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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特務可不是好當的,除了矯健的身手與靈活的頭腦,
收放自如的「表面功夫」更是基本中的基本,
然而自從遇上她,他引以為傲的冷靜就毀於一旦,
不僅非人訓練養成的強壯體魄淪為搬家好幫手,
生死關頭磨練出的快、狠、準拳頭也成為扁色狼利器,
不過既然鎖定了獵物∼∼(糟,職業病改不過來)
這輩子他就絕不罷手,就算後來他們離婚了也一樣,
他忍辱──忍著被兒子嘲笑他「無間道」看太多的恥辱,
他負重──負起解釋他當年是逼不得已離開老婆的重任,
再來一場地痞流氓非友情客串的英雄救美苦肉計,
終於得逞進駐老婆的香閨,重溫舊夢就剩臨門一腳∼∼
楔子
「啊!小心!」
聽見驚叫聲,正低頭爬樓梯的習小羽倏然抬起頭來,只見一個大紙箱正砰砰砰的滾下樓梯,直朝她砸下來,嚇得她雙眼圓睜,立刻像只壁虎般的往牆壁貼去,驚險的躲過被砸死的不幸命運。
「天啊,對不起!對不起!」隨著重物落地的聲音,是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和驚慌的道歉聲。
習小羽睜開眼睛,就見一個年輕女孩匆忙從樓梯上跑下來,以一臉驚憂又帶點不知所措的表情來到她面前。
「對不起,你沒事吧?有沒有受傷?」
「我沒事。」她搖頭,先讓對方放下心來,才轉頭看向停在她腳邊的沉重紙箱。「你是新搬來的住戶嗎?我以前好像沒見過你。」
「對,你好,我叫葉緯雲,住四樓之一,今才剛搬來。你也住在這裡嗎?」
四樓之一?那是白凌姊之前住的地方,房東終於找到新房客了嗎?
「我住之三,我叫習小羽,你好,很高興認識你,也歡迎你搬來。」她微笑的向女孩伸手道。
「我也很高興認識你。」對方立刻笑容滿面的與她握手。
「這箱子要搬上樓吧?我來幫你。」
「謝謝你。」
「你一個人住嗎?你的樣子看起來好年輕,好像還在讀書。」將箱子扶正,她們一人抬一邊走上樓時,習小羽好奇的問。
「不,不是一個人,還有我老公。」
「你結婚了?」習小羽訝然的叫道,「你幾歲?」
「十九。」
十九?習小羽輕愣了一下。這年紀說小也不小了,想當初她也是在十九歲那年結婚,嫁給了衛晟,而他們就是在她搬家的那一天相遇的……
第一章
「啊!」
辛苦搬上樓的箱子一個沒放穩,就從樓梯邊緣砰砰砰的滾下樓,讓習小羽剛剛出的力全成了白費,也讓已經累得氣喘吁吁的她氣得發火,她咚咚咚的走下樓,然後用力的踹了那個滾下樓的箱子兩腳。
「可惡,氣死人,連你也欺負我是不是?混蛋!」
因為太生氣,所以她又踹了那紙箱幾下,沒想到這一踹竟又將它踹到樓梯邊緣再度砰砰砰的往下一層樓滾了下去。
她難以置信的睜大眼睛,接著看見樓下的住戶好死不死的正好從屋裡走出來,她立刻驚慌的脫口大叫,「小心!」
怎知對方卻連頭都沒抬,只伸出一隻腳,就輕而易舉的將滾落樓梯、帶著重力加速度砸向他小腿的箱子給停了下來,然後再慢慢地抽腿,讓箱子輕輕地落了地。
「對不起,對不起。」她立刻飛奔下樓道歉,雖然明知道他並沒有被砸到,還是禮貌的問了一句,「你沒受傷吧?」
男人抬起頭來看她,那是一個以她現在的年齡來說,應該算是有點老的男人,但也是一個好看的男人。
他不適合用「英俊」兩個字來形容,「帥」字也不適合他,他的相貌簡單來說就是好看,她想,這可能跟他的身高、體型、古銅色的肌膚和深邃的眼眸有關吧。而且不知道為什麼,他給人的感覺還真是存在感十足。
正當她迅速的打量他,並在心中給予評語時,衛晟也正在做著同樣的一件事。
從半個小時前,他就一直聽到門外有人在搬重物爬樓梯的聲音,聲音來來去去的,他想應該是有人在搬家。他還聽得出來搬東西走來走去的是同一個人,而且應該是個不太壯碩的瘦皮猴,所以才會愈搬步伐愈拖拉,而且速度慢得跟烏龜一樣。
說真的,他完全沒想到這個搬家的會是個女人,直到一分鐘前,他突然聽見樓梯間傳來一聲女性的尖叫聲,接著是一串氣喘吁吁又怒不可遏的詛咒聲,這才懷疑地起身開門查看,然後順便幫她停住從樓梯上滾落下來的箱子。
眼前這個女人……不,應該說女生比較恰當,她的年紀看起來很小,說真的,他懷疑她有沒有滿十八歲?
纖瘦的四肢加上清湯掛面的髮型,汗水將她臉頰的頭髮全都沾濕黏在頰邊和額上的模樣,就像剛上完變態體育老師要她跑操場十圈的體育課,這樣一個小女生,怎會一個人在這裡搬家呢?真是令他怎麼也想不透。
衛晟不由自主的皺起了眉頭。
「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一見他皺眉,習小羽還以為他生氣了,急忙再次誠心誠意的向他鞠躬道歉。
「你家大人呢?」他問道。
她呆了一呆,茫然的重複他的話,「我家大人?」
「搬家這種大事,不會只有你一個小女生在做吧?」
習小羽又愣了一下,這才慢慢瞭解他話裡的意思。「的確只有我一個人在搬家,不過我不是小女生,我已經成年了。」
「十八歲?」
「十九歲!」
「看起來頂多只有十七歲。」他皺了皺眉。
「而你看起來有二十七歲!」她是在諷刺他,誰知道——
「謝謝你,事實上我已經三十歲了。」
真是氣人,他竟然把它當成了讚美,認為她是在讚美他看起來比實際年齡還年輕,可惡!
不過還真看不出來他已經三十歲了,她知道他的年紀應該比自己大上許多,但是沒想到會差到二位數這麼多呀,簡直就可以稱之為—— 大叔了。
靈機一動,她對他咧嘴一笑。「不客氣,大叔。」
衛晟愣了愣,突然忍不住笑出聲來。大叔?虧她叫得出來!
「小妹妹,大哥哥我只大你十一歲而已。」他笑道。
「凡是年齡超過二位數的都是長輩,大叔。」她笑容可掬的回敬。
衛晟笑不可抑的朝她搖頭。「算你狠!」
習小羽立刻比了一個V的手勢,得意的說:「我贏了。」
衛晟笑容滿面的又搖了搖頭。這小傢伙還真是可愛。
他低頭看了一眼腳邊的箱子。「這箱子要搬上樓吧?需要『大叔』我幫忙嗎?」
習小羽立刻雙眼一亮。「大叔願意幫忙嗎?」
「如果你把大叔這稱呼改成大哥的話,我會考慮考慮。」他好笑的看著她晶燦的雙眼。
她立刻狗腿的叫道:「大哥!」
衛晟忍不住又笑出聲來。這個小女生真的很可愛,可愛到讓他輕易卸下心防……一有了這個念頭,他突然產生一股危機意識,她該不會是有計劃的來接近他吧?但只思考了一秒,他隨即甩開這草木皆兵的想法。應該不可能,他這麼告訴自己。
「看在這聲大哥的份上,我就勉為其難的幫你這個忙吧。」他彎腰,輕而易舉的將箱子舉了起來,像拿著空箱子般輕輕鬆鬆的夾在腋下,往樓梯上走去。
「謝謝你啦,大哥。」習小羽不忘狗腿的再喊一次。
衛晟揚著嘴角走上樓,在她敞開大門時,順便將堆在門外的三個箱子一起搬進屋裡。
看著只有一組舊沙發和舊電視櫃的屋裡,和堆滿了客廳的箱子,他突然有點後悔自己沒早點開門出來幫她。
「樓下還有東西要搬嗎?」他問道。
「沒有了,這是最後一箱。」習小羽坐在一個紙箱上說:「謝謝你了,大叔。」
「這麼快就過河拆橋了?」他似笑非笑的挑眉。
「沒辦法,凡是年齡差距超過二位數的都是長輩,禮不可廢,大叔。」她笑得一臉狡猾。
「什麼禮不可廢,我看你根本就是故意的。」他哼道。
習小羽咧嘴一笑。她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是覺得「大叔」這個稱呼很適合他,一叫就上癮了。
衛晟在屋子張望,沒見到其他人,問:「你爸媽呢?」
笑容瞬間從她臉上抽離,但隨即迅速的回到臉上,她微笑著說:「死了。」
他輕愣。「死了?」可是她的態度……「你是在開玩笑的嗎?」
她搖頭。「不,他們真的死了。」
他若有所思的皺眉看她,懷疑她說的話是否屬實。「什麼時候的事?你沒有其他家人嗎?」
「去年的事。有一個哥哥。」她回答。
「那你哥哥呢?」他又問:「搬家這種事為什麼丟給你一個女生來做?」
「嗯……這件事說來話長。」
「那就長話短說。」
「大叔,你不能只幫了我一個小忙,就要我把祖先八代都背出來給你聽吧。」習小羽懷疑的看了他一眼,抗議的說。
「我沒要你背祖先八代給我聽,只是要搞清楚為什麼只有你一個人在搬家?」莫名的,他就是為這瘦弱的女孩感到不平。
「為什麼?這件事應該不關大叔的事吧?」
「不知道剛才是誰要我幫忙搬東西的。」他看著她說。
「只是一箱東西……」見衛晟不認同的挑眉,她不甘心的改口,「好吧,還有門口的三箱。」
「從門口移進門內也只有兩三步而已,你幹麼連這個都要計較?而且是你主動要搬的耶,又不是我叫你幫忙的!」她抗議的說。
「以後我們就是樓上樓下的鄰居了,我希望對你有點基本的認識應該不為過吧?尤其我剛才還幫過你的忙。」
「可是我怎麼知道你是不是壞人?」
「你現在才想到這個問題會不會太慢了一點,如果我是壞人的話,剛剛在樓下就可以直接把你拉進門去為所欲為了,而現在也可以。」衛晟沒好氣的瞪她一眼。這小傢伙還真是讓人不得不擔心,所以他才會堅持想問她的家人在哪裡。
習小羽呆愣了一下,才傻笑著說:「這樣說也對厚。」
衛晟為她的後知後覺翻了個白眼。「你哥哥呢?」他把話題轉回到剛才的問題上。
她看了他一會兒,然後聳肩,「不知道。」
「什麼叫不知道?」他再度皺起眉頭。
「他已經有一陣子沒回家了,所以不知道。」習小羽再度聳肩。
「他為什麼有一陣子沒回家了?」
「唔……」
「不要唔,回答我的問題!」
「大叔,你很嚴厲耶,這是我的家務事,沒道理一定要跟你說吧?」她嘟嘴反抗。
衛晟雙手抱胸,以一臉若有所思的表情,沉默不語的盯著她,擺明了就是非要聽到滿意的回覆。
習小羽被他看到無所適從,渾身不自在,只好回答,「他在躲債主,所以沒回家啦!」
「躲債主?」衛晟的眉頭緊鎖,像是連打了幾十個結。「不要告訴我,你僅剩的家人就只有一個不可靠,而且只會替你找麻煩的哥哥。」
「唔,雖然我也不想這樣,但這就是事實。」她仍以一派輕鬆的語氣道:「不過現在好了,房子賣掉,債也還完,而且我又搬家了,我哥不可能再把爛帳丟給我處理,即使他再丟,我也沒錢幫他還了,所以從今天晚上起,我應該就可以安心的好好睡覺了,真好。」說完,她還樂觀的笑了。
衛晟卻一點也笑不出來。他只想把她那個混蛋哥哥抓來狂打一頓,再把那些晚上吵得她不能安心睡覺的討債渾球打得滿地找牙,現在的他渾身充滿了暴力因子,他從來不曾這樣幾乎失控。
他有預感,這個小女生對他而言將是個麻煩,非常大的麻煩,從第一眼看見她時,他就有這種感覺。
她有著纖細的四肢,卻有靠自己獨力搬家的堅毅;她有著不設防的天真,卻又有獨自面對殘暴討債公司的勇氣;她有著單純可愛的笑容,但是在那笑容背後卻暗藏著許多常人所不能承受的痛苦經歷。
她是一個陽光般溫暖的女孩,即使身處黑暗之地,也能樂觀的面向光明,和他恰恰相反。
所以,他才會不由自主的被她吸引,破天荒的多管閒事,還不由自主的想保護她嗎?
情況有點失控—— 不,應該說很失控才對,因為過去的他從未有過這類突如其來又莫名其妙的感覺,自己今天到底是怎麼了?
不對,問題不在他身上,而在眼前這個小女生身上,他必須離她遠一點才行。
「是嗎?那就祝你今晚有個好夢了,再見。」衛晟點點頭,然後轉身離去。
他突然轉身離開,習小羽有點傻眼,接著想到他剛剛好像是正準備要出門,卻被她滾下樓的箱子打斷了原來的行程,還在這裡耗了些時間,應該是突然想起自己還有事要做,才猛然轉身要走,她就覺得他的舉動也是理所當然的。
「大叔,我叫習小羽,很高興認識你,還有謝謝你的幫忙。」她衝出大門,朝已經走下樓的他大叫,然後在他愕然回頭看她時,愉快的朝他揮手。「拜拜。」
衛晟無言以對,只能轉身,繼續往樓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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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掀蓋手機闔上,放進口袋中,衛晟面無表情的轉頭再度環視了一下四周。
一個男人倒在地上昏迷不醒,另一個躺在床上、雙手雙腳被縛住的男人是清醒的,卻睜著驚駭不已的雙眼,渾身顫抖的看著他,一副見到地獄惡鬼的模樣。兩個人都一樣鼻青臉腫,嘴泛血絲。
床邊地上有個木箱,裝滿了槍械彈藥,另外還有一個皮箱,裝滿了一袋又一袋的白色粉末及藥丸,這些東西有個統稱,名叫毒品。
這兩個毒梟兼軍火販是國際緝毒組一直在追查的對象,一個月前有消息傳到台灣,說他們已經潛進東南亞地區,卻不知落腳在哪一個國家。
他被委以任務協助台灣刑警調查,沒想到這兩個人渣竟然就潛藏在他負責的地盤上,真不知道這是他們的不幸,還是他的幸運?
總之,任務結束,他又可以恢復平靜的生活了。
他眉頭輕蹙的看向窩在床上的混蛋,只見那傢伙立刻如驚弓之鳥般的往床頭縮去,膽小的模樣讓他不禁懷疑自己是不是捉錯人了?不過地上的證物和那兩張—— 呃,雖然和現在的豬頭樣不太像,但是之前還一模一樣的照片,可以證明他應該沒捉錯人。
又瞥了那沒膽的人渣一眼,他悠閒地舉步離開,在走廊上與一群前來善後的武裝警察擦身而過,其中領隊者迅速的向他行了個舉手禮,他僅頷首,悠閒的腳步未停,繼續往前走。
電梯門前站了兩名荷槍實彈的警察,在看見他走近時立刻雙腳併攏立正站好,以一臉敬畏的表情替他按了電梯鈕。
他搖頭,並不想搭電梯下去羊入虎口,因為說不定樓下早已擠滿聞風而至的新聞媒體,他可一點也不想出現在新聞媒體上,即使只是以一個路人甲的身份也一樣,所以他決定走樓梯,從十五樓一路散步下去。
等他悠閒地走到一樓的時候,人群也該散光了吧?
推開安全門,順著樓梯往下走,他經過十四樓、十三樓、十一樓……就在他走到第九樓,正要踏上通往八樓的台階時,一陣騷動聲突然從安全門後方響了起來,他頓住腳步回頭,只見安全門倏然被人推開,一個緊捉著上衣領口、面無血色的女孩驚懼的衝進樓梯間,然後在看見他時,瞬間雙目圓瞠的停頓住,再下一秒,立刻一溜煙的跑到他背後尋求救助。
「大叔!」習小羽又驚又喜的叫道,語氣裡充滿了恐懼與放鬆兩種極端的情緒。
衛晟眉頭緊蹙,還來不及詢問她怎麼會在這裡,或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才剛剛虛掩上的安全門又被人推開,一個領帶解了一半、襯衫拉出褲頭、皮帶扣松懸在腰間,簡單來說就是衣衫不整的男人倏然追進來,在看見他的瞬間止住步伐。
衣衫不整的男人看著他,而他也正看著他。
「發生了什麼事?」衛晟以不疾不徐的口氣問著身後的女孩。
「他要強暴我!」習小羽以驚恐的嗓音指控。
「你、你在胡說什麼 」男人漲紅了臉,立刻駁斥。
「我沒有胡說,你騙我說要來這裡和客戶談生意,卻一進門就把我壓到床上,對我上下其手,還說了一堆令人作惡的話……」
習小羽話還沒說完,原本站在她前方的靠山卻突然不見蹤影,然後下一秒她就聽見拳頭重擊在人體上,讓人聽了會胃痙攣的悶擊聲倏然在樓梯間響起。
接著她看見她的經理背貼在牆上,大叔的拳頭頂在他的腹部,隨著大叔將拳頭從他身上移開,他整個人有如斷了線的人偶般順著壁面滑落地板,然後一動也不動的癱坐在那裡。
「走。」衛晟轉身拉起她的手臂往樓下走。
「經理他沒事吧?這樣把他丟在那裡沒關係嗎?」她呆愣了一下,忍不住回頭看向那個毫無動靜的身影,擔憂的問道。
走在前方的人倏然停下腳步,讓走在後方的她一時停不下腳步撞上他。
「哎呦!」她輕叫一聲,揉著發疼的鼻子抬頭看他,「要停也不說一聲!」她小聲的抱怨。
衛晟鐵青著臉,怒不可抑的瞪著她。
「幹麼這樣看我?」她稍微收斂了一下抱怨的神情,怯怯的看著他。他的樣子看起來好像在生氣……
「你到底有沒有腦袋!」他突然朝她大聲咆哮,「人家叫你進飯店你就進飯店,難道你都不會想一想,談生意為什麼要在飯店房間裡談,在外面的咖啡店、餐廳裡就不能談嗎?你的腦袋瓜裡塞的是木屑嗎?還是豆腐渣?」
習小羽被吼得呆立在原地。她有點搞不清楚,大叔為什麼要這麼生氣?而且,他說她腦袋裡塞的是木屑、豆腐渣會不會太過份了點?她雖然有時候反應是有點遲頓,但是還不至於像他所說的這麼糟糕吧?
「大叔,你這樣說話有點過份喔。」她忍不住小小聲的抗議,卻招來他一記冷冽的瞪視,不得不立刻閉上了嘴巴。
衛晟鬆開她的手,像是在和誰賭氣般的轉身,悶不吭聲的逕自往下走。
她急忙追上,卻在走了兩步後,猛然想起還癱在上頭的經理。
「大叔,我們真的要把經理一個人丟在—— 」習小羽的話未說完,走在前頭的人便又倏然停下腳步,回頭瞪她。
「你再多說一句試試看。」他冷凝的說,威脅性十足,「走!」
雖然他的樣子看起來很凶也很嚇人,但是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一回事,就是不覺得害怕,這也許跟他曾好心的幫她搬過家有關係吧?
不過不管怎樣,她一點也不想惹得他不高興,畢竟他剛才還救過自己,算是她的救命恩人。至於經理嘛……只是遭受到一拳而已,應該死不了吧?
輕吐了一口氣,習小羽聽話的跟著他的腳步拾級而下。只是要她安靜個五分鐘或許沒問題,若要再久一點的話,她就會被悶死了。
「大叔,外面—— 不是,應該說裡面有電梯可以搭耶,為什麼我們不去搭電梯,而要走樓梯下樓呀?」她開口問道。
回答她的是靜默。
「大叔,你怎麼會到這裡來呀?」她換個問題,結果仍沒有改變。
她邊走邊看他,總覺得這個大叔有點奇怪,他到底在氣什麼啊?
她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會兒,然後拭探的開口問道:「大叔,你是不是剛和女朋友吵架,慾求不滿才在生氣呀?」
完全沒料到她會冒出這樣的一席話,衛晟瞬間僵愣在當場。慾求不滿?這小傢伙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講什麼啊?
看他目瞪口呆的模樣,習小羽當下便認為自己猜對了。
「唉,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枝花呢,大叔?」她大剌剌的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以一副「兄弟你別難過」的表情說:「走,我請你喝可樂,喝了之後保證你就會很快樂喔。」
衛晟無言以對。
現在到底是什麼情況?這個女孩真是剛才差一點就要被強暴的人嗎?她的腦袋到底在想什麼,為什麼可以這麼快就忘了剛才的驚恐,還莫名其妙的讓他變成了那個急需要人家安慰的對象?
她的無厘頭,真是讓他啞口無言……
第二章
「大叔,你在家嗎……怎麼還沒回來呀。」
門上再度傳來敲門聲,伴隨著習小羽特有的清脆嗓音,讓坐在屋內客廳裡的衛晟忍不住皺緊眉頭,想不透她到底是為了什麼事非要找到他不可,三十分鐘內就來敲了三次門。
說真的,他很不想理她,可是這並不是因為討厭她,相反的,而是怕自己會愈來愈喜歡她,對她的存在愈來愈在乎。
其實他們相處的次數和時間並不多,認真算起來也只有幾次而已,一次是她剛搬來的時候,一次是在飯店樓梯間意外救了她,還有就是幾次倒垃圾或爬樓梯時不小心碰到。
每次碰面,這個小傢伙都會熱情的和他攀談,好像他們已經有了幾十年的交情一樣,也不管他的反應是冷淡或冷漠,或者是根本不想理她,她就是有辦法自說自話,搞得他心浮氣躁、啞口無言或者是一不小心就失控的開懷大笑了起來。
面對她時,他覺得自己總是在失控、脫序、變得不像自己。
身為一個頂級的特務,他常會被委託各種艱難的秘密任務,有時還必須完全變成另外一個人滲入敵方,所以控制情緒對他這種人來說是最基本的訓練與要求,可是她卻讓他開始對自己的能力產生質疑,並對自己感到失望與憤怒。
在一般人所不知道的地下世界裡,只要一提到「無影」這個名號,不管是同行、殺手界、國際犯罪組織或是世界各國的軍方、警務組織,無不肅然起敬或驚恐顫慄。
傳說他來無影去無蹤,十幾歲就參加戰爭,曾經一個人深入敵營,在沒有任何接應援兵的情況下,取下了對方領導人的首級,還獨自幹掉了一營的士兵。
他的名字非常響亮,幾乎已被喻為傳奇,不過卻甚少人知道他的長相,以及自從他從第一線上半退休後,如何與他取得聯繫。
而他之所以會選擇半退休在台灣落地生根,是因為他的母親是個台灣人,當年懷抱著明星夢想到美國發展,卻被人口販子強迫賣淫,後來雖然逃出了魔掌,卻懷了身孕,只能潛藏在貧民區做些出賣勞力的工作艱苦的生活著,直到他十歲那年因意外而死亡。
所以他從小就是在暗巷裡長大,懂得各種偷拐搶騙、偷雞摸狗的招數,身手更在數不清的實戰經驗裡逐漸變得了得。
不過再怎麼厲害的人,偶爾也會有踢到鐵板的時候,而他就是在偷某個看起來很弱的老傢伙的錢包時,失風被逮了個正著,然後從此改變了他的一生。
他的人生前半段陰暗,後半段也光明不到哪裡去,差別只在於前半段是在犯罪,後半段卻可以以國家或正義之名,繼續做些見不得光的事—— 例如殺人,然後得到很多據說是他該得的錢財。
他在二十九歲,也就是去年,以年紀太大不再適任特務為由請求退休,並且遷居台灣。不過上面的人當然不可能這麼輕易就放他走,所以偶爾他還是得幫忙出點力,例如上回捉那兩個混蛋,就是上面的人替他和台灣警方牽的線。
當然,他只是以「委任專家」的稱呼出面,並沒有透露他就是「無影」,否則肯定會嚇壞不少人。
「無影」所代表的意義,除了最強之外,就是冷靜自持與冷血無情,平常面對任何人、任何事的時候,他都能夠將自己的情緒控制得很好,可偏偏就是在面對門外那個小傢伙時,他總是在失控。
她很可愛、很天真無邪、很陽光,這些都是她吸引他的原因,他知道,但是除此之外,還有一種更深沉、更讓他不想承認,也不想去觸及,但是卻又偏偏漠視不了的感覺一直在醞釀中—— 他喜歡她,不是大哥對小妹的喜歡,而是男人對女人的喜歡。
可惡,該死的,這一切到底是怎麼發生的?什麼時候發生的?他為什麼會喜歡上這麼一個小丫頭片子呢?
她才十九歲呀,和他相差了足足有十一歲之多,而且她還滿口大叔、大叔的對他叫個不停,擺明了就是把他當長輩,而他到底是怎麼了?為什麼會讓自己掉進這麼荒謬的感情世界裡,他真的快瘋了!
一定是自己最近太閒了的關係,也許他該向上頭要點工作來做,不管是捉小偷還是捉色狼,只要有工作來轉移注意力就行了!
「大叔,你到底在忙什麼,為什麼還不回來呢?」
門外又傳來她喃喃自語的聲音,讓衛晟渾身一僵,難以置信的轉頭看向大門處。
是他聽錯了嗎?那個小傢伙還待在門外沒走?
「真是討厭,還以為你一定會在家,害我還買了你的啤酒說。」
啤酒?是他聽錯了嗎?
「算了,我不等你了啦,我要自己喝了。」
喝啤酒?她會喝酒嗎?
聽見門外傳來鋁罐開罐的聲音,站在屋里門邊的衛晟努力的想像她剛才所說的啤酒是要買給他喝的,而她自己開來喝的則是汽水、果汁之類的飲料,可是——
「哇,好苦!」門外響起她的驚呼聲,還搭配了一個響亮的打嗝聲音。「啤酒這麼難喝,怎麼會有人這麼喜歡喝呀?」
衛晟忍不住在屋裡微笑,心想這下子他應該不必替那個小笨蛋擔心了吧?
「不過冰冰涼涼的感覺還不錯。」門外再度響起她自言自語的聲音,「再喝一口試試看。」
衛晟立刻又皺起眉頭。
「嗯,感覺好像沒剛剛那麼苦了耶,再喝一口。」
衛晟的眉頭愈皺愈緊。
那小傢伙在搞什麼鬼?小孩子學大人喝什麼酒呀?
聽她剛才的語氣,似乎是第一次喝酒,是什麼原因讓她突然想喝酒呢?他忍不住的想,卻在下一秒立刻搖頭甩開這過於關心的想法,喝令自己別管這麼多,如果他真的有心想和她拉遠距離,斷了那不該有的感情,就要忽視她。
他猶豫不決的在客廳站了一會兒,正準備轉身回房來個「聽」不見為淨時,怎知門外竟又響起一聲鋁罐開罐的聲音。
她難道已經喝完一罐,準備再喝第二罐了?他雙目圓瞠,在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之前,身體已先一步行動,走到門邊喀的一聲打開門鎖,霍然把大門拉了開來。
背靠著大門席地而坐的習小羽,壓根就沒想過身後的大門會突然被打開,整個人頓時四腳朝天的跌進門裡,還發出了驚恐的慘叫聲。
「啊!」她的雙手在空中胡亂揮舞。
衛晟也沒料到她會這樣坐,根本就來不及救她,只能伸手將已經躺在地板上的她拉起來。
「你到底在搞什麼鬼?」他問她,語氣並不客氣。
「大叔,原來你在家呀!呵呵。」習小羽看著他傻笑。
他看了一眼擱在地板上的半手啤酒,再看向已不勝酒力、滿臉通紅的她,再次沉聲問道:「你到底在搞什麼鬼?」
「你看不出來嗎?我在喝啤酒呀。我有買你的份喔,想不到啤酒剛喝的時候有點苦苦的,但是多喝幾口就會發現它其實沒有那麼苦,而且還滿好喝的,你喝喝看。」她憨笑著對他說出自己的新發現,然後彎腰想替他拿一罐啤酒,整個人卻遏制不住的晃了下。
衛晟迅速伸手穩住她,眉頭皺得死緊。這小傢伙根本就已經喝醉了嘛!
「走,我送你上去。」他架著她走上樓梯。
「上去哪?」
「回你家。」
「我不要回家,我要和大叔喝酒。」她掙扎的叫道。
衛晟不理她,不費吹灰之力的繼續架著她往樓上走。
「大叔!」她繼續吵鬧,「我不要回家啦,我心情不好,你陪我喝酒好不好?人家都說一醉解千愁,我想試試看那是不是真的—— 」
「你已經醉了。」他打斷她的話。
「我醉了?」習小羽倏然停下掙扎的動作,懷疑的問道:「可是我怎麼沒有一醉解千愁的感覺?你騙我,我的腦袋明明還很清楚,不然你問我九九乘法表,我一定可以馬上回答出來。你問!」
「你為什麼心情不好?」他問道。
「這不是九九乘法表的問題。」她搖頭,突然覺得頭暈暈的感覺好舒服,於是又多搖了幾下。
「你在幹麼?」
「搖頭,很舒服喔。」她對他咧嘴笑道。
這小傢伙是真的喝醉了,但是她到底在煩惱什麼,像她這麼樂天派的傢伙,竟然也會有心情不好到想借酒澆愁的時候?
「你在煩惱什麼?」他忍不住又問,就是沒辦法不管這件事。
習小羽沉默了一會兒,在他以為她不會回答時,才緩緩的開口道:「我失業了。」
衛晟倏然鬆了一口氣。他還以為是多嚴重的事,原來只是失業了而已。
「偏偏我哥哥又跑到公司亂鬧一通,打破了大門的玻璃,公司要我賠償損失,可是我根本就沒有錢。」她接著難過的說:「我真的不知道他要鬧到什麼時候才會長大,做一個腳踏實地的人?」
原來是為了她哥哥和錢的事心煩,錢的事好辦,因為他的獎金和投資收益多到無處可花,至於她哥哥那個欠教育的傢伙,看樣子他得找個時間會一會他了。
「要多少錢?」
「兩萬多。」
她連兩萬多塊都沒有?
「我只有一萬多,現在沒了工作,新工作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找得到,還得生活,又要付賠償費,我……」她說著倏然停下來,用力的搖了搖頭,「大叔,你陪我喝酒好不好?我們不要聊這些事,邊喝邊聊些開心的事好不好?」她仰起臉,再度對他咧嘴傻笑了起來。
看著她的笑臉,衛晟只覺得心痛,想要痛扁那個讓她強顏歡笑至此的混蛋哥哥。
若讓他找到那傢伙,他發誓一定先痛扁一頓再說!
「家門鑰匙給我。」腳步停在她家門前,他向她伸手道。
「你答應陪我喝酒,我就把鑰匙給你。」習小羽笑嘻嘻的和他談條件。
「小傢伙,把鑰匙給我。」
她頑皮的對他搖頭晃腦。
衛晟瞪著她,簡直不知道該拿她怎麼辦。這女孩就是有本事惹得他心煩意亂、不知所措。
「把鑰匙給我。」他又說了一次。
「不要。」她繼續搖頭,憨憨的笑著。
「你再不給我,我就把你家大門踢破。」他威脅道。
「大叔,你好粗魯,而且—— 」習小羽伸手一推,便將原本緊閉的大門完全推開,「門根本沒鎖,Surprise!」
衛晟真的是無言以對,但是更令他無言以對、目瞪口呆的是,前一秒鐘還清醒異常、精神奕奕的她,這時竟然雙眼一閉,整個人就往地板上癱下去,然後就……睡著了
怎……怎麼會有她這種人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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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醒來,習小羽躺在床上伸了一個大懶腰,感覺自己昨晚睡了一個好舒服的覺。
她微笑著坐起身來,轉頭看了一眼床邊的鬧鐘,然後下床準備上班,卻在下一秒鐘突然渾身一僵,接著慢慢地睜大雙眼,再迅速回頭看向自己的床和四周。空曠的房裡除了一張床和一個房東附的舊衣櫥和淺藍色舊窗簾,以及一張靠在窗邊的舊梳妝台組外,沒有別的東西。
這是她的房間沒錯,但是她是怎麼回到這裡來的?
習小羽搔了搔頭,完全想不起來。
她的記憶只到自己坐在大叔家門口,一邊喝著啤酒一邊等他回來,接下來呢?大叔到底回來了沒有,而她又是怎麼回到家、睡到自己床上的?
然而,想記得的事她完全想不起來,想忘記的事她卻記得一清二楚,那就是她被記仇的經理炒魷魚,以及為了哥哥砸毀公司門面玻璃要賠償兩萬六千元的事。
唉,好煩喔,為什麼她會笨到以為把房子賣掉,替哥哥還光了欠債又搬了家之後,哥哥就再也找不到她,也不會再替她製造麻煩了呢?她真是個笨蛋!
忍不住握拳打了自己的笨腦袋一下,習小羽歎了口氣,離開床鋪準備面對無情的現實。
她得想辦法快點找到工作,否則撐不了一個月她就會餓死了。
一萬多元的存款,加上這個月未領、不到兩萬塊的薪水,再扣掉要賠償給公司的部份,她接下來一個月的時間就剩下不到一萬塊可以用,這筆金額光是付房租、水電等基本開銷就不夠了,未來這一個月她到底要吃什麼過活呀?
天啊,早知道昨天在亂花錢買啤酒之前就該想到這一點,這樣她至少還可以省下幾百塊錢,現在真是後悔莫及。
不知道有沒有哪間公司願意在錄用她的同時,先讓她預支薪水?即使有,她也得先找到那間公司才行吧,唉!
搖搖頭,她迅速梳洗,然後換上外出服,準備到圖書館上網找工作,卻在臨出門時,發現客廳桌上有個鼓脹的白色信封,她懷疑的將它拿起來看,卻發現裡頭裝了一大疊鈔票。這錢到底是哪來的呀?
習小羽轉頭四處張望,再抬頭看向天花板——
笨蛋,這錢當然不會是從天上掉下來的!那它到底是從哪裡冒出來的呀?難道說,在她昨晚記憶空白的那段期間裡,她……她跑去搶劫了
臉色一白,她抓著那袋裝滿鈔票的信封就往大門外衝去,直衝到樓下那個她唯一想得到可以幫她的救星家門前,用力的敲門。
「大叔!大叔!」習小羽邊敲邊叫,整個人慌亂到不行。
屋裡的衛晟在第一記敲門聲響起的瞬間,便警覺的睜開了雙眼,然後在聽見她慌亂的叫聲的瞬間跳下床,用最快速度衝到客廳將門打開。
「發生了什麼事?」他沉聲問道,同時迅速觀察週遭的一切。樓梯間一如往常,有點昏暗與寧靜。
「怎麼辦,大叔?」習小羽紅著眼眶抬頭道:「昨天晚上,我好像跑去搶劫了……」
所有的緊張感與危機感在一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全然的呆滯與錯愕,衛晟張口結舌的脫口問道:「什麼?」
「這個。」她將手上裝滿鈔票的信封拿給他看,慌亂的搖頭說:「這錢不是我的,但是卻出現在我家裡。昨天晚上我喝了點酒,完全忘了自己做過什麼事,我想 我一定是在喝醉了之後,知道自己需要用錢,所以就跑去搶別人的錢,怎麼辦?大叔,我該怎麼辦?」
衛晟傻眼的瞪著她,覺得自己真的是快被她搞瘋了。怎麼會有人像她這麼……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該用什麼字眼來形容她,呆、笨、天真、單純、愚蠢、天兵……總之一句話,她令他無言以對就是了。
「那錢是我放的。」他說。
「啊?」她呆若木雞的看著他。
「那錢是我放的。」他放慢速度又說了一次。
習小羽看著他,臉上表情只有一個字可以形容—— 呆。
「錢是你放的?」她反應遲頓的開口確認。
「對。」
「你的錢為什麼要放在我家?」她愣愣的問。
「你不是需要用錢嗎?」
「我的確是需要用錢,但是這跟大叔把錢放在我家有什麼關係?」她不懂的搖頭。
「那些錢是要給你用的。」
「啊?」她嘴巴微張,傻傻的看著他,好像他所說的突然變成了她所聽不懂的外星語。
衛晟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我說這錢是要給你用的,你不是沒錢賠你哥打破公司玻璃的錢嗎?拿這錢去賠,多餘的就當作生活費,在你找到新的工作、有固定收入及存款之前,這些錢都用不著急著還給我。」
習小羽目不轉睛的看著他,咬著下唇,突然好想哭。
大叔為什麼對她這麼好,過去從來沒有一個人對她這麼好過,即使是爸媽在世的時候,他們也不曾像他這樣無條件的幫她。
爸爸只有賭博賺了錢,拿錢叫她幫他去買酒的時候才會對她好一點。
而自從丈夫死後就把一切希望都寄托在兒子身上的媽媽,也只有在她幫忙做手工賺錢,以及後來她長大了點、懂得如何幫忙同樣好賭成性的哥哥收拾善後後才會對她好,但目的也只是為了哥哥。
她過去的人生總是在替人解決問題,從來沒有人為她解決問題過,她總是靠自己,可是現在……
「謝謝你,大叔,可是這些錢我不能拿。」她揚起嘴角,微笑的對他搖頭,將手中的信封放到他手上。
「為什麼不能拿?」衛晟目不轉睛的看著她問道。
「這不是一筆小錢……」
「對我來說它只是一筆小錢,而且你也不是不必還,等你有錢了還是得還我。」他打斷她的話,將信封塞回她手中。
「可是我沒有理由跟你借這筆錢。」
「我又沒有跟你要理由。」
「但是這樣更奇怪。」
「哪裡奇怪了?難不成你以為我會欺騙你、設計你,對你做出什麼犯法的行為嗎?」
她呆了一呆,然後眨了眨,說:「對厚,我怎麼都沒想到這一點。」
衛晟咬緊牙關,差點沒動手掐死她。這小傢伙是存心想要氣死他就對了!
「不過我相信大叔不是這種人。」她突然又以肯定的語氣對他說,「大叔,你怎麼會知道我哥打破公司玻璃的事呀?」
「你昨晚告訴我的。」
「我昨晚告訴你的?」
看她一臉茫然的表情,衛晟挑眉道:「你忘了?」
她點頭。「我昨晚什麼時候告訴你的?我只記得自己坐在這裡,邊喝著啤酒邊等你,然後就什麼都不記得了。」
「什麼都不記得了?」
她點頭。
「很好,看你以後還敢不敢亂喝酒。」他冷冷的哼了聲。
習小羽朝他皺了皺眉頭接著求道:「大叔,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告訴我好不好?」
「你真想知道?」
她用力的點頭。
「那就乖乖地、好好地使用信封裡的那些錢,不要再跟我廢話了。」
剛剛才壓下去的淚意瞬間又衝上鼻頭,習小羽不知所措的看著他,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回應他對自己的善意。大叔和自己非親非故,卻一次又一次的幫她,一次又一次……
「大叔,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她不想哭,卻無法阻止自己的聲音變得有些哽咽。
這個問題要他怎麼回答?衛晟忍不住皺起眉頭。
「大叔。」
「幹麼?」以為她又要拒絕,他瞪眼問道。
「謝謝你。」
所以,她決定要接受他的援助了嗎?衛晟不由自主的鬆了一口氣。
「剛才我不是說了不要再跟我廢話嗎?」他故意用兇惡的口氣說著,但眼神卻是掩藏不了的溫柔。
「大叔。」習小羽又叫道。
「又幹麼?」他有些無奈。
「我喜歡你。」她說。
而他,整個人呆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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