花瓣都分出了數千種不同的顏色,就是一種紅色,都很勻稱很細緻的分出了數千層濃密不同卻能讓人分辨得清清楚楚的紅。那葉片也是從碧玉一般的墨綠一直到空氣一樣的透明的青綠,同樣分成了數千層濃淡不同的綠色,一株花、一棵樹,那層次豐富得讓人驚歎的顏色,就能充滿一個人的心靈,讓他瞬間迷失在這無邊的顏色中。

  這僅僅是一株花、一棵樹的色彩,就已經如此的豐富,足以讓人沈浸其中永生不得清醒。這裡有大片的花海、無邊的密林以及大小數萬個明鏡一樣的湖泊。加上那無邊無際的草地以及腳下這條小道上同樣是色澤豐富的沙石小道,尋常的修道人一旦進入這裡,整個腦袋所有的腦細胞都會被那無窮的色澤所充滿,那裡還能記起自己是什麼人、來到這裡的目的。

  而前方極遠處數十片淡青色、粉白色的雲彩上,數十棟纖細美麗得讓人心碎的宮殿悄然聳立,那宮殿也是披掛著億萬層不同的色澤,並且這些顏色還被一層層七彩毫光遠遠的傳送出來,那彩光一陣陣的流轉,這個世界的色澤更加的豐富,更加的,讓人不可捉摸。總之江魚、青華、青陽公子他們三人一進到這個世界,立刻被那鋪天蓋地的湧入眼簾的美麗色彩所迷惑,所有的神智同時迷失,身體也軟綿綿的倒在了地上。如此多的色澤,沒有金仙一級的神識修為,根本不可能承受這些色澤的衝擊。這根本就不是禁制,卻比任何一種法力禁制還要來得兇險。修為不夠的人,就連遠遠的眺望一眼西王母寢宮的資格都沒有,他們唯一的下場就是在這無邊無際的美麗光暈中沈迷,然後永久的留在這裡。

  “咳咳,嗯,我們應該繼續往前走罷?”玄八龜在江魚識海中狠狠的咳嗽了一記,一縷強悍的神智在江魚的識海中炸開,震得江魚七竅噴血,猛的清醒過來。剛剛清醒,江魚立刻閉上了眼睛,眼簾切斷了外界那無邊無際的色澤繼續湧入,他那已經軟綿綿的失去了跳動力量的心臟,這才重新有力的運轉起來。玄八龜在江魚的識海中得意洋洋的笑道:“這就是娘娘寢宮外第一層禁制,目迷五色。嘻嘻,這禁制雖然厲害,卻也不算什麼,原本當年佈置這禁制的幾位仙子想要在裡面加入心神攻擊,這樣的話,就算你閉上眼睛,這光焰照樣會沖進你眼裡,嘻嘻。”頓了頓,發現江魚並沒有應聲,玄八龜這才帶著點自己不受重視的抱怨在那裡繼續說道:“只是,娘娘慈悲為懷,這禁制已經夠厲害啦,就沒必要再加其他的什麼東西,見機得早,進來的人都能順利的離開的。”

  剛說完這話,外界的光焰突然同時一斂,那深深沈靜在無邊光暈中的青華猛的尖叫一聲,嘴裡噴出一團黑色的血塊,一手掐著青陽的脖子,尖叫道:“還不快點破去這裡的禁制麼?快!趁這該死的禁制自己停了下來。”江魚睜開眼睛,果然這個世界裡原本充盈的色彩突然暗淡了下來,所有的一切都只有黑白二色,那冷冰冰的黑色和白色,讓人的心頭一陣冰冷,好似神識都被凍結了起來。青陽公子手忙腳亂的從懷裡逃出一大把靈符,用吐沫粘在了青華和自己的臉上。他諂媚的笑道:“魔帥姐姐,貼上這靈符就夠了。這靈符也是那群一氣仙宗的老雜毛為了對付這禁制專門煉製的。這靈符可以讓我們修道人的靈識遲鈍到最低限度,根本無法接受靈識感知的物事,自然就不怕這一層禁制了。”

  唔,這法門就好似說你如果吃飯怕鹹,就一刀將你的舌頭割掉,你就再也感覺不到鹹味了。江魚聽得青陽公子所說的對付這禁制的法子,差點沒笑出聲來,將自身的感知力降低到最低麼?這不是方便他暗算人麼?當下,就在青華和青陽公子身後不到十丈的地方,江魚大大方方的拉開羿弓,一縷金色箭氣在那弓上漸漸閃亮起來。還有什麼比如此大模大樣的‘暗算’敵人更加讓一名弓箭手暢快的事情?

  一聲脆響,江魚射出的箭氣自腦後轟入了青華的腦袋,一縷箭氣自她後腦勺直朝下方射去,一路炸開了一塊塊的血肉,青華的身軀立刻殘破得好似一個破麻袋。青華的真靈同時受到了極大的振盪,這一箭差點讓她真靈直接潰散!青華猛的尖叫起來:“青陽小鬼,帶我出去!快,快,我的真靈要潰散啦,快快帶我出去!”

  青陽公子被嚇得屁滾尿流,他呆呆的看著江魚在那裡慢條斯理的再一次拉開木弓,看著江魚陰狠的朝自己發出冷笑。青陽公子也聽到了青華的尖叫聲,她的真靈要潰散了?這麼容易?她不是魔帥級的天魔麼?真靈就這麼容易潰散?可是,他還能有機會帶她走麼?看著江魚的獰笑,看到他那弓弦上一縷帶著死氣的金光,青陽公子渾身冰冷,手指頭都無法動彈了。恰這時候,天地間光焰再起,西王母一心慈悲給闖進行宮的人留下的那一線生機的時間過去了,目迷五色禁制再次發動。

  措手不及的江魚身體猛的一僵,保持著彎弓搭箭的姿勢再也動彈不得。青陽公子卻是心頭狂喜,他猛的一手抓起青華的身軀,架起一道遁光直往禁制外飛去。臨時之時,青陽公子還很惡毒的射出劍光,往江魚的眉心狠狠的刺了一記。悶響聲中,江魚肉體自動反震將那劍光震成粉碎,青陽公子更是嚇得魂飛魄散,急匆匆的逃了出去。他的遁光一出那太極門,太極門立刻消失,斷絕了江魚追他的道路。

  又是玄八龜將自己靈識在江魚識海中炸開,將他炸醒過來。玄八龜急促的說道:“不要睜眼,往前急飛一百里,就能脫離目迷五色的禁制範圍。快!”江魚立刻駕禦箭光飛起,一聲脆響,全速發動的他沒有顧得及掩飾自己的氣息,箭光在空氣中拖出了一條若隱若現的波紋,筆直的投向了前方那數十座宮殿的所在。

  恰恰飛出了一百里,江魚立刻按下箭光,他呆呆的站在一片碧綠的草地上,看著眼前漂浮著的數十座宮殿,不知道接下來要幹什麼。他不由得埋怨玄八龜:“你叫我進來做什麼?已經成功的暗算了青華,我還進來幹什麼?我可是一點兒破解禁制的法門都不知道,你要我。。。嗯?破解禁制的法門麼?那一套神訣,在這裡能用麼?”江魚想起了自己得到的那一套神訣,心中不由得一喜。

  玄八龜只是長長的吸了一口氣,這寢宮範圍內極純淨卻又和普通的靈氣給人感覺大為不同的靈氣滾滾湧來注入了江魚的身體,只是一刹那的功夫,一道烏光和一道火光同時自江魚身上飛起,玄八龜、鳳羽在地上打了個滾兒,同時恢復了身體。玄八龜得意洋洋的邁著兩條小短腿在地上扭扭捏捏的走了幾步路,朝那依然是鳳凰本體形態的鳳羽笑道:“小鳥兒,這裡是娘娘的寢宮,你可不要胡來。知道你貪圖神器,乃是鳳凰一族中萬年難出的一個貪心鬼,可是這裡,可不是你放肆的地方。”

  鳳羽理都懶得理會玄八龜,她呆呆的看著頭頂上一座朱紅色的宮殿,口水突然從嘴角冒了出來。她尖叫道:“造孽啊!拿祝融血玉造房子!你們這是造孽啊!天日昭昭,天日昭昭啊!”她張開大嘴貪婪無比的撲騰著翅膀朝那宮殿撞了過去,她怒斥道:“這麼大一座宮殿,居然都是用祝融血玉打造的!祝融血玉啊,火屬性最強的神石!只要一根柱子,姑奶奶我就能恢復人形,恢復全部功力啊!”

  ‘砰’,‘啊’,‘咚’!鳳羽一頭撞在了那宮殿上突然冒出的紅色光幢上,一聲慘叫被彈飛了數百丈遠,隨後一頭紮進了不遠處一口只有十幾丈方圓的池塘內,瞬息間就不見了蹤影。江魚也失去了對鳳羽的感知,他不由得驚呼道:“老龜,鳳羽跑去了哪裡?怎生我都感應不到她的存在?就算我被封印在昆侖山下,我也依然能感應到你們啊?”

  玄八龜瞥了一眼那口池塘,搖頭歎息道:“這寢宮內,一砂一石都自成一界,那無數池塘更是一迷宮似的世界組合。娘娘的大神通,那群小道士的封印陣法能和娘娘的禁制相比麼?感應不到她的氣息,也是對的。不過,不要擔心她,娘娘的禁制向來只是困人而不傷人,讓她在裡面吃點苦頭,熬一會兒就出來了。唔,可憐啊,她是火屬性的變異妖鳳,也就是說,她很能被丟進了玄冰界去了咯?”

  “嘎!”江魚一聲悶哼,身體不由得打了個哆嗦。玄冰界,顧名思義是什麼地方。火屬性的鳳羽被丟進了那樣的世界,可憐啊!不過,對於破陣之道一竅不通,唯一的依仗就是那一套神訣卻還沒有完全掌握它用法的江魚而言,知道鳳羽被送去了哪裡又能怎樣?怎能很無奈的看著玄八龜。玄八龜卻是興致勃勃的撲騰著兩條小腿直往草地深處走去,他興奮的說道:“走罷,走罷,不要看了,我拿一文錢打賭,她不會死的,最多被凍成冰塊丟出玄冰界,等會來這裡找她就是。哎,你不想要寶貝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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