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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09-5-4 12:19:09

前言:

「很抱歉,我對小孩子沒、興、趣!」
什麼跟什麼嘛!她風青盈活脫脫就是個性感尤物,
該凸的凸、該翹的翹,到底是哪一點像小孩子了?!
她可是眾人心目中高高在上、備受矚目的「女王」,
偏偏他不把她放在眼裡,還對她的「熱烈追求」視而不見。
看來勢必要使出一些「非常手段」,才能偷到他的心……

一想到那個沒事就喜歡親親他、抱抱他的「小妹子」,
天不怕、地不怕的熊展麒,頓時感到一個頭、兩個大!
沒想到小時候老愛四處打架的「男人婆」,如今搖身一變,
成了丰姿綽約、「電」力十足的女人。
更糟的是,面對她的「勾引」,他的心竟蠢蠢欲動……


楔子

  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名酷愛跳舞的吉卜賽女郎名叫吉賽兒,雙十年華的吉賽兒擁有傾國傾城的美貌與熱情奔放的舞姿,全城的貴族名流莫不拜倒在她的火紅舞裙下,爭相向她獻媚求愛。

  某個璀璨的夜裡,一場豪門狂歡的宴會上,在命運巧妙的安排下,女郎終於遇上她畢生唯一所愛。吉賽兒對年輕英俊的軍官少尉箂恩一見鍾情,大膽勇敢的她隨即不顧一切追求心中所愛,使出渾身解數誘惑少尉。

  雖然深受女郎的美妙舞姿吸引,但已有未婚妻的少尉始終不為美色所動,儘管如此,吉賽兒還是死心塌地愛著少尉,心甘情願把一切奉獻給他。

  某個殘酷的黑夜、一場血腥殺戮的戰場上,英勇抗敵的少尉不幸戰死沙場,獲悉惡耗的吉賽兒感到傷心欲絕,她在湖畔沒日沒夜地舞著愛人喜愛的舞曲,至死方休……

第一章

  「『吉賽兒』就是在百年創校紀念日上,我們所要表演的歌舞劇劇本。」鳳凰私立學院中,負責畢業舊生表演環節的統籌人尹玉白靠在桌邊,長腿交疊著緩緩講解道。

  社員們忙不迭翻閱劇本,看著自己負責擔任的角色,其中一名社員興奮地舉手發問。「小白學長,這次會有現場配樂嗎?」

  「沒錯,這次表演主要由舞蹈社與音樂社攜手合作,本劇的兩位靈魂人物,美艷深情的吉卜賽女郎將由我們舞蹈社最魅力四射的『風女王』擔任,而薄命無情的英俊少尉則由音樂社社長擔當。」尹玉白朝坐在他面前的美女促狹地眨眨眼,言語間的褒貶之意相當明顯。

  能被冠上女王美名的美女魅力自然不同凡響,坐姿優雅的風青盈有一雙勾魂懾人的漂亮鳳眼,心型小嘴閃爍著誘人光采,大波浪棕色鬈發嫵媚銷魂,一六八公分的身形纖細窈窕、身材姣好,縱然在長袖毛衣的包裹下,二十二吋小蠻腰與傲人上圍仍然突出,她是一個集尊貴優雅與狂野艷麗於一身的女王。

  風青盈沒好氣地白他一眼,這個尹玉白自編自導的劇本無疑是衝著她來,分明就在含沙射影,而且還特地找來最佳男主角,小白學長真是用心良苦。

  「音樂社社長會跳舞嗎?」

  「不可能吧?」

  女社員們一陣驚呼後爭相追問。

  此時會議室大門開啟,以一名高大英挺男子為首的十幾人魚貫進來,正是姍姍來遲的音樂社社長熊展麒率領的音樂社團員。

  「抱歉,我們來遲了。」熊展麒上前和臨時成立的劇團團長尹玉白打招呼。

  「還不太遲,時間剛剛好。」尹玉白搭著他的肩膀。「你們有什麼問題不妨直接詢問當事人。」

  面對著她們心目中最仰慕喜愛的白馬王子,女社員們毫不客氣地搶著發問。

  「熊學長真的答應擔任男主角嗎?」

  「熊學長最擅長什麼舞蹈?」

  「可不可以現在露一手給我們看看?」

  熊展麒狐疑地揚起劍眉,轉向身旁同屆畢業的同班老同學詢問。「小白兄,我怎麼沒聽說你需要蹩腳的舞蹈表演?」

  「熊賢弟大可放心,以你的天賦資質不出兩個月定能學會,我敢保證你絕對可以勝任男主角的演出。」尹玉白用力拍了一下自己的胸膛。

  想要坑他?熊展麒笑咪咪道:「如果你們舞蹈社願意負責現場伴奏的話,我們音樂社勉為其難也可以擔任舞蹈表演。」

  聞言,兩邊社員均面有難色,瞠大眼瞪著兩位前社長頭一回合的交鋒。

  「我開玩笑的,你這個大帥哥只要在舞台上站定……」尹玉白舉雙手投降,然後一把將他按坐下來,朝他身旁的風青盈努努下巴。「接受大美女勾引便可。」

  熊展麒好整以暇地調整坐姿,朝風青盈笑一笑後,幽默地回應。「這個安排不錯,不過如果能再多一、兩個美女的話那就更好。」

  在場的社員們鬆一口氣之餘,紛紛開懷大笑。

  「好了,各位帥哥美女,Attention  please。」尹玉白拍拍手,拉回眾人的注意力後,稍微講解了一下這次歌舞劇的內容。「這個歌舞劇主要分成四幕……」

  「我知道各位日理萬機的大忙人事務繁忙,不過這個歌舞劇攸關全體畢業舊生的面子,如果各位不想遭受極不人道的處分,這兩個月內的任何一場綵排,請各位不要缺席、遲到或早退,不然後果自負。」尹玉白髮揮魔鬼團長的本色,厲目逐一掃視今天遲到的全體音樂社社員後,聚會正式解散。

  「你有沒有事情要忙?」風青盈熟稔地圈著熊展麒的臂膀。

  「沒有。」

  「難得回來母校,我們去四處逛逛。」

  不給他考慮或拒絕的餘地,她愉悅地拉著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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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週末假日的校舍通常都清幽寂靜,黃昏時分更是杳無人煙,可是近來整個鳳凰校園卻異常熱鬧,不管是國中、高中還是大學部都人聲鼎沸,隨處可見忙進忙出的師生們,全都為了籌辦百年創校紀念日活動而埋頭苦幹著。

  俊男美女的組合在校園內出沒不足為奇,不過久違的風雲人物在高中部現身卻實屬難得。

  「你們快看!那個不是綽號風女王的風青盈學姐嗎?」

  「像她這種美艷嫵媚的大美人錯認不了。」

  「在她身旁的大帥哥是誰?」

  「那是音樂社王子熊展麒學長啦,他是熊展麟學長的哥哥。」

  「怎麼可能?騙人的吧!」

  「他們兄弟倆還真是長得一點也不像……」

  一群高三女生七嘴八舌討論著,寧死也不相信那個超惡劣的熊展麟學長會有個溫文儒雅的王子哥哥。

  真是的,粗心大意的學弟、學妹們居然忘記上鎖。熊展麒和風青盈輕易地走進高中部學生會執行委員室,環視空無一人的室內,四周的擺設裝潢一如以往,基本上沒什麼變動。

  「真令人懷念。」風青盈四處走動,指尖輕撫窗明几淨的桌椅。「我還記得你擔任高中部學生會長那年,學生會的幹部清一色是女生,創下鳳凰校園創校以來破天荒的紀錄。」

  「還不是因為青陽突然辭去學生會幹事的關係。」熊展麒沒忘記當年被她的老哥風青陽擺了一道,弄得學生會無端變成娘子軍團,只剩他一個大男生坐鎮。

  她會心一笑,誰教她老哥一向最怕負責任,逍遙自在慣了的風青陽很不喜歡被束縛,勉為其難當了一年學生會幹事已是極限,第二年當然逃之夭夭了。

  她帶笑的美目跟隨著他移動,他本來飄逸不羈的一頭長髮已削薄剪短,長度及耳的側分瀏海隨意散落額前,隱約遮掩住一邊深邃狹長的眼眸,總是微微上揚的嘴角帶著慣有的玩味笑意,柔和俊秀的五官給人溫文可親的感覺。

  他一向喜歡穿素色衣服,不是全黑便是純白的套裝,而且不怕冷又不怕熱,一件襯衫加上單薄的長外套是他常有的打扮。就像今天,剪裁合身的純白外套長度至大腿,鎖骨至腰際的鈕扣全扣上,一八二公分的高挑身形頎長挺拔,一派斯文又不失瀟灑帥氣。

  眼看他悠閒地靠在學生會長的大型辦公桌沿,轉頭看著窗外的黃昏美景,白色身影被日落餘暉鍍上一層金光,宛如天使般耀眼……這個該死的男人,為何仍然令她如此怦然心動?

  風青盈婀娜多姿的身形靠近他,猝然伸出雙臂圈住他的頸項,毫不避諱地欺身貼著他,抬頭看著他的黑瞳,唇邊泛起一抹嫵媚的挑釁嬌笑,刻意製造曖昧。

  「你知道嗎?我在這裡吻過丁奕熙。」怎麼他的身體好像會自動調節溫度般,明明穿得單薄體溫卻是暖呼呼的。

  他不動如山地低頭睨著她,任由她放肆的小手撫弄著自己的衣領,不管她的醉人美目如何大送秋波,他仍然氣定神閒。

  「就像這樣。」她刻意壓下軟柔甜膩的聲音,一把揪著他的衣領拉下,噘起誘人紅唇吻上他緊抿的嘴唇,然後輕輕磨蹭卻沒進一步索吻的意思。

  結束蜻蜓點水式的唇瓣輕碰,她放開雙手,睜開眼簾打量著眼前老神在在的男人,他心跳正常、呼吸均勻、神色自然,他真的絲毫沒被她影響迷惑嗎?可惡!

  「然後?」他若無其事地開口。

  她退後一步,拉開兩人間的距離,輕攏如雲秀髮來掩飾心中受傷生氣的感覺,再從容不迫道出後續發展。「被武家大小姐撞見了。」

  不難猜出是她刻意安排的,他故而打趣道:「你真是個壞女人。」

  「沒錯,所以上天給了我報應,丁奕熙是我人生中第二個拒絕我的男人。」她別具深意地瞟了他一眼,自嘲道。

  「誰教你小看人家,姓丁的可是個很有骨氣的男子漢。」他不需要給予同情,因為她根本不是真心喜歡丁奕熙,頂多只是有點自尊受傷、顏面無光吧。

  「對喔,人家鐵漢也有柔情的一面,對武家小公主死心塌地。」她負氣地譏誚道:「反觀你這個溫柔多情的王子,卻是個寡情薄倖郎。」

  「被妹子你這樣批評,我這個哥哥可是會傷心的。」但他看起來根本就不痛不癢,還嬉皮笑臉地輕擁住她的肩頭。

  「哼!你的心還在嗎?我還以為你是個沒心肝的男人。」她不客氣地用手肘戳了他的胸口一下,這個男人還是一樣殘忍,非要無時無刻說出來提醒她不可,好像唯恐她貴人善忘,不曉得他們的關係只能是兄妹,別無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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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年前

  鐵、風、熊、武為中華武術四大名門世家,逾百年歷史的四大家各有一套自創的獨門功夫立足武術界,分別為鐵家腿法、風家步法、熊家掌法與武家拳法。淵源頗深的四大家素有往來,彼此既是競爭對手也是良師益友,當中風家與熊家的往來最為密切,兩家感情一直深厚友好。

  比鄰的風家兄妹青陽、青盈和熊家兄弟展麒、展麟自小一起長大,同年的風青陽和熊展麒個性相近又臭味相投,兩人的感情猶勝親兄弟,他們對小兩歲的女娃風青盈非常照顧疼愛,反觀晚四年出生的小弟熊展麟則較為疏遠,全因這個小弟的個性相當叛逆,而且我行我素、極不合群的關係。

  自小時候起,到底有多小呢?可能是有記憶以來吧,風青盈便喜歡上青梅竹馬的熊展麒,她清楚知道自己對他的感情,絕對不是單純的兄妹親情。

  雖然明知四大武術世家為了保有各家獨門的武術,而禁止四家的嫡系子孫或入室弟子通婚,她亦曾經努力抗拒、想要糾正這分感情,但結果卻是徒勞無功,只因戀慕之情早已在她的心底頑強地滋長、與日俱增。

  她猶記得小時候媽媽曾經語重心長的對她說過一席話。

  「鐵、風、熊、武四家情誼雖深厚,卻嚴禁締結姻親,這個不成文的協定百年來我們一直遵循著。」溫柔的母親看著日漸長大的女兒,深感欣慰之餘難免擔心憂慮。

  剛升上國一的風青盈好奇地問道:「沒有先祖曾破例嗎?」

  「當然有,不過全都沒有好下場,他們不是被迫分離或雙雙殉情,便是被驅逐出武術界,落得眾叛親離、永世被後人鄙棄唾罵的下場。」

  半大不小的風青盈頓感頭皮發麻,莫名打了一個冷顫。

  「盈盈,你千萬要謹記在心、引以為鑒,知道嗎?」

  「是。」

  或許媽媽當時已瞧出端倪,知道她對熊家兄長的感情吧。

  身為風家的女兒,她一直深感自豪、引以為榮,亦早有對家族奉獻一生的使命與責任感,所以她只好極盡所能地壓抑自己的感情,把它深深埋藏在心底,安分地當一個鄰家妹妹。

  話雖如此,但感情往往是不受控制的,她總是下意識地排斥所有親近熊展麒的女生,有事沒事也喜歡黏著他不放。

  寧靜的午後,大門緊閉的音樂社內樂音悠揚,德國浪漫派大帥約翰內斯?布拉姆斯的第五號匈牙利舞曲迴繞室內,豪邁奔放的中段快板激昂振奮,刺激著熱情擁吻的男女更狂放投入、肢體語言更大膽煽情……

  「抱歉,打擾了兩位。」無視室內綺麗春光的少女推門而入,刻意提高的嬌柔嗓音明顯沒有絲毫歉意,一雙饒富興味的美目更毫不避諱地在男女身上梭巡。

  站在大型白色三角琴前喘息的男生,平日文質彬彬的儒雅形象蕩然無存,略為亢奮的情緒尚未平息,陰柔俊容顯得狂野不羈。

  清秀佳人則是放浪形骸地坐在並未打開的三角琴上,校裙下的一雙修長美腿正纏在男生身上,如無尾熊抱著尤加利樹般滑稽。女生雙頰上呈現的美麗紅霞已轉為尷尬的羞紅,她慌忙推開男生,一骨碌跳下來,轉過身整理著微微敞開的校服。

  被人撞見好事的熊展麒面無愧色,他按停CD,室內頓時變得鴉雀無聲。

  「我們明天再一起四手聯彈第五號匈牙利舞曲。」熊展麒扳正女生的身子,大方溫柔地替她拉好領口。

  他這種體貼的舉止教女生好不窩心,熊展麒之所以受女生愛戴仰慕不無道理,他不但外形家世一流、個性隨和親切,為人又溫柔細心,不像一般粗魯的男生只顧自己的需要,從不理會女生的感受。

  「嗯,我先走了。」女生朝他靦腆一笑後,識趣地先開溜,經過風青盈身邊時也沒打任何招呼。

  也不知是存心賭氣還是生悶氣的關係,熊展麒沒正眼瞧風青盈,他逕自拉下髮帶,再重新束好凌亂的長髮,卻刻意不去整理衣衫,任由襯衫跑出來、隨意敞開,模樣活像個痞子學生。

  其實他之所以感到生氣,全因這種情況已不是頭一回發生,自從風青盈升上高一後,便常來攪局,兩個月來不斷破壞他的好事,他真不明白為何自己要忍受這種騷擾干預,他委實受夠了。

  「找我有事嗎?」他心情極度不爽,故而語氣冷淡。

  「我還以為哥哥和你在一起。」不以為然的風青盈緩緩走近,有意無意地瞟一眼他仍敞開的襯衫。「原來你喜歡這種類型的女生。」

  要你管!他不悅地一語雙關。「我對小孩子沒興趣。」

  她不笨,只是不想承認,縱然知道他喜歡清純的氣質美人,而不是她這種天生艷媚的性感尤物,無力改變的她只好掩耳盜鈴,心中則一直非常痛恨自己為何不是他喜歡的類型。

  「小孩子終會長大成人,我也已經不是小孩子了。」她壯著膽子,抬頭挺胸暗示。

  他雙手插入褲袋、背靠三角琴,瞄一眼她豐腴早熟的玲瓏曲線,的確沒男人能視這種魔鬼身材的女生為「小孩子」,只不過她骨子裡卻仍是個不懂事的小女生,而且還是個驕縱潑辣、任性妄為的大小姐。

  「還早呢,野丫頭。」他習慣性地用食指輕戳她的頭頂嘲笑,根本沒把她當女人看待。

  「討厭!別把人家當成小孩子。」她嬌嗔著跺腳,有點氣不過被他小覷。她突然踮起腳尖,飛快輕啄他的薄唇,然後頂著微微泛紅的臉蛋囂張地自我吹捧。「你瞧,我已經是個懂得接吻的女人了。」

  他有點傻眼,然後很不給面子地捧腹大笑起來。

  「熊展麒!你在笑什麼?有什麼好笑的!」她掄起小拳頭,捶打正笑得彎腰顫抖的男生,他好可惡!

  「你知道什麼是接吻嗎?你剛才那樣只能叫碰碰嘴而已。」他笑得快要斷氣,眼淚差點沒掉下來,誰教她的模樣實在太天真、太可愛。

  「哼!你少看扁人,我這就去找個很會接吻的男人來練習,學會讓你讚不絕口的技巧,到時教你心服口服。」她漲紅臉兒,大言不慚地放話。

  瞧瞧她說的是什麼話,一個女孩子家竟然這般恬不知恥,都怪青陽和他把這小妮子寵得無法無天了,以她風二小姐敢作敢為的個性,還真有可能幹出這等荒唐事來。

  不行!萬萬不能讓她胡來,他心念一轉,猝不及防地一把抓住她,一個漂亮俐落的旋身已熟練地把她按在光可鑒人的鋼琴上,並且俯身欺壓著她。

  「你不用找了,這裡正好有個最棒的免費導師。」看來是時候該給她點教訓,誰教這小妮子太囂張跋扈。他二話不說堵住她的小嘴,施展引以為傲的技巧,給了她一個結結實實、銷魂挑逗的吻。

  始料未及的發展,讓她鳳眼圓瞠如銅鈴,心跳大亂,全身更是虛軟無力,這是什麼感覺?他的唇舌帶有魔法嗎?為什麼她會感到飄飄然、醉醺醺……

  不管是克制不了還是不想壓抑,他任由這個吻變得越來越激烈狂野,對這分熾熱難耐的情愫他並不陌生,只是不知為何面對一向視如親妹子的她,竟也會感到心癢癢的、酥酥麻麻又蠢蠢欲動?不願深究真正原因,他很快歸咎於剛才慾求不滿之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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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盈丫頭,你跑去哪裡了?這麼晚才回來。」風青陽雙手環胸,斜靠在妹子的房門前。

  「人家只是去逛街嘛,現在也不過才八點而已。」風青盈逕自放下書包,心虛地別過臉不敢看兄長。

  一雙銳眸突地察覺異樣,他霍地關上房門,緊張地抓住妹子的雙肩問。「你交男朋友了嗎?」

  「沒有啦,你胡說什麼。」她心一突,垂下羽睫迴避。

  「別騙我,你頸上的吻痕打哪來的?」他瞇起眼質問。

  什麼?她飛快摸一摸脖子,轉身往化妝台的鏡子前查看,果真有兩處紅斑非常顯眼,可惡的熊展麒,他一定是故意的。

  「到底是誰?是哪個臭男生?」鏡中映出的臉劍眉糾結、雙手插腰,大有興師問罪的意味。

  「我……」她眼神閃爍,她要怎麼告訴他嘛。

  風青陽撫著下巴、在房間來來回回踱步思忖,到底是哪個混球敢打他妹子的主意?想要拐騙他親愛的小妹,那個大淫蟲最好打得過他,不然就準備去躺醫院吧!

  他赫然停住腳步,一絲不安在心頭升起,難不成是——「是展麒干的?」

  「怎麼可能。」她急忙否認。

  「你別想對我說謊,我們自小一起長大,你的心思我還不瞭解嗎?」他連珠炮般的說道,根本不給她辯駁的餘地。「十六年來有哪個男生曾讓你看上眼過?妄想靠近你風二小姐身邊的男生,沒點本事功夫也辦不到,更遑論佔你便宜,如不是武林高手,必定是你認識熟絡的男生。」

  這種條理分明的推斷方法,她還能抵賴嗎?「你何必明知故問!」

  「你坦白告訴我,你是不是一直喜歡著展麒?」心高氣傲、眼高於頂的妹子唯一欣賞崇拜的男生,除了他這個親哥哥外,就只有一個,他竟然該死的沒有發現,然後及早阻止。

  「哥……」她緊咬下唇,眼中流露出痛苦與掙扎。

  事態嚴重了!他輕拍額頭,低吟一聲。「你怎麼這樣糊塗?明知道不能和武術世家的弟子談戀愛、結婚,你們不可能有結果,你為什麼還要這麼傻?」

  「我也知道不應該,可是我控制不了自己的心,越是抑制這分感情,就越是泥足深陷。」她雙手掩臉,聲音帶著哽咽。

  把妹子的頭顱一把按在肩上,他心疼地撫摸著她的秀髮安撫。

  「展麒他也知道這個禁忌,他怎會和你一樣糊塗、瘋狂!」風青陽和熊展麒相處了十八年,據他對這個老朋友的瞭解,很難相信他會幹出這種蠢事來。

  「他沒有,我根本不知道他是否喜歡我,是我自己一廂情願地喜歡他。」她雙手揪住哥哥的衣襟搖頭。

  「你真傻!」難怪半點也不像熊展麒的作風,他們明明同樣都是玩世不恭的哥兒們嘛,壓根兒不曾和女人認真交往過,更別說要談這種自尋死路的戀愛了。

  「哥,你千萬不能告訴他,我不打算讓他知道我對他的感情。」反正不會有發展的可能,何苦節外生枝。「我不想讓他感到為難,更不需要他的同情或歉意。」

  自尊心比誰都強的妹子正是風家「特產」。「那就盡快忘記他吧。」

  「嗯。」

  叩!叩!

  「少爺,小姐,老爺有請兩位去宗祠堂。」門外傳來女傭的通報。

  「知道了,你先過去回報,我們五分鐘後到。」風青陽朗聲回答。

  「是。」女傭回道。

  「你趕快更衣,記得把脖子遮好。」他細心交代。「我在前廳等你。」

  唉!不知道長輩們又要訓話或交代什麼事情了?每回在風家最莊嚴的宗祠堂召開大會準沒什麼好事,風青陽拖著慵懶的步伐,可以的話他真不想生為風家人、更不願當風家的長子嫡孫。

第二章

  如何把中華武術發揚光大、造福社群?開設「風雲會館」授徒自強、經營「風雲保全公司」護民安泰的風家算是做到了。

  家大業大的風家人丁鼎盛,六十多歲的風家老爺爺、老太太身體健壯,長子風靖鵬為現任當家,其「靖」字輩的兄弟姐妹一大堆,以「青」字為名的晚輩孫兒同樣不少,可謂人才濟濟。

  風青陽和風青盈到達宗祠堂時,家人已全部就座,偌大的堂內氣氛嚴肅靜穆,正面的一張巨型案桌上,擺放著先祖們的牌位,地上放了數個軟墊以供上香參拜之用,左右最前方各坐著大家長風老爺爺和父親風靖鵬,然後左邊排開的是靖字輩的叔伯姑嬸們,右邊則是坐著青字輩的眾堂兄弟姐妹。

  正值盛年的風靖鵬面容不怒而威,剛毅強悍的高大身形下有著沉穩內斂的敏銳個性,在他英明進取的領導下,風家業務蒸蒸日上,他不管在武場還是商場上,都是個雄才大略的精明野心家。

  「好,人已到齊,阿遠,你簡報一下會館的情況。」風靖鵬向弟弟風靖遠點頭示意。

  又是這種無聊透頂的事情,勉強正襟危坐的風青陽強忍住打哈欠的衝動,眼皮子快要支撐不住了,反觀身旁的妹子風青盈則是表情認真地仔細聆聽。

  風靖鵬炯亮銳眸掃向兒女,把他們強烈對比的態度盡收眼底,如果吊兒郎當的兒子和富責任感的女兒可以對調性格就好了。

  「青陽,會館那邊你要多擔待,以後多抽點時間跟二叔學習。」風靖鵬不疾不徐吩咐道。

  無端被點名,風青陽登時醒過來。「是。」

  在看見兒子打起精神後,風靖鵬才開始道出今天會議的重點。「我們鐵、風、熊、武四大家一直都是競爭對手,一向以成為武術界龍頭為目標,時至我們這一代四家分庭抗禮的局面明顯不再,只剩下老邁的武爺和孫女兩人的武家孤掌難鳴,與其眼看他們把武家拱手讓給外人,倒不如由我們風家來接掌。」

  野心勃勃的當家會萌起併吞武家的念頭實不足為奇,風家上下沒半點詫異,而且樂見其成。

  「如果能夠把武爺悉心栽培為接班人的小子招攬為風家所用,無疑是斷掉武家的最後希望。」這是風靖鵬的初步計畫。「青盈,這個任務就交給你。」

  突然被委以重任,風青盈有點不明所以。「父親的意思是……」

  「姓丁的小子雖然不是武道世家出身,但資質人品不錯,可以列為風家女婿的考慮人選。」風靖鵬的言下之意就是要女兒設法讓丁奕熙成為她的裙下之臣。「青盈,我相信你懂得如何辦妥這件事。」

  儘管不願意,風青盈還是黯然答應。「是,我會盡力而為。」

  「至於武家孫女那方面,青陽,就交給你去辦了。」

  「恕難從命。」拜託!武家孫女只有十四歲,他才不會如此飢不擇食,風青陽公然抗命。「四大家一向禁止通婚,雖然只是項不成文規定,但好歹我們也遵循了百年。」

  「青陽,如果武家歸於我們風家門下,還何來四大家與規定?」二叔提醒他。

  利字當頭,百年情誼約束都不值一顧了!風青陽霍地站起來,激動地指責。「四大家百年來交情深厚,你們怎能為了自身的利益而併吞武家?而且還要犧牲我們的終生幸福來換取。」

  「放肆!誰准許你在這裡大放厥詞。」風靖鵬一掌打在椅子扶手上,喝止膽大妄為的兒子,沒想到他竟敢沒大沒小的教訓長輩。「還不快跪下來認錯。」

  哪有這樣子的父親?居然把兒女當成棋子利用!風青陽無懼地瞪視著父親,然後在眾目睽睽下拂袖而去。

  「畜生!你給我站住。」

  才不管老爸的怒濤吼叫,風青陽早已消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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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不容易在大門前等到逃之夭夭的「犯人」回來,風青盈一把拉著風青陽,走往庭園深處的涼亭坐下。

  「哥,你瘋了嗎?居然頂撞老爸後不顧而去,你不知道爸有多生氣,你明早趕快去向他道歉。」

  「瘋的人是你,竟然答應老爸的無理要求。」風青陽才不擔心自己,反而憂心她的事情。「你真的打算聽從吩咐,接近姓丁的小子嗎?」

  「嗯。」

  「你不是喜歡展麒嗎?你怎能這樣作踐自己。」他實在看不過去。

  她裝作滿不在乎地聳肩。「反正我和他不會有結果,如果能為風家出一分力,要我跟什麼男人在一起都無所謂。」

  「比起風家的榮辱,我認為妹妹的幸福更重要。」她若真能放下,便不會一直愁眉苦臉了。「你真的不打算讓展麒知道你的心意,不嘗試爭取便要放棄嗎?」

  「你應該比我還要瞭解他,在他心裡我只是一個鄰家小妹妹,他對我根本沒有任何特別感覺。」事到如今她不承認也不行,如果熊展麒心裡有她便不會和女生們打得火熱。

  「雖然我不肯定展麒會給你什麼答案,但與其消極揣測、妄下定論,何不直截了當問個清楚。」

  「不行,我問不出口,我不想破壞現在的關係。」她輕托香腮搖頭。

  「你想維持現狀多久?」這個他最疼愛的妹子,心裡想什麼他還會不知道嗎?「是不是只要不聽他親口拒絕,你便可以繼續期待,即使只有千萬分之一的機率也不想死心?」

  「哥,你不要老是欺負人啦。」心事被說穿,她可憐兮兮地癟嘴撒嬌。

  「乾脆一點吧,如果真的被拒絕,回來後痛痛快快哭一場,然後真正死心。」他揉著她的頭鼓勵。「我的肩膀隨時借你用。」

  「討厭。」她才不想借用。

  「身為風家的一份子,你應該有足夠的勇氣,堅強地承擔任何結果。」

  長痛不如短痛,這個道理她懂,可是感情卻沒道理可言,親耳聽到熊展麒的回答後她就能死心嗎?

  此刻她沒有答案,不過多年以後,她終於見證了這個答案,證實是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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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下尹玉白編導的歌舞劇本「吉賽兒」,熊展麒在三角鋼琴前坐下,修長的十指在琴鍵上輕快有力地遊走,彈奏著此劇其中一幕伴奏音樂——卡門第二組曲哈巴內拉舞曲(Habanera),幻想著美艷絕倫的吉卜賽女郎吉賽兒正極盡誘惑煽情地舞動,企圖吸引心儀少尉的目光與眷戀。

  他腦海裡的吉賽兒化身正是那一抹再熟悉不過的美麗倩影,火紅舞衣包裹著的曼妙身段,舞著熱情狂野的佛朗明哥,施展出令人目眩神迷的魅力……

  女人真是奇妙的生物,想不到兒時總被錯認為男孩子的頑皮小女孩,長大後竟搖身一變,成為嬌艷動人的女人。

  他怎麼也無法想像,喜歡留連在道場習武,跟隨他和青陽那一票頑童上山下水玩耍、四處奔跑打架的「男人婆」,與今天企圖「勾引」他的嫵媚女人是同一人,這個兒時被嘲笑沒男人要的凶巴巴的女孩,他還曾經很有義氣地承諾會娶她呢。

  昨日彷彿就在眼前,還記得在他小二的時候,就讀幼稚園大班的盈丫頭半點女孩子樣也沒有,不但行為舉止粗魯,外表十足像個小男孩,更是個喜歡替人出頭的「好戰份子」。

  「你這個男人婆還算是女生嗎?你將來一定嫁不出去、沒人要。」剛被小女孩的拳頭狠狠教訓一頓的小男孩,不甘心地逞口舌之強。

  「你這種喜歡恃強凌弱的笨蛋男生才沒女生要。」小女孩神氣地擦一擦鼻子。

  「恰北北的醜女生、男人婆、暴力女……」小男孩邊罵邊扮鬼臉。

  「看我怎麼修理你。」小女孩揚一揚拳頭,大聲呼喝很沒出息地落荒而逃的小男孩。「你有種就不要跑。」

  「笨蛋才不跑。」小男孩洋洋得意地拍拍小屁股,然後溜得更快。

  「可惡!」小女孩欲追上去,卻被身後的哥哥喚住。

  「盈丫頭,別追了。」

  小女孩雙手插腰,忿忿不平地嘟嚷。「你們男生好可惡,我才不要嫁給沒用的臭男生。」

  「沒錯,盈丫頭以後也不要嫁人,留在哥哥身邊就好。」兄長寵溺地伸手拭抹妹子髒兮兮的小臉。

  「如果盈丫頭真的沒男生要,我可以將就一下娶你喔。」鄰家哥哥在旁笑嘻嘻地逗弄她。「盈丫頭以後就當我的新娘子,嫁給我吧。」

  「哼!誰要嫁你。」小女孩漲紅著小臉拒絕。

  「不過呢,我比較喜歡有一頭烏溜溜長髮的女生,也不要動不動就打架的溫柔女孩子……」

  熊展麒會心一笑,他當時真的認為野性難馴的盈丫頭準沒行情,還有著娶她的心理準備呢。

  殊不知女大十八變,她越大越漂亮,長得亭亭玉立、丰姿撩人,拜倒在她石榴裙下的男人何其多,她就像美艷的吉賽兒,能夠輕易擄獲任何男人的心,卻偏偏鍾情於一個無情的男人、選擇一份不屬於自己的愛情,陷於沒結果的苦戀中……

  琴音戛然而止,熊展麒沒了彈奏的心情,他合上鋼琴,光可鑒人的琴面反映出一張緊繃的俊臉,他盯牢自己幽深的眼瞳。

  有夠諷刺!尹玉白這玩笑不小,吉賽兒的戀愛故事和風青盈的情況相似度有多高他心中有數,不過他才不是那個薄命少尉,儘管他曾狠狠傷害了她的少女芳心。

  那是多久的事情?他記得是在高三那年的秋天,那天她闖進音樂社壞了他的好事,然後他吻了她,就在那個他至今仍不能忘懷的銷魂親吻後的隔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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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不是做得太過火了?雖然本意是想要小懲一下膽大妄為的她,可是那個親吻未免激烈曖昧了一點,她今晚特地把他叫出來,不會是想要海扁他一頓吧?!

  正趕著赴約的熊展麒思索著,已做好心理準備,以風青盈剛烈的性格,下手可能會很重,他得提防一點。

  轉彎步入公園,他很快看見背靠涼亭的少女正百無聊賴地踢著腳下的水泥地,低垂的臉兒看起來心事重重。

  「嗨。」熊展麒用食指輕戳她額頭。「你等很久了嗎?我應該沒遲到吧。」

  「是我早到。」風青盈站直身子。

  「有什麼事情非要出來談不可?」

  月光下的他瀟灑挺拔、朗目帶笑、俊容溫柔,讓她芳心悸動不已,猝然不顧一切投入他懷裡。「我喜歡你,好喜歡、好喜歡。」

  他有一秒鐘的錯愕,然後輕擁撒嬌的妹子笑說:「我也好喜歡盈丫頭,你是我最疼愛的好妹子。」

  「我已經有一個好哥哥,不需要再多一個。」她抱住他的腰柔聲低嚷。

  「你是不是還為了昨天的事情在生我的氣?」他撫著她的秀髮,柔聲賠不是。「是我不對,昨天的玩笑太過火了,我現在鄭重向你道歉,你原諒我好嗎?」

  她一把推開他,一瞬也不瞬地凝望他。「我是認真的,我不要再當你的妹子,你可以把我當成一個女人來看待嗎?」

  熊展麒審視她激動的小臉,心中的震驚無以復加,在四大家的規範約束下,他早已認定她是妹子,從沒任何非分之想。「我從沒想過你是妹子之外的可能性。」

  他坦白得有夠傷人!「你對我真的沒有任何特別感覺嗎?」

  他不期然想到昨天那個纏綿失控的親吻,那時好像有一股電流竄過全身,有一種難以言喻的奇異感覺,不過一剎那的異樣並不代表什麼,他很快地甩開莫名悸動的念頭,笑自己想太多了。

  「抱歉。」他知道再多的歉意或解釋都不足以彌補傷害,自尊心極強的她絕對不需要同情與憐憫。

  她倔強地緊握雙拳,不死心地一再追問。「如果我不是風家女兒的話,我們可能嗎?」

  他心一突,雖然有點動搖,但心底的猶豫與掙扎也只有一瞬間,不足以改變事實。「不可能。」

  「為什麼?」她強忍淚水,原來自己沒有想像中堅強。「為什麼不可能?」

  「我無意改變我們的關係。」他不為所動地堅決搖頭。「青盈,你永遠都是我的好妹子。」不想給她任何幻想空間與希望,他把話說絕了,深深瞥一眼受傷的美麗小臉後,頭也不回地轉身邁步離去。

  踏出公園大門,熊展麒看見一抹熟悉的身影。

  因為擔心妹子而偷偷尾隨的風青陽,從熊展麒異常凝重的神色輕易瞧出端倪。「你拒絕了她?」

  「對不起。」熊展麒的俊容上帶著歉疚。

  「你不用道歉,感情的事不能勉強。」風青陽拍一拍他的肩膀,好讓他釋懷,然後飛快進去提供肩膀給他最親愛的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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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年他十八歲、盈丫頭十六歲,從那之後他們沒再提起過這件事,好像從沒發生過般,兩人仍然維持著友愛的兄妹關係,感情不變如昔。

  不知不覺距今已有五年,眼看風青盈身邊的追求者不斷,不知多少青年才俊都是她的裙下之臣,卻從未有過認真交往的男朋友,到底是她眼高於頂還是仍然心有所屬?

  熊展麒發覺自己希望答案是後者,可能基於男人的虛榮心作祟,亦可能出於和風青陽同樣的心態,不甘心自小一直疼愛的妹妹被男人拐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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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了鳳凰私立學院成立一百年這個大日子,國、高中部與大學部的各社團、班級皆有不同的表演節目,這次更邀請畢業舊生參與演出,並舉辦了一個比賽,由觀眾投票選出最佳表演節目。

  因此,莘莘學子們全都卯足勁想要勇奪殊榮,想當然爾身為學長的畢業舊生就更不能丟臉,輸給學弟、妹的話何止顏面無光,絕對會成為眾矢之的。所以在距離「五一八」校慶只有兩個月的緊迫時間內,魔鬼團長尹玉白只好採取地獄式訓練,三令五申社員們每天晚上回校進行練習,而每逢週日則要進行一整天的綵排。

  「難得假日,你幹嘛來我家報到?」拖著慵懶步伐下樓的風青陽瞧見不速之客坐在客廳,納悶地搔搔後腦。

  悠閒等候的熊展麒看看手錶,盈丫頭再不下來的話便沒時間吃早餐了。「今天要回校綵排,我打算順道接盈丫頭一起過去。」

  「對喔,你們要負責創校紀念日的表演節目,真是辛苦呀,幸好我既不是舞蹈社社員,也不是音樂社社員。」風青陽大說風涼話。

  「誰不知你是網球社的掛名社長,學生會的叛徒。」熊展麒白他一眼。

  「想不到你這麼小家子氣,都陳年舊帳了還記仇到現在。」風青陽嗤之以鼻。

  「我這個人沒什麼優點,就是記憶力好一點、恩怨分明一點。」

  「還有眼睛小一點、鼻子小一點,外加風流一點。」風青陽促狹地接下去。

  「彼此彼此。」熊展麒笑說。

  此時,姍姍來遲的風青盈終於翩然現身,左手挽著一個大袋子的她身穿白色長袖襯衫,外加一件長度及大腿的短袖灰羊毛衣,黑色九分襪褲下是一雙芭蕾舞鞋,打扮隨意舒適又不失嬌美可愛。

  「熊展麒,你來幹嘛?」

  果真是兩兄妹,說話同樣不客氣,熊展麒莞爾一笑,還未開口回話,風青陽已搶著代答。「他這個大閒人自動請纓來當司機。」

  「你怎麼不早點告訴我呢?我已經約人了。」風青盈非但不領情,還反過來抱怨。「你想當司機的話下回要提早預約喔,我先走了。」

  這年頭好心沒好報,枉費他一番盛情美意,想要發揮敦親睦鄰的精神,殊不知熱臉貼上人家的冷屁股,熊展麒自討沒趣地摸摸鼻子,目送娉婷倩影出門。

  憋不住笑意的風青陽本想落井下石取笑他,但在聽到門外囂張咆哮的跑車引擎聲後,二話不說拉著老朋友跟了出去。

  兩個大男人鬼鬼祟祟蹲在花圃前好奇地探頭探腦,只見一名風度翩翩的年輕男人跨下拉風的紅色跑車,頂著一張自以為萬人迷的笑臉迎向風青盈,再諂媚地接過她的大袋子,拉開車門攙扶她上車。

  「那個小子是誰?」風青陽望著揚長而去的跑車。

  「沒記錯的話,好像是同台演出的舞蹈社舊生。」熊展麒拍拍褲管,為他們活像偷窺狂的行為感到好笑,為何自己要陪這個戀妹情結的男人一起瘋?

  「我看以後還是由你接送盈丫頭好了,你給我好好看牢她,別讓那些發情的豬哥靠近她。」風青陽很不放心地交代。

  「你何不索性把她鎖在家裡。」真是個緊張大師。「盈丫頭長大了,你這樣緊迫盯人,教她如何嫁人?」

  「你有資格指責我嗎?你問自己的心,你還不是和我一樣窮緊張、愛擔心。」風青陽不服氣地嗆他。「我不是不讓她嫁人,只是那種不入流的男人根本完全配不上我家丫頭。」

  「到目前為止,能讓閣下滿意的男人好像還沒出現過。」熊展麒忍不住揶揄。

  有,曾經出現過一個,只是那男人沒有好好珍惜。風青陽在心中嘀咕,瞟一眼這個遲鈍的男人,受不了地踹了他一腳。「你不是要去綵排嗎?還不快去。」

  真的不能再耗下去了,平日練習還無所謂,可是綵排遲到的話後果可嚴重了,熊展麒忙不迭閃人。「掰。」

  「喂,你別忘記綵排後要親自把盈丫頭送回來。」風青陽在他身後大叫。

  「囉嗦!」熊展麒搖頭訕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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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拒絕。」熊展麒擺明不肯妥協。

  「只不過是一小段,我保證不會超過一分鐘。」尹玉白告訴自己要忍耐!

  「不行。」他斬釘截鐵地說。

  尹玉白的火氣來了。「這是很重要的一幕,不能隨便修改。」

  「你找人代演。」他一副無關痛癢的模樣。

  尹玉白力爭到底。「用替身的話會失去吸引力。」

  「既然這樣,我只好辭演,你另找男主角演出吧。」他轉身整理曲譜。

  尹玉白氣得跳腳。「吉卜賽人就是要跳熱情洋溢的佛朗明哥嘛。」

  「我只負責音樂指揮,其餘的事情你重新安排。」熊展麒才不甩他。

  「熊展麒!」怒髮衝冠的尹玉白吼叫一聲,半晌,不甘心地舉起雙手投降。「好吧,我投降了,就改為慢三步圓舞曲。」

  「成交。」熊展麒揚起得逞的可惡笑容。

  叮!鐘聲一響,魔鬼團長和前音樂社長的第N回合交鋒正式落幕,結果一如過往,又是小白學長敗北。

  「氣死人了!真不知誰才是老大。」尹玉白轉向紅顏知己哭訴,堂堂大男人趴在小女人肩上抽搐,感覺有夠滑稽。「盈盈你來評評理,明明吉賽兒和少尉邂逅的一幕重頭戲就該跳輕快活潑的佛朗明哥,他偏要跳溫吞吞的圓舞曲,不是擺明和我作對嗎?他就愛欺負人家。」

  「小白乖,你大人有大量,不要和他計較了。」風青盈憋住笑意安撫他,她知道熊展麒只會簡單的社交舞,華爾滋算是最拿手的了。「誰教少尉只懂跳圓舞曲,萬一在舞台上出大糗、搞砸表演就不妙了,你就稍作改動遷就他吧,我相信一定難不倒你這個天才編劇家的。」

  哎呀!這個小妮子居然幫忙外人損他,熊展麒一臉陰鷙表情,厲目瞪視著她。

  「你對我最好了,不像某位卑微小人,盡會耍陰招威脅人。」尹玉白一個大鵬展翅,把風青盈摟入懷裡。

  「喂,你這個大色狼別亂吃豆腐,趁未婚妻不在搞外遇。」看不下去的熊展麒出言警告,他真想狠狠一腳踹下去,把眼前這個超級礙眼的男人攆走。

  「要你管!我和盈盈的關係非比尋常,不是你這種外人可以比擬的。」尹玉白洋洋得意地朝他扮鬼臉。

  熊展麒出其不意一把搶走風青盈,雙臂從後圈住她的頸肩,不甘示弱地表明。「你別胡亂認親,我才是盈丫頭最親愛的人。」

  「我知道,你是鄰家哥哥嘛。」尹玉白刻意強調「哥哥」兩字。

  又來了!社員們無奈地攤攤手,這兩個男人又在爭風吃醋了,不過眾人可沒打算當和事佬勸架的意思,因為這是地獄訓練中唯一的娛樂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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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09-5-4 12:21:08

第三章

  綵排甫完畢,熊展麒便力排眾男士,在第一時間拉著風青盈離去,他像扣押犯人般不容她拒絕,更無視不甘心的尹玉白跺腳瞪眼、唾罵他剝奪人身自由,他這個「鄰家哥哥」就是要行使特權,偏不准盈丫頭跟他跑。

  風青盈對熊展麒這種強勢的作法感到好笑,低頭睨著仍扣住她手腕的大掌,心情大好地取笑他。「想不到你這麼想當司機。」

  「反正同路。」如果不是受人之托,他何須這麼盡責,不過可以向尹玉白報一箭之仇,還真是大快人心。

  咦!那不是武家小公主和熊家小弟嗎?眼尖的風青盈瞥見不遠處的一對男女,頓時萌起捉弄人的壞念頭,於是拉著熊展麒繞路過去。

  「真巧,好久不見了。」風青盈笑容可掬,儼如好朋友重逢。

  想不到會遇上「舊情敵」,武靜對這個丰姿綽約的女人實在沒半分好感,凜若冰霜的面容更加冷漠。

  輕蹙眉的熊展麟則反射性地擋在武靜身前,瞟一眼兄長後,不情願地和風青盈點一下頭,他這種想要保護心上人的舉動,在場的人皆瞭然於胸。

  風青盈上下打量出落得更加清麗脫俗的古典美人,使壞地在她的傷口上撒鹽。「看來丁奕熙不在,你也不會感到寂寞喔。」

  武靜知道她是針對熊展麟的庇護而言,在熊展麟開口發難前,她一把拉住他制止,這是女人間的戰爭,她自會迎戰。

  「姓丁的已經和我無關,他和武家亦再無任何關係。」武靜緊繃著臉,語氣尖銳。

  「真高興你能及時回頭,看清那個男人的真面目。」風青盈這個始作俑者曾奉命去棒打鴛鴦,千方百計欲拆散武靜和丁奕熙這對小情人。「既然你這樣決絕,風家就不客氣把他接收嘍。」

  「悉隨尊便。」

  「這三年來你真的沒有和丁奕熙聯絡嗎?如果你想要知道他的近況,我大可告訴你。」

  三年前丁奕熙在訂婚典禮上丟下她,然後執意離開武家,自此武靜便和他斷絕關係,決心忘掉這個男人。「我沒興趣知道。」

  「其實他在美國那邊……」

  默然在旁觀戰的熊展麒本不想插手干涉,可是他實在不想看風青盈再繼續惡作劇下去,故而輕敲她的後腦門,輕佻風趣地打斷她。

  「盈丫頭,你別再開玩笑捉弄人家了,你根本就沒有和丁奕熙聯絡。」無視風青盈惱羞成怒的瞪視,熊展麒強行擁住她的肩頭離去。「我們先走了。」

  直至走遠後,風青盈才憤然甩開熊展麒的大掌,這個可惡的男人,為何偏要和她作對!

  「你為什麼故意拆我的台?」他根本存心要她難堪嘛。

  熊展麒意味深長地睨著她。「我說過壞人的角色不適合你。」

  真動聽呢!說穿了還不是心疼小公主被她欺負。「你看上人家了嗎?」

  「你胡說什麼?!」他感到頭痛。

  「我就知道你一向喜歡武靜那種氣質美人。」所以她才會如此討厭武靜,老是想欺負她。

  「你想太多了。」真是冤枉呀。

  「你不敢承認嗎?我可沒忘記你在訂婚宴上曾對人家讚不絕口,現在丁奕熙不在,你大可趁虛而入追求她。」她對此事一直耿耿於懷。

  「你的小腦袋淨會記這些無聊事情嗎?」老天!那只是個玩笑,他可以對天發誓,對武大小姐沒任何意思。

  「還是你礙於手足親情而不敢行動?」

  「你的聯想力未免太豐富。」

  「你大可放心,展麟不會是你的對手,武大小姐眼裡根本沒有他。」她吵架之餘不忘關心一下鄰家小弟。「你這個做兄長的真該好好勸勸他,別讓他一頭栽下去了。」

  「你以為他會聽我的話嗎?」他們兄弟感情一向不親,即使想要改善也無從入手。

  「那你就去橫刀奪愛,好讓他真正死心。」她信口開河提議道。

  他神色一斂,義正辭嚴地駁斥道:「夠了,胡鬧也該有個限度,不要拿別人的感情來開玩笑。」

  他竟然教訓她?不管他是為親弟弟說話,還是想要掩飾對武大小姐的感情,風青盈的自尊受傷了,一股氣哽在喉間難以嚥下,二話不說轉身走人。

  「等等。」他飛快抓住她的手肘。「我送你回去。」

  她瞪他一眼,大發小姐脾氣。「我還知道回家的路,不必勞煩你。」

  「我答應過青陽會把你送回家。」他只好說出實話。

  無疑在火上添油的一句話令她更生氣,她用力甩開他的手,悻悻然譏諷道:「怪不得今天熊大少爺巴住我不放、搶著要來當司機,原來是受人委託。」

  他可是一片好意。「青陽怕你會被登徒子糾纏,不想讓你受到無謂的騷擾。」

  「正在騷擾我的登徒子好像是閣下。」她退後一步,狠狠瞪著他又想伸過來的魔爪。

  「我也只是關心你。」他隨即收回手。

  她倔強地別過頭。「謝謝熊大少爺的關心,小女子無福消受。」

  「好了,是我不對,我們回去吧。」他實在拿她沒轍,只好放低身段,柔聲哄著她。

  什麼嘛?她才不是三歲小孩,還會受他哄騙。「我自己會回去。」

  「你別這樣,萬一遇上什麼事情,教我如何向青陽交代?!」他無奈低歎。

  「先別說你不是我的親哥哥,就算是,我也不是你的責任。」她不想再接受他的「恩惠」,乾脆把話說清楚。「總之我的事情不用你管,還有以後別再用哥哥的名義來管束我的行動。」

  任由火冒三丈的女人頭也不回地走掉,熊展麒沒再挽留,心裡納悶不已,小妮子今天是吃錯什麼藥了,為何如此難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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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熊展麒自從答應幫忙百年創校紀念日的演出後,便沒好事發生過,不但被風青陽那小子力斥辦事不力,竟連一個丫頭也管不住;且風青盈那丫頭又一直在生氣,對他視而不見。

  唉!他一定是前世欠了他們兄妹倆什麼,今世才要連本帶利償還,熊展麒深深地搖頭歎氣,還是決定去舞蹈室瞧瞧風青盈走了沒,順便和她和好吧。

  此時的舞蹈室仍燈火通明,但社員已全部離去,只剩下尹玉白和風青盈在檢討舞姿。

  「不對,你動作太僵硬了,別哭喪著臉。」尹玉白不停用劇本輕拍心不在焉的學妹,頻頻糾正她的舞姿,最後他宣佈放棄,隨手拿起毛巾丟給她。「算了,今天就練到這裡。」

  風青盈用毛巾抹一把臉,坐在地上休息。

  「你怎麼了?近來常常愁眉苦臉,是有什麼心事嗎?」尹玉白在她跟前盤腿而坐。

  「沒事。」風青盈靠著落地大鏡子,意興闌珊地回答。

  「我知道了,你準是被姓熊的卑鄙小人欺負了,對不對?」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

  「你怎麼會知道?」她努努小嘴嘀咕著。

  「你們兩人最近形同陌路,任誰都看得出來。」

  「哼!說起姓熊的我便一肚子火。」她氣呼呼地鼓著腮幫子,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抱怨。「那個該死的男人居然在外人面前拆我的台、害我沒面子,而且還罵我,你說是不是該生氣?」

  他揚起濃眉,彈一下手指。「那個外人一定是女人,而且還是個大美人。」

  「最令人生氣的還是他老藉哥哥的名義來管東管西,我才不是他的妹子。」她越說越氣憤、越想越不甘心。「人家已經對他死心,下定決心找個好男人,他幹嘛老是要來招惹我?真是討厭!」

  瞧她一副泫然欲哭的表情,他挪動身子到她身邊,張開雙手。「來,我的懷抱永遠為你而開。」

  「誰要對你投懷送抱?我才不要……」她嘴上雖說不要,雙手已自動地摟住他的頸項、埋首在他的肩膀上,強忍住淚水,不讓自己垮下。

  尹玉白輕擁她在懷中細心呵護,這個打從高中便認識的學妹,他們可說是一見如故。雖然風青盈的外表活像不正經、很愛玩的隨便女人,或是懂得耍手段、玩弄男人的驕縱大小姐,但其實是個感情專一的女人。

  她對熊展麒的執著常令他感到心疼,唯一傾心愛慕的男人老是以兄長之名對她關懷備至、百般呵護,硬要她接受這分親情。但對她而言,熊展麒的溫柔疼愛是何等殘酷的折磨,而他卻樂此不疲、不厭其煩地重複著,完全枉顧她的心情。

  所以尹玉白才會編導出這一場歌舞劇,刻意替他們製造相處的機會,希望藉此打破困局,使兩人的感情有進一步的發展,不過看來事與願違了,都怪那個天殺的木頭男人,真是一隻大笨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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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男一女親密地相擁而坐,也不知男人在女人耳邊訴說了什麼情話,逗得女人嬌笑連連,這就是熊展麒從半掩的大門所看到的畫面。

  風青盈和尹玉白有可能嗎?他們是何時開始的?熊展麒有點難以置信,他知道姓尹的和盈丫頭感情一向很好,總是毫不避諱地表現出關愛之情,但眼前的男女氣氛未免過於曖昧。

  尹玉白明明已經有個未婚妻,卻還對風青盈出手,他是基於玩弄心態還是存心要和他作對?就不知風青盈在想什麼,只希望她對尹玉白不是認真的,他們並不是「吉賽兒」的寫照。

  在身為兄長的強烈責任感驅使下,熊展麒不能袖手旁觀,他絕對不能讓她繼續深陷下去,執迷於一段沒有結果的戀情。

  砰!熊展麒用力推開大門,把室內的男女嚇一跳,尹玉白扶著風青盈站起來,對熊展麒的粗魯行為有點納悶,真是個沒禮貌的傢伙。

  而心情糟透的風青盈則躲在尹玉白身後,故意別過臉不想讓熊展麒看到,她這種心虛的表現讓熊展麒更深信自己的猜測,確定他們真有私情。

  「跟我走。」俊容緊繃的熊展麒一把扣住風青盈的手腕,強行拉她走。

  「喂,你這個野蠻人要幹什麼……」尹玉白忙不迭地上前阻止。

  熊展麒深不可測的黑眸閃著火光,很不客氣地一把推開擋路的男人。「你不想挨揍的話,便識趣地閉上嘴巴,給我自動消失。」

  「熊展麒,你要帶我去哪裡?」風青盈半推半就地被他牽著走,他莫名其妙的行動教她摸不著頭緒。

  看來這大笨熊誤會什麼了,很好,就讓他受一下刺激,讓他嫉忌、吃醋一下。尹玉白豁然開朗,笑嘻嘻地目送他們離去,默默寄予祝福,阿門!

  「好痛,你快放手。」風青盈霍地甩開男人的大掌,撫著隱隱作痛的手腕。「熊展麒,你想跟我打架嗎?」

  熊展麒終於察覺到自己的行為太過冒失,瞟一眼她雪白肌膚上的紅印,瞬間冷靜下來。「我有事情要和你談。」

  「我和你沒什麼好談的。」風青盈和他擦身而過,飛快打開一扇門進去,然後轉身指著大門上的警告字牌。「這裡是女子更衣室,你有種便跟進來。」

  哼!諒他也不敢貿然進來。風青盈得意地揚起頭,足下不忘後退,翩然旋身入內。

  不知是受不了她的挑釁,還是料定晚上更衣室內沒半個人,熊展麒居然真的大剌剌地跟了進去,銳目飛快掃視空無一人的室內,再一把抓住可惡的小女人,走進其中一間浴室,反手把門鎖上。

  他俐落快速的動作一氣呵成,風青盈還沒來得及驚呼尖叫,便已被他困在小小的浴室內。

  「大色狼!你要幹什麼?」他瘋了嗎?她瞠目結舌地瞪著他。

  「談話。」他唇邊泛起一個得逞的笑容,她存心耍把戲,他當然奉陪到底。

  可惡!她二話不說一掌劈向他門面,趁他一個側身躲避時竄往門口,兩人位置已互調,背向大門的她再抬腿飛踢。

  可惜她的行動早已被他洞悉,在她剛出腳時,他已一個擒拿把她甩回牆壁上,再湊身向前壓制住她,把她的雙手牢牢扣在牆壁上。

  狹窄的浴室內,熊展麒高大的身影更顯壓迫,風青盈不服氣地抬頭挺胸,對著男人吹鬍子瞪眼睛。

  「好了,你別這樣瞪我,我也只不過想和你好好談話。」沒錯,只不過是想找她談話,怎麼會演變成這種局面?竟然在女子更衣室內和她大打出手,他感到不可思議,倏地放開她。

  反正也打不過他、逃不了了,她只好認栽,乖乖站定後悻悻然地挖苦他。「我實在想不透你會有什麼急迫的事情,非要在女子更衣室談不可?」

  他尷尬地清一清喉嚨,的確沒那麼急切,不過既然已到了這步田地,他只好繼續說下去。「你和尹玉白到底是什麼關係?」

  什麼跟什麼?她睜大眼眸,感到莫名其妙。「與你無關。」

  「你喜歡他嗎?」他一瞬也不瞬地看著她,細心觀察她的反應。

  從他認真的表情,她隱約瞧出端倪,故而美目一轉,故意說道:「我沒必要回答你。」

  她越是迴避、嫌疑越大,他禁不住眉頭大皺。「你明知他已有未婚妻,為什麼還一頭栽進去?」

  他今天反常的行徑果然是因為看到剛才那一幕,而誤會她和小白學長有著不可告人的親密關係,她心情頓時變好,戲弄他的念頭萌生。

  「感情既不能勉強,也是不受控制的。」她垂著頭,儼如小媳婦般幽怨道來。

  「天底下有那麼多好男人,你為何偏偏看上他?」他好心疼,她值得一個更好的男人來守護疼惜。

  「喜歡就是喜歡,愛情從沒道理可言。」她緊咬下唇,極力憋住笑意。

  她真的這麼喜歡尹玉白嗎?他感覺好像被人狠狠揍了一拳,有種悵然若失的傷痛,這就是親愛的妹子被男人搶走的心情嗎?「如果青陽知道,他會很傷心的。」

  「現在是什麼年代了?男未婚、女未嫁,誰都有選擇的權利。」她噗哧地笑了出來,毫不介意展現她的野蠻任性。「就算他是有婦之夫,只要我喜歡,我一樣會把他搶過來。」

  他審視她自負驕縱的美艷臉蛋,自小和她一起長大,他還會不知道她是什麼女人嗎?!「我知道你不是這種壞女人。」

  別一副自以為瞭解她的樣子,她受不了他的溫柔……她白了他一眼,輕攏秀髮嬌笑道:「我就是這種壞女人,反正我不是武大小姐那種純潔靈秀的女人,誰教我天生一副狐魅樣,我也只好配合自己的形象了。」

  這副令多少男人神魂顛倒的美貌與身材,風二小姐不是一直引以為傲嗎?原來她是如此介意自己的長相,他竟一點也沒發覺,只是為何她總喜歡和武靜比較呢?她們是完全不同類型的女人,根本不能相提並論。

  「你何須刻意貶低自己?表相算得了什麼,你根本不用在意。」他深邃炯亮的黑瞳專注的望著她。

  她竟然不小心洩露了心底的秘密,讓他瞧出端倪,她打死也不能承認自己的軟弱,她不需要他的同情憐憫。

  「你別和我說笑了,我才沒有貶低自己的意思。」她朝他嫣然一笑,慵懶地靠在他胸膛上,纖指戳著他的胸口,聲音嬌嗲誘惑。「我天生就是個喜歡勾引男人、專門搶別人未婚夫的女人。」

  「你真是這種女人的話,就證明給我看,看你如何勾引男人。」他不為所動,低頭睨著她,眼神挑釁意味十足。

  少瞧不起人!她一把拉下他的頭顱主動獻吻,這回不再是羞澀的親吻,她大膽地撬開他的唇瓣探索、熱情深吻,正當她以為自己已掌控一切的時候,主導權突然轉換,他緊緊擁住她的纖腰,強勢地回吻她,極盡纏綿、誘惑。

  在她快要窒息的時候,他才移開唇瓣,在她耳畔嘲笑道:「像你這種拙劣的技巧,想要勾引男人還早八百年。」

  可惡!她不甘心地騰出雙手托著他的臉龐,然後潑辣地張口咬住他的下唇,報復地用力咬、故意弄痛他,沒想到欲退開之際卻被他反過來堵住了小嘴,他再度狠狠吻住她,熱情得教她喘不過氣、目眩神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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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舞台上五、六對男女翩翩起舞,在浪漫醉人的三拍子舞曲下瀟灑旋轉,優雅的圓舞曲如波浪般起伏流暢。

  冷漠的少尉輕擁住熱情的吉賽兒雙雙起舞,彼此深深凝望,舞姿優美動人,在一個很有默契的旋轉動作後——

  「好,現在交換舞伴。」尹玉白在旁指揮,不時指手劃腳、大聲提點。「少尉漸漸舞開,吉賽兒依依不捨地回頭張望,沒錯,動作再大一點……好,燈光轉暗,伴奏拖慢,所有人退下。」

  此時音樂戛然而止、燈光全亮起來,尹玉白拍拍手掌。「OK,大家先休息十五分鐘,然後再綵排下一幕。」

  眾人隨即歡呼,放鬆下來休息,有的如虛脫般癱軟在地上、有的趕忙拿出手機回電、有的爭取時間開啟手提電腦,風青盈則儼如女王般坐下來享受一票男士大獻慇勤,送毛巾、遞飲料、寒暄問暖,好不周到。

  熊展麒瞟一眼屢見不鮮的場面,然後從容走往後台休息室,只要不是尹玉白在她身邊打轉,他就沒什麼好擔心。

  「展麒。」尾隨熊展麒身後的嬌滴滴美人快步上前,親匿地挽住他的手臂。「你今晚有沒有空?」

  「如果是和美女約會,再忙我也可以騰出時間。」他談笑自若。

  女子可愛地嬌笑著,朝他大拋媚眼。「我們家新進了一批法國紅酒,你有興趣來試酒、給點意見嗎?」

  「聽來很吸引人。」近來忙著表演和風青盈的事,他也很久沒和女人約會了。

  「那麼一言為定。」女子一把拉下他,附在他耳邊曖昧地柔聲說道。「我們今晚不醉不歸。」

  「沒問題。」他莞爾一笑,爽快答應。

  「說好了,你今晚可別急著走,我不會放人喔。」女子眉開眼笑地親吻他的臉頰,然後輕快地走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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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期待了一整天的約會終於來臨,女子滿心歡喜地拉著熊展麒的手臂,兩人有說有笑地相偕離去,不過此時卻傳來一陣騷動,讓他們停住了腳步。

  「青盈小心!」男人眼明手快地伸手扶住搖搖欲墜的風青盈。「你沒事吧?」

  「沒事,我只是有點頭暈,讓我靠一會。」風青盈抓住男人的手臂閉目喘息。

  「我扶你去休息室。」

  眼看男人抱住風青盈,熊展麒飛快抽回手臂,朝身旁的佳人道歉。「抱歉,今晚的約會要取消了,我改天再補償你。」

  「等等,展麒……」

  熊展麒哪裡還有心情理會那女子,他頭也不回地疾步走往風青盈身邊,搶在男人出手之前把她整個橫抱起來,旁若無人地低頭查看她的情況。「哪裡不舒服?」

  被熊展麒捷足先登逞英雄,男人只能心有不甘地眼巴巴瞪著卻不敢出聲,誰教熊學長和風青盈關係非比尋常,他這個外人豈有插手的餘地,只能白白錯失一個絕佳的表現機會了。

  「只是有點頭暈而已。」風青盈慌忙摟住他的頸項。

  瞧她臉色微紅,應該沒什麼大礙。「我送你回去。」

  「我想先躺一會兒休息,可以替我找小白學長來嗎?」她虛弱地靠在他懷裡。

  什麼嘛,姓尹的真的比他還好嗎?好歹他也是看顧了她二十一個年頭的兄長,竟比不上一個見異思遷的花心男人來得可靠嗎?暗生悶氣的熊展麒板著臉,筆直走往保健室。

  而躲在他懷裡假裝閉目休息的人兒,此刻正暗暗竊笑。

第四章

  週日傍晚,學院內的保健室不會有老師值班,更別說會有半個人影了,不過此時卻出現一對男女。

  熊展麒把風青盈輕放在床上,滿臉關心地俯首睨著她。「好點沒?」

  平躺在床上的風青盈美目半瞇地看著站在床沿的男人,他垂落額前的瀏海好像又長了一點,直把半邊臉龐若隱若現遮掩住,將陰柔俊秀的臉容襯托得格外帥氣,漆黑炯亮的目光深邃溫柔,緊抿的薄唇令她不期然回想起那個不久前的熾熱親吻,她驀地臉紅心悸,趕忙別過頭、移開視線。

  「你不用管我,我躺一會兒便沒事。」

  「我留下來陪你。」他找來一張椅子坐下,以一貫的兄長姿態守候在她身邊。

  「你不是跟佳人有約嗎?」她出其不意地問,嘴角隱含笑意。

  他一怔,很快明瞭過來。「你故意的?」

  「我沒事了。」她突然精神抖擻地一骨祿坐起來,可是雙腿還未著地便被他靠上前制止。

  「你在裝病?」他張開雙腿把她的雙腳困在當中,再把雙掌撐在她大腿兩側不讓她下來。

  誰教她看到他和其他女人打情罵俏、私訂約會,她當然要破壞他的好事了!她神色自若地輕攏髮絲,唇邊的笑意加深。「我也是為你好,隨便跟女人回家喝酒很容易做錯事的。」

  其實失去與美女的約會他既不覺得可惜也不生氣,不過卻不想輕易放過故意惡作劇的丫頭,故而佯裝懵懂無知地問。「敢問風二小姐認為會做錯什麼事?」

  「一般來說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再加上酒後亂性,結果自然就是『擦槍走火』嘍。」她一副經驗豐富的調情老手模樣。

  「依你所言我們現在豈不危險?」他瞇眼盯著她,唇邊扯出不懷好意的笑容。

  無懼他的恐嚇,她湊身向前摟住他的頸項,無辜地眨動漂亮勾魂的鳳眼。「我們可不一樣,你我又不是一般孤男寡女,別忘記我們可是感情很要好的兄妹,再者這裡是公共場所,我們也沒喝酒。」

  「可是你不覺得現在的環境與氣氛正好,而且我和你又沒有血緣關係,並不是真正的親兄妹。」他不慌不忙地接下去說,大掌圈住她的小蠻腰,曖昧地緩緩欺近她,大有一親芳澤的意圖。

  「但我和你的牽絆卻比血緣更深。」她把食指放在近在咫尺的嘴唇上,一語道出兩人的關係。

  她的當頭棒喝果不其然制止了男人進犯的舉動,他若有所思地凝望著她,然後退開,靠回椅子上,表情莫測高深地笑說:「你說得沒錯,我們的關係的確非比尋常。」

  他的眼眸裡剛剛一閃而過的是一絲失落挫敗嗎?不!一定是她看錯了,她沒再說什麼,逕自離去。

  深感無力的熊展麒坐在椅子上不想動,把頭向後仰,盯著天花板出神。如果她不是風家女兒、他不是熊家兒子的話,他們有可能嗎?這個問題自五年前、他毫不猶豫地扼殺了一個少女芳心的那夜起,就一直困擾著他,不管反覆思量多少回都沒有一個肯定的答案,至今仍然不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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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風青盈和尹五白之間當然什麼都沒有,而她和小白學長的未婚妻更可說是情同姐妹,她只是存心氣熊展麒才會訛稱喜歡尹玉白,只有姓熊的蠢蛋才會有這種荒謬的誤會,就讓他誤會下去好了。

  而尹玉白也樂於配合她,還不時在熊展麒面前大演親熱戲碼,看得熊某人不時氣得目露殺人凶光,他便感到大快人心,且看大笨熊可以忍耐多久,何時才會被他逼瘋……

  哎呀!一道嬌柔的慘叫聲拉回尹玉白的心神,看見風青盈坐在地上撫著小腿,他慌忙過去查看。

  「要不要緊,有沒有受傷?」尹玉白神色緊張,在這個非常時期女主角受傷不能上場的話,整個表演就要開天窗了。

  「沒有。」風青盈痛苦地緊咬下唇,額際冒著冶汗。「只是右腿抽筋。」

  「放鬆肌肉。」他如釋重負地鬆一口氣,隨即替她揉搓小腿,也難怪肌肉會抽筋,排練了足足一整天,雙腳自然疲勞過度。「好點沒?」

  她雙手撐在身後,右腳曲起讓他幫忙舒緩肌肉,不過仍痛得眼角泛淚,忍不住呻吟。「噯呀!」

  「你們在幹什麼?」冷不防一句厲聲質問插了進來。

  兩人循聲望去,皆同時感到愕然,不明白赫然出現的男人為何會一副殺氣騰騰的模樣,好像想把尹玉白大卸八塊一般。

  「立刻放開你的髒手,離開她。」熊展麒不悅地板著臉,走近半躺在地上、姿勢舉止噯昧不清的男女。

  瞧他鄙夷的眼神與冷颼颼的語氣,活像他們在幹什麼苟且下流的事情,尹玉白明瞭男人無端發飆的原因了。「你是不是誤會什麼了?」

  「沒有誤會,如果不是我闖進來,你是不是打算把她吃了?」熊展麒自問自制力絕佳,不但沒有狠狠給眼前這禽獸一拳,而且還可以忍受和畜生談話。

  「熊展麒!你在說什麼蠢話?誰像你一樣齷齪無恥。」瞬間漲紅臉的風青盈激動地大聲怒罵,顧不了腿上的痛楚,撐著身軀想站起來把這個自以為是的男人好好揍一頓。

  可是尹玉白一手按著她的肩頭,示意她不要插手,把一切交給他來應付,風青盈只好乖乖靠坐一旁,揉搓抽痛的小腿觀戰。

  尹玉白施然站起來,和熊展麒面對面站著,兩個身高差不多的男人互不相讓地彼此瞪視,抱屈的一方忿忿不平,另一方則明顯怒氣衝天。

  「我們喜歡做什麼與你無關。」輸人不輸陣,尹玉白一副理直氣壯,他這回無論如何也要扳回一城。

  熊展麒同樣氣勢凌人地冶聲低喝。「你說什麼?」

  「這是我和盈盈的事情,你這個外人無權過問。」尹玉白雙手插腰。

  「外人?」熊展麒不屑地說。「我可是一直看著盈丫頭長大的人,我們的關係比親兄妹還要親。」

  「那又如何?就算你是她的兄長也不能干預她的感情生活,更無權控制她的行動。」尹玉白嗤之以鼻。

  熊展麒咬牙切齒,從齒縫中擠出話來。「姓尹的,你別忘記自己已有未婚妻,如果你還是個堂堂正正的男人,就不要一腳踏兩船、玩弄別人的感情。」

  「不勞熊弟操心,誰教盈盈半點也不介意『三人行』呢,她就是喜歡跟我在一起,呵!呵!呵!」尹玉白將手放在嘴邊,誇張地呵呵大笑起來。

  這個盡會耍白癡的男人,有夠噁心!「我警告你不要再招惹我家丫頭,我不准你再靠近她。」

  「誰要你來批准!」尹玉白反唇相譏。「你幹嘛這麼緊張?你這麼在乎、關心她,到底有何居心?」

  「身為她的兄長,我絕對有責任不讓她受到卑鄙小人的迷惑和欺騙。」熊展麒睥睨他的眼神鋒利無比,隱隱透著冷冽光芒。

  想不到溫文儒雅的熊展麒也會如此可怕,尹玉白打了一個冷顫,重整旗鼓後再度出擊。「你別笑死人了,你哪是她的什麼兄長,你根本是在妒忌吃醋,不想看到盈盈跟其他男人好,你千方百計地阻撓我們,就是因為你不想失去她,其實你一直喜歡著她,對不對?」

  「我當然喜歡她,就算妒忌吃醋也沒有什麼不對,盈丫頭可是我最疼愛的妹子呢。」無視他的挑釁,熊展麒不為所動。

  「你到現在還不肯面對事實嗎?你這個懦夫、沒用的男人,連喜歡上一個女人也不敢承認,只會找盡借口逃避,你要執迷不悟到何時?」尹玉白豁出去了,今天不把話說清楚、撕破這個虛偽男人的面具絕不罷手。

  被擊中死穴,熊展麒神情變得更陰鷙。「你別自以為是、信口開河,事實根本不是你說的這麼一回事。」

  「我知道你們在顧慮什麼百年的家規約定,可是那種食古不化的迂腐思想已經過時落伍,你這個蔽塞頑固的大笨熊就別理會在意,勇敢去爭取自己的幸福吧!」

  「中華武術文化博大精深、奧妙無窮,它的精髓與價值不是你這個不懂尊重的花癡編劇家所能明白的。」熊展麒神色一凜,表情好不嚇人。「還有,我和盈丫頭的關係如何根本與這些無關。」

  「你……」尹玉白被激得火冒三丈,直指著他臉的手氣得發抖。

  這兩個爭得面紅耳赤的男人根本沒理會一旁的女主角,更沒顧及她的心情和感受,兩人一股腦兒抒發己見,完全沒察覺風青盈的臉色已經越來越難看、心情越來越惡劣。

  尹玉白倏地收回手,改變策略。「好,如果我現在告訴你,我會和未婚妻解除婚約,我對盈盈是真心真意,你還有意見、還要反對我們嗎?」

  「你是認真的?對她百分之百真心?」熊展麒相當懷疑,納悶他的態度為何突然一百八十度轉變。

  「沒錯。」尹玉白好整以暇地點頭。

  熊展麒恍然大悟,尹玉白是在刺探他的心意,他瞬間冷靜下來,不再劍拔弩張地與他對峙,回復平時的溫文大方。「如果你不是存心欺騙敷衍我,你對盈丫頭是真心的,我沒理由反對。」

  「這是你的真心話嗎?」尹玉白為之氣結。

  「當然,我不會阻撓妹子獲得幸福。」

  既然連破釜沉舟的這一招也不管用,尹玉白只好認裁,唯有和無情的大笨熊劃清界線。「那我就不客氣了,盈盈由我接收,請你以後別再管我們,更不要以兄長的身份常在她身邊打轉,我會受不了。」

  「沒問題。」熊展麒爽快答應。「只要你說到做到,立刻和未婚妻解除婚約,我不會再置喙插手。」

  「那麼你會祝福我們嗎?」尹玉白一股氣憋在胸口。

  熊展麒瞟一眼粉頸低垂的風青盈。「只要盈丫頭幸福,我絕對願意給予最真誠衷心的祝福。」

  「謝啦。」尹玉白負氣地說道。

  不再打擾他們,熊展麒翩然轉身離去,他虛偽的自若神色隨即褪去,嘴唇越加緊抿,面容則異常凝重凜冽。尹玉白錯了,他不是大笨熊,只是一隻深藏不露的狡黠狐狸而已,這是親弟弟熊展麟常罵他的一句話,他也從沒否認過。

  「想不到大笨熊這麼頑固,真是氣死人了,不拿來做標本、任由他繼續危害世人實在沒天理。」尹玉白氣得雙手插入頭髮裡亂抓。「我投降了,他徹底沒救,像他這種男人不要也罷,不值得你死心塌地……」

  「謝謝你,小白學長。」不,頑固的人是她才對!

  風青盈明白學長用心良苦,一直在製造機會湊合他們,還身體力行幫忙,不過他的努力全都白費了,因為事實從沒改變過,熊展麒只把她當作妹妹看待。

  「以後你不要再管我了,不用再替我操心。」她神情異常平靜。

  「抱歉,看來我把事情弄巧成拙了。」他深感自責,都怪他把話說絕了,不能回頭。

  「你並沒做錯什麼,我知道你是出於一片好意,不過我和他的關係真的只是兄妹,不會有其他可能性。」她裝作若無其事。「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可是……」

  「你不用擔心,我沒有弱不禁風到這樣就倒下去。」她無力地扯起一抹笑容。

  尹玉白只能默然退出去,最後回首看著她纖細的落寞身影,無奈地把空間讓給她。

  風青盈弓起膝頭、把臉龐埋在膝上,她不想讓任何人看到她軟弱的一面,更不需要別人的同情憐憫,她只想靜靜地療傷、舔傷口。

  她真的太傻了!以為他們近來的氣氛變得有點曖昧,熊展麒已經把她當作一個女人看待,所以他才會吻她,他們或許還有可能……原來全都是她一廂情願,她是真的該徹底死心、努力把他忘掉,以後不能再讓他擾亂她的心湖半分,不准再為這個男人動心動情。

  她不是吉賽兒,沒必要為一個男人犧牲一生的幸福,她要真正結束這段苦戀,把長久以來的感情、對他的所有戀慕愛意以及傷心痛苦全部投入舞蹈中,好好發洩釋放出來。沒錯,就讓「吉賽兒」作為埋葬這分感情的儀式,在創校紀念日的表演過後,她會重新振作起來,徹底把他當成是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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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一八」這個大日子終於來臨,鳳凰私立學院這所超級名門學府的創校百年紀念日,自然轟動整個社區,校內的慶祝活動在一星期前已然展開,而當天更是難得對大眾開放參觀,其多采多姿、繽紛豐富的慶祝活動吸引了不少學生家長和民眾參觀,校園內外都擠得人山人海、水洩不通。

  當中的重頭戲莫過於各學部的精采表演,為了爭奪最佳表演獎而全力以赴的大型表演分別有:國中部的話劇表演、高中部的魔術表演、大學部的默劇表演以及畢業舊生的歌舞劇表演。

  而最令人期待的高潮則是晚上的慶祝舞會,辛勞完一整天後同學們一起放縱狂歡、盡情享受輝煌成果,為百年創校紀念日劃上最完美的句點。

  鳳凰學院歷年來的畢業舊生齊聚一堂,精英輩出,不過長輩們大多只參與開幕儀式或閉幕典禮,晚上的瘋狂派對還是留給年輕晚輩,讓他們可以不用顧忌地盡情玩樂。

  「恭喜你小白,你果然不負眾望,為我們舊生贏得最佳表演大獎。」和尹玉白同期的男校友豎起大拇指讚道。

  「真是實至名歸,吉賽兒小姐和箂恩少尉的表演實在太精采了。」另一名女同學讚不絕口。「尤其是最後那一幕,吉賽兒幻想少尉的靈魂回來接她一起去天國,害我不知掉了多少眼淚。」

  「你不妨考慮在你的舞蹈劇團裡來個正式公演,一定會大受歡迎的。」

  笑逐顏開的尹玉白擁著未婚妻Jessie的柳腰,好不愜意地談笑風生。「我也正有此意,可惜吉賽兒和箂恩都拒演,我找不到比他們更適合的人選。」

  表演之所以成功,大部分功勞都要歸於出色的男、女主角,不然哪能有號召力吸引觀眾,造成極大的感染力及迴響。

  這一邊的熱鬧非凡,焦點明顯在尹玉白和他漂亮的未婚妻身上,他們整晚形影不離,任誰都看得出來兩人非常恩愛。

  把視線轉往另一邊,氣氛同樣熱騰騰,成為眾男士簇擁的對象當然就是最佳女主角,換下火紅舞衣的風青盈,穿著一襲簡單的銀灰色無肩晚裝,飄逸的絹絲長裙曳地,冶色調的淡妝下依然美艷絕倫,再加上火辣的豐滿身材,輕易地奪去在場男士的心魂。

  她看起來心情很好,一整晚下來銀鈴笑聲不斷,巧笑倩兮地與男士們周旋,手上的酒杯接二連三,雖不是什麼烈酒,但也未免喝太多了。就連一直陪在她身邊的護花使者風青陽也看不過去,頻頻替她回絕敬酒、擋下魔爪,不讓男士們有機可乘佔便宜。

  熊展麒收回視線,虛應著小姐們的笑語,面對美女們的包圍他一副樂在其中的模樣,事實上卻老是心不在焉,不時留意著另外兩人的動向。

  他知道今晚風青盈的異常行為全因那個春風滿面的花心男人,姓尹的明明承諾會和未婚妻撇清關係,結果卻鶼鰈情深地出現,果然只是信口雌黃打發他的手段。虧風青盈剛才還要應酬姓尹的未婚妻,裝出一副熱絡友好的樣子,也難怪盈丫頭會藉酒澆愁了。

  此時熊展麒有點慶幸自己的先見之明,並沒把盈丫頭相尹五白的事情告訴風青陽,不然青陽鐵定早巳把負心漢打得大牙掉滿地,看他還能如何與未婚妻大演恩愛戲碼。

  就在風青陽被女士們強行拉走之際,風青盈和一名男士交頭接耳說笑,然後兩人一起離席,眼尖的熊展麒正好看到他們走往禮堂外的庭園裡,放心不下的他隨即跟了出去。

  原來在偌大的漆黑庭園裡找人並不容易,熊展麒沿途瞧見不少躲起來親熱的男女,卻不見風青盈的身影,他就怕那個丫頭喝醉酒後會破男人欺負,真教人擔心。正當他有點焦急之際,瞥見一名狼狽跑走的男人,他很快認出那是和盈丫頭一起離開的男人,於是快步趕過去。

  熊展麒終於在大型噴水池旁看見一抹銀灰色的倩影,正坐在池邊的風青盈雙頰嫣紅、水眸迷醉,笑不攏嘴地斷斷續續輕哼著哈巴內拉舞曲,醉態畢露。

  熊展麒靜靜佇立在她面前,俯瞰她的黑瞳好不溫柔。「你這是何苦?」

  風青盈抬眼看向罩住自己的黑影,身穿雪白禮服的男人英氣逼人、優雅挺拔,懾人的丰姿猶如——

  她嬌笑一聲,朝他伸出一隻纖細雪白的藕臂。「少尉,你終於來接我了。」

  感到莫名其妙的他自然地握住她在半空中的小手,她借力一躍而起,然後翩然起舞,本來狂野明快的佛朗明哥漸轉慵懶緩慢,變得更為性感誘惑,她帶醉的表情越加嫵媚動人。

  高跟鞋用力踩蹬著,她踏上池邊,張開雙手,右腳緩緩向後抬高伸展,裙擺如孔雀開屏般散開,做了一個非常漂亮的展翅動作,她儼如一隻尊貴美麗的火鳥。

  擔心她會站不穩,熊展麒一個箭步上前扶住她的小蠻腰,風青盈順勢按著他的肩頭,湊身向前親吻他,就像吉賽兒在生命終結的一刻,向少尉印下最後深情的一吻,靈魂因而得以安息,世界就此停頓下來……

  哈!她突然噗哧地笑了出來,一把推開他下來,再一個漂亮的旋身面向他,雙手放在身後嘻嘻笑。

  「我好高興,真的好高興,你知道嗎?我終於要畢業了。」她淘氣地側頭傻笑著,自言自語般柔聲呢喃。「我要從吉賽兒畢業,從今天起浴火重生,我要把過往全部忘掉,將一切結束、真正完結。」

  她大步上前,揪住他的衣領,踮起腳尖吻上他的唇,然後靠在他懷裡輕聲道:「再見了,我的箂恩少尉。」

  不知該作什麼反應的熊展麒只能輕擁住她,思潮有點起伏不定,她的箂恩少尉是他嗎?他希望是,也害怕不是……一連串問題在他腦海裡一閃而過。

  不!他並不是她的箂思少尉!想不到她對尹玉白的用情如此深。

  懷中的人兒突然虛脫般下滑,他及時一把橫抱起她,這個丫頭竟然醉得不省人事,她月色下的沉睡面容仍然帶著笑意,但眼角卻隱含淚光。

  倏地察覺一道強烈視線投來,熊展麒霍地抬頭,很快發現噴水池的另一端正有一名高大男子佇立,男子從水柱後現身,原來是比風青盈年長三歲的堂哥風青藍。

  成熟穩重的風青藍英挺帥氣,樣貌和堂弟風青陽有幾分相似,但性格卻恰恰相反,他是個剛毅內斂、精明睿智的男人。

  熊展麒朝他點點頭,然後解釋。「盈丫頭喝醉了。」

  「讓你見笑了。」風青藍從他手上接過堂妹。「不好意思麻煩到你,我會送她回去。」

  「不用客氣。」熊展麒相風青藍沒什麼交情,因為兩人鮮少碰面,

  既然盈丫頭已有家人照顧,也沒他這個外人的事了,熊展麒向風青藍頷首,欲轉身離去之際,風青藍突然開口。

  「展麒。」風青藍一瞬也不瞬地盯牢他,語氣客氣卻泠峻。「謝謝你長久以來對我家丫頭的照顧,不過我希望你以後不要和盈盈走得太近。」

  瞭然於胸的熊展麒莞爾一笑。「藍哥你多心了。」

  「就當是我多心,是我這個堂哥多事。」風青藍態度堅持。

  熊展麒瞟了一眼他懷中的人兒。「我知道了。」

  「謝謝你。」風青藍鬆一口氣,抱著堂妹離去。「麻煩你告訴青陽,我和盈盈先回去了。」

  風家的人會防他是必然的,沒什麼好奇怪,不過他們的行動算是太遲還是太早呢?熊展麒不禁苦笑,目送遠去的背影,暗自下了決定。

第五章

  全省數一數二的「風雲保全」,基本上是一所家族式經營的私營機構,高層主管全由風家成員擔任,而現任總裁當然就是當家風靖鵬。

  貴為長子嫡孫的風青陽雖是未來繼承人,在公司內擔任總經理一職,卻只是掛名,自認不是經商人才的他一向鮮少在公司露面,更遑論執行職務,算起來他留連在「風雲會館」的時間還比較多一點。

  幸而家族內還有兩位傑出的後起之秀可以委以重任,二叔風靖遠的長子風青藍文武出眾、勤奮務實,頗有大將之風;而兩年前才進入公司的風青盈同樣卓越,能力半點也不輸給堂兄,兩人都是風靖鵬的得力助手,在公司內並駕齊驅。

  「最近由公司負責保全系統的多個大型住宅,主保全系統不約而同遭受破壞入侵,疑犯極有可能是針對我們而來,我認為有深入調查的必要。」風青盈今早收到系統出現問題的報告後頓感不妙,認為此事不尋常,故在今早的高層例會內提出。

  「沒錯,犯人的手法明顯不是外行人所為,警方初步估計是某犯罪集團策劃的盜竊行動,不過至今仍未掌握到任何線索。」風青藍大表贊同。「如果再捉拿不到犯人、制止案件發生,將會嚴重影響我們的聲譽。」

  「青盈,一切交給你去辦,好好查明真相,盡快揪出元兇。」風靖鵬不排除是報復行動,畢竟和風家有過節的人不少。

  「是。」風青盈心中已有初步方案。

  「另外,有關A國大使六月訪台之旅,他們正式委託我們擔任安全維護人員,並要求派駐二十四小時貼身護衛。」風青藍把剛接到手的新委託呈報上來。「不過當地的反政府叛軍已高調聲明將會阻撓訪問團,而且我還收到小道消息,不排除會有暗殺大使的行動。」

  風靖鵬一邊翻閱資料,一邊詢問。「你有多少把握可以順利完成這項委託?」

  「其實每個委託都有一定的危險性與風險,如果我們能夠完成這次委託,將可大大提升國際知名度並加強客戶的信心。」風青藍不慌不忙分析。「追擊行動不能避免,但只要由風家親自出任貼身護衛,我有信心保證大使的人身安全無虞。」

  「很好,這個委託就交由你全權負責。」風靖鵬滿意地點頭,身為保全人員就是要有膽大心細、勇於接受挑戰的承擔力。「那貼身護衛的人選,你屬意何人?」

  執行各項任務、維護客戶安全向來是營運部的責任,風青藍理應親自出任,不過……「因為大使是女性的關係,我希望青盈能夠幫忙出任。」

  不用懷疑,在風家眾堂姐妹當中,風青盈的身手是最好的一個,因而順理成章被委以重任。

  「我沒問題。」身為系統部副總經理的風青盈一向不必參與行動任務,她主要是負責設計保全系統、訓練人才,不過偶一為之的行動任務也不是沒發生過。

  「就這麼辦,你們一起負責這個委託。」風靖鵬對女兒有絕對的信心。

  「是。」

  會議結束,堂兄妹倆一起離去,風青藍隨即拉著堂妹回自己的辦公室。

  「盈盈,這個送給你。」風青藍從抽屜中取出一個盒子拋給她。

  「你幹嘛送我香水?」風青盈沒有擦香水的習慣。「我才剛答應幫忙而已,你不用這麼快便送謝禮給我。」

  「這是朋友給我的試用款,反正我用不著。」她這個風家的小寵兒一向深得堂兄弟們疼愛,再加上工作接觸頻繁,風青藍和她的感情一直很好。

  「堂兄大可送給女朋友們,不用浪費來賄賂我喔。」儀表不凡的堂兄風流韻事同樣輝煌。

  「不過我認為這個甜蜜濃烈的香氣正好適合你。」他認為滿符合她的個性。

  「那麼謝謝嘍。」她不客氣地收下。

  「你真要謝我的話,就別放在一邊不用,給我點意見好讓我能有所交代。」他朝她促挾地眨眼。

  「原來要我當白老鼠。」他的朋友想必是女性了!她調皮地承諾。「沒問題,我會天天用,保證給你一份詳細的心得交差。」

  他豎起拇指讚揚。「我算是沒有白疼你這個堂妹了。」

  「當然嘍。」她揚揚手離開。

  風青藍唇邊的笑容加深,滿意地坐下來,埋首於工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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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啾!嗆鼻的濃烈味道撲鼻而來,熊展麒打了一個大大的噴嚏。「你今天擦香水了嗎?紫羅蘭?」

  坐在辦公室內的風青盈揚一揚柳眉。「想不到你聞得出來。」

  「我對濃烈的香氣過敏。」熊展麒搗住口鼻、拉過椅子,與她保持一段距離後才坐下來,幸而只是輕微敏感,不然他的噴嚏一定停不下來。

  好像有這麼一回事,她差點忘了,風青盈只好打開窗戶讓空氣流通,再把整盒面紙遞給他。「不好意思,人家送的禮物,放著不用會很沒禮貌。」

  瞧她好像很喜歡,難不成是男人送的?熊展麒居然有點不是滋味,睨著紅光滿面的她揣測。自從創校紀念日後她好像沒再和尹玉白來往,就如她那夜喝醉後所說的,把過去的一切忘掉、不再迷戀尹玉白,難得她大徹大悟,他當然樂見其成,看見她神采奕奕的模樣,他知道已經不用再擔心她。

  其實在那夜後熊展麒和風青盈很少碰面,雖比鄰而居,也不見得會天天見面,再加上他有心迴避、盡量少在風家出現,各自忙碌的兩人要見上一面也不容易。

  實際上有心迴避的又豈只他一人?既然下定決心把他從心中剔除,如非必要還是不要見面的好,所以除非公事上要找他,否則風青盈也不會主動約他見面。

  「抱歉,要麻煩你親自上來。」不浪費時間,她立即進入正題。「這是最近遭受破壞、被入侵的保安系統數據以及客戶的詳細資料……」

  風青盈之所以會請熊展麒過來,就是要請他幫忙調查這件事情。

  原來熊家除了開設「熊極堂」教授武術外,還是從事搜羅、販賣地下情報的情報商,而熊展麒更是個駭客高手。所以風家相熊家關係密切不是沒道理,全靠熊家的準確情報,風家在執行委託時化解了不少危機,更能防患於未然。

  「警方認為是犯罪集團所為,所以才會對同一家保全公司負責的住宅下手,但我覺得不是。」風青盈直言心中的揣測。「我總覺得犯人是針對風家而來,仇家報復的可能性比較大。」

  「你有鎖定懷疑的對象嗎?」熊展麒擦擦鼻頭,用文件當扇子。

  「沒有,樹大招風,我們風家的仇人滿街都是。」她自嘲。

  滿有自知之明的嘛,其實除了樹大招風外,風伯伯心狠手辣、毫不留情的行事作風與野心勃勃擴展版圖亦是主因。

  「我會好好調查的,有消息再通知你。」在尚未全盤瞭解事情前,他暫不下定論。「不管是不是仇家所為,你們現在外出時最好當心點,格外提防一下。」

  「我會留意。」此時,她的手機響起。「喂,是……二叔不在嗎?我知道了,我現在過去。」

  關上手機,她匆忙站起來。「風雲會館那邊有人來生事,但只有哥哥一個在,我要過去看一下。」

  「我陪你一起去。」他二話不說跟著站起來。

  唉!真是個多事之夏,公司和會館同時發生事端,希望純粹是偶然巧合,兩者不會有關連,憂心仲仲的風青盈和熊展麒趕到會館時事情已被擺平。

  「哥,你沒受傷吧?」風青盈環視亂七八糟的道場,忍不住皺眉。

  熊展麒則吹一聲口哨,看得出來剛才的打鬥十分激烈。

  「當然沒有,你別小看我的身手,那群不入流的混混怎會是你哥的對手。」憑那種蹩腳貨也想人多欺寡,還早八百年呢!「你要是早點過來的話,便可以欣賞到我把他們打得落花流水的英姿啦。」

  「怎麼只剩你一個看顧會館,二叔他們去哪裡了?」她竟連一個風家人的身影也沒看到,只有弟子們在幫忙收拾。

  「今天有個什麼武術交流會,他們全都去湊熱鬧了。」風青陽解釋。

  熊展麒輕喟。「真巧。」

  風青陽陡然指著他叫嚷。「你才真巧,你怎麼會和盈丫頭在一起?」

  「我們正在談事情,公司最近出了點狀況……」風青盈簡略把事情說了一遍。「我擔心事情不簡單,或許是同一路人所為。」

  「有人來踢館生事是再平常不過的事,你不要太多心了。」風青陽不以為然。

  「但願如此。」

  「總之在還未調查清楚前,你們別掉以輕心。」熊展麒忠告。

  風青陽靈機一動,過去一把勾著老朋友的頸項。「對呀,為了安全起見,以後就由你來保護盈丫頭,全權負責接送她。」

  搶在熊展麒表態前,風青盈已快一步拉開哥哥,瞠睨著兄長質問。「哥,你在瞧不起人嗎?我絕對有自保的能力,不用別人來保護。」

  「這個我當然知道,只是如果遇上什麼麻煩時有人出面替你擋駕,不用勞煩你親自動手,既不會弄髒你的纖纖玉手,又不用弄亂你美美的髮型,何樂而不為?」風青陽搭著妹子的肩頭,一臉認真地解釋利弊。

  「聽起來滿不錯的。」知道兄長存心戲弄熊展麒,風青盈附和地嬌笑。

  「就是嘛,不但多個免費司機供你使喚,還隨傳隨到聽你吩咐……」

  拜託!他又不是任他們差遣的傭人!氣得頭頂冒煙的熊展麒惡狠狠地瞪著這對將他視若無睹、賊兮兮地討論著的兄妹,他真要開始懷疑一切都是他們編出來要坑他的一場戲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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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明!對方好像早已發覺他的存在,不但重重防衛森嚴,而且還設了反追蹤程式,為免暴露身份反成獵物,他只好無功而返了。

  熊展麒關上電腦,方纔的短兵相接也不是全無收穫,起碼可以肯定對手不是泛泛之輩,他們的手法乾淨俐落,不留半點蛛絲馬跡,就連後路也佈署妥當。

  看來只好暫時靜觀其變,等待對方進一步的動作了,反正他已連接了風雲保全的主保安系統,只要有任何風吹草動,他一定可以人贓俱獲,現在只能從其他方面著手調查。

  不過事情好像突然告一段落般,自從熊展麒展開調查後,便沒再發生任何事,不管是公司還是會館都平安無事,感覺就像是過度緊張的一場虛驚,風家上下也漸漸沒把此事放在心上。

  唯獨風青盈和熊展麒例外,因為他們隱約感到對方只是暫避風頭,並且正在某處監視著他們的一舉一動,好伺機而動,所以他們表面上假裝放棄追查,實際上仍繼續暗中跟進,只是一直沒有任何收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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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風家的獨門步法「七步穿雲」是著重防守多於進攻的武術,不過當中的一招「風起雲湧」則是非常凌厲的進攻招式,以快速的步伐移動,帶動氣流運轉,形成一股勁道十足的攻擊。

  風雲會館內正有一場激烈的切磋較量,平時嬉皮笑臉的風青陽總是吊兒郎當,難得見他認真投入比試,而一向衣冠楚楚、風度翩翮的他更鮮少揮汗如雨,現在卻已經汗流浹背、氣喘如牛。

  可以逼得他大少爺使出真功夫、硬要他來當練武對象的厲害角色,當然就是他最疼愛的妹子風青盈了。

  同樣香汗淋漓、氣喘不已的風青盈一記掃堂腿,風青陽動作俐落地躍起後退,然後舉起雙手大喊。

  「停!今日的比試到此為止。」

  「陪我多練一會兒吧。」意猶未盡的風青盈要求。

  「不行,我約人了。」風青陽快步走往大門。

  她一把拉扯住老哥的衣衫撒嬌。「現在才不過五點多,還有時間嘛。」

  「寶貝妹子,你也要給我時間沐浴更衣,我這副髒兮兮的模樣如何去見人。」他指一指濕透黏身的衣服,渾身汗臭味連自己都快要受不了。

  「反正你早已『臭名遠播』,這點汗臭味算不了什麼啦。」她頑皮地調侃他。「男人越臭才越有男人味嘛。」

  「哎呀!萬一把辣妹全嚇跑,害我的下半身得不到幸福,你這個妹子可負責不起呀。」他誇張地倒抽一口氣,拚命搖頭揮手。

  男人就是好色!她努努嘴批評道:「這種一剎那的幸福又不能持久,你不要也罷。」

  「你跟誰學壞了?竟和我說這種黃色笑話。」他驚嚇得瞠大眼。

  她嗤笑。「還不是跟你學的。」

  「你這個丫頭。」他一掌壓在妹子的頭頂上。「反正我也只是約了展麒,不如你跟我們一起出去玩吧。」

  「謝了,我寧可繼續留下來練武。」她一副敬謝不敏的樣子,誰會傻得去自掘墳墓,竟還跑去見自己避之唯恐不及的男人。

  「你別練太久,不要太晚回去。」他邊走邊嘮叨。

  「你也要適可而止、別操勞過度,免得日後的終生幸福提早報廢。」

  他霍地轉過身,雙手插腰、假裝惡狠狠地瞪她。「你還說!」

  「好啦,你這個臭男人快走,別在這裡礙手礙腳的。」她過去推著兄長的背催促,一把趕他出去。

  想必他們哥兒倆又是要去喝酒狂歡,風青盈才不要看到熊展麒和女人親熱的場面,現在光是想像她已經受不了,她猛地搖頭想要甩走惱人的幻想,反正靜不下心來,索性出去呼吸新鮮空氣吧。

  風青盈換上汗衫短褲、穿上慢跑鞋,沿著路旁跑步練氣,她今天並未戴上耳機聽音樂,專心跑步之餘不時留意著四周,不管是不是她多心,近來總感覺自己被人跟蹤,所以單獨外出時她會分外留心。

  不遠處的路旁站了三、四名流氓樣子的男人,風青盈暗加提防,果不其然,在她接近他們的時候,突然一個煙頭疾飛向她的臉,在她敏捷地閃躲後,那幫流氓已站出來擋住她的去路。

  流氓們輕吹口啃,猥褻邪氣的目光刻意投放在風青盈的豐胸上。

  「小姐一個人跑步不會太無聊嗎?」

  「我們反正也閒著,就陪你好好玩玩吧。」

  一隻魔爪伸出,風青盈輕易擋下,旋步抬腿飛踢,一名流氓應聲倒下;另一名朝她揮爭,撲了個空後撫住腹部跪地不起;其餘二名聯手攻擊,風青盈後退避開,一個掃堂腿後一記踢腿,把他們摔個四腳朝天、人仰馬翻。

  風青盈很快地抓住跪在地上的流氓,用力把他的胳臂向後拉,冶聲質問。「是誰派你們來的?」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啊唷!痛……」

  風青盈更用力一扯。「誰?」

  「沒有……」

  此時,一輛重型機車突然駛向路旁,刺目的車頭大燈倏地亮起,然後一把小刀擲飛出,風青盈迅速側身閃避,一手擋住強光退後戒備,流氓們趁機逃之夭夭,機車也隨之駛走。

  事情發生也只不過數分鐘而已,街上隨即回復平靜,風青盈過去捨起地上的小刀研究,她果然被人盯上了,對手到底是何方神聖?意圖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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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浪漫醉人的藍調幽怨纏綿,節奏緩慢溫婉,憂鬱的氣氛教人感到莫名感性,彷彿在驅使人盡情放縱怠惰。

  這間格調高尚的pub,客人大多是中產階級的雅痞人士,品味時尚的俊男美女不少,而吧台前正坐著兩名翹楚。他們雍容閑雅的氣質相仿卻各有千秋,一名斯文英俊、神采飄逸;另一名則不羈帥氣、風流倜儻。

  「怎麼了,你好像一副『大戰』過後的樣子,是誰把你弄得筋疲力竭了?」熊展麒微側頭打量著面露疲態的風青陽打趣道。

  「還是不要說比較好,我怕你會吃醋。」風青陽拿著酒杯輕搖。

  「你的女人我可沒興趣。」熊展麒撇撇嘴。

  風青陽昂首,豪邁地把酒一飲而盡。「那麼我的妹子呢?你可有興趣?」

  熊展麒沒好氣地白他一眼,接下頻送秋波的美女酒保所送上的另一杯酒。

  「近來盈丫頭常要我陪她練武,把我累得半死。」風青陽無奈地攤攤手。

  難道是藉「武」澆愁?「她近來很閒嗎?」

  「剛好相反,她快要出任務了,所以才想要保持在最佳狀態。」

  「什麼任務?」

  「她要擔任A國大使訪問團的貼身護衛。」風青陽有點納悶,這麼重大的委託他好友沒道理不知道。

  「你們接下A國的委託嗎?」熊展麒半瞇眼思忖。「為什麼會由盈丫頭出任?這一向都是藍老大的工作。」

  他口中的藍老大正是風青藍,風青陽發覺他真的全不知情。「因為大使是個女人,不能由男人出任。」

  「這個委託不簡單,風險很大。」雖然大使必會有專業的隨行保鑣保護,這邊的保全人員只是加強後援,但誰不知道A國的反政府軍是沒理性的恐怖份子。

  「就是因為知道危險性高,所以才要風家人親自擔當。」

  「既然你們明知要冒險犯難,為什麼不找我們搜集情報呢?」熊展麒忍不住抱怨,一口氣把酒喝下。

  「不可能吧?」這回輪到風青陽發出怨言,妹子在幹什麼?為什麼不找熊家幫忙?「這次委託所面臨的危險不比一般,沒理由不找你們先打聽敵方動靜。」

  「誰知道!」難不成風青藍真要和熊家劃清界線、不再往來?就算如此,也不該拿堂妹的安危來冒險。「總之你要提醒盈丫頭多加小心,千萬不能掉以輕心。」

  瞧他這麼憂心,就知道他一定不會放任不管,回去後肯定忙不迭地跑去搜集情報,風青陽頓時放心下來,故而頗有心情和他說笑。「每回盈丫頭要出任務,你總是這麼擔心。」

  「為人兄長當然擔心了。」熊展麒理所當然的說。

  「有你這個兄長替我家丫頭擔心我當然開心,但如果你以一個男人的身份去擔心她我會更加高興。」風青陽笑咪咪的明示,漫不經心地調回視線。

  從進來坐下的那一刻起,風青陽便已注意到單獨坐在角落的清冷美女,她的目光一直有意無意地瞟往他們這邊,可是他才想要逮住她的視線,她卻已不著痕跡地閃開,有趣!

  「你想說什麼?」熊展麒也注意到有人在玩「捉迷藏」,不過卻佯裝沒看見。

  「這麼多年來你從沒對女人認真,我現在終於知道原因了。」風青陽自信滿滿地發表高見。「原來你心裡面的位置早已被人佔去。」

  這可能性熊展麒不是沒想過,不過當然不會承認,於是把他拉下水來作掩飾。「別忘記我們是同一國的男人,照你的推論,難不成你的心裡也早已有人了?」

  風青陽訕笑。「就是因為我常常和你一起出來泡妞,所以才看得出你對其他女人根本不為所動。」

  「只是還沒遇上。」熊展麒輕描淡寫地說。

  「恐怕是早已遇上了。」

  說來說去就是想把他相盈丫頭送作堆。「你別老想陷害我,到時害得兩家人決裂,我們連兄弟也做不成。」

  「我可不介意,妹子的幸福我永遠放在第一位,至於其他事情嘛,我相信始終會有辦法解決。」風青陽認為他們太過作繭自縛。

  「樂天派的男人真幸福。」熊展麒揶揄。

  風青陽回敬他。「誰教你不當可愛的無尾熊,偏要去當一隻狡猾的狐狸。」

  此時風青陽發現美女早已不見蹤影,感到扼腕可惜,本來還以為今天晚上不愁寂寞呢。他覺得那名女子很特別,到底是什麼地方特別他又說不上來,不知為何有點耿耿於懷,女子的容貌神韻一直在他心中揮之不去!
引言 使用道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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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09-5-4 12:23:03

第六章

  男人下車繞過另一邊車門,紳士地打開車門攙扶小姐下車。

  握著伊人的玉手不放,男人深情地凝望著女子低語,然後欺身想要一親芳澤,不過卻被女子靈巧地躲開,並且不著痕跡地甩開男人的大掌。

  「謝謝你送我回來。」風青盈回眸巧笑,想趕快打發男人走。「晚安。」

  輕攏披肩,風青盈轉身步往家門,突然一個身影從黑暗中走出,一隻大掌企圖攔截她。

  她下意識躲開,劈出一記手刀,不過來人反應更快,已然反握住她的手腕。

  風青盈定晴看清來人,不禁鬆一口氣。「原來是你,幹嘛躲在這裡嚇人?」

  剛才那一幕熊展麒全都看到了,他的心臟倏地漏跳一拍,緊張地屏息以待,如果男人真的吻下去,他竟想要掄起拳頭揍人!

  熊展麒放開她的手,神色自若地解釋。「我在等你。」

  「你來找我的話為何不進去,幹嘛要在門外等?」她狐疑地看著他。

  就是不想讓風家發現他才會在這裡站崗。「不方便。」

  「你怎麼突然客氣起來了?」她搖頭訕笑。

  「有空去我那裡嗎?我有東西要給你。」這就是熊展麒找她的目的。

  「不會是你的喜帖吧?」瞧他一臉詫異,風青盈主動挽住他的臂膀,一起步往他家大門。「我開玩笑的,瞧你這麼認真,好像有什麼了不得的事情。」

  很好,就是這樣子和他自然相處,談笑自若的氣氛宛如親兄妹,風青盈一再告誡自己,不能再破壞現在的關係。

  她有多久沒進他的房間?兒時總是不避嫌地直來直往、自由出入,直至十五、六歲時她強烈意識到自己對他的感情後,便沒再隨便進出他的房間了。

  不過風青盈沒有踏進她久違的房間,而是在和他睡房相連的書房內談事情,熊展麒示意她在沙發上坐下,然後逕自走往書桌後。

  「風家接下A國大使訪問團的委託,為什麼不找我們搜集情報?」他緩緩打開抽屜,取出一份文件。

  「你別和我開玩笑了,所有的相關情報堂哥早已給我了。」還不到十天大使便要到訪,怎麼可能會遺漏這麼重要的事情。

  「你們的情報不是熊家給的。」果不其然是風青藍的主意。

  「不可能吧?」這次委託由堂哥全權負責,所有事情都是風青藍一手包辦,她只負責擔任護衛,行動前的細節安排她很少過問。

  「不管如何,這是我們這邊所得到的情報,希望可以幫到你。」他把文件交給她後,在另一邊沙發坐下。「反政府軍的追擊行動已經確認,極有可能同時派出槍手埋伏及自殺式的暗殺行動。」

  她很快地翻閱文件,不但和她現在所得的情報完全吻合,而且還比較詳細。「近身搏擊的話我還有信心能把兇徒制伏,反而是遠射程的槍手較難應付,可以確認追擊手的人數及身份嗎?」

  「現階段還沒有任何資料,不過只要他們有所行動,應該可以追蹤到線索。」不過即使掌握到確切情報,她的處境還是非常危險。

  「可以麻煩你繼續跟進嗎?」她合上文件,能否穩操勝券在於是否知己知彼,多一分情報就少一分風險。

  「當然。」他怎會袖手旁觀。「我認為風家接下這個委託是個不智的決定。」

  她不介意地聳一聳肩。「保全公司本身就是一個危險性極高的行業。」

  「我明白你們想要鞏固國際地位、揚名海外,但這次風險實在太大。」明知不該置喙,他還是忍不住勸告。「如果可以的話你還是不要親自涉險。」

  他就是這麼溫柔,處處替她擔憂,對待妹子都這麼細心關懷,那個能夠得到他真心的女人一定會很幸福。「謝謝熊大哥的關心,妹子我會格外小心的。」

  妹子?她一向不喜歡和他稱兄道妹,他不習慣之餘還有點悵然若失,當然熊展麒絲毫沒表現出來,只是若有所思地睨著她。「我總覺得會有事發生。」

  「我也直覺這次委託會順利完成,而女人的直覺一向比男人准。」她給他一個信心十足的笑容。

  「希望如此。」他不再爭辯。「另外你上次遇襲,小刀上找不到任何指紋。」

  「又在原地踏步了。」她輕喟。

  「對方行事十分小心,從沒留下小辮子讓我們逮到,恐怕會是場拉鋸戰。」他趁機借題發揮。「所以你在約會時也不要掉以輕心,多提防接近你的陌生男人。」

  「什麼約會?那只是商業應酬。」她鳳眼圓瞠,嘀咕著澄清。「我回去了。」

  風青盈霍地站起來,倉促間披肩不小心滑下,露出半邊雪膚,出其不意的一隻大掌很快接下飄落的披肩,熊展麒替她重新披上,溫熱的指尖似有若無地輕觸她的肩頸,她驀地腮紅耳熱,顯得靦腆侷促。

  突然一股張力在兩人間延伸開來,此刻的曖昧氛圍足以令彼此心跳加速,他溫柔地撥開她散落額前的髮絲,緩緩湊近身——

  哈啾!他及時別開臉、搗住嘴巴。「抱歉。」

  什麼氣氛全被破壞掉了,她如夢初醒般拉攏披肩,快步走向門口。「晚安。」

  該死的紫羅蘭!書房內的男人狠狠低咒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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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風雲保全公司總部大樓不但是營業辦公的地方,而且還是維持客戶服務的本部兼保安電腦系統的監控室,同時亦是教育安全人員的培訓中心,大樓內附設極具專業規模的訓練場所。

  砰!砰!砰!射擊練習場上的其中一條練習道,子彈全部正中紅心,在靶子的同一個地方重疊。

  風青盈放下手槍,脫下保護耳機,隨即聽到兩下拍手聲。

  「狀況很好。」風青藍已經觀看了好一陣子。

  結束練習,風青盈交給工作人員收拾善後,然後步向堂哥。「找我有事嗎?」

  「有關大使訪問團,我剛收到最新情報,想和你再討論一下行動的細節。」

  他們並肩離開射擊場,在轉角的自動販賣機前,風青盈一把拉住堂哥。

  「這次的情報是誰捉供的,可信度高嗎?」其實她早就想找機會問清楚。

  他從容不迫地雙手環胸,靠著落地玻璃窗,不動聲色問。「你聽說了什麼?」

  「我們的情報商一向都是熊家,為什麼這次會例外?」她隱約感到事有蹊蹺。

  「地下情報商不止熊家,我們不能永遠依賴他們。」他好整以暇地回答。

  「是想要多一個選擇嗎?」到底是質疑熊家的辦事能力,還是有更好的選擇?

  他避而不答。「其實是伯父的意思。」

  「為什麼?」她大驚,難不成父親瞧出什麼端倪?

  「嚴格來說,伯父想要你和熊展麒保持距離。」他細心留意她的反應。

  果不其然!她跺腳,有點惱羞成怒。「大荒謬了!老爸怎會有這種聯想?」

  「我想伯父只是防患於未然。」

  「連堂哥你也懷疑我和熊大哥的關係嗎?」

  風青藍不是懷疑而是深信,不然他不會勸熊展麒不要再和堂妹往來甚密,不過他知道這分關心堂妹不會領情,反而會責怪他多事,所以還是不要讓她知道的好。

  「我當然百分之百信任堂妹你。」他只好安撫怒氣沖沖的人兒。「至於外人,多提防一點總沒有壞處。」

  她柳眉糾結,非常理性地分析。「但是對公司來說,失去一個強大盟友的支援將會是重大的損失,我認為不值得為了無中生有的私人理由,而捨棄多年來的合作夥伴。」

  熊家的確是首屈一指的情報商,失去這個盟友雖然可惜,但基於種種理由,還是有疏遠的必要。

  「好了,我們暫時別為此事煩惱,熊家的事留待大使訪台後再討論也不遲。」他不想在此時挑起事端。

  「我知道了,我們之後再找我父親談。」也只能這麼辦了。「雖然我們這次沒找熊家搜集情報,但熊大哥私底下仍有替我們張羅。」

  熊展麒還是不肯放過堂妹嗎?!他壓下心中的不滿,大表歡迎。「你把手頭上的資料給我,我們一起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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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國大使訪台之行原定為一星期,不過基於安全理由而縮短為三天,並且盡量在公眾場合露面,體驗民生的親善探訪也要取消,傳媒也不能全程貼身採訪,總之保安嚴密、滴水不漏。

  緊鑼密鼓的三天行程順利展開,大使到達的第一天有一場小騷動,身上藏有炸彈的反政府軍企圖強闖守衛區沒有成功,犯人被當場逮捕時高呼反政府口號,記者們紛紛拍照報導,總算相安無事。

  第二天,大使在眾政府官員的陪同下遊覽台北地標,在附近埋伏的追擊手連開五槍後逃逸,幸而安全人員機靈地發現有異常反光,及時奮不顧身保護大使,驚險避過一劫,不過其中一名保鑣受了槍傷。

  最後一天,大使會晤商界、探訪廠商企業,送行晚宴是全程的最後一個活動,就在晚宴結束、返回酒店的途中,大使的車隊再次遭受襲擊,一場有驚無險的賽車追逐戰後,終順利擺脫追擊手,安然無恙抵達酒店。

  「風小姐,你們的表現很出色,這趟訪問能夠圓滿結束,有賴你及貴公司所有保全人員的專業保護,謝謝你們。」

  「大使過獎了,能夠負責保護大使的人身安全是我們的榮幸,希望大使還喜歡我們這座寶島,歡迎大使再次來訪。」

  「一定,這趟旅程令我印象深刻又難忘,有機會的話我一定會再度來訪,屆時我們再見面。」

  「是,我衷心期待下次的會面。」

  和大使正式道別後,風青盈退出了房間,和守在門外的保鑣點頭,然後先去房間梳洗、稍事休息,四個小時後再回來接班站崗。

  還剩明天,把大使送往機場後任務才算真正完結,一般來說現在才是最重要亦最關鍵的時刻,因為在任務快要完結的時候精神和肉體都會比較放鬆,聰明的敵人往往會趁機偷襲,所以現在更是一刻也不能鬆懈。

  風青盈在床上盤腿打座、閉目假寐,突然聽到窸窣腳步聲及細微聲響,她霍地睜眼下床,握著手槍往外查看,赫然發現客廳的保鑣全數倒地。她大為震驚,敏銳地察覺偏廳內人影晃動,她慌忙趕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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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國大使訪問團的行程圓滿結束,大使今早抵達中正機場,和政府官員握手道別後已搭乘航機離台。雖然大使訪問期間,曾多次遇上反政府軍的襲擊,但在保全人員的嚴密保護下,順利地把所有危機化解,大使亦已平安回國。大使認為這次訪問非常成功……

  各電視台的新聞頻道今早不約而同播放著這一則新聞,熊展麒關掉電視機,鬆了一口氣,但此時他的手機響起,傳來一則惡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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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風家的會客室內氣氛異常凝重,神色各異的四名男人沉默不語,每一個人的臉色都非常難看。

  「讓我進去!」門外傳來叫嚷聲,大門倏地打開。「盈丫頭出了什麼事?」

  傭人們攔阻不住氣急敗壞、硬衝進來的熊家大少爺。

  風青藍皺眉。「你怎麼會知道?」

  「是我通知他的。」風青陽代答。

  「這是風家的事情,不用外人插手。」風青藍下逐客令。

  「風世伯,請讓我幫忙。」熊展麒向最具影響力的男人請求。

  風靖鵬揚一揚手屏退傭人,然後示意。「坐。」

  熊展麒在風青陽身邊坐下,然後向坐在對面的長輩風靖遠頷首打招呼,他瞬間冷靜下來,靜聽事情的始末。

  「青藍,你再把詳細情形說一遍。」風靖鵬吩咐道。

  「昨夜大使在酒店內遇襲,門外守衛的保全人員以及大使的保鑣全彼人撂倒,幸而大使只受了輕傷。我收到通知後立刻趕去現場,但青盈早已不知所蹤、亦聯絡不上,而大使及她的助手均聲稱襲擊大使的人就是青盈。」

  怎麼可能!到底發生什麼事了?熊展麒難以置信。

  「為免造成國際糾紛,大使同意暫時保密,並給我們時間調查,不過如果我們拿不出證據、無法洗脫和反政府軍勾結的嫌疑,大使會向台灣政府提出追究。」

  這回風家代志大條了,處理不當的話不但風雲保全毀於一旦,就連整個風家也不能倖免於難,事態相當嚴重。

  「仍未聯絡到青盈嗎?」風靖鵬剛毅的臉上波濡不興。

  「她身上的追蹤器遺留在現場,手機也一直關著,沿途打聽都沒人見過她。」風青藍搖頭。「我已經派人四處找尋她的下落,一有消息會盡快通知我們。」

  「種種跡象看來,妹子被人擄走的可能性極高,而且目的是要把一切罪行嫁禍給風家。」風青陽罕有地異常認真,儼如變了個人般。

  「我們和反政府軍沒任何過節,他們為什麼要陷害我們?」風靖遠納悶。

  「不是反政府軍做的。」熊展麒輕聲道。

  風青陽一語道破。「如果真的是反政府軍,大使早已沒命。」

  「我想或許和較早之前入侵主保安系統的犯人有關,其實我和青盈一直懷疑是風家的仇家所為,只是對方行事謹慎,我們一直未能查出其真正身份。」熊展麒直覺兩者有關連。

  「近來我和妹子都不約而同受襲,可能是針對我們而來。」風青陽也贊同。

  「你們兄妹最近有得罪人嗎?」風靖遠詢問。

  得罪人的本領他們怎麼也及不上老爸!風青陽在心中悻悻然道。

  瞧風青陽撇撇嘴不語,唇邊有一抹熟悉的嘲諷,熊展麒約略猜出他的心思。

  「正確來說,應是針對風家繼承人的身份比較貼切。」熊展麒代為指出。

  「誰會打風家繼承人的主意?」風青藍質疑。「難不成是其餘三大家?」

  熊展麒第一時間表態。「我可以保證絕對不是熊家所為。」

  「剔除熊家,弱勢的武家應沒餘暇搞這些小動作,只剩別樹一幟的鐵家。」風靖遠接著推敲。

  「這個可能性不是沒有,畢竟鐵家行事作風都非常神秘,但我還是認為風世伯的仇人可能性較大。」熊展麒也不是沒有懷疑過鐵家,不過綜觀表面證據後,可能性不大。

  「不管如何,在我們還未找到實質證據前,任何人都有嫌疑。」風靖鵬作出結論。「青藍,你先循這兩個大方向展開調查,包括熊家和武家在內。」

  「是。」

  「不過當務之急還是先找尋妹子的下落。」風青陽提醒。「他們抓走青盈一定有所圖謀,接下來必定會和我們聯絡。」

  「總之大家保持警覺,如果收到任何消息,一定要在第一時間通報。」風靖鵬宣佈散會。「暫時就這樣。」

  熊展麒趕忙向風青藍提出要求。「藍哥,你可以把相關資料傳送給我嗎?我也想幫忙找尋青盈的下落。」

  風青藍轉向伯父,以眼神詢問意見。

  「展麒,你要幫忙我們很歡迎,但熊家仍為嫌疑之一,是我們調查的對象。」風靖鵬拒絕之意明顯。

  熊展麒隨即意會過來。「我明白了,風世伯,我會以自己的方式去找尋青盈,為我們熊家洗脫嫌疑。」

  「很好,那我在此先向你道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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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於事情牽連甚大、影響深遠,在事情還未水落石出前,禁止任何消息外洩,所有行動都要低調保密。

  雖然風家動員所有人力、物力展開搜尋,不過屢獲不果,始終沒有風青盈的下落,而比誰都更擔憂的風青陽更是廢寢忘食,每天早出晚歸地四處找尋。

  既然對方把人俘擄走,表示人質還有利用價值,所以風青盈的性命應該暫時無虞,而且能夠無聲無息把身手了得的風二小姐擄走,對方一定是武林高手。

  只是隨著時間流逝,一星期過去,風青盈仍音訊全無,而對方也沒有進一步行動,更從沒和風家聯絡過,風青盈彷彿憑空消失般,這下子更教熊展麒擔心。

  一直沉著氣冷靜地搜尋的他快要崩潰,如果風青盈真的出了意外,他……該死的!他還沒告訴她,原來他早已沒當她是妹子,他喜歡她小時候調皮搗蛋的模樣,也忘不了她年少時青澀嬌憨的可愛,他更欣賞她的成熟美麗、自負過人,他樂於看她撒嬌色誘他的撩人美態。

  如果她不是風家女兒、他不是熊家兒子,他們有可能嗎?不!他們不可能!不可能一起成長、共同歡笑、彼此喜歡,他喜歡身為風家女兒而且自信自傲的她,儼如女王般尊貴、高不可攀、趾高氣揚的風二小姐,他好喜歡、好喜歡。

  老天!他竟然要在這種關頭才能看清自己的心意、勇敢承認自己的感情,為何人往往要在失去的時候才知道重要、才懂得珍惜?他如果能及早發現……他還沒來得及讓她知道,他想要愛她,管他什麼家規協定,他就是愛她!

  可惡!風青盈到底在哪裡?是否毫髮無傷?如果她出了什麼事……他打了一個寒顫,心底莫名恐懼不安,害怕去想像永遠失去她的可能。

  不管敵人真正的目的是什麼,對方的手法顯然非常高竿,先令他們焦急萬分地疲於奔命,待他們束手無策、疲憊不堪的時候才準備來個迎頭痛擊吧。

  過往交手的無數敵人中,就屬此次最為棘手,至今他們仍處於挨打狀態、任憑擺佈,但是再難纏的對手都會有破綻、都可以找到蛛絲馬跡,怎會風過水無痕呢?弄得他們一籌莫展,敵人真的如此厲害嗎?

  不!他想到個中玄機了。熊展麒隨即去找風青陽商討。

  「你今天有沒有收穫?」

  剛沐浴出來的風青陽往床上一倒,呈大字型仰臥,沮喪地搖頭。「我想還是再從酒店那邊調查,沒理由把一個人帶走卻沒人發現。」

  「我懷疑有內奸。」熊展麒直言。

  風青陽一骨碌坐起來。「誰出賣風家?」

  「你不覺得對方好像完全掌握我們的動向,而且事後完全沒留下一點痕跡。」所以他們才會一直處於下風。

  「因為有人先一步毀滅證據。」風青陽一摯打在手掌上。「你懷疑內奸在風家還是公司?」

  「我想公司的可能性較大,只要把大使訪問團的安全人員名單,和之前保安系統遭受破壞的住宅對照一下,應該不難找出可疑犯人。」熊展麒初步研判。「你替我向青藍要一份拷貝文件。」

  「要取得這些資料應該雞不倒你這個駭客高手。」風青陽知道他絕對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取得,根本不需要特意找他幫忙。

  「現在是非常時期,我不想增加熊家的嫌疑,所以還是由你出面比較好。」如果不是有所顧慮,熊展麒早已把資料弄到手,豈還要在這浪費時間。

  「好,我明早回公司一趟。」

  「小心行事,別打草驚蛇。」

  熊展麒下樓時,正巧和剛回來的風青藍遇上,他想要躲也來不及,只好硬著頭皮上前打招呼。「藍哥。」

  「來找青陽嗎?」

  「是……哈啾!」空氣中傳來一股香氣,令熊展麒打了一個噴嚏。

  「我知道你近來為了我家丫頭勞碌奔波,但也要小心保重身體。」雖不喜歡姓熊的小子,但風青藍仍維持風度。

  「多謝關心,我先走了。」熊展麒沒解釋什麼,逕自離去,可是走下到兩步,奸像突然想起什麼,轉回身打量風青藍。

  感覺到他的視線,風青藍回頭,揚一揚濃眉詢問。

  熊展麒折返,擦一擦鼻子確認。「藍哥,你用什麼牌子的古龍水?」

  「怎麼了?」風青藍納悶。

  「這個香味……」其實香氣並不太濃烈,熊展麒也不能肯定。

  風青藍接下去。「這是紫羅蘭,香味和我送給盈盈的一模一樣。」

  「難怪我會覺得有點熟悉。」對,這就是讓他過敏的原因。

  「其實我平時也很少用古龍水,可能是太想念盈盈,不期然就拿來用了。」風青藍怪不好意思地攏一攏頭髮解釋。

  「我明白。」因為熊展麒也不禁思念起來。

第七章

  已經過了多久?三天、四天,還是一星期,或是更久?風青盈不確定自己被囚禁在這裡多久了,因為她總是昏昏沉沉、迷迷糊糊地睡著,清醒的時間沒有多少。

  她估計自己被禁錮在一棟郊外的別墅內,房間的裝潢富麗豪華,定時會有女傭替她送飯、幫忙梳洗,服侍周到,禮遇如上賓。

  如果不是她的身體如灌了鉛般沉重,完全使不出半分力,她早已逃之夭夭,或脅迫女傭告訴她幕後主使人的身份。

  她猶記得在她昏迷的前一刻,大使的房間遭到突襲,所有保全人員都被撂倒,不知大使現在的情況如何,是否遭遇不測?到底是誰抓她來這裡,他們的目的又是什麼?為何只是囚禁她,卻遲遲沒進一步的行動?

  她心中有著數不清的疑團,太多的問題沒有答案,因為除了女傭外,她沒見過任何人,對方連一次也沒出現過,還是只在她熟睡之際偷偷現身?對方為何要這樣藏頭露尾?她被擊昏前明明看到一抹再熟識不過的身影,為什麼?到底為什麼……

  「喀嚓」一聲,門鎖轉動,大門開啟,彷彿感應到她的呼喚般,終有人現身替她解惑。

  男人踏著優雅的步履,笑容親切,聲音溫柔。「醒了?」

  「堂哥,為什麼……」風青盈激動得想要下床,卻忘記右手被銬在床架上,用力拉扯下手腕被割傷了。

  沒錯,進來的男人正是風青藍,他一派輕鬆地在床沿坐下,憐愛地揉搓她的手腕。「小心,別弄傷自己了。」

  既然肯現身,表示攤牌的時候已到,面對一向疼愛她的堂哥,風青盈感到好心痛。「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為什麼嗎?聰明的堂妹可以猜猜看。」他嘴角帶笑。

  她深呼吸冷靜下來,不敢想像至親會有變成敵人的一天。「你和反政府軍勾結行刺大使?」

  「不對。」

  「委託失敗你會得到什麼好處?」

  「沒有。」

  「你想用我來要脅父親?」

  「也不對。」

  她實在猜不透。「那你幹嘛禁錮我?」

  「你是一個誘餌。」他用食指抬起她的下巴。

  「你想要對付誰?」她驚訝地睜大眼。

  「我怕你會寂寞,所以替你找個伴,不好嗎?」他用拇指輕撫著她的臉頰,眸光中帶著邪氣。

  她揮開他的大掌,他的眼神令她很不安,渾身寒毛直豎。「你是什麼意思?我不明白。」

  「不用心急,你很快就會明白的。」他猝然按住她的雙肩,把她推倒在床上。「不過在此之前,我們先找點樂子。」

  「你要幹什麼?放開我。」渾身乏力的她徒勞無功地掙扎著。

  他欺身壓住她,瞇起眼梭巡著她全身,嘴角勾起了淫穢的笑容。「我可愛的堂妹,你還是一樣美麗。」

  「我們是有血緣關係的堂兄妹。」她倒抽一口氣,驚恐得放聲大叫。

  「那又如何?」他湊上俊臉,想要吻她卻被閃躲掉,他不慌不忙地親吻她的瑩肌雪膚。「誰教你實在太誘人,迷得男人心癢難耐,我不妨坦白告訴你,我早就想要把你壓倒,看看你這副誘人的模樣了。」

  他用力撕破她的衣服,吮吻她的纖細脖頸、嫩滑香肩、豐胸凝脂,品嚐美好的官能觸感、享受禁忌的激情。

  「你瘋了!你別碰我!」她厭惡地反抗,羞憤得無地自容。

  「你與其便宜姓熊的男人,還不如讓我這個堂哥疼愛。」他認定她和熊展麒已經有一腿。

  就在風青藍更放肆地侵犯時,一聲氣急敗壞的當頭棒喝響起。

  「畜牲!你在幹什麼?」風靖遠一掌拍打兒子的後腦。「你還不給我住手?!」

  心不甘、情不願地放開堂妹,風青藍沒半分羞愧之色,反而冷眼看著破壞他好事的父親。

  風靖遠看了一眼侄女,她強忍著眼眶中打轉的淚水、緊緊抓住被單蔽身,瑟縮在一角,身體止不住微微顫抖,她顯然被嚇壞了。像她這種自尊心極強的女人,如何忍受得了被人玷污的恥辱,而且對方還是血脈相連的親堂哥,萬一他來不及阻止的話,後果不堪設想。

  「天底下沒女人了嗎?萬一她一時想不開自殺,到時我們怎麼辦?」風靖遠氣極了,不為親侄女受辱,只為自身利益。「你別在這個節骨眼上壞了大事。」

  「怎麼可能想不開,說不定她會反過來巴著我不放呢。」風青藍嗤之以鼻。

  風靖遠拿這個完全表裡不一的兒子沒轍,他表面是個謙恭的正人君子,骨子裡卻卑鄙惡劣,是個毫無道德節操的衣冠禽獸。

  「總之沒有我批准,你以後不能踏進房間半步。」風靖遠只好警告。

  風青藍整理衣衫,回復君子模樣,彷若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般,翩然跟隨父親離去。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有沒有人可以告訴她?風青盈雙手搗住頭,軟弱的淚水潸然落下,這一切都不是真的,她所尊敬的二叔、信賴的堂哥不可能這樣子對她,一定是一場惡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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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名老先生擦身而過,一個白色信封掉下,風青陽代為拾起,並且呼喊著老先生。「等等,老先生,你掉了東西。」

  什麼老先生?街上早已沒半個人影,風青陽看看手上的信封,赫然看到自己的名字,隨即打開來看,然後他的手機響起來。

  「喂。」咦?一個地址加上一張簡圖?

  「如果不想令妹有事,立刻到信上的地址來。」聲音透過變聲器傳出。

  風青陽神經緊繃,對方終於有所行動了。「等等,青盈她有沒有事?」

  「現在還沒事,不過……」那頭很快傳來風青盈的尖叫聲。「不要過來!別碰我!」

  「你們別亂來,不要傷害她。」風青陽握緊手機,額際青筋暴現,憂心如焚地大聲怒喝。「如果你們敢碰她一根寒毛的話,我絕對不會放過你們。」

  「你若在一個小時內不出現的話,回去就等著收屍吧!記著,不要報警,不要通知任何人,你一個人前來。」交代完畢,對方已然掛斷電話。

  信上的地址是汐止的一所荒廢舊宿舍,就算明知等著他的是陷阱,風青陽也不會膽怯退縮,他一定要去救出妹子,不能讓她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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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風青藍合上手機,向挾持住風青盈的手下示意,他們忙不迭地把風青盈押往角落,用手銬把她銬在生�的鐵管上。

  揚手把所有人屏退,風青藍走向堂妹,屈膝單腳跪在她面前,心情極好地把玩著她披散的髮絲。

  「一個疼愛妹妹的好哥哥,正奮不顧身趕過來營救妹妹了,是不是很感人?」

  風青盈不再抱任何希望,她徹底認清了這個堂哥的真面目。「你根本沒打算放過我們,你把哥哥誘來這裡只是要把我們一併殺掉。」

  「聰明,不愧是我的堂妹。」他吹一聲口哨讚賞。「其實我也滿為你們設想,兄妹倆一起上路便不寂寞了,而且說不定還會有意外驚喜,你猜姓熊的小子會不會跟著一起來送死?」

  不要!千萬不要!「你是我們的親堂哥,為什麼你要對付我們?」

  「誰教你們擋我路、礙我事。」

  「你剷除我們就是為了要當風家繼承人?」

  「你實在太小覷堂哥的野心了,誰還要當繼承人、乖乖等老頭子百年歸天後交出大權!」他嗤之以鼻。

  她緊張地一把揪住他的衣領。「你連我父親也不打算放過?」

  「只要他識時務地退位讓賢,我不會拿他老人家怎樣的。」他樂於貼近堂妹因憤怒而嫣紅的美麗臉蛋。

  看見他厚顏無恥的色瞇瞇表情,她倏地放開他向後靠。「像你這種連親人也不放過的冷血動物,你以為爺爺還會把風家交給你嗎?」

  「你這種說法錯了。」他搖晃食指糾正,娓娓道來篡位大計。「正確來說應該是堂弟、堂妹被仇家殺掉,而大伯涉嫌和A國的反政府軍勾結,導致風家聲譽嚴重受損、家業岌岌可危,在大伯的領導無方加上膝下再無繼承人的情況下,明察秋毫的爺爺當然會臨危受命父親相我主持大局,當家之位非我這個最得力可靠的孫兒莫屬。」

  「原來你和二叔一直處心積慮,早有奪權的打算,枉費父親這麼信任你們,一直把會館交給二叔打理,又這麼器重你。」沒想到血濃於水的親人竟敵不過野心慾望的誘惑。

  所謂的信任器重,只不過是冠冕堂皇、差遣使喚他們的借口。「只能怪大伯自己作孽太深,如果不是仇家要置你們於死地,我們也沒有機會下手了。」

  「你們竟然和外人聯手?到底是誰要殺我們?」他們怎能夠背叛出賣風家?!

  「抱歉,這個秘密就不能告訴你了。」他緩緩站起來,睥睨著她。「不過你總算可以安心瞑目了。」

  「事情不會如你們所願的。」她氣憤地握緊拳頭。

  「對了,我還準備了一個餘興節目。」他過去點燃矮凳上的熏香瓶。「這是含有廣藿香的香熏油,加上你身上的毒素,可以刺激神經,令人產生恐懼及幻覺。」

  什麼毒素?難不成是他送的紫羅蘭香水?風青盈震驚之餘,突然聯想到鐵家,誰不知道鐵家老二精通草本藥學,相他勾結的會是鐵家嗎?

  「中毒越深、幻覺越大,直至你失去理性後,所看到的事物就會變成可怕的怪物。」風青藍亮出一把鋒利小刀,他把小刀放在她手中,然後緊握住。「你可以選擇先一刀了結自己,帶著我們背叛風家的秘密下黃泉,或者在神智不清下親手刺死來救你的好哥哥。」

  「我現在就先殺你……』她想要拿刀刺他,卻使不上半分力掙脫他的箝制。

  他好整以暇地用另一手捏著她的下巴,不容拒絕地堵住她的紅唇,在嘗到血腥味後放開她,他不痛不癢地舐去嘴唇上的血,泠峻魔魅的臉上泛起一抹殘酷笑容。「永別了,我親愛的堂妹。」

  藥力比預期發揮得早,小刀「匡啷」一聲掉在地上,風青盈全身乏力,虛軟地靠著牆壁,視線焦距變得模糊,隱約中她看見風青藍步往大門摟著一名黑衣女子的肩頭,然後傳來兩人的交談聲。

  「這下子你滿意了,是不是可以先給我一點獎賞。」

  「別高興得太早,未見屍首,還不算成功。」

  「果然還是女人比較毒。」

  風青盈僅能看到女子的側面,那頭飄逸的黑直髮、那道淡漠的嗓音、那種冰冷的氣質……是誰?她並不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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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輛黑色跑車準時抵達,四下無人的荒廢宿舍漆黑一片,就連街燈也沒半盞,風青陽熄掉引擎,伏在方向盤上視察四周環境,突然自言自語般輕聲道。

  「看起來好像沒半個人,四周雜草叢生,左、右邊各有一棟宿舍,同樣樓高五層,相當殘舊,我現在下車。」

  「收到。」那頭傳來簡單的回答。

  攸關妹子的性命,風青陽當然不會貿然行事,更何況明知對方已設好陷阱等他自投羅網,所以他第一時間通知熊展麒,兩人會合後一起商討救人行動。

  他們初步擬定由風青陽按照對方要求單獨前往,熊展麒則暗中尾隨在後,並在一定距離下躲起來支援,以超微型通訊器來保持聯繫。

  風青陽跨步下車,颼颼風聲中沒中點動靜,氣氛顯得更蕭索詭異,他邁步前往宿舍,此時手機響起。

  「很準時。」

  「你們在哪裡?」風青陽沉聲間。

  「宿舍內的每一個房間都裝了炸彈,炸彈每三十秒鐘會隨機引爆,而令妹正在其中一個房間。」

  「什麼?」他們根本沒打算放人!

  「三十秒後第一顆炸彈將會引爆,如果不想令妹被炸得血肉橫飛的話,你行動要快了。」對方冷笑一聲後宣佈。「遊戲正式開始,Qood  Luck。」

  半秒鐘也沒遲疑,風青陽邊拔足狂奔往宿舍救人,邊向熊展麒交代。「青盈被困在宿舍裡面,每三十秒鐘便會有一顆炸彈引爆,我先往右邊……」

  「轟隆」一聲!第一顆炸彈如期爆炸,其中一個房間火光熊熊。「該死的!」

  「我現正趕來,左邊交給我。」熊展麒駕著機車疾衝,很快看到若干房間已起火的宿舍,隨即不顧一切飛奔火場。

  等我!一定要等我!千萬不能有事!

  四處濃煙瀰漫,牆壁崩落,抵擋不了爆炸威力的宿舍遲早會整棟倒塌,他們要趕快找到風青盈。

  「青盈,你在哪裡?」

  熊展麒踢掉每一扇房門、衝進每一個火場,祈求風青盈仍然平安,可是在每一次撲空後心中的惶恐害怕更大,他彷彿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如催命般急速紊亂,更像是隨時隨地會突然停頓下來。

  老天!她到底在哪裡?青盈——

  等等,他好像聽列聲音,那是——

  「不要,不要過來!」隱約傳來一陣尖叫聲,沒錯,那是風青盈的聲音,謝天謝地,她就在這裡。

  「砰」一聲,熊展麒用力踢倒大門,果不其然看見一抹再熟悉不過的身影。「青盈!」

  瑟縮在角落的風青盈雙手搗住頭,雙目驚恐地睜大,沒血色的嘴唇微顫,渾身更是顫抖個不停。

  「青盈,你怎麼了?」極擔心的熊展麒上前抓住她的肩膀搖晃。

  「不要!不要過來!」風青盈拚命揮舞雙手,不停捶打驅趕眼前的怪物。「放開我!放開我!」

  「青盈,你別激動,你快停下來。」熊展麒心疼地抓緊她的右手。

  無視被手銬弄傷流血的右手腕,風青盈仍異常激烈地反抗,熊展麒只好一把擁住她,把她用力按在懷裡制止。「別鬧了,我們要趕快離開這裡。」

  只剩左手能夠活動,風青盈猝然碰到地上的小刀,毫不猶豫地抓起小刀刺往他的背部。「放開我!怪物!」

  熊展麒悶哼一聲放開她,任由刀子插在背部,他揚起手刀把她劈昏。

  「轟隆」一聲巨響,隔壁的房間爆炸,熊展麒迅速護住昏迷不醒的風青盈,替她擋下飛彈過來的沙石。待震動平靜下來後,他深吸一口氣,反手把背部的刀子用力拔下,然後強忍著痛楚,飛快橫抱著她奔離現場。

  「青陽、青陽!」

  「展麒,我還沒找到青盈。」

  「我找到她了,青盈沒事,我們趕快撤離。」

  在不遠處的小山坡上,隔岸觀火的一對男女密切監督著宿舍,就在一片火光熊熊的破瓦頹垣中,赫然看到狼狽逃奔的人影。

  可惡!他們竟然這麼幸運,能夠逃過一劫,風青藍目露凶光,趕緊下令。「槍手開火,不可以留下活口。」

  頓時四面八方竄出幢幢黑影,響徹雲霄的槍聲連續不斷,不管是否命中目標,槍手對著草叢亂槍掃射,但求無一倖免。

  此時,遠方突然傳來警笛聲,警車和消防車隊陸續趕到現場。

  「可惡!」風青藍狠狠低咒。

  「如果我是你,就沒空繼續看戲。」女子撂下話後,悄然離去。

  事已敗露,風家一定不會放過他這個叛徒,風青藍雖不能確認堂妹是否生還、能否告發他的罪狀,但為以防萬一,他還是做好逃走的準備,以策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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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連日來悶熱的天氣終被一場大雨洗滌,把所有積鬱悶氣沖刷掉,在陽光照耀下展開美好的一天。

  折騰了一整晚的兩個男人堅持留守在病房內,不肯聽從勸告好好休息,只受了點皮外傷的風青陽除了身體較為疲累外,也沒什麼大礙。可是背部受了刀傷、身上多處燒傷、瘀傷的熊展麒卻嚴重許多,但他仍寸步不離的守在風青盈身邊,醫師迫於無奈,只能吩咐護士在病房內多加一張病床。

  他們死裡逃生後,風青陽已經在第一時間通知父親,並把大致情況說了一遍,至於詳細情形則要等風青盈醒來後才知道。

  連夜趕來醫院的風靖鵬,在看見女兒平安後,總算真正鬆了口氣,他逗留一會兒後便離去,臨走前對熊展麒投以別具深意的一瞥,他知道心中憂慮的事情終究發生了。

  「從她皮膚上殘留的毒素估計,基本上這種毒素在人體內不會有害,只有在混合其他藥劑時才會引起化學反應,而因應不同的藥劑會有不同反應,我不排除會產生幻覺、神經錯亂等等症狀。」

  醫師替仍然昏迷的風青盈檢查完畢後,向一旁緊張不已的兩名男人解釋。「待深入的化驗報告分析出來後,我們會替病人徹底根治,現階段不用太擔心。」

  沒半刻閒著的醫師迅速轉向另一名病人,對著染血的繃帶不悅地擰眉,示意護士拆開繃帶、檢視破裂的傷口後,再次消毒處理,醫師們最怕遇上這種不聽話的病人,老是不懂愛惜身體,盡會添別人的麻煩。

  「熊先生,雖然你的刀傷沒有傷及內臟,不會有性命危險,但我還是要勸你不要隨便亂動,盡量躺在床上休息,傷口才不會裂開惡化,即使你本人不希望及早康復出院,但院方絕不會樂見其成。」醫師板著臉訓斥。

  「抱歉。」熊展麒尷尬地搔著頭,很久沒被人這樣當面喝斥了。

  風青陽憋住笑意,想不到鳳凰醫學大學附設醫院的醫師還滿有個性的,果然非常專業又很有職業道德。

  「你這個任性的病人還是乖乖躺好,別再挨罵了。」風青陽揶揄,朝躺在病床上的好友伸出大掌。「謝謝你。」

  兩隻大掌用力相握,彼此的情誼瞭然於胸、盡在不言中。

  熊展麒突然打了一個噴嚏,一剎那間聯想起什麼,紫羅蘭香氣?皮膚中毒?沒錯!這麼關鍵的線索為什麼他會沒注意,他怎麼會忽略掉?他早該懷疑呀!

  一直關心著堂妹的風青藍,在得知風青盈平安脫險後竟未前來探望,他沒理由不聞下問、漠下關心。難怪敵人這麼厲害,能夠不動聲色地把人擄走,並且把一切證據毀滅得一乾二淨。

  他們當然不可能查探到風青盈時下落了,因為作賊的喊捉賊,風家的內奸不是一般小嘍囉,正是位高權重、老謀深算的男人!

  「青陽,我想我知道風家的內奸是誰了。」熊展麒神色凝重。

  「誰?」風青陽有股不好的預感。

  「風青藍。」熊展麒緩緩道來。

  「什麼?」

  「沒錯。」

  同一時間兩道聲音響起,他們霍地轉過頭,已然醒過來的風青盈朝他們點頭,神情難掩悲痛憤慨!

第八章

  真相終於大白,獲悉幕後黑手的真正身份與野心後,義償填膺的風青陽十萬火急趕回家逮人。不過不出他們所料,二叔一家已人去樓空,風青陽沒逮到半個人,他們其後更發現風青藍從公司裡挪走了一大筆款項,最後更查到二叔舉家在當天已連夜卷款潛逃海外。

  這件事情幾乎把整個風家震毀,風家老爺爺氣得當場昏厥,還差點腦溢血,而風靖鵬感到痛心疾首之餘亦深感自責愧疚,被至親出賣的打擊不小,強人如他也難以承受。

  至於A國大使那邊,在風靖鵬和女兒一起專程飛往A國,親自向大使交代事情始末及賠罪道歉後,深明大義的大使接納了他們的解釋並願意盡釋前嫌,風家正式洗脫嫌疑,事件就此落幕。

  在風靖遠、風青藍父子離去後,風家猶如頓失右臂,一時間陷入混亂不安的局面,為了重整士氣及重振聲威,風青盈完全接手風青藍的工作,而風雲會館則全權由風青陽負責,務求在最短時間內整合業務。

  另外,熊展麒同樣忙得不可開交,他康復出院後,便馬不停蹄地追查風青藍的下落,並繼續調查和風青藍勾結的風家仇人身份。因為他知道只要一天未能揪出真正的敵人,風家便沒一刻可以安寧放心,尤其是風青陽兄妹。

  所以事情至此只能算是暫告一段落,眾人心裡有數,事情還沒真正完結,短暫的和平極有可能是另一場暴風雨的序幕。

  不過此刻熊展麒需要面對的是另一件更煩人棘手的事情,苦思未果的他不知該如何是好,一直苦無良策下,也只能寄情工作,以忙碌當作逃避的借口。

  只是時間越久他越是靜不下心來,開始思念牽掛起一抹美麗倩影、老是心不在焉,他越發管不住自己的心思和腦袋,每回行經風家大門時,總是下意識的徘徊不去,期待偶然相遇。

  熊展麒捻熄手上的煙頭,啞然失笑,一滴不漏地喝盡酒桿中的酒後,向美女酒保揚一揚空酒杯。不消一刻,女酒保很快送上另一杯烈酒,並且趁機提出約會。

  「我快要下班了,你可以送我回家嗎?」女酒保按住男人放在空酒杯上的手,在男人耳際輕聲道。

  熊展麒深諳這種邀請意味著什麼,他嘴角含笑、輕佻地上下打量女酒保,帥氣的中性制服難掩火辣身材,冶艷的臉蛋嫵媚銷魂,撩人丰姿和風青盈有點像。

  「抱歉,我約人了,下次有機會的話我樂意效勞。」熊展麒禮貌地拒絕。

  「好,就下次。」女酒保識趣地不再糾纏,轉身回去工作。

  熊展麒猶記起風青盈常說他喜歡外型清純脫俗的美女,他不明白為何她會有這種謬誤判斷,他自問對女人沒什麼特別偏好,不過想起他對美艷風騷型的女人好像真的很少多看兩眼。

  他現在終於知道原因了,原來這類型的女人會讓他聯想到風青盈,所以他潛意識裡抗拒去抱這種女人,因為當他親吻擁抱這類型女子的時候,只要想起風青盈他便會有一股罪惡感,自然什麼興致都沒了。

  以前他不太瞭解原因亦沒深究的打算,現在答案昭然若揭了,其實他遠比自己想像中還在乎她!

  「怎麼一個人躲在這裡喝悶酒,也不找我?」突然冒出來的風青陽輕拍熊展麒的肩膀,逕自在他身旁坐下叫酒。

  「你這個大忙人現在哪有閒功夫陪我喝酒。」熊展麒撇撇嘴。

  「有什麼心事?」其實風青陽已隱約猜到,從上回熊展麒奮不顧身把妹子救出來時,他已瞧出端倪。

  「我以為已經明明白白寫在臉上,你沒理由看不懂。」熊展麒苦笑。

  風青陽直接道明。「為我家丫頭而煩惱嗎?」

  「如果我現在才發現自己對她的心意,是否太遲鈍?」熊展麒自嘲。

  「恭喜你!」眉開眼笑的風青陽向他舉杯祝賀。

  熊展麒則是意興闌珊地相他碰杯。「我相信知道後會感到高興的人,大概只有你一個。」

  「真是一點也不像你。」風青陽用胳臂勾著他的頸項打氣。「別一副憂鬱小生的模樣,悲劇男主角不適合你演。」

  「你想青盈現在對我還有沒有感覺?」熊展麒不安地把玩著酒杯。

  果真有報應,終於讓這個男人嘗到志忑不安的暗戀心情了!「你沒自信?」

  「畢竟我曾經拒絕她、傷害她,即使她喜歡上其他男人也無可厚非。」不知她是否真的已放下對尹玉白的感情?

  「你大可直接詢問本人。」這種樂趣當然要留給當事人親身體驗,風青陽只要想到妹子終能守得雲開,守候多年的感情終有回報,便替她感到高興。

  「你認為我該讓她知道我的心意嗎?」

  風青陽大叫。「別告訴我你不打算告訴她。」

  「坦白說,我考慮了很久,但始終無法決定。」熊展麒需要謹慎處理,因為萬一弄不好,後果可能會很嚴重。「只要想到我們將要面對的問題、兩家勢必反對的阻力,我便猶豫不決了,我不想破壞兩家的關係,更不想令她為難。」

  「我已經說了很多遍,我認為妹子的幸福才是最重要的,你們根本不必為了一個該死的協定而犧牲自己的幸福。」風青陽曉以大義。

  「我們已經過了任性妄為、不負責任的年紀,凡事不能只為自己不顧他人,更何況這是牽連兩個家族的事情。」熊展麒一向瞻前顧後,不像他率性隨意。

  「好,我問你,如果情況真的變得毫無轉圜餘地,屆時你會如何選擇?你可以為盈丫頭而離開熊家嗎?」

  熊展麒默不作聲地喝酒,這個問題他怎會沒想過,雖然家人感情一向不錯,伹違反家規祖訓這等不孝事情,開明的雙親他還有把握可以遊說成功,可是要得到頑固的長輩們的諒解及支持是不太可能了,如果家人最後還是堅持反對,他也只好背負忤逆罪名了。

  其實熊展麒既不像使命感強烈的風青盈那般效忠家族,也不像叛逆的風青陽這般討厭被束縛,他算是站在中庸之道,雖沒有排斥當繼承人,但也不會留戀。

  「我已有這個覺悟。」熊展麒堅定地點頭。「不過我知道青盈無論如何也不會捨棄家人,尤其現在風家正需要她的時候,她更不可能離開。」

  風青陽知道他說得一點也沒錯,如果是在五年前,妹子還會聽從他的勸告去追求自己的幸福,但現在風家的重擔已壓在她肩上,她是不可能義無反顧投奔情人、為了愛情而捨棄家人了。

  「不管如何我還是認為你應該坦白告訴她,讓她自己決定,而不是你私自妄下定奪。」

  「要她為了我而作出取捨,這麼艱難的決定我實在不想讓地面對。」

  「愛情是兩個人的事情,即使遇上再大的難關,都應該兩個人一起面對、合力解決,而不是一方獨自承擔。」風青陽用手肘戳了他一下,促狹地挖苦好打破令人窒息的低氣壓。「還是其實你害怕被她拒絕,所以才遲遲不敢表白?」

  「或許。」熊展麒笑言。

  「一旦決定了就不要退縮,無論如何也要堅持下去,記住,我永遠站在你們這邊。」風青陽碰一下他的杯子,豪情地乾杯。

  熊展麒精神一振,心中終於有了定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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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屈指一算,自從上回在醫院道別後,熊展麒已經有一個月的時間沒看見風青盈了。彼此各自忙碌,基本上連問候、關心近況的電話也沒有,兩人刻意不聯絡,迴避對方的意圖相當明顯。

  最後率先打破這個僵局的人是熊展麒,當風青盈接到他的電話相約見面時,她有點手足無措,本想找個借口推辭,但為免引起他的臆測,只好假裝欣然答應。

  其實熊展麒把她救出來後,在醫院療傷的期間她已察覺他的不同,他的細心呵護、關懷備至雖一如往昔,但言行間除了一貫的溫柔外,還多了分熱情,他專注炯亮的眼神總帶幾分眷戀,難以辨明的無名火苗若隱若現,令她心緒大亂,芳心止不住悸動,大腦更不受控制地「想入非非」。

  不過希望之火還沒點燃便已熄滅,在去A國時,父親風靖鵬曾和她促膝談心,叮囑她身為風家女兒應盡的責任及義務,要她做好為風家付出一切的心理準備,最後更直言她和熊展麒絕對沒有將來可言,不管他們現在關係如何都要立即撇清。

  看著一下子蒼老很多的父親,記憶中屹立不倒的強人已不存在,原來父親也只是一個普通人,她知道目前父親最信任的便是她和哥哥了。面對接下來需要收拾的爛攤子,這個時候她也沒心思顧及感情問題,一切該以風家為重,所以她聽從父親的吩咐和熊展麒保持安全距離,並把全副心神放在工作上,不再有多餘的幻想。

  只是吃一頓晚飯而已,她實在不用緊張多心,風青盈一再提醒自己克制情緒、保持心如止水,不能有一絲一毫的漣漪泛起,然後精神抖擻地準時赴約。

  環境清幽的高級日本料理店,熊展麒早巳安坐在包廂中等待,悠閒地喝著清酒的他,一點也瞧不出來心情正緊張,活了二十四個年頭第一次向心儀的女人表白,難免會感到志忑不安。

  和風木門拉開,久違的伊人終於現身,一襲中性套裝的風青盈刻意隱藏女性體態,長髮一絲不漏地盤成髮髻,略施脂粉的臉蛋清爽悧落,嫵媚嬌容配上巾幗鬚眉的英姿,別具一番味道。

  「等很久了嗎?」神采奕奕的風青盈坐下。

  「我先來喝點酒定定神。」熊展麒揚揚手中的酒杯笑說。

  她白他一眼。「原來和我吃飯會讓你這麼受驚。」

  「是受寵若驚。」他嘴角含笑,瞅著她的眼神柔情似水。

  她隨即把視線移開。「你點菜了沒?」

  「全是你喜歡的。」他交代女服務生。「可以上菜了。」

  熊展麒不以為然地把她的迴避盡收眼底,替她斟酒後開始閒聊起來,席間更不斷藉故灌酒來磨掉她的戒心。

  兩人談及的內容全是不著邊際的輕鬆話題,故而氣氛自然融洽,不過偶爾的眼神交會,像是火花四起般變得異樣緊張。

  「公司情況如何,一切還順利嗎?」

  「還可以。」酒過三巡後,她嬌顏酡紅。「不過現在很多事情都要親力親為,所以比較忙。」

  「小心身體。」只要想到她不眠不休地工作,他便感到心疼。

  「說起來我還沒好好跟你道謝。」她拿起酒杯。「謝謝熊大哥的救命之恩,小妹不勝感激。」

  他和她輕碰酒杯。「你還跟我客氣。」

  「我這個妹子老是給你添麻煩,真是不好意思。」

  「青盈。」老是妹子、大哥的稱呼好不刺耳,他聽得心煩。「我不要再當你的大哥。」

  什麼?她驚訝地睜大眼眸,驀地心跳加速、屏住呼吸,可能嗎?有可能嗎?

  他一瞬也不瞬地看著她,表情認真凝重。「我以後也不會再當你的大哥,其實我對你……」

  她突然間感到害怕,好怕聽到他說出任何動搖她心神的話,只好搶先阻止。「奸呀,如果你覺得當大哥這個長輩不好,我以後就視你如同輩好友,直接叫你的名字。」

  「我不是這個意思。」他一把握住她放在桌上的手。「我不要當你的親人或好友,我只想當一個男人,一個守候在你身邊、愛護你的男人。」

  她不自然地乾笑一聲,想要抽回手卻沒成功。「你別和我開玩笑了。」

  「你知道我是認真的。」他不讓她逃避。「當你生死未卜的時候,我突然發現自己對你的心意,那時我才明白你根本不是妹妹,在我眼中你早已是一個女人,是一個我所……」

  「夠了,你不要再說了。」她用力抽回手,別開臉。「我們是好兄妹,這個關係不會改變。」

  真諷刺!這份她一直渴望憧憬的愛情,這個她戀慕已久的男人,她現在竟然避之如蛇蠍。

  「這是你的真心話?」他眸光一黯,沉著氣審視她。

  她輕點頭,低垂眼睫不敢看他。

  「你仍然忘不了那個負心的男人嗎?」他禁不住揣度。「姓尹的存心欺騙你的感情,而且還敢信口開河敷衍我,這筆帳我一定要和他好好算一算。」

  「你別找他的麻煩。」不能再把小白學長拖下去了,不然他真的會去揍人。「我和他根本什麼都沒有,只是你自己誤會了,我們才故意不澄清、惹你生氣。」

  他逮到她的小辮子了。「既然你想令我生氣吃醋,那表示你心裡仍然有我。」

  「才不是這樣,我只是……」她漲紅臉,無法解釋下去。

  「我當時的確非常生氣,還氣得失去理智,跟著你跑進女子更衣室。」他回想起來也覺得好笑。「尹玉白說得沒錯,我千方百計阻止你們,只不過是因為妒忌吃醋,我根本不願意把你讓給其他男人,可惜那時我沒發現。」

  「別再說了,一切都過去了。」她神色黯然,拒絕緬懷過去。

  「給我一個機會,我會好好珍惜你。」他深情地凝視著她。

  風青盈不再逃避,迎上他懾人的黑瞳清楚言明。「如果是在五年前,我會很高興、毫不猶豫地答應你,但現在說什麼都太遲了,我們不可能。」

  明白她拒絕的原因並不是「移情別戀」,他鬆了一口氣。「你還記得嗎?你曾經問過我,如果你不是風家的女兒,我們是否有可能?」

  「不管答案是什麼,這個問題已經不重要。」曾經苦惱困擾的事情,已經隨著時間的洪流消失。

  「答案仍然是不可能。」他逕自說下去。「如果我們不是同樣生於武術世家,你我不知能否相識相遇,更別說相戀,所以我很慶幸你是風家的女兒,而且那個一直以風家為榮、驕縱傲慢的風家二小姐才是我所喜歡的風青盈。」

  她感到喉嚨哽咽,心情十分複雜,這個夢寐以求的答案現在竟變成負擔。

  「如果你是礙於四大家族子弟不能聯姻的協定而拒絕我,我早有捨棄一切的覺悟。」他百分之百真心誠意,只希望能打動她。「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願意離開熊家,甚至要我和熊家脫離關係也可以。」

  她難以置信地圓瞠鳳眼,既感動亦生氣。「這種不負責任的話,是身為繼承人該說的嗎?」

  「熊家不是我一個人的責任,可以繼承家業的人更不止我一個。」熊展麒只是想告訴她沒必要將所有責任往自己身上扛、給自己太大的壓力。

  「你可以放下家人、不顧一切,但是我不能,我不會離開風家。」她怎麼能夠狠心離棄家人一走了之?她辦不到呀。

  「我知道,我不會要求你跟我一起遠走高飛,但我們可以試著去改變家人的想法、爭取他們的同意。」這是最理想的解決辦法,就算如何艱難,他都不會輕言放棄。「不管等著我們的會是什麼難關,就讓我們一起去克服,好嗎?」

  可能嗎?他們真的辦得到嗎?面對終於願意朝她張開雙臂的男人,她渴望已久的懷抱就在眼前,她真的很想牽著他的手,不管今後遇到什麼風雨阻攔,兩人都一起抵擋,只是——

  「給我時間,讓我考慮一下。」她猶豫不決,心中仍在掙扎。

  「相信我,只要我們不放棄、堅持到底,我相信總有辦法令那群頑固老頭認同我們。」他的炯炯目光堅定不移。

  「我需要好好想清楚。」她要顧慮的事情實在太多了。

  「如果這是五年前我傷害你的懲罰,那我甘之如飴地承受,但不要對我無情,我會受不了。」他深邃黝黑的眼眸直瞅著她瞧,醇厚低沉的嗓音真摯深情。「別讓我等太久,不要折磨我。」

  他的深情款款令她心跳不止,這個男人就是懂得如何攻陷她的心房,讓她毫無招架之力,其實她知道自己的心早已淪陷,掙扎也是徒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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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刻意不把車子停在風家大門前,而選在不起眼的幽暗路旁停下來,這當然是為了避開風家耳目之故。

  「不如我們在附近散步一會兒。」熊展麒極力挽留亟欲下車的人兒。

  風青盈輕搖頭拒絕。「不了,我還有公事要忙。」

  「對了,我最近找到一些新線索,相信很快就可以查到和風青藍聯手的幕後黑手是誰。」他不慌不忙地轉移話題來吸引住她。

  「真的嗎?對方是什麼底細?」她雙眼發亮。

  「到我那裡再慢慢談。」他好整以暇地提出。

  意會到他不純正的動機,她瞟他一眼揶揄。「認識你這麼多年,從不知道你是個愛耍手段的男人。」

  他不以為然地聳肩,朝她促狹地眨眼。「我還有很多你不知道的一面,你想發掘嗎?」

  「謝了,好奇心會殺死一隻貓。」她一副敬謝不敏的模樣。

  「真是個無情的女人。」

  「我回去了。」

  「等等。」他猝然走上前,雙掌托著她的臉頰,「可以給我一個晚安吻嗎?」

  熊展麒根本沒有徵詢她同意的意思,只是做做樣子發問,不待她回答,他已然堵住她的小嘴,把一整晚下來早巳想做的事情付諸行動。

  其實風青盈也無心抗拒,尤其他的親吻是如此柔情萬千,可是當溫柔轉為熱情時,她開始感受到他身上的重量、他大掌的溫熱,肌膚的觸感勾起她不快的回憶,她打了一個寒顫、寒毛直豎。

  「不要!」她用力推開他。

  她的反應過度令他有點錯愕,不是因為被拒絕,而是她瞳孔內流露出的恐懼,他赫然記起把她救出來時,曾發現她身上有些微瘀傷,但情況並不嚴重,所以他沒放在心上,難不成——

  他不敢想像她所遭遇的事情,倏地按著她的雙肩,看著她餘悸猶存的表情,他的呼吸沉重,深深吸一口氣後,艱澀地問出口。「青盈,你坦白告訴我,你披風青藍禁錮的時候,是不是曾被人欺負?」

  她的瞳仁驚慌地放大後羞怯地收縮,趕緊垂下眼簾、緊咬著下唇搖頭否認。

  她什麼都不說,更引起他心中的猜疑,他心臟倏地緊縮,難以置信地指出。「是……風青藍嗎?」

  她小嘴微張卻發不出聲音,她不知該如何告訴他,更不願提及。

  他用力一拳打在車門上,憤怒地咒罵。「可惡!那個畜牲不是人,他是你的親堂哥,竟然對你……」

  她抓住他的臂膀、把臉埋在他胸膛上,終於低喊出來。「沒有,二叔及時阻止他了,什麼都沒發生。」

  「畜牲!」那個禽獸不如的男人,想必她當時破嚇壞了,熊展麒把她緊緊擁入懷裡,感受到她的身體微顫,再讓他碰到風青藍的話,他一定會殺了那個淫賊。

  一向冷靜自製的他很少這樣子生氣激動,她知道他是真的很在乎自己,頓感窩心的她反過來安撫他。「沒事,我真的沒事。」

  「那個畜牲碰過你哪裡?」他在她的耳鬢廝磨,心疼地輕吻她的髮鬢、耳垂、眼瞼,最後落在櫻唇上。「讓我替你消毒。」

  他的吻輕如微風掠過、柔如羽毛拂面,珍惜又無限疼借的心情觸動她的每根神經,濃濃的柔情密意彷彿要把她融化掉,恍惚間她熱情地拴住他的頸項主動回應,兩顆躍動交織的心,比仲夏夜還要熾熱火辣。

  正在他們擁吻得忘我投入之際,一輛車子呼嘯而過,尖銳的引擎聲令他們驀地分開。

  看著眼眸迷醉、腮紅耳熱的嬌艷臉蛋,他慵懶地半瞇眼眸,揚起一抹性感的笑容,用極低沉的嗓音誘惑著她。「你現在是不是已有答案了?」

  雖然被吻得昏頭轉向,但她還沒理智全失,別以為可以用美男計套她的話。

  「才沒有。」她雙手掩著黥熱的臉頰,白了他一眼,企圖掩飾自己的失態。「只是你的技巧太好,害我一時意亂情迷,才會讓你有機可乘。」

  「謝謝誇獎。」他一副當之無愧的模樣,拇指輕撫她略微紅腫的柔軟唇辦。「我會的伎倆還有很多,你想不想要……」

  她才不受他的迷惑煽動,猝然張口用力一咬,他慌忙縮手低呼,她則吃吃地嬌笑。沒讓她得意太久,他很快地吻上她的笑靨,像是證實他所說的話般,他施展出渾身解數,吻得她昏天暗地。
引言 使用道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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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09-5-4 12:27:52

第九章

  剛踏進家門風青盈便被父親召見,她今天才相熊展麒碰面、分開不久,父親的消息不會如此靈通吧?她迅速檢查儀容,懷著志忑不安的心情前往書房。

  在書房中等待她的不止父親一人,還有母親在旁。「爸,媽。」

  「來,過來坐。」母親朝女兒招招手。

  風青盈在雙親對面正襟危坐,父親一貫的嚴肅表情瞧不出任何端倪,而母親溫柔慈愛的笑臉一如往常。

  「青盈,你把這個星期天空下來。」父親吩咐。

  風青盈感到納悶。「有什麼事嗎?」

  「我們替你安排了相親。」母親笑盈盈的告知。

  「相親?」風青盈驚呼。

  「你年紀也不小了,是時候定下來了。」父親意味深長地睨著她。

  「哥也還沒有結婚對象,我怎能搶先他一步。」這場相親該不會是想杜絕她和熊展麒來往而安排的吧?

  「你又不是不知道青陽的性子,別說要他定下來了,他肯聽我們的話已經是萬幸。」母親搖頭歎氣,風家上下誰都拿這個任性到連父親也敢頂撞的兒子沒轍,只怪她身為母親卻管教無方。

  「可是我真的沒結婚的打算,而且現在公司正忙。」

  「你別這麼快就拒絕,先見過面、約個會再說。」母親把茶几上的文件推往女兒面前,那是男方的資料及相片。

  「余家是銀行界數一數二的實業家,和咱們風家算是門當戶對,余家大公子長相人品都不錯,是個出類拔萃的青年才俊,不像一般只懂得吃喝玩樂的紈褲子弟不務正業,真的和你很匹配呢。」

  風青盈無心裝載母親滔滔不絕的稱讚,她聽進去的只有銀行實業家余家,正是風家最近有意合作的銀行,她隨即領悟父親的用心,故而什麼都沒再說。

  「青盈,說定了,就這個星期天。」母親再三確認。

  「我知道了。」

  風青盈退出書房,信步走回房間,滿園花香撲鼻、蟬鳴唧啾,感覺這麼近卻又那麼遠,就像熊展麒和她的距離,好似唾手可得,卻是遙不可及。

  為什麼在這種八月的酷熱天氣裡,她會感到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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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財大氣粗的余家在銀行界立足數十年,根基穩扎、務實進取,是很多大商家積極拉攏巴結的商業夥伴。

  年僅三十歲的大公子余信基是個精明幹練的生意人,他眼光獨到、投資有方,贏得亞洲小股神的稱號,再加上外表不凡、器宇軒昂,擁有優越出身又集眾多優點於一身的男人自然唯我獨尊、傲慢自大,而且少不了習染了男人的通病——風流好色。

  眾所周知,余公子只喜歡身材火辣野艷的美女,上圍不夠豐滿的女人,縱然擁有國色天香之姿也不能夠吸引他瞧一眼,而風青盈正好是他鍾情的類型,所以他才會欣然答應相親。

  相反地,風青盈卻非常非常討厭這個男人,對他連一絲一毫的好感也沒有,尤其他擺明對她居心不良的態度,那種獵人追捕獵物的興味目光,彷彿隨時隨地都想把她的衣服扒光般,毫不掩飾的污穢思想極盡露骨,令她感覺十分齷齪噁心。

  其實風青盈也看多男人色瞇瞇的嘴臉,不過從沒一個令她如此深惡痛絕,因為余信基不像一般發情的豬公容易打發掉,他雖然下流好色卻不笨,並且很懂得善用自己的優勢魅力來佔便宜。

  總之相這種危險的男人周旋,令風青盈極耗心力,老是遭他的魔爪荼毒,防不勝防,教她氣得七竅生煙卻又拿他沒辦法。

  其實像他這種自命風流、遊戲人間的男人,照理說不會有成家立室的念頭,豈料余大少爺卻大表感興趣,於是雙方家長莫不樂見其成,熱心促成這門婚事。

  事情急轉直下的發展令風青盈措手不及,本以為男方十之八九會推拒婚事,她便可以在不用違抗父命的情況下安全脫困,想不到余信基遠比想像中難纏,這下子真教她苦惱不堪、不知如何是好。

  父親安排這門婚事的動機明顯,除了想要斬斷她和熊展麒的情絲外,還有就是要替風家找個財力雄厚、強而有力的支援後盾。在二叔他們離去後,風家雖不至於被拖垮,但也因此元氣大傷,眼下極需鞏固根基,多了一個財源靠山,自然事半功倍,看來這門婚事勢在必行。

  「你果然在這裡。」風青陽踏在碎石小路上,他就知道妹子每次遇上什麼煩心的事情,總喜歡待在花園的涼亭內發呆。

  身穿連身短洋裝的風青盈坐在矮欄杆上,輕晃著離地的淨白蓮足,在仲夏夜的月色底下看來孤寂落寞,一向光采自信的大女人已變成柔弱無助的小女生。

  「為什麼發生這麼大的事情也不告訴我?」風青陽壓下怒氣質問,家人竟然全站在同一陣線,把她的婚事隱瞞下來,存心把他蒙在鼓裡。

  她低垂羽睫,迴避老哥的逼視,就是不想他阻撓才不讓他知道。

  他一把按住她的肩頭,想要狠狠地搖醒她。「你坦白告訴我,你真的打算嫁給那個銀行少東嗎?」

  「余家大少沒什麼不好,家世良好、外表出眾。」還有人品惡劣!

  什麼歪理?這並不是嫁人的理由。「即使他再好,但你愛他嗎?」

  「感情是可以培養的。」她幽幽道來。

  「那展麒怎麼辦?你明明一直喜歡他,現在終於能夠兩情相悅,你為何還要和自己過不去?」他氣得跳腳,枉費妹子聰明過人,竟然幹出這種糊塗事。

  「我和他從來沒有真正開始過,我對他的感情早已是過去式。」的確,還沒來得及開始便已結束。

  他們的事情風青陽很清楚,熊展麒不想把妹子逼得太緊,故而給她時間考慮,想不到半路卻殺出個程咬金來破壞他們的好事。

  「你別欺騙人,如果你真的不再喜歡展麒,並且樂意接受這門婚事,你就不用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風青陽一語道破。

  「我只是在煩心公司的事情。」她慌忙辯稱。

  「你知道姓余的是個怎樣的男人嗎?」妄想要成為他妹夫的男人,風青陽當然已摸清他的底細。

  「天底下有哪個男人不好色的?人總會有缺點,尤其是像他這種被寵壞的天之驕子,風流一點也不足為奇。」她不以為然地聳肩。

  她的大方只因為她根本不在乎、不在意對方,這種婚姻有何意義?「你真的可以和這種男人同床共枕,忍受得了同床異夢的夫妻生活嗎?」

  「我清楚知道自己要嫁給什麼樣的男人。」那是以後要面對的事情,風青盈現在壓根兒不願去想。

  「為了家族而犧牲自己的幸福,值得嗎?」他緊握拳頭,看著長久以來疼愛的妹子,他好心痛。

  「這條路是我自己選的,沒人強迫我,一切都是我心甘情願。」她扯出一絲笑容,想要安撫哥哥胸中醞釀的怒火。

  他端詳著她,感到心灰意冷,想不到他們的價值觀已截然不同了!「我對你很失望。」

  「哥!」她驚訝地伸手抓住哥哥的手臂,喉嚨哽咽不能言語,他冰冷的眼神陌生無情。

  「如果要用妹子的終生幸福來換取風家的興盛強大,我絕對不會高興,我只會感到無比羞恥慚愧。」風青陽第一次甩開妹子的手,二十多年的兄妹感情首次出現決裂。「這種家不要也罷。」

  寒著臉的哥哥深瞥她一眼後,頭也不回的走掉,雖然風青盈很想要追上去解釋道歉,可是身體卻不聽使喚,只能眼睜睜看著熟悉依賴的背影離去,她在夜風中打了一個哆嗦,雙手環抱著臂膀,害怕地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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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要婚事一天未敲定便還有轉圜的餘地,雖然男方家長已誠意表態,女方家長亦欣然接受,但這門婚事最終還是得由兩位當事人親自點頭才能確認。

  風青盈知道余信基是不可能認真談情說愛的男人,要他收心養性結婚簡直是天方夜譚,所以他竟會應允婚事,一定是心懷不軌,與其和這種狡詐的男人大玩猜謎遊戲,她決定問個清楚,免得糊里糊塗被人利用了也不知道。

  抒情柔和的音樂醉人,幽暗微弱的燈光別具情調,雙雙對對的情人在舞池內相擁起舞,氣氛有點火辣煽情。

  在一個偏僻的角落裡,偌大的U型沙發上,余信基親密地擠在風青盈身邊,大掌搭在沙發椅背上,有意無意碰觸她的香肩、把玩她的波浪鬈發,還不時偏過頭飽覽春光。

  清涼的蕾絲花邊背心展露出傲人的豐滿上圍,短裙下的雙腿修長勻稱,二十二寸小蠻腰若隱若現,炎炎夏日女人就是該打扮清涼、展示美好身段嘛。

  這身他十分欣賞的時尚打扮卻令風青盈開始感到後悔,都怪她一時疏忽大意,忘記了今晚約會的對象是匹狼,她真想把男人的眼珠子挖下來,教他不能再肆無忌憚地吃冰淇淋,還有把他的手足折斷,看他如何亂吃豆腐,然而她最想做的就是直接把這匹色狼送去屠房闡掉。

  唉!枉他長得人模人樣,行為舉止卻與末開發的野人無異,她就知道男人全都是色狼,容易被「下半身」左右思想、影響行動。

  「你有什麼事情要和我談?」余信基蹺起長腿,傭懶地靠在沙發上喝酒。

  儘管如何反感厭惡,風青盈也沒有表現出來,她維持著一臂之遙的距離,側身睨著他。「我想知道你對我們婚事的看法。」

  他半瞇起眼眸看她,吊兒郎當地問。「你想要什麼答案?」

  「如果我要求聽到余公子的真心話,相信也不為過。」她則靠在沙發上和他面對面,本來嬌柔的嗓音更顯悅耳。

  「我會得到同等待遇嗎?」他輕搖酒杯,帶笑的眼眸欣賞著眼前的誘人曲線。

  「當然。」她盡力忽視男人肆意的目光。「你真的有意結婚嗎?」

  「怎麼可能!」他抿唇淺笑,毫不掩飾玩世不恭的態度。「我可還沒玩夠,怎麼會看不開自掘墳墓。」

  「那你為什麼還要答應婚事?」果然如她所料。

  他直瞅著她瞧,戲謔十足的笑容加深。「因為我知道你比我更不願應允這門婚事,而你們風家比我們余家更希望促成這門婚事。」

  她美目一瞇,這個男人好可惡!「所以你在故意為難我,打算看一場好戲。」

  「回答時間結束,現在由我來發問。」他傾身放下酒杯,順勢欺近她,在鼻尖幾乎碰上的距離下看著她。「如果我沒看錯,你應該已經心有所屬,對不對?」

  想不到會輕易被他看穿,風青盈並沒退卻迴避,不動如山地低笑。「別告訴我你會介意。」

  「我只是好奇,風家真的如此想要和我們結親,還是另有隱情?」誘人的紅唇近在咫尺,教他心癢難耐,真想要一親芳澤。

  「兩者都是。」感受到他呼出的熱氣,令她渾身不自在,她往後一靠,隨即碰上他的大掌。

  他趁機搭著她的香肩,指尖輕柔地撫摸。「不會是棒打鴛鴦這種老掉牙的故事吧?」

  這個男人的心思實在太敏銳了!既然彼此都把話挑明說,她不妨碰碰運氣。「你可以回絕這門婚事嗎?」

  「那可不行。』余信基奸整以暇地伸出另一隻大掌滑過她的臉頰,將她散落的幾縉髮絲繞往耳後。「坦白說我對你很感興趣,我喜歡征服聰明的女人,如果得到你的唯一辦法是結婚,我不介意做出小小犧牲。」

  「為了得到一個不愛你、而你也不愛的女人,值得嗎?」她抬手輕攏髮絲,手肘似是無意卻暗暗用力直戳他的胸口。

  暗吃悶虧的男人識趣地退開一點,她果然是朵帶刺的玫瑰。

  「我從不做虧本生意的。」他給她一個自信帥氣的笑容。「看到你之後我發覺這門婚事不錯,而且商業聯姻也沒什麼不好,婚後不但可以繼續遊戲人間、在外面如何花天酒地妻子也不會過問,而最重要的是只要我喜歡,絕對可以向妻子行使丈夫的權利,這種婚姻生活應該挺愜意的。」

  「想當余家大少奶奶的女人何其多,樂意當這種妻子的女人大有人在。」就是他這種很會算計、凡事佔盡上風的優勢令風青盈痛惡。

  「可是要找個門當戶對、才色兼備的女人不容易,而且還要冰雪聰明、成熟世故。」他不懷好意地把視線往下飄。「再加上魔鬼身材的大美人更是難得喔。」

  「難得余公子賞識,我真的要感激流涕了。」她擠出虛假的笑容,眼前這個不折不扣的「混世大淫魔」快要令她抓狂。

  「那倒不必。」搭住香肩的大手輕帶伊人入懷,余信基貼著她的臉龐,嗅著她身上迷人誘惑的芳香。「貴為武術世家之後,風二小姐身手了得人盡皆知,想必閨房的表現亦同樣出色,令我十分期待。」

  雙手抵住他的胸膛,風青盈考慮是否該掐死這個男人好替女性同胞除害,不過她最後選擇較溫和的方法,本來抵抗的雙手改而曖昧地遊走,更熱情地在他耳際吐氣如蘭。「余公子想提前確認嗎?」

  他不客氣地摟住她的小蠻腰、親吻她的粉臉雪頸,相當享受美人投懷送抱。「你這個縱火元兇,不把火苗撲滅別想走。」

  「我十分樂意效勞,而且保證讓你畢生難忘。」她嬌笑後柔媚地推開他,纖纖玉手拿起酒杯,然後朝他曖昧地眨眼舉杯,下一秒鐘,便把滿滿的酒全倒在他褲襠間,再天真無邪地笑問。「現在火滅了嗎?」

  余信基的臉色瞬間鐵青,不過他很快斂下所有錯愕震怒的情緒,繼而開懷地哈哈大笑起來,好像全不介意胯下濕漉漉的狼狽模樣,笑聲更是豪邁爽朗。

  此時,聞風而至的服務生已忙不迭地遞上毛巾,主動地提供包廂及更換衣物給貴客。

  造成這種場面的罪魁禍首,暢懷快意的心情沒能維持多久,他刺耳的笑聲令風青盈頭皮發麻,姓余的果然是個厲害人物,IQ和EQ絕非普通人所能比擬。

  「你這種滅火的方法的確新鮮,可惜完全不管用,還把我心中那道火苗煽動得更旺盛。」他陰冷的眼眸梭巡這個膽色過人的女人,低沉的語氣不慍不火。「我決定了,余家太少奶奶的位置非你風青盈莫屬,不過你最好有心理準備,屆時我會教你付出雙倍的代價。」

  不待錯愕的女人回答,嘴角含笑的男人從容不迫起身告辭。「不介意我不能送你回去了。」

  「請便。」風青盈面無懼色,眉開眼笑地朝他揚揚手道:「難得今晚這麼高興,我還想多待一會兒呢。」

  「奉勸你一句,玩火終會自焚。」余信基沒理會四周的好奇目光與竊竊私語,神色自若地給了忠告後,隨服務生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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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惡!看來這個男人真的和她槓上了,以姓余的妄自尊大的性格怎忍受得了被女人耍弄,今晚的恥辱他一定會雙倍奉還,不過管他的呢,她風青盈也不是泛泛之輩,看他們誰比較倒楣吧。

  突然一抹黑影罩在頭上,風青盈輕抬起頭,還以為是去而復返的男人,殊不知竟是久違的熟識身影。

  這種酷熱天氣還穿得一身勁黑的男人,幾乎與闇黑融為一體,整齊筆挺的襯衫還只打開一顆鈕扣,真要他這種特殊體質才忍受得了炎熱。

  風青盈看著男人優雅地坐下,任由大掌取走她手上的酒杯,她始終抿唇不語。

  「別喝這麼多。」熊展麒神情平和恬淡。

  他絕對不可能是純粹偶然遇見她。「你全看到了?」

  「非常精采。」他朗目飽含笑意。

  想到余信基剛才的狼狽樣,她噗哧地笑了出來。「活該!那是他自作自受。」

  「如果他真敢對你怎麼樣,他絕對出不了這個門口。」他悠閒的道來。

  其實熊展麒不像表面般悠然自得,試問看到喜歡的女人和其他男人表現親密,怎會無動於衷,只是修養風度極佳的他沒有表現出來,或許該說深藏不露的他習慣斂下所有情感,儘管打翻醋罈子,也能沉著忍耐。

  「你一直跟蹤我?」不難想像這是他適時出現的原因,

  「是暗中保護。」他搖著食指更正。

  「原來你所謂的保護就是大方地看著我跟其他男人約會、被佔盡便宜也不出面制止。」風青盈心裡頗不是滋味地嬌瞠,眼看她被男人欺負,他還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他竟然如此不在乎她。

  天知道他忍耐得有多辛苦!「難不成你想看到兩個男人為了爭風吃醋,而大打出手的場面?」

  「應該滿精采的。」她托著香腮想像,嬌憨地眨動羽睫。

  他瞟她一眼,不知是否酒精作祟,她的神態有點迷糊可愛。「我可不保證能手下留情,不把姓余的打到重傷。」

  正合她意呢。「聽起來不錯。」

  「難怪人家說紅顏禍水。」知道她壓根兒沒把姓余的放在眼裡,他安心不少。

  「對呀,所以熊大少爺最好遠離我這禍水,免得不吃肉也沾得一身腥。」她鼓起腮幫子,揚揚手示意他坐開一點。

  他反過來一把捉住她的小手。「可是我早已泥足深陷,沒辦法全身而退了。」

  「就算兩個星期沒聯絡、也沒見面,熊大少爺還不是一副神采飛揚的模樣。」她滿不是味兒地揶揄。

  熊展麒怎會放任她胡來而置之不理,兩星期以來雖沒聯絡,但他對她的行蹤可是瞭若指掌,辦事一向小心謹慎的他,認為與其正面衝突傷和氣,倒不如暗中密切觀察一切比較妥當。

  「如果我說已經憋得得內傷、吃醋吃得快患上胃潰瘍,你是否高興點?」熊展麒把她的手按在自己胸前,似是而非地笑說。

  襯衫底下的心跳強而有力,規律起伏的胸膛傳來微妙電流,她有點靦腆地抽回手。「當然。」

  「我答應給你時間,在你還沒給我答覆前,我想要尊重你的意見。」他不再兒戲,一臉認真地坦言。「況且就算我當時阻止你去相親,你一定也不會聽我的話,我可不想和你大吵一場後不歡而散。」

  他的細心體貼教人又愛又恨。「言下之意是就算我決定嫁給其他男人,你也沒意見?」

  「你決定了?」他揚一揚劍眉,不動聲色地問。

  「沒錯,你會祝福我吧?」風青盈挑釁地迎向他莫測高深的臉龐。

  「我以為小孩子受過教訓便會學乖、不會再犯錯,顯然你受的教訓還不夠。」他半瞇起眼眸,不置可否地說教。

  「你該說我擁有不屈不撓、冒險犯難的精神。」她好勝地昂首反駁。

  「雖然你的勇氣可嘉,但我不會眼睜睜看著你掉落懸崖,而不伸出援手。」

  「那你打算如何拯救我這只迷途小羔羊?」

  「本山人自有妙計。」他可不是省油的燈。「總之我不會大方到把喜歡的女人拱手讓人。」

  她隨即抓住他的話柄。「你不是說會尊重我的決定嗎?」

  「放心,我會讓你作出絕對明智的決定。」他促狹地眨眼。

  「真有自信喔。」她努努嘴譏誚。

  熊展麒笑而不語,瞄一眼舞池後,一把拉她起來。「陪我跳一支舞。」

  舞池內三三兩兩的情侶緩緩起舞,不過正確來說應是隨意移動腳步而已,志不在跳舞的戀人只想更靠近對方,親密地互相擁抱、感受彼此熱情的氣息。

  風青盈雙手慵懶地拴住男人的頸項,放軟了身子,整個人掛在他身上,泛紅的臉蛋埋在他胸膛上如小貓瞇般磨繒。近來常要提高警覺和余大色狼周旋,害她神經緊繃、身心疲憊,現在總算可以放鬆下來,依靠在溫暖強壯的臂彎內奸好喘息了。

  任由頂著幾分酒意的女人在懷裡撒嬌,熊展麒緊擁她的柳腰,帶著電流的大掌輕柔地在她的背部來回遊走,似是柔情的撫慰,亦像是熱情的挑逗,薄唇則有意無意地誘惑、親吻她的髮絲耳際。

  一個令人心動陶醉又激情浪漫的夜晚,正在拉開序幕。

第十章

  「氣死我了。」風青陽氣極敗壞地來回踱步,昂貴的波斯地毯已不知被他用力踐踏了多少回。「我真想直接把她捏死,一了百了。」

  他之所以這麼激動,全因勸阻不了妹子的愚行,還有讓他相當惱怒的家人。

  反觀熊展麒則心平氣和許多。「就算你再生氣也於事無補。」

  風青陽霍地停下來,面向冷靜無比的男人雙手插腰。「你快想辦法阻止這門婚事,咱們絕對不能讓盈丫頭做傻事。」

  「她不會聽我們的勸告。」

  「那你打算袖手旁觀,任由她胡來嗎?」

  「我相信她。」熊展麒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試問他們二十多年來的感情,豈是一個莫名蹦出來的陌生男人所能比擬的。

  「你真的半點也不擔心?」風青陽端詳著眼前深藏不露的男人,雖深諳他一向臨危不亂,但攸關喜歡的人多多少少都會著急失控吧?果不其然,在他一派雍容閑雅的坐姿下,不難發現他正不停轉動手上的筆桿,力度及速度都有點異於平常。

  「與其擔心絕不會發生的事,我倒比較煩心該如何說服兩家長輩接受我和青盈的事。」熊展麒要顧慮的事實在太多,相較之下風家和余家的婚事比較容易解決。

  風青陽冷靜下來,這的確是最大的障礙,其實他早巳想到一個辦法,本來不知是否管用,不過現在天時、地利、人和配合得剛剛好,應該是實行的最佳時機了。

  「先下手為強。」風青陽彈一下手指,笑咪咪地搭著熊展麒的肩膀。「你們索性把生米煮成熟飯,屆時妹子已是你的人,她一定走不掉,然後再弄個寶寶出來,看老頭們還能拿你們如何,我就不相信他們會狠心把自己的子孫殺掉。」

  果然英雄所見略同!熊展麒會心一笑,雖然這是最有效率的辦法,但這種毫不光明磊落的手段,如非迫不得已,他也不想使出,不過既然為人兄長的都大力贊同了,他豈有客氣之理。

  「青盈可是你的親妹子,你就這樣把她賣掉,你這個哥哥還真大方。」

  「我也是為她的幸福著想。」風青陽一舉打在得了便宜還賣乖的男人身上,然後兩人繼續密謀大計。「還有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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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錯,先下手為強,風青陽完全說中他的心事。對付冥頑不靈的女人,如不把她逼到走投無路,她是不會下定決心的,所以他才會把懷中的小女人吃掉。

  熊展麒擁著熟睡的風青盈,他為自己的瘋狂失控感到不可思議,他們離開酒吧後直接來到酒店,甫一進入房間,他便迫不及待親吻她,直把她吻得昏頭轉向,不讓她有猶豫或後悔的機會,他燃起的激情之火一發不可收拾,將他們燃燒殆盡。

  兩人的衣服早已七零八落地掉在地上,他是那樣急切瘋狂地想要擁有她,想要疼愛她的渴望讓他的身心熾熱發燙,他感覺自己像個青澀的小伙子般,衝動熱情得不像個情場老手,他只想把她佔為已有,讓她成為自己的,從此不再放手。

  這種前所未有的強烈佔有慾,教他有點吃驚,感覺一直潛藏在體內的情感全被釋放,長久以來控制壓抑得極好的情愫引爆開來—

  「你怎麼笑得一臉賊兮兮的?」

  嬌柔帶點沙啞的嗓音,打斷了他的思緒,風青盈騰出雙手撫摸著他滿是鬍渣的臉龐,然後十指梳理著他凌亂的黑髮,他這副不修邊幅的放浪模樣讓她感到陌生,還有昨夜的狂野行徑足以讓她對他完全改觀,原來不管平日多溫文冷靜的男人,都會有熱情失控的一面,他雖然粗擴霸道得像是換了一個人,卻仍教她怦然心動。

  他們到底是怎麼開始的?對,就是始於他那一句教人臉紅心跳的邀請。「今晚不要回去,我想和你在一起。」

  這種含蓄的暗示雖不露骨,但星星之火足以燎原,他的舉手投足慵懶性感,彰顯著無可抵擋的男性魅力,誘人的醇厚嗓音無異是動情的催化劑,這個該死的男人根本就是存心誘惑她,拐騙她上床。

  「人逢喜事精神爽。」他促狹地輕啄她的小嘴。

  「熊大少經驗豐富,這種『喜事』的體驗可多了。」她酸溜溜地挖苦。

  「可是和喜歡的人一起體驗是頭一遭,原來感覺是如此棒,簡直妙不可言。」他埋首在她的頸肩,勾住她柳腰的手更是不規矩了起來。

  她一把抓住他的大掌,再用力推開他。「你別誤會,不要以為我和你上床便是答應和你一起。」

  「我知道,只是因為我的技巧太好,你抵抗不了我的誘惑,所以才會在意亂情迷下和我上床,對不對?」他反手扣住她的皓腕,欺身壓住她。

  「你知道就好。」她嬌艷誘人的臉蛋緋紅。

  他性感地半瞇起黑眸,不懷好意的視線梭巡她飽滿的酥胸。「那我只好繼續令你失去理智,讓你今後再也沒辦法拒絕我。」

  「別……」

  熊展麒瞬間吞噬她的紅唇,一記纏綿深吻過後,他附在她耳垂柔情地低訴。「我愛你。」

  雖然全身骨頭酥麻、心底飄飄然,她仍不依地唱反調。「我不愛你。」

  「不要緊,我愛你便已足夠。」

  「我……」

  他再次堵住她的小嘴,把她吻得喘不過氣、理智全失,然後再度重複那句話。「我愛你。」

  抵不過他的柔情攻勢,風青盈心醉神迷地嬌笑道:「討厭!你別老是把這句話掛在嘴邊。」

  「那我身體力行做給你看。」他戲謔地對她上下其手。

  她忍不住高呼低喘,不停躲避。「可惡!你別想佔我便宜。」

  「那我大方點,把便宜全給你。」他捉著她的小手,使壞地拉往自己的男性特徵。

  她忙不迭抽回手,捶打他的胸膛。「老天!你別這麼變態。」

  「我不是早告訴過你,我有很多不同面貌等著你逐一去發掘嗎?」

  熊展麒像是印證自己的話般,給她一個火辣辣的熱吻,盡情放肆地繾綣纏綿,把男性本色發揮得淋漓盡致……以下就是兒童不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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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可否認兩人有了親密的關係後,感情邁進一大步,儘管風青盈嘴上不承認,心中早已有了決定。經過浪漫激情的一夜後,她再也割捨不下這份感情,更離不開喜歡的男人,現在她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嫁給余信基,至於如何向家人交代,則要從長計議了。

  帶著甜蜜愉悅的心情回到家裡,風青盈很快就察覺到一股低氣壓,異常凝重的氣氛教她頓感不安。

  「不好了,小姐。」一名女傭神色匆忙地迎上來。

  「發生什麼事了?」風青盈斂下唇邊的笑意。

  「青陽少爺和老爺剛才大吵一場,他們吵得很凶,而且還差點動手打起來,老爺被氣得昏倒了。」

  風青盈嚇了一大跳。「爸爸他情況如何,要不要緊?」

  「老爺已經沒事了,現在正在休息。」

  「他們是為了什麼事情吵架?」老哥他真是的!為何總要頂撞父親?

  「是為了小姐的婚事。」他們的吵架聲驚動了整個宅第,風家上上下下無人不知。「余家今早過來拜訪老爺,並正式提親,少爺知道老爺欣然答應後,便大發雷霆,還威脅老爺如不取消這門婚事,他便不當繼承人,還要離開風家不再回來,老爺一氣之下便把少爺趕出家門、嚷著要和少爺脫離關係。」

  什麼?竟然是為了她!「哥哥人在哪裡?」

  「少爺回房拿了一個背包便走了,我們誰都阻止不了他。」

  「爺爺他們沒有插手嗎?」雖然老哥任性妄為,但一向深得爺爺的疼愛。

  「老太爺他也勸阻不了少爺,說留待老爺親自處理。」

  看來固執己見的父親和哥哥連天皇都不給面子了,誰都不肯賣人情讓步,他們這次一定鬧得很僵,情況相當糟糕。唉!還是先看看父親的情形再作打算吧,風青盈二話不說走向父親的房間。

  「媽媽,爸爸身體如何?」風青盈瞥一眼床上熟睡的父親,沒有上前打擾。

  和母親一起退了出去,她們在偏廳坐下來小聲談話。「放心,爸爸沒事,只是一時氣昏頭,暈了一會兒。」

  「哥哥真的離家出走了嗎?」老哥實在太沒分寸了,竟然這樣不成熟。

  母親點頭,回想起父子倆爭得面紅耳赤、如仇人般反目,她便十分憂心。「青陽的脾氣是說到做到,他這一走不知何時才肯回來。」

  「我會去找哥哥,好好勸勸他。」雖然風青盈沒多大把握,上回在涼亭和老哥談不攏後,他好像還在生她的氣,一直沒有機會和好如初。

  「青盈,現在家裡全靠你了,不管是會館還是公司你都要多替爸爸分擔。」這個不肖兒子委實令人頭痛,幸好女兒懂事,從不用他們擔憂。

  「我會的。」話雖如此,風青盈卻感到汗顏,她的心情異常沉重,現在風家的擔子全落在她肩上,教她如何還能自私地選擇自己的幸福?

  甜蜜幸福的夜晚如曇花一現,愛情只能是水中月、鏡中花的美麗憧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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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找到風青陽,當然要先從他的好兄弟下手,風青盈故而在第一時間約熊展麒在公園見面。

  「我們才剛分開不久,你這麼快便想念我了?」熊展麒一把摟住她吻著。

  風青盈沒心情說笑,神色凝重地告訴他。「老哥離家出走了。」

  「何時發生的?」他雙手圈住她的小蠻腰,好整以暇地問。

  「就在今天,我剛才回到家裡才知道……」她突然察覺出異樣,驀地住口。「你早已經知道,還是你們串通好?」

  她的心思真敏銳!「你胡說什麼?」

  「別想隱瞞我,老哥突然離家出走,你沒道理一點也不驚訝。」她素指直戳著他的胸口,滿心不悅地質問。「老哥在哪裡?」

  「你放心,青陽自有打算。」他忙不迭地陪笑討好。

  「你們果然串通好了,是你教唆他用離家出走來要脅父親取消婚事嗎?」

  「你本末倒置了,這是青陽自己想出來的辦法。」

  「即使你們要阻撓婚事,老哥也不用離家出走,你們到底在打什麼主意?」她直覺事情並不簡單。

  他爽快招供。「破壞婚事只是其中一個目的,他主要是想幫助我們取得長輩認同。」

  「我不明白。」她一臉疑惑。「老哥把父親氣昏、一走了之,在這個非常時期我不可能做出忤逆父親的事情,更遑論丟下家人置之不理。」

  「沒錯,現在風家要靠你來支撐,所以正是最適合攤牌的時機。」他一瞬也不瞬地睨著她。

  她美目一睜。「你想以此要脅家人就範,逼他們接受我們?」

  「這是我們手上的籌碼。」

  「我不要!』風青盈反感地一把推開他。「你們怎麼會想出這種卑鄙的作法,實在太卑劣了。」

  他就知道心高氣傲的她會無法認同,熊展麒按住她的雙肩柔聲問。「青盈,你願意跟我遠走高飛嗎?」

  「我……」她霍地抬頭,在他深邃炯亮的目光下她不願說謊。「現在不行。」

  「所以這是唯一可以讓你繼續留在風家,而我們又能夠在一起的辦法。」他苦口婆心勸說。「你別浪費青陽的一片苦心,他不惜和風世伯大動干戈,也只是想要讓我們得到幸福。」

  「就算得到風家認同,你們熊家又如何,你的家人可以接受我們嗎?」他一直只為風家煩心,好像從不把熊家放在心上,但不理會並不表示問題不存在。

  「我不介意,我說過我早有捨棄家人的覺悟。」

  「我不能夠這麼自私。」

  他無限深情地吻上她的額頭,把她緊擁人懷裡。「我真的半點也不留戀繼承人這個身份,就算得不到家人的諒解祝福,即使要我和全世界為敵,我都不在乎也不後悔,你是我想要珍惜寵愛一輩子的女人,我不想白白錯過。」

  「為什麼你要這麼傻?為我這個自私的女人犧牲這麼多,值得嗎?」她環抱住他的腰嘶聲低喊。「你為了我連家人部可以割舍下,而我卻一直放不開手、作不出選擇,妄想愛情和親情並存,不想捨棄任何一方。」

  「你不用取捨,我不希望你為了我而失去自己所珍惜重視的親人。」他鏗鏘有力地再三表示。「只要讓我愛你就足夠了。」

  「傻瓜!」她十分感動心疼。

  熊展麒雙掌輕托起她的臉頰,瞅著她的兩泓秋水要求。「答應我,無論處境如何艱難都不要退縮,讓我們一起去克服,直到爭取到家人的認同為止。」

  「嗯。」她的心不再動搖,如願地給他承諾。「我答應你。」

  風青盈踮起腳尖,攀附著他的頸項,主動獻上紅唇,印下誓盟的烙印。

  「我們何時向家人坦誠一切?」既已下定決心,事不宜遲。

  「當然越快越好,你需要我陪你一起面對家人嗎?」他不放心地問道。

  「不用。」她想要自己去面對。「不過我有點擔心余信基不會輕易罷手。」

  「把他交給我,我會擺平他。」其實熊展麒早想去會一會余信基,好好教訓這個色膽包天的男人。

  看到他眼中流露出的厭惡鄙視,她不禁揣測。「你不是真的打算用武力解決,把他打到重傷吧?」

  「我可是個文明人,如非必要我不會動武。」沒錯,他只是要把那個男人的無禮放肆加倍奉還而已。

  「他不是個泛泛之輩,你要小心。」她提醒。

  「我會的。」他倒要看看這一號人物有多厲害。

  「老哥打算何時回來,他真要在我們得到家人認同後才肯回家嗎?」雖說是權宜之計,但惹雙親傷心是不爭的事實,可想而知老哥當時說的話語氣有多沖,否則強悍的父親也不會承受不了。

  「他有事情要辦,暫時不會回來。」希望青陽一切順利。

  「什麼事情?」

  「無可奉告。」

  「你們鬼鬼祟祟在幹什麼?」她狐疑地挑眉。

  「秘密。」他把食指放在她唇辦上,故作神秘地眨眨眼。

  什麼嘛,這兩個滿腦子鬼主意的男人到底在計畫著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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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清晨時分跑步是余信基每天的習慣,不管夜生活如何精采多姿,他都堅持上班前要好好舒展筋骨、整頓身心,這是他鍛煉身體的其中一個方法,而且運動過後頭腦會特別清晰,有助於應付一整天忙碌煩瑣的工作。

  但是今天多了一名不速之客,他出門不久後,隨即發現被人跟蹤,不過他裝作沒看見,一如往常地先在路邊拉筋熱身,並暗中戒備著。

  果不其然,高大的陌生男人正朝他前來,會是綁匪嗎?可是這男人看起來斯文瀟灑、步履優雅自信,不像是流氓惡棍。

  「余信基先生。」

  「你認錯人了。」

  什麼認錯人了?你這個免崽子,長得人模人樣的衣冠禽獸,他怎麼可能認錯!熊展麒在心中憤然咒罵,上上下下打量高大健壯的男人,評估他可承受的力度,很好,體格不錯,他可以不客氣地使出全力了。

  半秒鐘也沒遲疑,熊展麒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又狠又快的拳頭結結實寶打在余信基錯愕的俊臉上,把他整個人打飛出去。

  余信基連連退後了好幾步,有點眼冒金星的他眼明手快地抓緊欄杆站穩。其實余信基本身也是黑帶高手,而且早已有所防備,但仍然躲不過這一記拳頭,只因對方出手實在太快、拳頭又太重,絕對不是普通人所擁有的矯健身手。

  感到滿口濃稠的血腥,余信基隨地一吐,然後用毛巾拭抹沁血的嘴角,這個男人幹什麼,專程來找他打架嗎?好呀,他絕對奉陪到底,看誰的拳頭比較厲害!

  二話不說,不甘示弱的余信基撲上前欲還以顏色,兩個男人還沒好好溝通,就這樣莫名其妙打了起來,果然是「文明人」的溝通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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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有百年基業的熊家算是較為開明的家族,對兒孫們采放任態度,不管是家規還是祖訓都不會太嚴厲苛刻,在自由的家風下,家人感情比較深厚,凡事都可以商量斟酌,個人意願絕對獲得尊重。

  書房內,一代宗師熊爺爺和兒子、兒媳默不作聲安坐著,三人神色凝重、眉頭深鎖,全因孫兒剛投下一顆威力驚人的炸彈,經過他們多番唇舌勸阻後,熊展麒仍執意孤行,不肯改變初衷。

  這個一向深思熟慮、沉著穩重的兒孫本是最信賴可靠的繼承人,想不到頭腦冷靜、處事精明的男人也會脫軌,居然做出不計後果、大逆不道的事情來。

  如果他只是一時衝動做出這等沒理性的舉動倒還好,偏偏他比所有人都還要來得心平氣相,情詞懇切地剖白自己的感情,這下子不論是開明的雙親,還是守舊的爺爺都無話可說了。

  「抱歉,這是我的人生,我不會為了先祖們的約定而放棄自己的幸福。」熊展麒謙恭地重申,神情平靜卻堅定不移。「我心意已決,如果你們要革除我這個繼承人,甚至把我逐出熊家家門,我都會遵從。」

  熊展麒知道家人需要時間來消化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一時間要他們接受可能有點困難,但他有信心能得到家人的諒解,即使最後他們仍然反對,那他頂多是離開熊家,家人不至於會絕情到反目決裂的地步。

  熊展麒沒再說什麼,向家人彎腰低頭致歉後,步出書房,他剛關上房門便與怒氣沖沖的弟弟熊展麟打了個照面。

  相較喜怒哀樂全形於色的弟弟,他這個哥哥算是不擅表達情感,再加上弟弟有著強烈的競爭心態,一直不想輸給凡事優秀過人的哥哥,故而兄弟倆的感情一向不親。

  其實熊展麒不太懂得和弟弟相處,所以總是笑容可掬地包容弟弟的冒失莽撞,任弟弟如何挑釁都不為所動,久而久之他們的關係便變得客氣疏遠,實際上他心底非常疼愛這個率真的弟弟,只是沒有表現出來。

  熊展麟對著老哥吹鬍子瞪眼睛,卻不肯先開口說話,他希望可以聽到哥哥的真心話,即使只有一次也好,他很想看到哥哥的真性情,像一般家庭的親兄弟彼此無話不談、爭吵打罵,而不是客氣有禮的對待他。

  「以後家裡就靠你了。」熊展麒扯起一抹常有的溫柔笑容,輕拍弟弟的肩膀。

  熊展麟緊握拳頭,力道之大教指節泛白,更發出「喀喀」聲響,他始終沒有挽留擦身而過的哥哥,儘管心中極度憤怒,想要撕破那張虛偽的笑臉。

  果然是只深藏不露的狡詐狐狸,竟然就這樣一走了之,把責任全推給他,在他一次都還沒打贏過他之前就跑掉,可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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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對於熊家和平處事的方式,風家則是嚴苛許多,風青盈跪在宗祠堂的中央,在先祖們的牌位前靜待開審。

  風青盈並不在乎四周的竊竊私語,對家人的評論聲充耳不聞,她心中擔憂的只有鐵青著臉的父親。

  當她把事情告訴雙親時,父親沒有預期的大發雷霆、厲聲斥責,他竟然什麼都沒說,父親反常的行徑教她更愧疚擔心。

  反而是母親心疼的幽幽道:「傻孩子,你為何偏要選一條崎嶇的路來走?媽媽從你小時候就常常給你忠告,就是不想看到你受苦呀。」

  「可是我實在身不由己,根本由不得我來選擇,當我發現自己的感情時,已經泥足深陷、不能自拔。」風青盈看著父親顯得疲憊的凜容,越發汗顏。

  「展麒那孩子向來深思熟慮,不是個感情用事的人,為何會和你一樣衝動,完全不顧全大局?」母親無奈搖頭,平心而論熊展麒是個出色的男人,和女兒相當匹配,如果不是礙於家規協定,她會大表贊成,慶幸女兒找到個好歸宿。

  「我知道做出這種事情會讓你們很失望,但我和展麒已經決定在一起,不管兩家如何反對,我們都不會退縮。」風青盈低聲懇求。「希望爸爸媽媽能成全我們、認同我們。」

  父親自始至終都不發一言,然後隔天就召開了這個家族會議,在宗祠堂上當著風家上下面前公審處置她。

  「青盈,我再問你一次,你是不是跟定熊展麒,即使把你逐出家門,你也不會改變主意?」風靖鵬威嚴的面容不帶半分感情。

  「對不起。」風青盈垂下眼簾,面有愧色。

  風靖鵬霍地起來,跪在女兒身邊,他此舉教全場目瞪口呆。

  風靖鵬先向先祖們叩頭,然後面向長輩們謝罪。「青陽這個不肖子離家出走,現在女兒青盈又犯了家規,我身為人父教導無方,實在難辭其咎,愧對列祖列宗,更無資格擔任當家一職。」

  「爸爸!」風青盈低呼,想不到父親會引咎自責。

  「請父親革除我當家的職位,一起處罰我和女兒,即使把我們一家逐出家門,我也絕無怨言。」

  此時母親也一同下跪。「請老爺責罰。」

  「媽媽!」風青盈眼眶迅速紅透,淚盈於睫。

  母親按著女兒的手給予支持鼓勵,由兒子大吵大鬧一場離家出走開始,丈夫的心思她早猜出一二。

  「靖鵬,你們這是何苦?」風爺爺輕歎一口氣,睿智的眼眸掃視眾人。

  「青陽罵得沒錯,我是個完全不稱職的父親,一直只顧著要光耀門楣、拓展家業,從不關心孩子們,甚至把他們當棋子利用,把女兒的婚姻大事當作買賣交易,斷送她的幸福。」風靖鵬這樣低聲下氣認錯,勇氣可嘉。「現在女兒找到自己的幸福,勇敢地挺身而出爭取,身為父親的我應該支持她,但身為當家的我絕對不能夠徇私,自作主張廢除家規,所以只好和她一起受罰。」

  風爺爺豈會瞧不出兒子的用心良苦,他這招是以退為進,先自我譴責,讓家人沒機會聲討,然後再說之以情、打動人心。

  試問當家的重任不由他來扛,還有誰可以勝任?而盈丫頭也是個支柱,現在的風家缺他們不可,在這種情況下還能拿他們如何?難不成真把他們一併逐出家門,讓風家倒下去嗎?

  雖不可嚴懲,但小懲卻是必須的,總得要讓家人信服,當下風爺爺有了決定。

尾聲

  正在忙碌收拾的窈窕倩影被窗外的日落餘暉吸引,風青盈不由自主步出陽台,美麗的河堤景色染上昏黃橘光,好不迷人。

  突然一雙鐵臂從後伸出,一把摟抱著她的纖腰,男人的下巴貼著她的頸窩,不住親吻她的耳際髮鬢,親暱地廝磨著。

  「喜歡這裡嗎?」熊展麒放眼欣賞醉人的日落景致。

  「嗯。」風青盈背靠著溫暖舒適的胸膛,一臉心滿意足。

  雖然風青盈被逐離風家大宅、嚴禁踏入風雲會館,但沒有喪失風家二小姐的身份,她仍然是風家的一份子,繼續在風雲保全公司效力,只是不能再使用風家的獨門武術,更不能和熊家有任何武術交流或切磋。

  而熊展麒和她的情況大致相同,他不再是熊家繼承人,未經准許不能踏人熊極堂半步,不過經營地下情報的主要工作仍然由他負責。

  兩人一起搬離老家,這裡便是他們的新居,他們展開同居生活,至於結婚則留待兩家的氣氛稍微緩和後再作打算。

  「老哥到底跑哪裡去了,為何還不回家?」風青盈一個旋身,圈住他的腰追問道。

  「你放心,青陽把事情辦好後,自會乖乖回去當繼承人。」熊展麒輕攏她的秀髮,給她一個安心的笑容。

  「為什麼不能讓我知道?他不會在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吧。」她哪起小嘴抱怨。

  「雖然青陽是你的親哥哥,但你這樣掛念他,我可是會吃醋的。」他輕啄她的紅唇。

  「醋罈子。」她點一下他的鼻尖,拴住他的頸項回吻。

  溫馨甜蜜的淺吻,最後演變成激烈熾熱的擁吻,就在兩人打得火熱之際——

  叮噹!叮噹!大煞風景的門鈴聲響起。

  「嗨,慶祝你們新居入伙,我特地帶來一瓶陳年佳釀。」余信基大剌剌地走進來,儼如老朋友般熟絡。

  自從上回熊展麒找上余信基打了一架後,兩人竟然成為好朋友,真是不打不相識,這算是意外收穫。

  余信基把酒交給風青盈,自然地親吻她的臉頰。「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嗎?」

  對他的熱情舉動風青盈早已習以為常,既然沒辦法不給他佔便宜,索性大方接受,誰教這個男人的好色本性不改,只要不是太過分,她並不介意。

  不過卻有人非常介意,而且十分看不順眼,熊展麒開始有點後悔,為何自己會和這種男人投契,他突然有種引狼入室的感覺。

  「當然有。」熊展麒代為回答,然後一把揪住色狼往大門走去。「給我自動消失。」

  不客氣地把礙手礙腳的男人丟出家門,熊展麒用力關上大門並上鎖,然後滿意地拍拍手掌,看得傻眼的風青盈則已笑彎了腰。

  熊展麒一把抱起笑得快斷氣的女人,大步走往臥房,繼續剛才被打斷的好事。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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