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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vk92801
侯爵 | 2016-3-4 23:47:17

第一百二十章滑頭

“軍曹,這地界雖說不錯,但好比虎狼環伺的山林,凶險也多。。。。。。要不,下個軍令,別讓人出營門了。”
  就知道沒好話,本來還有些得意,想聽幾句奉承之言的李碧,看著蹲在那�,恨不能一頭紮進火盆�的李破,暗自咬了咬牙。
  忍不住,上去踢了這廝的屁股一腳。
  李破哼哼兩聲,滿不在乎的揉了揉屁股,挪著鴨步,換到了火盆對麵。
  他現在心情正好,懶的跟這瘋女人一般見識。
  他隻是撇撇嘴,皺皺眉,瞄著李碧,像是在說,說正經事呢,別動手動腳的。
  此時李碧的好心情,立馬隻剩下了一半兒。
  “膽小如鼠,虧了你還是個男人。”
  李破聽了,歪著腦袋,特蔑視,“軍曹不懂,男兒膽小,那是因為他肩膀上擔著東西呢。。。。。。您下不下令,不下令的話,俺就得跟他們一個個的說,那可太麻煩了。”
  “假傳軍令?你還要不要腦袋了?”
  “俺這腦袋本來就不太安穩了,您要再是出營幾趟,俺看啊,這腦袋很快就能掉下來了。”
  李碧轉著眼珠兒,跟這人說話,是越來越氣人了,這人在她麵前,也越來越是。。。。。嗯,往好�說叫不見外,往壞�說那就叫個放肆。
  這是瞅準了她心軟,不會為了些小事真砍了他那顆腦袋。
  不過也確實,之前種種,都奠定了他在自己心目中的地位。
  馬邑來了那麼多人,其中還有不少是她的親戚,跟隨她也好幾年了,但時至今日,她最信任的人,卻換成了個來曆莫名其妙的關西小子。
  這世上的事,真的是很難說清楚啊。
  不過,在李破麵前,李碧已經很擅長壓製自己的火氣了,總不能再幹一架,之前那一架打的,差點讓她顏麵無存不說,還讓這小子愈發得寸進尺了起來。
  若是再打一架,這將軍差不多也該換人了吧?
  不過,她還是忍不住,跟李破又鬥了幾句嘴。
  還把扶風竇氏搬了出來,想讓李破知道,他錯過了怎樣的機會。
  李破聽了,確實心髒漏跳了一拍。
  尼瑪,這涿郡現在遍地都是陷阱啊,要是在這�呆上個一年半載的,說不定能找出一堆老鄉來呢。
  不過,再瞧李碧的樣子,李破頓時就安心了。
  咱這個身份找的實在是好啊,

扶風竇氏怎麼了,他還能去查查家鄉是不是有咱這樣一個小人物?
  兩個人完全在兩條線路上,李破表示完全沒有壓力。
  至於攀附權貴,得了吧,眼前這個還伺候不好呢,再換一個?那得死幾個來回才能走到他今天這一步上?
  兩個人鬥嘴是習慣使然,大事上卻都不會含糊。
  最終,李破的提議,還是獲得了李碧的支持。
  李破還提議再去獵場一次,弄些野味回來備著,冬天�,反正也不會壞,要是再來個什麼姓竇的,也能好好招待一下。
  說不定吃的一高興,就把他們弄到涿郡行宮�去了呢。
  這種非常不知死活的餿主意,遭到了李碧堅決的反對。
  之後兩個人說起的,就是軍陣之事了,畢竟要隨軍去遼東了,一旦遇敵,人家可不管你是多大的門閥出來的,也不會管你受哪個衛府所轄,到時候,看的就是自家實打實的本事了。
  說到這個,李破就完全淪為了聽眾,人家李碧家學淵博,又從軍多年,李破呢,隻能說是半路出家,無論是理論還是實戰,都照人家差的遠著呢。
  別說後來人有多牛,事實告訴李破,拿著刀子跟人拚命,跟後來的戰爭完全就是兩碼事兒。
  你要是不沉下心來學上一學,總賣弄些小聰明,早晚有吃大虧的時候。
  這就好像詩文,李破也記得些經典名句呢,但從來沒從他嘴�冒出來過,因為那隻能爭一時之長短,過後露餡的機會,簡直就是百分百,太危險了。
  一個說,一個聽,不懂的就問上幾句,很大程度上,滿足了李碧的虛榮心。
  等將李破打發走了,李碧在帳中轉了幾圈,才感到些奇怪,跟這小子說話,竟然頭一次覺得心情頗為舒暢?
  於是乎,李破的另外一個短處,也落在了人家的手�。
  不過,李碧不知道的是,出了帳篷的李破,回頭瞅瞅,也在暗自撇嘴。
  這下高興了吧?咱就不告訴你,去獵場打獵,是咱故意說的,也不告訴你,軍陣之事,雖然咱不算精通,但你說的那些,很多都是廢話,咱老早就明白了。
  露巧不如藏拙,懂不懂?
  再有,隋軍征戰一事,他也不是沒有自己的想法。
  現在大軍畢集,軍卒看上去士氣還算高昂,UU看書( www.uukanshu.com )先就不說了。
  等到大家逃命的時候,那才是見真章的時節。
  所以,李破心情也很不錯。
  如果說李碧是好為人師,給她帶來了不少歡樂的話,那麼,李破這�就純粹是一種智商上的優越感形成的愉悅感了。
  勉強算是馬邑隋軍的第一次內部軍議,就這麼結束了。
  不管他們心情如何,都不約而同的開始一絲不苟的執行了起來。
  馬邑隋軍,自己畫地為籠,將自己關了起來,營門口空蕩蕩的,等閑無人出入。
  若非就算天氣最冷的時候,營中也能發出諸多擾人的雜音,不定還以為是一座空營呢。
  而營中的五百隋軍將士,這個冬天可沒閑著。
  不停的操練,兩位主官要求還很不一致。
  身為主將的李碧,要求的是陣型嚴整,軍令統一,以及各部的配合,變陣等等。
  而作為參軍的李破,他的要求簡單的多,就是一項,體力,體力,還是體力,不操練的你晚上攤在床上起不來,就不算完。
  為此,李破和李碧兩個又爭了兩次,因為如此大量的體能訓練,讓馬邑隋軍終於出現了傷病。
  但最終的結果則是,李碧被李破連說帶勸的,出營了一趟,回來的時候,帶了兩個不錯的隨軍大夫回來。
  顯然,頗為正統的李碧,又被李破糊弄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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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vk92801
侯爵 | 2016-3-4 23:49:08

本帖最後由 dvk92801 於 2016-3-4 23:50 編輯

第一百二十一章故技

強壯的體魄,從來是適應艱苦環境的不二法寶。
  這就是李破說服李碧的理由,隻有強健的體魄,才能在這種長途跋涉的遠征中,立於不敗之地。
  當然,李破不會告訴李碧,逃跑的時候,更需要悠長的體力,讓那些隻想著功勳榮耀的家夥見鬼去吧。
  到時候,任何不認真對待這次征戰的人,都將付出沈重的代價。
  不過,高強度的體能訓練,從來都需要充足的營養作為支撐。
  過不了多少日子,當時間進入大業七年九月的時候,就輪到李破頭疼了。
  因為夥食是越來越差了啊。
  牛羊肉,還能見到一星半點,但那是隔三差五的事情了,肉食開始從軍人們的菜譜中漸漸消失。
  吃的最多的,隻能是粟米飯配醃菜。
  這是大軍越聚越多的直接後果,但也不用奇怪,這本就是出征的隋軍軍卒們,最常享用的夥食。
  而這也正是中原王朝強大的所在,粟米飯,能供應人數更多的軍隊。
  北方的草原部族就不成,所以,他們的軍隊,從來不會超出一定的數量,人口由此也受到了限製。
  不過,現在李破就不能滿意了。
  粟米飯?再是膘肥體壯的漢子,總吃這個也得瘦下來,減肥效果非常的不錯。
  尤其是當大量運動之後,還特容易餓,這要是粟米飯管夠也還成,但各部軍旅的糧食是定量的。
  每次都是按月暗各部人數送過來,提前吃光了?
  軍隊的主官,就要受軍法製裁,到也不會讓軍漢們都餓著,但饑一頓飽一頓是一定的了。
  若經這麼一折騰,軍中的主官,威信很可能也就蕩然無存了。
  所以,糧草之事,從來都是軍中的重中之重,容不得半點輕忽。
  而軍中叛亂,多數也是由此而生。
  但總不能讓士卒們塞了一肚子的粟米飯,還要大冷天的弄個汗流浹背,那樣的話,不用幾天,營中的軍卒們就能倒下一半兒,那個時候,離兵變也就不遠了。
  當然,當粟米飯成為主食之後,沒兩天,都不用再去糊弄李碧,自己帶著幾個人出去轉了兩圈,就找到了宰殺牛羊的地方。
  這地方守衛的挺嚴,想從這�弄點葷腥,你得問鷹揚府的衛士們答不答應。
  這是如今涿郡臨時設下的一個挺大的屠宰場。這地方很好找,也一定會有這樣的地方,

而且不止一處,這一點,李破很篤定,因為,不是什麼人,都能咽得下去粟米飯的,皇帝不成,貴人們也不成。而他也確實很容易的就找到了。
  而這�竟然還是皇家屠宰場,出來的肉食,首先供應的是臨朔宮所用,之後便是各個朝中重臣,將軍府等,再有,就是一些軍中將領。
  一些家世顯赫的門閥子弟,也會時不時的來打秋風,當然,這就要看他們和鷹揚府的關係了。
  肉食,現在在涿郡,絕對是價比黃金的好東西。
  別說李破,就算李碧來了,一次兩次弄回去點邊角料,也還成,次數多了,也要受人白眼兒,因為狼多肉少,根本沒有你的份兒嘛。
  不過所求不同,難度那也就不一樣了。
  羊雜碎這種東西,到了哪兒,都不受待見。
  所以,屠宰的地方養了不少的犬隻,甚至還有些猛獸,各個膘肥體壯,吃雜碎吃的那叫個歡實,等到養肥了,就又成了別人的盤中餐。
  這個屠宰場辦的,很像那麼回事,可見啊,各行各業的人才,到了哪�都不缺。
  找到地方,也就好說多了,李破故技重施,先是跟幾個鷹揚府的兵卒套了套交情。
  他那口純粹的關西口音,再次成為了他的利器。
  涿郡現在大人物太多,鷹揚府的兵卒別看眼睛都快長到腦袋上去了,但也不會輕易去得罪人。
  李破勤快的來了幾次,就跟兩個大頭兵說得上話了。
  再送上一罐幽州糧釀,兩個軍兵就又給他引見了兩個小吏。
  到了這個時候,李破就直接掏出了銀子,從這�換出了一大堆的下水,用馬車拉著,回了營地。
  這是細水長流的買賣,所以留下陳三郎在這�,幫著人家守門,之外粗活重活什麼的,就都包了。
  這下子嘴巴還算甜,就是有點嘮叨,正好物盡其用,還能讓營地�少一張嘴吃飯,順便留住這邊的人情,別等過幾天,這邊人換了,又得重來一把。
  輕輕鬆鬆,解決了吃飯問題。
  這在李破而言,不算什麼大事。
  從馬邑流民營地中費盡心機的走出來,估計不光是他,即便是李春,到了哪兒,吃上飽飯也不成問題了。
  熱氣騰騰的羊雜碎出了鍋,雖然讓整個營地的味道都不太美妙了,但卻在幾天的時間內,迅速征服了這些粗糙漢子們的胃口。
  李碧僑情了兩天,端著世家子弟的架子,不願意下嘴。
  但終是忍不住,偷著嚐了嚐。
  味道不怎麼樣那是一定的了,但肚子�油水漸少的她,還是很快就喜歡上了這種食物兒,UU看書( www.uukanshu.com )將矜持扔到了九霄雲外。
  每次吃飯,都要滿滿一大碗,粟米飯於是也就被她棄之如敝履,隻有就著雜碎湯,才能吃得下去了。
  大業七年冬天的幾個月,涿郡其他各部軍旅都過的苦兮兮的,隻有馬邑來的隋軍將士們,滿臉紅光,耳聰目明,身子也越來越是強壯了起來。
  省下來的粟米,被李碧大方的周濟給了旁邊的幾個軍營。
  錦上添花,永遠不如雪中送炭容易讓人感激。
  等時間進入十月份的時候,馬邑隋軍在左候衛府的名聲,就非常之正麵了。
  幾個得了好處的將軍,都紛紛前來道謝。
  實際上,之前很有一段時間,周圍幾個軍營都被熏的想盡量離馬邑人遠點呢。
  現在嘛,吃人嘴短,卻隻能奉上一張張的笑臉了。
  當然,說話的時候,還要開玩笑似的提上一提,也有著探秘的心思在�麵,都被李碧模棱兩可的糊弄了過去。
  吃那些髒物,雖說吃的時候挺香的,而且隨著日子越來越久,味道也越來越好,但還是讓她有些羞於啟齒的感覺。
  再者,這也可以說是馬邑隋軍獨一份,說是軍事秘密,也無不可,怎能輕易授人?
  這話要是左候衛大將軍段文振親自問起,還能好好說一說,其他人嘛,既沒那個地位,也沒那個交情啊。
  而對於李破來說,羊雜,真可謂是居功至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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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vk92801
侯爵 | 2016-3-4 23:50:56

第一百二十二章起義

軍營�的日子過的千篇一律,沒什麼趣味可言。
  而大業七年十一月,對於李破來說,也不是什麼特別的日子。
  但突然,左候衛府傳下軍令,令各部謹守營盤,若無軍令,不得擅自遊逛。
  這條軍令下的很突然,讓李碧也都緊張了起來。
  不過很快消息就傳了過來,西突厥處羅可汗奔隋,已經進入河北地界。
  不論李碧,還是李破,其實都很想看看突厥人的可汗長個什麼模樣的,但他們並沒有得到這樣的機會。
  後來也都知道了,這處羅可汗明顯是被大隋耍的團團轉的喪家之犬罷了。
  自突厥分裂成東西兩部,西突厥這一部,實力大損之下,遭突厥王庭壓迫,一直仰大隋鼻息而存。
  到處羅可汗登上汗位,東邊的同族內部紛爭日益加劇,壓力大減,西突厥在西域這才算是站穩了腳跟。
  於是,處羅可汗也就屢屢有了自立之心。
  不過,自從兵不血刃的將突厥分為了兩部,大隋的智謀之士,好像突然間發現了一條比較明確的製胡之策。
  細節之處,也就不用多說了。
  不久,西突厥便發生了內亂,射匱可汗在大隋幫助之下,一舉擊敗了處羅可汗,成為了西突厥的主人。
  之後的手段,大隋已經玩的很熟練了。
  處羅可汗如今的處境,和當年入隋的啟民可汗差不多,按照劇本往下演就成了,根本不用費太多的心思。
  於是,之前不久差不多等同於大隋叛臣的處羅可汗,狼狽而來的時候,受到了非常熱情的接待。
  這個時候,處羅可汗其實也就成了大隋的籌碼,如果射匱可汗又要跟大隋呲牙咧嘴,那麼養在大隋幾年的處羅可汗,就會回到西突厥,將射匱可汗趕走,或者讓他們兩個再變換下位置就行了。
  挺好玩的一個遊戲,也挺無賴的,但西突厥人隻能眼睜睜瞅著,在大隋君臣的五指山中轉悠,誰讓大隋看上去是那樣的堅不可摧呢。
  處羅可汗大冬天的便來了涿郡,立即受到了大隋君臣很正式,也很官方化的接待。
  臨朔宮中,酒宴齊備,歌舞聲聲,皇帝楊廣親賜酒食,慰勉有加。
  處羅可汗也是“感激涕零”。


  最終,這位前可汗才被告知,可以留在大隋了。
  他帶來的部眾,都被安置在樓煩郡。
  其實,處羅可汗的軍隊,已經被徹底擊潰了,剩下的殘兵敗將,再經過長途跋涉,來到隋地。
  其實隻剩下了處羅可汗的一些親族,人數並不多,也就兩三千人的樣子。
  除去女人和孩子,能戰的勇士也就幾百人罷了。
  已經被大隋玩殘了,剩餘價值,也隻有他這個西突厥可汗的頭銜而已。
  大隋表示要繼續玩下去,處羅可汗也沒轍,隻能含著眼淚繼續陪玩,根本沒有自主選擇的餘地。
  於是,處羅可汗帶著寥寥可數的幾百衛士,留在了涿郡,準備跟隨大軍北征遼東。
  這就是宣之以威了,隋帝想將大隋最強盛的一麵,擺在處羅可汗麵前,讓其像啟民可汗那般,徹底臣服於大隋的威嚴之下。
  實際上,處羅可汗也已經做好了這樣的準備。
  駐紮於涿郡的,鋪天蓋地的軍營和旗幟,已經讓他有了這樣的心思和心理準備。
  並想在遼東一戰當中,做一點努力,讓隋帝楊廣看到自己的忠心。
  可惜,他們不知道的是,這次的旅程,可並不那麼美妙。
  當然,這無疑是一件喜事,開始有點動蕩的西域,又穩固了下來,不戰而屈人之兵的滋味,讓皇帝熏然欲醉。
  他也將這當做了上天對大隋的眷顧,以為老天爺都在為他楊廣壯行。
  其實他應該反過來想想,處羅可汗這樣倒黴的已經輸掉全部家底的家夥,留在他身邊,會不會將黴運傳染給他呢?
  但隋帝楊廣表示,他是個有信仰的人,是天之驕子,理應受到上天的鍾愛。
  於是,在大雪紛飛之間,臨朔宮多了很多的道士和和尚,開壇做法,為大隋皇帝以及北征將士祈福。
  同時,這也差不多是一次,欲動刀兵之前,祭告上天的祭天之禮。
  很盛大的一個儀式,連李碧都得帶著滿營兵卒,去寒風中凍了多半天。
  這也順便滿足了李破的好奇心,遠遠的觀望了整個過程。
  就像後來人看閱兵一樣,李破感覺,收獲良多,對大隋的強盛,也有了一個頗為直觀的印象。
  就是吧,皇帝老子離的太遠,看不清楚到底長的什麼樣子。
  朝臣將軍們穿的衣服很好看,卻不知道誰是誰。
  再有,UU看書( www.uukanshu.com )大軍出征,宰些牛羊作為祭禮,老天爺怎麼會滿意呢?
  嗯,要是將那西突厥的什麼可汗推出來,砍下腦袋。。。。。。那麼一顆尊貴的腦袋掉下來,效果肯定比牛羊好的多才對。
  李破又猜對了,老天爺明顯不太滿意這些祭禮。
  於是,就在大軍雲集於河北涿郡,枕戈待旦,西突厥處羅可汗也來湊熱鬧的時候,近在咫尺的山東先就亂了起來。
  山東人齊郡人王簿,自稱知世郎,率先舉起了反隋義旗。
  這位山東好漢,作為第一個吃螃蟹的人,其實沒多大的誌向,他作的無向遼東浪死歌,聽著挺順口,其實滿篇都也透著胸無大誌的思想。
  自稱知世郎吧,沒去做和尚,卻在泰山腳下,聚眾做起了逍遙山大王。
  不過,山東人確實也活不下去了。
  勞役,稅賦,都已經遠遠超出了山東百姓的承受能力。
  據傳,山東百姓之家,每兩口人,必有一人就役,田地大半荒蕪,卻還要向官府繳納之餘往年,十倍乃至數十倍的稅賦。
  催逼壓榨之酷烈,若非親至此間,實在是難以想象。
  山東人先反,也確是情理之間的事情,也就是大軍駐紮在了河北涿郡,不然的話,所處境地比山東人也好不到哪兒去的河北人,也不會落在山東人後麵。
  隨著一首無向遼東浪死歌的流傳,整個山東就好像碰到了火星的油鍋一般,轟的一下就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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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vk92801
侯爵 | 2016-3-4 23:52:07

第一百二十三章義軍

山東的大地主劉霸道反了,沒辦法,劉霸道家也快活不下去了。
  不是因為家�糧食沒了,這人家中也算是累世官宦,生活很優越,世道再壞,也不愁溫飽,但到了大業七年秋冬,山東的一切都變了樣子。
  糧產絕收什麼的對劉霸道一家都算小事,但鄉鄰親朋,都到他家來討飯了,成年男子,多數是一去不回,逃人四起。
  加上劉霸道也不是省油的燈,平日�就喜歡結交一些不三不四的朋友。
  到了這個冬天,這些酒肉朋友們就都找了過來,這些家夥,都在逃人之列,一下也就都成了江湖亡命。
  劉霸道要是不反,眼瞅著那些餓的眼睛通紅的鄉鄰,就能把他家的人都給撕碎了吞下去。
  平日�的朋友,目光也都冷森森的盯著他呢。
  於是,劉霸道一咬牙,反他娘的,先逃過這一劫再說。
  隨後,劉霸道散盡家財,於平原起事。
  而他的人脈可就不是王簿能比的上了,這也是大業七年冬末,聲勢鬧的最大的一股義軍。
  山東清河漳南人孫安祖反了,這是個地道的草根,山東的草根們,在大業七年冬天,幾乎沒有什麼活路可言。
  孫安祖的家被大水給衝沒影了,妻子餓死在家中,官府還要逼著他去服勞役。
  於是這人悲怒之下,暴起刺殺縣令,趁亂逃了,去了他好友竇建德的家中躲藏。
  孫安祖不算什麼,但竇建德可不是一般人,這人是個真正的草莽豪傑。
  竇建德在鄉中甚有威名,秋天時,身為府兵隨軍去河北,手底下管著二百多人,本想討個功名,後來人說他見到了沿路餓殍遍野的情景,遂半路返回了家中。
  實際上,這人到了河北,倒黴的成了隋軍第一批非戰鬥減員中的一個,灰溜溜的被遣回了山東老家。
  不過回到家鄉一瞅,家鄉儼然已成浮屠地獄。
  孫安祖一來,他毫不猶豫的幫助孫安祖在高雞泊落草為寇,隨後不久,竇建德也加入了進去。
  這隻義軍開始時挺不起眼,但後來,卻成為隋末反王中,實力最為雄厚的一路,有了跟其他反王爭雄天下的資格。
  河北信都人高士達也反了,很快就和高雞泊的孫安祖聚在了一起。
  山東清河人張金稱反了,這個家夥是個瘋子,後來山東人口驟減,也有他的一份功勞。
  最值得一提的是,

河南人也來湊熱鬧,東郡韋城獄吏翟讓反了,建起了著名的瓦崗軍。
  他造反,和活不下去的山東人,河北人不一樣,他開始時屬於畏罪潛逃,然後順理成章的做起了山大王,隻不過適逢天下亂起罷了。
  作為獄吏,這人跟黑社會有著千絲萬縷的勾連,與後來大名鼎鼎的宋江挺相像的。
  於是,黑社會頭子單雄信首先來投,兩個人以前就有勾結,呼嘯鄉鄰,欺壓鄉鄰的事情沒少幹了。
  用後來人的說法,翟讓就是單雄信的保護傘,翟讓一逃,單雄信在家鄉也呆不下去了,於是幹脆召集亡命,投奔了翟讓。
  因為選的地方不錯,沒堵住河南到河北的糧道,聚起來的人也不多,這夥很具典型意義的草寇活的比山東人強多了。
  這兩個人都屬於是地頭蛇,帶人下山搶劫的時候,選擇的對象也很明確。
  就是那些沒什麼根基,家中又頗為富裕的人家。
  所以,在大軍雲集於河北,即將北上征伐高句麗的時候,也沒人有那個功夫來剿滅這一小股蒼蠅。
  這給了他們極大的鼓勵,做起買賣來也越發的順遂。
  兩個人都比較心狠手辣,但遇反抗,就要滅人滿門,凶名在當地是越來越響。
  沒想到,有人害怕了。
  害怕的人是後來大名鼎鼎的人物,叫徐世勣。
  他家就住在瓦崗山附近,這人自小聰明絕頂,聽多了瓦崗山匪患的消息,一琢磨之下,不由大驚。
  他家可正附和瓦崗賊下手的先決條件,家�很多的錢,又是外來戶,沒多少根基。
  於是,驚悚之下,屈身從賊,上了瓦崗入了夥兒。
  這人先就別有用心的勸翟讓,說周圍都是你的鄉鄰,怎好一個勁兒的禍害他們?再說,這周遭的富戶也不多,搶不到多少資財,不如去搶宋,鄭兩地的禦河,也就是運河,那�商旅往來極多,肯定收獲豐厚。
  翟讓和單雄信沒多想,被聰明人糊弄了的傻子多了,不缺他們兩個,聽了徐世勣的話,都是大喜。
  於是乎,瓦崗軍從初時的小打小鬧,開始一個勁兒去找死了。
  很快,就讓討捕大使,隋末名將中的一個,張須陀張大使找上了門兒。
  不過,那已經是大業八年的事情了,先不說他。
  此時,山東差不多已經遍地火苗,但各路義軍,雖呈燎原之勢,UU看書( www.uukanshu.com )卻還都隻能說是方興未艾。
  因為他們缺少最重要的一個條件,幾乎沒有官軍加入他們,他們中間,更多的是餓的受不了了的流民。
  所以不管人數多多,其實他們的力量此時都很羸弱,他們需要一個時機,才能真正壯大起來。
  而大隋的皇帝楊廣,就給了他們這樣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此時此刻,身在涿郡的大軍上下,從皇帝楊廣,到各衛府將軍,也都不曾把這些陸續傳來的禍亂,放在心上。
  都在想著,等大軍凱旋之後,這些賊匪,還不是將在大軍兵鋒之下,一掃而空?
  所以,除了令各地就地剿匪之外,再無詔令傳下了。
  其實,這個時候春天就要到了,大軍開拔的日子也越來越近。
  這是真正的百萬大軍,當這個龐然大物成型的時候,即便是皇帝楊廣有心想收回征伐遼東的詔令,其實也不可能了。
  套用一句俗話,曆史的車輪沿著既定的軌跡,滾滾向前。
  作為外來人的李破,撲棱棱的閃動了幾下翅膀,並沒有掀起什麼風暴,大隋這座戰車,連晃動一下的樣子都沒有。
  而李破,卻是把自己墊在了車輪子下麵,是粉身碎骨,還是脫逃而出,就都要看他自己的本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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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爵 | 2016-3-4 23:52:43

第一百二十四章陰影

大業八年二月,涿郡的百萬大軍,終於誓師出征。
  還是那句話,隋帝楊廣有資格得意,因為這是一支自古以來,絕無僅有的大軍,從沒有哪個帝王,組成過這樣一支龐大的軍伍過。
  實際上,不管是之前,還是之後,這都是世界冷兵器曆史上,獨一無二的一次遠征。
  這顯示出了中原王朝的強盛,同樣也表明了,隋帝楊廣的決心和魄力。
  當然,這在之後很多史冊上,這種幾乎是肆無忌憚,不管不顧的決心和魄力,都被狂妄和自大之類的名詞所取代。
  在這樣一支大軍當中,任何人,不論你是名將,還是賢臣,都會顯得分外渺小。
  因為這個時代,硬件條件的缺失,也就沒有人,能夠完全掌控住如此龐大的一支軍伍。
  但隋帝楊廣,完全不同意這一點。
  大軍分為了二十四軍,領兵的將軍都是威名赫赫的沙場宿將。
  這完全是仿照當年漢時武帝北巡的軍隊建製,所有熟悉曆史的人都會明白這意味著什麼。
  隋帝楊廣在赤裸裸的告訴世人,他超越了武帝。
  就像幾年前,他開鑿了大運河,修了馳道,又重新建造了一座洛陽城,這一係列的工程,不但是要讓人知道,他比他的父親楊堅更有本事,前秦始皇帝,也會在他的光芒下黯然失色。。。。。。
  是的,這是個有著非常遠大的抱負的君王,他登基為帝的那一刻起,就立下了超越所有古之明君的誌向。
  他是要做千古一帝的人,在他自己的想象中,他早已把自己神化了。
  他掌控著廣闊的疆土,他主宰著億萬生民的生死,茫茫眾生之間,又有誰能和他相提並論?也隻剩下那些已經作古了的賢明君主了。
  所以,他做的一切,就都有了解釋。
  如果給他一把神斧,估計他都能再來一次開天辟地。
  左十二軍,右十二軍,近有百萬眾,都涿郡拔營而起,漫山遍野,向榆關而去。
  前鋒已過榆關,尾巴卻還留在涿郡境內。
  前不知頭,後不見尾,綿延數百�,從天空望下去,河北北部,直接多出了一條粗長的黑線。
  前鋒所部出了榆關之後,又有數萬突厥仆從軍加入到大軍之中。
  行軍途中,臣服於大隋的一些契丹人部落以及一些靺鞨部落派兵加入進來。
  這些塞外野人的來曆很雜,

血統也早已無法追朔清楚。
  突厥的仆從軍是曆年來,歸附於大秦的突厥附屬部落,他們在大隋和突厥之間掙紮求存,卻得不到認同。
  當大隋的征兵令傳到塞外的時候,他們沒有任何的選擇,甚至於,很多人還很樂意,為強大的大隋效力,以求在之後,能受到大隋更多的庇護和獎賞。
  至於契丹人和靺鞨人,這是些典型的東北野人部族,差不多也就是後來契丹遼國和女真金國的祖先了。
  當然,這個時候,雖然隋人和突厥人,給了他們一個稱呼,但其實,他們並沒有形成統一的族群。
  他們分散的存在於北方草原的東部地區和遼東西部的一些地方。
  他們中間的大部分部族,受到突厥的轄製,剩下的一部分,被大隋和高句麗所分享。
  因為他們生活的地域,以及生活習慣,風俗等等,被暫且歸為了兩個整體。
  其實,這也正是一個個族群起源的開始。
  當他們逐漸開始認同契丹,靺鞨這樣的稱呼的時候,他們也就有了融合的條件。
  而到了這個時候,即便是大隋兵部中,記憶力最好的人,也無法準確的知道,大軍到底有多少人馬了。
  更何況,現在大隋的兵部早已亂作了一團。
  因為大隋兵部尚書,左候衛府領兵大將軍段文振死了。
  這是一位真正的能臣良將,後來名聲不顯,隻因為他活的還不夠長,若他能再多活十年,也許天下間就不會有什麼盛唐了,因為有他在,遼東之戰的結果,很可能大不一樣。
  但還是那句老話,曆史沒有如果。
  為遼東之戰殫精竭慮,耗盡了最後一點精力的他,死在了遠征遼東的路上。
  這位老將,曾隨北周武帝攻滅北齊,又曾隨晉王楊廣,平滅南陳,不論是三王之亂,還是漢王楊諒起兵謀反等諸次戰事當中,都有著他的身影。
  而他還曾領兵大敗突厥,攻滅吐穀渾,平定過南蠻叛亂。
  可以說,他參與了,自北周武帝,一直到大業年間所有的赫赫有名的戰役。
  如此軍功,以及一係列的戰績,再加上不輸於任何門閥的家世,讓他成為了大業初年,UU看書( www.uukanshu.com )最受楊廣信重的重臣之一,幾乎便是大隋諸將之首。
  此次征伐高句麗的前期謀劃,幾乎都是他一手操辦。
  如此龐大的軍伍,能在涿郡老老實實的熬過一個冬天,並順利的出征塞外遼東,其人居功至偉。
  而付出的代價便是他自己的生命了。
  到了大業八年二月,油盡燈枯的他,終於逝於行軍路途之上。
  臨死之前,依舊念念不忘楊廣的知遇之恩。
  留下遺筆,勸皇帝率軍火速進軍,不要稍有停留,在遼東秋天雨季到來之前,結束這場戰事,更言,高句麗君臣,蛇鼠兩端,若欲歸降,必為緩兵之計,不得輕信,隻要能攻克平壤城,遼東自平雲雲。
  但隋帝楊廣聽到這個消息之後,除了為痛失肱股而垂淚不已外,將這位老臣留下的話,都當做了耳旁風。
  這樣一位大業良臣逝於軍中,消息是無法掩蓋的,也為此次遠征,先就蒙上了一層陰影。
  好在,此時中軍還未出塞。
  皇帝楊廣無奈之下,也顧不上那麼多了,詔左候衛府轄下,全軍戴孝,為兵部尚書,左候衛大將軍段文振送行,並晉段文振為尚書右仆射,光祿大夫等等。
  於是乎,李破也打起了白幡,係上了白帶,紮紮實實做了一回孝子賢孫。
  令人沮喪的是,除了左候衛府親兵,送段文振靈柩歸鄉之外,折騰了兩天,其他人等,還得跟著大軍繼續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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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vk92801
侯爵 | 2016-3-4 23:53:21

第一百二十五章進軍

這一次,曆史的車輪終於產生了些偏差。
  隋帝楊廣並沒有就地升任左候衛府轄下的幾個大將,接任左候衛府大將軍的職位,而是調留在涿郡的民部尚書,左武衛大將軍樊子蓋,領左候衛大將軍之職。
  又派人八百�加急,啟用閑居京師的竇抗,為涿郡留守。
  後來,雖說竇抗一路急趕,跑到涿郡時,差點都斷了氣,但心�還是比較得意的,因為當初,他就是在幽州總管,差不多相當於現在涿郡太守的位置上,被薛世雄一封奏疏,趕了下去。
  男兒大丈夫,從哪�跌倒就從哪�爬起來,這是個非常痛快的事情。
  不過他沒想到的是,之後不久,他就要麵對鋪天蓋地的農民起義了。
  而身在左候衛府轄下的李破,在樊子蓋的大將軍儀仗追上來,並確定這位就是自己這一部領頭的大將軍之後。
  卻是覺著,左候衛府的前途,頗為的黑暗。
  因為這位老將軍的年歲,好像應該。。。。。。不比之前的大將軍段文振小了。
  這一路走下去,要是這人也給累病了,或者是死在半路上,嗯,左候衛府估計在旁人眼�肯定是黴運當頭,倒黴到家了。
  當然,這個時候還有閑心不著邊際的胡思亂想的,在馬邑隋軍中也就是他一個了。
  漫漫大軍,旌旗蔽日,蹄聲隆隆,不算戰馬,就算步卒們腳步踏在地上的聲音,也能使地麵微微顫動。
  這樣的景象,可不是什麼人都能看到的。
  幾乎所有人,在大軍拔營的那一刻,就已經被驚到了,等到進入大軍序列,一路走來,除了剛上路時的振奮以及驚奇之外。
  很快,新鮮勁就過去了,然後就是作為大軍中的一員,那種分外渺,根本無法掌控自身的感覺,快速並直接的抓住了人們的心,並在人們的心頭徘徊不去。
  而隨著旅途的延伸,長途跋涉的枯燥,以及擁堵的道路,嘈雜的聲音,都讓人們的情緒陷入到煩躁之中。
  路上聽到的叫罵聲,越來越多,打架這種場景,也是屢見不鮮,軍官的怒吼,也越來越是難聽,粗暴。
  還沒到榆關,路邊上就已經能看到一些木杆子了,上麵飄蕩著的,往往都是一顆或者幾顆呲牙咧嘴的人頭,醜陋而又血腥。
  對於這個,李破已經不會再有任何的好奇心產生了。
  大隋戰時的軍法,

本就比較嚴苛,砍腦袋那是最常有的一種處罰。
  而身處這樣一支龐大的軍隊當中,李破也漸漸開始理解,領兵的將領們,就算不是鐵石心腸,也會變得分外的無情。
  因為他根本沒工夫跟你廢話,平時打鞭子的事兒,到了這會兒,隨口一個斬字,就可能從哪位將領嘴�冒出來,然後就是一條小命沒了。
  你還別抱怨,隻能說自己倒黴透頂。
  這本就是大軍開拔之前,和大軍行軍途中的區別所在。
  等到了接戰之時,軍法還要嚴厲的多的多。
  好在,馬邑隋軍都是騎兵,�麵還有五十個重甲騎兵,天然就要比步卒高上一等。
  這種行軍途中,殺人立威似的軍法,若無必要,絕對不會落在他們身上,除非你上趕著找死,那就是另外一說了。
  當然,有著經驗的李碧,沒少跟李破費了口舌,開拔之前,更是分的很清楚,自己帶三百人在前,李破帶二百人押後,而且,絕對不允許這五百人分開。
  一旦接戰,這五百人就是同生共死的一個整體。
  至於左候衛府派下來的那個領兵將軍,在李碧眼�,就是個擺設。
  私下�毫不顧忌的跟李破表明,馬邑來的軍伍,不需要旁人來指手畫腳,有用的聽聽,沒用的隻當耳邊風。
  聽了這話,李破心�也就有底了,而對於大軍中的派係到底有多複雜,李破也算有了個初步的認識。
  各地來的軍旅,要都是李碧這個模樣。
  嘿嘿,那可就熱鬧了,到時候,什麼見死不救,什麼不停將令,什麼內訌,等等等等戲碼,肯定是層出不窮。
  事實上,不久,他就見到了一次很宏偉的隋軍內鬥。。。。。。。。
  因為長著四條腿,在開拔不久,馬邑隋軍就成了左候衛府諸部前驅中的一員。
  其實吧,沒什麼必要。
  別看隋軍分的挺細致的,什麼左十二軍,右十二軍,各部還有著各部的任務。
  但實際上,在進入高句麗疆土之前,大家走的都是同一條道路。
  而這樣一支臃腫龐大的軍隊,除了最前麵和最後麵的兩部之外,其他的,都在大軍當中,什麼前驅後衛的,都是擺設。
  尤其是左候衛府,跟鷹揚府一左一右,正走在大軍中間。
  遠遠的,還能看見皇帝的儀仗。
  很氣派,非常的氣派。UU看書( www.uukanshu.com )
  就算眾軍林立,李破在遠處,還是能看見皇帝的車蓋,大的超出人的想象。
  由此可知,下麵的車輦到底有多巨大了。
  不過遺憾的是,隻能遠遠瞧著,你要真想挨上邊去,仔細看看,你就得有呂布那樣的武力,以及劉關張那樣的運氣了。
  但不管怎麼說,馬邑隋軍所處的位置,還是很安全的。
  這樣的大軍,能讓人衝到皇帝左近的機會,無疑非常的小,不然的話,大家也不用活了,這位特喜歡軍事遊行的皇帝,早也死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當然,在李破看來,在進入高句麗之前,這本就是一次盛大的軍事遊行。
  從涿郡,到榆關,差不多用了三天多的時間,不算快,但也不算慢了。
  等到擠出擁堵的好像螞蟻窩一樣的榆關,將長城拋在身後,沿著海岸線,一路向東北行進。
  大片的草原,以及漫漫山巒,終於開始成為最常見到的景物。
  這無疑是一片,未曾經過怎麼開發的荒蠻之地。
  但和李破想象中有很大不同的是,一路上,都有著隋人設下的驛站,和一處處的軍寨,表明著,這�是完全屬於大隋的疆土。
  不過大軍滾滾向前,這些驛站,軍寨之類,也完全無法提供給大軍什麼有用的幫助。
  他們就像汪洋大海中的礁石一樣渺小可憐,大軍一過,就將他們衝刷的越發破敗寒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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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vk92801
侯爵 | 2016-3-5 11:43:28

第一百二十六章遼水

燕郡,這是大軍中軍,也就是隋地楊廣最後駐紮停留的一座大隋城池,而隋軍的前鋒,已經抵達了懷遠鎮。
  那�已經有大量的糧草和軍械,等待著隋軍取用了。
  等到大軍過了懷遠鎮,就是滔滔遼水擋在前麵,這也就是如今高句麗和大隋的國境線了。
  而到了大軍渡過遼水,懷遠鎮其實就是大軍的糧草補給重鎮。
  大軍在大業八年三月中,陸續趕到遼水之畔。
  滔滔遼水,奔騰而過。
  大河兩岸,黑壓壓的軍陣排列開來,一眼望不到盡頭。
  高句麗早已有備,設重兵於遼水東岸,並且,早在一月間,就開始鑿穿遼水冰層。
  隻是讓高句麗大軍沒有想到的是,隋軍來的這麼晚。
  到了三月,冰層早已大片片的融化開來,隋軍主力才大搖大擺的來到遼水西岸。
  怎麼說呢,隋軍信心滿滿,從上到下,都並不太將高句麗人放在眼中,在隋軍很多將領看來,高句麗此時隻不過是做著無謂的掙紮。
  大軍向前,所有的抵抗,都將是徒勞的,大軍兵鋒所指,會將前麵的一切,都碾成齏粉。
  隻是,大河對岸的高句麗人,信心也不差,士氣也挺高昂的。
  他們並不懼怕和隋人一戰,甚至於很多高句麗將領,根本不認為隋人能突破得了遼水,進入到高句麗境內。
  你說他們自大也好,狂妄也罷。
  反正,僻處遼東一隅的高句麗,自崛起以來,也算戰無不勝,征服了遼東諸多部族,這才有了今天的高句麗一國。
  他們的民風,自然是彪悍的,多民族聚居,也讓他們中間的紛爭,從來沒有休止過。
  不過,大多數時候,都是自家人的窩�鬥。
  可以說,他們和隋人,突厥這兩個強大的帝國,接觸並不算很多。
  換句話說,這是個地道的土霸王。
  著名的遼東糞土臣的典故,還沒過去多久,但高句麗人,差不多已經神奇的忘記了當年的狼狽,恢複了滿滿的自信心。
  所以,隋軍大軍百萬眾,鋪天蓋地的來到遼水東岸,並沒有讓高句麗人感到有多可怕。
  他們有條不紊的布置著自己的防禦體係,幾個主要的軍中將領議事的時候,更是誌氣昂揚,準備給渡河隋軍,當頭一擊。
  而他們也確實做到了。
  。。。。。。。

。。。。。。。。。。
  隋軍大軍中軍,終於來到了遼水東岸。
  當皇帝禦駕來臨的那一刻,不管是將軍們有意為之,還是軍人們自發自願。
  反正,在皇帝車輦出現的時候,山呼海嘯般的吾皇萬歲聲,響徹雲霄,千軍一呼,春風為之止,遼水為之顫。
  如悶雷般的呼嘯聲,綿延開來,一直傳到遠方。
  數十�之內,隋軍將士舉起刀槍,縱聲高呼,若不親臨此間,絕對無法想象,這是怎樣一種聲勢。
  在這一刻,位於遼水東岸的高句麗大軍,才心底�升起了寒意,好像這個時候,他們才明白過來,麵對的是強盛的大隋帝國。
  但這個時候,硬碰硬的戰略,已經無法更改,高句麗大軍,隻能死守東岸,阻止隋軍渡河。
  而隋軍,在過去的一年當中,緩慢的組成了百萬大軍,也耽誤了最重要的一個戰機,無法在高句麗無備的情形之下,搶渡遼水,讓這條大河天塹,變成擺設。
  隋帝楊廣,也算是經過了很多戰事。
  雖然,他的那些“輝煌”的戰績,其實和他本人沒太大的關係,更多的時候,他是作為旁觀者,見證了隋軍一場場的勝利。
  但他到底不是一個養在深宮,不知軍事的皇帝。
  所以,他並沒有讓前鋒大軍,在高句麗大軍雲集東岸的時候,搶渡遼水,徒增傷亡。
  而是選擇了細致的準備一切,徐徐進軍的策略。
  在大戰之初,這無疑是比較英明的決定。
  皇帝的車輦,停在了大軍後方一處高地上,大隋的日月星辰旗,迎風招展。
  李破所在的左候衛馬邑隋軍,有幸也找到了一個居高臨下的地方,將浩浩蕩蕩的遼水以及密密麻麻的大軍,全部收入眼底。
  這是一個非常壯觀的景象,人的一生中,能見到這樣一個場景的機會,可謂是絕無僅有。
  李破這個時候,再沒有胡亂吐糟的心情。
  之前響徹天地的呼嘯聲,無疑震撼了他,如今人頭聳動,兵戈閃爍著耀眼的寒光,幾乎替代了天空的太陽,讓人睜不開眼睛。
  無數旗幟,在半空烈烈飛舞,每一杆旗幟,都代表著一個強悍的隋軍將領和無數的隋軍將士。
  這完全是一個軍人的世界,再也容不下其他任何的東西。
  凜冽的氣息,升騰而起,天地間一片肅殺。
  這樣一個時刻,李破的臉色終於變得陰沉了下來,手不由自主的握上了腰刀。
  風雲未動心已動,UU看書(www.uukanshu.com )男兒到此意氣酣。
  一個真正的軍人,如果在這樣一個場景麵前,還能無動於衷,那他也就不配稱之為軍人。
  戰爭,無疑是醜陋而又殘酷的,李破對此體會良深,並努力的將自己置身事外,不願經曆太多無謂的凶險。
  但這一刻,濃烈的戰爭氣息,鋪天蓋地迎麵而來,瞬間便已感染了他。
  作為一個七尺男兒,作為一個軍人,他胸膛中滾燙的熱血,終於沸騰了起來,好像有一頭野獸,在他胸中不停的怒吼咆哮,想要衝破理智的牢籠,釋放出那其中蘊含無盡的血腥氣。。。。。。。
  這一刻,他再無法掩飾自己的凶狠和野蠻。
  因為這�已經是最野蠻的地界,他也身處最凶狠的一個整體中間。
  遼水之畔,漸漸安靜了下來。
  但大戰即將來臨的氣息,越發的明顯。
  隋軍開始設立營寨,他們並不打算在遼水西畔呆上太多的時間,所以,營寨設的很是粗糙。
  李碧命人,就地紮營。
  她對李破這個心腹,可是越來越關心了。
  也許是感受到了李破的不同,紮營的時候,特意湊到李破這邊兒,挑釁般的問了句,“怎麼?臨陣之前,是不是怕了?”
  不過,她是白費功夫,已經做好了心理建設的李破,習慣的撇了撇嘴,“省省吧,這時候輪不到咱們逞英雄,俺怕什麼?過河的時候掉河�淹死嗎?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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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爵 | 2016-3-5 11:44:05

第一百二十七章失利

數日之後,李破在高處,見證了隋軍北征第一戰。
  這是他第一次見到,成規模的大型戰役,也同樣好像是上天給他人生中,上的非常重要的一課。
  這一戰當中的經驗和教訓,讓他在之後的日子�,受益無窮。
  在這一戰落幕之後,他明白了一個非常重要的道理。
  勇猛的將領,彪悍的士卒,甚或是嚴明的軍律,完備的武裝,得當的戰略戰術等等等等,這些都是取得戰爭勝利的先決條件,但。。。。。。決不能將背後,毫無保留的交給門閥子弟。。。。。。。
  這就是他在遼水之戰中,總結出來的最為重要的一條,甚至可以說,獨屬於他的戰爭哲理。
  大業八年三月,隋帝楊廣率軍抵達遼水西岸。
  隨即,命工部尚書宇文愷造浮橋三座,以渡遼水。
  這位工部尚書宇文愷的家世就不用說了,姓宇文的,自然是出於關西大閥宇文氏,而且是其中非常重要的一支。
  因為他的父親是西魏十二大將軍之一的宇文貴,他的兄長,並不比他的父親稍差,乃上柱國大將軍宇文忻。
  所以,其家之顯赫,也就不用多說了。
  而宇文愷並非以武功見長,他的主業,是在各式各樣的工程上。
  他是開皇年間,最為重要的工匠頭目。
  從北周末年,一直到大業年間,各式工程,都跟他脫不了幹係,他建設過新長安,也就是當年的大興城,修過長城,馳道,大運河的開鑿,新建的洛陽城,都是他督造完工。
  這無疑是有隋一朝的大工程師,什麼魯班之類的工匠,在他麵前,都是小兒科。
  但在大業八年,搭建遼水浮橋上,他卻栽了個大跟頭。
  沒辦法,跟了楊廣這麼個皇帝,是他的幸運,能讓他盡展其才,總是無虞人力缺失之患,這在工程師而言,是非常幸福的一件事。
  但不幸之處同樣在於,跟了這麼一位比較隨性的皇帝。
  皇帝一句話,他這位工部尚書,就不知要掉多少頭發,又要經曆多少個不眠之夜。
  而在大軍環繞,眾目睽睽之下,伐木取材,勘探地理,水勢,命令並不熟悉工程建造的軍士,在敵人就在對岸虎視眈眈的情形之下,迅速搭建浮橋。
  於是,並不太熟悉戰爭的宇文愷,終於掉坑�了。
  浮橋搭建的很快,這與人力龐大有著直接的關係。


  當然,這同樣和宇文愷知識的淵博,有著莫大的幹連。
  大業年間,一係列的工程,也讓隋帝楊廣身邊,並不缺少工程大家,在大家齊心合力之下,浮橋開始搭建的很順利。
  但別忘了,這正處於戰爭當中,如果對岸沒有高句麗大軍的話,浮橋也許很快就能讓大軍順利的通過遼水。
  不過,那是空想而已,後來人都說,宇文愷計算失誤,以至於浮橋短缺,這才導致了遼水首戰失利。
  實際上,在高句麗人嚴防死守之下,隋軍倉促建成的浮橋,根本不可能接近東岸十數步之內。
  高句麗人箭如雨下,一邊修建浮橋,一邊準備渡河而擊的隋軍將士,進退唯艱,擁堵在浮橋之上,完全成了靶子。
  不時有人被擠落水中,身穿鎧甲的他們,立即便被淹沒在滔滔遼水之中,而橋上,一旦有了缺口,成排的人便會在箭雨中倒下。
  沉重的建築材料,根本不可能運抵到前麵。
  落入遼水的隋軍將士越來越多,浮橋之上,更是屍骸累集,鮮血流淌在浮橋之上,又落入水中,卻不能給遼水染上一點顏色,隨即便被遼水衝刷的無影無蹤。
  這不是隋人在遼水上第一次流血,但這卻是大業年間,隋人第一次和高句麗人開戰。
  隋軍將士,用滾燙的鮮血,和無數的生命,為他們的驕傲和輕敵,做出了最好的詮釋。
  這個時候,不利的戰事,卻早就了另外一個人的聲名。
  他叫麥鐵杖,江南悍匪出身,勇力絕倫,如今官至上開府,右屯衛大將軍,隋帝楊廣的心腹將領之一。
  他無疑是冷兵器時代,最具典型意義的猛將。
  當他領兵在橋上進退不能之時,其實遠不如後來人說的那麼煽情,慷慨激烈的有如一個烈士。
  他隻是做了一個統兵將領,應該做到的事情。
  眼瞅著河岸還有數十步,浮橋擁擠,已無法退後,浮橋上的隋軍兵卒,正在承受著慘痛的傷亡。
  麥鐵杖不由縱聲狂呼,大叫著,跳入遼水之中,冒著箭雨,泅渡東岸。
  這個時候,隋軍將士的勇悍,也表現的淋漓盡致。
  隨著大將軍麥鐵杖跳入遼水,右屯衛府麾下士卒毫不猶豫的跟隨而上,UU看書(www.uukanshu.com)像下餃子般,紛紛縱身跳入水中。
  他們中一大部分人,都沒能踏上東岸。
  不是死在箭矢之下,便是淹死在了遼水之中。
  但無疑,這是遼水之戰中,最為壯烈的一刻,同樣也造就了之後最為醜陋的一幕。
  麥鐵杖很幸運,遼水並沒有把他衝走,當然,這也和他的勇武脫不開幹係,沉重的盔甲,在他穿來,好像輕若無物一般,也給他提供了足夠的防禦,箭矢並沒有給他帶來什麼傷害。
  他踏上東岸,帶著陸續爬上來的士卒,一頭紮進東岸高句麗人的軍陣當中。
  離著太遠,身在西岸遠處的李破隻能聽到隱隱約約的喊殺聲,他看的最為清楚的,就是對岸不住升騰而起的箭雨,和浮橋上不斷倒下的隋軍士卒。
  當麥鐵杖帶著麾下數十兵卒,踏上東岸的時候,李破卻在想著,完了,今天這一戰,應該是結束了。
  這個時候,慘烈的戰爭,已經不能給他太多的觸動了,他隻是有點悚然的愣愣的瞅著那密密麻麻,不停落在浮橋之上的箭雨。
  因為他知道,如果他現在身處浮橋之上,那麼很可能,不會有什麼奇跡發生,他的選擇,和登上東岸的那些人不會有什麼不同,他會一頭紮進遼水之中,先避開該死的箭雨再說。
  結尾處,和李破料想的差不多,上岸的那些隋軍士卒,很快就淹沒在嚴整的高句麗軍陣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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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爵 | 2016-3-5 11:44:44

第一百二十八章轉折

不過,還是有些差別的,三條浮橋之上,身處後半段的隋軍,並未承受什麼傷亡,他們的建製還很完整。
  但他們並未去救援同袍,而是在軍官的率領下,很有秩序的退了下來,好像早就安排好了一樣。
  隨後,對岸的高句麗人歡呼了起來.首戰結束了。
  右屯衛大將軍麥鐵杖,武賁郎將錢士雄,孟金叉等都出現在陣亡名錄之上,一場戰事下來,右屯衛府,大將軍麥鐵杖的親信,被連根拔起。
  門閥子弟,頗為雀躍,他們本就鄙夷於麥鐵杖等人出身低賤,羞於與其同列,於是,麥鐵杖死了。
  三軍一片寂靜,默默的承受住了首戰失利的事實。
  幾乎沒有什麼為陣亡將士複仇的昂揚慷慨,對於這�的每一個旁觀了渡河之戰的隋軍士卒來說,其實第一個想到的是,自己有多幸運,才沒被派去搶渡灘頭。
  這就是屬於百萬大軍的戰爭,他們不是出自同一個群體,他們來自天南海北的許多地方,所謂的同袍之情,倒不如說是兔死狐悲罷了。
  最為憤怒的,也許隻有痛失愛將的皇帝楊廣了。
  但在這件事上,他的錯誤在於,過高的估計了隋軍的戰力,而且,他也不應該派麥鐵杖率軍強渡遼水。
  各衛府將軍,甚或是右屯衛府麾下當中,有多少人想麥鐵杖死,他又不是不知道。
  從魏晉以來,天下,從來都是門閥的天下,打破這個規則的人,都會付出沉痛的代價,麥鐵杖不過是個比較鮮明的例子罷了。
  麥鐵杖的身後之名,要比段文振強的多。
  因為文人們,本就比較喜歡這樣勇猛的家夥,所以,他的出身和經曆,很快就被渲染的充滿了傳奇色彩。
  但實際上,無論戰功,還是官位,甚或是對於大隋的重要性上,都遠遠不如段文振。
  隻能說,他在恰當的時候,出現在了恰當的位置,讓他一戰成名。
  當然,這對於麥鐵杖而言,不是什麼好事。
  因為他戰死在了此戰當中,而他這樣一個性情粗疏的江南悍匪,估計也不會在意什麼身後之名。
  不過有意思的是,這人的五代孫,嗯,應該是外孫,是玄宗年間,大名鼎鼎的人物,可要比他出名多了。
  他的名字叫高力士,太監界數一數二的大人物。
  當然,如果知道自己家中會出現這麼個子孫後代,

麥鐵杖也許會毫不猶豫的掐死自己三個兒子中的一個才對。
  麥鐵杖的名字,很快就傳播到大軍當中,而且,他的形象充滿了正能量。
  第二天,隋軍便在高麗人手中,贖回了麥鐵杖等人的屍體,並在全軍矚目下,運回了洛陽,諸般獎賞,也一股腦的頒發了下來。
  等到皇帝楊廣稍稍安慰了下自己受傷的心靈,便開始發泄起了怒火。
  如果說,段文振的死,讓隋軍征伐遼東之戰,失去了最好的,也是最關鍵的一個部件的話。
  那麼,麥鐵杖的死,終於讓皇帝楊廣,失去了理智。
  這兩個人,同為皇帝楊廣之心腹,他們的死,對隋帝楊廣來說,打擊是非常巨大的,讓皇帝迅速的失去了對臣子們的信任。
  隨後,他拚盡一切的努力,想要將大軍的軍權握在自己手中,完全忘記了,當年率軍南征時,給自己定下的那些規矩,其中最為重要的一條就是,不輕易幹涉將領們的決斷。
  於是,隋帝楊廣開始了他的戰爭遊戲模式,並很快成為了這場戰事中,當仁不讓的主角。
  不過,在遼水西岸,所有人,還都沒意識到,皇帝已經快被氣瘋了,很多家夥,還在沾沾自喜,做的事情滴水不漏,讓皇帝根本抓不到什麼把柄。
  也確實如他們所料,他們做的很好,皇帝楊廣再是惱怒,也不能擅殺軍中上將。
  於是,工部尚書宇文愷,先就倒了黴。
  他受到了皇帝非常嚴厲的斥責,此時,因為身處軍中,皇帝並未罷其官位,但想來,等到大軍凱旋,回到洛陽之後,他很可能就此丟掉工部尚書之職。
  宇文愷也有些歲數了,操勞至今,加上連氣帶嚇,回去之後,很快就病倒了。
  所以,他並未隨軍渡過遼水,而是回去了燕郡養病,在燕郡一病不起,逝於大業八年十月,和兵部尚書段文振,一道走上了黃泉路。
  隨後,隋帝楊廣令少府監何稠,接替宇文愷,續建浮橋。
  並嚴令各軍,裹足不前者,斬。
  這一次,沒人再去刺激皇帝了。
  站在高處的李破,也就再次有幸目睹了隋軍第二次渡河之戰。
  有了之前的諸多教訓,無論是登上浮橋的前鋒所部,UU看書( www.uukanshu.com )還是造橋的何稠,都很完美的完成了自己的工作。
  渡過遼水的隋軍將士,立即便和高句麗人在灘頭處,展開激戰。
  隋軍的強悍,到此,也終於顯露無疑。
  先是小股隋軍,蝟集成一團一團,戮力向前,根本不管身前的高句麗人到底有多多,他們都是征戰多年的隋軍老卒。
  當他們被派到這個任務的時候,都已經明白,生還的機會不大了。
  但這正是隋軍可怕的地方,一旦生機渺茫,這些身經百戰的隋軍老卒,選擇的不是退縮,而是拚命,因為他們知道,隻有向前,才能獲得一線生機。
  退後的結果就是,不是死於踐踏之下,就是被被人砍下頭顱,掛在旗杆上示眾。
  所以,這一刻,他們爆發出來的能量,是非常可怕的。
  當第一個隋軍士卒,猛的一頭紮入高句麗人軍陣當中的時候,幾乎是直接猛的躍起,任由自己的身軀被長槍刺穿,卻拚死揮舞著長刀,在最後一刻,一刀斬下一個高句麗人的頭顱。
  向前,向前,不住向前,一個個隋軍將士,用自己的生命,打開了缺口,讓後續跟上的同袍,迅速插入到高句麗人的軍陣當中,隨即便在高句麗人軍陣當中,掀起了一陣陣的腥風血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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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爵 | 2016-3-5 11:45:35

第一百二十九章再戰(1)

喊殺聲一下便大了起來,人叢之中,刀光閃爍,鮮血迸流。
  彪悍狂野的隋軍士卒,在軍官帶領之下,戮力向前。
  他們一大部分,都戰死在了灘頭之上,並沒有什麼人,能衝到指定的高句麗人將旗之下。
  但這種令人膽寒的決死衝擊,卻動搖了高句麗人嚴整的陣型,讓高句麗人根本無法封堵住浮橋上迅速通過的隋軍。
  這一戰,是兩國軍士勇氣以及戰爭技藝的正麵較量。
  無疑,隋軍將士更勝一籌。
  這一次,李破料想的差距可就大了。
  從晌午過後,隋軍登上東岸,隻用了不到一個時辰。
  隋軍便在東岸站住了腳跟。
  三座浮橋,三個陣地,飄揚的隋軍旗幟,豎起來便再沒有倒下。
  離的很遠的李破,卻彷如親臨其境般,體會到了其中的殘酷與慘烈。
  拚死一戰,絕不回頭。
  隋軍將士的意誌和他們在野戰中表現出來的瘋狂勁頭,讓李破吃驚不小,這就是隋軍的戰鬥力嗎?
  馬邑隋軍向稱精銳,但如果是他帶領這手下的軍兵,渡河搶灘,會是如何?
  這注定是個沒有答案的問題,不過,李破也隱約覺得,這一次戰爭當中,他並不缺乏證明這個問題的機會。
  此戰,也表明了,隋軍並不缺乏優秀的將領,敢戰的士卒。
  右屯衛府大軍迅速通過了浮橋,連成一片,箭雨一下就密集了起來,那是隋軍的弓箭手,終於通過的浮橋,擺開了陣型。
  高句麗人的軍陣,在不住的凹陷,很多地方,還出現了空白,在那�,箭矢如蒿草般紮在地上,一片片的屍體,和橫流的鮮血,成為空白處最為醒目標注。
  兩軍接觸的地方,一排排的隋軍士卒,揮舞著刀槍,邁著堅定的步子,不住前進,陣列之中,不時有人倒下,卻絕不會出現空當,立即便有人補上前去。
  到了這個時候,高句麗人所有的抵抗,都已變得蒼白無力。
  居高臨下的他們,反而處於極端的劣勢,一排排的高句麗兵卒,像割麥子一般,被隋軍砍倒在地。
  而在高句麗軍陣當中,還有著不少小股的幸存隋軍前鋒,在努力的殺向高句麗人將旗所在。
  隨著後續的大隊隋軍通過浮橋,陣列越來越是密集,越來越是嚴整,攻擊力也越來越是強悍。
  高句麗人的軍陣,

開始動搖。
  當日漸西斜的時候,高句麗人終於開始承受不住越來越是慘重的傷亡,選擇了徐徐向後退兵。
  天色已晚,隋軍也不逼迫,隨著軍令傳下,漸漸與高句麗人拉開了距離。
  遼水之戰渡河之戰,結束了。
  東岸灘頭之上,一片狼藉,橫七豎八的屍體,成堆的倒臥在一處,鮮血,然後了大片大片的濕地,滲透入泥土當中,流入河水,將靠近岸邊的河水,染成淡紅,很久不曾消退。
  這一晚,遼水之上,燈火通明,隋軍一直在連夜增兵東岸。
  皇帝的車輦,一直未動,左候衛府轄下隋軍將士,也一直處於旁觀狀態。
  實際上,百萬大軍,想要通過遼水,需要的日子可不是一天兩天,在之後的數日間,工部人等,也一直在加緊修建更多的浮橋。
  不得不說,高句麗人的勇氣是值得稱讚的。
  在半天的戰事當中,他們沒能阻擋隋軍登岸,卻並沒有讓他們意識到,和隋軍野戰是多麼愚蠢的主意。
  他們也許是被中原漢人地界傳過來的許多經典戰例給迷惑了,也許是將領們怕回去,受到高句麗王的懲罰,也許是他們的自尊心作祟,或者是他們的信心足夠充裕。
  反正,在失去灘頭最為有利的戰術環境之後,他們並沒有趁隋軍增兵之際,退兵回遼東城,而是繼續在東岸列陣,等待天明時跟隋軍再戰。
  顯然,他們打算趁隋軍渡河的人數並不多的時候,一舉將隋軍趕下遼水,再創造一次輝煌的勝利,殺上一兩個隋軍大將。
  而且,他們的花樣還不少。
  當然,便有高句麗人的勇士,率軍偷襲隋軍東岸營地。
  這簡直就是開玩笑,在兩軍剛剛戰罷的這個晚上,就算再疲憊的軍伍,也不會在大敵當前,近在咫尺的時候,放鬆警惕。
  於是,所謂的勇士們,一腦袋都紮進了鬼門關,被隋軍站瓜切菜般送了上路。
  第二日天明,李破起了個大早。
  先習慣性的望了望高處那醒目的傘蓋,然後便溜達了一圈,便駐足眺望起了遠方黑沉沉的軍陣。
  現在,這種旁觀者的身份,已經不能帶給他什麼輕鬆愜意的情緒了。
  身處於百萬大軍之中,眼見的都是金戈鐵馬,入耳的都是號角爭鳴,不知不覺間,他便有了融入了戰爭氛圍的跡象。
  心底�的騷動,UU看書( www.uukanshu.com )時不時便能撩撥起他的情緒,讓他在這兩天頗為的煩躁。
  馬邑隋軍上下,其實都差不多,若非人數太少了些,又都知道,自己等人身不由己,不然的話,很可能現在請戰的聲音,早就成為主流了。
  所以,人們睡的都不太好,不久,營地當中便嘈雜了起來。
  讓李破頗為不爽快的是,遼水上升起了一層薄薄的霧靄,將對岸的景象,弄的模模糊糊的,好像海市蜃樓一般,看不太清了。
  不多時,李碧湊了過來。
  這兩天,戰爭所帶來的壓迫感,讓他們之間有點詭異的關係,迅速變得正常了起來。
  鬥嘴的時候是越來越少了,有問有答,頗為融洽。
  像是李破這個無知的家夥,問起麥鐵杖是誰,便會在李碧嘴�,得到最為詳盡的答案。
  這會兒呢,不用李破問什麼,李碧就告訴他,昨晚,兩位大將軍的將旗,已經過了浮橋,去到東岸了。
  也就是說,東岸的隋軍兵力,在迅速的接近十萬人。
  因為那�已經有了四位大將軍坐鎮。
  看樣子,還要再戰一場。
  兩人望著東岸,漸漸沉默下來。
  不過他們想的,肯定是兩碼事。
  李破想的是,要是能到近處看看,就更好了。
  李碧想的則是,可惜,帶來的人太少,不然的話,此時去到東岸,定能賺些軍功回來,這可是北征第一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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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爵 | 2016-3-5 11:46:11

第一百三十章再戰(2)

低沉的號角聲,從東岸傳來,這象征著戰事的開始。
  數十萬人的戰事,馬蹄聲,喊殺聲,傳到西岸中軍這�的時候,依舊是那麼清晰。
  不過,沒到正午,前方就已經傳來了捷報。
  隋軍用不到十萬人,便無可置疑的在野戰當中,擊潰了二十餘萬的高句麗大軍。
  高句麗人為他們的固執和無知,付出了慘重的代價。
  隋軍殺傷無算,繳獲糧草輜重亦無算。
  不過,別看高句麗人不堪一擊,但幸運之神,一直沒有離開過他們。
  實際上,他們的幸運之神,姓楊,名廣,在人間的身份,就是大隋朝的皇帝至尊。
  當捷報傳來,這位皇帝陛下頒下了遼東之戰,第一個莫名其妙的命令。
  嚴令東岸各軍,打掃戰場,善待戰俘,不得追擊逃敵,以防有詐雲雲。
  於是,隋軍錯過了擴大戰果的機會。
  這對於隋軍來說,並不算致命,但產生的後果,幾乎是連鎖式的。
  因為不能擴大戰果,讓大部分的高句麗潰軍,都能逃入到遼東城內,這在之後,給圍城的隋軍,造成了很大的麻煩。
  讓他們根本無法一鼓作氣,攻下遼東堅城。
  這個時候,前方的幾個大將軍,卻是忠實的執行了皇帝的詔令。
  因為他們都知道,皇帝正在氣頭上,誰也不願意將皇帝的怒火,引到自己身上來,而且,旁邊還有著幾位同僚在,讓他們就更不敢輕舉妄動了。
  誰知道,錯處被這些同僚抓住,會做出怎樣一篇文章來呢?
  到此,一如當初李破所料,百萬大軍,人多勢眾,上麵的人,勾心鬥角也就漸漸多了起來,處處束手束腳,屢屢失去戰機簡直就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而此時,更為可怕的是,隋帝楊廣開始漸漸適應他的主角身份了。
  第一次開始認真的指揮起了這百萬大軍,並很快沉迷其中,不能自拔。
  於是,第二道詔令也就不很奇怪了。
  皇帝各軍歸建,無故脫離建製者,斬。
  很快,第三道詔令又傳到各衛府將軍手中。
  皇帝將二十四軍,前後左後分的清清楚楚,並嚴令各衛府,約束麾下士卒,保持陣型,不得輕動。
  皇帝顯然要將堂堂之師,進入高句麗境內,一路碾壓過去,好好過過舉世名將的癮頭。
  這在之後,

造成了很多混亂,延遲了大軍過河的時間。
  而百萬大軍的先頭部隊,隻能站在東岸,被後續大軍擠著向前不住遷移,卻不能放開手腳,先去圍了遼東城。
  大軍渡河,跟高句麗人浪戰於野,並擊潰高句麗人,隻用了兩天多的時間。
  但之後,等大軍整個渡過遼水,卻磕磕絆絆,用了十餘天。
  這樣的進軍過程,實在看的人牙疼無比。
  進言的人不是沒有,但這個時候,皇帝已經聽不進任何人的話了,每一句想要勸他急速進兵,或者分兵四掠的話,聽在皇帝耳朵�,都充滿了陰謀的味道。
  皇帝近臣被喝罵,衛府的大將軍被趕到軍前。
  之後就沒人敢說什麼了,他們也都在想著,大軍折損甚微,就算慢一些,也不算什麼,到時遼東城一下,大軍也就有了立足之處,到時候,分兵也就理所當然了,不然的話,至尊難道還想親自率兵打到平壤城去?
  於是乎,遼水東岸,漸漸被隋軍修成的營寨所遮蓋,一如當初涿郡的情景再現。
  楊廣的車輦渡過遼水的時候,還特意新修了一座寬大無比的浮橋,不然的話,還真就過不去。
  更讓人無奈的是,那座寬如馳道的浮橋,竟然不準大軍通行,一如洛陽城中的禦道一般。
  隻有那些,被皇帝欽許的人,才能踏足於浮橋之上。
  這樣的不公,到也沒激起兵變之類的事情,隻是瞅著旁邊那寬敞無比的浮橋,李破在渡過遼水的時候,惡狠狠的吐了口吐沫。
  不滿的人,並不止他一個,隻是這種怨憤,遠未到爆發的邊緣罷了。
  君視臣如草籽,臣必視君若寇仇。
  雖說,李破,乃至於百萬大軍當中的大部分人,都夠不上臣子一說,但道理卻就是這麼個道理。
  不過,對於身上帶著明顯的,晉末以來諸多君王的特征的楊廣來說,這樣的道理就算明白,也必然是不屑一顧的。
  在他十幾年的君王生涯中,充滿了寧叫我負天下人,不教天下人負我的思維方式,從未曾改變過。
  在四月的綿綿春雨中,百萬隋軍,終於拔營而起,進圍遼東城。
  然後..。。皇帝的詔令又到了。
  凡有軍事,UU看書( www.uukanshu.com )必奏聞禦前,各軍將領,不得擅專。
  什麼叫凡有軍事?這條分外模糊的詔令,讓諸軍將領,困惑了很長的時間。
  於是,素來知道皇帝心意的左翊衛大將軍宇文述做出了表率,無論大事小情,皆要稟報於皇帝得知。
  皇帝大喜,覺著,還是宇文述知道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在去往遼東城的路上,對宇文述大加讚賞。
  這個時候,各軍將領一瞧,立馬知道皇帝到底是什麼心思了。
  雖說,暗地�,都是腹誹皇帝多此一舉,也不怕把自己給累死雲雲,但卻不約而同的,將行軍諸事,乃至於前方探報,不管大小,都報了上去。
  皇帝見了,未曾心煩意亂,卻是大喜過望,覺得越加好玩了起來。
  當然,他這也是頭一次真正的施展自己的“軍事才華”,弄的很鄭重,連堵路這樣的小事,都開始派人關注了起來。
  於是,事無巨細,全都收歸皇帝手中,這個時候,大家都發覺,有點玩脫了。
  但卻已經沒誰敢去跟興致勃勃的皇帝說了,隻能陪著皇帝玩下去。
  這一下,皇帝楊廣,相當於親自,將各軍將領的手腳,都給捆了起來,軍令的延遲,漸漸緩慢的已經到了令人發指的地步。
  還好,遼東城離的很近,沒有在軍中開始產生不可逆轉的混亂之前,大軍就已經來到了遼東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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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爵 | 2016-3-5 11:46:43

第一百三十一章課程

幾條莫名其妙的詔令來到馬邑隋軍這�的時候,已經變成了衛府軍令。
  李破心中的產生的糾結,在這一刻也就煙消雲散了。
  毫無疑問,皇帝在不停的剝奪軍人們的自專之權。
  遼東之戰的走向,在李破而言,已經不用想太多了。
  這麼折騰下去,戰敗就是早晚的事情了。
  如今隋軍最大的敵人不是什麼高句麗人,也不是矗立在眼前的遼東堅城,更不是隋軍將領們相互扯後腿之類的內部紛爭,而是遼東的天氣。
  遼東最漫長的一個季節就是冬季,到了七月中,遼東就已經開始進入冬季了,冬天會一直持續到來年二三月間。
  遼東幾乎有多半年的時間,都處於冰雪覆蓋之下。
  隋帝楊廣顯然開始忘記這一點了,或者,他還有著非常強大的自信,在冬天到來之前,掃平高句麗。
  他的信心來源是多方麵的,一個是麾下的百萬大軍,一個則是從萊州出發的,由大將軍來護兒統領的水軍。
  但身處大軍之中的李破,卻不管皇帝在想什麼,他隻知道,這百萬大軍明顯的正在漸漸向深淵滑落。
  他的這種感覺,也隨著戰事的進程,越來越是清晰。
  .........
  高句麗人真不是吹的,他們將遼東城建的很好。
  當然,這也是因為遼東城,本就是高句麗北方最為重要的軍事重鎮的緣故。
  高句麗王和隋帝楊廣其實挺像的,很喜歡造城。
  高句麗幾乎沒有村鎮,他們用一個個城堡,代替了中原傳過來的村鎮模式。
  人們一個個都生活在石頭堡壘之中,白天時出去放牧耕種,晚上的時候,便回到堡壘中居住。
  這樣的好處是很多的,便於管理收稅之外,還能防禦一些靺鞨人部落的攻擊。
  而遼東城就不用說了,這是曆代高句麗王建設的重點。
  時至今日,即便是平壤城,和遼東城一比,也差了不是一點半點。
  顯然,這不單單是為了大隋這個強大的鄰居準備的,它的作用,還為了防備另外一個強鄰,突厥汗國。
  守衛遼東城的高句麗將領,心理素質更是過關的很。
  之前的野戰失利,好像根本沒影響到人家。
  當百萬大軍圍住遼東城的時候,還敢派兵出來作戰,這就不得不讓人佩服他的勇氣了。
  當然,

兵法上也算是.。。嗯,正確的吧。
  守城作戰,往往都要出城與敵軍相持,一來,提振守城軍卒的士氣,二來,也能讓敵軍有所忌憚,不敢全力攻城等等。
  但死抱著兵法不放的人,往往會遭到無情的打擊。
  百萬大軍就在城下,你還敢出城野戰..嗯,小地方的人,沒見過大世麵,暫且先原諒他了。
  對於隋軍來說,可口的開胃菜,他們表示很喜歡。
  於是,在圍城第三天,隋軍稍微運用了一下戰術,便將出城作戰的三萬高麗人,包了餃子。
  那一天,指揮作戰的是左屯衛大將軍吐萬緒。
  也許是知道皇帝又要出�蛾子,所以,他根本沒給皇帝這個機會。
  指揮大軍,圍住高句麗人之後,若在平時,也許會暫緩攻擊,等待一下,看看能不能誘使城內守軍來救什麼的。
  但這一次,他卻沒費那個功夫,而是直接頒下了不留降俘的軍令。
  於是,三萬高麗人,在隋軍圍攻之下,隻短短不到一個時辰,便都成了無頭之鬼,順便成為了隋軍將士手中的軍功。
  果然,皇帝詔令姍姍來遲,傳詔的隻見到了一地的屍體和泊泊流淌的鮮血。
  參戰的隋軍將士算是痛快了,大將軍吐萬緒也比較滿意。
  但後果就是,高句麗人被嚇破了膽子,緊閉城門,再不敢出來跟隋軍硬碰硬。
  而另外一個後果,是讓皇帝終於整個陷入了某種偏執當中,和將軍們較起了勁兒。
  這個時候,眾將屢求分兵而不得,隻能老老實實呆在了遼東城下。
  於是,戰爭中,最為殘酷血腥的攻城戰,終於開始了。
  李破,有幸再次跟隨在皇帝車蓋不遠處,見證了遼東的攻城之戰。
  可以毫不誇張的說,第一次北征,造就了之後的李破。
  因為這一次隨軍征戰,是李破一生中,最為重要的一次人生經曆,其中諸般所得,足以讓李破受益終生。
  之後許多年間,他依舊能從此戰當中,汲取出養分。
  比如說,現在他已經熟悉了隋軍的建製,諸般軍械,以及隋軍的作戰方式。
  他學會了山東話,UU看書(www.uukanshu.com )河南腔也難不住他,他已經可以很順暢的跟河南,河北,山東,關西等地的人交談,並取得他們的好感了。
  而他也總算清晰的明白了,門閥世家這個簡單的詞語中所蘊含的力量。
  皇權,在這些門閥子弟的眼中,既可敬可畏,有的時候,卻又不值一提。
  這還不算,他一次次親眼見證了數萬,十數萬人級別的戰陣廝殺。
  雖然都是走馬觀花,他還不能體會到其中的真髓所在,但這就是真正的大場麵。
  見過了這樣的場麵之後,幾百,數千人的較量,在他眼中,已如兒戲一般。
  隋末烽火,在之後幾年為何燒的那麼旺?
  其中最重要的一條就是,像李破這樣見過大場麵的人多了起來,他們陸續加入叛軍,將自己在遼地學到的一切,發揮了出來,於是,他們開始幫助反王們,屢屢擊敗官軍,讓世道也是越來越亂。
  可以說,遼東之戰,造就出了很多身經百戰,從死人堆�爬出來的惡鬼,李破,不過是其中一個比較好學的家夥罷了。
  因為好學,所以,他能走的比別人更遠..
  遼東戰場,是一個大大的熔爐,能夠活著回去的人,都變了一番模樣,大隋皇帝楊廣也不會有什麼例外。
  而現在,慘烈的攻城之戰,就是李破新的課程。
  而且,這一課上了很長一段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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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爵 | 2016-3-5 11:47:20

第一百三十二章攻城

攻城之戰,對於隋軍來說,無疑是非常痛苦的。
  百萬大軍,能夠去到城下,攀援兒上,直接攻城的軍隊,永遠都是一小部分,大軍一多半,都處於閑置狀態。
  而且,城內的高句麗守軍,人數並不少。
  加之,高句麗人準備的也非常之充分。
  堅壁清野什麼的就不用說了,高句麗大江(鴨綠江)北岸的百姓,差不多都遷入了堅城之內。
  作為遼東作為重要的一處軍事重鎮,遼東城內有著高句麗最為能戰的將領,最為精銳的士卒,最為充足的糧草。
  雖說屢遭敗績,遼東城守軍受到了重創,但守衛遼東堅城,在兵力上而言,依舊是綽綽有餘。
  他們在戰術上,還有武器裝備上,比之隋軍,都相差甚遠。
  但在勇猛和彪悍,並不比隋軍稍差。
  若非中原帝國,來到了武風最盛之時,不然的話,此時的高句麗,完全可以和之後的女真人,契丹人相比較一下。
  這樣一來,遼東城的攻防之戰,慘烈處也就不用多說了。
  兵如蟻聚,城上城下,喊殺聲震耳欲聾。
  箭矢在天空飛舞如蝗,刀槍在日光下閃爍。
  密密麻麻的隋軍將士,冒著箭雨,填平壕溝,支起雲梯,隨即攀援而上。
  迎接他們的是不停落下的箭矢,石塊,滾油。
  戰場上再是嘈雜,也難以掩蓋受傷的人們的慘叫聲,和痛苦的呼號聲。
  再是紛繁的顏色,也無法遮蓋那不停流淌的刺目的鮮紅。
  三天,不停往複單調的三天。
  隋軍,和高句麗守軍,合力將遼東城的城上城下,完全變成了血肉磨坊一樣的地方。
  城牆變得斑駁起來,城上屍骸累集,鮮血順著城垛往下流淌,和城牆上染著的隋軍將士的鮮血合在一處。
  讓高大的遼東城城牆看上去恐怖而又懾人。
  城下的泥土變得鬆軟而又泥濘,上麵染著一層淡淡的暗紅色。
  奇形怪狀的屍體,圍著遼東城形成一圈好像圍欄一樣的東西,浮屠地獄,也不過就是如此了。
  每天傍晚,城內城外都會升起熊熊的火焰,那是隋軍和高句麗守軍在焚燒屍體。
  於是,很快空氣中就開始變得渾濁了起來。
  一種很影響人的食欲的焦臭味,每天都會飄蕩在空氣中,並徘徊不去。
  而自開戰以來,

隋軍也承受了最為慘重的傷亡。
  每天的攻城戰,都會有幾千隋軍將士葬身在遼東城下。
  也許,這個聽上去,對於百萬大軍來說,損傷還很輕微。
  不過,要知道,這才是攻城之戰的開頭,遠遠沒有結束的時候。
  李破在見識了頭三天的攻城之戰後,背後也有點發涼了,這樣原始而又血腥的攻城戰,若非親眼見到,幾乎是無法想象的。
  再勇猛的戰士,在這樣的攻防戰中,也不會有太多施展勇力的機會,能不能活下來,還要看他的運氣。
  雖然,李破覺著自己的運氣一直以來,還算不錯。
  但他也絕對不想,參加這樣的戰事,將自己的命運交給老天爺去決定。
  不過,李破又看了幾天,才慢慢明白過來。
  頭三天的戰事,不過是隋軍的試探罷了,攻城戰,尤其是攻打遼東城這樣的堅城,需要的不是勇氣,而是耐心,以及一顆有異於常人的冷酷心腸。
  人命,在英明的統兵將領眼中,從來隻是一個個的數字,當一個大軍將領,變得心慈手軟的時候,他也就不配率領大軍征戰於沙場了。
  那會將他自己,以及麾下的兵卒,全部置身於危險之中,因為大軍征戰,從來容不下太多的仁慈和憐憫,那是軟弱的象征,你的敵人,很快就會發覺這一點,並加以利用。
  不用心存僥幸,李破之前就明白這個道理,隻是這一次,給他的印象更為深刻罷了。
  隋軍將領們,再次向皇帝進言,想要分兵。
  因為幾天的試探下來,遼東城的防禦,讓他們感到了棘手。
  雖說,各種攻城器械,漸漸完備,再戰的時候,情形就會分外不同。
  但百萬大軍,屯於堅城之下,太浪費了。
  就算不能派兵直入高句麗腹地,去攻打高句麗的都城,但遼東之地,並非之後一個遼東城,還有幾處高句麗大城在呢。
  而且,幾天的戰事下來,大將軍們也都看了出來。
  高句麗屯重兵於遼東城,那麼,其他地方,會不會兵力空虛?
  但他們的提議,被皇帝再次否決,隋帝楊廣,要的是完全的碾壓,而不是投機取巧的勝利。
  於是,接下來的兩天,攻城之戰,猛然便激烈了起來。
  之前的不過是開胃菜,就算是一道漫布血腥的開胃菜,UU看書( www.uukanshu.com)那也是開胃菜。
  到了這會兒,才算是真正的攻城。
  高大堪比遼東城牆的耬車,終於出現在了戰場上,撞擊城門撞城車,也變得更加粗大,堅實。
  登城的隋軍士卒,也從河北人和山東人變成了真正的隋軍勁旅。
  兩天下來,已經是登城數次。
  雖然皆都被趕了下來,但也象征著,破城隻在早晚之間了。
  而這兩天的戰事,要比之前殘酷的多的多,死戰不退的隋軍將士,比比皆是,顯示出了隋軍那強大到令人戰栗的攻擊力。
  高句麗人的傷亡,一下便大了起來,壓力也一下猛增數倍,因為隋軍已經找到了遼東城的薄弱之處。
  登城七次,有五次都在北城。
  這個時候,隋軍將領的選擇就多了起來,無論強攻北城城牆,還是以此為誘餌,吸引高句麗守軍的注意力,攻取另外一處城牆,都是很不錯的選擇。
  因為隋軍大軍,最不缺的就是人了。
  不過,兩天下來,隋軍將領們雖然還有著很好的耐心,但一個個軍中上將的臉上,都分外陰沉。
  因為這兩日,傷亡在遼東城下的,都是隋軍的精華所在。
  若是野戰,這兩天的傷亡人馬,足以在正麵,和一個強大的突厥部落,相互廝殺,而不落任何下風了。
  但這樣的努力,卻並未得到皇帝的讚賞和安慰,卻被皇帝斥責為了無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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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爵 | 2016-3-5 11:47:58

第一百三十三章遊戲

皇帝楊廣的耐心從來都很差,這個滿朝文武差不多都清楚。
  楊廣生平,做的最有耐心的一件事,就是跟他的兄長楊勇爭奪太子之位了。
  而這種耐心,也全都是基於對他父親文帝楊堅的畏懼,以及對於高熲等老臣的忌憚上麵。
  不過,自他登上皇位之後,這些障礙就統統都不存在了。
  所以,他耐心不足的缺點,也就整個暴露了出來。
  遼東城下,隻過了兩天,他就對不停報上來的傷亡,陣前那難聞的氣味兒,還有那嘈雜的聲音,不停流淌的鮮血,失去了興趣。
  於是,他叫來了未來工部尚書最佳候選人之一,少府監何稠,令其就地建造城池。
  這樣的皇帝,也算是開了先河,當然,隋帝楊廣,最喜歡幹的事情,就是創新,所以,也不用太過奇怪什麼。
  他給出的理由也很強大。
  他說他仰望遼東城太久了,怎能讓些醃臢豎子,站在那麼高的地方,他這個天之驕子,卻隻能仰頭觀望呢?
  於是乎,最奇怪的工程,也可以說,縱觀史冊,從來不曾出現過的工程就此開始了。
  倒黴的鷹揚府,以及左候衛府軍士,無所事事了很長一段時間後,終於有活幹了。
  就此在遼東城下不遠處,建造被皇帝親自命名為四方城的城池。
  勞工很多,除了隋軍兵士之外,還有很多的民夫。
  前麵殺聲陣陣,後麵緊鑼密鼓的卻在造城,這樣的景象,真的是詭異到了極點。
  非常直接明了的後果就是,隋軍的士氣,第一次受到了明顯的重挫。
  接下來的幾天,隋軍再未能攻上遼東城一次,就是明證。
  失敗的陰影,開始在隋軍將領們心頭縈繞不去。
  但任性的皇帝,根本不管這些,他現在正興致高昂的眼瞅著,一座城池真在迅速成型。
  唯一讓他有點遺憾的是,時日太短,四方城明顯不能跟遼東城相比,高度上嘛,卻還勉強湊合。
  不得不說,有隋一朝,是工程師們的天堂。
  隋朝大業年間,各種工藝技術,突飛猛進,是不爭的事實。
  這少不了皇帝楊廣的功勞,各種各樣的工程,鍛煉出來的是,一群一群的建築大師。
  四方城,在十餘日之後,就完工了,這不得不說是一個奇跡,而皇帝楊廣迫不及待的就住了進去。
  因為他已經忍受遼東惱人的雨水很長時間了。


  而此時,已經來到了四月末尾,遼東已經開始進入夏季了。
  李破領著五百多馬邑隋軍,無奈而又無語的紮營在了四方城的城外。
  幸運的是,他們沒有成為建造四方城的勞工苦力,因為他們是騎兵,屬於中軍最重要的一支軍事力量中的一部。
  雖然,他們至今為止,也沒怎麼動彈,但這並不妨礙他們具有高人一等的身份。
  不過,李碧已經不見了蹤影。
  因為她和李破,輪流當了一陣兒的工頭兒,四方城的建造上麵,有著他們兩個的一點功勞呢。
  之後不久,李碧便被招走了,據說是給皇帝把門兒了。
  李破用屁股想都能想象的出來,皇帝這估計是飽暖思了,李家三娘這一去,說不定大隋後宮中就又能多出一個妃子呢。
  李碧夠不夠格?那簡直是廢話。
  李碧出身很不錯,容貌上也沒什麼可挑剔的,隻要別整日�揮拳踢腳的折騰,做個妃嬪,那是綽綽有餘啊。
  這要是李碧顯貴了,說不定馬邑這些人,還真能沾沾光,不用為未來那麼擔心了。
  李破無良的想著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他現在已經無心再觀瞧前邊的戰事了,將軍們有了不妙的感覺,他這個知道結果的人,那就更不用說了。
  隻是他不知道的是,四方城一旦落成,將軍們其實便都鬆了一口氣。
  在四方城落成的第一天,各衛府的大將軍們,便不約而同的將最勇猛的將領,最精銳的士卒派了出去,這一天正午,一口氣攻上了遼東城北城城牆。
  城破在即,遼東城北城城門在萬軍矚目中,緩緩打開。
  當捷報傳來的時候,李破還以為,自己的小小翅膀,扇出了大風,弄的曆史都變樣了呢。
  不過,顯然他想多了。
  皇帝楊廣作為主角,肯定不能讓個卑微的小人物搶了風頭。
  皇帝的反應,必然是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
  因為皇帝在聽了捷報之後,頭一個反應,竟然不是令大軍揮軍入城。
  而是問,可有降人?
  那必須有啊,高句麗人反撲之下,卻並不能將占據城牆,並得到源源不斷的支持的隋軍將士,趕下城牆。
  當城門打開那一刻,北城高句麗守將,已經是完全絕望,很多筋疲力盡,且已膽落的高句麗守軍,已經放下了武器,UU看書( www.uukanshu.com )準備投降了。
  於是,幸運之神楊廣,再次眷顧了他們。
  當隋軍派出招降使者,向高句麗守軍宣傳大隋皇帝的仁慈的時候。
  高句麗守軍的主要將領們,終於及時反應了過來,硬拚不行,咱們可以智取啊。
  於是,遼東之戰最為滑稽的一幕,終於開始了。
  不管隋帝楊廣,存著怎樣的心思,反正,他想將仁慈的光芒,照耀到高句麗人的頭上。
  高句麗人也很配合的獻上了自己的誠意,願意歸為大隋子民,隻是,想讓寬容仁慈的大隋皇帝給他們一個體麵歸降的機會。
  於是,皇帝龍顏大悅,令各部大軍,回歸建製,等待遼東城軍民舉城出降。
  你來我往,各衛府將軍們差不多都懵了,想要進言,卻發現四方城的城門,不是那麼好進的,皇帝的近侍用皇帝詔諭,就能將他們打發走。
  於是乎,這一天傍晚,攻上北城的隋軍將士,暈暈乎乎的下了城牆,從遼東城北城門大搖大擺的走了出去。
  然後,在他們身後,大門重重關閉。
  如此奇妙的戰爭,是所有人做夢都不會想象的到的,比空城計還要奇妙的多。
  靜靜的兩天過後,遼東城矗立如故,高句麗人大模大樣的反悔了,詔令再次下來,繼續攻城。
  這樣的真實遊戲,別說大隋的將軍們,就算是見過聽過太多故事的李破,也感到世界觀被完全的顛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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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爵 | 2016-3-5 11:48:29

第一百三十四章生變

也是覺著,皇帝這次該消停一些了,應該想拿高句麗人的鮮血,來洗刷被騙的恥辱才對。
  於是,將領們聲嘶力竭的吼叫著,率領麾下士卒,鼓起餘勇,趁高句麗人劫後餘生,士氣低落之際,在兩日後,再次一舉攻上城牆。
  這次,詔令到的更快,令諸軍遇有降俘,不得擅殺,要好生相待。
  當時,攻上城牆的隋軍將士就坐蠟了。
  隨後,他們連城門都沒打開,束手束腳之下,就被詐降的高句麗人趕下了城牆。
  沒有第三次了,皇帝的詔令再次傳來。
  言曰,高句麗人一旦有降順之意,各部軍旅,及時退後,不得攻城,以待守軍開城投順雲雲。
  沒法打了,皇帝的反複無常,視戰事如兒戲,視猛士若草籽的做法,讓軍人們的士氣一落千丈。
  再沒有人願意在陣前,拚死效力,也再沒有人願意上去白白送死。
  也就是隋軍諸衛府將軍,各個都是身經百戰,威名赫赫,不然的話,此時遼東城下,應該還能上演一番,大規模兵變的戲碼才對。
  此戰,隋帝楊廣用自己變幻莫測的“均是才華”,親手動搖了大隋皇位之下,最為牢固堅硬的兩根支柱。
  關西軍事集團的貴族們,以及大隋彪悍的軍人們。
  當這些人,不願再為皇帝效力,產生怨憤的時候,大隋的統治根基,也緊跟著便搖搖欲墜了起來。
  這個時候,沒人能夠測度,皇帝楊廣到底想的是什麼。
  其實,軍人們,也不再關心皇帝想什麼了,他們想的是,怎麼才能不讓自己,葬身在遼東城下,成為皇帝送給高句麗人的禮物。
  遼東城下的戰事,一下便進入了相峙的階段。
  無數隋軍將士,將鮮活的生命,和滾燙的熱血,拋灑在了遼東城下,遼東城卻奇跡般的在百萬大軍的圍攻之下,轉危為安了。
  這樣的奇跡,在之前沒有發生過,在之後,也將不再發生了。
  時間進入五月,身在四方城中的皇帝楊廣,他好像終於意識到,再這麼下去,與他的預想,相差甚遠。
  而且,因為大軍頓兵於堅城之下,絲毫沒有從遼東大地上,獲取過哪怕一丁點的補給。
  後方的糧草轉運,也越來越是艱難了。
  身在大軍後方的皇帝寵臣,大將軍宇文述,也派人送來了奏疏,叫起了苦。
  此時,

皇帝好像突然變得清醒了一些,遊戲熱情開始逐漸消退。
  大業八年五月末,遼東城依舊矗立如故。
  隋帝楊廣急躁的,責罵了攻城將領。
  隨即,便下詔,將大軍一分為二,終於做起了分兵的打算。
  以一直未經戰事的各部軍伍,組成九軍,共三十餘萬眾,以左翊衛大將軍宇文述領兵,右翊衛大將軍於仲文為輔,率軍東進,兵鋒直指平壤。
  戰略上是正確的,但這個時間段,卻選擇的太糟糕了。
  遼東的天氣,夏天雨多,冬天雪多,而且,道路也十分難走,在這陰雨連綿的五月,長途行軍,對於大軍的後勤的考驗,那就不用說了。
  這一天,李破也有欲哭無淚的感覺了。
  在他想象中,已經被皇帝XXOO了的李碧,風風火火的趕了回來,隨即便令馬邑隋軍,整理行裝,帶齊糧草,準備拔營。
  這一下李破腦海之中不相幹的念頭都沒了,跟在李碧身邊,問了幾句。
  李碧也燥著呢,這次馬邑隋軍算是整個掉坑�了。
  皇帝的形象在她心�麵,也是稀碎稀碎的。
  給皇帝守門,也就算了,能讓皇帝知道,馬邑還有父親那樣的英雄就更好了。
  但為何卻有皇帝近侍來問她,年方幾何,家世如何,閨名為誰,甚至要要討取她的生辰八字。
  也算生在大門戶中的李碧,隨即就明白了過來,皇帝竟然在這樣一個時節,生出了納她入宮之意。
  若在平日也就算了,她也不是不知世事的懵懂女子,雖然入宮侍駕這樣的詞兒離她挺遠的,雙親也從未有過將她送入宮中的想法。
  但事情一旦落在頭上,她也隻能認命,拋下鎧甲刀槍,去到宮中,成為後宮女子中的一個。
  但這�是哪�,這�是遼東,戰陣之上,萬千將士,正在浴血殺敵,前麵每天都在死人,皇帝卻還優哉遊哉,心存旁騖?
  明白過味兒來的李碧,差點沒一刀將那鬼頭鬼腦的太監,捅個透心涼。
  不過,理智尚存,強壓著怒火,跟那太監厲聲道了一句,李碧雖為女子之身,然現居殄寇將軍之職,領五百兵來軍前效力,如今大敵當前,李碧不敢擅離職守,更不敢汙了至尊聖明...。。
  太監瞠目而去,UU看書( www.uukanshu.com )之後再未有人來跟李碧說話。
  這就有如一個充滿了黑色幽默般的故事,雖是小插曲,但後果嘛,不論對於皇帝楊廣,還是對於李碧而言,都極其嚴重。
  不久,隋帝楊廣決定分兵,馬邑隋軍也在征調之列。
  這就是李碧需要麵對的後果了,說實話,隋帝楊廣雖然此時已經顯出了昏聵狂悖之相,但他還不算是個嗜殺的君王,不然的話,李碧絕對走不出四方城。
  而且,此番征調,也並非是受到了皇帝怒火的波及,而是皇帝將身邊的騎軍,大部分都交給了宇文述。
  不過,若是李碧答應了,那馬邑隋軍的命運,肯定就是另外一番模樣了。
  而隋帝楊廣此番舉動,也直接導致了,之後馬邑郡丞李靖的離心離德,後果之嚴重,是隋帝楊廣,如今完全無法想象的。
  這樣一段非常不愉快,還充滿了驚險的經曆,李碧自然不會向李破敘說。
  而且,如今分外敏感的她,從李破臉上,敏銳的察覺到了異樣,心中不由大惱。
  隻是此去路途遙遙,生死未卜,身邊能同患難的,又能有所倚仗的,好像就剩下了一個李破。
  所以,她對李破的忍耐力,那是大大的不同以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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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爵 | 2016-3-5 11:49:18

第一百三十五章水軍

“至尊欲分兵攻平壤城,我等已歸右翊衛府轄下,隨軍東進,打起精神來,這次可非是兒戲了..”
  “啊?”李破聽了這個,立馬烏雲壓頂,滿頭的黑線,平壤啊,從遼東城去平壤?坐飛機嗎?
  心驚之餘,脫口便道:“我說..軍曹,您又把誰給得罪了?”
  李碧臉上肌肉抽動了一下,但鮮見的沒發火兒,而是非常有耐心的解釋,“騎軍各部,大多歸於右翊衛府麾下,不隻咱們馬邑來的人。”
  好吧,震驚過後,李破也無心再追根問底,莫名其妙的命令,這些日子已經聽的多了,他也有點麻木了。
  而且,這和在涿郡的時候也大不一樣,那會兒離開拔還遠,有辦法可想。
  現在嘛,瞅這個樣子,除了當逃兵之外,也就隻剩下了一條路,那就是隨軍走上一趟了。
  逃兵就不用想了,大軍環繞,人生地不熟,至今為止,李破也沒聽說有一個逃兵出現,這肯定不是大家忠心耿耿,願意在這�陪著見鬼的皇帝耍子。
  而是這一路回去..。。誰他娘的能回得去啊?
  李破再沒廢話,悶頭走了。
  一邊緊著讓手下人等,準備東西,一邊冥思苦想。
  但想的腦仁兒都疼了,也沒從腦海中找出來,隋軍分兵的曆史知識,但不詳的預感,卻越來越是清晰了起來。
  既然他不知道宇文述,於仲文,兩部三十萬大軍的征程如何如何。
  那麼,他就更不會知道,因為分兵太晚,隋軍到底錯過了什麼。
  實際上,就在隋軍分兵東進的當口,平壤道行軍總管,大將軍來護兒,已經率領水路兵馬,從海路,入大同江進入高句麗境內。
  這一路水軍,多為淮揚勁卒,而兩位掌兵之人,平壤道行軍總管來護兒,水軍副總管周法尚,都是隋帝楊廣信重之人,也同為大隋名將。
  兩人隨即,選淺灘登陸高句麗腹地,直驅平壤。
  這兩位的配合,一開始就爆發出了驚人的能量。
  在離平壤城大約二三十�處,他們和高句麗王高元親率的大軍相遇了。
  此時,高句麗一方,可以說是重兵雲集,馬步軍旅,排有數十�,差不多二十多萬眾,並且是嚴陣以待。
  而來護兒所率的大隋海軍陸戰隊,也隻數萬人馬,人數相差懸殊,而且,來護兒的水軍,騎兵極少。
  此戰的細節之處就不用多說了。


  大將軍來護兒是當仁不讓的主角,其他人都是小配。
  先是來護兒派兒子來整,部將費青奴,陣斬率重騎衝陣的高句麗王弟高建,懸其首,以振軍心。
  隨即,在一天的鏖戰當中,大破高句麗大軍,殺的高句麗人屍橫遍野,血流成河。
  高句麗王,狼狽逃回平壤。
  按時間來算,按照當初兵部尚書段文振的計劃,一入高句麗,圍遼東城之後,立即分兵,隋軍完全可以在這個時候,會師於平壤城下,而此時的平壤城,也就算是唾手可得了。
  但是,隋帝楊廣和高句麗王高元,這一對的倒黴蛋,都可以說是在第一次遼東戰事當中,弄的灰頭土臉,一個比著一個的犯錯誤。
  大勝之後的隋軍,士氣高昂。
  來護兒不聽周法尚之議,令周法尚率兵守衛戰船,自己則挑四萬精銳,追著高句麗敗軍,直驅平壤。
  這個時候,後來人用結果推論過程,有的說來護兒大勝之後,起了驕敵之心,這才有了後來的敗績,使遼東之戰完全變了樣子。
  也有人說,高句麗人使用誘敵之計,誘使來護兒入平壤城城,一舉擊潰了來護兒。
  不過他們不約而同的,都在推崇周法尚在這一戰的表現。
  實際上,像來護兒這樣的大軍統帥,每一個決定,都是按照戰事進程做出來,閑坐於室內,去評論這樣的一個軍中上將,說出來的,都是無稽之談。
  而高句麗人在大敗之後,更不可能還有那個閑心,想將敵人引入王城,再一舉潰之,你不閉城而守,而是要將王城拱手讓人,那得有多大的一顆心髒,或是有著怎樣的權勢?才能做到這一點?
  事實上,來護兒判斷的完全正確。
  他率軍一舉攻入了平壤外城。
  勝券在握之下,來護兒此時,也確實低估了高句麗人的韌性和反抗的決心,而且,他還高估了自己的威望。
  入城之後的隋軍將士,一下就瘋狂了起來。
  這並不奇怪,他們在軍營當中,忍受了一年多的枯燥生活,又在海上漂了幾個月,一旦進入這樣一座頗為繁華的敵國城市,UU看書( www.uukanshu.com )會發生什麼,就不用說了。
  來護兒幾乎是突然間,便失去了對軍隊的控製。
  這是他倉促入城,帶來的最直接的後果,隋軍各部將領,縱兵大掠。
  這要是十幾二十萬的軍隊,也就罷了,完全能將平壤城變作白地鬼蜮,但此時的隋軍,隻有四萬人,散入城中,雖對平壤城造成了非常嚴重的破壞,平壤城的人口,也在此戰當中,銳減了不少。
  但當麵對高句麗人的決死反撲的時候,隋軍毫不意外的,很快就陷入了人民戰爭的汪洋之中,被徹底擊潰了。
  能夠逃回大同江岸邊的,隻有數千眾,其餘多數陷在了平壤城中。
  周法尚也並非未卜先知,斥候的作用,讓他很快便知道了來護兒大敗的消息,並在江畔設陣,嚴陣以待。
  來護兒和周法尚彙合之後,高句麗人見隋軍有備,也不再敢靠上來。
  而新敗之下,水軍兵力明顯不足,來護兒和周法尚一商量,上了船,漂在大同江上,等待大軍主力到來。
  一戰結束,可謂是兩敗俱傷。
  不過,以來護兒一路偏師,便大敗二十萬高句麗大軍,更是攻入了平壤城內,不管怎麼說,這都是一場冷兵器時代,極為經典的戰例了。
  而且,此戰,可謂是重創了高句麗國力,此時,若是隋軍能痛下決心撤兵,等待來年再入高句麗的話,高句麗有多少還手之力,還真就難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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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爵 | 2016-3-5 11:49:55

第一百三十六章東進
“快快,繩子呢,拉他出來,別管馬了。”
  李破滿臉都是雨水,嗓子也黯啞了許多,指揮著兵士,七手八腳的將陷入沼澤的程知節拉了出來。
  也看不清程知節臉上顏色了,這明顯就是一個泥猴,泥水順著他的大胡子,流淌下來。
  這個生猛的大漢,甩了甩腦袋,逞英雄似的錘了錘胸膛,但習慣性的大笑聲,卻早就沒了蹤影。
  回頭看著沉入沼澤的戰馬,這個活土匪眼中也難免流露出黯然之色。
  李破已經沒工夫管這些了,抬腿踢了一腳程知節,“睜眼瞎嗎?看著路點。”
  轉身就走,程知節吐了幾口泥水,心有餘悸的跟在了他身後。
  此時,他們早已離開了遼東城。
  大軍分為兩部,一部由大將軍宇文述率領,直奔鴨綠江而去。
  另外一部,由大將軍於仲文統帥,往西南烏骨城方向行軍,這處高句麗城池,是必然先要拔除的,因為大軍過江之後,烏骨城正位於大軍側後。
  當然,烏骨城打下來,也能為大軍添上一個糧草轉運的地方,如果後麵的人還能將糧草運上來的話。
  不過,等大軍出發了幾天之後,隋軍從上到下,就都知道,後麵的糧草,是不用指望了。
  路太難走了。
  大片的原始森林,�麵豺狼橫行,蟲蛇遍地,進去之後,就別想再轉出來了。
  而平原之上,遍布沼澤,雨水一下,更是危機四伏。
  像李破這樣有著一定的心理準備的人,都有些措手不及,沒想到遼東在這年頭,竟是這麼一副猙獰麵目,就更不要說其他人了。
  是的,此時的遼東,萬物冰封的冬天很可怕,夏天也不是鬧著玩的,幾乎可以和南方的一些凶險去處相提並論,並有著很多相似之處。
  隻是少了煙瘴之氣罷了。
  實際上,高句麗人生活在這�,也隻是居住於各個城堡或大城之中,從沒有想去好好修修道路什麼的,因為他們的國力,根本不允許這麼做。
  這也是中原王朝屢屢占據此處,卻無法形成有效的統治的主要原因。
  騎兵全都成了步卒,馬邑這一部,跟隨大軍往烏骨城而來,一路之上,摸爬滾打,幾天下來,就都有些力疲了。
  這還是因為經過了一個冬天的體能訓練的結果,其他各部的情形,也就可想而知了。
  不過,

這一路兵馬,比另外一部強的地方在於,能馱東西的馬匹很多,後來大將軍於仲文幹脆下令,將戰馬也當成了馱馬來用,因為士卒身上帶的東西太多了。
  為了不適軍卒拋棄糧草,大將軍於仲文,下達了最為明智的一條軍令。
  大業八年六月,於仲文率軍拔烏骨城。
  這一戰沒什麼好說的,大軍過處,所有高句麗人的城堡,城池,都被大軍無情的碾的粉碎。
  這次,沒有仁慈的皇帝在來找別扭,軍人們忠實的執行了軍令。
  所有的糧食,都被當做了軍糧,碰到的所有的高句麗人,再沒有成為戰俘的機會。
  兩部大軍,盡情的掃蕩了沿途直至鴨綠江北岸的高句麗聚居地。
  烏骨城更是一戰而下,隋軍離開的時候,在烏骨城放了一把大火,將已經變得死氣沉沉的烏骨城燒做了白地。
  這把火,就是李破帶人放的,戰爭的殘酷,以及艱難的路途,早已讓他心硬如鐵。
  他還帶人進入烏骨城,搶到了一些糧食和肉幹。
  李碧跟他抱怨,馬匹已經不堪重負了。
  李破振振有詞,後麵的糧草運不上來,等過了大江,你就知道食物到底有多珍貴了,就算把馬都累死了,食物也不能丟了。
  實際上,這一路走過來,李破對這支大軍的命運,已經不抱多少希望了。
  窮山惡水之間,後勤斷絕,到了平壤城,這支大軍中還有多少人,能直起腰板,拿起武器,去跟人拚殺?
  這明顯是一趟死亡之旅,為今之計,隻能做些力所能及的準備,等到逃命的時候,卻還是得看大家夥兒的運氣了。
  數十萬大軍的崩潰,李破無法想象的出來。
  所以,他還留著點僥幸,這麼多的人,嚇也把高句麗人嚇死了,再加上,大軍主帥又不是一群傻子,總不能帶著這麼多人去送死吧?
  到了六月中,兩軍終於會師於鴨綠江北岸。
  這個時候,宇文述的這一部,就淒慘的多了,糧食差不多已經消耗殆盡。
  這不是因為帶的糧食不夠多,而是有很多士卒,將糧食給扔了。
  疲憊的隋軍將士,還都保持著建製,但士氣上,就不用提了。
  這個時候,大軍停了下來,UU看書(www.uukanshu.com )因為高麗國相,乙支文德來降。
  這個人吧,其實沒什麼可說的,後來半島人將他吹的很玄乎,但說實話,這個人不但跟後來的半島人沒什麼血緣關係,而且,這人跟中原的良臣大將們相比,隻能用猥瑣來形容。
  李破親眼看到,這人彎著腰,帶著卑微的笑,進入了隋軍的中軍大營。
  隨後的事情,李破也沒弄太明白。
  這人跑了,據說渡江而去的時候,還給大將軍於仲文留了一封書信什麼的。
  弄的好像諸葛過江一樣。
  實際上,這位高句麗國相,在此戰中起的作用,著實不算大。
  隋軍缺糧,士卒疲憊,卻還是渡過了大江,往大同江方向進發。
  這一路上,戰事開始密集了起來。
  但已經受到重創的高句麗人,不堪一擊。
  不管是誘敵深入也好,是隋軍將士太過勇猛也罷,反正,三十餘萬大軍,長驅直入,兵鋒直指平壤。
  但這一路進兵的過程,卻讓身處其中的李破,越來越是心寒。
  高句麗人堅壁清野,大軍缺糧的跡象,也越來越是嚴重,缺糧到什麼地步呢,到了最後,大軍將領已經嚴令各軍一天隻吃一頓飯的地步。
  而這一頓飯,連半飽都算不上,有的幹脆已經是餓著肚皮在行軍了。
  倒斃在路旁的人越來越多,都是餓死的,逃卒也漸漸開始出現了,大軍崩潰的跡象,越來越是明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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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爵 | 2016-3-5 11:50:31

第一百三十七章薩水

“軍曹,咱們別過河了,想個法子留在這邊兒。”
  一日間,前鋒所部,七戰七捷,大將軍宇文述帶兵直接過了薩水。
  大將軍於仲文也不得不率兵跟上,薩水河道要窄一些,水也淺,大軍竟然能夠直接渡河而過。
  這個時候,將軍們,不管是為了功業,還是為了回去之後不被皇帝降罪,或者是真為大軍著想,其實都沒有多少分別了。
  平壤城已是近在咫尺,雖然大家都清楚,隋軍上下,也已是強弩之末,但隻要攻下平壤城,一切就都不是問題了。
  這是三十萬大軍最後的賭博。
  是的,在渡過鴨綠江那一刻,這支三十多萬人組成的大軍,就已經沒有什麼退路了。
  但,顯然,李破不這麼想。
  他不是統兵大將,不用想那麼多。
  他隻知道,大軍已經處於崩潰邊緣,平壤城中,也許會有很多糧草,但這樣疲憊,饑餓的大軍,能攻得進平壤堅城嗎?
  百萬大軍在遼東城下頓足了近兩個多月,這次會有不同?
  而且,最重要的一點是,馬邑隋軍的糧食,還夠他們吃上一些日子的呢。
  這是李破最為佩服自己的一點,一路上費盡了心思,把糧食都弄過了鴨綠江,雖然,不得不分出一些,上供給統兵的將軍。
  但自從過江之後,他就嚴令手下人等,能吃粟米就吃粟米,肉幹都留下來背在身上,藏的那叫一個嚴實。
  有了這些肉幹,馬邑隋軍,還能挺上一段日子。
  所以,在李破看來,對於馬邑隋軍而言,晚退不如早退,不能再跟著大軍走了。
  李碧沒多少詫異,瞪著一雙滿是血絲的眼睛,低聲問道:“前麵就是平壤城了,若能一戰而定..。”
  李破不耐煩的打斷,“省省吧,大軍將敗,您又不是不知道,現在該為咱們自己著想了,回去的路那麼遠,少走一段是一段啊。”
  李碧沉吟了一下,也隻是沉吟了一下下,就一咬牙,道:“好,就聽你一次,但你要知道,大軍一旦真的攻下平壤城,咱們可就是怯戰之罪了,等同逃卒,到時掉了腦袋,可別怪我。”
  李破小小的佩服了一下這女人的決斷,

之後又順便鄙視了這女人的猶豫。
  聽上去挺矛盾,其實不然,顯然,李碧早有了逃命的心思,隻不過就等著別人在她耳朵旁邊吹風罷了。
  “去,讓李五帶人,把剩餘的戰馬,都送到中軍去。”
  一聽這話,李破不幹了,四條腿總比兩條腿跑的快,沒了戰馬,那怎麼成?
  不過不等他反駁,李碧就錘了他肩膀一下,恨鐵不成鋼的道:“我比你明白,跑在大軍最前麵,還有戰馬騎乘,跑回去也是個死,不如送個人情。”
  李破摸了摸脖子,摸下了滿手的灰,“嗯,您說的有道理,要不,把鎧甲也都送過去吧,剩下的矛啊,盾啊什麼的,都扔河�,身上隻帶一把刀就成。”
  李碧讚賞的點了點頭,“若有人問起,就說咱們餓的走不動了,我也病了,在河岸歇一歇,再隨大軍前行。”
  兩個賊頭賊腦的家夥,你一句我一句,配合的很是默契,兩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的發覺,這還是他們頭一次意見出奇的一致。
  也都有點欣賞,對方那為了逃命,不惜一切的決心和意誌。
  “咱們先走,還是等一等再說。”
  “自然要等一等,要是大軍能攻下平壤城,自然是好,若是不能,班師之際,也應該不會亂的太快吧?”
  李破撇了撇嘴,沒再說什麼。
  實際上,兩個人心�都充滿了悲觀的情緒,不過跑路的時機,卻要把握的精準一些,回去之後才不會獲罪啊。
  而李碧想的更清楚一些,當然,這無關聰慧與否,而是門閥出身的她,天然就對政治有著非常敏銳的觸覺。
  大軍一旦戰敗,逃回去的人,麵對的是什麼,她比李破要清楚的多。
  有的人,必然是有功無過,有的人,掉腦袋也是理所當然。
  所以,大軍一敗,為了逃命,大家可以跑的快些,但怎麼個快法,能在保全性命之餘,有充足的理由脫罪,甚至得到讚賞,那就比較考驗大家的運氣和膽量了。
  把鎧甲,戰馬送去了中軍,確實得到了中軍將領的讚賞,當然,大將軍於仲文是別想見到了,軍中也忙碌的很。
  隻是一位姓於的中軍官兒,口頭給馬邑隋軍下了軍令,UU看書( www.uukanshu.com )讓他們駐守在河邊,權當為大軍斷後。
  這就是開玩笑了,馬邑這點人,還想為大軍斷後?
  不過河邊可不隻留下了馬邑隋軍一部,雜七雜八,在這�停留下了兩三千人,理由不一而足,但這個時節,也沒人有那個閑心,去關心旁人了,大多都是往地上一坐,就開始倒氣了。
  李破陪著李碧,站在薩水北岸,眼瞅著大軍漫山遍野,往南去了。
  隋軍的素質,真不是蓋的,就算這等時節,軍心也沒潰散,看上去依舊有著一戰之力。
  李破正眺望著南邊,耳邊不經意飄來黃友的嘮叨。
  這人真是嘴碎,就算身上沒了氣力,嘴巴也絕對停不住,現在不管是李碧的衛士,還是李破手下的幾個歪瓜裂棗,都不願輕易跟這人搭茬了。
  “昨天晚上,才下的雨吧?這水也太淺了些..。。瞅這河挺寬的呀,要擱在俺們那兒..。”
  斷斷續續的話,傳入李破的耳朵,讓他頗為厭煩,真想把這家夥扔河�淹死算了。
  不過半晌過後,李碧轉身說了句什麼,李破敷衍的應著,低頭看了看薩水的水麵,確實挺淺的,都能看得見河底的泥沙和石頭了,一些大魚在河�遊來遊去。
  不遠處,一些家夥正在河�摸魚,欣喜的歡呼聲,不絕於耳。
  李破又望了望東邊兒,靈光一閃間,不由激靈靈打了個冷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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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爵 | 2016-3-5 11:51:02

第一百三十八章暗哨

李破一把拉住正要離開的李碧,“你說,要是高句麗人在上遊蓄水會如何?”
  李碧愣了愣,看了看水麵,再望向李破的時候,眼中流露出的是深深的恐懼。
  李碧完全繼承了隋軍將領們特有的決斷力,稍一思索,便道:“走,傳令下去,咱們去上遊看看。”
  李破這個時候,使勁兒的在鼓動著小翅膀,“咱們這點人不夠吧?”
  李碧明顯的撇了撇嘴,“去問問那些人,願意跟著咱們的,都帶上,不願意去的,讓他們離河岸遠些,還撈魚……找死不成?”
  李破這個下手打的,那叫個利落。
  南腔北調的一吆喝,也沒說幹什麼去,隻說打點野味,祭祭肚囊,就招來了三百多人。
  相比呆在河岸上的人數,招來的人有點少。
  但這個時候,可埋怨不了別人,此時這�的隋軍將士,差不多都屬於那種真走不動了的。
  能有三百多人相隨,那也是看在有野味可吃的麵子上。
  而且,此時留在後麵的隋軍,建製已經頗為混亂,三百多人,其中竟然隻有一個旅帥。
  這三百多人,以河北人為主,夾雜著一些山東人,其他地方的人,是一個也無。
  一群的炮灰,能幸運的剩在後麵,和馬邑隋軍這種送禮的明顯不同,肯定是將軍們已經無心理會這些雜魚了。
  旅帥姓陳,叫陳圓,人長的是一點也不圓,高大魁梧的和程知節都差不多了。
  說話甕聲甕氣的,明顯是餓的狠了,跟在李破身邊,一個勁兒的追問,打了野味怎麼分,之外就是懇求李破,有沒有多餘的東西吃,兄弟們已經餓的快走不動路了。
  李破瞅了瞅這家夥手�提著的大斧子,就這氣力,你要是吃飽喝足了,還不得反了天去?
  五百多人,一下變成了八九百人。
  李碧比李破表現的大氣多了,立馬命人,勻出了點肉幹,給這群炮灰墊了墊肚子。
  這個時節,一塊肉幹,幾乎就相當於一條人命,三百多個軍漢,餓的已是兩眼泛濫,狼吞虎咽中,各個感激涕零。
  看見這�有吃的,河岸上其他隋軍,是蠢蠢欲動。
  但此時,別說加了三百多人進來,就算是原來的五百人,也是河岸邊上,最大的一個團夥兒了,而且各個行有餘力。


  成建製的邊塞軍旅,迅速震懾住了人們的覬覦之心。
  反而是李破,不久之後,凶相畢露,領著人把河岸的隋軍洗劫了一番。
  他要的不是糧食,要的是鎧甲和刀槍弓箭。
  將最為強壯的五十個人,從頭到腳武裝了一番,馬邑隋軍帶著新加入的河北人和山東人,迅速沿河而上。
  李破這樣天然的偵察兵,終於做起了本職工作,帶著幾個馬邑獵戶,成為了這支軍旅的斥候。
  到了晚間,也不知走了多遠,反正連人影都沒看見一個。
  這個時候,後來加入的這些家夥,都已經明白過來了,這哪兒是去打獵啊,明顯是要接敵的架勢。
  但這對於他們而言,也不算什麼,隻要有吃的,跟著你走到天涯海角,他們也樂意著呢。
  至於搶兵奪權,自己做主。
  省省吧,這還不是大軍潰敗,難以收拾的時候,建製還在,就要聽令行事,再加上,領著他們的,是兩個關西人,手下五百多條漢子,也都是馬邑邊軍。
  這些家夥,心思多點的,最多最多也隻是在心�念叨兩句,這些關西人和晉人真是奸詐,到了這個時節,竟然還藏了這麼多的食物。
  雖說所有人都很累,但有飯可吃的滋味,那叫個舒坦。
  可以說,此時這八百餘隋軍將士,凝聚力比之大軍,高的可不是一點半點。
  食物將他們緊緊團結在了一起,食物讓他們榨出了體力,食物讓他們士氣漸高……
  第二日,繼續前行。
  這個時候,李碧的心情,漸漸放鬆了一些,也許是想錯了,心�已經琢磨著,再走一天,若找不到地方,便返回大軍過河之處繼續安靜等待了。
  不過,到了下午,行在前方十數�處的李破,終於發現了目標。
  偵察兵不是亂叫的,他頭一個發覺,在一處離河岸不遠的山頭上,不但有人影晃動,而且,還有建築隱隱露出一角。
  這就是經驗了,什麼地方能藏人,什麼地方視線開闊,李破隻要掃上幾眼,心�就八九不離十了。
  別看史大幾個熟悉山林,但在偵查敵情上麵,都還是雛兒呢。
  至於,有沒有瞭望之人,那就更不用說了,UU看書( www.uukanshu.com )如果高句麗人真在攔河築壩,那就一定會有斥候。
  二話不說,李破先就派了史二,回去傳信,讓大家戒備,自己則帶著史二幾個摸了上去。
  很簡單個建築,像木屋一樣建在樹上,很隱蔽,上麵竟然還設了烽火台。
  一共五個人,輪番上去瞭望。
  這就是一伍人了,高句麗人的軍製挺奇特的,騎兵吧,建製上和突厥人比較像,步兵上,則和大隋有點像,完全沒有自己的創造力。
  殺人這事,李破從來都很耐心,一直等了多半個時辰,弄清了對方的人數,才將留在後麵的史二兩個找了過來。
  讓他們盯緊了木屋上的兩個人,但有動靜,立馬都射下來。
  之後,就完全都是在看他的表演了。
  悄無聲息間,摸斷了兩個人的脖子,掰斷了一個人的頸骨,等到木屋上的人嘟嘟囔囔的爬下來,史二兩個人一人一箭,毫無壓力的射穿了他們的脖子。
  聲音弄的有點大,讓李破十分的不滿意,太糙了,沒有一點藝術感。
  沒留下什麼活口,留下來,也聽不懂他們嘰�呱啦的鳥語。
  在李碧帶兵到來之前,李破竟然在河對岸,又找到一處暗哨。
  他這運氣,簡直爆棚。
  像這種視野交叉,幾乎沒什麼死角的暗哨,誰先發現誰,還真不一定。
  隻能說,李破的黴運,正在漸漸消散當中,好運氣正在像他招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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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爵 | 2016-3-5 11:51:40

第一百三十九章主意

這是個寧靜的夜晚,天空中明月高懸,繁星點點,水流潺潺,蟲鳴陣陣,半島上的秋天,和遼東又不太一樣。

    遠處高句麗人的營地,已經變成了一個黑洞洞的輪廓。

    河麵上的水壩,簡陋而又粗糙,不用太指望高句麗人的技術有多高,倉促之間,他們建成的攔河水壩,儲水量並不高,而且,質量堪憂,很有些潰壩的危險。

    不過,高句麗人選擇的時機,到很是不錯,確實給三十萬隋軍造成了致命的威脅。

    這要是大軍返回,渡河的時候,大水從上遊奔流而下,對隋軍造成的傷害,可就非常難說了。

    這個戰略並沒有什麼出奇的地方,值得稱讚的,也隻在於時機。

    但戰事就是這樣,時機對了,一戰而勝的戰例,不要太多。

    這並不是隋軍太過大意,也隻能說是,隋軍早早便已經失去了天時地利人和,讓高句麗人來個水淹七軍,也在常理之中,順便還能造就一位後來半島人鼓吹的“高麗戰神”什麼的……

    不過,作為蝴蝶的李破,很有可能打破這個幻想出來的神話。翅膀一扇,將高麗戰神之類的東西。給扇沒了。

    但李破自己,

此時還茫然無知。因為除了三征高麗典故的名字之外,三十萬大軍,進攻平壤城這樣的事情,在他腦海中,完全找不到影子。

    此時,隱跡在一處林間的隋軍,已經處在了戰備之中,雖然靜悄悄的,但空氣中。已經滿是臨戰之前的壓抑味道。

    一顆老樹之下,十幾個人在黑暗中圍成一圈,好像是鬼魂在開會。

    李破疲憊的坐在地上,一邊咀嚼著肉幹,一邊低聲說著話,“幾千人的營地,沒細數,大多都是民夫,有一些軍士。不會少於一千人,堤壩應該建了沒幾天,應該是大軍渡河而過之後的事情了。”

    “營地中有馬,大多都是馱馬。騎兵嘛,不會不太多,一二百人吧。要是能等上兩天,還能查的更細致些……”

    這明顯是這支混雜而成的隋軍進行的第一次軍事會議。由領兵將軍李碧主持。

    李碧隨即接過了話頭,“我就不說廢話了。情形你們應該都明白,吾等來此,當擊而破之,不過,該怎麼打,我想聽聽你們怎麼說。”

    半晌,黑暗中有人道:“不如趁夜摸過去……”

    隨即就遭到了別人的反駁,“不成,幾千人呢,夜戰你是沒見過,亂起來,吃虧的不定就是咱們。”

    “要不,派人去稟報將軍們?”

    不用旁人說話,李碧先就給否了,“功勞不功勞的先且不提,一來一回的時日也不提,隻說一旦讓大軍知道了後路堪憂,回軍變成了潰敗,到時不管咱們是生是死,都是罪責難逃……”

    眾人默然,這些不管在遼東戰事當中,經沒經過戰陣的錘煉,都沒有新兵一說了。

    他們見到的鮮血,見到的形形色色的屍體,見到的大場麵,常人是不會想象的出來的。

    這其實才是遼東一戰當中,遺留下來的最為寶貴的財富,可惜,過後沒多少人重視。

    默然,代表著認同,大軍是怎麼樣一個情形,誰都清楚,知道這位女將軍並非虛言恐嚇。

    此次北征,發生的奇怪的事情太多了,也讓這些軍人們,對軍中將領們的勾心鬥角,都有了一定的認知。

    “那就隻能白天�,攻進去了,其他的都不怕,但騎兵……”有人道著。

    一個疲憊沙啞的聲音突然加入進來,是李破,“其實不用那麼麻煩……咱們繞去上遊,砍上些木頭,順流漂下來,就高句麗人弄的那堤壩,肯定是一衝就破,毀了堤壩,大水一過,什麼人就都也沒了……”

    這主意夠新穎,也很不錯。

    不過細細一琢磨,有人就低聲嘟囔了一句,“那大軍……是不是也被攔在河那邊了?”

    一聽就知道是個沒見過水壩放水的旱鴨子。

    李破開始放大招,聲音中充滿了邪惡的誘惑,“那是高句麗人不小心放的水,和咱們無幹……再說了,現在已經差不多是秋天了,這幾天有點雨,也不大。”

    “就這條河啊,大水過後,也深不到哪兒去,渡河應該沒事兒,順便,還能讓前麵的大軍知道,這�發水了,要是大軍根本不顧及後路,那咱們也沒辦法,咱們可不知道發水的事情,咱們出來打獵來了。”

    “別想著保住堤壩,給高句麗人來個驚喜啊,咱們才多點人,建築堤壩,誰會啊?保不住,大軍回來,正好堤壩潰了,到時候,那些高句麗人得樂瘋了。”

    幾個旅帥聽了,都像鵪鶉一樣,縮著肩膀,笑了起來。

    無疑,他們比較喜歡這個餿主意,馬邑隋軍的幾個旅帥,不管李破平日�對他們有著怎樣的欺壓,他們也曾暗地�罵過這小子狐假虎威什麼的。

    但從涿郡,一直到遼東,再到這條河畔,李破卻是用無數的細節故事,漸漸成為了他們心目中,最為敬重的人之一。

    嗯,雖說年紀小了,餿主意多了些……但無疑,李破已經獲得了這些軍人們的信任。

    至於陳圓陳旅帥,沒多少發言權,隻能目瞪口呆的聽著這些頗為不對勁兒的餿主意,從人家嘴�冒出來。

    “好,就這麼定了,既然不用接戰,明日�卸下鎧甲,咱們去上遊,不過,你們要記清楚,事情是大家做下的,回去之後,碰到人該怎麼說,就不用我教你們了吧?好了,明天還要趕路,都回去吧。”

    眾人紛紛摸黑離去,李碧叫住了李破。

    等這�隻剩下兩個人,李碧道:“我本想打上一仗,高句麗人那�,肯定有糧食,能得上一些……不過,你的主意更好,到不用損傷士卒了。”

    “但,你這般喜歡劍走偏鋒,來日為將,定有不妥,還望你能好自思量。”

    這就是人家的肺腑之言了,要不是將李破看做了真正的心腹之人,這話肯定不會出口。

    但李破一點也不領情,悶聲就頂了一句,“等俺能活著回去再說吧。”

    李碧習慣性的咬了咬牙,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林間的空氣,才算努力將怒火壓下去。

    不過李破和她相處日久,也是熟的不能再熟了。

    基本不用看,就知道這女人臉上的神色,此時肯定挺精彩。

    暗暗偷笑,接著就又和往常一樣,遞過個棗子來,“軍曹也不用擔心,幾千人呢,咱們在上遊到對岸去,堤壩一破,咱們就殺下來,肯定能撿到不少漏網之魚,嘿嘿。”

    李碧哼哼了兩聲,悶聲道:“希望能如你所言吧……這一次,咱們救大軍於危難,你就沒想想,會是多大的功勞?你可知道,如此暗中行事,之後不但無功,且還有過呢。”

    “軍曹這是在考我,大軍一敗,誰能有功?若說咱們中間有個大將軍,也許還能爭一爭,咱們嘛,就不用想了。”

    “功勞越著,罪名也越大……軍曹與其擔心這個,不如想想,咱們怎麼回去吧,行程千�,來的時候不容易,走的時候,更難,是和大軍彙合,一起走,還是咱們單獨走,您現在可就要拿定主意了。”

    李碧在黑暗中撇了撇嘴,心說,大軍勝敗,還不一定呢。

    不過,這個問題不用李破說,她已經想的夠多了,卻還賭氣反問道:“那你說呢?”

    李破眯著眼睛,說著說著,困意已經上來了。

    心�卻還在嘟囔,在雲內馬場養的膘肥體壯的,不比那些戰馬差,娘的,一路折騰下來,雖然性命還在,身體卻是越來越差了,咱可還在長身體的時候呢。

    但嘴上卻一點也不慢,“您能拿主意的事兒都交給俺,要不,咱們換換位置?”

    李碧聽了,再也忍不住,立馬踹了李破一腳,李破皮糙肉厚,根本不在意,索性躺倒在地上,還翻了個身,準備睡覺了。

    李碧靠著大樹坐下,惱怒漸消,隨即就是失笑,而在這一怒一笑之間,對茫茫未卜的前途的擔憂,卻是消減了不少。

    “自然是咱們自己走了,大軍一旦班師,糧草斷絕之下,定難持久,大軍一潰,就是難以收拾,咱們自己走,要少上許多麻煩,也能快上一些,你是不是這麼想的?”

    “哼,UU看書( www.uukanshu.com )你肯定是這麼想的。”

    半晌,卻沒人回答,細細的鼾聲,卻已響起,人家已經入了夢鄉了。

    李碧這次到是沒惱,仰頭看了看斑斕的樹影,以及澄淨的天空,心中漸漸安定了下來。

    心道,大軍征戰,還能有這樣的閑暇功夫,實在難得。

    也不知之後,還會不會生出這樣的閑情雅致了。

    漸漸的,李碧疲憊的閉上了雙眼,而這,竟然是她隨軍來遼東之後,睡的最為安穩的一覺。

    一覺醒來,已是天光放亮,迷糊了一下下,才下意識的往旁邊看去,但那�已經沒了人影,不知為什麼,李碧心�跳了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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