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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son2002
王子 | 2014-6-3 00:03:04

其一 四角遊戲 第四節 夜筆失魂錄

  顧名思義,就是以自己的血為媒介,把自己的罪業嫁禍到別人身上,並用那人的性命來祭奠亡靈。

  

****************************************************************************

  “首先,自己要過一個充足的十五年。”

  電腦螢幕上的文檔,最後被打上了這麼一行字。

  “完工!”

  夜永咲兩手一拍,興奮地宣佈著。

  從昨晚開始,雨就一直沒有停下。辦公室裡雖然還開著燈,卻只剩下兩個人了。夜永咲坐在靠窗的位置上,而另一個人,擁有著清秀臉龐的氣質型美女黃璃則坐在另一側的門口讀著稿件消磨時間。

  此時聽到夜永咲這麼說,她才終於擡起頭來,臉上無聊的表情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欣喜的笑容。

  “完成了?”她走到夜永咲身後,這樣問道。

  此時分明還只是下午三點鐘而已,編輯們卻都不在。要說為什麼的話,昨天就是最新一期《九州異聞》上市的時間,而今天又下著雨,那些愛偷懶的編輯們自然是不約而同地翹了班。反正距離下一次出雜志還有一個星期呢,他們有的是時間。因此,今天也就只有住得近的夜永咲和向來認真工作的黃璃兩人在辦公室裡。

  “嗯。”夜永咲朝她比出一個“OK”的手勢,咧嘴笑著,“用了整整一個星期,總算打完了。按照我的想法,不如就乾脆寫一個系列。”

  “你還打算出書嗎?”黃璃抱著胳膊站在一旁,問道,“那樣的話,就直接寫一個《夜永咲靈異小說集》怎麼樣?把你以前的那些文章都裝進去,說不定會很熱賣哦~~”

  “不是的。”

  夜永咲在文檔的末尾打上一句“十五年完”。然後搖了搖頭,回答了黃璃的問題:“我不是打算把以前的那些都寫進去,準確來說,我是想要以這篇《十五年》為開頭,重新寫一個系列。嗯……就叫《黃泉夜筆》,你覺得如何?”

  “《黃泉夜筆》……”

  黃璃默念了一遍,卻是聳了聳肩,說道:“我覺得還不如《失魂錄》好聽呢!”

  夜永咲面色怪異地瞟了她一眼。

  “我說啊……你是【失魂雨】,你就起名叫《失魂錄》?問題是這本書是我寫的哎!”

  “我又不是沒幫忙……”黃璃嘟噥著。

  “嘖……真是受不了你。”夜永咲一邊說著,一邊在電腦螢幕上打了出來。

  “黃泉夜筆”和“失魂錄”。

  “誒?”夜永咲看著自己打出來的七個字,他沒有加空格,因此螢幕上顯示的就是“黃泉夜筆失魂錄”。

  “喂……”夜永咲輕輕喚了黃璃一聲,“你覺得這個怎麼樣?”

  “嗯?黃泉夜筆失魂錄?”黃璃俯下身子,看著電腦螢幕念了出來,轉了轉眼珠,似乎是在思考,片刻之後,她還是搖了搖頭。

  “太長的書名反而感覺是硬拼出來的,沒有韻意了,我看還不如叫《夜筆失魂錄》呢!”

  “夜,筆,失,魂,錄……”

  夜永咲一個字一個字地念著,同時刪掉了螢幕上的“黃泉”兩字。

  唉……明明是自己要寫的書,結果到頭來黃璃起的名字還占了書名的五分之三,真是不爽。

  夜永咲這麼想著,卻是又笑了起來。

  真是的,自己什麼時候居然也會在意這種小事情了?

  “好,決定了。”夜永咲點了點頭,“就叫《夜筆失魂錄》!”

  “啪啪”的鍵盤聲響起,文檔的名字也被他改了過來。

  “說起來,這是你第一次在文章裡面使用自己的名字吧?”黃璃把手放在鼠標上,輕輕向上翻動著,瀏覽著夜永咲的文章,“我記得你不是一直說‘名字是很重要的東西,不要隨便把它寫進小說裡面,尤其是靈異小說’嗎?”

  “我是那麼說過。”夜永咲沒有否認,“名字對於一個人來說確實很重要,你知道,有些鬼故事中說的‘借魂’和‘替死鬼’之類都是要知道名字才行的,雖然我不知道到底有沒有道理,不過還是小心一點好。因此我覺得隨隨便便把名字寫進靈異小說裡面有些危險。不過現在不同了……怎麼說呢,我對靈異事件更加好奇了,想著‘就算瞭解一下也沒有什麼壞處’這樣子,所以如果會因為名字這點小事就和靈異有了聯系的話,我反而還會高興一些吧。”

  “是嗎?”黃璃瞥了他一眼,“但是……你女朋友的名字為什麼沒有用?”

  夜永咲沈默了。

  是的,他的女朋友真名叫做“舞花音”,而並非“花詩音”。祖籍在河南,是很稀有的姓氏。夜永咲甚至有時都不免要認真要考慮一下是否以後多生一個孩子跟她隨“舞”姓,不然這個姓氏恐怕就快要絕了。不過在小說裡面,他卻並沒有使用花音的真名,而是取了“花詩音”這樣一個名字做代替。

  “……我不希望她也摻和進來。”

  夜永咲低聲說道。

  “她應該過更平常的日子,沒必要因為我這種不正常的愛好把她牽扯到,那樣的話我一定會後悔的。”

  他用了“不正常”這個詞,這話說的沒錯,喜歡靈異——或者說,想要見鬼!這當然不能稱之為什麼正常的事情。

  但是黃璃卻似乎並沒有注意到這些,反而有些不滿地問了另一個問題。

  “那樣的話,為什麼我的名字用了真名?!你難道就不為我擔心一下嗎?!”

  夜永咲啞然失笑。

  “我覺得你不像是會害怕靈異事件的那種人啊。”他看著黃璃說道。

  “切……”黃璃撇了撇嘴。

  “喂,說正經的。”夜永咲突然正色道,“如果……如果說我某天真的被厲鬼纏身,那麼有沒有什麼解決的辦法啊?”

  “怎麼?”黃璃笑了起來,“你還真打算去見鬼嗎?居然要先做好準備?”

  “我說正經的呢!”

  “嘻~~好吧。”

  黃璃輕咳一聲,講了起來。

  “正常來說,如果一個人被鬼魂糾纏,或是被人下了咒的話,有兩種方法可以解決……嗯,我說的是最出名的兩種方法,畢竟這個世界那麼大,肯定還有不少我不知道的方法。我說的這兩種呢,第一種叫做‘欺靈術’,方法很簡單,卻不容易做到。”

  “很簡單,卻不容易做到?”夜永咲疑惑地重復了一遍。

  “是的,這不矛盾。”黃璃點了點頭,繼續說道,“這個方法要求有另一個無關的人,主動在全身抹上那個被咒的人的血……你知道,人抽一些血出來還是沒問題的,關鍵是他要自願抹上。然後,這個人就成了‘替身’。惡鬼再來的時候,就會沖著‘替身’而去,而不會加害原本它要害的人。因此叫做‘欺靈術’。當然了,其中還有一些小步驟,像是用香薰之類的……我知道的也不是太詳細。”

  “哦……”夜永咲似懂非懂地點點頭,“方法倒是簡單,不過要找一個人甘願為自己去死……這個麼,倒實在困難了些……”

  “不僅如此,我還沒說完呢。”黃璃補充道,“這個方法不是隨便一個普通人都可以用的,而是需要懂些道行的人來幫忙……也就是那些知道法門的高人才能完成。相比之下,另外一個方法就簡單得多了。”

  不等夜永咲發問,她就繼續說道:“血嫁奠,顧名思義,就是以自己的血為媒介,把自己的罪業嫁禍到別人身上,同時把那人的性命作為祭品祭奠亡靈。其實這種方法也是屬於‘欺靈術’之中的,不過欺靈術是救人,而這種方法卻是損人利己,據說會遭天譴的。”

  “為了救自己的命,就要去害另一個人嗎……”夜永咲皺著眉頭想了想,“這倒也未免太……”

  “不是害‘一個人’哦!”黃璃伸出一根手指搖晃了一下,糾正道,“使用‘血嫁奠’的話,至少要殺五個人才行。”

  “什麼?!”夜永咲驚訝地叫了一聲,“要用五個人的性命來救一個人?!”

  “是的。”黃璃點點頭,面色沈重,“血嫁奠自帶著一種咒術,可以用來咒殺別人。不過當然了,重要的不是殺人,而是要讓對方在被殺之前喝下你的血。不管你用什麼方法殺人,哪怕是一刀捅死他都可以,最終的目的是讓對方體內有你的血,這樣才能觸動咒術。”

  黃璃長嘆一聲,轉而又說道:“還好,這種方法限制也比較多。具體的你回頭去網上查一下也就知道了,這並不是什麼秘密的東西。”

  夜永咲沈默著點了點頭。許久,他才轉過身去,面對著電腦螢幕嘆了口氣:“看樣子……還是別去招惹那些厲鬼什麼的比較好。”

  “你能這麼想就最好了。”

  黃璃從旁邊的辦公桌那裡搬過來一把椅子,坐到夜永咲身旁。

  “說起來,你怎麼還不走啊?往常你不是一做完工作就立刻回家陪你的小女朋友的嗎?”

  她帶著些調笑的口氣在夜永咲的耳旁吹著風。

  “別說了,我還有些稿件沒處理呢。”

  夜永咲一攤手,又指了指自己桌子上的那一摞信件,說道:“等全部弄完再回去也不遲。”

  “嗯~~?”黃璃的腦袋緩緩地偏到一旁,從小瑤鼻中發出長長的聲音,卻是瞇起了眼睛,“這可不像你啊……你不是也挺喜歡把這些工作放到最後一天才做的嗎?”

  “咳……嗯,有一點兒小事情啦。花音請了客人到家裡去,怎麼說呢,我有點兒不想回家。”

  藉口被揭穿,夜永咲有些尷尬地摸了摸鼻子。不過反正也瞞不過黃璃,乾脆就說了實話。

  “客人?”黃璃秀眉輕輕一挑,“是你女朋友的朋友吧,而且是女性朋友?”

  “哎?”夜永咲驚訝地看她一眼,“你怎麼知道的?”

  “這還不簡單?”黃璃聳了聳肩,解釋道,“若是你的客人,你肯定就回去接待了;而且如果是男人,你又怎麼可能放心的下?”

  夜永咲聽罷,也覺得是這麼個理兒,於是轉過身去,有些無聊地關掉文檔,看著電腦桌面長籲一口氣。

  “來的好像是花音的一個高中同學,前段時間她帶我去她高中的同學會認識的。不過麼……你知道的,我是不怎麼擅長接觸女人啦。要是在花音面前落了面子多不好?所以就乾脆找個托詞應付一下吧,我工作得盡量晚一點兒,只希望回家的時候客人也該走了。”

  黃璃用一種不知該說是無奈還是好笑的眼神看著夜永咲。

  “我說你呀,就不會給你女朋友長點臉嗎?醜媳婦也要見公婆的啊!更何況你還是個男人,別這麼小家子氣好不好?”

  “隨你怎麼說。”夜永咲毫不在意地拿起一封讀者來信,這就拆開看了起來,然後得意洋洋地在黃璃面前一晃,說道,“咱好歹也算是知名作家了,工作忙一點也是正常。”

  “知名作家?”

  黃璃似乎是對夜永咲剛才那種逃避的做法很不滿似的,冷笑一聲,故意刺激他說:“但是啊,也不是每個人都喜歡你的哦!至少就我知道的,可是有位小姐對你討厭得很呢!”

  即便知道黃璃是故意說這話的,夜永咲還是產生了好奇,問道:“誰啊?”

  黃璃好像早就做好了準備,一聽夜永咲發問,立刻就搶過桌上的鼠標,三點兩點打開了一個網站,看上去是一個個人空間。

  “喏,讀讀這一段!”

  她把頁面向下一拉,指著上面的一段話對夜永咲說道。

  “哦……”夜永咲聽她的話,讀了起來。

  “‘靈異與現實產生互動並非是不可理解的想法,但明明是表現人的文章卻要故意用靈異來渲染就未免太過于天真……此人的文風略顯幼稚,想法更是一塌糊塗……’——喂,這人是不是跟我有仇啊?”

  這段話中出現的幾篇文章毫無疑問都是夜永咲的作品,甚至在上面的部分還明目張膽地寫了夜永咲的名字。雖然來信批評夜永咲的人也不是沒有,言辭激烈的也不在少數。但是像這樣不客氣的人夜永咲還是頭一次見,她簡直是把夜永咲說的一錢不值了!

  夜永咲往網頁左上角看過去,這個空間的主人叫做“鬼面紙鳶”,這名字……好像在什麼地方聽說過?

  夜永咲疑惑地回頭看了黃璃一眼,黃璃卻似乎明白了他在想什麼,直接說道:“她以前也是《九州異聞》的供稿人之一,不過後來名氣漸漸被你超過了,她就跟我們斷了合約,去為《午夜鬼話》供稿了。她的文章裡面多是些無解的恐怖事件,大部分套路都可以歸為‘厲鬼就是為了殺人而存在的’,一旦遭遇,無法可解,因此她的文章大多數都是以遇鬼的人全滅而結束。大概也就是因為這個,她才對你的作品中靈異與現實相交融的情節如此看不過吧。”

  “這樣啊……”

  夜永咲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怎麼?你好像一點兒都不生氣?”

  面對黃璃詫異的問題,夜永咲卻是笑了起來。

  “我為什麼要生氣?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想法,我們想法不同,再說我還搶了她的名聲,她討厭我也是理所當然的。我要是因為這個就生氣把她回罵一頓,那也只能說明我沒有水準而已。”

  說罷,他把手放在鼠標上,輕輕一動,就關閉了網頁。

  兩人在此談論的同時,卻並不知道,就在城市的另一端,他們所說的那個“鬼面紙鳶”,此刻正面對電腦,身體因恐懼而顫抖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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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son2002
王子 | 2014-6-3 00:03:43

其一 四角遊戲 第五節 在背後

  “她”到底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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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嶽子纖是早晨被折任莎開車送回程都來的,而昨天夜裡,她幾乎可說是徹夜未眠!

  她的眼睛上頂著的重重的黑眼圈證實了這一點。而且不僅是她,她感覺得到,自己那四個姐妹也都是一夜未能合眼,只是大家互相之間也沒有說一句話而已。

  都是她,這場禍事都是她惹起來的!

  如果她沒有提議玩什麼四角遊戲,幾人就不會在地下室真的召出了“第五人”;那樣的話,折任莎也就不會遭遇那種事情!

  從折任莎斷斷續續的敘述之中,嶽子纖基本就可以明白了。折任莎肯定是碰到“什麼”了,不然她也不會嚇成那個樣子。之後幾人勉勉強強自己說服自己怪事已經就此結束,不會再有什麼事情了,就這樣睡下。只是出了這樣的事情,又有誰能夠真正睡得著?早晨起床的時候,五人無一例外都帶著黑眼眶,讓嶽子纖心裡既害怕又難受。雖然她們都沒有責怪她,但是她心裡卻是自責得不得了!

  自己幹什麼不好,偏偏要玩這麼個靈異遊戲!這下好了,惹禍上身!如果事情就這麼結束就好了,但是……但是……

  嶽子纖心中隱隱有種感覺,這件事情,不會就這麼輕易的……

  幾人之中,嶽子纖最對不起的就是折任莎。人家好心請她到家裡做客,而她卻在人家的地下室裡進行降靈術,結果無辜的折任莎反倒遭了秧。

  想到這裡,嶽子纖又是一陣不安。

  有什麼不對的地方……

  嶽子纖用發抖的手向下拖動著鼠標,找尋著四角遊戲的資料。

  她總感覺這件事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作為一個靈異小說寫手,像四角遊戲這種靈異遊戲她也有不少瞭解,但是卻從來沒有聽說過這種事!

  那個“第五人”居然在不知不覺之中離開了她們進行遊戲的地下室,去了衛生間,偏偏還碰到了折任莎這麼一個沒有進行遊戲的人!

  這太離奇了!折任莎明明沒有參加四角遊戲,那個“第五人”怎麼可能會找上她呢?!

  當然了,這些靈異遊戲都是在網上流傳的,而且還有很多是編出來的。進行了遊戲之後,實際會發生什麼其實誰也不知道。所以嶽子纖才會這樣在網上搜索,看看能不能找到什麼有價值的情報。

  “嗯?”

  鼠標光標在一個網頁標題上面停住,那是一篇關于四角遊戲的文章,作者是那個姓夜的可惡男人。

  嶽子纖抿了抿嘴。

  ……說起來,這個人好像以四角遊戲為題材寫了至少兩篇文章,說不定對此有什麼研究呢?要不要找他問問……

  只是這個想法才剛剛升起,就被嶽子纖搖搖頭甩掉了。

  自己在空間上面發表的東西有很多都是說他壞話的,他應該也不會不知道。現在自己再去找他幫忙?且不說自己拉不下面子,他會不會幫自己也實在難說!

  但是嶽子纖心裡實在是害怕極了!

  這是巧合嗎?昨天自己和四個室友聚會,但是其實——大學的時候自己是有五位室友的!只是那個女孩,那個名叫方靈的女孩,早在她們畢業前一年,她的21歲生日那天,她就已經……

  嶽子纖每每想起那個時候的恐怖場景,都會下意識地打個寒戰。

  是的,從那麼高的地方跳下來,絕對沒有人能活下來的!當時她的身體幾乎都已經支離破碎了!自己跑得慢些,到達出事地點的時候,周圍已經圍了一圈人,但卻沒有一個敢上前的!嶽子纖心裡也怕,那場景她只要看過一次,這輩子恐怕都忘不了了!而此前她根本無法想像,一個原本那麼美麗可愛的女孩子,在死後居然會變得那麼恐怖惡心!

  但是,就在昨天,嶽子纖分明感覺到了——

  那個可怕的“第五人”出現在那裡真的只是一個巧合?還是說……沒能和她們一起畢業的舍友,那個早早的結束了年輕生命的舍友,來找她們一起聚會了呢?!

  是的,嶽子纖又想起了昨晚,自己在地下室裡面所感覺到的……

  那尖尖的指甲!

  而方靈生前確實留著又尖又長的指甲,她總喜歡坐在床上,細心護理她那長著漂亮的長指甲的柔嫩素手。嶽子纖記得清清楚楚!

  而且……後來在折任莎的敘述中,似乎她所遭遇的那個“東西”也有著披散的長發和尖尖的指甲……

  這不都是方靈的特徵嗎?!

  更讓嶽子纖確定的是——折任莎說“她……跟我長得好像”!

  是的,這不就幾乎可以確定了?!

  方靈和折任莎,不知是由於什麼原因,長得簡直就像是孿生姐妹一樣!幾乎是從一個模子裡面刻出來的!只是折任莎的膚色要比方靈黑一點,就算用再多再好的護膚美白產品也做不到像方靈那樣白的自然,白的細膩,白的水嫩……

  種種跡象表明,昨晚上出現在折任莎家的那個“東西”,幾乎可以肯定就是她們死去多年的舍友方靈!

  嶽子纖不寒而慄。

  而就在這時,她的背後突然生出一陣寒意!

  嶽子纖瞪大了眼睛。

  那種感覺又來了!就像是昨晚在做四角遊戲時的那種感覺!自己背後有什麼在偷偷接近,溫度都似乎降低了三分,她伸出一隻冰冷慘白的手,散發著一股腐爛的氣息……

  嶽子纖幾乎是瞬間從電腦椅子上跳了起來,飛身撲到旁邊自己的床上,驚恐地靠著�壁掃視著這個房間。

  沒道理的!怎麼可能會追到這裡來?!四角遊戲已經結束了!自己一開始雖然做了弊,但是那個時候“她”並不存在啊!為什麼……“她”會追到這裡來的?!

  嶽子纖害怕地蜷起身體,她分明感覺到有什麼東西在向自己靠近,但是她卻看不到。房間裡依舊靜靜的,門和窗戶都關著,連一絲風都進不來。這原本是她為了保護自己而做的佈置,但是現在她卻有一點兒後悔了。如果那“東西”真的追到這裡來的話,那麼她也就跑不了了!

  嶽子纖掀起薄被子,試圖把自己遮蓋起來,只留一雙眼睛在外面,看著房間裡面的動靜。

  但是即便如此,那種被人接近的感覺也沒有消失!嶽子纖依舊覺得有什麼在自己身後悄悄向自己靠近……那冰冷的氣息和腐臭的味道越來越濃重。嶽子纖已經搞不清楚自己究竟是真的感覺到了還是僅僅只是精神過敏而已了。

  “方靈……”

  嶽子纖下意識地小聲說出這個名字,但是周圍卻還是沒有任何異狀發生——至少她的眼睛沒有看到。

  嶽子纖也覺得那個女孩子死的可惜,她們明明都那麼喜歡她,但是她卻偏偏……

  她想到三年前的那個時候,一屋子六個室友,大家的關系都很好。無論是活潑大方的洛楠還是性格內向的嶽子纖,平時從來都沒有鬧過矛盾,有煩惱也會互相傾訴。直到……直到那一個冰冷多雨的初秋……

  方靈的錢被偷了。

  方靈家裡並不多富裕,準確來說,還應該算是比較窮的。在這一點上,恐怕整個宿舍都沒人能和她比。學校裡面的學費和書本費是分開收的,學費、住宿費直接在銀行上轉賬,而書本費什麼的則要交給輔導員。

  書本費六百多元,方靈放在她那個普普通通的小皮包裡,然而到了交錢的時候,她卻找不到了。

  六百元,對於有錢人家——比如現在的折任莎來說可能不過是請人吃一頓飯的開銷,但是對學生而言,卻是他們將近一個月的花費!

  那可能是方靈第一次哭得那麼傷心。

  她的男朋友淩夢洲家裡倒是挺有錢的,但是方靈卻從沒有伸手向他要過錢,她是一個很矜持的女孩子,就像淩夢洲也是一個很有教養的男孩一樣。至少就嶽子纖所知,他們兩人在一起的時候最多也只是手拉手和擁抱而已,就連接吻都沒有過。

  淩夢洲那時已經去了國外研修。方靈一開始也沒有把這事情告訴他。她只是哭,後來寢室五個姐妹一起勸她,勸了好長時間才讓她平靜下來。

  但那只是她厄運的開始而已。

  幾天以後,方靈去浴室洗澡,然後,被人在那裡面拍了**,並且傳到了網上。

  沒人知道是誰這麼大膽,誰這麼無恥,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方靈幾乎要崩潰了!

  她確實很漂亮,甚至是被評為了系花。但是那好死不死的上傳者就這麼寫了“美女系花方靈**美圖”!盡管校方很快就處理了這件事,但幾乎全校的人都已經知道了!更何況那帖子不知道被轉了多少次,嶽子纖都覺得大概全校男生那裡都悄悄收藏了幾張!

  再接下來,就是那個該死的謠言。

  有人在學校的樹上貼滿了傳單一樣的東西,上面寫的內容是——方靈是被有錢人包養的!

  嶽子纖知道這純屬胡扯,天天和方靈一個寢室的她最清楚不過了,這種事情根本瞞不過她們這些姐妹。但是流言卻迅速在校園內傳開,盡管寢室的幾人——甚至班裡系裡的同學都在為方靈辟謠,但是走在路上都可以感覺到,那些學生們看方靈的眼神明顯不太對了。

  紙包不住火。淩夢洲很快就知道了這些事情,但是他卻並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安慰方靈,希望她能挺過去。他很愛她,但是身在國外的他也做不了什麼,只能用溫言細語來表達他的關懷。方靈表面上還是像以前一樣,待人大方和氣,面上總掛著笑容,但是嶽子纖知道,她已經變了。

  那一天是方靈的21歲生日,她笑得很開心,似乎把一切都拋到了腦後似的。她說淩夢洲說了,等他一從國外回來,他們就結婚,那個時候應該也差不多是她的24歲生日了。

  然後,那天晚上,她們就找不到她了。

  方靈再也沒有回來。

  她從宿舍樓頂上跳了下去,就穿著那件白色的睡袍。當然,嶽子纖再看見她的時候,那件睡袍已經是紅色的了。

  嶽子纖不知道自己現在想這些有沒有意義,那種滲入心底的恐懼感仍然沒有消失。有人——或者說,有什麼在她身後悄悄向她靠近,問題是,她的背後就是一面�啊!

  “方靈……”嶽子纖又低聲念叨了一句,“偷你錢的人不是我,拍照的人不是我,散佈謠言的人也不是我。而且你是自己跳樓的,那個時候我還找你來著……我們關系那麼好,你為什麼要來嚇唬我呢……那篇文章,反正你也用不著了,我只是借用一下而已,你不要生氣好嗎?”

  嶽子纖終於說出口了。

  如果說,她這輩子曾經有一件對不起方靈的事情,那麼恐怕就是這個了。

  那個時候,嶽子纖就已經喜歡上了文學,她曾經多次向文學社投稿,但卻一直都沒有被選上。直到方靈死去之後,她的一篇文章才終於上了校內的文學雜志,從此走上了寫作的道路。

  但是她並沒有告訴別人,那篇文章其實是方靈寫的。

  是的,方靈死去之後,她在整理東西的時候發現的。那是方靈的文章,或者也可以說,僅僅是一篇隨筆而已,但那卻讓嶽子纖驚呆了,她從不知道原來方靈在寫作方面這麼有天賦!那篇文章讓嶽子纖感覺自慚形穢,然後,鬼使神差的,她就把那篇文章署上自己的名字,投了出去……

  而此時,嶽子纖卻縮在床上,蓋著被子,但方靈,她又在哪兒呢?

  那種從背後傳來的恐懼感覺一直都在,嶽子纖終於忍耐不住,向著�壁回過頭去。

  那�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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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son2002
王子 | 2014-6-3 00:04:19

其一 四角遊戲 第六節 這個房間,這個抽屜

  那紙上凸出了一個形狀,就好像……就好像下面有一張臉似的!

  

******************************************************************************

  什麼都沒有。

  那�壁白凈的如同新刷的一樣,嶽子纖很愛幹凈,但是現在她看著那白色,心裡卻一陣陣地犯怵。

  在哪裡?到底在哪裡?!

  如果讓她現在真的看見了方靈的鬼魂,她一定會嚇得直接暈過去。但現在她卻什麼都看不見,這種讓恐懼一點一點蠶食著自己內心和膽量的感覺也讓她已經受不了了。

  嶽子纖心裡後悔極了。她根本就不應該回到家裡來一個人待著!她應該到人多的地方去啊!要查資料去網吧不就得了?就算她再討厭網吧的環境,至少周圍都是人,也可以讓她減少些恐懼的感覺。可現在……

  那“東西”離自己越來越近,越來越近了……就好像昨天夜裡的四角遊戲一樣,“她”要在自己的肩膀上拍一下……

  嶽子纖猛然打了一個激靈。

  是了!她剛才怎麼沒想到?!

  一開始她是面對電腦,背對著門口的,那時她就感覺背後有什麼在接近!可是接下來,她翻身上床,換了個方向,卻還是感覺有什麼在自己背後!

  可偏偏她的背後是一堵�啊!

  但是如果……

  如果……那個東西就是在自己身上的話……

  嶽子纖輕手輕腳地解開外衣,露出自己白嫩的肩膀。

  是手印。

  嶽子纖瞪著眼睛看著它。

  自己的肩膀上,一道一道全是手印!

  青色的如同淤痕一般的手印!

  昨天夜裡——或者說是今天淩晨,嶽子纖不知道被那個“東西”拍了多少下肩膀!這肩膀上面的一道一道手印,就是這麼來的!

  難怪她一直感覺有什麼在自己的身後!那“東西”不是在接近自己,而是一直就在自己身上啊!

  嶽子纖突然翻身掀開被子跳下床去。

  她要把它處理掉!

  她有種感覺,這手印是一種標記!而那“東西”會跟隨著這標記找到她!她要在那“東西”到來之前把它洗掉!

  她打開門,朝著衛生間就沖了過去。

  水嘩嘩的流著,嶽子纖毫不在乎。水費?那能有自己的命重要?!

  她用左手捧起水來,撩在自己的肩膀上,使勁地揉搓著,然後再繼續撩水。她的外衣和裡襯都濕透了,她同樣不在乎!只要能把自己肩膀上這些手印洗掉,無論做什麼都可以!她真的害怕了!

  不行……如果這手印可以洗的掉倒還好,但若真的是淤痕的話……

  嶽子纖還不打算放棄,她還要再試試!

  肥皂在哪裡?洗手液在哪裡?

  她的視線在水池旁邊掃過,卻發現自己的清潔用品居然都不見了!

  不見了……

  嶽子纖呆呆地擡起頭來。

  不對,不是不見了。

  嶽子纖環視著這個衛生間。

  這不是她家裡的衛生間。

  她面前的洗手臺有一排五六個水池,鏡子也是長方形橫放著的,而後面,則是一個一個方形的隔間。

  這裡,是一個公共衛生間。

  嶽子纖在原地轉了一圈,得出了這個結論。

  但是,自己明明是出了房間就跑到衛生間裡來了,卻為什麼會到了一個公共衛生間呢?

  再說了,自己家周圍有這麼一個公共衛生間嗎?

  這時,方靈突然想到了什麼!

  她猛一回頭,正和自己在鏡子裡面的倒影對視著。

  還好……

  嶽子纖稍稍松了一口氣。

  淩晨時分,折任莎向她們講述的時候,曾說自己是從鏡子裡面看見那個“東西”的。剛才嶽子纖乍一想到這點,就趕緊回頭看向鏡子,所幸裡面除了她自己之外,別的什麼都沒有。

  看樣子那個“東西”,好像還沒有出現。

  背後有什麼的感覺還是沒有消失,不過嶽子纖已經知道那是肩膀上手印帶給自己的感覺,她現在反倒不那麼害怕了。

  只是……為什麼這裡會讓自己有種熟悉的感覺?

  嶽子纖扶著�壁,緩緩地走到門口,向外張望了一下。

  這是一條走廊,走廊上沒有任何人。

  嶽子纖從那衛生間裡面走了出來。

  這走廊上面有燈,但是沒有開。連一扇窗戶都沒有看到,黑乎乎的。嶽子纖仍然貼著�壁慢慢走著,然後,她來到一扇門前。

  門上……似乎有個牌子。

  嶽子纖瞇起眼睛,在昏暗之中看清了那牌子上面的數字。

  110334……

  嶽子纖的一顆心,突然漏掉了一拍!

  她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了!

  這裡,11號樓3層,這是她們大學時候的宿舍啊!

  難怪……剛才那公共衛生間,自己感覺很熟悉,那是自己用過四年的衛生間啊!

  但是……

  嶽子纖驚恐地想著。

  為什麼她會出現在這裡?

  她的大學離她現在的家有好幾十公�呢!為什麼她只是出門去了衛生間,居然就到這裡來了?!

  嶽子纖打了個寒戰。

  這是夢嗎?是夢吧!如果是夢的話,就快點醒過來啊!

  嶽子纖感覺自己的兩條腿已經抖得麻木了,就算現在突然抽筋她也不會覺得奇怪。

  離開這裡,離開這裡……

  嶽子纖心裡這麼想著,努力挪動著不聽使喚的雙腿,朝著記憶中的樓梯那邊移動著。

  一扇門,兩扇門……還有多久才到呢?嶽子纖記不太清了。不過應該就在前面了,她給自己打著氣。

  然後,她看見了——

  110324。

  這一扇門的門牌上,寫著這樣的數字。

  嶽子纖已經挪不開步子了。

  “110324……”她的嘴唇無意識地動著,把這數字念了出來。

  是的,這裡就是她的大學宿舍,而這一間,就是她的寢室。

  她輕輕伸手,剛剛碰觸到那扇門,門就“吱呀”一聲開了。

  門沒鎖。

  但是嶽子纖似乎並不驚訝似的。她的眼神木然,就這麼擡起腳來,走了進去。

  一切都和那個時候一樣。

  是的,一切都是。

  嶽子纖的目光投注在靠窗的那個書桌上面,書桌上左三右三共有六個抽屜。

  屬于嶽子纖的那一個抽屜是右邊的第二個,而左邊第一個,則是當年方靈的抽屜。

  抽屜沒有上鎖。

  走廊裡沒有燈光,黑乎乎的,但是宿舍裡面卻有窗戶。外面的光線透進來,並不明媚,反倒有種死氣沈沈的感覺。

  因為現在是傍晚吧。

  嶽子纖這樣想著。

  那一天不也是嗎?方靈死後不久的某一天,全宿舍停電,她一個人待在宿舍裡,傍晚出去上了個廁所,門也沒有鎖,回來的時候,她就看著方靈的抽屜,好奇地伸出了手……

  她發現了一篇文章,那是方靈寫的。但是後來,大家都以為那是她嶽子纖寫的了。

  嶽子纖看著那抽屜,鬼使神差般伸出了手。她輕輕摸上了那抽屜的把手,向後一用力——

  抽屜被拉開了,裡面的大部分東西都已經作為方靈的遺物被她悲痛欲絕的父母收走,只有一些紙團和幾張廢紙。

  嶽子纖在那些廢紙中扒拉著,然後,她看見了……

  是的,那就是那篇文章,那篇讓她自嘆不如甚至嫉妒無比的文章,那對方靈來說大概只是一篇隨筆而已。

  嶽子纖的手向那寫著字的紙伸去。然而,她卻沒來由地心頭湧起一種恐懼,下意識地頓住了。

  她的視線落在那張紙上,但卻並不是注意那篇文章。

  是那張紙。

  那張紙表面並非平整的,而是呈現著一種怪異的凸起形狀。

  就好像……

  嶽子纖這樣想著。

  就好像那下面有一張人的面孔似的!

  嶽子纖做了一個深呼吸。

  她需要冷靜下來。

  為什麼她會出現在這裡,這個問題已經不需要再去想了。只是她心裡總感覺到,如果不立刻離開這裡,她就會遭遇到什麼可怕的東西!

  但是……她的腳卻並沒有動起來。

  動的是她的手。

  那只手,那只原本因她的恐懼而頓住的手,朝著那張紙繼續伸了過去!

  就連嶽子纖自己恐怕都不知道,她此時為何要這樣做!而她偏偏就是做了!毫無預兆,毫無理性!但是她控制不住!

  就好像,有什麼奇異的力量在吸引著她似的。

  她終於捏起了那張紙的一角,然後再次深吸一口氣,猛然把那張紙抽了出來!

  那下面——

  嶽子纖的眼睛睜得大大的,看著那張紙的下面。

  那裡就是抽屜的顏色了,是的,那是抽屜的底部。那張紙下面沒有什麼人臉,什麼也沒有。

  然而嶽子纖卻已經沒有心思去注意那些了。

  她聽見了……

  沙沙……像是人的腳步聲,在她的背後,而這一次,卻不再是從她的肩膀上傳來的了。那聲音來自她的背後,有誰在向她靠近,如同四角遊戲進行的那時一樣。冰冷的氣息,腐臭的味道,但是她卻無法回頭!

  然後,一隻陰冷的手輕輕拍在了她的肩膀上!

  明明只是這麼輕輕一拍,嶽子纖卻感覺自己失去了重心,就這麼跌進了那個抽屜裡面!

  然後,她的臉上被一張紙蓋住了。

  嶽子纖忽然明白了。

  那張紙下面確實有一張臉!

  那是她自己的臉!

  “咣當”一聲,似乎是抽屜被合上的聲音,這是嶽子纖死前的最後一絲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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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son2002
王子 | 2014-6-3 00:04:54

其一 四角遊戲 第七節 訪客

  那雙眼睛看著他走了進去,嘴角咧出一絲令人驚懼的笑容。

  

**************************************************************************

  夜永咲回家的時候,太陽已經落下去了。

  他住在西苑舊區中最新的那幢樓裡面,第七層。這裡就像是賓館一樣,大概高級住宅區都是這樣子的,不過開發商恐怕沒有想到這幢樓剛剛建成,這裡就被劃為了舊區。往常他是絕對不會這個時間才回去的,家裡有一個可愛的女朋友兼準未婚妻,不好好享受一下甜蜜的生活簡直就不是男人。

  只有今天是個例外。花音已經是第三次打電話催他了,如果再不回家,只怕她就要發火了。但是夜永咲是真的不想面對她的好朋友,他最不擅長應付這個了。所以才在辦公室那邊一拖再拖,只是手頭的工作確實已經做完了,而且這也到了吃飯的點兒了,這種時候還留在外面實在是有些說不過去。

  夜永咲站在自家樓下,嘆了口氣,又聳聳肩膀,無奈地走了進去。

  只是,他沒有注意到……此時,在這幢樓某一層的一扇窗戶上,一個依稀的人影正站在那裡,看著他走進樓中,嘴角咧出一絲陰森的笑意。

  七層,夜永咲走出了電梯。

  他的家就在電梯左邊第五扇門,二室一廳一廚一衛,擱在現在社會根本算不得什麼,但是租金也並不高。再說夜永咲和舞花音小兩口都是對日子不挑剔的人,他們只要住得舒服就行。

  夜永咲掏出鑰匙打開門的時候,就已經看見了客廳沙發上坐著的那個女人。

  似乎稍稍有些印象,但是夜永咲記不得她的名字。他這人就是這樣,見過一面的人,如果他在心裡給你打上了“不重要”的標簽,下一次再見面,哪怕只隔一天,他也認不得你。因此他在路上走的時候都是戴著一副微笑,偶爾看見有人便朝他這裡走邊露出笑容,他便也還以笑容,然後點頭示意,因為他不知道對方是不是認識自己。如果碰巧打對了招呼,那算他走運。如果人家根本就不認識他,那他也沒什麼損失。這個社會可不是對著漂亮女孩兒笑笑就會被當做耍流氓的。

  只是現在沙發上坐著的這個女人,夜永咲知道自己一定見過,畢竟花音之前在電話裡面也已經交代過了。於是他友好地朝那個女人笑了笑,而她看見夜永咲進來,先是一愣,緊接著也向他微微一笑。

  夜永咲俯下身子,把腳上的運動鞋脫掉——他一直討厭穿皮鞋,換上一雙拖鞋。一有外人在他就會變得敏感起來,不管是在哪裡,而且像這一種介於認識與不認識之間的外人則更讓他頭痛,他不知道自己該用怎樣的態度去和客人交流,親切一點還是禮貌一點?或許兩者兼而有之才是最好,只是夜永咲把握不準這麼一個度。如果坐的離客人遠些,或許她會覺得自己有意疏遠,但若是近些,或許她會覺得自己太沒規矩。

  該怎樣才好呢?

  夜永咲盡量讓動作慢吞吞的,能拖延一點時間是一點。好在這個時候,花音聽到了聲音,從廚房裡面出來了。

  “回來了?今天好晚哦。”

  舞花音系著一條圍裙,從到客廳裡面來,有些不滿地看著夜永咲。

  “抱歉,今天稍微……有點兒忙。”

  夜永咲嘿嘿一笑,露出滿口潔白的牙齒。花音卻不吃這套,白了他一眼,似乎看透了夜永咲在想什麼似的。

  “這是我高中的朋友折任莎……莎莎,他是——嗯,夜永咲。”

  介紹夜永咲的時候,花音稍稍頓了一下,然後好像是覺得“他是我男朋友”這種話有點兒不好意思說,便直接說了他的名字。

  “我去做飯了,馬上就好。你先陪莎莎聊一下。”

  在用命令式的口吻說出這麼一句話之後,花音回到了廚房,只把夜永咲留下了。夜永咲其實很想說自己也去廚房幫忙的,但是既然有客人來了,沒人陪客怎麼行。他們這小兩口就是這樣,都給互相多留些面子,有夜永咲的客人在時,花音就順從一點,而反過來的時候,夜永咲也要配合一下花音。

  沒有辦法,夜永咲只好深吸了一口氣,拿出一股“拼了”的氣勢坐到沙發上。但那也只是心裡想想而已,在面上並沒有露出來。在折任莎眼中,他就是像一個男主人一樣慢悠悠地坐下來的。

  第一句話,該怎麼說才好呢?

  夜永咲這麼想著的時候,折任莎卻先開了口。

  “夜先生……我叫你名字可以嗎?”

  “哎?好的呀,那樣就好了。”

  折任莎突然拋出的問題讓夜永咲有些不知所措。僅僅一句話,就給了夜永咲一種感覺,他覺得這個女人很有禮貌,比他還要有禮貌得多。花音那時把他介紹給她的同事陸雨菁的時候,那個大大咧咧的女孩直接就親昵地喊他“永咲”,倒讓夜永咲十分的不自在。相比之下,他對這個女人的好感度瞬間提高了一個檔次。

  也直到這個時候,他才自進門以來頭一次認真地打量著面前的這個女人。

  她身上穿的像是“都市麗人”廣告中的那種套裝,看上去既保暖又有韻味,頭發在腦後紮成一個發髻,並不留長,套裙下面的黑色絲襪也讓夜永咲注目了一下。他立刻就對這個女人下了定義。

  精明、幹練。不知道是在哪一家公司工作的中高層人員,就算稱不上女強人也絕對不是個簡單人物。

  但是這卻讓夜永咲有點兒犯嘀咕了。

  之前一段時間,他確實陪花音去參加了一場高中同學會,大家當然不免要互相客氣,“改天到我家來坐坐啊!”、“好的,一定登門拜訪!”像這個樣子。不過今天花音來電話的時候,說是這位折任莎小姐主動聯系上了花音,說想要看看她。花音的性格有些單純,別人說什麼她也不會去細想。但是夜永咲可不一樣,或許是幹這行的緣故,他習慣性地思考著。常言道無事不登三寶殿,多年沒聯系的老同學突然說要來做客,難道僅僅就是為了看她一眼嗎?但是若是有什麼事情要託付,花音只不過是一個小郵差而已,無論對方是什麼身份恐怕都不需要她來幫忙。

  除非她是推銷保險之類的,不過夜永咲覺得這個可能性也不大。

  那麼……對方到底是來做什麼的呢?

  夜永咲偷眼掃視了一下屋子,一眼就看到了電視櫥旁邊擺放的禮品。八寶粥、優酪乳和水果,並不是多麼值錢的東西,但是比起那些昂貴卻中看不中吃的營養保健品,夜永咲卻更願意要這些。花音也是個愛吃些小零食的女孩,當然更是喜歡。不過,不管是求人辦事還是鄰裡走動,帶些禮品也是理所當然的,不能憑借這個就判斷對方的來意。

  “唔……前一段時間我去過花音的同學聚會,好像見過你的吧?”

  夜永咲說了一句廢話。

  “啊,您還記得啊。”

  但是折任莎卻露出了笑容,就好像能留在夜永咲的記憶裡是一件多麼榮幸的事情似的。

  “瞧您說的,怎麼可能不記得呢!”

  夜永咲感覺有點兒心虛……如果花音沒有提前打電話告訴他,他一定不會記得。

  “嗯……我記得您是一位作家對吧,專門寫靈異小說的?我之前還看過您的一部作品,好像是叫做《鏡中》對吧?”

  “作家”這個稱呼可讓夜永咲有些受寵若驚了,更別提對方還看過自己的作品。夜永咲突然覺得自己這樣隨意的坐姿似乎有些不妥,他應該表現的更莊重才是!

  “呃,謝、謝謝!”

  他只好這樣回應著。

  折任莎點了點頭,似乎在考慮著什麼,而夜永咲更是不知如何開口。兩人之間一時陷入了一片靜寂。夜永咲有些尷尬地撓撓頭,心裡抱怨著花音怎麼還不出來。

  而也就在這個時候,折任莎像是突然做了某種決定一般,忽然將頭擡了起來,直直地看著夜永咲。

  “其實,我今天是專門來找您的!”

  夜永咲愣了一下,然後才明白對方是在說什麼。

  “找我?”

  “是的。”

  折任莎再次點了點頭。

  “事實上,我遇到了一點事情。聽說您對這個應該有點兒研究,所以才冒昧打擾。”

  直到這個時候,夜永咲才發現這個女人眼中深深的憂慮之色。

  聽說我對這個……有點研究?

  夜永咲頓了一下,緊接著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難道您是碰到了……那種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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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son2002
王子 | 2014-6-3 00:05:41

其一 四角遊戲 第八節 求助

  那個“東西”,一直跟在她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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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麼?!你們玩了‘四角遊戲’?!”

  聽過折任莎的敘述之後,夜永咲驚呼一聲,然後趕緊捂住自己的嘴巴,有些慌張地朝著廚房那邊看了一眼。“哧——”花音炒菜的聲音正大,可能沒聽見他的聲音。他這才稍稍放心下來。

  折任莎的話確實讓他驚了一下。他是寫靈異小說的,關於靈異的事情自然都收集了不少資料,而四角遊戲這樣出名的靈異遊戲他又怎麼可能不知道?他還以此為題材寫過兩篇文章呢!此時聽說居然有人敢拿自己的小命不當一回事,他心裡真是又驚又怕。常言道“舉頭三尺有神明”,就算你不相信世上有鬼,至少也要有些忌諱吧!這就像是在半夜走路,明明有大路你不走,偏偏要從墳地裡面過,而且走墳地還是要繞路的!這算怎麼回事?!

  “不、不是,我並沒有參加啊!但是——”

  折任莎解釋著,但她也並不瞭解這個,不知該說些什麼才好。

  夜永咲卻是緊緊地皺著眉頭。

  折任莎的話讓他很是疑惑,按理說,沒有參加四角遊戲的人是不會被詛咒纏上的啊。只是他雖然還算了解這個遊戲,卻也只有資料而已,他自己並沒有親身體驗過。如果真的召出了厲鬼,那麼會出現什麼後果他也並不清楚。

  “……還有,今天早晨我去上班的時候,一開始還好好的。但是後來,辦公室裡就越來越安靜,等我注意過來不對勁的時候,卻發現周圍的大家都已經不見了!我在公司裡面到處跑,但是卻一個人都沒有看見!然後……那個‘東西’……”

  折任莎的聲音越來越小,但即便她不再說,夜永咲也已經想到了。

  “鬼打�”嗎……

  夜永咲閉上眼睛,心裡卻是在考慮。

  並不是考慮“該怎麼幫她”,而是在考慮“要不要幫她”。

  是的,夜永咲並不是那種愛“救人於水火之中”的俠義之士,他想要瞭解靈異,但他也要考慮自己的性命。雖然按照折任莎的說法,那個“東西”直到目前為止都沒有真正要殺死她,但是夜永咲可並不會因此就認為“它”是沒有危險的。

  幫,還是不幫?

  對方是花音的朋友,但是卻並不多近,就算拒絕——

  夜永咲搖了搖頭。

  如果她為此而去糾纏花音,而給花音帶來了厄運的話……

  “好吧,有什麼我能幫上忙的嗎?”

  聽他這麼一說,折任莎激動地幾乎要跳起來了!如果不是她還有著為人的矜持,只怕當下就會給夜永咲下跪了!

  畢竟,不管是誰碰到了攸關生死的大事,心情都不可能平平靜靜的吧。

  夜永咲安慰了她一下。

  “沒關系,你也不要太擔心了。那個‘東西’至少現在還沒有傷害你不是嗎?也有可能過一段時間就散去了,”

  夜永咲並不覺得自己的安慰能起到多大的作用,但他還是要說。人家是求上門來的,如果他都沒有了信心,那麼可憐的折任莎就更要絕望了。

  “大概吧……”折任莎從那憂慮的神色之中擠出一絲笑容,“我一直都感覺‘它’跟在我身後,弄得我吃不好也睡不下,不過自從進了您家的門,不知怎麼就有種輕松的感覺了。”

  “啊……哈哈。”

  夜永咲不知道該怎麼介面,只好乾笑了兩聲。

  這家裡的傢俱擺設,是他按照《古今陣法詳注》中的一個安神靜心的小陣佈置的,兼有些辟邪的功效。現在折任莎這麼說,看樣子她確實是遭遇了什麼不幹凈的東西。

  夜永咲一邊同折任莎聊著天,一邊打開了電視,那裡面正在播放晚間新聞。

  “我會幫您想辦法的,雖然我對這個也不是特別瞭解,但是查一下資料應該也可以找到些線索。而且……我認識一個對這方面知道很多的人,我也會向她問問看。總之請您先放心,我一定會幫您的。”

  ……在不會讓自己出麻煩的前提下。

  夜永咲在心裡補充了一句。

  “不過……哦,您能記一下我的聯系方式嗎?這樣以後就不需要通過花音來找我了,畢竟這些事情,我希望她還是不要知道的為好。”

  夜永咲雖然這麼說,實際上卻是想著:有什麼事情直接找我,不要給花音帶來麻煩。他覺得這個女人應該能聽得懂他話裡的意思,就算不懂,有了自己的聯系方式,她也不會再去多此一舉找花音幫忙了。

  但是折任莎沒有答話。

  夜永咲詫異地看著她,卻發現她的目光已經被什麼吸引住了,而她的眼中,此時也正閃著深深的恐懼目光!

  夜永咲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

  “……死者名為嶽子纖,是一位作家,現年二十三歲……屍體以十分怪異的姿勢擠在一個小抽屜裡面,部分已經被壓縮變形,面色恐懼,但並無掙紮痕跡,肩膀上有清晰青色淤痕,很可能是兇手留下的。警方初步判定為他殺,兇手可能用了某種方法使被害人無法動彈,然後將其活生生塞入抽屜之中致死。告誡各位市民請注意安全,防範陌生人……”

  新聞中是這麼說的。

  夜永咲看著那閃過的幾個關於屍體的鏡頭,卻無一例外被打了滿屏的馬賽克,看樣子那屍體應該是一種慘不忍睹的模樣。畢竟讓一個大活人活活擠在那麼小的一個抽屜裡面,夜永咲想想都犯怵。

  “沒關系的。”

  夜永咲以為折任莎是被新聞嚇到了,微笑著說道。

  “發生在城東那邊,離我們遠著呢——”

  “那個是……”

  但是折任莎的嘴唇顫抖著動了起來。

  夜永咲疑惑地看著她,然後……他突然明白了。

  “難道她就是……那個四角遊戲的參與者之一?!”

  折任莎的目光從電視上挪了回來,放到夜永咲的臉上,就這麼和夜永咲對視著,夜永咲能看到她睜得大大的眼睛中那無法遮掩的絕望之色。

  然後,她重重地點了點頭!

  折任莎離開的時候,夜永咲和舞花音兩人一直把她送到電梯口。

  盡管夜永咲一再保證會盡快幫她解決,但是折任莎的心情顯然是糟糕到了極點。參加四角遊戲的人死去了一個,這麼巧,偏偏就在四角遊戲進行的第二天——考慮到遊戲在淩晨進行,也或許就是當天,折任莎心中的恐懼可想而知。所幸她還懂得事理,並沒有在舞花音面前提起這些事情。花音也只以為好朋友是工作太累了,不住地提醒她要注意身體。

  把折任莎送到電梯裡面,花音揮揮手向她道了別,折任莎也努力擠出一個笑容。然後,她把目光投向夜永咲,夜永咲的眼睛眨了一下,用不易察覺的動作點了點頭。

  安心。

  他做出這樣的嘴型。

  折任莎不知是確實相信了他的話,還是也沒有其他方法可想。總之,電梯門在夜永咲的面前緩緩合上,折任莎就這麼隨著電梯一起,向著地面沈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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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son2002
王子 | 2014-6-3 00:06:19

其一 四角遊戲 第九節 在四樓

  夜永咲看著那樓梯裡面的數字,突然就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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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電梯啟動了,折任莎隨著電梯緩緩下降。對這一次拜訪夜永咲,她並不是特別滿意,不過人家和她非親非故的,肯幫她就已經是給了她很大的面子了。

  ……7層……6層……5層……

  電梯上面的數字在逐漸變小,但是折任莎並沒有去注意那些。她在想著嶽子纖,她居然死了?!明明今天早晨她們還在一起吃過飯的,可這才幾個小時過去,她曾經的好友就變成了一具屍體。剛才她沒有打電話過去確認,嶽子纖的案子已經被定為兇案,這個時候打電話恐怕會被員警盤問的吧。當然了,如果進了警察局說不定多多少少會有些安全感,不過她很清楚,員警是不會相信“惡靈殺人”這種以前她也絕對不相信的離譜言語的。他們認為嶽子纖的案子是“有人行兇”,折任莎可不笨,什麼人能夠有那種本事,把一個活人塞進那麼一個小抽屜裡呢?!

  雖然電視上打了馬賽克,折任莎還是能想到嶽子纖的死狀,而只要腦子裡一出現那種恐怖的場景,她就不寒而慄。

  突然——

  折任莎周身一陣寒意。她猛然擡起頭來,驚恐地掃視著周圍,電梯的四面�、天花板甚至地板都被她看了一遍,但是那光潔的�壁只能反射出她自己的倒影而已。

  但是折任莎卻可以清楚地感覺到,那個“東西”來了。剛才她進入夜永咲家裡的時候,那種感覺曾經散去過,但它現在又回來了!有什麼東西在接近她,一步一步,一點一點,使得她周身的空氣都冰冷無比!

  “叮!”

  就在這個時候,電梯似乎到了地方,電梯門在她眼前打開。折任莎大松了一口氣,一樓的出口出了電梯往左一走就是!現在時間還不算晚,大街上應該還有很多人。雖然即使人多也不能保證自己就不會碰到什麼,畢竟上午才剛剛發生過那樣的事情,但是有人的地方畢竟會讓人安心一點。

  電梯門只打開一半,折任莎便急不可耐地沖了出去!

  只要跑到人多的地方……只要——

  折任莎身體猛然一頓,差點摔倒在地上。

  怎麼、怎麼回事?!

  她的面前,是一條長長的走廊,走廊上漆黑一片,連一盞燈都沒有開。只有從電梯裡面偷出來的光亮照亮了前方的一小段,讓她能夠勉強看得見。

  這裡……不是出口?!

  折任莎回過頭去,電梯上面顯示的數字是——

  “4……”

  折任莎不敢相信似的念著。

  怎麼會……她明明按下的是1層啊!

  也就在這時,折任莎感覺到了……

  那個“東西”正在向她接近過來!

  折任莎看著那走廊盡頭,卻根本看不見,那黑暗太過濃重,將她的視線阻擋在外了。然而她卻感覺得到,她可以肯定,那個“東西”就在那裡,正朝著她一步一步走近!

  直到這個時候,折任莎才想到要逃命!

  她轉過身去,想要一頭沖進電梯裡。她剛才只往外跑了幾步而已,只要一回頭就能重新進去的!

  然而——

  也就在這個時候,電梯門就在她的面前,緩緩地合上了!

  “不——!!!”

  折任莎絕望地高叫一聲,試圖伸手去阻止電梯門的合攏,就算手臂被夾斷她也不在乎,只要能夠離開這裡——

  她的指尖與冰冷的電梯門縫狠狠地撞擊在一起,疼得要命。但是她內心的恐懼卻比這疼痛更加深重。那扇門隔絕了這裡僅剩的光明,把她與這黑暗放在一起……而她的身後,則是正在逼近的那個“東西”!

  她找到�壁上發著紅光的電梯操縱面板,用那還在疼痛著的手指重重地按下去,想讓電梯門打開。但是電梯卻終於沒有聽她的指令,那數字由“4”閃動了一下,變成了“3”……

  電梯已經下去了。

  “不!不!不——”

  折任莎大聲喊叫著,嗓子都已經啞了,她的手指一遍又一遍地按著那個散發著微弱光芒的向上按鈕,然而就好像故意和她作對似的,電梯上的數字又一閃,變成了“2”。

  折任莎恐懼地晃了一下,此時那紅色的光芒也似乎如一只眼睛一般,嘲笑地看著她。

  身後,微弱的聲音響起。

  沙沙……有什麼在摩擦著地面,又像是極輕的腳步聲。折任莎緩緩地轉過身去,她看不見,而此時她已經連大聲說話都不敢了。但是她想像得到,那個穿著一身白色睡衣,留著長長的頭發的身影,那頭發遮住了眼睛,手上的指甲也是尖尖的,此時正一步一步緩緩地朝她走過來……

  折任莎顫抖著的手摸向了口袋裡的手機。她不知道自己是想要照亮這片地方還是乾脆就讓這裡繼續保持著黑暗比較好,後者讓她恐懼,然而前者又何嘗不是?!如果在手機的光芒之中,她真的看見了什麼的話……

  對了!

  折任莎是在手指觸碰到手機的那一瞬間才想起來的。

  求助!她需要求助!

  就在這靜寂而濃重的黑暗之中,折任莎掏出手機,驚慌地按了下去。

  夜永咲有些心神不寧地坐在床沿上,心裡想著剛才的那個女人。

  這是他自己的床,單人床,而舞花音睡在另一間臥室裡面。有時他在自己的房間裡面,也會半開玩笑半是認真地想著,今晚是不是要去夜襲呢?雖然沒有一次是真正實施了的。花音說他是“有賊心沒賊膽”的男人,他也笑嘻嘻地受著。

  但是今天他顯然沒那個心情。

  冤魂厲鬼,是的,雖然他不喜歡寫,但是他的文章中偶爾也難免會出現這樣的情節,只是在現實之中……

  按照折任莎的說法,她的四個好友在她的地下室中玩了“四角遊戲”,所召出來的那個“東西”恐怕不僅找上了她們,還找上了這個無辜的女人。而玩四角遊戲的那四個人中,已經有一個在今天下午死於非命了。

  夜永咲當時沒有多說什麼,至少在自己家裡面,他要把這件事情瞞下來,絕對不能讓舞花音知道。但這並不代表他不會認真考慮,這件事情的疑點有很多,但是他也不覺得那個女人會在性命攸關的情況下還有心情騙自己。

  首先,聽她的敘述,似乎那個“四角遊戲”是被好好結束了的,既然如此,召出的“第五人”為什麼沒有回去,而是從那裡出來了?

  其次,為什麼沒有參加遊戲的折任莎會成為被惡靈纏身的對象?

  再者,她說那個“東西”和自己上大學時自殺的一名室友很像,雖然人在那種驚慌的條件下看到的東西還能有多大的真實性不好說,但是夜永咲卻覺得沒這麼簡單。大學中五位室友聚在一起,玩了一個降靈遊戲,而偏巧那最後一個死去的室友就現身了?四角遊戲可是什麼“東西”都有可能弄出來的,為什麼卻出了這樣的巧合?這中間難道真的一點兒聯系都沒有嗎?

  他真不想幫這個忙,但是既然答應了,就要認真去做,這是他為人的原則。

  也就在這個時候,他放在電腦桌上的手機響了。

  夜永咲伸手一探,便把手機拿在手裡。眼睛看上去的時候,卻皺起了眉頭。

  “折任莎?”

  他們剛剛才交換過號碼,她現在應該已經離開了,為什麼在這個時候又給他打電話?難道是又想起了什麼嗎?

  夜永咲想了一想,才按下接聽鍵。

  “你好,折——”

  “救命啊!救救我!我在第四層!”

  電話那邊傳來的是折任莎驚恐慌亂的喊叫。

  什麼?!

  夜永咲“騰”的一下就從床上站了起來。

  “你說什麼?!怎麼回事?!”

  “電梯在第四層停下了!我現在就在電梯口!那個‘東西’馬上就要過來了!我感覺到了!求求你救救我!!!”

  折任莎的聲音已然帶上了絕望的顫抖哭腔。

  夜永咲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他雖然沒有親眼看見,卻從那邊折任莎的聲音中明白了她現在的處境。

  去,還是不去?

  如果不去,恐怕在這種狀況下,折任莎很可能會……但是即便他去了,又能做些什麼?

  去,不去?!

  夜永咲咬了咬牙。

  當下,他不再猶豫,風一般沖出門去!

  他不是什麼好好先生,也不喜歡舍己為人,但是答應了別人的事情就要做到!也許他只是腦袋一熱,好好想想的話就不會做出這種無謀的舉動,但是現在已經根本沒有時間讓他去慢慢琢磨了!

  花音在浴室裡面洗澡,他連外套都沒穿,就這麼穿著拖鞋,打開門跑了出去。

  他經過了電梯,上面的數字正顯示著“1”,而折任莎現在在四樓呢!

  四樓?!

  夜永咲的腳步頓了一下,突然生出一種奇怪的感覺。

  四樓……是的,有很多恐怖小說之中,往往四樓都會有一些靈異事件發生,夜永咲也用過這樣的寫法。但是不對,有什麼地方不對!明明就在腦子裡面,可夜永咲現在就是想不起來!

  該死!自己還在磨蹭什麼?!

  電梯在樓層的一側,而樓梯則在另一側,這樣的建造方式有些奇怪。而且整棟樓中只有一部電梯,據說是在這幢樓建好之後原本打算有兩部的,只是由於這裡被劃為舊區,沒人願意繼續投資,只是在業主們的壓力之下勉強裝了一部而已。

  電話那頭傳來了腳步聲,折任莎知道那個名叫夜永咲的男人正在向自己這邊過來。雖然心裡明知道他即便過來了恐怕也幫不上什麼忙,但是折任莎心裡還是閃過了一絲溫暖。只是這暖意在黑暗和恐懼之前一閃而逝,她感覺到那個“東西”已經離她越來越近了!也就只有不到八米,不,五米!那徹骨的寒意幾乎要讓她尖叫起來——

  她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麼,但是下意識地,她把手機舉了起來。手機中她和夜永咲的通話還沒有掛斷,那一頭傳來夜永咲的腳步聲,帶著空洞的回響,聽上去他正在跑樓梯!但是現在還來不來得及——

  手機的光亮照亮了她前面的一小塊地方,比之前電梯裡面的燈照的還要近些,那被光芒照著的地方只有空蕩蕩的地板而已。

  但是接下來,折任莎的表情突然僵硬了!

  一雙腳,就這麼突兀地出現在了那光亮之中!

  那雙慘白毫無血色的腳,上面似乎還穿著拖鞋,連著的是同樣慘白的兩條腿,再往上,是一件白色的睡衣!

  折任莎突然聽到“叮”的一聲,背後一空,她就朝著後面跌了過去!

  是電梯!

  折任莎足足愣了半秒才反應過來!電梯從下面上來了!而她正倚在電梯門上,剛才她按了那麼久按鈕,電梯當然會在這一層停下,於是她就跌了進去!

  得救了!得救了!

  折任莎慌忙從地上爬起身來,使勁按下了控制台上面的關門鍵和“1”按鍵。電梯頓了一下,然後緩緩地合上!

  直到這個時候,折任莎才敢把目光投向外面,那被電梯中的燈光所照亮的地方!

  那個“東西”就在那裡!她穿著白色的睡衣,留著尖尖的指甲,披散的頭發將那張慘白的面孔遮住了大部分,然而即便如此,折任莎還是看到了——

  那張和她無比相似的臉,以及那陰毒的目光!

  電梯朝著1樓緩緩沈了下去。

  夜永咲跳下這一層的最後兩三級樓梯。他跑的太急,但還不忘用手機照一下,樓梯裡沒有聲控燈,但是有電燈開關,只是太久沒人用過,早就已經壞掉了。

  光亮在樓道口一閃而過,這是第五層了!

  就在剛剛,他的腳在轉彎的時候踢在了�上,拖鞋也甩掉了。直到現在,他的腳趾上還是鉆心的疼,但是如果不快一點的話——

  “夜先生!夜先生!”

  突然,夜永咲的手機中傳來這樣的聲音,他連忙把手機摁在耳朵上,幾乎是有些粗暴地說著:“我馬上就到了!!!”

  他的聲音在空洞的樓梯道裡面回響著,然而折任莎的聲音卻蓋過了那些。

  “我已經逃出來了!”

  夜永咲的身形在樓梯平臺上猛然頓住,聽著手機那邊傳來的折任莎的聲音。

  “我在電梯裡面——啊不,已經到一樓了!”

  那頭傳來“叮”的一聲,伴隨著折任莎虛弱而恐懼像是抽泣一般的聲音,但此時卻讓夜永咲安心了不少。

  他知道自己的心臟正在“砰砰砰砰”地有力跳動著。

  安心,不只是為折任莎安心,更是為他自己安心。畢竟如果他剛才真的僅憑那發熱的大腦跑下去了,現在是什麼情況還真的難說。

  直到這個時候,他才感覺到一陣後怕。

  剛才……真的是太沖動了。

  他扶著樓梯扶手,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現在,他剛剛從五樓下面,正處在五樓和四樓之間的樓梯平臺上,下面就是四樓的通道口了。

  夜永咲知道自己現在最好的選擇是頭也不回地朝樓上面走,回家裡去洗個澡,睡一覺。但是他心裡偏偏生出一種古怪的感覺,讓他的腳仿佛在這裡生了根,動也不動。

  他悄悄探出身子,看了看四樓那黑洞洞的樓梯口。

  當然什麼也看不清,這裡就連月光都沒有。

  夜永咲把亮著燈的手機朝那邊照了過去,順著樓梯,然後,照到了那樓梯口處——

  他瞪著眼睛,就這麼僵在了那裡!

  他看見了!

  他終於知道那古怪的感覺是從哪裡來的了!也終於知道自己剛才出門的時候為什麼會感覺到不對勁了!

  那光亮所照著的地方,是一個藍色的圓牌子,上面清清楚楚地寫著這一層的樓層號。

  “3”!

  是的,這是三樓!

  他直到這時才想起來!

  有些地方,建樓時為了避諱,就將“4”、“13”這樣不吉利的數字省去,三樓上去直接就是五樓!

  就連電梯裡面,雖然有這樣的按鍵,但卻是死的,根本就按不動!

  那麼……折任莎之前去的四樓是——

  夜永咲縮回了身體。他突然感覺到這樓梯間的空氣是這樣寒冷,也許他應該立即回他的臥室裡面休息一下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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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son2002
王子 | 2014-6-3 00:06:59

其一 四角遊戲 第十節 咒夢靈

  確實可以使用,但是且不論它傷天害理,條件也是這樣苛刻。

  

******************************************************************************

  雨早就已經停了,第二天,各位偷懶的編輯也自然沒有理由繼續翹班。只是不知是不是在家休養了一天的影響,直到這個時候,他們似乎還沒有清醒過來,一個接一個的打著哈欠。

  但是夜永咲卻是精神得很。

  精神,並不代表就是什麼積極的好事。夜永咲雖然精神,但是那副憂心忡忡的樣子也很明顯的表現在臉上。

  而就在中午的時候,他把黃璃約到外面的一家小餐館裡面。他信任黃璃,至少在這種事情上,他總感覺黃璃比他要更加內行,或許這件事情問問她就會有解決的辦法。

  黃璃小口小口地喝著蛋花湯。夜永咲發現她不管是喝咖啡還是吃中餐的樣子都是一樣優雅,但是現在說這個有些不合時宜。他邀請黃璃的時候,她並沒有表現出驚訝。也許她在上午就看出他有心事了。

  “……就是這麼回事。”

  夜永咲小聲地把折任莎所遇到的事情告訴了她。他並沒有指望要把黃璃牽入其中,只希望她能提供一些資訊,那便足夠。畢竟這件事情本就是一個和他關系不大的人找他幫忙,而他又要找黃璃幫忙。雖說中國人重關系,但是這種往大了說可以看成是關乎性命的事情還是不要輕易拜託比較好。

  黃璃取了一邊小盒裡面的餐巾紙擦了擦嘴。她雖然吃相還挺好,但也沒跟夜永咲客氣。滿桌的菜被她吃掉了將近一半,而沒有多大胃口的夜永咲也就只是坐在一邊看她吃而已。

  “四角遊戲……”

  黃璃輕輕一挑眉毛,說道:“那麼我就說一下我個人的建議了?”

  “請吧。”

  個人的建議,夜永咲就是來聽這個的。

  “不要幫她,為了你的安全起見,這種事情我們還是不要摻和為好。”

  黃璃冷冷地說出了這樣的話。

  夜永咲頓時啞然。

  “……這個,我已經答應人家了。不然也就不會來麻煩你了。”

  他皺著眉頭說道。

  黃璃的臉上露出了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

  “我就知道這麼說也沒有用。”

  她用輕松的語氣說著,似乎完全不當回事。

  “好吧。不過我知道的也不多,你就將就著聽一下吧。”

  黃璃清了清嗓子,開始說了起來。

  “首先,據我所知,四角遊戲中召出來的‘第五人’去傷害遊戲參與者之外的人,這是沒有先例的。”

  “嗯,”夜永咲點了點頭,“我也想到了,但也正因為如此我才會感覺奇怪,你說有沒有可能……那個‘第五人’確實是她們上大學時候的那個室友的亡靈,因為她也認識折任莎,所以才會纏著她?”

  “我從沒有聽說過這樣的事情,當然也不代表它就不會發生。說實話,我也從來沒有玩過四角遊戲,因此對這個事件拿不出什麼確實的見解。不過我倒有另一個想法。”

  她用很認真的眼神看著夜永咲。

  “假如說,纏著那個女人的‘鬼’並不是來自四角遊戲的話……”

  “不是來自……四角遊戲?”

  夜永咲重復了一遍。

  “但是……有一個遊戲的參與者已經死了!如果‘鬼’不是來自四角遊戲的話,又為什麼要去殺她呢?”

  “我不知道。”黃璃很乾脆地答道,“我說了,拿不出確實的見解。但是從你的敘述中——如果你能確定你現在和我說的是真實情況的話——我想到了另一種靈異。”

  “是什麼?”夜永咲下意識地問道。

  “咒夢靈。”黃璃說出了一個名稱,並且在夜永咲發問之前就解釋了起來。

  “從名字上面就可以看出來了,這是一種對人下咒所產生的靈異,媒介很多,不過最常用的是對話,甚至不需要和對方見面,只要知道名字,並且給他打一個電話就能下咒了。”

  “是怎樣的咒呢?”

  “有很多,可以讓對方看見幻覺,甚至操縱對方的體感……但是,殺不死人。”

  黃璃用十分肯定的語氣說著。

  “正如你所說,已經有一個人死掉了,是那個四角遊戲的參與者之一。但是去拜訪你的那個女人,她已經見過那個‘鬼’三次了!但卻沒有一次被殺死!甚至‘鬼’都已經騎在她脖子上了,要殺一個人簡直再簡單不過。那個女人不就是在擠在抽屜裡面死掉的嗎?我也不認為那是尋常人類可以做得到的。”

  “所以你就想到了這個?”夜永咲問道,“‘咒夢靈’,給人下咒,嚇唬她,卻殺不死她。你的意思是她所遭遇的惡靈並不是來自四角遊戲,而是有人對她下了咒?”

  “嗯。”黃璃點了點頭,卻又補充道,“也並非‘殺不死’,這麼說吧,如果遇到精神比較脆弱的人,嚇唬她兩次或許她就會自殺了。當然了,這個女人似乎不能算在內呢。”

  “那麼那個死掉的人是被……”

  “或許她真的通過四角遊戲弄出來了一個‘第五人’。這方面我會幫你查一下,看看有沒有一些線索。”

  黃璃很是隨便地說著。

  夜永咲知道這樣也就差不多了,於是嘆了口氣,把服務員喊了過來。

  下午回到辦公室,黃璃自顧自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不知在做什麼。夜永咲也沒有心情去管她。他打開網頁,輸入“咒夢靈”三個字,看看能不能從網上得到什麼資訊。

  出乎他的意料,這似乎並不是什麼不為人知的秘密,聰明的度娘一下子就給了他超過數十頁的信息。夜永咲大致瀏覽了一下,上面所介紹的和黃璃所說一般無二。

  而且,這也並不是中國獨有的東西。夜永咲看到了一個國外網站,似乎就是一個靈異協會建立的。上面明明白白地用英文寫著“只要加入協會,就可以學習到使用咒夢靈的方法”。當然,似乎要交一些會費。

  夜永咲看了一眼主站上那個黑色的怪異會徽,搖了搖頭,把網頁關掉了。

  接下來,他又一次輸入了三個字,這次卻是“欺靈術”。

  這是黃璃昨天講給他的,讓自己躲過惡靈纏身的方法。夜永咲沒覺得它會有多大用處,不過他還是想要看一看。

  果然,正如黃璃所說,網上也有不少資料,不過和黃璃所說的沒什麼差別。需要一個人自願犧牲,還要有高人做法才行。刨去後一項不說,夜永咲覺得這種會為了別人自願去做替死鬼的人恐怕是找不到,這個方法就不要想了。

  再一個,也是黃璃昨天和他說過的,血嫁奠。

  黃璃只說了一部分,還告訴他有一些限制。而這就是夜永咲從網上搜到的了。他並沒有打算使用這種方法,畢竟為了救一條命去殺死五個人實在是有些傷天害理,而這些限制條件也讓這種方法成了泡影。因此這個方法也被夜永咲否決了。

  他坐在電腦桌前,一籌莫展。他當然想要幫一下折任莎,他也覺得這個無辜的女人突然遭受了這種事情實在是有些可憐,但是他想不出辦法。

  而就在這個時候,黃璃卻走了過來。

  “說起來……雖然我覺得你應該已經想到了,不過保險起見我還是要多嘴問一句。”

  夜永咲回頭疑惑地看著她,不知道她在說些什麼。

  “就是啊……你們有沒有和那另外三個進行四角遊戲的人聯系過?已經死了一個人了,另外三個人可能也有危險啊。”

  黃璃說出的事情理所當然,然而夜永咲卻愣住了。

  對啊!還有另外三個人呢!

  “呃——”夜永咲點了點自己的太陽穴,用不太確定的語氣說道,“我想……那位折小姐應該已經聯系她們了吧……”

  “是嗎?”黃璃點了點頭,“但願如此。”

  但願如此。

  夜永咲轉頭看著窗外暗色的天空,這才發覺今天的天氣也是陰沈得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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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son2002
王子 | 2014-6-3 00:08:46

其一 四角遊戲  第十一節 回憶

  直到那個時候,她還是笑著的,就像是對自己的遭遇完全不在意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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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年的九月份,有些事情似乎註定要發生。

  偷竊、謠言、**……方靈雖然是系花,但恐怕一生中都沒有被老天這麼“關照”過。折任莎不知道她已經在暗地裡哭過多少場了,但是在人前,她卻總是露出一副笑容。這讓折任莎感覺有些心疼。明明是這麼好的一個女孩子,為什麼總要有人和她過不去呢?

  折任莎其實是有一點兒嫉妒方靈的,她們倆長得很像,簡直太像了!但是方靈的皮膚要比她更白一些,成績比她更好一些,似乎各方各面都比她稍強一些。還有……

  折任莎曾經喜歡一個人,但是那個人後來卻成了方靈的男朋友。他的名字叫做淩夢洲,是個很有涵養的男孩子。折任莎盡管羨慕得不得了,但是也不能去搶好姐妹的男人吧?況且他們這一對確實是郎才女貌,而相比起來,折任莎則要遜色許多。因此她把這份感情藏在心底,從來沒有說出來過。

  而方靈也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迎來了她的二十一歲生日。

  她很開心。雖然遭受了各種各樣的打擊,但是她的臉上仍然帶著發自內心的笑容。淩夢洲說了,只等她從國外一回來,他們就舉行婚禮,那個時候也差不多就到了方靈的二十四歲生日了。年輕人的承諾或許不太靠譜,但是沈浸在戀愛中的少女就是願意相信,她興奮地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了寢室的幾個好姐妹,她們也都很為她高興。

  嶽子纖送了她一本愛情小說,李雅雯送了她一套梳妝盒,洛楠的禮物是一個大布偶,而張犖則是給了她一個精美的筆筒。

  大家都只是學生,沒有多少錢可以支配,但是禮物雖然廉價,方靈卻還是很開心地收下了。

  折任莎自然是為了這一天準備了一個極好的禮物,但是她不想現在就拿出來。那是一份秘密的禮物,需要等到大家都不在的時候才能給她。

  於是她對方靈說了謊,她說自己很忙,忘記準備禮物了。方靈當然會原諒她,只是調皮地打趣道:“那到了我24歲生日的時候,你一定要記得哦!我一定會找你來要禮物的!”

  二十四歲生日,也就應該是她和淩夢洲的結婚日期了。

  折任莎笑著答應下來了。

  然而,就在那天傍晚時分——

  “喂!方靈不在寢室裡面嗎?!你們誰有看到方靈?!”

  折任莎慌張的喊叫聲驚住了寢室中的四人。

  對呀!她們這才想起來,方靈說過今天晚上大家一起出去吃頓好的來給她慶生的,為什麼卻一下午都沒有看到過她?!已經到了晚飯時分了啊!

  “打方靈的電話!”

  “打過了!是關機!”

  “會不會是去其他寢室了?!”

  “那也不會不和我們說一聲啊!”

  “快去找找!”

  不知為何,大家心頭都湧起一種不安的感覺。

  於是大家立刻離開了寢室,分開到處打聽,看看方靈去了哪裡。

  “下午?下午什麼時候?!”

  同班的一個女生說她下午好像看到過方靈,嶽子纖趕緊著急地問了出來。

  然而已經不用那個女生回答了。

  身後似乎有一陣風吹過,嶽子纖下意識回頭看過去,卻正看見那個穿著白色睡衣的人影朝著樓梯那邊跑了過去!

  “方靈!!!”

  嶽子纖和那個說話的女生同時叫了起來,一前一後追了過去。

  是的,那張臉,那件睡衣,不是方靈又會是誰?

  只是方靈在跑步上似乎也很在行,嶽子纖在爬上兩層樓梯時,已經累得不行了,而她最終也沒有能追上方靈。

  “砰”的一聲,她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方靈跑上了天臺,並且把門從那一邊鎖上了。

  “方靈!”

  嶽子纖氣喘籲籲地跑去砸門,然而不管她說什麼,門那邊卻都是一點兒動靜都沒有。

  而這時,聽到動靜的學生們、舍管阿姨和聞訊趕來的;老師也都集中到了這裡。但是門這一邊的鎖是鑰匙鎖,而另一邊卻是用門閂掛上的,就算有鑰匙也打不開!

  就在門外的一群人乾著急的時候,突然不知從哪裡傳來一聲大喊。

  “有人跳樓啦!!!!!!!”

  嶽子纖一時並沒有反應過來,她一直都在使勁敲著門和方靈說話。直到這句話在她的耳旁響了好多遍,有很多人都在一起喊時,她才看著朝著樓下面跑去的人群,愣愣地想明白了這句話的意思。

  有人,跳樓了?

  嶽子纖的腦子“嗡”的一響,然後腳下就不由自主地動了起來。

  而當她到達樓底的時候,那裡已經有一群人圍住了一小塊地方,她看不清楚,但是周圍傳來的聲音進入了她的耳朵。

  方靈,方靈,方靈,方靈……

  好像每一個人都在說著這個名字。

  嶽子纖感覺自己的眼淚要流下來了,身後有一個比她稍高一點的人摟住了她。

  “堅強些……”

  折任莎的聲音也帶著哭腔,但是卻在安慰著嶽子纖。

  嶽子纖再也控制不住,轉身在折任莎的懷裡放聲哭了出來。

  三年的好姐妹,三年的歡樂生活,卻就在這一刻……

  很少有人的生日和忌日會在同一天,但是方靈,這個女孩子,就在她的二十一歲生日這一天,選擇了這樣的命運。

  直到死前,她都還笑得那麼開心,好像什麼事情都不在意似的。

  真的什麼都不在意嗎?

  折任莎不知道。

  唯一可以知道的是,這個名叫方靈的女孩,已經再也不會回來了。

  她的二十四歲生日,又該去找誰討要禮物呢?

  折任莎悲哀地想著。

  睜開眼睛,眼前是熟悉的天花板。

  折任莎發現自己做夢了,在夢中,她又回到了那一年的那一天。

  無比熟悉,而又無比傷感的那一天。

  她翻身下床。昨晚上她考慮了很久,本來她是不想回家的,她害怕一個人待著,就打算在她的車裡睡一晚算了。但是即便路燈一整夜都亮著,她還是感覺到周圍的黑暗如此濃重,讓她恐懼地縮成一團。最終她還是回來了,回到這個熟悉的家裡來。她把所有的燈都打開,不這麼做的話她就一點兒安全感都沒有了。

  她的那張舒服的大床左右兩邊各有一個床頭櫃,左邊上面是梳妝臺,而右邊櫃子上面則是幾本相冊。

  她抽出一本,翻了起來,一張張照片從她的眼前閃過,最後她的目光停在一張六人合照上。

  嶽子纖、張犖、折任莎、洛楠、李雅雯,還有……

  “方靈……”

  她看著排在最後,卻笑得最溫柔的那個人,輕聲念道。

  淚水無聲無息地滑下。

  身邊那個人拍了拍她的肩膀,似乎是在安慰她。折任莎抽泣了一下,將那張照片取了出來。她站起身,準備要去工作了。雖然發生了很多詭異的事情,但是生活還要繼續。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陽,但即便如此,她也不會隨隨便便就放棄。

  她穿上拖鞋,朝門口走了過去。

  ……等等!

  折任莎忽然想到了什麼,疲倦和困意被一掃而空!

  剛才……身邊那個人?

  直到這個時候,她才想起之前拍在她肩膀上的那只手有多麼冰冷!

  她緩緩地轉過頭去。

  一個穿著白色睡衣,留著尖尖指甲的人正坐在她的床上,那張和她相似的面容被頭發遮住了大半,正用陰狠的目光冷冷地瞪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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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son2002
王子 | 2014-6-3 00:09:32

其一 四角遊戲 第十二節 0915房間的女人

  她的心裡,突然生出一種異樣的沖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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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雅雯在賓館空蕩的走廊上走著,她的腳步沈重,仿佛正要去做什麼重要的事情一樣。

  昨天早晨從折任莎那裡回來之後,她也在擔心會遇到什麼可怕的事情,但轉眼間就被繁重的工作壓住了。而且這一整天下來,也並沒有出什麼事,這讓她感覺到安心不少。

  她還並不知道嶽子纖已經死了,事實上,昨天她一直在忙,根本就沒有關注過什麼晚間新聞。

  而現在……她做好了一個重大的決定。這個決定或許會改變她的一生,但是如果這就是命運,那麼她別無選擇。

  有些人就是這樣奇怪,一方面,他們認為命運掌控在自己手中,但是當他們必須做出某種決定的時候,又會把責任推到命運的不可抗性上。但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人們總是希望為自己的行動作出解釋,不然的話他們就會喪失動力。

  命運這種東西,歸根結底或許只是人心所造出的幻象。在遇到討厭事情的時候,把它歸結於命運而輕易地放棄。也許那並不是什麼壞事,倒不如說,要想在這個世界生存,這個是必須的東西。

  是的,李雅雯做出的這個決定,是她在三十個小時之前還慷慨激昂地批判過的。但是有些事情,即便你認為那是錯的,有的時候也必須去做。

  還是那句話,如果這是命運,她別無選擇。

  昨天,她好不容易得到了一個試鏡的機會,她當然不會放過。那名導演也似乎對她非常滿意。晚上,攝制組的人都在一起吃了一頓飯。也就在那個時候,那名導演向李雅雯發出了邀請。

  是的,邀請。李雅雯心裡明白,那是一種怎樣的邀請,如果接受了,自己將會得到什麼,又會失去什麼。

  折任莎答應她,如果公司裡面要拍廣告會給她消息。但是這個承諾太過虛無縹緲,而李雅雯偏偏已經忍受不住了。

  她從大學時期開始就參與過試鏡,一直在為成為一個真正的模特而努力。到現在,她已經努力了幾年,然而卻一無所獲。

  努力是不會背叛自己的,但是會背叛夢想。

  李雅雯忘記曾經聽過的這句話是誰說的了,而直到現在,她才真正明白它的涵義。

  她一直潔身自好,憑借著本事在這裡待了這麼多年,但是上天卻並沒有為此而憐憫她。折任莎有一點是想對了,她真的幾乎連房租都付不起了。

  她的父母當初是反對她步入這個行業的,極度反對。他們希望她能夠好好上大學,找份好工作,而不是在這個風氣日下的圈子裡面混下去。為此,她和父母鬧翻了。她拒絕父母的資助,打算自己來賺取自己的一切生活費用,直到她成功的那一天。她要讓父母看到她真正散發光彩的那一天,這是一個很美好的願望,但是……並不是每個願望都可以被認可的,別人也不會因為你有著這樣的願望就給你更多的機會。

  說了這麼久,其實歸根到底也只是一件事情而已。那就是李雅雯終於對自己的灰色未來失望了,她希望通過捷徑來獲得出頭的機會。

  而這個圈子內的捷徑,對於她這樣稍微有些姿色的女孩很容易就可以想到。

  此時,她正走在去那個約定好的房間的路上。

  明明就在前天夜裡,她還在和折任莎她們宣揚她的信念,表明她絕不墮落的決心。但是今天,一切就都已經改變了。或許她那天就是為了對自己曾經可笑的堅持送別,就像是一個儀式,做完之後,她就要做出改變。

  想到這裡,就連她自己都忍不住想要嘲諷自己了。

  是的,這真是充滿了諷刺的味道。

  她在那個房間門口停住了。

  是這個房間,0915,和她手上那房卡上的號碼一樣。

  鑰匙當然是那位導演給她的。李雅雯不是傻瓜,況且,就連傻瓜都知道需要做什麼。

  導演現在還在那邊忙著,李雅雯也沒有打算在門口站著,如果被什麼人看見的話……她還是有著自己的矜持的。

  房間不小,那張床也是專為兩個人所設計的。李雅雯反身關上房門,施施然走了進去,把包放在床頭,在床邊坐了下來。

  明明要做的是這樣的事情,而且這還將是她的第一次,但不知為何,她的心裡卻異常平靜,仿佛那個導演一會兒來的時候只是想跟她探討人生理想而已。不,就算是那樣她也會有點緊張的,但是她卻感覺自己心臟的跳動依舊和緩,甚至比之前她在走廊上的時候還要和緩得多。

  她向後仰倒,就這麼睡在床上,閉上了眼睛。

  也許作為一個禮貌的女孩,她此時最應該做的事情是先去洗一個澡,然後穿上賓館的浴袍,在床上擺出一個誘人的姿勢。但是她既沒有那種想法,也沒有那個心情,更沒有那樣的精神。昨天他們很晚才停工,然後去吃飯,再接下來,她就已經在這裡了。現在應該還是清晨,但是算下來的話,她已經有兩夜沒有好好睡過覺了。她決定就在這裡睡一會兒,至於導演來了之後……或許他會喜歡和她來一次鴛鴦浴呢。

  腦子裡閃過這種無聊的想法,李雅雯閉上眼睛,任由黑暗侵蝕著自己的大腦,漸漸地陷入夢鄉。

  人可以被打敗,但不可以被打倒。

  李雅雯依稀記得這話似乎是《老人與海》裡面的,但是她記也不太清楚了。也許是這麼說的,但也有可能是“人可以被打倒,但不可以被打敗”。至於究竟是哪一種,李雅雯懶得去深究,那麼就且先假設前者是對的吧。

  李雅雯忘記了海明威書中是在什麼情況下出現這句話的了,但是如果把這句話放到現實中的話,她知道有一個人可說是這句話的一個例子。

  方靈今天也依舊微笑著,盡管她才剛剛丟掉了巨額的學費,但是再哭過一場之後,她就已經接受了現實。

  她的心情似乎確實不錯,就在昨天,她還答應了李雅雯的邀請,陪她去進行試鏡了。當然了,結果有些不盡人意。

  “阿雯,去洗澡嗎?”

  李雅雯擡起頭來,看著提著浴筐的方靈。那浴筐很是精巧,下面放的是洗浴用品,而上一次則是用來放換洗衣服的。然而現在已經是九點鐘了,那裡只放著一件淺粉色浴袍和內衣,看樣子方靈打算洗完回來就直接睡覺。女生浴室就在宿舍一樓,洗完之後只穿浴袍也沒有事。

  看樣子方靈已經做好準備了,但是對於她的邀請,李雅雯卻並沒有什麼心情。

  “我不想去。”她很沒精神地說著。

  “嗯~~?”

  方靈湊近李雅雯,有些關心地問道:“你好像很疲倦哦……還是說,還在為昨天試鏡的事情傷心嗎?”

  李雅雯猶豫了一下,搖了搖頭。

  “沒事的,你先去吧。”

  看她這個樣子,方靈便也不再強求,轉身朝著門口走了過去,消失在了李雅雯的視線之中。

  李雅雯回過頭,悶悶地看著窗外。

  她真的不傷心嗎?也許,傷心談不上,但心裡卻總是有一點疙瘩的。

  昨天是她第一次試鏡,她為此做了那麼長時間的準備,然而卻——

  想到這裡,她的心裡不由得燃起了一股無名怒火。對那些不長眼的傢夥、那些沒水準的傢夥、那些只看長相不看能力的傢夥,還有……那個人……

  李雅雯突然感覺到身上確實有些癢癢了。

  也許,她確實應該答應方靈的邀請,去洗一個澡?

  洗澡嗎……

  她的心裡,生出了一種異樣的沖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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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son2002
王子 | 2014-6-3 00:10:06

其一 四角遊戲 第十三節 淺粉色浴袍

  水嘩嘩的流著,然而浴室裡面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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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睜開眼睛的時候,李雅雯才發現,她這一覺居然一直睡到了中午!

  已經六個多小時了。

  她連忙坐起身體,卻發現屋子裡面仍然只有她一個人,那名導演還是沒有來嗎?

  她不知道導演為什麼耽擱了這麼多時間,但是從她之前和他短暫的接觸來看,他並不是什麼會憐香惜玉的人,也不會因為她在睡覺就不來打擾了。事實上,如果用一個詞來形容他的話,李雅雯覺得那就應該是“急色”。雖然並沒有做過這樣的事情,但是對于這種男人,李雅雯自認為還是有些瞭解的。

  那麼……他還在工作嘍?

  李雅雯並不打算打電話讓他快點過來,她並不期待這種事情,而且去騷擾工作中的男人也不是什麼好行為。再說了,她還不知道那個導演的電話。

  李雅雯回過頭去,窗簾是拉開著的,可以讓她看到外面陰沈的天空。

  盡管大雨在昨天就已經停了,但是這天色卻似乎並沒有放晴的打算。

  她收回目光,低下頭去。

  剛才,她做夢了。

  是的,她在夢中又回到了那個時候,就在方靈死前不久發生過的事情,直到現在她還記得清清楚楚。要說為什麼的話,就在那天晚上——

  “嘩——”

  就在這時,李雅雯突然聽到了一陣水聲。

  她猛然擡起頭來。

  那水聲嚇了她一跳,但是她馬上知道了,那就是這個房間裡的浴室裡傳出來的聲音。

  有人在用水嗎?

  難道那個導演已經來了,只是沒有吵醒她,先去洗澡了?

  李雅雯從床上起身,稍微偏了偏身體。從這個角度,她可以很清楚地看到,浴室的門是開著的。

  李雅雯有些疑惑,不是因為浴室的門開著,而是因為那單調的水聲。

  沒錯,那水聲是單調的,一直都只有一個動靜,不像是有人在洗澡,倒像是水一直打在地面上。

  李雅雯站了起來,她剛才坐在床邊上,向後一倒就睡著了,就連鞋子都沒有脫掉。她躡手躡腳地走到開著的浴室門口,朝裡面看了過去。

  浴室裡面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動靜,洗手臺那裡的水龍頭也沒有開,看樣子噴水的應該是淋浴噴頭。但是那浴簾是拉著的,李雅雯知道浴簾後面是一個大浴缸,而淋浴噴頭就在浴缸旁的�壁上,此時應該正朝著浴缸裡面噴水。

  那浴簾靜靜地飄動著,上面沒有映出什麼人影,也就是說,浴缸裡面應該是沒有人的。

  但是李雅雯心裡卻突然有了一種強烈的感覺,就好像那裡正站著一個人,在淋浴噴頭下面愜意地沖著水,擦洗身體!

  這感覺讓她渾身打了一個寒戰,卻又偏偏無根無據。李雅雯晃了晃腦袋,覺得自己可能是睡迷糊了。

  那後面不應該有人的。房間裡面沒有導演的衣物,也沒有別人的,浴室裡那個浴筐裡面也是空的。李雅雯不覺得會有誰穿著衣服就跑去洗澡,所以那簾子後面一定是沒有人的!

  沒有人,但是水卻在嘩嘩的流淌著。

  雖然沒搞清楚是怎麼回事,李雅雯還是覺得自己應該去關掉它比較好。房間裡沒有人要洗澡,開著水無疑是一種愚蠢的行為。導演應該也快要來了,她可不想因為這種小事而破壞了這種難得的機會。

  她小步走進了浴室裡面,伸手要去拉開簾子,但是她的手卻突然在半空中頓住了!

  好像看到了什麼熟悉的東西……

  李雅雯環視了一下這個小小的浴室。她的身後是馬桶、洗手臺、鏡子、浴筐,還有白色的瓷磚,除此之外並沒有什麼特別的。

  李雅雯搖了搖頭,伸手撩開了簾子。

  果然和她所想的一樣,浴簾後面什麼人也沒有,只有淋浴噴頭的水在嘩嘩的流著。李雅雯便伸手過去將它關掉。浴缸裡面冒著熱氣,看樣子剛才噴出來的全是滾燙的熱水。李雅雯覺得淋浴噴頭調成這樣的高溫實在是有點多餘,這種溫度可是能把人皮都燙掉一層,也只有死人不怕這樣的溫度。

  李雅雯撇了撇嘴。

  “離開你一百個星期,我回到了這裡……”

  就在這個時候,外面忽然響起一陣音樂聲。那是VAE的《玫瑰花的葬禮》,李雅雯的手機鈴聲。她慌忙轉身就要出去,那說不定是那位導演來的電話,她可不能漏了。

  然而她的動作再一次頓住了!

  她的面前是那副浴簾。

  李雅雯看著它,卻突然感覺到了背後生出一股寒意!

  熟悉的東西……她剛才怎麼就沒有注意到?!這就是她看到的熟悉的東西啊!

  那根本就不是什麼浴簾,那是一件浴袍!一件淺粉色的浴袍!

  李雅雯的嘴巴長得大大的,就這麼呆呆地看著那件浴袍。

  她記得很清楚!她當然記得清楚!就在那一天晚上,她拒絕了方靈“一起去洗澡”的邀請,卻在那之後尾隨著她偷偷進了浴室,然後……拿著手機拍下了她的**!

  那一天,方靈帶著的就是這件淺粉色的浴袍!

  至於她那樣做的理由?就在前一天,方靈陪著她去參加模特的試鏡。然而居然就發生了那樣狗血的事情,真正要試鏡的李雅雯剛上去就被刷了下來,但只是陪同的方靈卻被那些人看中,她們把李雅雯扔到一邊,希望方靈能夠參加試鏡!

  也就是從那時開始,李雅雯心中的怒火爆發了!那麼久的努力,那麼久的辛苦,卻居然比不上一個什麼都沒有付出的人?!她把自己當做好姐妹,然而卻要搶走自己的機會!而她還做出一種不屑一顧的樣子!她說對這個不感興趣!那是自己的夢想!自己想得到卻得不到的東西!她卻可以輕而易舉地做到,然後宣稱自己對這個沒什麼想法!就是她!如果沒有她的話,一切或許都會不一樣!而她居然還來安慰自己?!真是可笑!誰要她那假惺惺的關心啊!

  於是李雅雯就有了那種瘋狂的念頭,她要毀了方靈!她拍下方靈的**,然後傳到網上,她要報復這個讓她在夢想上大跌了一跤的可惡女人!

  這種想法也許只是一時沖動,然而李雅雯卻做出來了。後來,當她看到方靈那種傷心的樣子,想起昔日的姐妹情誼,她也為自己的行為懺悔過。但是既然都已經做了,即便再去後悔又有什麼用呢?

  也就在幾天之後,方靈自殺了!

  但是現在……這件浴袍就掛在李雅雯的眼前!

  李雅雯不由自主地朝後退了一步,然後——

  “嗚啊——”

  她腳下突然一滑,就這麼跌進了浴缸裡面!

  “啊啊啊啊啊啊——!!!!!”

  李雅雯悲鳴一聲,她的手按在了浴缸裡面!裸露的細嫩皮膚和剛剛才被滾燙的熱水沖過的浴缸壁來了一次親密的接觸,她感覺手上在瞬間被燙起了泡!

  “呃……”

  她掙紮著,想要從浴缸裡面爬出去。然而一歪頭,卻看見了什麼東西……

  那是淋浴噴頭下面的一個按鈕,就是李雅雯剛才按的那個。

  她以為那是淋浴噴頭的開關,但是現在才看清楚那上面的標識。

  那是鎖定水溫的開關!

  也就是說,她並沒有把淋浴噴頭關掉!

  那麼……為什麼水不再流下了?

  李雅雯的頭緩緩地向上擡起……

  她看到了,就在淋浴噴頭的側下面,那才是水閥,它現在正處在“關閉”的位置。還有——

  李雅雯的瞳孔驟然緊縮了起來,目光中瞬間被恐懼填滿!

  一隻手,一隻慘白沒有絲毫血色的手正搭在上面,那手上有著尖尖的指甲!

  水流之所以會停下來,不是自己關掉的,而是那只手!

  那麼現在——

  李雅雯看著那只手抓著水閥的手柄,然後,向下一扳——

  “嗚啊啊啊啊啊————————————————!!!!!!!!!!!!!!!”

  滾燙的熱水就這麼從淋浴噴頭中傾瀉而下!全部淋在了她的身上!

  李雅雯慘叫著,她的眼睛被滾燙的熱水沖到了!那是一陣撕心裂肺般的劇痛!她看不見!她摸索著掙紮著想要爬出浴缸,然而無論她怎麼使勁,身體卻始終在打滑!

  滾燙的熱水……疼痛的感覺……

  她沿著�壁伸出手去,她要摸到那個手柄!要關掉水閥!

  好燙!好痛——但是只要能夠關掉它……

  然而——

  她的手在�壁上貼著,卻再也無法挪動分毫……

  僅僅不到兩分鐘的工夫,她的身體就已然麻木。不……或許這兩分鐘也只是錯誤的體感而已……

  李雅雯感覺到自己的意識已經漸漸地朦朧不清了……

  她突然想到了。

  是的,剛才她“關掉”淋浴噴頭的時候是怎麼想的來著?也只有死人不怕這樣的溫度……

  沒錯。

  李雅雯還在掙紮著,然而卻已經發不出一絲聲音,然後……她的手腳抽搐著,漸漸地停止了動作……

  0915……她終於想起來了,那一天,她對方靈做出那種事的那一天,就是9月15日……而現在,方靈來找她復仇了嗎?

  死人……只有死亡才能得到解脫……

  房間裡,她的手機還在不停地閃爍著響著音樂。

  “……殘朵停止呼吸,滲入大地,沒人會注意……”

  ……沒人會注意。

  李雅雯的皮膚已經被滾燙的熱水澆爛,她躺在浴缸裡面,已然沒有了氣息。

  她的面前,掛著的是一條淺粉色的浴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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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son2002
王子 | 2014-6-3 00:10:36

其一 四角遊戲 第十四節 調查

  沒有一個人接聽,難道她們都已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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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已經跟她們打過電話了,但是她們三個都沒有接!”

  一家小餐館裡,折任莎對坐在面前的夜永咲訴說著。她的神情看上去相當疲憊,聲音也有些顫抖。夜永咲覺得不管怎樣,她應該先把激動的心情平復下來再說。

  早晨在家裡看到那恐怖的一幕之後,她尖叫著沖出了家門,驅車就來到了市�。等她終於冷靜下來的時候,她發現自己已經到了公司門口。盡管現在她並沒有工作的心情,但是也不能憑借“見鬼了”這樣的理由去請假,性命重要,但工作同樣重要。還好,在這一天的工作中並沒有什麼怪事發生,這讓她緊繃的神經暫時松下來不少。傍晚下班時分,她接到一通電話,是夜永咲打來的。

  就算夜永咲不聯系她,她也會主動聯系夜永咲的。她迫切想要知道他有沒有調查出什麼來,但是夜永咲卻讓她有點兒失望,他叫她來是想讓她聯系一下剩下的三個參與四角遊戲的人——李雅雯、張犖和洛楠。

  但是折任莎卻只是搖了搖頭。

  “昨天我就已經想到了,也聯系過她們。但是不論我怎麼打電話,她們都沒有一個人接過我的電話!我想,她們是不是已經出了什麼事……”

  “再打一下吧。”夜永咲建議道,“也許只是巧合呢。”

  他和那另外三人並沒有什麼交集,想要聯系她們,只有通過折任莎。

  折任莎猶豫了一下,掏出手機,撥出了一個號碼。

  “……嘟……嘟……嘟……”

  她按下了免提鍵,以便讓夜永咲也能聽得到。

  “……嘟……你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請稍後再撥……”

  電話裡響起一個平淡的女聲。折任莎拿著手機的右手輕輕垂下,無助地看著夜永咲。

  “……嗯,那你有沒有別的方法可以聯系到她們?對了,你昨天說早晨是你開車把她們送走的,那你應該知道她們住哪裡了?”

  夜永咲又提議道。

  “這個……”折任莎又搖搖頭,“我只把子纖送到了家。但是她們三個去上班的路都不一樣,如果一個一個送的話太麻煩了,所以她們在子纖家的樓下的公共汽車站就跟我分別,自己坐車走了。”

  “這樣啊……”

  夜永咲咂了咂嘴。這也就是說折任莎只知道嶽子纖住在哪裡,但是嶽子纖卻已經死了,恐怕她那裡也沒有什麼線索。而且警方現在正在查嶽子纖的案子,貿然過去可能會惹禍上身,還是不要從這裡著手了。

  “我只知道,犖犖是在一家小公司裡做職員的,小楠是一個小學老師,雅雯在做模特。但是我不清楚她們具體在哪裡上班,我們聊的時候好像提到過,但是我也記不太清了。不過我可以回去找一下,總能查到的。”折任莎這樣說道。

  也只好這樣了。

  夜永咲無奈地想著。

  他並沒有把“咒夢靈”的事情告訴折任莎。雖然咒夢靈確實是只會嚇唬人而不殺人,如果折任莎知道自己並沒有生命危險應該也會放心一些。但是咒夢靈畢竟只是黃璃的一個猜測,就連她本人都沒有什麼把握。所以現在還是要以“四角遊戲”為線索去找解決的辦法。黃璃答應了夜永咲會幫他查一下,也不知道她什麼時候能夠查到。

  至於“欺靈術”和“血嫁奠”這種逃避詛咒的方法,他更沒有說。欺靈術,他們無法實施;而血嫁奠這種兇惡的咒法則是夜永咲無論如何也不想使用的,他不敢肯定如果自己把這種方法說了出來,折任莎會不會真的行險去做,用別人的性命來換自己的命。盡管這個女人現在看上去柔弱無助,但是人到了危急的時候總是會做出出人意料的事情的。夜永咲不打算冒這個險。

  那個“家”,折任莎是無論如何不想再回去了。今天晚上只怕她就得找間旅館過夜了,只是即便如此,也不能保證那個“東西”就不會再來找她。現在折任莎已經瀕臨崩潰的邊緣了,只怕地上掉一根針都能讓她嚇得跳起來。如果不是還有像夜永咲這樣勉強可以信得過的人在幫她,恐怕她已經瘋了。

  折任莎堅持要自己結賬,夜永咲也沒有拒絕。只是餐桌上的菜大多數都沒有動,剛才兩人哪有心思吃飯啊。夜永咲向老闆討了幾個一次性食盒,浪費東西可不是什麼好習慣,他打算把它打包帶回去,還可以給花音加餐呢。

  走出餐廳,夜永咲看著外面依舊陰沈的天空,嘆了一口氣。

  他本來想讓黃璃也一起來的,但是剛一下班,那個女人就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

  希望她能夠幫自己找到解決這件事情的辦法吧……

  夜永咲聳了聳肩,提著飯菜朝著家的方向走去。

  他卻不知道,他所信任的黃璃此時並沒有做別的,而是正打算幫他的忙呢。

  黃璃站在一所大學的門口,正擡頭仰望著那高大的校門。此時有不少人在這邊走過,都忍不住要看一眼這個仙子一般的美女。只是他們的眼神卻都只有欣賞,沒有絲毫的褻瀆之意,黃璃就是有著這樣的魔力。

  大學就和小學、中學不同了。即便站在高中門口,像是黃璃這樣一眼就能看出不是學生的人很容易被注目,這倒不是由於她的美貌,就算是夜永咲站在那裡也會讓人奇怪。而如果想要進去的話,門衛也一定會把他攔下來。但是大學就不一樣了,每天進進出出的可不光是學生,有些人就是專門進去參觀一下的,門衛也不會太在意。甚至有些管理特別松的學校,一些小商販吆喝著進了校門也沒有人會管。大學裡面真的是什麼人都有。也正因為如此,黃璃在這裡站了半天,走過的人雖然都要多看一眼,但卻沒有人感到奇怪。興許人家就是來參觀的呢!

  只是若他們真的這麼想,那可就大錯特錯了。黃璃見過的景色建築什麼的倒也不少,這所三流學校還入不了她的眼。她今天之所以來這裡,是想找出一些令她感興趣的資訊。

  夜永咲只告訴她這件事情和那個折任莎小姐的大學幾位室友有關系,而且出現的那個“第五人”也被懷疑是另一個已經自殺多年的室友亡靈。但是他並沒有說那是哪所大學,恐怕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這就是他的不足之處了——雖然在寫小說的時候很有頭腦,思維非常縝密,但是在現實中還明顯有些欠缺,反應遲鈍,甚至就連聯系那剩下三個人這種誰都能想到的問題他也是經自己提醒才想起來的。簡而言之,他有點兒缺腦子。

  黃璃心裡這麼想著。不知如果夜永咲知道他在她心裡是這種評價的話,臉上會露出怎樣的表情。

  她是從網上搜出來的。三年前秋天,本市一所大學裡面的一個女生跳樓自殺身亡,名叫方靈。有了這些資訊,她很容易就找到了答案,鎖定了這所大學。而現在,她就要去試圖發掘出一些有用的東西。

  至於方法麼……

  黃璃的臉上,露出一絲迷人的笑容。

  既然作為美女,不好好利用一下這種資本怎麼能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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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son2002
王子 | 2014-6-3 00:11:06

其一 四角遊戲 第十五節 三年前的自殺案

  如果當年那件事情是這樣的話,那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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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搜集資訊也是有講究的。一個跳樓案,哪怕本來是很明顯的事情,傳了三年,也差不多傳虛了。而黃璃需要一些最接近真實的東西,那麼,那些看起來還挺稚嫩的新生們當然不可靠。而且她又不能闖進女生宿舍裡面去找學生——隨便進出大學是一回事,進宿舍又是一回事了,大學在保障學生安全方面一般來說還是挺嚴格的。

  那麼,黃璃也就選好了目標。

  僅僅不到半個小時,在一家奶茶店門口,黃璃就和一名女子坐在了一起。這就是她的魅力,她會讓男人想要和她交談,讓女人願意和她交談。她打聽過了,這個女人就是方靈出事那幢樓裡的生活老師,也就是舍管阿姨之一,在這裡幹了也有些年頭了。黃璃告訴她,自己是一個靈異雜志編輯,想要找一些素材來創作,恰好聽說了這裡三年前出過一次跳樓自殺案,於是就想打聽一下。當然,她懂得規矩,保證自己絕對不會把大學的名字寫進去。

  那位舍管阿姨也有近四十了,這個年紀的女人原本就都是八卦之魂燃燒正旺,喜歡和別人說些這種事情的。況且黃璃又是一個十分合格的聽眾,讓人不由自主地就會生出一些親近感。當然了,和這種女人說話也有麻煩,她們總喜歡添油加醋,可能會讓事實上面罩一層迷霧。而黃璃需要做的,就是憑借自己的能力,吹開這層霧,看清楚絕對的真實。她也沒打算只從這一個人處獲取資訊,之後還要去找別人的。

  “……那個女孩還是挺好的,以前也曾經幫過我的忙什麼的……說她去幹那種事兒,我是絕對不信的!可莫聽那些不知道的小子姑娘們瞎胡說!不過這女孩真是可惜,這事兒攤在誰身上都受不了……那天我聽人說她跑到樓頂上去了,還把門鎖起來,我就心想不好了,本來正往樓上跑著呢,誰知道剛到一半兒,就聽人喊‘有人跳樓啦!’等我到樓下的時候,都叫人給圍起來了!半邊身子都是血啊!忒嚇人了!”

  那位阿姨足足講了十分多鐘,從她認識那個女孩開始一直講到她死之後學校封鎖消息,雖然其中多數可能都是些無用的廢話,不過黃璃至始至終都沒有插一句嘴,就是這麼靜靜地聽著。

  偷竊、**、謠言……

  黃璃思考著。

  確實,正常來想的話就是這個女孩受不了壓力所以才選擇了輕生,不過那樣的話,悄悄去樓頂上跳下來不就行了?為什麼要刻意弄出這麼大的動靜呢?

  她抓住了一個細節。那個名叫方靈的女孩是在大家找她的時候突然穿著睡袍就出現了,而且就從她的室友身邊跑過去,一路上了樓頂。那麼,在大家找她的時候,她在哪裡呢?又是在做什麼呢?是想讓別人注意,還是……

  “員警後來怎麼說的呢?”黃璃問道。

  “還能怎麼說,壓力太大,跳樓輕生唄!也沒什麼好想的,當時那麼多人都看見她跑上去了,然後把門一鎖就跳下來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了。”

  ……是的,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了。

  但是如果,這是故意做出來給人看的話——

  黃璃的臉上一直保持著自然的微笑,送走了那位阿姨,她又找上了另一個大四學生……

  天已黑盡,但時間卻還並不太晚,主要是由於天陰的緣故。而黃璃就在夜色之中登上了一班公交車,離開大學,向著自家的方向而去。

  這一次她的收獲不大,不過倒也不是白來。她先後問了五六個人,所得到的資訊都不完全一樣,不過大致內容倒也差不多。不過即便知道了這些事情,對於現在那個叫折任莎的女人似乎也沒什麼幫助。不過黃璃卻總有一種感覺,如果可以從當年的事情中查到些蛛絲馬跡的話,說不定——

  “那死的可真夠慘的。”

  “可不是,誰能想著有人會是這麼個死法?那個導演這回要倒楣了,人家家屬肯定要讓他負責任!再怎麼說人是在他的房間死的,他肯定脫不了幹係。還有那個賓館的工作人員也跑不了,出了這種事兒估計就沒人願意在他們那兒住了。那個女人擡出來的時候你可沒看見,整張臉都燙爛了!就跟剝了皮一樣!我當時差點兒沒吐出來——”

  “你可別說了,怪瘮人的。”

  前面兩個看上去邋裡邋遢的男人說話的聲音不大,但是黃璃聽覺很好,這些話逃不過她的耳朵。不過她並沒有太在意,剛才只是聽到“死”這個字眼敏感了一下而已。聽他們的意思,似乎有一個女人在賓館裡被熱水燙死了,雖然有點兒離奇,但是這些事情和她無關,反正這個世界上想死的人和該死的人也多到讓人困擾。

  黃璃悠閑地向旁邊看過去。此時早已過了正常下班的時間,公交車上的人並不多,大部分座位都空著。除了司機、她和她前面坐著的兩人之外,還有大約七八個人。她坐的位置是倒數第二排,身後就是一排五個連座的車尾。而此時,那上面卻正放著一個皮包。

  那裡沒有別人,只有一個皮包,這讓黃璃有些詫異。看樣子大概是誰的包忘記拿走了吧,之後可能還要來找的。

  黃璃轉回頭去。她向來不是多管閑事的人,更不會貪小便宜。她不在乎那包裡有什麼東西,也不打算當好人把包交給司機或者員警。簡而言之,她對此毫無興趣。那個包或許會在司機打掃的時候被發現,也許在那之前就會被別人拿走……不過那都和她全無關系。

  公交車在一個站牌前停下,黃璃要在這裡轉另一班車。雖然天已經晚了,不過末班車應該還可以等得到,她邁著優雅的步子從後門走下車去——

  “哎呦——”

  一個女孩似乎跑的太急,一沒注意,就這麼紮到她的身上了。黃璃扶著公交車穩住身體,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女孩趕緊向她道歉:

  “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女孩長著一張可愛的娃娃臉,說話的聲音也很清脆好聽。不過她臉上帶著疲憊的神色,好像剛剛才結束工作,看來也是要趕車的。

  黃璃並不會因為這種小事就生氣。她朝著女孩微笑了一下,便走到一邊。女孩連忙三步兩步跑上車去,還差點在車門處絆了一跤。一點都沒有穩重的大人氣,倒真像是個孩子一樣。

  黃璃看著她的背影,卻不知為何生出了些許奇怪的感覺。

  她的身上……

  不等黃璃想完,那輛公交車就已經關上了車門,緩緩地向下一站駛去。她只得搖了搖頭,靜靜地站在站牌下面等待著另一班公交車。

  她並不知道,那個女孩的名字叫做洛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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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son2002
王子 | 2014-6-3 00:11:33

其一 四角遊戲 第十六節 皮包 鏡子 眼睛

  不,仔細看的話,那只是一面鏡子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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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楠毫無形象地一屁股坐在最後排的座位上。今天她已經累壞了,省裡教育廳的什麼什麼領導突然要來視察,恰好抽到了她的公開課。當她走進教室,看到原本學生身後那一大群黑壓壓的人,差點兒沒暈過去。她並不是沒上課給人看過,不過這次來的人就連那個禿頂又暴躁的校長大人都得陪著客氣,萬一出了一點兒什麼差錯的話——

  當然了,風險向來是與機遇並存的,只不過洛楠就像小兔子一樣,從來沒有過冒險的想法,自然也和機遇沾不上邊。還好,她平時和那些小孩子們很處得來,他們這次也很給她面子,沒有讓她難堪,這可算是不幸中的萬幸。

  洛楠露出一個欣慰的笑容。究竟是因為她的孩子氣才會討孩子們喜歡還是因為和孩子們走得近了才會沾染上一身孩子氣?就連她自己都說不清楚。

  不過就算是小學,批改作業也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那些孩子們的字寫得歪歪扭扭,這一點最讓她頭痛,不然她也不會直到現在才能回家,差一點就趕不上車了。

  洛楠掃視了一下這輛公交車,除了她之外只有寥寥幾個人而已。不過她並不喜歡和不認識的人接觸。她原本想坐到後車門旁邊,但是那樣的話,身後就是兩個邋裡邋遢的男人,這讓她覺得很沒有安全感。因此她猶豫了一下,還是坐到了最後一排。

  這時,她的目光放到自己身邊,發現了——

  一個皮包?

  在她的身邊,就放著一個普普通通的小皮包。雖然外表還很漂亮,也沒有什麼磨損,但是洛楠一眼就看出來了,這個皮包恐怕已經用了很多年了。是誰落在這裡的嗎?要不要交給司機呢?

  洛楠往前看了一眼,似乎沒有人注意到她。

  然後,她朝著皮包伸出手去。

  她並不是貪小便宜,也並沒有什麼別樣的想法,純粹只是出於好奇而已,她打算先看一下。不知怎麼的,這個皮包給了她一種熟悉的感覺,非常熟悉。只是她似乎並沒有用過這種款式,那麼……是在哪裡見過呢?

  好奇心會害死貓。

  她絕不會想到,當她拿起這個包的同時,屬於她的噩夢,開始了。

  洛楠把皮包拿在手上,那個皮包很輕,就好像裡面什麼都沒有裝一樣。不,可能就是什麼都沒有裝。她拉開拉鏈,朝裡面看了一眼——

  一雙冰冷如同鬼魂一般的眼睛,正用陰毒的眼神狠狠地瞪著她!

  “嗚哇——!!!”

  洛楠驚叫一聲,把包丟在了地上。她驚懼地向後縮了縮身體,擡起頭來,才發現全車的人都在盯著她看,就連正在開車的司機也回過頭來瞟了她一眼。

  洛楠感覺自己的臉瞬間紅了起來。

  但是這不能怪她,突然被一雙眼睛瞪著,這種感覺太奇怪太恐怖了!自從從折任莎家裡回來之後,她也提心吊膽地過了一天,但是卻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一切都平靜如常。這讓她放心下來了,只是她並不知道,她的兩位好友,都已經以十分駭人的悲慘方式死去了。

  然而就在她已經要把那件事情忘記的時候,這裡突然又出現了一件恐怖的事情,她怎麼可能不害怕?

  乘客們注視了她一會兒,都默默地轉回頭去。地上那個皮包丟在那裡,但是誰都沒有注意,可能他們以為那就是這個尖叫的女孩兒的吧。

  洛楠看著地上的皮包,那種奇怪的感覺又出現了。

  剛才那雙眼睛,好像也有點熟悉……

  洛楠這麼想著,然後——

  鬼使神差一般,她再一次朝著那個皮包伸出了手!

  洛楠把它撿了起來,就連她自己恐怕都不知道是為什麼。她總感覺,這個皮包和自己或許有什麼聯系,所以——

  她做了一個深呼吸,想著皮包裡面看了進去。

  一雙眼睛,那雙眼睛還在,就在那兒直勾勾地盯著她。

  洛楠感覺到渾身一陣寒意。但是她並沒有再次丟掉它,也沒有放聲尖叫,而是——

  她眨了一下眼睛。

  皮包裡面那雙眼睛,也同樣眨了一下。

  她把一隻眼睛閉上。

  就像是映出了她的動作似的,那雙眼睛也同時閉上了一隻。

  洛楠撲哧一笑,松了一口氣。

  什麼啊……原來只是一面鏡子而已……

  終於放下心來,洛楠不禁為自己剛才傻乎乎的樣子覺得有些尷尬。居然被一面鏡子嚇到了,虧自己還是一名教師呢!這種事情如果傳到她的學生們的耳朵裡,只怕她明天上課就要被嘲笑一番了。她和那幫小子丫頭們走得太近,雖然關系好,卻是連一丁點兒威信都沒有了。

  洛楠再次看著那皮包裡面,做了一個鬼臉,然後開心地仰在座位上吃吃笑了起來。

  她沒有注意到,這一次,那雙眼睛並未反映出她的表情!

  洛楠的家離學校並不算太遠,也是在一幢小公寓裡面。不過說是“家”,其實也不過是她租住的房子而已。她走進家門,隨手把兩個皮包扔到沙發上。

  哎?兩個——?!

  洛楠驚訝地看著沙發上的兩個皮包。其中一個是她自己的,而另外一個——

  該死!

  洛楠看著那個皮包,輕輕拍了拍腦袋。

  自己怎麼把這個東西給帶回來了?這可不是自己的啊。回頭失主要是去找了,把車上的監控一放,那不就看到是自己拿的了嗎?這可真是糟糕,明天早晨再還回去吧。

  不過……這皮包裡面除了一面鏡子,也什麼都沒有,而且還是舊東西。要是我的話,說不定就乾脆不要了吧。

  洛楠伸了個懶腰,心想這不是什麼可擔心的事情,先去洗個澡再說吧。

  她走進自己的臥室,打開衣櫥翻找著換洗的衣服。

  但是突然——

  那個皮包!

  洛楠心裡一驚!

  她剛才好像看到了什麼!

  洛楠回過頭來,看著自己的臥室。普通的簡樸臥室,就連�紙都沒有貼,只是有幾張明星海報而已。除了一張單人床、書桌、床頭櫃和衣櫥之外就沒有別的擺設了。床上鋪著天藍色的被罩,一旁的床頭櫃上放著臺燈和幾個相框。書桌也是梳妝臺,上面擺放著鏡子和一些化妝用品,除此以外別無他物。

  但是剛才,她好像在這個房間裡看到了剛剛撿來的那個皮包——

  洛楠疑惑地走出臥室,往沙發上看了一眼。

  那個皮包好端端地放在那裡,並沒有動過。

  洛楠看了它兩秒,然後搖了搖頭,又笑了一聲。

  自己幹嘛要沒事嚇唬自己啊,真是夠笨的!

  她拿著換洗的衣服,就這麼朝著浴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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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son2002
王子 | 2014-6-3 00:12:08

其一 四角遊戲 第十七節 黑暗之中

  那……真的是布料的觸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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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洛楠很有精神地起了一個大早。

  昨天下午在學校那裡就吃過飯了,回來之後清清爽爽洗了個澡,接著就上床睡覺。身為教師,她早就已經習慣了這種工作的辛苦。不過也正因為習慣,現在反而沒有什麼惡感了。或許她天生就是做教師的材料吧。

  她今天心情非常不錯,要說為什麼的話,發錢的日子誰會不開心呢?她的工資都是打到卡上去的,不過昨天給省裡的檢察人員上公開課是有額外獎金的。700元,在如今這個社會上並不能算是什麼大數目,但是即便在程都這種大城市裡面生活一個月的費用也不過就是1200元左右,至少對於洛楠來說是這樣的。一天就可以拿到一半多的月生活費,洛楠心裡當然是美滋滋的。

  只是……等到到了學校,她才發現自己似乎忘掉了什麼……

  “呀!壞了!”

  洛楠剛剛把那放在信封裡的700元裝進皮包,就這麼驚呼了一聲,把財務室那名整天精神萎靡的老會計都給嚇了一跳。

  “怎麼了?”

  他從擦得透亮的眼鏡片後面看著洛楠,語氣中充滿了疑惑。居然有人在發錢的時候喊“壞了”,這倒真是稀奇事。難道她的包破了個洞?

  “啊,沒事……”

  洛楠並不太喜歡和這位大叔打交道,她轉身就走出了財務室,然後才看著手中的皮包,皺了皺鼻子。

  這不是她的皮包,這是她昨天撿到的,也是她今天準備還回去的那個有點兒發舊的皮包。但是現在卻提在她的手上,看樣子今天早晨出門的時候拿錯了啊。

  “這可麻煩了……”洛楠嘆了口氣。

  她確實有把它還回去的想法,但是在考慮了一下之後,她反而有些猶豫了。這就意味著她還要找到昨天的那個司機,她要專門去等那班車,而且她還沒有記住那輛車的車牌號。那麼交給員警?撿到一個空包,拿回家之後第二天才交給員警?這種說法就有點讓人生疑了。如果失主想要訛詐她,說這包裡原本有多少多少錢,是被她給拿走的,那她可就有苦說不出了。

  而且,這麼一個又舊又過時的空包,就算丟了也沒有多大找的價值。說不定那位失主根本沒有想過要找它呢。

  洛楠細細思慮了一下,便不再多想。若是那個失主真打算找包,她就還給他,要是他想訛她,她又沒做虧心事,有什麼好怕的?若是他不要了,洛楠也沒打算去自找麻煩。乾脆就這樣吧。

  洛楠就是這麼個樂天性格,她越想越覺得那名失主把包丟了不要的可能比較大,因此至少現在還沒有什麼可擔心的。

  事實上,她剛才說的“麻煩了”,倒是有另外的想法。

  她的化妝品、錢包什麼的都放在自己的皮包裡面,這下一拿錯可壞了,別說沒法補妝,就連中午吃飯都要拿剛發下來的一百大票去了,還好她的公交卡是直接擱在口袋裡的,不然今天早晨連車都坐不了了。

  結束了一天的工作之後,洛楠又累得一塌糊塗。她拖著疲憊的身體走進家門,一頭就栽倒在沙發上。

  “呼——今天感覺什麼都不順啊……”

  雖然發了獎金,但是剛一到中午就要破了一百的票子,就為了一頓連十塊都不到的午飯,洛楠心裡可是心疼得很。要知道,要想花錢花的快,就得把大票都破開。她不知道那些有錢人有沒有這種想法,但是像她這種窮老師,對這句話可是很有感觸的。偶爾在街邊看到些小東西,控制不住想要買下的欲望,但是只要一翻開錢包,看到碼得整整齊齊的幾張百元大鈔,花錢的想法頓時就淡下去了。而如果帶的都是10元20元的,哪怕是同樣的數額,也會想著“反正是小錢,花了也沒關系”。因此不到不得已的時候,最好還是不要把大錢破成小票子。

  不光是這樣,今天她上課的時候,跑出去上廁所,結果班上的兩個學生就打起來了,把主任都引來了。那個長著一雙腫眼泡的胖主任把她批了個夠嗆,她心裡當然也委屈。又不是她想讓他們打的,她只不過是上了趟廁所而已,誰知道就會出事?

  她此時躺在沙發上,卻是心煩得很。只是過不了一會兒,氣消下去了也就好了。她就是這樣樂天的性子,不會為多餘的事情煩心。

  她坐起身來,順手抄起自己的皮包,打開看了一下,裡面的化妝盒和錢包什麼的都還好好的放著。這個皮包也不太新了,不過對她來說,這個皮包和她很有感情,已經跟了她幾年了,而且又沒有壞掉,她並沒有換掉它的打算。

  然後,她伸手拿起那個撿來的皮包,把裡面剩下的六百多塊拿了出來,順便對包裡鏡子中的自己眨了眨眼睛,鏡子中的自己當然是忠實地執行了她的行為。她滿意地點了點頭,把那六百塊錢收進自己的錢包。

  ——嗯?!

  洛楠突然渾身一顫。

  既視感……

  剛才那一瞬間,又出現了熟悉的感覺。就好像自己一開始在公交車上看到這個皮包時一樣的熟悉感覺!那個時候,她感覺這個皮包自己在哪裡見過,而現在,她感覺自己現在正在做的動作似乎以前也——

  洛楠皺著眉頭想了一下,但是那感覺卻只是一閃而過,並沒有給她思考的機會。

  ……算了。

  洛楠搖了搖頭,想不起來的事情就不去想了,說不定本來就只是自己的錯覺而已。而且就算是真的,也和自己現在的生活沒什麼關系。

  是這樣的。

  洛楠把錢包收進皮包裡面,然後把兩個皮包都拿起來,走進了臥室。

  雖然很累了,但是作為女人,不洗澡果然不行啊。洛楠隨手把皮包放在書桌上,然後走到衣櫥那裡翻找起來。

  ……剛、剛才?!!!

  洛楠猛然回頭。

  剛才,自己看到了什麼?就和昨晚一樣,剛才眼前一瞬間閃過的,好像是那個皮包?!

  是的,昨晚自己找衣服的時候,明明把皮包放在沙發上,卻感覺好像在臥室裡看到了。而現在,雖然皮包確實放在臥室裡,但是自己卻又好像是在另外的地方看到了!

  是的,洛楠看著自己剛剛放在書桌兼梳妝臺上的那個舊皮包,它確實是在那裡,但是有那麼一瞬間的工夫,她卻感覺到它出現在了別的地方。

  那地方是——

  洛楠轉過身去,朝著自己的床頭櫃走了過去。

  但是那裡只有臺燈和幾個相框,並沒有皮包的影子,無論是形狀還是顏色相似的東西都沒有。

  看錯了吧……

  洛楠微微松了一口氣,在床沿上坐了下來。

  床頭櫃上的幾個相框,裡面照片拍攝的時間都不遠。最靠近她的一張是小小的一張闔家福,裡面的她大約在十七八歲的年齡,站在最前面,後面是她的父母和祖父母,一家人都快活地笑著,充滿了喜悅的心情,背景是一片金燦燦的麥田。

  她的臉上露出溫柔的神色。

  是的,這就是她的家庭,在一個貧窮的村落之中,過著貧苦的日子。不過那已經是過去了,現在她已經能自己賺錢了,而且這兩年收成很不錯,再加上政府的補貼。現在家裡雖然不能說是富裕,但至少也能過上像樣的生活了。

  第二張照片是她所在的這所小學中的教師合影。一群人都站在那裡,其中還有她那時叫不出名字的領導,代表著她的工作之處。她喜歡那些小孩子,和他們在一起,她總感覺很開心,就算累一點,只要休息一晚上就能恢復精神了。

  第三張照片……

  那張照片放在後面,洛楠伸手把它拿了起來,放到眼前看著。

  照片上六個女孩子,那時都已經20歲了。從左到右,嶽子纖、張犖、折任莎、洛楠、李雅雯,還有……

  “方靈……”

  她看著排在最後笑著的那個女孩子,不覺念出了聲。

  拍照片的那時,還是在燦爛的夏天,她笑得好開心,她們都好開心。但就在之後的幾個月裡,她卻……

  洛楠心中一痛。

  算了。洛楠輕嘆一聲。人死不能復生,她既然已經去了,自己也不要多想了。再過幾天就是她的忌日了,大家約好一起去看望她的。有什麼話,到那時再對她說吧……

  洛楠放下照片,站起身來——

  哎?!

  她的眼睛突然瞪大了。

  剛才……自己看到了什麼?!

  那種感覺,那種感覺又來了!

  洛楠緩緩地低下頭去,再一次看向那張照片。

  照片中的六個人,都在歡笑著,充滿了陽光。她每天都可以看到這張照片,但是——

  她的目光從照片中的嶽子纖、張犖等人身上一一掃過,然後……

  方靈。

  洛楠的視線投注在那裡。

  那個已經死去多年的少女,她的手中,拿著一個已經過時了的皮包。

  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皮包。

  和此時在書桌上放著的那個,一模一樣的皮包。

  洛楠的身體晃動了一下。

  是的,所以她才會感覺到熟悉。

  所以她才會有既視感。

  那一年,自己不就是從這個皮包裡取出了600多元錢嗎?

  那是方靈的書本費。600多元,對于方靈來說,絕不是一筆小數目,然而卻被自己拿走了。

  她一開始並沒有過偷錢的想法,但是那一天,她看到方靈的皮包打開放在那裡,她只是好奇地看了一眼而已。但是她的身體卻行動了,她偷偷拿出了那600元錢,然後……放進了自己的錢包!

  就像她剛才所做的一樣!

  她知道那600多元對方靈來說有多麼重要,但是……

  如果有了這600多元,家裡就可以少給她一點生活費了。這樣的話就不用把奶奶養的豬崽賣掉,也不用再去向親戚借錢……

  於是洛楠拿走了那600多元錢。

  於是事情接踵而來,**和流言,還有——

  於是,方靈自殺了。

  而這一切,都是從她的偷竊開始的。

  洛楠下意識地拿起了那個皮包。

  然後——

  “哇啊啊啊——!!!”

  燈突然滅掉了!房間裡陷入一片黑暗之中!洛楠尖叫一聲,手中的皮包掉在了地上。

  怎麼了?!怎麼了?!

  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感襲上了洛楠的心頭!

  她驚恐地回過頭去,卻發現不僅是自己的房間,對面那座大樓也失去了光芒,只有幾個視窗裡面顯出了光點。

  ……停電了?

  洛楠呼出一口氣,心裡稍微放鬆了一點。

  是了,不是方靈的鬼魂復仇什麼的,只是普通的停電而已。

  而且……

  她接著又想到。

  方靈的那個包雖然和這個款式一樣,但是裡面並沒有裝鏡子,所以這個包絕對不是方靈的那個,絕對不是!

  似乎是為了證明似的,她蹲下身體,在地面上摸索了一下,然後,她找到了!

  她把那個被丟在地上的皮包撿了起來,把口打開,朝裡面看了進去——

  她看到了鏡子中的那雙眼睛。她眨了一下眼睛,鏡子裡的眼睛也眨了一下;她閉上一隻眼睛,鏡子裡的眼睛也閉上一隻。

  沒錯,是鏡子。

  洛楠放下心來,癱坐在床的旁邊。

  方靈的皮包裡並沒有鏡子,所以這不是方靈的皮包。一切都只是巧合而已,是她神經過敏了而已。方靈的鬼魂來復仇什麼的絕對不可能!自己只不過是偷了一點錢而已,她是跳樓自殺的,沒有找自己來復仇的理由!

  似乎是為了安慰自己,洛楠這麼想著。然後她扶著床沿站起身。客廳的窗臺上放著手電筒,停電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好,還是先拿到它再說吧。

  洛楠的身體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緩緩前進著,她什麼都看不見,就連門都找不到,只好靠雙手摸索著。

  但是……

  洛楠的身體突然頓住了。

  什麼都看不見。

  是的,什麼都看不見。

  那麼,她剛才為什麼能看見鏡子?為什麼能看見鏡子裡的眼睛?

  為什麼……

  她就這麼緩緩地轉過身去。

  她看不到,但是她分明感覺到了,那皮包所在的位置。

  她把它拿了起來,然後,打開——

  看得見。

  她可以清清楚楚地看見那雙眼睛,那雙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眼睛!

  就在這種黑暗的、伸手不見五指的環境下,她卻清清楚楚地看到了那雙眼睛!

  洛楠的手顫抖著,無意識地朝著皮包裡面伸進去。

  鏡子,她要摸到鏡子,她知道這裡面有一面鏡子!

  然而那只手觸到了盡頭,卻並非玻璃的觸感。

  軟綿綿滑溜溜的布料,是皮包的裡布嗎?

  那麼……鏡子在哪裡?

  洛楠把頭湊近皮包,她要看見鏡子,只有證明那裡確實有一面鏡子,才能消除她的恐懼感!

  那雙眼睛在她的眼前變大,變大,兩雙眼睛就這麼互相盯著,然後——

  洛楠突然明白了。

  那不是什麼鏡子,她摸到的也不是什麼皮包裡布。

  那軟綿綿滑溜溜的,不是布料,而是人的皮膚!

  終於想明白這一點的同時,她的頭陷入了皮包裡面!

  “嗚——!”

  洛楠悶叫一聲,想要把腦袋從皮包裡面拔出去,但是那皮包口太緊了!她無論怎麼掙紮,無論怎麼用手去撕扯都無法把它弄掉!

  不……那不是皮包口……

  洛楠的手觸摸在那上面。

  那是一雙手……一雙冰冷的手,那上面,留著尖尖的指甲!

  那雙手就掐在洛楠的脖子上!

  洛楠瞪大了眼睛,她呼吸不上來了,她的頭開始發暈,但是她卻看清楚了!

  她看到皮包裡的那雙眼睛,即便在根本沒有一絲光芒的黑暗中也看得到的那雙眼睛,那雙眼睛正用陰毒的目光狠戾地瞪著她!

  是的,那是方靈的眼睛。

  燈光再次亮起的時候,洛楠倒在床邊上,已經停止了掙紮。她的頭上,紮著一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皮包。

  她已然停止了呼吸。

  床頭櫃上的那張照片上,方靈依舊如三年前一樣美麗。而此時,她的目光正投射在洛楠的屍體上。

  她的臉上,似乎是一種滿意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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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son2002
王子 | 2014-6-3 00:12:35

其一 四角遊戲 第十八節 歸來的男人

  他的臉上一直都帶著自信的笑容,就仿佛把什麼都掌握在手中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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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提著行李的那個男人走出了機場,四下張望了一下,突然聽到了有人叫他的名字。他先是一愣,然後轉向那個方向,一個女人正站在那裡朝他揮著手。男人的臉上露出一個微笑,朝著那邊走了過去。

  “好久不見了,莎莎。”走近的時候,他伸出一隻手打著招呼,“你變漂亮了。”

  “說什麼呢?!”

  折任莎嗔了他一眼,卻好像並沒有生氣。她只是稍稍聳一聳肩,苦笑著說道:

  “歡迎回來,淩夢洲。”

  淩夢洲,方靈曾經的男友,一直在國外研修,如今才終於回來。當初他曾答應過方靈的,等到他回來,他們就結婚,就在她的24歲生日那天。但是現在,方靈早已故去三年,所謂的承諾,也只如那一抔黃土上的沙子,風一吹便會飄散。

  折任莎幫他把行李搬上後備箱,打開車門,他道了聲謝就坐了進去。折任莎走到前面,替他做起了司機。

  “我還以為你家裡面會派車來接你。”

  折任莎一邊開車一邊說著,而淩夢洲卻只是輕輕搖了搖頭。

  “已經事先和他們打過招呼了,還是你說的事情比較要緊。這兩天怎麼樣?”

  折任莎沒有回答。

  這兩天怎麼樣?

  對于折任莎來說,這個問題根本就無法回答!

  現在她每過一會兒就要看到一些可怕的東西,每時每刻都得提心吊膽,雖然還要上班,但是連一點兒工作的想法都沒有。如果不是知道夜永咲還在幫她,不是心裡還有僅存的一點點希望的話,她早就已經崩潰了!

  淩夢洲也應該看出來了,她那笑容後面所隱藏的虛弱與疲憊。不過自從看到這個男人,她心裡稍稍有一點兒放心下來了。

  “我帶你去見那個夜先生,你們稍微聊一下,好嗎?”

  “哦,就是你說的那個靈異編輯?”淩夢洲眉毛一挑,隨即答應下來,“好的,如果這能幫到你的話。”

  “謝謝。”

  他們早就有了聯系,這邊發生的事情,折任莎也都告訴了他,就是希望他回來之後能給她們一點幫助。畢竟他是方靈所愛的人,如果真的是方靈的怨靈作祟的話……

  折任莎看了一眼擺放在車前的那張照片。

  這是她那天早晨從相冊裡抽出來的照片,照片中的六個女孩子都洋溢著燦爛的笑容。她在家裡臥室被那個坐在床沿上的“東西”嚇壞了,發動汽車就逃到了市�,順手就把照片放在車前了。現在看到她們,看到照片上的六個人,她心中難免會有傷感之情。

  淩夢洲不知是看到了她的表情,還是從一開始就打算這麼安慰她,輕聲說道:

  “放心吧,肯定很快就會結束了。”

  折任莎感激地點了點頭。

  她並沒有聽出淩夢洲話語中不對勁的地方,也沒有看到他眼中閃過的那一抹森然!

  是的。

  淩夢洲看著折任莎的背影,看著這個和方靈長相極其相似,幾乎一模一樣的女子。

  很快就會結束了,很快。

  在一家吵鬧的小速食店裡面,淩夢洲和夜永咲兩人相見了。

  折任莎並沒有留下來陪他們,她說剛剛打聽到了李雅雯、洛楠和張犖的工作之處,現在她要去找她們。把她們都找過來,說不定可以得到什麼消息。而且她們作為四角遊戲的參與者,也有很大的危險,大家在一起的話反倒會比較安全一點。

  於是夜永咲和淩夢洲兩人坐在這裡,相互對視著,打量著對方。

  夜永咲看出了這個男人的溫文爾雅,有著大家公子的氣質,不過比起黃璃倒要差上很多。夜永咲總感覺他的眼眸深處似乎潛藏著一種侵略性,這讓他不是那麼舒服。

  這個男人從國外風塵僕僕地趕回來,身上穿著一塵不染的白色西裝,打著漂亮的領帶,那上面還帶著一枚黑色的怪異徽章。

  徽章?

  夜永咲的目光投到那個畫著怪異圖案的徽章上面,它別在淩夢洲這個男人身上顯得有些格格不入,不過這卻並不是夜永咲看它的理由。他總覺得這枚徽章他在哪裡見過,但是……是在哪兒呢?

  他身邊似乎並沒有別著這種徽章的人。夜永咲搖了搖頭,把這種想法拋到了腦後。

  兩個男人就如同普通談天一般聊了起來。夜永咲既不是員警,也不是偵探,但是這種事情偏偏員警和偵探都無法解決,只好由他這個半吊子出馬。黃璃已經把她在那所大學調查得來的結果告訴了他,夜永咲也總覺得有些不對頭的地方。像黃璃所說的那樣,他可能有些遲鈍,但是卻並不傻。因此在得到方靈當年的男朋友淩夢洲回國的消息之後,他要求讓自己和淩夢洲見一面,說不定可以找到些什麼東西……

  “嗯,她……走的那天下午,我還和她通過電話。那個時候她並沒有什麼異狀——至少我是這麼感覺的,她說過生日很開心,大家都送了她禮物,她接下來還要出去一下,馬上回來。但是我沒想到……晚上的時候,我就接到了電話,說她已經、已經——”

  夜永咲看得出來,淩夢洲對方靈是極有感情的,即便她已經死去了三年,在說起她的時候,淩夢洲眼中的那種悲傷卻絕對不是裝出來的。

  淩夢洲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水。

  “莎莎是個好女人,我因為方靈的關系和她們都認識,而且相處也不錯。方靈出事那一天,她似乎還要送她一份大禮。我在之前不到兩個星期左右和她通過一次話,說我要從國外回來了,希望在方靈24歲生日——也就是她的忌日那一天她們幾個人能跟我一起去祭奠一下。讓她幫我找一下她們幾個室友,她當時答應下來了。但是誰知道會出這樣的事情,偏偏要玩什麼靈異遊戲!唉……說起來,這都是我引起的。”

  “別這麼說。”夜永咲安慰他道,“這又不是你的意思,放心好了,我們正在想辦法,肯定很快就會解決的。我朋友說她已經有點兒眉目了,不會等太久的。”

  “那真是太感謝了……我想,肯定還是那個什麼‘四角遊戲’惹出來的禍吧。方靈她那麼好,就算是已經……也不會變成什麼厲鬼出來害人的!”

  夜永咲微微點了點頭,但是卻並不敢肯定什麼。

  不會嗎?如果是鬼魂的話……

  “大後天就是方靈的忌日了。”淩夢洲說道,“我希望在那之前,這件事情可以有一個了結。”

  夜永咲卻做不出承諾,但也只能再次點點頭。

  兩個男人同時飲了一口茶水,心裡卻各自想著想不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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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son2002
王子 | 2014-6-3 00:13:03

其一 四角遊戲 第十九節 流言

  討厭嗎?不,恐怕更多的是恐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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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犖的精神不太好。

  和她的幾個朋友一樣,作為公司的一個小職員,雖然並不算是底層,但是上面壓著她的人足足有幾層樓那麼高,這也讓她有點兒喘不過氣來。

  於是她病了。

  並不是什麼大病,不過她感覺有些頭痛,就好像有人在用針紮她的腦子似的。醫生建議她這兩天還是不要去上班了,以免出什麼事情。好心的醫生並沒有把“猝死”這個字眼說出來,不過她也多少有些察覺了。是的,自己最近為了提升業績似乎有些太拼命了,不過如果不這麼幹的話,她就沒有升職的機會了。因此張犖咬了咬牙,還是決定再去拼兩天。這個週末下午就可以放假了,半天的時間足夠她好好休息的。

  但是病痛卻並沒有因為她的努力就放過她,她病倒了,在工作中變得越來越沒有精神,然後“咚”的一聲暈在了桌子上。

  即便如此,那個惹人厭的蝙蝠臉主任也沒有給她什麼關照。生病?他才不在乎!只要能拿出業績來,你就算是傳染病也給我留在這兒繼續工作!當張犖被周圍的同事晃醒之後,他第一句問的不是“感覺怎麼樣?”而是“還能再繼續工作嗎?”這讓張犖的怒火伴隨著病癥一起爆發了。

  她雖然沒敢沖他發火,但也沒有給他什麼好臉色,就在他“連個病假條都不交”這樣的嘟噥聲中離開了公司。至於他會給她怎麼記,她也懶得管了,如果不先好好睡一覺的話,她的腦子就要炸掉了!

  張犖在床上躺了整整一個下午,直到天色暗下的時候,她才清醒過來。

  頭還是有點兒痛,不過比起之前已經好很多了。

  張犖看著窗外已經漸起的星空,心裡卻開始發愁了。

  少做了一個下午的活兒,她原本保持的全部門第一的業績肯定要被那個戴著金絲眼鏡的第二名小子超過去了!她甚至可能落到十名開外!這種事情她決不允許!

  是的,她就是這麼爭強好勝。從小在幼兒園,別的孩子還在認數,她就已經開始計算加減法了;小學時她做了六年的班長,六年的級部第一;高中時她曾經把同班的第二名落下了超過50分;只有高考失利了,不然她也不會進入那個差勁的大學!不過這沒關系,跌倒了再爬起來就好了,她還可以考研!只要她能每一次都考個院系第一,自然有機會保到更好的大學去!

  但是……

  張犖幽幽地嘆了一口氣。

  她沒有,她沒能實現那個時候的想法。畢業之後,她就到了這家小公司,一做就是兩年,曾經的那種雄心壯志現在都早已成為了泡影,只有每個月都要努力拼一下業績才能證明她還是一個不服輸的女人。

  算了,下床吧,弄點東西吃去。

  她並沒有像折任莎那樣好的運氣,青雲直上,坐到那樣的位置。她現在還只是一個普通的職員而已,就算業績再好,也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職員而已。她買不起車,也買不起房子,更別說像折任莎那樣的靠山別墅了。她現在和那幾位好友一樣,和嶽子纖、李雅雯、洛楠一樣,租住著一間小小的公寓房。

  她的房東就住在對面,房東家裡有兩個小孩子,一對兄弟,大的十歲,小的才七歲,整天嘰嘰喳喳的很是煩人,用張犖老家的一句話來說“七歲八歲狗也嫌”,就是這樣的年齡。

  不過張犖倒也不和他們一般見識,雖然調皮了一點,但是每次見到張犖都會很有禮貌地喊“姐姐”,這讓她很開心。而現在,那兩個小孩子正在門外的樓道裡面玩耍,聲音大得只怕整棟樓都能聽見。

  “……我知道,就是電視劇裡面演的那種!有錢人包養的女人!媽媽說那個就叫‘小三’!”

  “但是那個姐姐說那叫‘婊子’!”

  張犖的眉毛狠狠地抽動了一下,露出了一個無可奈何的表情。

  真是的,這戶人家是怎麼管教孩子的?居然讓他們學了這種東西……唉,自己小的時候哪怕吐一個臟字都會被父母抽上幾巴掌,哪有他們這樣的?真是世風日下——

  “那張姐姐也是個‘婊子’?”

  “那當然了!電視劇裡面演的都是這樣的!你看她租的我們家的房子,那錢肯定就都是包養她的人給的!”

  錯啦。張犖心想。要是被包養的話,那就住到別墅去了,還會租你們家的破房子住?

  小孩子真是會亂說。

  張犖搖了搖頭,打開水龍頭,打算淘些米燒稀飯。

  但是——

  等等?!

  張犖的動作突然頓住了!

  他們剛才說什麼?

  張姐姐?租他們家的房子住?!

  住在這裡的可不是只有自己一個人嗎?!這分明是在說她自己啊!

  張犖的腦子裡面似乎有什麼“砰——”的一聲響,一股怒火頓時就竄了上來!

  因為生病耽誤了一下午的工作,這個月的獎金沒了,她本來就正在氣頭上!好不容易睡了一覺把火壓下去了,結果呢!這裡還有一個炸彈在等著她呢!

  張犖“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把水龍頭關上,朝著門口走了過去。

  她“砰”的一下猛然把門打開,把門口兩個正在滿口跑火車的小男孩嚇了一跳!他們大概根本沒想到張犖會這個時候回來,平常她都是晚上八點半以後才能到家的,今天卻因為生病而在家裡躺了一下午。兩個男孩可能也知道他們剛才說的不是什麼好話,現在被他們在背後編排的人就在這裡,而且對方還是個大人,他們怎麼可能不慌?

  “張、張姐姐……”

  年齡較小的男孩子畏縮著小聲叫了一句。

  “你們——”

  張犖看著這兩個小男孩,她怎麼可能不生氣?只要是正常的女人,被說了“是被包養的婊子”這種話又怎麼可能輕易揭過?她胸中的怒火差一點就要爆發出來,卻在那之前一秒險險地停住了。

  冷靜。她這樣對自己說著。

  雖然他們說的話實在是讓人生氣,但是……房東夫婦對她還是不錯的,收取的租金也比正常價位一直要低一點,平常也都很照顧她。如果現在對他們發火的話,他們肯定會回去對父母哭訴,那樣的話……

  張犖連續做了兩次深呼吸。

  別太生氣。她告訴自己。這兩個小孩子什麼都不知道,肯定是有人教給他們的,她要問出來那個人是誰,是誰在和她作對!

  “……來,你們進來,姐姐這裡有巧克力給你們吃。”

  張犖的臉上擠出一個溫柔的笑容,翩然退到一旁,示意兩個小男孩進到屋裡來。

  他們猶豫了一下,還是大一點的男孩先鼓起勇氣,走了進去,然後小弟弟也有點兒緊張地跟在後面。

  這個年齡的女孩子一般家裡多少都會有一點零食的,張犖也不例外。她從冰箱裡面拿出一盒巧克力,打開蓋子,朝兩個男孩原本空空的口袋裡面一人塞了一大把,還讓他們自己拿一些攥在手裡。

  “好了……”

  張犖並沒有什麼耐心,發過巧克力之後,她很是嚴肅地先說道:“那種話不好聽,以後不可以隨便說姐姐哦,知道嗎?”

  也許是她的“溫柔”讓兩個小男孩放鬆了一點。大一點的先點了頭:“對不起,張姐姐,我們不是故意的。”

  小弟弟一看哥哥道了歉,便也連忙說了“對不起”。

  “沒關系,姐姐不怪你們。”張犖說道,“不過,你們得告訴我,是誰教給你們那麼說的。”

  是的,誰讓他們這麼說的,這才是張犖所關心的地方。

  “……是一個穿白袍子的大姐姐。”

  哥哥說道。

  白袍子?

  張犖皺起了眉頭。

  誰會穿白袍子呢?難道是樓上住的那個姓趙的女人?她好像挺喜歡穿白色的衣服……但是她和自己的關系也不算差啊,為什麼要編排自己呢?

  “……頭發很長的,長得也很漂亮,留著好尖的指甲。”男孩繼續說著,然後,他的眼神一轉,卻似乎發現了什麼似的叫了起來:

  “啊!就是那個姐姐!”

  哪兒?!

  張犖回過頭去,男孩小跑著到了她的床前,取下上面的一個相框。

  “就是這個姐姐!她還說今天晚上——”

  男孩後來說了什麼,張犖已經聽不見了。

  她呆呆地看著那張照片,男孩的手指點在照片上的一個女人身上。

  怎麼、可能……

  那個女人,名叫方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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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son2002
王子 | 2014-6-3 00:13:38

其一 四角遊戲 第二十節 “她”的所在

  如果下面是“我”的話,那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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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犖坐在床上,盯著黑漆漆的窗外,陷入了一片迷茫之中。

  迷茫,而並非恐懼。硬要說的話,她對於那兩個男孩子的話並不怎麼相信。

  是的,怎麼可能會是她?她已經死了!死了三年了!她怎麼可能會出現在這兒?!

  一定、一定是這兩個孩子故意騙她的,只是恰好指著方靈的照片而已,肯定是這樣的!

  張犖依然看著窗外,一顆懸著的心並沒有放下來。

  不相信並不能代表什麼。就像是看恐怖片一樣,有些人明明是不相信鬼魂之說的,但是在看恐怖片的時候還是會嚇得尖叫起來。而張犖此時就處在這樣的矛盾之中,明明不相信那兩個孩子的話,但是卻時刻注意著窗外,看有沒有什麼可怕的“東西”經過。如果這時真的有一個穿白袍子的女人站在窗外看著她,只怕她嚇得立即報警都有可能。

  米沒有淘,水也沒有燒,她連晚飯都還沒吃。送走那兩個孩子之後,她就一直坐在床上,這樣呆呆地看著外面。

  已經過了一個小時?還是兩個小時?她也不知道。時間對她來說已經不重要了,不管是什麼時候,那個名叫方靈的女孩都如同陰影一般籠罩在她的頭上。

  陰影,沒錯,就是陰影,從很久以前開始就是了。

  張犖看著照片上的那個女孩。

  也許,也許她那時的笑容是真心實意的笑容,但是對自己來說,那笑容卻總是在刺激著那個時候的張犖。

  那個要強好勝的張犖。

  張犖轉過頭去,繼續看著窗外。

  然而就在這時——

  張犖瞪大了眼睛,她突然看見了——有什麼東西,白色的,在窗外的某處輕輕飄動著!

  張犖下意識地就想要高聲叫起來,但是緊接著,她發現了,那不是白色的袍子。

  那是一張白紙,就貼在窗外一棵大樹的樹幹上。

  只是一張白紙而已。

  張犖松了一口氣。

  但是——

  她又突然想到了——

  剛才自己一直在看著窗外,那個時候如果就有這張白紙的話,應該一眼就可以看到了啊。為什麼剛才自己沒有注意到?還是說……這張白紙是剛剛才貼上去的?

  自己轉頭看了一眼照片的瞬間,被什麼人貼上去的?

  張犖突然渾身生出了一種寒意。

  就好像有一隻小蟲子爬上了她的後背一樣,而且一路從尾骨爬到了脖子。

  張犖顫抖著跳下了床,緩緩地朝著門口走了過去。

  她要看看那張白紙。她心裡突然就有了這樣的想法。就好像這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似的。

  她要親眼去確認,那只是一張普普通通的白紙,只有這樣她才能放下心來。

  然而盡管如此,她的腳步卻有些虛浮,虛浮得不成樣子。這讓她在下臺階的時候磕了一下,栽倒在地上,右手手臂上擦破了一大塊皮,火辣辣的痛!

  但是她沒有注意那個,現在那已經不重要了。她的目光已經被那張白紙吸引了。那張紙就貼在她面前的樹幹上,貼在和她的頭部等高的位置,上面……似乎寫著什麼。

  黑色的字,白色的紙。張犖用左手捂住受傷的右臂,湊了過去。

  “張犖是被人包養的婊子……”

  似乎有什麼東西從她的胸口一路湧到了腦子裡。

  張犖是被人包養的婊子?

  張犖,是,被人,包養,的,婊子?

  張犖在腦子中把這句話過了好幾遍,才終於能理解了它的意思。

  一股怒火從張犖的胸腔之中轟然爆發,從她的眼睛之中直直地噴了出來!

  這還只是最上面的一句話,下面的幾行更是惡毒得離譜!

  張犖無意識地把捂著右臂的手松開,一把扯下了那張白紙!

  誰幹的?!

  到底是誰幹的?!

  為什麼要汙蔑我?!為什麼?!

  她瘋狂地把那張紙揉成了一團,捏在手裡,就好像是要把那個造謠的人挫骨揚灰似的!

  等等……

  張犖的眼神轉到了一邊。

  那裡……也有一棵樹,樹上有一張相同的白紙……

  張犖搖搖晃晃地走了過去。

  沒錯,這張紙上也寫著同樣的內容。

  “張犖是被人包養的婊子……”

  “刺啦——”

  張犖揚起左手,狠狠地撕下了那張白紙。

  右臂上的傷口傳來火辣辣的痛感,但是現在不用去管它,那邊好像還有——

  還有那邊、那邊、那邊……

  不知過了多久,張犖的手中拿著一張張撕爛的白紙,搖搖晃晃地在樹林中走著。這裡的每一棵樹上都貼著同樣的白紙,而她需要做的,就是把它們全部撕掉!撕掉!

  火辣辣的感覺,已經分不清楚是疼痛還是憤怒了,總之……只要還有一張紙,她就決不能停下!

  不知不覺之中,她似乎走到了樹林邊緣。

  樹林?

  張犖轉頭向後面看過去。

  自家的公寓周圍,什麼時候有了這麼一片樹林的?

  什麼時候呢?

  她搖晃了一下腦袋,試圖讓自己清醒過來。

  但是胳膊上那種痛感卻越來越強烈,現在已經是鉆心的痛了!不清洗一下傷口的話會感染的吧?張犖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右臂——

  深可見骨的傷口。

  是的,那白森森的,難道是自己的骨頭?

  張犖就連尖叫的聲音都發不出了。

  那不是擦傷,這傷口、這傷口是——

  張犖看著自己鮮血淋漓的左手,那原本應該抓著撕下來的白紙的左手。

  那手中抓的不是白紙。

  是她的皮肉!

  那是她血淋淋的皮肉!是她右臂的皮肉!

  張犖一個踉蹌,手中那些可怕而惡心的、卻原本應該是長在她右臂上的皮肉,嘩啦啦的散落一地。

  為什麼?

  張犖的腦子裡閃過這樣恐懼的念頭。

  她明明是在撕扯那樹上的白紙啊!為什麼會變成撕扯自己的皮肉?!

  張犖擡起頭,天色陰暗,連一絲星星都看不見。

  還有,視線左邊的……

  張犖把頭微微轉過去。

  那不是她的公寓樓,甚至不是她所知的在公寓附近的任何一幢建築。

  那是一棟教學樓。

  教學樓……

  張犖忽然想起來了。

  三年以前,自己不就是曾經在這樣月黑風高的夜裡出來過嗎?

  是的,三年以前——

  一直爭強好勝的自己,雖然進了這所三流大學,但仍想著好好努力,爭取研究生考到更高層次的學府去。

  至於院系第一?那應該就是她的囊中之物才對!她怎麼可能比不過這所三流大學裡的學生?

  但是——

  從第一年開始,她就註定要失敗了。

  有一個女孩,一直壓在她頭頂上,不管她考多少,那個女孩卻總能超過她一點點。每一次都把她壓在下面。

  和她同宿舍的那個女孩,不管見了誰都會展露笑容的美麗女孩,就這麼一次又一次地戰勝她。

  “別灰心,下一次說不定就可以超過我了哦!”

  每一次,每一次都這麼說著。

  但是——

  三年,整整三年,卻從來沒有讓她超過一次,沒有讓她的心願哪怕實現一次!

  一次都沒有!

  每天都刻苦努力的自己,比不上一個還要花心思在談戀愛上的女孩?!

  甚至,就連她的錢被偷之後,在她被**事件纏身之後,在那種境況下的測試,她都依然拿了第一!

  而自己呢?自己連這樣的一個女人都比不過嗎?!

  張犖積攢已久的壓力終於爆發了!

  在那一個晚上,她拿出印刷的上百份傳單一樣的東西,貼遍了整個校園!

  那上面是怎麼寫的來著?哦對了,“方靈是被人包養的婊子……”

  就是這樣!

  她嫉妒,她討厭,她要毀了這個女孩!

  於是,就在那不久之後,方靈跳樓自殺了!

  直到那一刻,張犖才終於知道後悔是什麼滋味!

  她沒有想過要逼死這個女孩,從來沒有想過,她只是想要讓她吃點苦頭,好讓她從院系第一的位置上退下去,誰知道——

  人似乎永遠都只會把失去的東西才當做最好的。直到那個時候,她才想起方靈的好,方靈的溫柔,方靈的善解人意,方靈對她的照顧……

  丟錢沒有打垮她,**事件也沒有,但是就在自己做了這種事情之後,她死了!對於張犖來說,這些傳言毫無疑問是壓垮方靈的最後一根稻草。

  是她,殺了方靈?

  張犖不知道,但唯一明確的事情是,自從那之後,張犖就再也沒有在院系考試上排的上號。教師們把這種現象歸於是她對失去了好友的悲傷不能自已所致。只有張犖自己清楚——

  她一輩子也不可能贏得過方靈了。

  就在三年以前。

  那麼……現在呢?

  張犖的手臂上傳來的痛感幾乎要讓她昏過去了,但是她卻連一絲尖叫都沒有發出,恐懼已經填滿了她的內心!

  為什麼,自己會出現在教學樓下面?

  為什麼,自己撕掉的白紙會變成自己的皮肉?

  張犖看著面前的這一片樹林,一種可怕的想法油然而生!

  不會的,不會的!

  她轉過身瘋狂地朝著教學樓裡面跑進去!爬上樓梯,在黑暗之中一層一層地向上爬著!直到最高的第七層——然後,她朝著盡頭的房間裡面沖了過去!

  房間的門大開著,兩排桌椅擺在�根,屋裡鋪著紅色的地毯和�紙,但她不需要注意這些!她跑到窗口,朝下面看過去!

  那樹林……

  是的,她在下面沒有發現,但是在這裡卻看的清清楚楚!

  那樹林,所有的樹木組成了一個形狀。

  那是一個女人的身體。

  張犖想著。

  就像是在下面睡覺一樣。

  她從樹上面撕下來的白紙,卻變成了她的皮肉……

  那麼,下面的那個女人,就是她自己嗎?

  張犖搖搖晃晃地退後兩步,卻突然又想起了一件事情!

  大學的時候,自己和方靈就是睡的上下鋪,下鋪是自己,而上鋪……

  如果,現在樓下那個由樹林組成的女人就是自己的話,那麼樓上,自己所在的這個位置——

  張犖回過頭去。

  她終於明白了。

  那�根的不是什麼桌椅,那是兩排牙齒。

  那紅色的不是什麼地毯和�紙,那是口腔和舌頭。

  這裡並不是什麼房間,這是一張人的嘴啊!

  一聲響動,大門緩緩地在她眼前關上了!

  與此同時,張犖居住的公寓裡面。她的房東太太正向老公抱怨著。

  “小張怎麼也不把門關上就出去了?萬一遭了賊怎麼辦?”

  男人還沒有說什麼,一旁的七歲小弟弟卻先開口了。

  “張姐姐不回來了,她被吃掉了!”

  “胡說八道!”

  房東太太狠狠地吼了自己的小兒子一句。

  “人家張姐姐平時對你那麼好,還給你巧克力吃,你怎麼亂說話呢?”

  “我沒有……”

  小男孩委屈地轉過頭去。

  一旁的十歲哥哥點了點頭,小聲的嘟囔著:

  “弟弟沒撒謊……是下午那個白袍子姐姐說的,她說,到了晚上,張姐姐就會被吃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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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son2002
王子 | 2014-6-3 00:14:09

其一 四角遊戲 第二十一節 逆四角

  四角遊戲並非無解,如果真的招靈成功了,那麼再把它送回去就可以了。除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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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找到辦法了?”

  夜永咲驚訝地看著黃璃。

  說實在的,他並沒有對此抱多大的希望。他沒玩過四角遊戲,也不知道它是否真的可以招靈,但是和其他一些相信靈異的人一樣,他對於鬼神有一種敬畏。“舉頭三尺有神明”並非是隨便說說就可以的,隨意去觸犯鬼神的尊嚴,其後果也是無法想像的。

  也就是說,他雖然答應了折任莎會幫她想辦法,但是在這幾天在網上搜尋,找了好多資料都無果之後,他也有些無力了。如果不是想到這件事情關乎到一個無辜女人的生命安全,他早就已經攤手放棄了。

  當然了,他自認為也不是什麼善人。幫別人的忙並不意味著要把自己也牽扯進去,他周圍並沒有出現什麼異常,這是讓他繼續進行下去的保障。也就是說,如果由於涉入折任莎的事情而給自己惹上了禍的話,他絕對會立刻放手。

  而對於黃璃來說,如果不是自己找她幫忙,她根本就不會知道世界上還有一個叫作“折任莎”的人,至於幫她,那更是無稽之談。而現在卻是她先找出了辦法,這讓夜永咲感覺有些不好意思。不過,他也早就做好了這方面的覺悟,畢竟對於這方面的東西,黃璃確實是懂得比她多一些。

  “嗯,找朋友問來的。”黃璃輕描淡寫地帶過。至於她的朋友?夜永咲有點兒好奇,但是似乎黃璃並沒有想說的意思,也許是那位三清寺的無禮大師,也可能是別人。不過現在這些都沒有關系,他更加關心的是黃璃說的辦法到底是什麼。

  “逆四角。”

  黃璃簡單地吐出了這三個字,然後看著一臉迷茫的夜永咲,和他解釋了起來。

  “簡而言之,既然是四角遊戲召出來的‘東西’,那麼就再用四角遊戲把它送回去就好。不過,也是有其它條件的。”

  辦公室裡還有其他的編輯在,兩人說話都很小聲。

  “什麼條件?”

  “第一,要求是和第一次四角遊戲完全相同的地點;第二,要求有四個人按照第一次四角遊戲走動方向相反的方向進行四角遊戲;第三——”

  黃璃伸出一根手指在夜永咲面前晃動著。

  “逆四角也是一個四角遊戲,在這次遊戲過程之中,如果把那‘東西’送回去的話,同樣會出現‘第五人’。但是……”

  黃璃意味深長地說著。

  “就算出現了‘第五人’,也不一定就說明‘逆四角’進行成功了,也有可能是——出現了新的‘第五人’。”

  夜永咲不禁打了一個寒戰。

  那樣的“東西”只有一個就夠可怕的了,而經由“逆四角”,可能能把那“東西”送回去,也可能會召出第二個——

  至於前面兩個條件倒是不成問題,地點的話,折任莎說她們當時是在她家裡的地下室進行的遊戲,那樣的話,只要在進行一次就可以了。但是……

  “已經死了一個嶽子纖,只剩下三個人了啊!”夜永咲有些頭痛地說著。

  “那倒無所謂。”黃璃搖了搖頭,“只需要想要解除詛咒的人參加‘逆四角’就可以了。也就是說,如果想給那個叫折任莎的女人解咒的話,只要她參加,剩下的三個人哪怕是和此事毫無關系也無所謂。”

  “是這樣……”夜永咲點了點頭,“參加四角遊戲的四個人中已經死了一個……還有三個,加上折任莎,剛好四個人!”

  也就在這個時候,夜永咲的手機鈴聲突然響了起來。他向黃璃倒了個歉,掏出手機看了一眼。

  “折任莎。”

  真巧!夜永咲想著。他們剛剛找出辦法,折任莎就打電話過來了。趕緊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她吧!

  他按下“接聽”鍵,把手機放在耳邊。

  “喂,折小姐,我們已經——”

  “壞了——!”

  電話那一頭,折任莎的哭泣聲把夜永咲嚇了一跳。

  “折小姐?”

  “她們三個都死了!死了啊!”

  夜永咲呆住了。

  當天下午,他們在外面一件餐廳中見了面。折任莎幾乎是一看見他就要哭起來,還好他反應快趕緊制止了他,不然的話真讓她哭了,餐廳裡這麼多人,自己可就有口說不清了。在折任莎斷斷續續的敘述中,他好不容易才搞清楚是怎麼一回事。

  “……我好不容易找到她們工作的地方。但是阿雯的同事卻告訴我她已經死了!是被熱水燙死的!這怎麼可能啊!然後我又去了小楠的學校,才知道她被人發現死在家裡了!員警說她是被人用皮包套住頭部活活悶死的!還有犖犖,今天上午,我才從她公司那裡知道她家的住址,但是當我趕到她家裡的時候,她也已經被發現死掉了!她的胳膊上一大塊肉都沒了!說是因為失血過多而死!就昨天晚上的事情!”

  折任莎說著,眼淚又從眼角溢了出來,而且越說越激動越來越大聲,周圍的客人都轉過頭來看著他們這裡。夜永咲趕緊給她遞上一張紙巾,試圖讓她平靜下來。

  ……參加四角遊戲的四個人已經全部都死光了,那樣的死亡方式——真的會是普通的意外嗎?而折任莎也每天都會看到那樣的可怕“東西”。真是可憐,如果是一般人的話,恐怕早就經不住了吧。

  在為她擔心的同時,夜永咲又隱隱地對她有些敬佩。

  而且——

  “你先別擔心,我們已經找到辦法了。”

  聽了他這話,折任莎的表情瞬間亮了起來。

  “真……”她的嘴唇顫抖著,“真的、真的嗎?不是騙我?真的——”

  夜永咲很肯定地點了點頭。

  “是的,確實已經找到辦法了。”

  接下來,他就把“逆四角”這個方法告訴了折任莎。是的,這就是解除“四角遊戲”詛咒的方法,雖然也可能有著召出新的鬼魂的可能,但是如果不試一下的話——

  夜永咲看著折任莎,卻發現她眼中原本因為聽到“有辦法”而升起的希望之光漸漸地黯淡了。

  “要再進行一次,四角遊戲?”

  折任莎艱難地開口問道。

  可憐的人,她恐怕已經被最近這些事情折磨壞了。

  夜永咲想著,卻是安慰她說:“不要怕,沒關系的,我會幫你。你又沒做錯什麼事情,上天不會這樣對待你的。肯定能夠解決的,好嗎?”

  折任莎沈默了一下,點了點頭。

  “但是……就算您肯幫我,也只有兩個人……”

  確實,人數是問題呢。而且這又不是什麼普通的事情,隨隨便便就可以找到幫忙的人。

  “我去找人。”夜永咲說道,“四個人而已,一定可以找到的。”

  他說著毫無根據、不負責任的話語,就連他自己都沒有把握,把無幹的人牽涉到這種事情裡面來……但是,如果不做的話,那麼折任莎恐怕就——

  “……謝謝。”

  折任莎擡起頭來,似乎下定了什麼決心似的。

  “謝謝您肯幫我,我也會想辦法。方靈的忌日就在後天了,在那之前……最晚明天,我就會給您打電話!好嗎?”

  折任莎的目光幾乎是在乞求他,他又怎麼可能拒絕呢?況且,一開始幫忙就是他答應了的事情。

  夜永咲重重地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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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son2002
王子 | 2014-6-3 00:14:39

其一 四角遊戲 第二十二節 第二次的開局

  當他終於想起來的時候,已經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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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晚上九點鐘,夜永咲和黃璃到達了靈秀山莊。

  他沒有想到黃璃會要求幫他,而且是主動要求幫他,他甚至並沒有告訴黃璃他要幫助折任莎進行“逆四角”的事。但是黃璃似乎從一開始就猜到了,“缺人的話,我來幫忙吧”她是這麼說的。

  “為什麼?”

  “我們好歹也算是朋友吧,再說了,有我幫忙的話,說不定會順利很多呢?”

  黃璃說的話,夜永咲連一丁點懷疑都沒有,如果說在這方面他有信得過的人的話,那毫無疑問就是黃璃。雖然三清寺那位無禮大師似乎比黃璃懂得更多,不過和他交流起來實在是有些費事,還是和黃璃說話舒服些。

  只是他不知道,黃璃還有半句話沒有說出來。

  “……有些麻煩的事情,今晚應該會有個了結了。”

  夜永咲不知道黃璃究竟看出了什麼,畢竟黃璃連一點口風都沒有透露給他。但是有黃璃在身邊,他就會安心許多,只有這一點毫無疑問。

  黃璃似乎並沒有車子,夜永咲就更別提了!而出租車在大門口處就被攔了下來,兩人只好徒步前行。而在步行了大約二十分鐘之後,他們才終於看到了折任莎的那棟房子。事實上他們並不認識路,但是,門口那個正在等他們的女人,夜永咲還是一眼就認出來了。

  折任莎就站在那裡,但是她卻並不是一個人。

  在她的身邊站著一個男人,他只和夜永咲見過一面。

  他的名字叫做,淩夢洲。

  “夜先生!”

  看到他們的那一瞬間,折任莎就揮動手臂大聲喊了起來。

  “哦!”夜永咲也連忙擡擡手示意自己聽到了,同時腳下也加快了一點。

  只是,他並沒有注意到,身旁的黃璃若有所思地掃視了一下折任莎和淩夢洲兩人,喃喃了一聲:

  “原來如此……”

  黃璃和這兩人倒是第一次見面。按照她的要求,夜永咲並沒有著重介紹她,只說是一個同事,對靈異事件很感興趣而已。他倒是對淩夢洲為何會在這裡有些疑惑,不過聽了他的解釋,夜永咲也就釋然了。

  “那時我和方靈一起——嗯,的時候,跟莎莎也比較熟識。而這一次,她的室友卻都出了這樣的事情,更何況這裡面好像還跟方靈有點兒關系……所以我覺得,不管怎麼樣,我還是來看看有什麼幫得上忙的比較好。”

  也就是說,他愛的女人被人說成是厲鬼,他可能覺得無法接受,所以才會出現在這裡。至於究竟是來幫忙的,還是想要證明什麼,那些就不是夜永咲願意管的了。不論他的目的是什麼,只要能帶來好的結果,那就是夜永咲願意看到的。

  “離零時還有兩個多小時,你們要不要喝點兒什麼?果汁、紅酒、咖啡都有些的。”

  折任莎看上去精神並不是特別好,不過作為主人,她還是要盡些禮儀的。

  “紅酒的話……萬一過一會兒喝暈了就麻煩了。”淩夢洲聳了聳肩,略帶點兒幽默意味地說道,“來杯果汁吧。”

  “咖啡吧。”夜永咲有些局促地坐在沙發上說道。

  “漿果咖——抱歉,我也要咖啡。”

  夜永咲看了黃璃一眼,後者似乎是想要她在咖啡屋裡面最喜歡點的漿果口味新品咖啡,但是折任莎這裡顯然沒有,她也只好改口了。

  折任莎點了點頭,轉身朝著廚房那邊走去,只把這三個人留在客廳裡面。

  “……夜先生。”

  折任莎離開大約半分鐘之後,淩夢洲開口打破了沈默。說話的對象當然是夜永咲,貿然找剛剛認識的女性搭話可不好,作為大家的公子,他的涵養還是很好的。

  “怎麼,淩先生?”

  “逆四角……是叫這個名字吧?對這個,你們有多大的把握呢?”

  夜永咲張了張嘴,卻是又嘆了口氣,才搖搖頭說道:

  “說實在的,我並沒有太大的把握。這個方法我這輩子是第一次用,而在這之前,我連聽都沒聽說過,所以……”

  他的話中帶著些抱歉的意思,但是淩夢洲卻似乎並沒有聽出來。

  “……這樣啊,”淩夢洲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逆四角……專門解決四角遊戲詛咒的方法,有點兒意思,有點兒意思……”

  夜永咲皺了皺眉頭,淩夢洲的話裡似乎有些不對味兒的地方,但是在這種時候也不好多問,他也就什麼都沒有說。

  “抱歉,淩先生是嗎?”

  但就在這時,坐在夜永咲另一邊的黃璃卻突然向淩夢洲搭話了。

  “啊?哦,是的。”淩夢洲並沒有想到黃璃會找他說話,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

  但是黃璃卻接著問出了問題。

  “您和那位折任莎小姐很熟,是嗎?”

  “熟……也說不上,不過方靈的幾個室友裡面,我印象最深的就是她。嗯……她應該也跟你們說過了吧?她和方靈長得很像,非常像,我和方靈剛認識的時候還差點搞錯過。”

  黃璃點了點頭,然後又問道:“您之前找她想讓她幫忙把方靈以前的那些室友找到,然後一起去拜祭方靈是嗎?”

  “啊……”淩夢洲答道,“大概兩星期之前吧,我給莎莎打電話讓她幫一下忙,誰知道——唉,早知道還不如等我回來再找呢,明天就是方靈的忌日了,她的那些好友卻都……”

  淩夢洲有些傷感地閉上了眼睛。黃璃似乎得到了她想要的答案,也倚在沙發上,輕聲念叨著:“是嗎,兩星期之前通話的啊……”只是夜永咲並沒有注意。此時,折任莎已經端著一個放著四個杯子的托盤回來了。

  三杯咖啡一杯果汁,看樣子折任莎也打算喝咖啡。她依次把飲品遞給三人,只是當夜永咲說過“謝謝”後,卻發現她的手指上貼了一枚新的創可貼。

  “劃傷了嗎?”他小心地問道。

  “啊……”折任莎抱歉地笑了笑,“有點兒不太小心……”

  “放心吧,馬上就會結束了。”

  她的精神不太好,夜永咲知道,不過,如果今晚能順利完成逆四角的話,那麼——

  只有黃璃依舊倚靠在沙發上,看似懶洋洋地啜了一口咖啡,卻微微皺起了眉頭。

  等待的時間是漫長的,而且在這種氣氛之下,他們也並沒有什麼聊天的心情。偶爾說話,也是接不下兩句就要冷場,最後大家乾脆都沈默著,一言不發了。

  夜永咲手中的咖啡早已喝幹,他只是下意識地抓著咖啡杯子。他心裡當然也是非常緊張的,這種事情到底是頭一次做,有什麼後果誰也不知道,而如果真的出了什麼事的話,那他要怎麼辦呢?

  夜永咲轉過頭看了一眼淩夢洲,這個為了心愛的女人來到這裡的男人。他不是笨人,應該也能想到這件事情的危險性,他的心裡又在想些什麼呢?

  淩夢洲今天穿的衣服比起和夜永咲第一次見面要鬆快得多,藍色的襯衫上面打著一條休閑風領帶,讓這個看上去和夜永咲差不多大的小夥比他更多了一種清爽的氣質。那領帶上面還——

  夜永咲的目光被什麼吸引住了。

  一枚徽章,一枚黑色的,帶著怪異圖案的徽章,就別在他的領帶上。

  那枚徽章——

  夜永咲想起來了,他第一次和淩夢洲見面的時候不就發現他帶著這枚徽章嗎?那個時候自己還覺得很熟悉來著,但是卻想不起來……

  好像是在哪裡見過的樣子,但是是在哪裡呢?

  “差不多到時間了。”

  淩夢洲低沈的聲音突然響起,夜永咲一驚,擡頭看表的時候,卻發現已經還差一分就到零時了!

  “走吧。”

  淩夢洲說著,率先朝著地下室那邊走去。

  折任莎面色蒼白地站了起來,夜永咲本打算再安慰她兩句,但是她卻並沒有遲疑,就跟著淩夢洲走了出去。

  夜永咲和黃璃對視了一眼,跟了過去。

  黑暗的地下室,沒有一絲光亮。關上門之後便是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方,四人按照之前商量好的站好位置。逆四角要求和招靈成功的那次四角遊戲的走動方向相反,還好折任莎記得那時嶽子纖講解規則時說的是“順時針”,那麼他們只要逆時針走就可以了。

  淩夢洲是第一個,然後是折任莎,下一個是黃璃,而夜永咲排在最後。

  四人在黑暗中站立著,淩夢洲還沒有開始走。夜永咲也感覺十分緊張,但是他的心裡,卻還在想著那枚徽章的事情。

  到底自己在哪裡見過那枚徽章呢?到底……為什麼會感覺熟悉呢?

  黑色的,有著怪異圖案的徽章……

  嗯?!

  夜永咲在黑暗之中猛然瞪大了眼睛!

  他想起來了!他終於想起來在哪裡見過那枚徽章了!

  必須得立刻停止!不然的話——

  然而,就在他即將喊出來什麼的那一瞬間,他聽到了——

  腳步聲,是來自他前方的。

  淩夢洲,已經開始走了!

  壞了!

  夜永咲抑制住自己沒有讓聲音發出來。

  四角遊戲一旦開始是不可以被隨便打斷的!也就是說,他現在什麼都不能說,只能等到遊戲結束!

  但是這場遊戲……

  夜永咲焦急地想著。

  如果他的猜想沒錯的話,那麼淩夢洲這個男人恐怕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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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son2002
王子 | 2014-6-3 00:15:10

其一 四角遊戲 第二十三節 第五名死者

  他的手顫抖著拍下去,然後……前面那個冰冷的軀體緩緩地移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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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幾圈了?

  夜永咲也不記得了,也許通過計算他咳嗽了幾次可以知道,但是現在,他根本沒有心思那麼做。

  是的,如果他的想法沒錯的話,那麼這場遊戲之中最大的——同時也是最可怕的變數,就是走在他下一位的男人,淩夢洲。

  而這個男人此刻正走在黑暗之中,隨時有可能做些什麼。他的首要目標應該就是折任莎,而那之後呢?為了殺人滅口,他和黃璃也會有危險!雖然他們對於靈異的事情瞭解比較多,但是面對一個普通的殺人犯卻是完全沒轍。

  而想要阻止他,就必須要讓這場四角遊戲停止!但是像這樣的靈異遊戲,一旦開始了,隨便停下可不是鬧著玩的!他是絕對不敢主動停下的,而這裡如果有人敢那麼做的話,那恐怕就是淩夢洲了!如果他想殺掉折任莎的話,就必然會破壞掉規則,到那時候,剩餘的三人自然也就不會受到四角遊戲的限制了。

  但是……

  在黑暗之中,他不可能預先知道淩夢洲要做什麼,而等到淩夢洲把折任莎殺死之後,那就已經晚了!必須要在那之前想辦法才行!

  背後被黃璃拍了一下,夜永咲開始走了起來,到盡頭拍了一下淩夢洲的肩膀。

  淩夢洲的腳步聲漸漸遠去。

  ……該死,要怎樣才能結束——

  淩夢洲是現在這裡最危險的人!從夜永咲想起那枚徽章的時候,他就已經明白了!

  還記得在折任莎向他求助的第二天,他把事情轉述給黃璃時,黃璃提出了一個猜想嗎。沒錯,她當時說了,折任莎很有可能是被人下了咒,一種名叫“咒夢靈”的詛咒!

  “從名字上面就可以看出來了,這是一種對人下咒所產生的靈異,媒介很多,不過最常用的是對話,甚至不需要和對方見面,只要知道名字,並且給他打一個電話就能下咒了。”

  黃璃當時是這麼解釋的。

  接著,那天下午,夜永咲在網絡上搜索到的那個據說可以學習“咒夢靈”的國外靈異協會,他當時並沒有覺得那是什麼有用的東西,所以草草地瀏覽了一下就關掉了。但是現在,他卻突然想起來了,淩夢洲佩戴的那枚徽章,就是那個靈異協會主頁上的怪異會徽啊!

  黃璃居然言中了!折任莎恐怕確實是被人下了“咒夢靈”,而下咒者一定就是這個淩夢洲!

  是了,黃璃可能之前就想到了這一點,所以她才會問淩夢洲那種問題,而淩夢洲的回答是“大概兩星期之前吧,我給莎莎打電話讓她幫一下忙……”電話!他就是通過這個電話給折任莎下了咒!

  但是——

  夜永咲卻突然覺察到了,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不對勁,是的。淩夢洲說是兩星期前給折任莎打了電話,但是折任莎來找自己,聲稱她的朋友進行四角遊戲使得她自己被惡靈纏身是在這之前五六天啊!

  那麼為什麼……咒夢靈直到四角遊戲進行之後才起了作用?為什麼在那之前沒有發作呢?

  還有……還有那幾個進行四角遊戲的人,她們又是怎麼死的?也是被淩夢洲使用咒夢靈殺掉的嗎?但是咒夢靈只會讓人看見幻覺,操縱人的體感,並不能直接殺人啊!而且嶽子纖的死法……被活活塞進抽屜裡面,那也絕對不是自殺可以造成的!再者說了,淩夢洲是通過什麼媒介給她們下了咒呢?

  不對……說到底,他要對折任莎下咒的理由呢?

  各種各樣想不通的事情纏繞在夜永咲的腦海裡面,把他攪得猶如一團亂麻。甚至一開始連淩夢洲的呼吸變得粗重、腳步淩亂的聲音也沒有注意到。

  目前還是沒有異常,淩夢洲還沒有行動嗎?

  夜永咲心裡這麼想著,同時生出了一絲僥幸的想法:如果淩夢洲對四角遊戲產生了忌憚,說不定他就不會在遊戲中有什麼動作,那樣的話,等到遊戲結束之後,他就可以揭穿淩夢洲了!

  帶著這樣的期望,夜永咲向前走著,盡頭卻沒有人。他咳嗽了一聲,繼續向下一個角落走著,然後拍了一下淩夢洲的肩膀。

  應該沒問題,一次四角遊戲只可能召出一個“第五人”。因此結束四角遊戲的方法有兩個,一是成功召出了第五人並把它送走,二是一直走下去,直到淩晨三點鬼門關閉。原本他們進行“逆四角”是為了幫助折任莎送走那個“第五人”,但是現在的情況卻是,折任莎根本就沒有被四角遊戲的詛咒纏身。在這種情況下,還是不要召出一個“第五人”為好。

  那麼一直走到淩晨三點?眼下這確實是最好的辦法。但是淩夢洲若是真的不對折任莎下手還好,可要是他忍不住呢?折任莎就是他的下一個人,哪怕不使用咒夢靈,只要他帶了一把刀子都能捅死她!

  老天保佑……

  夜永咲緊張地想著。

  距離他上一次咳嗽已經過去了四圈,也就是說,這一次應該又到他咳嗽了。

  夜永咲向角落那裡走過去。剛準備站定咳嗽一聲,卻突然感覺到,他前面似乎有誰站在那裡!

  計算錯了嗎?

  明明在黑暗之中他什麼也看不見,但是卻偏偏又這麼一種感覺:有一個人,現在就靜靜地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夜永咲感覺到一股寒意從背後湧起!

  他的腳步頓了一下,然後,輕輕拍上了那人的後背!

  冰冷的觸感!

  夜永咲再次打了一個寒戰!

  那觸感絕對不是淩夢洲!絕對不是!淩夢洲今天穿著的是一件襯衫,而他拍的這個人,卻好像是披了一件浴袍似的!

  不等他反應過來,輕輕的腳步聲響起,被他拍打的那個人,緩緩地走了起來!

  而夜永咲則是站在原地,噤若寒蟬!

  那是……什麼?

  難道他們真的召出了一個……“第五人”?!

  不等他再去想什麼,突然“噗通”一聲響起。

  夜永咲一驚!

  出什麼事了?!

  那聲音就像是——有誰倒在了地上似的!

  緊接著,“吱呀”一聲,似乎是開門的聲音,等到夜永咲終於反應過來,四角遊戲已經被破壞了的時候,一束刺眼的光芒從頭頂照射下來!

  夜永咲連忙閉上眼睛。已經習慣了地下室的黑暗,這束光芒對他來說太耀眼了!

  與此同時,他的耳旁傳來一聲驚呼:

  “不好了!出事了!!!”

  是誰在慘叫呢?

  夜永咲瞇起眼睛,努力去適應這太過明亮的光芒。然後,他看到了——

  �角處躺著一個人影!

  折任莎?!

  夜永咲心裡一涼!

  不,等等——

  視線漸漸清晰起來,他看清楚了。

  那不是折任莎,折任莎正站在地下室門口,驚恐地捂著嘴巴看著那個倒在地上的人,看樣子就是她沖出去打開了燈!

  而地上那個人——

  夜永咲不敢相信地走了過去。

  那是——

  淩夢洲?!

  是的,倒在地上的人赫然就是淩夢洲!

  夜永咲慌忙跑了過去。

  是的,淩夢洲毫無疑問已經死了。他的面色慘白,眼睛緊緊地閉著,好像死前還忍受著什麼巨大的痛苦一樣,而且他的嘴唇發黑,就像是——

  夜永咲抓起他的肩膀,試探了一下他的心跳。

  已經……沒有生機了……

  “怎、怎麼辦?!”折任莎慌張無助地尖叫著。

  “走,我們先出去!”

  黃璃冷靜地走了過來,一把拉起夜永咲的手臂,把他拽了起來。夜永咲就這麼跟在黃璃的身後,下意識地走著,他的心裡卻在想著另一件事情!

  客廳裡,折任莎坐到了沙發上,掩面哭泣著;黃璃一言不發,站到了視窗;而夜永咲則是皺著眉頭倚在�上。現在他的腦子裡一團亂,但是卻好像有什麼東西在閃動著。他看上去很不好,但是腦子裡的資訊卻迅速地組織了起來——

  從他第一次和淩夢洲見面,淩夢洲和他說的話;還有黃璃從那所大學裡面調查到的;再然後,是那四個人——不,現在是五個人了,他們的死亡;以及在剛才進行四角遊戲之前……

  有什麼東西從一開始就隱藏在這些資訊之後,明明應該是很明顯的東西,但是他卻一直都沒有注意到!

  是什麼呢?

  咒夢靈、死者、四角遊戲……

  那四個人是怎麼死的?淩夢洲為何要對折任莎下咒?他自己又是怎麼死的?

  那種死法……

  是剛才那個“第五人”?

  僅僅只是幾秒鐘的時間,但是夜永咲卻清楚地感覺到了,那個“第五人”的存在!

  但是……

  是的,淩夢洲是死在“第五人”的手裡嗎?

  那種死法,倒更像是——

  嗯?!

  原來如此!

  原來是這樣!

  夜永咲深吸一口氣,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明白了!

  是的,他終於想明白了!

  那些一直讓他疑惑的東西,現在總算是有了一個答案!

  “……是我害了他……如果他不來參加這什麼‘逆四角’,就不會被鬼魂殺死——”

  折任莎低聲哭泣著。

  “不是的。”

  夜永咲搖了搖頭,反對道。

  “嗯?”

  折任莎擡起頭來,驚訝地看著他。黃璃也轉過身來,似乎就是在等待著他的答案。

  “淩夢洲不是因為參加四角遊戲而被鬼魂殺死的。”

  夜永咲看著兩人,緩緩地道出了這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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