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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爵 | 2013-1-10 05:09:17

討厭討厭討厭啦!這傢夥明明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為何談起感情卻婆婆媽媽,害她姻緣路走來坎坷又艱辛?!雖然她的年紀是小了點,又被師父臨終托負給他「撫養」可男女之間日久生情也不是什麼罪大惡極的事他實在沒必要顧慮著和師父的忘年之交就堅持那莫須有的「叔姪輩份」,忍痛將她往外推!既然他如此「食骨不化」,她只好使出「非常手段」逼他「就範」正慶幸著「床上見真章」的戰略終於奏效怎知一場緊接而來的陰謀卻徹底粉碎她的鴛鴦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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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爵 | 2013-1-10 05:09:53

第一章
  武威,古名涼州,是河西走廊上四大綠洲之一。
  涼州東北掛長城,西南扼祁連山,自古即為重要戰場。其地河流縱橫,農產豐富,有塞北江南之美稱。在甘肅境內,涼州街市之繁榮、商業之興盛僅次於蘭州,不僅是商旅往來的休息地,附近更保有許多西夏史碑、佛像石窟等,在文物史蹟的保留傳承上亦佔有十分重要的地位。
  又是秋末冬初,在休耕的季節中,即使是人口集中的綠洲城市,在呼呼的風中,不免也帶著些許淒冷的寒意。從來都不曾刻意去記得時間的流逝,在歲月的交替、季節的更叠後,不知不覺竟也過了六年的時光。
  六年……
  「娘!」望著母親有些出神的表情,被牽著的小男孩晃了晃手,提醒似的喚著母親。「怎麼了?擎兒。」風欲雪乍然回神,低頭看著自己的兒子。
  「娘,我們不是要去祭拜師公嗎?」
  「嗯。」她溫婉的一笑。「現在天色不早了,我們先進城找家客棧休息,明天再上山祭拜師公,然後回家。」
  「好。」風君擎露齒一笑,然後牽著母親繼續往前走。
  每年的這個時候,不論他跟著娘到了哪裡,他們母子總會趕回這裡,拜祭自幼養育娘、疼愛娘的師公,同時也看看爹曾經住過的地方。
  「爹什麼時候會回來?」當他第一次聽到、懂得「爹」這個字代表什麼的時候,他問母親。
  「你爹……也許不會回來了。」娘遲疑的回答。

  「為什麼?」難道爹不愛娘、也不愛他嗎?
  「他有苦衷。是娘不好,所以讓擎兒沒有爹。」風欲雪何嘗願意讓自己的孩子沒有父親,讓他們父子相隔兩地?但世事如果都可以由自己選擇,她就不必心傷、不必四處流浪了。
  「娘,你別傷心,擎兒不問了。」看著母親心傷的表情,他體貼的不再多問,更下定決心要一輩子陪著母親、保護母親。順利找到一家客棧休息,在這種商旅來往頻繁、人口混雜的地方,她顯得特別小心翼翼。決定住宿後,她請小二將夥食送到房間,少與陌生人共處,是他們母子行走各地間的護身法則之一。
  「娘,走了一天,你要不要先休息一下?」一進房,在母親仍和店小二交談的時候,風君擎早已將床被鋪好,將隨身行李置於一旁,也打好一盆水放在梳洗架上,隨時可以供母親取用。風欲雪笑著走到他身邊。
  「娘還不累,擎兒呢?」
  「擎兒也不累。」他露出大大的笑容,然後在房間小小的空間裡跳上跳下,開始練起他最擅長的輕功。幾乎踩遍了房裡的每一塊地方後,他才跳回母親身邊,一點兒也不喘不累。
  「娘,你看我有沒有進步?」他活動完筋骨,一臉舒適地問。
  「有。」她笑著回答。「以後要是遇到必須逃命的時候,娘一點兒都不必擔心擎兒會跑不贏別人。」
  「我才不逃命呢!」他露出不以為然的表情。「娘,我要學會很高強很高強的武功,然後把追我們的那些壞人都打跑,讓他們不敢再來欺負娘!」才不過五歲的小男孩,但他的志氣可不小,而且很奇妙的,他對武學的領悟力相當高,並且嗜武成癡。雖然不明白為什麼總是有人要追著他們母子,也不明白那些所謂的是是非非、恩恩怨怨,但他心裡的念頭只有一個,就是保護娘。他不要成為娘的負擔,而要代替不在的爹爹保護娘。
  風欲雪聽了,伸出手抱著兒子,感動的低語:「娘相信你一定可以做到。」分開雖然苦、相思雖然磨人,但她至少有兒子相伴,他卻仍獨走天涯。雖然他已不記得她,但只要他能平安,她便心滿意足。她的思念,再也不重要了。
  自風君擎有記憶開始,他與母親每年都會回到祁連山地,對這一帶的山路與谷地,他再熟悉不過,因此一出了城,他便興匆匆的邀母親比賽輕功。
  「娘,我們來比一比,看誰先到師公那裡好不好?」這片大地雖然不若江南的水鄉迷人,但在他小小的心裡,卻對這裡有著無比的親切感。每年回到這裡時,他總是很高興的。娘說,這裡也是她與爹爹相遇的地方;私心裡,他還是希望有一天能在這裡遇見爹,看看爹的模樣。「好吧。」見兒子興致勃勃,風欲雪只好答應。
  「走了!」聽見她的回答,風君擎小小的身影立刻往前飛去,在雪地中行動一點也不顯遲緩,反而像風一樣迅捷。風欲雪跟在兒子的身後,一大一小兩個雪白身影幾乎與這片銀色天地融為一體。擎兒像他。
  相似的面容、同樣的嗜武,而性情……合該也像他吧,才會有頂天立地的豪情。只要不像她,總是粗心大意、莽莽撞撞就好。那兩年多的日子,他總說:「若有一天提早白了頭,必是為了欲雪。」天若欲降雪,怎能不先白了頭?想著他,風欲雪的步伐慢了下來;風君擎機警的發覺母親並沒有跟上來,所以也緩下腳步,同時發現了山頭有人。
  「娘,師公那裡有人。」他迅速回到母親身旁,低聲的提醒母親。
  兒子的警告讓風欲雪立刻回神,她帶著兒子迅速躲到一旁,屏氣凝神觀察著山頭的動靜。在祈世老叟的墓前,以一名青衫男子為首,在他身後還立著數名灰衣人。
  「師父,你畢竟養大了我,縱然在你過世前與徒兒有些過節,但人死一了百了,我念在師徒情分每年都來祭拜你,順便帶你的徒子徒孫來看你,讓你知道現在的我已不是當年那個沒沒無聞的小徒弟,這樣你總該滿意了吧?」單震揚心不在焉的說著,看著墓碑的眼神並不友善。站在他身後的灰衣人,全都靜靜聽著門主說話,連一個細微聲響也不敢發出,就怕打斷了他的自言自語。「師父,你常說,在你心裡最擔心、最掛念的就是小師妹。師妹涉世未深、個性又單純莽撞,徒兒是很想代替你老人家好好的照顧師妹,可惜師妹不領情,還處處躲著我,讓我為了找她費盡心力。」他頓了下,又繼續道:「師父,如果你真的有靈,就讓我找到師妹吧!那個男人對她始亂終棄,師妹一個人帶著孩子,在外頭要怎麼生存呢?如果我找到了她,至少還可以讓她有個棲身之所,不至於流落江湖……」雪停了,單震揚說完話,仍站在墓碑前不動,他身後的手下主動點香、焚紙,完成一切祭拜動作後,只剩下祭祀物還沒收。躲在遠處的風欲雪母子屏著氣息,小心的不發出任何聲響,就怕驚動了這些人。靜立許久,單震揚終於再度開口。「師父,希望你能庇佑我早日找回師妹,我一直很喜歡師妹,但她卻偏偏選了一個莫名其妙的男人,沒有成親、卻願意為他生下孩子;師父,我是絕對不會承認那人是師妹的丈夫。」  
  還有師妹手上的武譜,他非奪回來不可。他才是師父的大弟子,只有他才有資格擁有師父所留下來的武學秘笈,將它發揚光大。單震揚終於轉身離開,而他身後的那些手下收拾完墓前的祭祀物後!立刻也跟著走,不一會兒,原本熱鬧的雪地又變得空寂冷清,只剩下一片白色。確定這片山頭已無其他人,風欲雪這才站了起來,望著剛才那群人離去的方向,眼底殘存著強抑的怒與恨。「娘!」風君擎拉了拉母親的衣袖,小臉寫著擔憂。
  風欲雪深吸一口氣,緩和神情後才低下頭。「娘沒事。」她勉強笑了一下,撫了撫風君擎的頭。「我們過去拜祭師公,讓師公看看我們。」她牽著兒子,緩緩的步上山,每走一步,腦海中便浮現愈多當年的事,她深吸著氣,不願在孩子的面前掉淚。終年覆雪的山頭,墓碑其實容易被雪掩沒,但這裡卻沒有;除了她之外,總還有人會來維持這裡的乾淨。雪地上,留有方才點火燃燒過的痕跡,而墓碑上的字依舊清晰——沒有人更換過墓碑,他的字跡仍在。母子倆重新將帶來的祭品擺上後,風欲雪望著墓碑上的字,有些出神。
  「師公,擎兒跟著娘來看您了,師公高興嗎?」風君擎主動點起香,對著析世老叟的墓碑開始說話。雖然沒有見過師公,但從母親的敘述裡,他知道了一些師公的事,以及母親對師公的孺慕之情,所以他很尊敬師公。風欲雪回過神,也點起香,朝師父的墓碑三拜。
  「師父,欲雪來看您了,也帶來您最喜歡的醉雞和酒,希望您老人家笑納。」說完,她將兩人手上的香聚成一把,插在墓碑前。風君擎取出三個酒杯擺在地上,拿起酒壺將第一個杯子斟滿,再恭敬的將酒淋在墓碑前的雪地。「師公,小擎兒敬你一杯。」
  酒滴在冰冷的雪上,只見雪迅速溶化,在墓碑前形成一道類似河流的景象。母子倆沈默的蹲在墓碑前,靜靜的看著雪地。
  「娘,剛剛那個人是誰?」風君擎突然問道。長久以來的東奔西走讓他十分明白自己的處境,他知道有壞人在追他們,而娘總是帶著他躲得很好。
  「那個人,是殺死師公的壞人。」風欲雪咬牙切齒。
  「殺死師公的壞人?!」
  「對。擎兒,你記住,以後看見他一定要小心,最好離他離得遠遠的,別讓他有機會接近你,知道嗎?」她不敢肯定自己能保護擎兒多久,只好教他保護自己的方法。
  「嗯。」風君擎乖巧的點頭應是。
  風欲雪斟了第二杯酒,一樣將其倒在那片已濕漉的雪地上。
  「擎兒,是娘沒有用,不能給你一個正常的生活。」她低語,想起長年的奔波、居無定所,對孩子滿心愧疚。
  「可是能夠走遍很多地方,其實也很好。」風君擎並沒有風欲言想像中的沮喪或不快樂。「娘,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擎兒不在乎住在哪裡。」他惟一的希望是快快長大,保護母親、讓母親不再提心吊膽度日。
  「擎兒!」她感動萬分,一手環住兒子祈求道:「師父,如果您在天有靈,請您保佑擎兒能平安長大,不受任何傷害。」
  風君擎也接著祈求道:「師公,我是擎兒,您要保佑娘身體健康、快快樂樂才是。」最後一巡酒過後,天色已暗。晚風吹起,帶來冰冷的寒意,空中開始飄起細雪。
  「擎兒,跟師公道再見,我們得回去了。」風欲雪邊說邊拉緊兒子身上的披風。
  「師公,擎兒和娘要走了,明年再來看您。」他乖乖地說。
  風欲雪收拾好帶來拜祭的東西,向著祈世老叟的墓碑深深一鞠躬。「師父,徒兒要先走了,明年再來看您。」牽起兒子的手,她轉過身,在一片白色世界中,一大一小的身影緩緩隱沒。
  慕容世家接連著出事,先是六弟的生死劫,然後是大哥麻煩上身,所幸這些事都在上個月告一段落。和家人短暫相聚後,他又恢復孑然一身。
  救了皇上,報喜的事就交給六弟和未來的六弟媳去負責,慕容少擎沒有回到慕容世家,反而繼續他的流浪。對世情俗利他始終冷淡以對,富貴聲名於他如浮云,所以在皇上屢次想招納他為朝廷所用時,他不曾動過心,只想過自己的生活。並不是他對家人的情分涼薄,只是他一向不將感情形於外,但在家人遇難時,他又盡力付出,絕不推卸——也只有在這個時候,大家才會突然發覺慕容世家還有個「四少」存在。
  事實上在慕容世家六位兄弟中,就屬三少和四少像是隱士般不問世事;三少是隱居研究醫理,而四少則是在天下川岳中穿梭,不曾有過固定的居處。
  他有種感覺,在這世上,他必定遺落過什麼,所以他不由自主的想尋找,就算窮其一生,他也不悔不倦。在他手掌中曾經流失的到底是什麼,他不知道。但他直覺那是他不能失去的一部分,他必須尋回。
  六年前,只知道他重傷失憶被人送回,卻不清楚那個知道他的身份、特地請人將他送回家的人到底是誰?頂著家人的不諒解,他仍是一意孤行、隻身遊走天下,不過自那回嚇壞父母的重傷後,他答應了家人每到一處必定捎消息給慕容世家的人知曉,讓家人可以隨時找得著他、知道他的行蹤,這才讓雙親放心了些。
  離開京城後,慕容少擎一路向西行,塞北的風光他已遊過數回,但不知道為什麼,今年他特別想在入冬之前走這一趟。
  祁連山下的草原是遊牧的好地區,慕容少擎沿著祁連山區而行,沿路所看見的遊牧人家卻不多,或許是今天的天氣有些不穩定吧。前方的樹林隱約傳來一陣爭執聲,慕容少擎不改方向,直直向前接近聲音的來源。
  「小鬼,我勸你還是聽話一點兒,帶我們去找你娘,否則可別怪我們以大欺小。」只見三、四個大人圍著一個小男孩,口氣與態度都不太友善,而那小男孩竟也沒有一點兒害怕的模樣。
  「你們又不是我的什麼人,我為什麼得聽你們的話?再說,就算想以大欺小,也要看你們有沒有這種本事。」小男孩倔傲的態度擺明了就是不把他們看在眼裡,那些勇人怎麼忍得下這口氣?!
  「大師兄,這小鬼根本不把我們放在眼裡,讓我好好教訓一下他!」說完,一名男子捲起衣袖就想抓住小男孩,好好打他一頓屁股。
  小男孩身手十分靈活,笑嘻嘻的跳開。「哼,想抓我,來呀來呀,我才不怕你們,壞蛋!」他扮個鬼臉。這……這真是孰可忍、孰不可忍!
  「小鬼,別跑!」那個男人邊喊著邊追了上去。
  沒想到那個小男孩雖然才五、六歲,輕功卻練得挺好,他在樹上高來跳去的,那個男人一時之間竟然追不到!這令那個男人面子掛不住,臉色更加難看了。
  「好了!」被喊為大師兄的李鶴一臉沈怒,「連個小孩子都抓不到,真是沒用!」
  「我……是。」男人停下來,聲如蚊蚋的應道,他退至一旁,可是眼睛依舊非常不友善的瞪著那個小男孩。風君擎一臉輕鬆愜意的坐在樹幹上,絲毫不將他們幾個放在眼裡。
  「你不過是一個小孩子,如果我要抓你,你絕對沒有逃走的機會,還是聽話乖乖下來,別逼我動手。」李鶴一臉冷肅地道。
  「哼,我又不是被嚇大的。」風君擎依然一臉不在意。
  李鶴眼神一冷,毫無預警的朝風君擎出招攻擊,風君擎機警的一閃,憑著靈活的行動力硬是避開了幾招攻擊,不過,他畢竟只是一個小男孩而己,欠缺實戰經驗,當李鶴的身形一轉,使出聲東擊西的手法,他便閃躲不及,被擒住了左肩。「要不要乖乖帶我去找你娘?」李鶴威脅道。
  「哼,休想!」風君擎才不吃他那套,繼續掙動著。
  「是嗎?」李鶴眼神一閃,手腕隨即加重了力道,風君擎痛得臉孔扭曲,卻閉緊了口,叫也不叫一聲。「說,你娘在哪裡?」
  「不……不知道。」他嘴硬的就是不說。
  「好,你不說,我就斷了你一隻手臂!」李鶴眼一眯,決定震斷小男孩左肩的筋脈,他就不信這個小鬼不聽話!
  「住手!」
  一片樹葉隨著這聲阻止射來,打中了李鶴的右臂,他痛得縮手,一道快速的身影立刻將小男孩帶離他們的包圍。
  「你是誰?竟敢管我『震天門』的閒事?!」李鶴朝著這個半路殺出的程咬金怒吼!但一定神,卻像見著鬼似的白了臉。
  「路見不平的人。」慕容少擎淡淡回應,將小男孩護在身側。
  「你……你……」李鶴困難的吞了吞口水。
  「你們是要自己離開,還是要我送你們一程?」慕容少擎的表情像是一點都不認識他們,這讓原本驚慌的李鶴心定了下來。「你……你不認得我?!」
  「宵小之輩,有什麼好熟識的?」慕容少擎連鄙夷的口氣都很淡。
  這下李鶴總算放心了,但想到他不齒的語氣,又立刻動了怒。
  「眾師弟,上!」
  被對方的冷言冷語激怒,四名男人聯合一起動手;好不容易找到這個小男孩,他們絕不會讓大好機會白白溜走。慕容少擎一掌將風君擎送上高大的樹幹,讓他穩穩地坐著,然後退了三步,身形倏忽變動,穿梭在四名男子中間,掌無虛發,各以一招便輕易的打敗四人,讓他們狼狽不堪的跌在地上。
  「立刻離開!」慕容少擎冷冷的說。
  四名男子一接觸到他冷肅的眼神,半點也不敢留戀的連滾帶爬,急忙離開。待他們走遠,慕容少擎縱身一躍,抱著風君擎回到地面上。
  他以手指輕觸風君擎的左肩,輕點了三個穴道後,掌心運氣撫過小男孩左上臂,小男孩只覺得左臂一陣舒暢,劇痛感已然消失。「感覺如何?」他收回掌力,問道。
  風君擎甩了甩手,發覺運轉自如像根本沒受過傷一樣,隨即朝他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不痛了,謝謝叔叔!」
  「他們是誰,為什麼要為難你?」看著小男孩,慕容少擎心中有種奇異的熟悉感,從來不多管閒事的他忍不住問道。
  「他們是壞人。」風君擎認真的回答,眼神有些黯淡。「他們一直想捉我和我娘,他們是壞人。」
  「你的輕功很好,是誰教你的?」
  「是我娘。」聽到有人稱讚他的母親,風君擎很高興。
  「剛才你為什麼不逃走?」慕容少擎又問。以他的輕功和機警的反應,早可以在一開始那個男人沒抓到他時便逃走,但是他卻沒有這麼做。「我不想讓他們有機會跟蹤我。」風君擎回答,臉上的早熟表情與他的年紀一點都不協調。「如果我逃了,他們一定會跟上來,這裡離我家不遠,我不能讓他們有機會找到我娘。」在他心裡,是寧願自己受苦也不願意讓母親有一點點的危險。
  「你還小,你的母親應該保護你。」這個小男孩的想法讓慕容少擎有些吃驚,對於這麼小的小孩,應該是為人父母者負起保護子女的責任吧?怎麼他的想法會與尋常人迥異?
  「不,我要保護我娘。」風君擎堅持道,「從小,我和娘就相依為命,壞人很多,娘只有一個人,打不過他們,只好帶著我一路躲藏逃跑;如果被他們抓到了,他們一定會傷害娘,我不可以讓娘受到傷害。叔叔,雖然我還小,可是我會長大,我一定會保護娘不受傷害。」他說得信誓旦旦,為了保護母親,他一點兒也不在乎自己的安危,這令慕容少擎無法不動容。
  「你爹呢?」為什麼他們母子被追捕,而男人卻沒有出面?
  「我不知道。」風君擎臉上掠過一絲黯然。「娘說爹不是故意放著我和娘不管,他是不得已的;可是我希望爹快點出現,因為現在的我不夠能力可以保護娘,我希望爹爹可以趕快回來,好保護娘。」
  「你叫什麼名字?」
  「風君擎。」他答道。「對了,叔叔,我怎麼稱呼你,可不可以告訴我你的名字?」
  「慕容少擎。」真巧,他們的名字中都有一個「擎」字。
  「慕容叔叔,謝謝你救了我。」風君擎再一次答謝。
  「不客氣。」望著他,慕容少擎突然有一股感動,很想給他一些什麼,他衝口而出,「我教你一套劍法,你願意學嗎?」風君擎眼睛一亮。
  「當然願意。叔叔,你真的可以教我嗎?」光看到這位叔叔剛才打敗那些壞人的手法,他就知道這位叔叔的武功非常好。
  「當然。」慕容少擎一笑,隨手攀下一根樹枝。「你仔細看好。」
  既然小男孩的輕功很好,那麼就以輕功為輔,教他一套劍法吧。
  接著,慕容少擎就地使出一套劍法,劍招看似虛柔無力,實則帶有絕對的殺傷力。配合著解說,一套八招的劍法流暢舞完,最後一式飛身而起,隨著他身形的飄落,被劃過的樹枝同時降下碎葉,形成一幅落葉紛紛的景緻,好不美麗……
引言 使用道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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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爵 | 2013-1-10 05:10:16

第二章
  「你看清楚了嗎?」慕容少擎問道。
  「嗯。」風君擎點點頭,興奮的跑到他身前。「叔叔,我要一次給你看,如果錯了,你再糾正我好不好?」
  「你全記住了?」慕容少擎有些不敢置信。
  「只有大概,可能還會有錯。」風君擎笑著接過樹枝,一振臂,演練起來。這套劍法可攻可守,他雖然勁道不足,但劍招卻絲毫無誤,只在最後一式時因真氣不足而後繼乏力。慕容少擎見狀立刻飛身接住他。
  「呼,好像有點困難。」風君擎順過氣,一臉不好意思的道。
  「不,你已經很了不起了。」慕容少擎讚許道。
  這個小男孩悟性很高,只看了一遍即能將這套繁複的劍法記住.若不是他年紀尚小、內力不足,這套劍法他已可說是完全學會。「叔叔,謝謝你。」風君擎感激的朝他一拜。
  「不客氣。」慕容少擎扶起他。
  一大一小正惺惺相惜的時候,遠處傳來一陣陣尋找的呼喚聲。
  「擎兒!」
  「是我娘。」風君擎連忙回應:「娘,我在這裡!」

  風欲雪飛奔而來,緊緊的抱住了他。「擎兒,你到哪兒去了,害娘好為你擔心。」這裡並不安全,萬一擎兒被他們找到了,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娘,我沒事,剛才我被壞人圍住的時候,有一個叔叔救了我,他還教了我一套劍法。」風君擎興匆匆的說了一遍剛才發生的事,風欲雪卻是聽得一身冷汗,為他的處境擔憂不已。
  「幸好你沒事。」她抱緊愛子。「擎兒,娘要你記住,以後不可以這麼任性,就讓他們來找娘無所謂,娘不要你受任何傷害。」擎兒是她惟一所有,若失去了擎兒,她的生命不知道該怎麼繼續下去。
  「娘,對不起,讓你擔心了。」瞧母親的臉色都白了,風君擎心中無限愧疚。「對了,是誰救了你,娘要謝謝他。」風欲雪說道,站了起來。
  「娘,就是這個叔叔。」
  啊——風欲雪幾乎是在看見他的第一眼,立刻呆住,而慕容少擎在見到她的面容時,同樣渾身一震。
  四哥,我只有你了。
  四哥,你不可以丟下我,我們永遠也不要分開。
  四哥……
  一幕幕熟悉的過往紛紛自腦海浮現,慕容少擎只覺得腦中一陣劇痛!
  「你……」他走向前握住了她的手,還來不及說出什麼便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識。雪兒……
  祁連山上,一處原該是無人居住的隱蔽峰巒,卻在二十年前便已有人進駐。此刻,山峰上露天的石桌兩側,正對坐了一老一少。
  「將軍!」這是少年者洪亮清俊的嗓音。
  「啊?不算不算,我不走這一步!」
  「祈老,起手無回大丈夫哪。」慕容少擎涼涼的提醒道。
  祈世老叟不甘不願的將手放了下來,眼看著自己又輸了一盤棋,心裡懊惱不已。「你實在一點都不懂得敬老尊賢。」他嘟嚷道。
  「君子之爭,老幼皆同。」慕容少擎依舊是一副悠哉的模樣,沒把他的話放在心上。祈世老叟無奈的白了忘年之交一眼。「你實在一點都不可愛。」
  他一向以超然物外的心境自豪,但是自從認識這個少年後,他發現自己的修養真是愈來愈退步了。世界上怎麼會有這種人呢?專門生來挑戰他的修養似的。
  「沒關係,我又不需要祈老的疼愛。」慕容少擎一副滿不在乎的調調,教祈世老叟覺得無趣到極點。想到這裡,祈世老叟忍不住又要哀嘆起自己的眼光。「我當初怎麼會以為你很有趣呢?」「好聽一點的話,這叫『英雄相惜』。」慕容少擎點到為止,依舊是一副八風吹不動的沈穩模樣。他太瞭解祈老的個性了,自視甚高的他絕不會說自己是「物以類聚」啦。
  「我一向沒有識人之明。」祈世老叟為自己的眼光哀悼不已。
  一個時辰之內連下了十盤棋,而他也連輸了十盤,他還能說什麼?不是承認自己棋藝差,就只好說自己沒有識人之明。奇怪,記得他退隱江湖前棋藝就算不是第一,至少也是鮮遇敵手,怎麼這些光榮事蹟遇到這個不可愛的少年之後會全變了樣?說武功嘛,這個不可愛的少年還曾輸過他一年,但第二年起,他就別想再贏眼前這個人了。
  當初見他資質高,不能收為徒就想結成忘年之交也不錯,誰知道這傢夥根本就是生來打擊他的信心的,才不過短短一年光景,這小子除了年紀之外,什麼都贏他了。
  難道他真的老了、不中用了?
  唉!真是令人傷心。
  「祈老,至少你還有個可愛的小徒兒,這就不是我可以比得上的了。」慕容少擎瞧著出自遠處奔來的小小人影。
  祈世老叟還沒意會過來,就發現自己的腰被抱住了,從他背後探出一顆小小的頭顱。
  「師父又輸了,對不對?」她清脆稚嫩的嗓音響起,還伴隨著一臉笑意。
  祈世老叟馬上垮下臉。「連你也笑師父!」嗚,他好難過。
  「呃……」小女孩努力思索腦中的台詞。「勝敗乃兵家常事,師父要有愈挫愈勇的志氣才對。」
  「嗯,你說的對。」祈世老叟一臉感動,還是他的小徒弟好。
  見師父已經被安撫好了,小女孩跳到慕容少擎的膝上。「四哥,你都只陪師父下棋,沒有陪我練功。」她以哀怨的目光瞟著他。
  瞧她的模樣,慕容少擎失笑。「小雪兒想練什麼?」
  「可以打敗師父的輕功。」
  在場的兩個男人同時一愣,然後兩種截然不同的反應同時出現,一個是放聲大笑,另一個則是臉上一片愁云慘霧。
  「欲雪,連你都瞧不起師父嗎?」嗚,四少一定是他的剋星,專門生來打擊他的信心。
  風欲雪搖搖頭,「我沒有瞧不起師父啊,師父是師父,四哥的武功歸四哥的武功。」
  「那你喜歡師父多一點,還是喜歡四哥多一點?」祈世老叟接著又問。
  風欲雪偏著頭,露出一種很難取捨的表情。
  「現在喜歡四哥多一點。」她老實地道。
  「什麼?!」枉費他這麼疼她……嗚,真是令人捶心肝。
  「可是四哥不在以後,就最喜歡師父了。」她趕快補一句。
  「怎麼說?」慕容少擎含笑問道。
  「因為四哥會陪我的時間很少啊,所以四哥來的時候,欲雪就要把握時間和四哥相處,而師父,我每天都可以和他相處呀。」她一臉正經,講得頭頭是道。「哎呀,總之師父和四哥欲雪都很喜歡啦!師父,你不可以問這種笨問題。」「我?」祈世老叟呆呆的指著自己。笨問題?
  「對呀。」她點點頭。「因為欲雪一定是喜歡師父的,所以師父問這個根本就是多餘的。師父你說過,多餘的事再問就叫『笨』。」
  慕容少擎聽得又是一陣大笑,祈世老叟則是又好氣、又好笑的看著小徒兒。
  「欲雪,師父是這麼教你的嗎?」
  「對。」她很肯定的點頭。
  「祈老,欲雪是你從小教養大的,她的一言一行當然都來自於你的教導,她會這麼說,表示你真的這麼教過。」慕容少擎笑道。
  這大概就叫「現世報」吧。
  祈老一生不將世俗禮教放在眼裡,自命脫俗,這下教出個這麼「脫俗」的徒弟,也只能說是自作自受嘍。
  他覺得很好玩,不過祈世老叟可就覺得委屈了。
  「欲雪,我是你師父耶。」她怎麼可以在外人面前拆他的台呢?
  「你本來就是欲雪的師父啊。」風欲雪附和,不知道師父為什麼要強調這一點。
  「那師父被人欺負了,你應該替師父出氣才對呀。」怎麼可以跟那個不可愛的小子一樣,半點兒敬老尊賢也不會。
  「我有啊。」她眼兒靈活的溜轉。「師父,我就是知道你下棋一定會輸給四哥,所以才要四哥教我輕功啊!這樣一來,四哥沒陪師父下棋,師父自然就不會再輸了。」
  「天哪!」慕容少擎再度大笑。
  只有這個小鬼靈精能讓祈老「無言以對」了,他十分肯定,欲雪一定是上天派來要懲罰祈老的,誰教他當年行走江湖時欺負了許多善良正直的人,令大家對他正邪不分的作風頭疼不已。
  不過……看祈老一臉很受傷的表情,他的笑聲還是克制一點好了。
  「欲雪,我們到後山去練輕功,好嗎?」他低頭詢問懷裡的小丫頭,唇邊仍是忍不住笑意。
  「好啊。」她立刻同意。
  「祈老,你的小徒弟我借走了。」說完,慕容少擎身形一晃,眨眼間已不見蹤影。
  為了避免祈老會捶胸頓足,他還是快點把人給帶走吧。
  ???
  他居然就這麼被丟下了?!
  祈世老叟收拾著棋盤,愈想愈覺得自己很可憐。小雪兒胳臂向外彎,真是枉費他那麼疼她。
  不過話又說回來,四少一向淡漠,小雪兒能與他相處如此融洽,也算是難得的緣分,雖然現在就想這個是太早了點兒,但以四少的年紀和人品,加上雪兒又那麼信任他,或許將雪兒交給他是個不錯的主意。
  腦筋一轉,想起最近的煩心事,祈世老叟不免有些擔心。或許他真該及早安排,否則若他有了萬一,小雪兒豈非無依無靠?
  才打算著,祈世居就來了不速之客。
  「師父,徒兒回來向您請安了。」伴隨著一聲問候,一道藍灰色的身影自外頭飛人,停在祈世老叟面前。
  祈世老叟哼了一聲,「堂堂震天門之主來向我請安?我這個糟老頭兒可擔待不起。」
  單震揚對老人嘲諷的態度不以為意,在他之後,又跟著進來幾名隨從。
  「一日為師,終生為父,即使徒兒做了惹您不高興的事,也請師父原諒徒兒。」
  祈世老叟對他恭敬的態度與說詞根本不予理會,逕自坐了下來,懶得招呼他。
  單震揚往四周看了看。「師父,怎麼沒看到小師妹?」
  「她在哪裡與你無關。」
  「師父,我是真的很喜歡師妹,我想和她多相處也屬正常呀。」
  「不必。有什麼事就快說吧,祈世居還招待不起你這個一門之主。」對他的示好,祈世老叟一點都不領情。
  單震揚表情一僵。「師父,徒兒真的只是回來探望您,關心您老人家是否安好——」
  「安好?」祈世老叟的態度更鄙夷了。「我看你是回來查探一下我這個老頭子到底死了沒有,方便你取走我的武功劍譜吧。」
  單震揚笑了笑。「師父,您怎麼這麼說呢?徒兒是真的關心您,還特地帶了人參要回來給您補身子呢。」
  說著,他一擡手,身後的僕從隨即將手上的禮盒端至桌上放好,但祈世老叟連看也不看一眼。
  「只有這件事?」祈世老叟斜睨著他,不相信他的目的就這麼單純。
  「當然。」單震揚恭敬的一笑。「師父,若不是您,就沒有現在的單震揚,徒兒對您孝順是應該的。」
  「如果真的孝順,就不該做會令我生氣的事。」
  「師父,男兒志在四方,徒兒若不趁著年輕的時候闖蕩江湖、名揚四方,豈不是枉費您苦心教導我的一切?」以他的武藝、才學,如果埋沒在山林裡終老一生,豈不可惜?
  祈世老叟這會兒連看也不想看他。「你既然已經自立門戶,就不再是我的徒弟,我只是一個糟老頭兒,不是什麼震天門主的師父。」
  單震揚笑了笑。「師父,您果然還在為我自立門戶的事生氣。」他想在江湖中揚名,所以創立了震天門,在甘肅一帶稱雄,但師父卻對他的做法不以為然,十分不高興他對未來的規畫。
  「我生不生氣已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不再是我祈世居歡迎的客人。若無其他事,單大門主還是請吧。」祈世老叟直接下逐客令。
  「師父既然不高興見到徒兒,徒兒也不便打擾,師父請保重,徒兒改日再來探望您。」單震揚深深一鞠躬,轉身準備離開。
  「等一下!」祈世老叟喊住他。「將你帶來的東西也帶回去,我一個山野匹夫,用不起這麼好的東西。」
  他手一揮,人參立刻朝單震揚飛去,後者輕輕一接一撥,人參又回到原來的桌上。
  「這是徒兒一片心意,師父若是不高興,就將它扔了吧!惹得師父不高興,是徒兒的錯,徒兒這就離開,不再惹師父心煩。」單震揚笑笑的說完,便帶著手下離開。
  祈世老叟原本的好心情全被這一段插曲給破壞了。
  其實徒弟在江湖上揚名,為人師父者怎麼會不高興?他其實並不介意單震揚自立門戶,他氣的是單震揚不夠光明的行徑。
  為了快速成名,單震揚的雙手染上了許多無辜者的鮮血,這樣的榮耀與名聲要來何用?
  感嘆歸感嘆,但事已至此,祈世老叟也無力扭轉什麼,面對單震揚的野心,他只能儘量想辦法保全欲雪了。
  不知道為什麼,他心頭開始有種不祥的預感。
  ???
  即使抱了一個人,慕容少擎的腳步依舊不受影響,迅疾如風的身影在枝頭上一點一落,轉眼間已越過一個山谷。
  即使身處懸崖峭壁,風欲雪卻一點兒都不害怕,一雙明眸眨呀眨的不斷望著四周,眼底寫滿好奇。
  不一會兒,慕容少擎的身影在一道絕瀑前停了下來。
  「好快哦!」她讚歎著,任他放下自己,兩人並肩站著。「還是四哥好,會帶欲雪四處玩。」
  慕容少擎低頭看著她,唇邊含著一股寵溺的笑。「雪兒成天就只想著玩,不怕師父傷心嗎?」
  「可是雪兒對師父所教的寫字、武藝,也很認真的學,沒有偷懶過啊!四哥覺得雪兒貪玩、很不乖嗎?」她咬著下唇,似乎有點難過。
  「雪兒覺得自己乖嗎?」他蹲下來與她平視,看著她的眼神裡並沒有任何的評判與苛責。
  風欲雪偏著頭想了想。「在四哥來的時候,雪兒就成了不太聽話的徒弟,可是師父都說雪兒是他的開心果。」
  「如果雪兒知道自己的心性,並且不做出讓師父傷心的事,就是個好孩子。最重要的,是不讓疼愛你的師父傷心。」慕容少擎說道。
  雪兒十三歲了,有自己的想法,也能自己去分辨是非。他並不想教她什麼為人處世的大道理,只希望她懂得分寸,虛心學習,不驕矜自滿,那就夠了。
  風欲雪笑逐顏開。「四哥,雪兒明白你的意思,雪兒會聽話,不讓師父傷心的。」
  「雪兒真聰明。」他讚許道。
  「四哥,你可不可以答應雪兒一件事?」
  「什麼事?」
  「常常來看雪兒,好不好?」師父雖然疼她,但她一個人在山林裡,仍是孤單的;每次四哥來的時候,她都好高興,因為四哥會很有耐心的陪她玩、和她說一些事,只可惜四哥總是大半年才來一次。而大師兄雖然常來,卻只會令她覺得害怕。
  「怎麼了?」他發覺她神情略顯畏縮,那不像開朗又聰穎機敏的雪兒該有的表情。
  風欲雪搖搖頭,沒有回答。
  慕容少擎抱著她坐上樹幹,將她安置在自己的腿上,關心的看著她。「你在怕什麼嗎?」
  「沒什麼。」她搖搖頭,抱住他的腰桿。「雪兒怕寂寞。」
  她心思單純,加上自幼沒人教過她應該和男人保持距離的道理,所以在面『對自己喜歡的人時,自然而然投以全部的熱情;而四少一向拿她當個小孩看待,壓根兒也沒想過男女之防這個問題。
  「真的嗎?」他被她哀怨的語氣逗笑了。
  「四哥,答應雪兒好不好?」
  「好。四哥答應你,會儘量來這裡看你。」慕容少擎允諾。
  他一向淡漠,對待任何人皆構不上「親切」的標準,和雪兒會投緣,實在也是很奇怪的一件事。雖然雪兒生就一副令人憐愛的面容,但是在祈老的專寵下,脾氣卻不是那麼可人,甚至可以說是有些驕縱與倔強;但不知道為什麼,自第一天認識開始,雪兒在他面前從來都是乖乖聽話、沒有絲毫任性,而他則是一點兒都淡漠不起來,就是不由自主的會想去疼她、寵她。
  因此祈老常說,比較起來,世上真正能令雪兒聽話的只有慕容四少一個,教他這為人師父的忍不住要感嘆。
  「好了,你不是想練輕功嗎?要追得上你師父,你就得努力一點哦。」他以輕快的語氣道。
  誰叫輕功是祈老最得意的絕活呢?雪兒自從知道以後,就立下一定要打敗師父的志願。
  「嗯。」她用力的一點頭,放開他從樹上躍了下來,落地無塵的境界教人歎為觀止。「四哥,來追我呀!」她笑著轉身往水濕的方向衝去。
  「欲雪!」他見狀立刻跟了過去。
  兩人像是追逐又像是較量般,在山谷與水瀑之間穿梭來去,沒多久,風欲雪身上的衣服都濕了大半。
  「哈啾!」
  「小心!」他飛身接住她往下墜的身子。
  這麼跳來跳去,她身上都濕了,一受寒、一咳嗽其氣便運行不繼,入冬時節的水氣最為寒冷,偏偏她又愛戲水。
  「知道自己容易著涼還敢往水瀑裡鑽,這下你就等著吃苦藥吧。」慕容少擎脫下她的外袍,將自己的外衣換給她。
  「苦藥……」想到得吃藥,她的小臉全皺成一團。
  「對。」他笑著應聲,悄悄運功為她祛寒。
  現場就見這一大一小,大的笑得別有深意,小的一直以愁苦的表情搖頭……在這過程中,風欲言身上的衣服已慢慢變干。
  「四……少……快回……」
  風中突然傳來一陣痛苦的呼喚,慕容少擎臉色遽變,立刻抱起風欲雪往祈世居的方向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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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言 使用道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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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爵 | 2013-1-10 05:11:06

第三章
  一回到祈世居,現場仍如他們離去的時候一樣,並沒有打鬥過的痕跡,然而祈世老叟卻倒在地上,神情痛苦,身旁還有一攤血跡。
  「祈老!」
  「師父!」
  兩人立即奔了過去,慕容少擎扶起祈世老叟替他把脈,霎時臉色凝重。「發生什麼事了?」
  「咳、咳……」祈世老叟竭力忍著!血跡卻仍由唇角溢出。「時……時間不多,四少,答……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事?」
  祈世老叟劇烈的喘息著,「照顧……雪兒,保……保護她……」
  慕容少擎立刻答允。「我會的。是他嗎?」
  祈世老叟苦笑的點了點頭,目光移向一旁的風欲雪。「師父……不能再照顧你了……」
  「師父……」她搖著頭,努力的不想哭出來。
  「你要聽……四少的話……」

  「師父,是誰害你的?」她緊抓著祈世老叟的手,好怕他就這麼離開。
  祈世老叟對她搖搖頭。「師父不能……再照顧你,你要乖,好……好好學習……不可以荒廢……」
  「雪兒知道。」風欲雪的淚再也忍不住了。
  「四……少,保護……雪兒……」祈世老叟伸出手,慕容少擎立刻握住。
  「我知道,我不會讓他有機會傷害雪兒的。」他保證道。
  「他……沒得到,雪兒……是目標……」
  「我明白。」
  聽見慕容少擎的保證,祈世老叟露出放心的笑容。
  「欲雪,師父……一直愛你……」
  「雪兒也愛師父。」風欲雪抱住他,「師父,你不要丟下雪兒……」
  祈世老叟望著心愛的徒兒,他想露出一個慈愛的笑臉,無奈神智卻再度被劇痛征服。
  「別……哭……」吐出最後一個字,祈世老叟身體一僵,雙目乏力的合上。
  「師父!」
  ???
  祈世居是祈世老叟走遍天下後所選擇的隱居地,他生前甚至已為自己預備好墓地,在這塊他最喜歡的地方佈置了他的永眠之所。
  祈世老叟闔眼的那一夜,天空降下了入冬以來的第一場雪。慕容少擎與風欲雪冒著雪,整夜為祈世老叟的安葬奔忙,墓穴的每一寸土都是他們親挖掘,風欲雪幾度悲痛得幾乎昏厥。
  「雪兒。」慕容少擎及時扶住她,望著她蒼白的神情,他無法不擔憂。「你休息一會兒,其他的讓四哥來就好。」
  「不。」她堅定的搖搖頭。「我想陪著師父。」想到再也見不到師父,她的眼眶又紅了。
  「好吧,但是別勉強自己。」她叮囑道。
  「嗯。」
  就這樣,兩人懷著深深的悲痛,親手埋葬至親與摯友。
  整夜的細雪和著土沈埋,天近拂曉,最後一黃土終於落下。
  墓碑上,慕容少擎代她題了字。
  恩師祈世老叟之墓
  徒兒風欲雪立
  風欲雪的淚隨著墓碑的立起再度滴了下來,她沒有費心擦去,眼中充滿不捨與哀痛。
  「師父……」她知道,她再也見不到疼愛她的師父了。
  慕容少擎回頭看見她傷心的神情,忍不住伸出手摟住她小小的肩膀。
  「我會照顧你的。」不論是因為祈老臨終的委託,或是自己對欲雪的關懷,他都不能丟下她不管。
  「師父走了,」無法抑止的悲傷由風欲言眼底直落下,「再也不會回來了。」從此以後,她是孤單一個人了。
  「我會陪著你的。」
  風欲雪擡起小小的臉龐。「可是,你會不會也像師父一樣,不說一聲就丟下我一個人?」
  失去過一次,便會明白被遺棄的感覺有多難受,她好怕、好怕這個惟一熟識的大哥哥也會離她而去。
  「不會的。」他許下承諾。「不論遇到什麼事,我永遠都會保護你。」
  是安撫她,也是對那個踏上黃泉路的忘年之交承諾,他不會辜負好友的囑託。
  聽到他的保證,風欲雪稍稍安心了些,但一看到師父的墓碑,仍是忍不住傷心。「四哥,我只有你了。」
  慕容少擎只是靜靜摟著她,沒有要她別哭。能夠流淚宣洩,才能洗滌心中的傷口,雖不能教她忘記死別之苦,但至少能讓她勇敢面對未來,不留一點陰霾在心中。他希望,縱使遭逢異變,她仍能保有一顆樂觀而開朗的心。
  他們一直站在雪地中,直到一陣寒意沁入風欲雪的肌膚,她顫抖了下。
  「冷嗎?」慕容少擎彎下身抱起她,將她小小的身軀包入暖裘中。
  「嗯。」她點點頭,整個人蜷縮在他懷中,紅腫的眼疲憊的合上。
  慕容少擎暗責自己的大意。她整夜未睡,又太過悲傷,必須好好的休息;瞧著天色,也該是他們離開的時候了。
  「我們先離開,以後再來看你師父好嗎?」他低著頭輕聲問道。
  「好。」風欲雪點了下頭,小臉上仍是一片哀淒。
  他抱著她,將她整個人護在懷中,不讓寒意再侵襲她,壓下心中的哀戚,他轉過身緩步離開。
  離去的腳步被細雪一寸寸的覆蓋,他們的身影也漸漸消失。昔日充滿歡笑的祈世居,一夜之間卻只剩白雪皚皚,一處孤墳獨伴天地。
  ???
  山林就是如此,天地變幻無情,昨天還是綠意笑語,今天就成了一片白色冰冷,杳無人聲。
  單震揚走入祈世居,瞧見祈世老叟的墓碑之後,他輕笑出聲。
  「師父,想不到師妹那麼快便辦好了您的後事,這倒省了我不少工夫;您可別怪我一點孝道都不盡。」他往四周看了看,對身後的隨從下令:「四處搜一搜,務必將小師妹找出來。」
  「是。」
  隨從們聽令四處搜查,單震揚則朝主屋步去。對這個他生活了二十二年的地方,他瞭解得再透徹不過。
  師父他老人家未免太想不開,現在兩眼一翻,這些武功秘笈依然是由他繼承,何必堅持不肯早點兒傳授給他?就算後來又帶回一個小師妹,但一個才十三歲大的小女孩能成什麼氣候?!
  若他不用點兒計策,只怕到現在他依然與這些武功秘笈無緣;至於小師妹……若她肯跟著他,那麼他就多少負起身為大師兄的責任,照顧她長大就是。
  單震揚邊想著邊走入密室,一見著裡頭的情景,臉色倏地一變。
  他急步走向前,在各個架子上搜尋,然而他想得到的一切早已被人焚燬,如今只剩下一堆灰燼。
  「可惡!」他憤然轉身步出密室。
  一踏出門,聽到的回報令他更加震怒。
  「稟門主,屬下等已將四周全部找過一次,沒有見到任何人。」
  「師父,我不相信您會將自己一生最重視的武譜全毀了。」他走到祈世老叟的墓前,傲然道:「小師妹既然不在這裡,想必是您已經為她安排好了躲藏的地方,看來徒兒是太小看師父了。」
  想不到在毒發到死亡這麼短的時間內,師父仍然可以將師妹藏起來,那麼武譜想必也和師妹一同被藏起來了。想到這裡,他對師父的藏私與偏心更加感到不平。
  「同樣都是您的徒弟,您卻那麼偏疼師妹,未免太不公平了。」他冷笑道:「既然您這麼偏心,那麼徒兒也不會再客氣,不論您將師妹藏在哪裡,我一定會將她找出來。我所受過的不公平待遇,她一定也會嘗到,我得不到的,其他人也休想得到!」單震揚轉過身,再不留情的下了命令。「除了這座墳之外,將所有的東西全放火燒了。」
  「是。」
  不一會兒,祈世居已成一片火海,即使寒冷的風雪也止不住熊熊大火的蔓燒。
  單震揚遠遠的、冷冷的瞧著這一幕。「師父,是您先對我無情,就別怪徒兒狠心絕義。」他恨聲低語,眼中的陰狠令人望而生畏。
  小師妹,你最好別讓我找到,否則別怪師兄狠心,將對師父的不滿轉移到你身上!
  一揚袍,他怒氣騰騰的轉過身,領著隨從大跨步離開。
  ???
  風欲雪哭得太累,下山途中便在慕容少擎懷裡睡著了;但即使睡著,她仍是不安的抽噎。
  下了山,慕容少擎直接進城找了家客棧休息。遣走帶路的小二後,他將風欲雪安置在床鋪上,自己則坐在一旁閉目養神。
  外面的天色由亮轉暗,一直到掌燈時分,風欲雪才幽然轉醒。
  「四哥?」
  「我在這裡。」慕容少擎一揮袖,桌上的油燈隨即被點亮,他扶著風欲雪坐起身!取過布巾幫她擦了擦臉,讓她稍稍恢復精神。「餓不餓?」
  「有一點。」她點點頭。
  一天一夜沒吃進任何食物,只顧著傷心,她也該餓了。慕容少擎拿起毛裘披到她身上。
  「我們一起到樓下用餐。」
  「好。」
  老實說,他實在不懂得怎麼樣去照顧一個小女孩,自幼家中全是兄弟,雪兒是他除了母親之外頭一回接觸的女性。幸好雪兒沒有一般女孩兒的複雜心思,個性稚真單純,否則他可真不知如何是好。
  哭過之後,風欲雪對師父的死不再像剛開始的時候那麼難受。她知道現在有四哥陪著她,如果她再繼續難過,四哥也會跟著難受。
  某一方面來說,她也是早熟的。
  吃得半飽了,風欲雪開始好奇的望著四周的人。她從沒有見過這麼多人,一切對她來說都是新奇的。
  打量著陌生的環境,她還是想念祈世居,那兒沒有這裡的吵雜,也沒有這裡的複雜。
  「怎麼了?」慕容少擎發覺她的怔忡。
  她朝他搖了搖頭,表示沒什麼,再吃了一口飯後,才遲疑地問道:「四哥,我們要去哪裡?」
  「找一個可以讓我們住,又不會受人打擾的地方。」他說道,一邊夾菜到她碗裡。
  風欲雪又問:「四哥有家人嗎?」
  「有。我有三個哥哥、兩個弟弟,因為排行第四,才讓你叫「四哥」。」他這時才解釋。
  「四哥要回家嗎?」
  「不,我們另外找地方住。」自他十三歲出外開始,他的行為便一向由自己負責,這並不是他不尊重家人的意見,而是他認為自己該承擔的就該自己承擔;既然他答應了祈老要照顧雪兒,那麼他就一定會做到。
  「嗯。」聽到這裡,風欲雪這才微微笑開。
  其實她不想四哥回家的,除了對陌生人的畏懼外,她也怕四哥回去後就不會再陪著她了。失去師父之後,她很擔心四哥會被別人搶走,不再屬於她一個人。
  他們坐在角落的一桌,對其他人的言論聽也不聽,只說著他們之間的話;但有些時候縱使他們不想引人注意,別人還是會注意到他們。
  風欲雪不經意的擡起頭,渾身突地一僵,慕容少擎立刻發現不對勁,他微微靠向風欲雪,感覺到後頭的氣氛變得奇怪。
  原本眾人高聲談笑的客棧大廳,走進幾名帶著肅殺氣息的男子,他們以一個灰衣人為首,一進門就令眾人安靜了下來。
  「客倌,這裡請坐。」店小二見來者不善,趕忙上前招呼,就怕一怠慢,客棧今天的營生就白做了。
  幾名隨從大搖大擺的走在前頭挑位置,在安排好自家的座位後,恭敬的請主子上坐。
  店小二連忙替他們斟茶。「各位客倌是要打尖還是住宿?」
  「把這裡最好的酒菜全拿上來,另外,安排我們要住的廂房。」坐在灰衣男子右邊的男人說道。
  「是,馬上來。」店小二連忙下去準備。
  「門主,接下來我們該往哪裡去?」李鶴詢問道。他身為震天門的大弟子,也是單震揚所重視的左右手。
  單震揚喝完手中的茶,才要開口回答,卻突然微眯著眼注視客棧角落。
  「門主?」李鶴看見他怪異的表情,隨即循著他注視的方向看去。
  單震揚臉上浮現一絲微笑。「小師妹,不認得師兄了嗎?」
  風欲雪渾身一僵,不敢擡頭,慕容少擎看著她受驚嚇的模樣,心頭問過一股疼惜。
  「別擔心。」他握著她的手安慰道,「有四哥在,任何人也不能傷害你,專心吃飯就好,什麼都不要多想。」
  「嗯。」聽了他的話,她黯淡的眸子再度燃起光亮。
  此時,店小二端來震天門眾人點的菜,卻發現他們的注意力全集中在另一桌客人身上,他隨意招呼了幾句便趕緊離開,心知這幾道好菜大概又要浪費掉了。
  「小師妹,你不來看看師兄嗎?師兄可是很想念你。」單震揚夾起一塊糖醋肉,手中的竹箸微一拐彎,那塊肉便朝風欲雪的方向飛去。
  「這麼好的菜,我們消受不起,還給你。」慕容少擎從中攔截,筷子一撥一送,糖醋內又飛回原來的盤子上。
  「閣下如何稱呼?」這一來一往間,單震揚己心裡有數,這個始終背對著他們的男子功力非凡。
  「無名小卒,比不上震天門主有名。」
  「震天門主」這四個字一出,客棧裡正在用餐的所有人動作都是一頓。震天門是近幾年來快速竄起的幫派,而它能迅速揚名的原因之一就是因為行事狠辣、絕不留情。知道這批凶神惡煞的來歷之後,開始有人想溜之大吉了。
  「能擄走我的小師妹,閣下想必有相當的能耐。」單震揚冷冷說道。
  即使這個男人不好惹,他還是非帶走風欲雪不可。不論是誰,與他過不去只有死路一條。
  慕容少擎的語氣裡帶著諷刺,「閣下是堂堂震天門主,難道連個小女孩都不放過嗎?」
  「她是我的小師妹,閣下才是擄了人、意圖不軌的惡人吧?」單震揚很沈得住氣。
  慕容少擎不再理會他,只看著風欲雪問道:「吃飽了嗎?」
  「吃飽了。」她點點頭。
  他隨即握住她的手。「我們回房去休息。」
  「好。」
  他們才站起來,震天門的人也跟著站起來,只有單震揚仍穩穩的坐著。
  「留下我師妹,我可以既往不咎。」
  他話一說出,手下們已離開座位將目標圍住,慕容少擎抱起風欲雪,輕鬆自得的笑道:「雪兒,晚餐吃得太飽,想不想活動一下?」
  「不想。」風欲雪直接搖頭,並且摟住他的脖子。只要視線不對上單震揚,她心中的恐懼就可以少一些。
  「好吧,那你就睡一下。」慕容少擎將她的頭摟靠在肩上,風欲雪聽話的閉上眼。「等你醒來的時候,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放下我師妹!」看著他們旁若無人的姿態,單震揚的耐心逐漸告罄。
  「你憑什麼?」慕容少擎終於轉過身與單震揚正式面對面,他的年輕教單震揚有些意外,心頭警鐘立刻響起。
  直覺告訴他,眼前的少年絕不能等閒視之。自震天門名聲建立之後,這個少年是第一個敢在他面前如此放肆之人。
  「就憑我是她的師兄,是她在這世上惟一可以依靠的人。」單震揚語氣沈穩,搬出了師門關係。
  慕容少擎淡漠的笑了笑。「有我在,誰都動不了她。」
  「你想與震天門為敵?」
  「是你要與我過不去。」他嘲弄道。「我和雪兒飯吃得好好的,而莫名其妙出現,強要將人帶走,完全不問人同不同意的是你,究竟是誰的態度比較無禮,我想在場的所有人心裡自有評斷。」
  說完,他轉身便想離開,單震揚終於站了起來。
  「我再說一次,把人留下。」
  「不可能。」
  「是你自找苦吃,別怪我不給你機會。」單震揚眉眼一挑,一群手下立刻會意。
  最靠近慕容少擎的兩個人揚手出招,慕容少擎身形倏忽移轉,眨眼間那兩人已被點住穴道動彈不得。
  其餘三名男子見狀,不敢大意的接著出手,沒想到眼前看似文弱的少年卻身手不凡,即使手上抱著人,只以一手應付他們的攻擊,連番下來依然未顯敗象,反而優遊自在。
  十數招下來,慕容少擎與他們拉開了距離,而風欲雪還當真在他懷中睡著了。他對上單震揚審視的眼。「要我放下雪兒絕不可能,你也別浪費我的時間,想硬來就一起上吧。」早點打完,他可以早點帶雪兒上樓休息。
  「退下。」單震揚喝令手下退至一旁,決定親自動手。「很久沒有人敢對我下戰書,你不簡單。」
  對他的讚美,慕容少擎毫不領情。「震天門不過揚名甘肅一帶,又非甘肅的惟一大派,何足懼哉?」
  「是嗎?希望你不會令我失望。」打敗愈強的敵手,勝利的滋味就愈甜美。單震揚不再多說,出手招招狠絕。
  慕容少擎不敢怠慢,移形換位迅速避過,在單震揚揮出一掌的同時出掌以對;雙掌交擊過後,兩人同時退開。
  「還想再來嗎?」收回與他對打的右手,慕容少擎扶好風欲雪,讓她睡得更安穩些。
  「你究竟是誰,為什麼如此護著雪兒?」
  對他的問題,慕容少擎根本不想回答。「如果還想打下去,就儘管來,否則就立刻離開,別打擾了雪兒的睡眠。」他淡漠的道。
  「你好大的膽子,敢這麼對震天門主說話!」單震揚的手下忍不住吼了出來。
  單震揚一揚手,阻止他們繼續叫囂。
  「我給你三天的時間,希望你能在期限內將雪兒交還給我。」
  「如果我不呢?」
  「那麼只怕甘肅一帶將沒有你立足之地。」以如今震天門的勢力,要使一個人不得安寧太容易了。
  「是嗎?」丟下這麼一句回答,慕容少擎再不理會他們,抱著風欲雪走回原來休息的廂房。他根本就不將單震揚的話當一回事。
  「盯住他們,不許他們離開震天門的勢力範圍。」單震揚下令。
  幾名隨從依照他的指示整夜守在慕容少擎與風欲雪的房外,但是隔天一早,房內竟已人去樓空。
  沒有人知道他們兩人去了哪裡,就連店小二也是在隔天一早發覺自己的枕頭邊留了銀兩與字條,才知道那兩位客倌已失去了蹤影。
  那兩個人就在震天門的監督下失去了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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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爵 | 2013-1-10 05:11:37

第四章
  這裡就是他們的新家嗎?
  距離祈世居不過幾座山峰的絕谷內,有另一個與祈世居相似的居所,不過這棟竹屋又與析世居有些不同——祈世居是完全的逍遙,這裡則多了幾分傲然與恣意,反映出屋主個人的風格。
  風欲雪小臉上滿是驚奇,足一點地便在谷底四周跑來跑去。
  在竹屋的左方多留了一片土地,除了屋簷外,三方不設任何屏障,坐在其中品茗、賞景,是一種令人心曠神怡的享受。竹屋的四周什麼植物都有,尤以松竹最多,整楝竹屋建於離地三尺之上,底下以石塊鋪疊而成,手法奇特不似中原建築。
  風欲雪在四周逛了一圈後,最後停在門前,看著竹匾上的字發呆。
  傲塵居……意指傲視紅塵嗎?
  「喜歡這裡嗎?」不知道何時,慕容少擎已走到她身邊。
  「喜歡。」她笑著點頭。「四哥住在這裡嗎?」
  「嗯。幾年前來的時候,有一回意外發現了這個地方,這裡的位置比祈世居更偏僻、更不為人知,我花了一些時間,才將這裡整建起來。」
  他真的很喜歡這裡的環境,清幽僻靜、無人打擾,每當他想靜下心或遇上不能參透的武學時,他就會來這裡。
  「原來四哥一直離雪兒很近。」以前她還一直覺得四哥離她很遠,得花上大半年的時間才能來一次。

  「以前,我的確是大半年才會來這裡一次,雖然傲塵居是我所建,我卻不一定長駐此地。」他一直醉心於武學,訪遍天下名隱是他的願望,但現在他有了另一個責任。
  「這裡不下雪嗎?」風欲雪好奇的問道。剛才在崖上時明明飄著雪花,可是來到這裡卻不見風雪,溫暖的氣息和崖上的寒冷截然不同。
  「記得我們下來的時候,有見到一些長得很高大、根部附著在崖壁上的樹木嗎?我想,應該是因為這些樹木的阻隔,所以崖上的寒冷無法侵入谷底。」就算是夏日的酷陽,同樣也受到阻隔而無法直接照射進來,形成了這裡四時如春的特異景象。
  「那以後我們在這裡,就不用擔心師兄會找來了。」想到可以不必再見到那個兇殘的大師兄,風欲雪就覺得大大的鬆了口氣。
  慕容少擎笑了笑,牽著她走入傲塵居,就在屋簷下的石椅上對坐。
  「雪兒,如果你怕一件事,你會躲著不敢接觸它嗎?」
  風欲雪神情一僵,明白他問的意思是什麼,輕輕搖了搖頭。
  「雪兒,四哥希望你有足夠的勇氣,雖然你還是個小女孩,但不論遇見什麼事,四哥都希望你不會抱著一種逃避的僥倖心態。現在的你還小,四哥一定會保護你,但四哥希望有朝一日,你能無畏的面對任何人、任何事,那時候的你,就是真的長大了。」
  「到那時候,四哥就不要雪兒了嗎?」是不是只要她長大了,四哥就不願意再照顧她了?
  「不論什麼時候,四哥都不會不要雪兒。」慕容少擎雙眼凝視著她,「我所知道的雪兒,是活潑開朗、沒有任何事能難得倒她,對不對?」
  「對。」風欲雪明白他的激勵之意,笑著應道,「四哥,雪兒保證會努力學習,讓自己變得勇敢、變得更好,可是四哥也要答應我,不能丟下雪兒,我們要一直在一起,永遠都不分開,好嗎?」
  「我保證。」慕容少擎笑道,「現在我帶你到別的地方逛逛。」
  「好。」她笑逐顏開,任他牽著到處遊逛,心裡頭已打定主意。
  四哥,雪兒會努力學習,不為別的,只為了與你站起一起時,能夠匹配得上你。
  ???
  慕容世家本來是很熱鬧的,但自從六個公子們長成後各自離開家到四處遊歷,一家人能相聚的時間就少了許多。
  好不容易到了除夕團圓的時候,家庭成員們都回到了慕容世家。
  六兄弟中,就屬慕容少擎最為沈默,每次回家也總是來去匆匆,大年初一過完就不見人影,弄得眾兄弟對他的行蹤都好奇極了。
  多年來,他們只知道四少踏遍名山訪師習武,事實證明,四少的武功年年都不斷的進步,但很奇怪,在江湖上知道四少的人卻不多,反而是身為長子的慕容少懷考中文狀元、二少慕容少擎擅長經商而名揚天下。
  這大概是因為慕容少擎行事一向低調的緣故吧。
  今天又是大年初一,根據以往幾年來的習慣,四少必定會在今日拜別父母,然後離開。在那之前,他們六兄弟避開了父母,在自家後院共聚一堂,交換彼此在外的所見所得。
  「大哥,你考中了狀元,卻謝絕皇上的封誥,皇上不生氣嗎?」慕容少淩問道。歷代考中了狀元,偏又堅持不肯當官的,大概就只有大哥這個奇怪的傢夥了。這件事不僅朝野議論紛紛,就連他們自己人也相當好奇。
  「皇上生不生氣我不知道,不過至少我沒因此被降罪就是。」慕容少懷笑笑的回答了六弟的問題。
  「二哥,你年前不是到山東齊家作客嗎?有沒有發生什麼事?」老五慕容少烽一回來,便聽說齊家藉著商業往來的名義,硬是邀了二哥去作客,乘機替自家千金說親。
  「該發生的事,你不是都知道了嗎?」說到這個,慕容少懷與慕容少祈有相同的感慨。
  慕容世家最早名揚中原的就屬他們兩個,自成年後被說親的次數是年年有增無減,幸好兩個人都對「解套」這項絕技研究得相當透徹,每一次都順利的擺脫成功,不然現在哪還有空在這裡閒閒的喝茶聊天?
  「說起來還是四弟最聰明,明明武藝是我們六人之冠,卻沒有多少人知道。」慕容少祈轉移話題。
  「對呀、對呀。」慕容少淩很快的附和。「四哥每年只回來這麼兩天,其他時候我們根本不知道他人在哪裡。」
  接著,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慕容少擎身上,說穿了就是對他的行蹤感到好奇。
  「我?」慕容少擎淡淡的笑了笑。「仕途、經商、隱居、好打不平、遊戲人間都不是我喜歡的事,山林不會說話,否則它一定會告訴你們我在哪裡。」
  他說的正是慕容世家其他五個兄弟在江湖上揚名的特色;少懷是官卻不為官、少祈經商、少遠隱居研習醫術、少遠行俠仗義、少淩則是藉著學習遊玩各地,而他自已會走的地方只有山林,與人群不相接觸,當然不會有多顯赫的名聲留傳於世。
  被點名的五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原本想問出兄弟不肯明說的事,結果卻是反被將了一軍。
  「少擎,你不來經商實在太可惜了。」慕容少祈嘆道。
  少擎雖然寡言,但一出口句句都切中對方的要害,要是少淩有這等功力,他就不必那麼辛苦了。
  看來不論是激將法或迂迴采測都達不到效果了,慕容少懷決定直截了當的問。想與四弟打交道,最有效果的就是誠意了。
  「四弟,你應該明白我們都很關心你,只是希望多知道一些你的近況罷了。」
  「我明白。」慕容少擎點點頭,看著他們說道;「如果想找我,在甘肅一帶,二哥可以下令商肆傳話給我。」
  慕容少祈聽了,微微的皺起眉。「甘肅一帶,最近不太寧靜。」
  「怎麼說?」慕容少烽接著問。
  「前些年,震天門的興起曾在甘肅引起一陣旋風,但後來不知怎麼著,震天門主忽然又隱蔽不見人,震天門人的舉動也變得低調,但最近他們似乎又有捲土重來的趨勢。單震揚的行事作風構不上名門正派的標準,近來他門下的弟子更是在涼州一帶作威作福,白吃白喝不說,還曾強擄良家婦女。」慕容少祈停了一下,「上個月,他們原本也想在慕容世家旗下的布行揚威,要我們『貢獻』幾套京城裡流行的名貴衣服,幸好蔡總管處理得當,總算沒有造成損失。」
  「嘖,想在二哥的地盤上鬧事,震天門一定沒打聽清楚。」慕容少烽只能可憐他們的消息太不靈通,行事更是愚蠢。
  他才說完,慕容少擎忽然看著二少微微一笑。「二哥是希望我在甘肅的時間內,別讓人欺負到慕容世家的頭上?」說來說去,他們幾個沒涉入商行的弟弟們,誰要是日子過得太清閒,準會被二哥「委託」幫忙的。
  「四弟真是深得我心。」慕容少祈一臉滿足的說。啊,四弟真是太聰明了,他才起個頭,四弟就知道結尾。
  聞言,慕容少烽與慕容少淩非常有自知之明的閉上嘴,不敢再輕易答話。二哥最會利用「順便」這兩個字了,誰知道下一個會不會輪到他們?聰明一點的,還是少開口,明哲保身為妙。
  「可以。」慕容少擎答應得很乾脆,這畢竟是自家的事,他沒有理由推卻,只是他心裡想的卻是另一件事。
  震天門重新活躍,單震揚還不死心嗎?
  ???
  山中歲月的流逝向來令人難以察覺,記得不久前她才剛來這個地方,只一眨眼,卻已過了兩年。
  這兩年來,風欲雪在外貌上的轉變並不多,但卻長高了不少,昔日還像個小孩的體型如今已出現了少女的婀娜。
  她不知道自己算不算得上是個美人,但至少她很滿意自己的身長拉高,不再像個小孩子了。
  兩年來,四哥待她不算嚴厲,但她希望自己能跟得上四哥的腳步,所以總是認真的讀書、習武;只是不論她學得如何好,卻總似還差四哥一截。
  她知道四哥過去一向自由自在、從來不為誰所羈絆,但這兩年來為了她,除了在過年時節他會返家外,其餘時候他都在傲塵居里陪著她,全心全力的教導她。
  四哥知道她怕寂寞,所以即使返家也總在五日內便趕回來,她知道四哥疼她,並且也只寵她一個,可是在四哥眼裡,她和當初那個小女孩沒有多大差別。
  他不明白,她不想一直只當個「小女孩」……
  想到這裡,風欲雪原本明亮的眼眸不免有一些黯然。她該怎麼做才能讓四哥明白她的心意?她真的不知道。
  嘆口氣,她走下了原本坐著的階梯,其實她可以出去走一走,到處逛逛解解悶,只是少了四哥,她去哪裡都一樣覺得悶。在傲塵居里走著走著,她不自覺的依著淩波步法走了起來,身形愈轉愈快……
  「欲雪。」
  突來的呼喚讓風欲雪停下身子,她一擡起眼就看見慕容少擎,驚喜的朝他奔了過去。
  「四哥!」她撲進他懷裡,兩手環住了他的腰,頭顱靠在他厚實的胸膛上。「雪兒好想你。」
  慕容少擎微微一笑。「欲雪,過了這個年,你又大了一歲,怎麼還像小孩子一樣喜歡賴在我身上?」嘴裡雖然這麼說,但他依舊習慣性的摟著她的肩往前走。
  「反正在四哥眼裡我總是長不大的。」既然如此,她又何必一定要像個大人呢?
  對於她的率性,慕容少擎其實也不是真的希望她有改變。澄心如鏡,只有他的雪兒才擁有這種單純。
  「這幾天我不在,你有乖乖的嗎?」
  「當然有。」她很自然的回答,「而且我還采了四哥最喜歡的野筍,準備四哥回來的時候做菜給你吃哦。」
  「真的?」老實說,雖然在家裡吃的是山珍海味,道道都是令人垂涎的美食,但他還是鍾愛山林裡清淡的菜餚。
  「真的,晚上我就煮給四哥吃。」
  「好。欲雪,四哥這次也給你帶了一份禮物回來哦。」
  「禮物?」她皺了皺眉頭。「我才不要什麼禮物呢,只要四哥一直陪著我,雪兒就心滿意足了。」
  慕容少擎笑了笑。「四哥再疼你,也不可能時時刻刻待在你身邊,所以你得自己能夠保護自己才行。」
  「為什麼這麼說?」她腳步一頓,沒了剛才欣喜的表情。「四哥,你是不是打算要離開雪兒了?」
  「當然不是。」
  「那雪兒不要什麼禮物,只要四哥陪著雪兒就好。」
  「欲雪,」慕容少擎開導她,「四哥當然不會離開你,只是你漸漸長大,四哥總不能留你一輩子。」
  「我就是要一輩子待在四哥身邊。」她任性的道。不管未來發生什麼事,她就是不要離開四哥。
  「欲雪!」他是在擔心她的安危呀!
  「我不要聽。」她摀住耳朵,轉開身去。
  慕容少擎有些無奈,只得站到她面前,拉下她的雙手。
  「四哥是不是嫌雪兒煩,打算不要雪兒了,所以才要雪兒趕快學著保護自己,然後你就可以離開了?」
  「當然不是!」她怎麼會這麼想?
  他明白雪兒很缺乏安全感,所以才一直留在這裡,除了過年外,他甚至不曾出谷和家人聯絡,怕的就是她會胡思亂想、會害怕。他寧可讓家人對他不諒解,仍決定陪著她。
  風欲雪看著他,其實她知道四哥是為她好,只是她不願意去想有一天她會和四哥分開;沒有四哥的生活,光想起來都會令她無法忍受。
  「四哥,我只有你了,你永遠都不要離開我好不好?」她重新伸出手,賴進他懷裡要求道。
  「如果你願意跟著四哥,四哥當然會照顧你一輩子。不過只怕哪天當你遇到喜歡的人,四哥就得自動站到一旁去了。」要不是五弟和六弟在笑大哥和二哥,他還真的沒想起她已到許親的年紀了。
  一直都以為她還是個長不大的小女孩,但今天才發現,當初那個身高只在他腰腹間的小女孩,現在已經快與他的肩齊高了。
  「才不會。」她抗議地喊,然後雙手摟得更緊了。「我誰都不要,只要四哥,一輩子都不要離開四哥。」
  「好,只要你不想走,四哥就不會離開你。現在要不要看看四哥給你帶回什麼?」
  「好。」得到他的保證後,她這才覺得安心一點,聽話的放開手。
  慕容少擎自身後取出一柄通體雪白的劍,似是以上好的銀鋼所煉成,不長不短,正好可作為風欲雪的佩劍。
  「好漂亮。」她自慕容少擎手中接過劍,感動的說。
  「喜歡嗎?」他笑睨著她。
  「嗯,謝謝四哥。」
  「只要你喜歡就好。」看她高興,他就開心了。
  「它有名字嗎?」風欲雪在他摟著自己走回屋裡時問道。
  「沒有。」
  「那我可以為它取個名字嗎?」
  「當然可以。」
  「好,那我要叫它『擎心』劍。」
  「擎心?」
  「因為這是四哥的心意啊。」她笑笑地說,「四哥,我可不可以再要一份禮物?」
  「還要啊。」他取笑她。「四哥都自動帶禮物回來了,你還不滿意嗎?」
  「不是啦,只是……哎呀,人家不管,四哥你答不答應嘛!」她一手握著劍,一手扯著他的衣袖,仰著小小的面容要求道。
  「好。」慕容少擎只得答應。「你說的四哥能不答應嗎?你想要什麼?」
  「我想要四哥為我創一套劍法。」
  「劍法?」
  「嗯。」她點點頭,在他的注視下接著道:「我要叫它做『擎雪劍法』,因為那是四哥為我創的。」
  她看向慕容少擎,眼裡有著不容錯辨的深情。她很貪心,想擁有很多很多關於四哥與她的回憶。
  慕容少擎不自然的迴避著她的眼神,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看錯了。
  「只要你高興就好。」
  「我去準備晚餐。」她輕聲說道,起身往屋後走去。
  慕容少擎望著她的背影,心神有些恍惚。
  幾乎形影不離的相處了兩年,對於她的一舉一動,他就算無法完全瞭解,至少也有著八分的知曉;虛長了她六歲,他更不可能不懂她那種眼神的意思。
  也許,這兩年來的生活讓雪兒將依賴與習慣當成了喜歡。他能任這種情況繼續發展下去嗎?
  不,不行,他必須為雪兒著想。或許他該帶她到人群中走一走,轉移她的注意力,讓她能夠釐清心中的感受。
  他……他該為雪兒著想的,至於自己心中錯綜複雜的感受,就不需要顧慮、也不需要弄明白了。
  他只希望能保雪兒一生快樂無憂。
  ???
  沈寂了整整兩年的震天門,因為門主單震揚的出關而在甘肅一帶蠢蠢欲動。
  小輩們的作威作福只是一種慣象,得到的效果也最大,許多小老百姓現在只要一聽到「震天門」三個字,沒有一個不變了臉色、深感畏懼。
  大廳裡,震天門的左右護法——盧剛與李鶴,正在對剛出關的單震揚做近況報告。
  「一直以來,本門在外維持著相當高的聲譽,大部分人都對門主相當尊敬,只有一家商行不但對本門所提出的一切不予理會,甚至還與一些門下弟子動過手。」李鶴說得憤恨。
  「結果呢?」
  聽到門主的反問,李鶴直覺不妙,囁嚅了半天才道:「他……將本門的人打退。」
  「被人打退,你還有臉回來見我?」單震揚語氣極冷。
  他不過閉關潛心練武兩年,震天門氣勢已大不如前,難道這兩年以來,這些人只學會吃喝玩樂、作威作福,一點都不記得該努力練功嗎?
  「門主恕罪。」李鶴趕緊解釋,「門主,並不是屬下不盡力,而是那人的武功超乎屬下等人的想像,只不過是一個外地人所開的商行,沒想到管事者卻有那麼大的本事。」
  「查出對方是什麼來路了嗎?」
  「聽說那家商行背後的主事者是慕容世家的人。」
  「慕容世家?」他們的營生一向都在江南,為什麼會到甘肅來?!
  「是。」李鶴戰戰兢兢地道:「屬下有派人往陝西調查,現在慕容世家的經營重心,已由原本的江南漸漸擴張,慕容世家原本就非江南人氏,當初慕容老爺一時興起做了木材生意,沒想到卻在江南大大的揚名,而近來他們不斷在各地成立商行,似乎有稱霸中原的野心。」
  慕容世家?哼,不過是仗著人多,以及前代祖先留下的基業才能揚名罷了,他根本不看在眼裡。
  「盧剛,你呢?」單震揚轉而問道。
  「回門主,屬下負責的西北方一切順利。」盧剛恭敬地答道。
  「好。」單震揚走了下來,看著李鶴問道:「你所說的商行在哪裡?」
  「在涼州。」
  「既然如此,現在由你帶路,本門主親自去一趟。」他絕不會允許在自己的勢力範圍內出現任何挑釁者。
  「是。」李鶴呆了一下,連忙回應,在前頭帶路。
  「盧剛,你留守在門內。」吩咐完,單震揚便領著幾名門下離開。
  苦心潛修了兩年,他也想知道自己的武功究竟有沒有進步,而這件事正好讓他試試自己的境界已到達何種程度。
  打敗別人,一向是壯大自己的好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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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爵 | 2013-1-10 05:12:01

第五章
  四哥有一點奇怪耶,怎麼會突然想帶她到外頭?
  這兩年來,除了每年去祭拜師父之外,四哥不曾說過要離開做塵居,四哥……是不是希望她離開?
  風欲雪偷偷瞧著慕容少擎的表情,發覺他的樣子有一些怪怪的。
  過年時分,天氣非常寒冷,慕容少擎預先為風欲雪準備了一件毛皮製成的披風,怕冷的風欲雪此刻用披風將自己包得緊緊的,縮在他身邊行走。
  昨天還想著應該讓她開始習慣沒有他的日子,但此刻見她整個人縮成一團,慕容少擎忍不住伸出了手。
  「再忍一會兒,等到了平地就不會這麼冷了。」他擁住她的肩,用自己的斗篷再包住她。
  「嗯。」她呵氣成霧,「四哥,我們要去哪兒?」
  「到涼州城。」他回答。「自從進了傲塵居,你就再也沒有到外頭走過,你愈長愈大,總不能就這麼在山裡一直住著,我想應該帶著你到外頭走一走,讓你習慣人群。」一直離群索居,欲雪以後恐怕連怎麼和人相處都不會。
  「我不介意啊。」她在四少懷裡笑道:「我寧願和四哥就這麼隱居著,只要能和四哥相處就好。」
  「你記得四哥有五個兄弟嗎?」
  「記得。」

  「慕容世家的人在江湖上都略有名聲,這兩年尤以我大哥和二哥的鋒頭最健。我對名利雖然不感興趣,但對於自家的事卻不能不管,這次回去,二哥就希望我能代替他照顧商行。」
  「可是,四哥的家不在甘肅呀!」她記得四哥說過,慕容世家的祖宅位於陝西。
  「嗯,不過慕容世家這兩年在甘肅也設了一家商行。二哥是個很有商業頭腦的人,他的目標是將慕容世家的商行擴散至全國各地。」
  「哇!好遠大的志向。」但風欲雪隨即想到一點,「可是他只有一個人,怎麼能處理那麼多的事?」
  「所以,每一個地方的管事就變得特別重要,他不但要有獨當一面的能力,也必須將營運狀況定時向慕容世家報告。」
  「所以四哥要到涼州城,其實是為了商行,並不是真的要離開傲塵居,我們很快就會回去了,對不對?」風欲雪笑了。
  「欲雪,如果我們不再回傲塵居,你想去哪裡?」
  風欲雪表情一僵。「我希望回傲塵居。四哥,你不打算回去了嗎?」
  「如果是呢?」
  她先是沈默,而後勉強笑了一下。「那四哥去哪裡,我就跟著去哪裡。」
  她的表情有些難過,慕容少擎不是看不出來,但他仍按著道:「欲雪,你長大了,四哥必須為你的將來著想。」真的要與她分開,他不是沒有不捨的,但他卻必須這麼做。
  風欲雪有些明白了。「四哥,你不要我了?你帶雪兒出來,是要雪兒離開嗎?」她防備似的問。
  「當然不是。」慕容少擎連忙否認。「我說過,永遠都不會丟下你。」
  風欲雪雖然性情樂觀,但某些時候卻很脆弱,她怕寂寞,也怕他就此離開她,就像析世老叟的逝世一般。
  「那就好。」聽見他的保證,她這才稍稍放心。「四哥,如果有一天我們分開了,我一定會回傲塵居等你,一直一直等你,直到我死。」
  「不許胡說!」慕容少擎立刻低斥,但風欲雪認真的神情卻讓他無法再說下去。
  兩人視線交會,風欲言絲毫沒有退縮。她愛四哥,這一生一世都不會改變。
  ???
  想不到做生意原來這麼無聊哪!
  一到商行,那個蔡管事便不斷向四哥說明營運狀況,遇到什麼難處理的事也向四哥請示,已經兩個時辰了,他們還沒談完,她等得好無聊喔。
  風欲雪望瞭望外面,一時興起決定出去逛逛。
  「小姐,您要去哪裡?」都還沒到門口,商行裡的夥計便熱心的上前詢問,對這個仙女般的小姐無比關注。
  「我想去街上走一走,如果四哥出來了,你就告訴他我很快就回來。」她交代清楚,以免四少擔心。
  「是。」借計連忙應道,「小姐需不需要人帶路?涼州城最近不太安定,小姐一個人走恐怕不太安全。」
  「不用了,我不會走很遠的。」她想了下,又交代道:「你要告訴四哥,叫他不可以離開,一定要等我回來喔。」
  「是,小的一定轉達。」
  「嗯。」她這才放心的轉身走出商行。
  涼州城算是個很熱鬧的地方,習慣了傲塵居的僻靜,一進城,她還真的不太適應。
  在來此地的路上,四哥對她說的話到底代表什麼意思?風欲雪邊走邊想,仍是不太明白。
  在她心裡,其實還是希望盡快回到傲塵居,只有那裡是真正屬於四哥和她的地方。四哥這次回來後就變得怪怪的,像是有事擱在心裡……他的煩心會是因為她嗎?
  風欲雪想得太專心,一時忘了看路,直到撞上了一堵牆。
  「哎呀!」她倒退了三、四步,才一擡起頭,臉色瞬間刷白。
  「這位姑娘,你走路都不看路的嗎?」被撞上的正主兒還沒說話,後頭的男人倒先開始叫囂。
  「我……對不起。」她低聲說道,眼光不敢再對上那個被她撞到的男人。
  「一句對不起就算了嗎?你——」男人還想繼續叫囂,但那個為首的灰衣人卻擡手阻止。
  單震揚細細打量眼前的小姑娘,覺得她有些面善。
  「姑娘沒事吧?」
  她搖搖頭。「沒事。」
  「姑娘家住哪裡?我讓人送你回去。」單震揚破天荒的和顏悅色,身後那堆隨從看得眼睛都快凸出來了。
  「不……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回去。」風欲雪轉身就想離開,但他卻不肯放行。
  「姑娘,還是讓我的人送你回去吧,這裡人多混雜,不適合一個女孩兒家單獨行走。」
  風欲雪避開他伸過來的手,臉色有些蒼白。「不,真的不用了,謝謝你。」
  「欲雪!」隨後找來的慕容少擎發現了她,出聲呼喚。
  一聽見他的聲音,風欲雪立刻奔了過去。「四哥!」她撲進他懷裡,微顫的手這才穩定下來。
  單震揚眯起眼。「是你。」他認出了眼前的男人,看向依附在男人身上的女孩,一抹笑容浮現在臉上。「你果然是小師妹,難怪我覺得你很面熟。兩年不見,想不到你已經長大了,而且出落得如此美麗。」
  慕容少擎並沒有理他,逕自問懷中的風欲雪:「還好嗎?有沒有發生什麼事?」
  「沒有。」她搖搖頭。
  聽她這麼說,慕容少擎這才稍微放心,他一手摟著她,一邊擡起眼看向單震揚,神情依然是從容而淡漠。
  單震揚冷笑一聲,「世間果然很小,想不到你還敢在這裡出現。」他才剛出關,便遇上了一直以來想找的人,可見得在他閉關的這段期間,門下沒有一個人是認真的將他的話放在心上。
  說什麼找了兩年還是找不到人,為何那麼湊巧的在他一出關,便教他給遇上了?
  慕容少擎不想理他,摟著風欲雪往另一個方向走。
  「站住!」單震揚喝道:「將我師妹留下。」
  慕容少擎對他的話根本不予理會,單震揚身後的手下見狀,紛紛衝了過去攔住他。
  「我們門主叫你站住,你沒聽到嗎?」
  慕容少擎冷冷一瞥,叫囂的那人突然有些膽怯,聲音也軟了下來。「你……你將人留下。」
  慕容少擎沒回答,腳步也沒停,他直直往前走,對擋路的人一揮手,便令對方站立不穩的倒向一邊。
  他帶著風欲雪往無人的城郊走去,知道單震揚一定會跟上來。原本他就沒打算要避開,只是沒想到居然這麼快就遇上這個人。
  單震揚果然跟著他們走,直到離開人來人往的鬧市,他們才停住腳步。
  「我不管你是誰,這次你不會再有機會帶走風欲雪。」單震揚傲然道。
  「祈老收藏的武功秘笈早就被他焚燬,如果你是想從欲雪身上得到什麼,只是白費心機。」慕容少擎挑明了說。
  「我不信。」單震揚冷冷回道。
  「你信也好、不信也罷,這是事實。」
  單震揚問道:「你究竟是誰,為什麼這麼照顧我師妹?如果她身上真的沒有任何好處可取,你會這麼無怨無悔的照顧一個小女孩?!」
  「這與你無關。」慕容少擎淡漠的道。
  「說不出來,就表示事情沒那麼簡單。」單震揚根本不相信慕容少擎的話,他看向躲在這個外人身後的風欲雪,「師妹,我們師門內的事,不需要讓外人來插手,如果你希望這個男人平安無事,最好乖乖的跟我走。」
  「我不要。」風欲雪想也不想的拒絕,「你是壞人,我才不要跟你走。」
  「我原本不想動用武力,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單震揚神情冷怒,雙掌已凝聚真氣。
  「欲雪,你退到一邊。」慕容少擎低聲吩咐,才說完,一聲叱喝伴隨著一道掌風襲向他面門。
  慕容少擎以柔克剛,四兩撥千斤的化去對方來勢洶洶的一掌,單震揚隨即變換招數,身形一轉,連番掌風又攻向慕容少擎,他不敢怠慢,腳下踩著斗轉星移步法,使單震揚招招落空。
  一旁觀戰的震天門人中,李鶴靈機一動,帶著人悄悄接近風欲雪……
  「抓住她!」
  一聲呼喝驚醒了專心觀戰的風欲雪,她立即避開對方的攻擊,李鶴領著人繼續圍攻她,頭一次與人對招的她不禁有些慌亂。
  「雪兒,擎天一式。」慕容少擎注意到這情形,出聲提點她,風欲雪反應極快的拔出佩劍,剛學會的擎雪劍法應聲施展開來。
  在慕容少擎盡心的調教下,風欲雪的武藝要對付這些小嘍們根本是綽綽有餘;穩下了頭一次應敵的慌亂,沒幾招,那堆想抓住她的人反而被她打得落花流水,一個個身上掛綵。
  慕容少擎雖然分心去注意風欲雪的情況,但手上的應招絲毫不受影響;兩人打得愈久,單震揚的眼神便愈冷,心知這個人果然是他的勁敵。
  攻勢略微停頓,看見自己的門下弟子連個小姑娘都捉不住,他更是怒氣盈胸。
  風欲雪的劍法純熟精巧,是他從未見過的招式,若不是師父留下的武功秘笈,小小年紀的她怎麼會使如此精妙的劍術?!
  他非將風欲雪帶回去,問出師父所留下的秘笈下落不可!他怒眼瞠向這個總是阻攔他的神秘男人,威嚇道:「將師妹交還給我,否則別怪我不再容情。」
  「不可能。」慕容少擎依然是這句回答。
  單震揚玲笑,一股似火的灼熱感凝聚在他的右掌上,慕容少擎一眼便看出他的招式,當下也將寒氣聚於雙掌。
  「受死吧!」單震揚一躍而起,以大鵬飛翔之勢迅速向下俯衝,灼熱的掌力朝對手猛擊。
  慕窖少擎不閃不避的與他正面對掌。
  「喝!」單震揚再叱一聲,慕容少擎足下雪隨即陷落一分。
  慕容少擎眼神一轉,真氣一運,將兩人相合的手掌分開,單震揚被震退向空中,慕容少擎隨後追了上去,兩人的掌力在空中再度交會,數招過後,兩掌一次猛烈的對擊,兩人同時受震飛退落地。
  「四哥!」
  「門主!」
  被打得不敢再動歪腦筋的震天門徒趕緊上前站至單震揚身後,風欲雪也奔向慕容少擎,擔憂的看著他。
  「還要打嗎?」慕容少擎神態自若地問。
  單震揚冷笑。「幾年前我師父突然歸天,之後師妹就一直跟在你身邊,若不是你竊取了我師父的武學,怎會對我派的功夫如此瞭解?」莫非師父臨終前將所有的遺物全交給了這個男人?!
  「祈老的死因,我相信你比任何人都清楚,現在我不追究,是因為念在你是祈老的傳人。但若你再為難雪兒,一而再的找她麻煩,就別怪我連析老的帳一起算。」慕容少擎的笑容無比森冷。
  留下這一番話後,他摟著風欲雪轉身離開,單震揚定定的看著他們,沒有再加以阻攔。
  「門主,還要攔住他們嗎?」李鶴小小聲地問。
  「攔住?」單震揚想到方才的情況,冷冷說道:「連個小姑娘都打不過,我要你們這些人何用!」
  「門主恕罪。」李鶴等人趕緊跪下求饒。
  「哼。」單震揚旋身不再看他們。
  看來慕容世家的事必須先擱下,方才雖然沒有真正分出勝負,但他心裡明白,想勝過這個神秘的男人,自己也必須付出相當大的代價才有可能。現在師妹出現了,和當初那個畏怯的小女孩己大不相同,想要擒住她、問出師父遺物的下落遠比當初更難。
  看來,他必須回去好好的想一想,等了這麼多年,他的計劃絕不能讓一個不相干的外人破壞。
  ???
  小時候的記憶太深刻,教她想忘都忘不了。在她跟著師父的時候,單震揚早已離開祈世居,自創震天門;原本她也不知道自己還有個師兄,直到有一回師兄回來,不知道為了什麼事和師父發生爭執,最後拂袖而去。
  而後,他每次回祈世居,總會在師父沒有注意的時候,逼問她師父藏武功秘笈的地方,她不肯回答,單震揚便會兇狠的嚇她,有一次甚至還對她動手,若不是師父發現得早,她大概沒有命可以活到現在。
  從那個時候起,每回師兄回到祈世居,師父就會讓她躲得遠遠的,或者將她帶在身邊,不讓師兄再有機會逼迫她。
  「在想什麼?」回到商行,慕容少擎帶著風欲雪到後院的廂房休息,這才發現她一直在發呆。
  「沒什麼。四哥,還好你及時趕來,不然我就慘了。」想到單震揚,風欲雪還是覺得害怕。
  「還說呢,為什麼自己跑出去?」幸好她走沒多久,他便與蔡管事討論完畢,出門找她,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只是想不到,都已過了兩年,單震揚對祈老的秘笈仍沒死心。
  「我無聊嘛。」她無辜地笑了笑。「因為四哥和蔡管事談了很久,我一個人在外面等得很無聊,才想要出去走走。」「以後沒有我陪著,不要一個人出去。」單震揚已經看到了雪兒,沒得到他想要的東西,他不可能會死心。
  「好。」她乖巧的應道。「四哥,我們什麼時候回傲塵居?」
  「你很想回去?」
  「嗯。外面的世界雖然新鮮、繁華,但我還是喜歡傲塵居的清幽。」她撒嬌的抱著慕容少擎,像個小娃娃似的。
  因為這個熟悉的動作,慕容少擎露出了淡淡的笑容。「欲雪,你已經長大了,不能再這樣抱著四哥。」
  「我不管。」她搖搖頭,還是抱著他。
  「欲雪,聽話。」慕容少擎拉開她的手臂。「這樣子被別人看到了,對你的名聲不好。」
  「別人的看法跟我有什麼關係?」風欲雪回嘴,「規矩是人訂出來的,而人卻要勉強自己忍受那些規矩,這樣不是很笨嗎?四哥,我不以為人世間的規矩、永遠都是對的。」
  「欲雪……」他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欲雪的想法很天真、也很單純,但卻無法見容於世俗;他倒忘了在祈老的教導之下,雪兒對世俗的規矩同樣不看在眼裡。
  他是男子,即使特立獨行尚不致招人非議,但她是個女子,為了她的將來,他不能不顧慮到世俗的眼光。
  「四哥,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可是我是我,只要不去害別人,我不認為有什麼事是我不能做的。」
  她就是她,只想活得像「風欲雪」,而不是塵世間的任何一名女子。
  慕容少擎微嘆口氣。「欲雪,你這樣怎麼能和別人相處呢?」不是她不好,也不是她不對,只是這些做法不見容於現今的社會啊。
  「我也不想和別人相處。」她一點也不希罕地道:「四哥,我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就好了。」
  「傻孩子,難道你要陪四哥終老一生嗎?」想到有一天她將會出嫁,他不禁有些捨不得。
  父母對出嫁的女兒,應該也是這種心態吧?他尚未娶妻、生子,就已經領受了這種心情,該說是拜雪兒之賜嗎?
  「我就是要陪四哥。」她很認真地說,「我誰都不要、誰都不跟,只要在四哥身邊就好。」
  「不行。」慕容少擎搖搖頭。「以前你還小,四哥得教養你,但現在你已經長大了,應該重視自己的未來。」
  「我的未來就是要跟著四哥。」她固執地道。
  「雪兒,不行的。」
  「為什麼?」她不平的反問。四哥為什麼說這麼奇怪的話,他是不是不想要她了?
  「因為……」慕容少擎為難的說,「因為將來你會嫁人,四哥也會娶妻。四哥答應過你的師父,要讓你幸福的。」
  他的話讓風欲言的神情一僵。「四哥要娶妻了?!」
  「不是,但是你——」
  「我不要聽!」她摀住耳朵,看著他的眼神中有指控、有委屈,「四哥是不是討厭雪兒、不想要雪兒了?」
  「當然不是。」他立刻否認。
  「不然你為什麼一直說要雪兒離開的話?」她很快地追問,根本沒有給他多說話的機會。
  「因為……」他頓了一下,別過臉不看她。
  因為他沒有把握能管得住自己的心。即使不曾細想過對雪兒的感情,他也知道一切已經不同了。
  「因為什麼?」她追問。
  「算了,你想怎麼做,就怎麼做吧。」他搖搖頭,結束這個話題。
  「等一下。」風欲雪拉住他,仰起臉看著他,「四哥,你有話不肯對我說,是不是?如果你是厭倦了陪伴雪兒,你……你可以明說。」
  「不是的,我只是希望你過得更快樂。」所以,他不能自私的霸住她。
  她看著他壓抑的神情,略微猶疑的開口。「如果我說,和四哥在一起就是我最大的快樂,我永遠都不想和四哥分開,四哥可不可以也、永遠只陪著我?」
  她看著他,瞳眸汪汪似深潭,屏息等待他的回答。
  慕容少擎深吸口氣,困難的維持住理智,「雪兒,你只是習慣了傲塵居的生活,所以才會這麼想,等你以後習慣了和別人相處,就不會——」
  「不要說了。」她垂下眼,受傷地道:「四哥,你不相信我是真的想和你在一起,對嗎?」
  「雪兒……」
  她再度擡起眼看著他。「四哥,或許我還小,可是我分得清楚什麼是習慣、什麼是感情;我喜歡你,所以想和你永遠在一起,那和喜歡師父的感覺不一樣。」
  「雪兒,我一直把你當成是妹妹一樣照顧。」他一直謹守著這個分際,不敢有所踰越。
  「我不要做你妹妹!」她低喊。「四哥,你變了。」
  「我……」慕容少擎欲言又止,不知道該如何表達才好。他不能理直氣壯,因為他的確變了。
  已經不一樣了,當他察覺自己的心起了變化的時候,他不能夠自私的不為她著想呀。
  看著他為難的表情,風欲雪失望了。她原以為四哥會有一些喜歡她的,但是……是她太一相情願了嗎?
  她紅著眼,心頭疼得很想流淚,可是她又不想再讓慕容少擎因為同情而安慰她。
  「四哥,我明白了。」不必再多說,她咬著唇!在淚水還沒有真正流下之前,背過身走出去。
  見她難過,慕容少擎原本想喊住她,但是現在的他還能安慰她什麼?
  或許,該讓她想清楚,也該給自己一點時間仔細思考。雪兒已經將自己的心意表明得那麼清楚,他能再這麼下去嗎?
  他的猶豫與顧慮,能管得住自己叫囂著呼應她情感的心嗎?
引言 使用道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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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爵 | 2013-1-10 05:12:25

第六章
  心痛是什麼感覺,她現在終於體會了。
  走出廂房,四哥並沒有阻止她,忽然間她有種被遺棄的感覺。四哥真的不想要她了嗎?
  她不想再留在商行裡,因為她暫時不能再看見四哥。風欲雪悄悄由後院的小門走了出去。
  從四哥忽然決定帶她離開傲塵居開始,她就覺得奇怪,只是沒想到四哥是真的有意要離開她。
  她真的讓四哥討厭了嗎?風欲雪開始胡思亂想起來。
  當初四哥照顧她,是因為師父臨終的託付,就算是責任,她也相信四哥疼愛她的心不是假的,否則不會在她每次練功受傷,或者她有危險的時候,就擋在她身前為她承受。
  是因為她仍是個小孩,所以四哥認為她只是一時迷惑,那並不是真的感情嗎?還是,四哥心中另有喜歡的人,所以不能接受。
  愈想心愈亂了,風欲雪無奈的嘆氣。
  她很想哭,可是卻又不甘願這麼輕易的哭泣;喜歡四哥是一件快樂的事,她一點都不想要有淚水相伴。
  可是,如果四哥真的對她無意,她又該何去何從?
  風欲雪漫無目的,卻不自覺的往西南方走,等到她發覺時,已走出了城外。如果她沒有回去,四哥會為她擔心嗎?

  四哥、四哥……她好想哭。
  「姑娘,此去一路皆為杳無人跡的山地,你一個人行走不安全。」一個陌生的聲音自身後傳來,打斷了她的思緒。風欲雪轉回頭,就見那個說話的男子專注的看著她,眼裡有著關心。
  「你是誰?」她防備的皺起眉頭。
  「在下盧剛,見姑娘一個人失神的直往前走,由這裡去儘是高山峻嶺,擔心姑娘會走錯路,因此才出聲提醒,在下並無惡意。」他誠懇地道。
  自方才出城之後,他便注意到這個姑娘,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不由自主的關心起她來。
  「多謝你。」見他沒有其他意思,語氣又還算友善,風欲雪簡單的答了句,便轉身繼續走。
  盧剛見她仍是往之前的方向走,連忙又追了上去。
  「姑娘欲往何方,讓在下送你一程。」
  「不需要。」她腳步沒停。
  「姑娘……」他還想再說,風欲雪乾脆停了步伐。
  「我知道自己走向哪裡,你不必替我擔心。」她淡漠地說道,「不要再跟著我了。」
  「在下只是一片好意。」盧剛並沒有因被拒絕而生氣。
  「多謝你,但我不需要。」除了四哥的關心,她什麼都不想要。
  「既然如此,那請姑娘自己小心,後會有期。」人家都直接拒絕了,盧剛也不好再繼續跟著,只得告辭。
  「嗯。」她隨意的點了下頭,算是回覆。
  盧剛眼睜睜的看著她離開,因為怕她生氣沒有再繼續跟下去,他癡癡的望著她離去的背影。好美的姑娘,雖然有些冷漠,卻不會無禮或矯揉做作,純淨的氣質很真、很吸引人。
  「盧剛!」
  聽到這麼一聲喊叫,他一回頭,就看見李鶴領著幾名同門中人找了來,他回身走向他們。
  「找我有事嗎?」
  「當然有。」李鶴停在他面前。「門主有令,要你立刻回去。」
  「我知道了。」盧剛頜首回應,此時李鶴不經意的一瞥,正好看見一道極為熟悉的背影。
  「是她?!」遠巡四周確定沒看到慕容少擎的身影,李鶴立刻追了上去,盧剛一見,也跟了過來。
  李鶴趕到風欲雪面前,不由得笑了出來。「果然是你。」
  真是得來全不費功夫。上回打不過她,這次加上一個盧剛,如果能抓她回去,在門主面前一定是大功一件。
  風欲雪退了兩步,警戒的看著他。
  「你又想做什麼?」
  「當然是抓你回去,這次沒有那個男人,你逃不掉了。」李鶴得意的笑道。
  「就憑你們?」她嗤道。難道他這麼快就忘了是誰被打得落花流水?
  「等等。」盧剛插話,「李鶴,為什麼要抓這位姑娘?」
  「她是門主要找的人,我們當然必須將她帶回去。」李鶴回道。「盧剛,你快幫我。」
  「原來你也是什麼震天門的人。」風欲雪又退離他們遠一點。這個男人跟著她原來是別有目的!
  「她是門主要找的人?!」盧剛是在場眾人中最震驚的。「會不會是弄錯了?」
  「我和門主早上才與她動過手,你說我會弄錯嗎?」李鶴不耐的看著盧剛。「我們合力抓她回去,在門主面前就是大功一件。來人,動手!」
  李鶴下令眾人圍攻,風欲雪立即出手防禦,只有盧剛還愣在當場沒有反應。
  不一會兒,李鶴被打退,氣急敗壞地喊道:「盧剛,動手呀!」
  「這……」他猶豫著。
  「要動手就一起上吧,不要浪費我的時間。」風欲雪不耐煩地喊道,對盧剛的友善印象蕩然無存。
  「姑娘,得罪了。」盧剛拔劍進攻,卻在對招時故意慢了一些些,風欲雪感受得出來,臉上浮現一絲疑惑。
  又過了幾招,在兩劍相接時他忽然低語:「姑娘,你快走吧!」
  風欲雪微訝的看著他,發現他竟是認真的,接下來,盧剛甚至故意讓她傷了他。
  風欲雪投去感激的一瞥,乘機想跳離戰圈,不料身後卻有人阻止了她。
  「小師妹,你想去哪裡?」
  ???
  不安的感覺猛然襲來,慕容少擎突然覺得一陣心悸。
  原本他還在和蔡管事談論該怎麼向二哥回報商行裡的狀況,但他忽然覺得很不對勁,立刻對蔡管事喊了停,奔向後院。
  「有沒有看見欲雪?」見到一個下人,他立刻問道。
  「沒有。」
  問了很多人,才發現根本沒有人看見風欲雪,他的臉色開始凝重。
  「四少,發生了什麼事嗎?」蔡管事不明白的問道。
  「欲雪不見了。」
  「小姐?!她並沒有離開呀。」蔡管事也莫名所以。
  難道……她在那個時候就離開了?自她走出廂房到現在已過了一個半時辰啊!慕容少擎責怪自己的大意,欲雪雖然性情開朗,但某些時候卻很敏感,他明明知道,卻因為自己心思難平而沒有理會……
  如果她出了什麼事,他絕無法原諒自己。
  「蔡管事,吩咐下去,不論城內城外,務必在最短的時間內找到欲雪;另外,查出震天門在什麼地方。」
  「是。」蔡管事意識到風欲雪對四少的意義非比尋常,因此一點也不敢延遲的立刻去調派人手。
  商行正門一直有人,如果欲雪離開不可能沒有人注意到,難道……欲雪是由後門離開的?!
  想到這裡,慕容少擎立刻往後門走去,果然見著後門並沒有栓緊,他立刻走出去,順著後門出去的方向直走。
  他行走若飛,心中的不安與急躁不斷擴大。
  欲雪,你千萬不能有事!
  ???
  風欲雪擰著眉,乏力的睜開眼。
  這是什麼地方?發覺自己在一處陌生的環境裡醒來,她打量著四周。她只記得她聽見了師兄的聲音——
  咿呀一聲,有人進了門,風欲雪全身立刻升起了警戒。
  「姑娘,你醒了。」
  是那個關心她的陌生男子。但一想到他也是震天門的人,風欲雪的神情立時冷了下來。
  「是你把我帶到這兒的?」
  「不是。」盧剛搖搖頭,遲疑地道:「是門主帶你來的。」
  風欲雪渾身一震。「他在哪裡?」
  「門主命我來看你醒了沒有,他很快就會來。」盧剛走向前,停在她床榻前三步遠的地方。「你是門主的師妹?」
  「是又如何?」
  盧剛神情複雜的望著她,他想救她,卻又不敢違背門主的命令。
  「待會兒……門主若是問你任何問題,我希望你能順著門主,將你所知道的事全部說出來。」
  「為什麼?」
  「如果你順著門主的心意回答了,或許門主就不會為難你。」對她的處境,盧剛很是擔心。
  風欲雪搖搖頭,神情略顯無奈。「如果我知道他想問什麼,我早就告訴他了,這樣他便不會一直追著我。」她恨不得能夠不要再見到他。
  盧剛擔憂的看著她,「我只是想先告訴你,如果你好好回答,也許門主就不會傷害你了。」
  「可惜,我不知道他為什麼追著我不放。」她腦中靈光一閃,忽然想起了師父的死,難道……兇手是單震揚?
  「風姑娘,我……我能為你做什麼嗎?」
  風欲雪聳了聳肩。「你又不能放我走。」
  盧剛為難的搖了搖頭。「真抱歉,我不能違背門主的意思。」
  風欲雪看著他,忽然靈機一動。「如果你真的想幫我,有一個方法。」
  「什麼方法。」
  「去告訴我四哥,我被捉了,他一定會來救我。」她低聲告訴他商行的位置。
  「這……」盧剛有些為難。
  「如果你真的想幫我,只有這個方法;師兄很恨我,他不會放我走的。」風欲雪咬著唇。「難道你真的想看我被師兄傷害嗎?還是你根本不想幫我,只是隨口說說?」
  「我……好吧。」盧剛下了決心。「我立刻去,你小心一些,別再讓門主生氣,我會盡快趕回來。」
  「我知道,謝謝你。」她誠心地道謝。
  盧剛搖了搖頭,表示沒什麼。「你自己小心。」叮囑了一聲,在單震揚還沒來之前,他迅速離開。
  ???
  也許是身中迷藥的關係,風欲雪覺得自己似乎不太使得出力氣。
  她勉力扶著牆,支撐住自己往前走,在好不容易走到房門口時,卻發現房門已落了鎖,可見得盧剛真是偷溜進來看她的。
  風欲雪不死心,在各個窗口不斷試著,希望可以找到離開的方式,但這個房間裡所有的出口都被人刻意封死,她失望的坐回床鋪上,才苦惱著不知該如何離開,不料緊閉的房門竟傳來開鎖的聲音。
  她擡起眼,看見單震揚走了進來,再將房門落鎖之後,才仔細打量著她。
  「師妹,好久不見,想不到你已經長這麼大了。」他似乎從來沒有好好看過師妹,沒有想到她這麼美麗,足以令任何男人心動。
  風欲雪渾身一僵,被動而無語的望著他。
  「怎麼,不認得我了嗎?」他一步步走近,她一步步後退,當她靠上床沿時,單震揚在桌旁的椅子上坐了下來。「見到我,連『師兄』都不會叫了嗎?」
  風欲雪咬著唇,仍是沒有回話,一雙眼防備的看著他;單震揚緩和了面容,轉向另一個話題。
  「護著你的那個男人是誰?」
  「與你無關。」她好不容易吐出一句。
  「就算你不說,我也一定會查出他是誰。敢與我作對的人,我絕不會放過。」他冷沈地威脅道。
  「你根本不是四哥的對手。」她再度開口,說的卻是令單震揚生氣的話。
  她看過他們兩次對決,雖然都未分勝負,但他的功力明顯不如四哥,還妄想對四哥不利!
  「四哥?」他臉上帶著疑問。
  「哼。」風欲雪偏過頭不理會他。
  單震揚形若鬼魅的逼近她,威迫的捏緊她的下巴。
  「說。」
  她倔強的閉緊嘴,雖仍低垂著眼不敢正視他,但也不願意順從回答他的問題。
  單震揚眼神一凜。「你不說,這輩子就別想離開這裡,至於那個男人,他非死不可!」
  「放開我!」風欲雪猛力的推開他。「我不是以前那個什麼都不懂,只會被你嚇住的小女孩,你別想威脅我。」
  「是嗎?」被推開的單震揚冷冷的笑了笑。「如果我得到了你,你說,他還會對你好嗎?」
  「除了以大欺小,你還會什麼?」風欲雪反唇相稽,雖然餘悸猶存,但她才不要輸給這個壞師兄。「你只會欺負我武功不如你,如果四哥在這裡,只怕現在抱頭鼠竄、猶如喪家之犬的人是你。」
  她說完,本來預期應該會大怒的單震揚卻反而笑了。
  「小師妹,想不到才過了兩年,你不但長成一個美麗的少女.就連膽子也變大了,以前的你從來不敢這樣與我說話,看來那個男人不但收養了你,就連你的性子也改了。」
  風欲雪看著他,強迫自己不要再想起以前差點被他打死的事,四哥教會了她很多事,包括克服害怕。
  「我不怕你。」
  單震揚撫掌大笑。「哈哈……好個小師妹,我倒要看看,你的膽子究竟有多大?」
  他隨手放出大漠中的毒蠍、毒蛇,放任它們逼近風欲雪,惹得她驚叫跳離。
  「啊!」她用力喘著氣,看著它們在床鋪上蠕動遊移。「你……你究竟想怎麼樣?」
  單震揚笑了笑。「這次讓你跳開,下一次,我會點住你的穴道,讓它們接近你,讓你被它們活活咬死、毒死。」
  「你——」風欲雪看著那些毒物,想教自己不害怕的勇氣幾乎快要消失殆盡。
  看著她害怕並且不敢再任意應話的恐懼模樣,單震揚這才覺得滿意。
  「告訴我,師父死的時候,有沒有留下任何東西?」
  「沒有。」
  「真的沒有?」他加重語氣追問。
  「沒有。」
  「你的武功是誰教的?」看她的樣子並不像在說謊,那麼她一身武藝又是自哪兒學來的?
  仔細探究起來,她的武功門路與他不同,使劍的方式更與師父所教的有很大的差別。
  「四哥。」她低低應道,往後再退了一步,有些害怕他再接近。
  「他是誰?」
  風欲雪閉嘴不答。
  「師父生前明明收集了許多秘笈,我不信他一點都沒告訴過你。」
  「什麼秘笈?」她根本沒聽過。
  「你還裝蒜!」
  「是什麼秘笈,為什麼你非得到不可?」她懷疑的看著他。
  「你真的不知道?」單震揚不相信。「當年師父不肯將他所創的祈世武譜傳給我,而在他死後,祈世居里根本沒留下任何東西。師父的傳人只有我和你,如果不是傳給我,那麼一定是教給你了。」
  「原來你每次回祈世居都和師父吵架,就是為了武譜!」師父死後,他還搜過祈世居……風欲雪驀然因聯想而確定了一件事。「是你殺了師父?!」
  「是又如何?」單震揚毫不隱瞞,乾脆的承認。
  「為了習武,你竟然不惜弒師,你……」風欲雪震驚得說不出話。
  難怪……難怪師父臨終前的神情那麼悲痛。世上有什麼比這個更可悲的?
  「我要殺了你為師父報仇!」風欲雪才想運掌,卻發現自己的內力無法凝聚,所有的武功都使不出來。
  「不必白費力氣。」單震揚一臉愜意,根本不擔心自己有危險。「你的武功已被我禁制住,只要我不解開禁制,你這輩子都不能再使用武功。」
  風欲雪不相信,她集中全力想衝開受制的穴道,不料反傷了自己的筋脈,嘔出鮮血。
  「唔!」她站立不住的攀扶住一旁的牆櫃,知道自己已受了內傷。
  單震揚笑道:「小師妹,我勸你別再自討苦吃,你若受了傷,我可是會擔心的。」
  「擔心?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擔心的是怕問不出師父遺物的下落?!」她尖銳的譏刺道。
  「那麼,師父是真有遺物嘍?」
  「沒有。」想起師父的死,她不免傷心。
  師父走的時候,她差點連他最後一面都見不到,師父一定知道想殺他的人是誰,所以才會要四哥帶走她……而四哥,終究只是為了責任才對她好。
  「我不信!」單震揚擒住她。「小師妹,我再問你一次,師父究竟留下什麼東西給你?如果你不老實說,別怪我心狠手辣,不念同門之情。」
  雖然被制住,隨時有喪命之危,但風欲雪還是冷笑了出來。
  「心狠手辣?連養育你、如同再造父母的師父你都能下毒手,我相信多殺一個我也不會令你皺眉頭。師父根本沒留下任何遺物,你要殺就殺,不必威脅我!」
  反正師父死了,她對四哥而言不過是個責任,她一個人孤零零的在世上,也只是徒增傷心罷了,還不如早點到黃泉和師父相聚。
  「你真的不怕死?」他加重力道,扣緊她的喉頭,風欲雪的面色開始變得痛苦。
  她咬著唇,不肯開口求饒;閉上眼,不想再看這個喪心病狂的男人。如果就這樣死了……四哥會不會為她傷心?「住手!」
  ???
  才聽見房門被震破的巨響,一連串強勁奪命的掌招立刻襲向單震揚;這突如其來的變化令單震揚不得不放棄手上的人質,雙掌連忙運招以對。
  在連番對打之後,好不容易對方停了手,待單震揚由一陣忙亂中回神,卻立刻又睜大眼,無比震驚的看著來人。
  「你怎麼能進來?!」
  來人並不理他,逕自扶住受傷的風欲雪,在看見她唇角的血跡後,他向來沈穩的面容上儘是擔憂與驚慌。
  「雪兒,你還好嗎?」
  風欲雪不敢置信地看著他。盧剛真的將四哥找來了!看見他,她忍不住嗚咽起來。
  「我以為以己再也見不到你了!」她抱住慕容少擎,這才將心裡的脆弱顯示了出來。
  「不會的。」他同樣激動的抱著她,一雙健臂似是保護網般圈住了她。「我絕不容許有任何人傷害你!」說著,他擡起眼,冷冷的視線對上單震揚。
  「你來得正好,省得我費工夫去找你。」看著房外已全被自己的門下包圍住,單震揚有恃無恐地道:「這次若是再讓你輕易離開,那我震天門如何在江湖中立足?!」
  慕容少擎抱起風欲雪,身形俐落的躍向屋外,果然如預期般見到一堆人將出路完全圍住。
  「哈……」單震揚得意的追了出來。「震天門要你今天來得去不得!」
  看著這種「排場」,慕容少擎將人放下,讓風欲雪靠在自己身上。他臉上沒有一點驚慌,傲然的威儀不減反增。
  「四哥……小心……」武功被制,加上方才強行運勁傷了自己,風欲雪現在比尋常女子更為虛弱。
  慕容少擎低頭迎上她擔憂的眼神,眸中盈滿溫暖。
  「別擔心,四哥一定會帶你離開這裡。」
  「我知道。」她忍住哽咽,抱緊他。「我相信你。」
  「來人,拿下他們!」
  單震揚命令一下,震天門所有的門人一擁而上,盧剛自然也在其中。見著這種情勢,他不由得為風欲雪擔心起來。
  雖然護著一個人,但面對這群烏合之眾,慕容少擎卻是一點都不費力,身形幾番移轉,震天門人便被他耍得團團轉。
  見門下那麼多人居然無法困住一個人,單震揚親自上場。
  他身形未至,掌風已先攻到,因為護著風欲雪,慕容少擎絲毫不敢掉以輕心,雖是單手應招,卻也未有落敗之象。
  幾招之後,單震揚運足元功。
  「不論你是誰,我絕不容許有任何人妨礙我。」話聲一落,一道強猛而炙熱的掌風隨即朝慕容少擎與風欲雪攻去!慕容少擎見狀立刻急退了兩步,將風欲雪護在身後;避過第一道最猛烈的掌風之後,他立刻運起真氣在第二式攻擊到來時,回敬對方一掌。
  四掌相接的結果,強悍的勁道掃向四周,眼睛亮的人早就退開好幾步遠,免得受到波及。
  慕容少擎一催內力,單震揚隨即被逼退,慕容少擎就趁這個時候,身形一轉摟著風欲雪飛出了震天門人的防線。
  單震揚追之不及,忍不住出口低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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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15025844
公爵 | 2013-1-10 05:12:46

第七章
  重重防守,加上慕容少擎還得分心照顧風欲雪,在這樣的情況下,單震揚仍是拿慕容少擎莫可奈何,看來震天門想揚威江湖還早得很。
  將風欲雪帶回自己的地方,慕容少擎立刻為她把脈。
  他鑽研武學,對醫術雖然不像三哥那麼有興趣,不過只要不是太複雜的病症,他都還可以應付得來。
  就他所測到的脈象,欲雪分明已傷及筋脈,想不到單震揚居然對欲雪下這麼重的手!
  「四哥……」風欲雪緩緩醒來。
  方才回來的途中,她不支昏厥,此刻醒來,就見慕容少擎擔憂的望著她。
  「我們回家了嗎?」風欲雪掙紮著想起來,他立刻扶她坐起。
  「嗯,你不用再擔心受怕了。」
  望著一室熟悉的景象,風欲雪鬆了一口氣,但仍忍不住抱緊了慕容少擎,偎入他寬闊的懷中。
  「我以為……我再也沒有機會見到你了……」只要四哥再晚一點趕到,她一定會沒命。
  「不會的。」慕容少擎摟緊她。「我絕不會讓他再有機會傷害你。」

  在他派出所有慕容世家的人,卻仍找不到欲雪的下落時,他擔心得幾乎發狂,直到那個時候,他才發現欲雪對他來說已經變得無比重要,在面臨失去她的恐懼時,他才驀然發覺自己的心意。
  在那一刻,他便對自己立誓,只要找回欲雪,他絕不會再讓她傷心。就算欲雪只是一時的迷惑,他也不讓她走了。
  「四哥……」風欲雪在他懷中閉起眼,忍住流淚的衝動。
  兩人相擁了一會兒,慕容少擎才又開口。「是單震揚傷了你嗎?」
  「我在城外被他遇上,他用迷藥迷昏了我,又點穴禁制了我的武功,我想衝開穴道,結果反而傷了自己……」她低聲回答,然後仰起臉問道:「四哥,我的武功是不是以後都不能用了?」
  「不會的。」他安慰道,「你只是傷了筋脈,只要好好養傷,四哥保證你很快就可以恢復了。」
  「可是,他說除非他肯為我解穴,否則我永遠都不能再使用武功。」她渾身顫抖,對單震揚的威脅記得一清二楚。「憑他就想禁制住你的武功,那是不可能的。」慕容少擎冷笑,對單震揚,他原本想依祈老的遺言不再追究;但現在單震揚居然傷了欲雪,他絕不會再容情了。
  他低頭看向懷裡的人兒,「欲雪,等你傷好了,我會教你突破穴制的方法,以後你再也不必擔心單震揚能傷得了你。」
  「可是……」她神情一痛,唇角又溢出血。
  「欲雪!」慕容少擎立刻點住她周身大穴,扶她盤坐好,兩人四掌相對,他將自身的內力輸至她體內,衝開被制的穴道後,兩人內息交互流竄。
  整整過了三個時辰,慕容少擎才漸漸收回內力,風欲雪虛軟的倒了下來。
  「欲雪。」慕容少擎接住她的身子,以衣袖擦拭著她額上的冷汗。
  過了一會兒,她緩緩的睜開眼,知道是慕容少擎扶著她,她把臉埋在他胸前,並沒有起來的打算。
  「四哥,謝謝你。」
  「謝什麼?」他微微一笑,不讓她看出任何異狀。「保護你是四哥一輩子的責任。」
  他沒有告訴她,替她打通穴道至少得耗費他一半的內力。內力再修習就有,雪兒的傷卻不能拖。
  聽見這一句話,風欲雪既喜且憂。四哥只是把她當成一個妹妹般照顧,永遠都不會變嗎?
  「四哥,我想問你一個問題。」雖然猶豫,她還是問出口了。
  「什麼問題?」
  「欲雪……只是你的責任嗎?」
  慕容少擎默然不語,專注的看著她。
  「四哥,回答我好嗎?」她擡起臉看著他低語:「我……我不想只當你的妹妹,四哥,我不能成為你的伴侶嗎?」
  「你想清楚了嗎?」他終於開口。
  「我想得很清楚。」她點點頭。「被單震揚擒住的那一刻,我在想,如果還有機會回到你身邊,我一定要告訴你一件事。」
  「什麼事?」他的聲音放柔了。
  「我愛你。」她的手悄悄環住他的腰,賴在他懷裡。「不論你喜不喜歡我,我都愛你……我希望你的心裡也有我。」「如果沒有呢?」他發覺了她的小動作,忍不住想逗逗她。
  「那……」她低下頭,小臉一片黯然。「我不知道。」
  她咬著唇,眼眶有點兒紅了。她真的好愛四哥,如果沒有他,她不知道該怎麼活了。
  「雪兒,」他低聲誘哄道:「把臉擡起來。」
  她聽話的將臉擡起來,面容上一片哀淒,慕容少擎伸手輕握住她的下顎,然後俯下頭。
  唔?!風欲雪驀然瞪大了眼。
  慕容少擎低沈的笑聲自喉間溢出,傳進了她的唇瓣。
  「閉上眼。」
  風欲雪慌忙照做,他再次低首封住了她的唇,她柔嫩的唇瓣引得他想探索,他吻得更深,溫熱的舌糾纏住她的。
  風欲雪覺得全身燥熱,青澀的她不知道如何回應,只能無助的攀住慕容少擎,她快要不知道怎麼呼吸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慕容少擎終於稍微拉開了他們的距離,再輕啄了幾下她泛紅的唇,這才真的離開,他的呼息也有些急促紊亂。
  風欲雪睜開眼,第一次在慕容少擎臉上看見專注的深情。
  一直以來,他都是疼溺她的,對她付出許許多多的溫暖與關懷,但他的眼神從沒有像此刻這般醉人,甚至令她有些害羞了。
  「四哥……」她低喚,卻不知道該說什麼。想起方才的親密,一抹紅潮染上了她蒼白的容顏。
  「雪兒,四哥也愛你。」他低聲道,語音溫柔醉人。
  風欲雪渾身一顫,望著他深情的眼眸,有些恍惚的低語:「我沒有聽錯吧?」
  「沒有。」他握住她的手,不介意再說一次。「我也愛你,雪兒。」
  她原本黯然的神情因這句話而亮了起來。
  「真的嗎?」她拉住他,狂喜盈滿胸懷,有些傻氣的再問:「我不是在做夢吧,四哥,我不是在做夢吧」
  「不是。」他的語氣再肯定不過,「你沒有在做夢,四哥真的也愛你。」
  風欲雪的淚瞬間滾了下來。
  「雪兒,怎麼了?」見著她的淚,慕容少擎緊張不已。
  風欲雪搖搖頭。「沒有,我只是……只是好高興……四哥!」她撲進他懷裡,眼淚止不住的一直流下。
  她一直以為,她只是一廂情願,她只是四哥眼裡的小妹妹;突然聽見四哥真正的心意,她又驚又喜,忍不住就很想哭。
  慕容少擎抱住她,被她的淚弄得心裡發疼。
  「別哭了。」他低哄道。
  風欲雪在他懷裡搖搖頭,還是忍不住淚,只得將臉埋入他懷裡,想藏起自己哭泣的臉,結果卻反而弄濕了他整片衣襟。
  慕容少擎明白她心裡的感受,因為明白,所以更加心疼。
  從知道她失蹤的那一刻起,他就決定,一旦找回她,絕不讓她再離開自己;雪兒的人、雪兒的情、雪兒的心,他都要了。
  以往礙著祈老的委託、礙著與祈老相交的輩分、礙著雪兒的年紀還小,所以不敢接受,也從不正視自己的心意,結果反而讓雪兒差點因此而喪命;那種心慌與無助,他絕不要再嘗一次。
  所以,他不再與自己爭辯了。他愛上了雪兒,愛上了這個小他六歲、與他朝夕相伴兩年的小女孩。
  風欲雪還是不斷的流淚,慕容少擎的安慰漸漸從有聲轉無聲,他捧住她淚痕斑斑的小臉,綿密的吻落了下來。
  自前額、眼睫,循著淚痕而下,到面頰、刷過唇瓣,到下顎、逡巡至耳後,漸吻漸深……
  他們的身軀愈來愈接近,風欲雪青嫩的身子,也在他溫柔的對待下開始有了回應。
  吻,帶著一種激越的情懷,讓吐露心意的兩人都開始渴望更多;等慕容少擎回神的時候,他和風欲雪已雙雙滾落在柔軟的床鋪之上,他撐起上半身,掙紮著拉開自己和她的距離。
  「雪兒,不行……」他壓抑著自己,不敢看向她。
  天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兩人身上的衣服已半褪了,他一向過人的自制力在此時根本不管用。
  聽見他的話,風欲雪才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發覺兩人身軀相纏時,她臉上閃過一抹嬌怯與嫣紅,但她卻不想停止。
  「不要走。」她順著自己的心意,以雙臂勾住了慕容少擎的脖子。「不要放開我!四哥,不要放開我……」
  慕容少擎的自制力只到這裡了,情潮洶湧,他們都不想停、也不想離開對方,他的理智在雪兒摟住他的那一刻起,已全部拋向九霄云外。
  慕容少擎殘存的一絲清明令他不願意傷了他的寶貝,但初識云雨的身子早脫出韁繩,哪由得人駕馭?!
  愛你……
  愛你……
  ???
  眼看著就要得到渴望已久的武譜下落,偏又中途飛來阻隔,單震揚氣得臉都黑了一半。
  派出去追查的人到現在還沒有消息回報,單震揚的臉色愈來愈沈。終於,李鶴和盧剛一前一後回到震天門。
  「參見門主。」看見單震揚臉色不佳,兩人心裡都有數,誰也不敢先開口稟報。
  「人追到了沒有?」單震揚沈聲問。
  兩人對看了一眼,在彼此眼中看見相同的回答,但李鶴可沒膽子第一個報告,誰都知道那只會死得很慘。
  掙紮了一下,盧剛先開口。「回門主,屬下無能。」
  「你呢?」單震揚的眼光轉向李鶴。
  「沒有。」李鶴硬著頭皮回答。
  「連追個人都會追丟,我要你們這些蠢材有什麼用?!」單震揚怒氣爆發,李鶴嚇得差點兒連魂都飛了。
  「再去找。」單震揚喝道。「就算翻遍整個涼州城,也要將那個男人和風欲雪給我找出來;要是找不到,你們也不必回來見我了。」
  「是。」
  兩人不敢延誤,趕緊又帶著人出去尋找。
  雖然服從門主的命令出外找人,但盧剛心裡卻為風欲雪的安危擔憂不已,默默祈求她不會被找到。
  ???
  自從雪兒習慣了在傲塵居的生活後,他便不曾再見過她的睡容。那時候,為了不讓她害怕,他總是陪伴著她,直到她不再需要他日夜的相隨保護為止。
  已經有多久了呢?
  若不是大哥和二哥被爭相說親,令他意識到年歲的增長,也許他至今尚未發現,在他心中一直是個小女孩的雪兒,其實已經長成一名美麗的少女。
  心念萌轉,自醒來後,他便一直看著她的面龐,發覺自己怎麼也看不膩。輕拂開她散在額際的發,聽見她因突來的打擾而嚶嚀了聲,她沒有醒,只是往他懷裡偎去,尋找一個更溫暖舒適的位置。
  她累壞了。
  先是受了傷、花費了大量氣力,之後又是……是他踰矩了,他不該失控,不該在名分未定之際便……思及此,他眼裡浮現懊惱。
  沒想到他向來的冷靜與淡漠,在遇著小雪兒的時候便全變了樣。
  緩緩地,風欲雪動了動,一睜開眼,入目所見即是一片裸露的胸膛,她疑惑的將目光往上擡,待對上含笑等著她的眼眸,白皙的容顏瞬間紅如火燒。
  她害羞的低下頭,發現兩人身子相貼,而她的手臂甚至還環著他!她仿若被燙著般的立刻收回手,整個身子幾乎都染上羞怯的顏色。
  可是床就這麼點大,她能縮到哪裡去?
  「雪兒,」他輕喚,不許她退開。「你後悔了嗎?」
  「沒有。」她飛快的回答,看了他一眼後,又不好意思的挪開視線。「我……我……」
  她只是害羞、不習慣,而且也不知道該怎麼和一個……才與她纏綿過的四哥相處。
  從來沒有想到,四哥在她面前也會有那麼失控與熱情的時候,而他們兩人可以那麼親近,彷彿是……世上再也沒有比他們更接近彼此的人。
  慕容少擎明白地笑了笑,溫存而輕柔的摟著她。
  「雪兒,嫁給我吧,我要帶你回慕容世家,請爹娘為我們辦喜事。」他低聲的要求道。
  風欲雪驚顫了一下,望著他的眼裡有不可置信。「嫁……嫁給你?」
  「你不願意嗎?」他不太開心的揣測著她臉上的表情。
  「不是……」她低聲回答,「我只是怕……怕這會是一場夢。四哥,你真的愛我、真的要娶我嗎?」到後來,她的語氣又變得可憐兮兮了。
  論輩分,慕容少擎和祈世老叟是忘年之交,算起來長她一輩;而兩人雖然年歲相去無幾,但不論是人生閱歷、見識,各方面來看,一個就像是一張沒沾過顏色的白紙,另一個卻老於世故,這樣的他們怎麼看也不相配。
  但,愛上一個人又哪裡需要考慮這些世俗條件呢?
  這麼久以來,只有她能令他不舍、令他牽腸掛肚,為她擔憂、照顧她已成了他生命中不可磨滅的事,那比習慣更教人難以割捨;而風欲雪依賴他、日久生情,傾慕至後來已成了不容抑止的愛意。不理會世俗的眼光、不理會什麼輩分、什麼配不配,她只是不想離開他。
  慕容少擎望著她有些驚喜、又生怕眼前美好情境只是一場夢的心慌神色,才知道之前他的猶豫傷她有多深。
  「是真的。」他堅定的回答,眼裡儘是不容錯辨的柔情。「我,慕容少擎,將娶風欲雪為妻,照顧、陪伴她一輩子。」風欲雪愣愣的望著他,眼淚不自覺的掉了下來,燙著了他的心。「四哥,我可以嫁給你嗎?真的可以?」她好想好想成為四哥的妻子,可是,她知道自己什麼都不懂、什麼也不會,四哥應該可以擁有更好的妻子……
  「當然可以。」慕容少擎捧著她的臉,輕輕吻去她的淚。「四哥只要你、只疼你、只愛你。」
  最後一個字,消失在她的唇畔。
  「笑一個給四哥看好嗎?」不敢深吻,怕又令自己失控,他以言語轉移了她的注意力。
  她吸了吸鼻子,如他所願的綻開了笑顏。
  「這才乖。」
  慕容少擎拾來被棄在一旁的衣物隨意套上,走下床,風欲雪拉著被子蓋住自己,不明白的看著他的舉動。不一會兒,又看見他拿著一條溫熱的布巾走回來。
  慕容少擎回到床榻上,將床幔放了下來,阻絕成一方僅供兩人依戀的空間。他伸手想拉開她蓋在身上的被縟。
  「四哥,我……我可以……」自己來。她的眼睛根本不敢看他。
  慕容少擎溫柔的笑了。他一把摟她入懷,還是扯開了被,探至她身下,輕輕擦著幹涸的血漬。
  風欲雪自始至終都低著頭,她無法抗拒他的溫柔,也無法一下子坦然面對兩人親暱的關係,所以她只好把頭埋進他懷中,任由他擦拭她的身子,然後一件一件地為她套上衣物。
  慕容少擎竭力穩著自己的心思,縱使他們已成夫妻,但他一點都不願意傷了懷裡的小人兒,初夜的纏綿已夠她疼的了,他不願自己未竟的渴望又令她難受。
  「雪兒,你還要繼續躲著嗎?」
  聽見這一聲戲謔的問話,風欲雪這才擡起頭,發覺自己已穿戴整齊,她慌張的想下床,結果身軀一陣虛軟,再度倒向床鋪。
  慕容少擎眼明手快的接住她。
  「小心。」他的語氣帶著滿滿的關懷。「很難受嗎?」也許,他該找人熬些藥來讓她好過些。
  她紅著臉搖搖頭。「我沒事。」頓了一下,她又問:「是不是……每次都會這樣?」
  「以後不會了。」他低聲回答,看見她鬆了一口氣的表情,直怪自己太過莽撞。「是我踰矩了,不該在這時候讓你承受這種苦。」
  她還那麼小,對人事仍然懵懂無知,而他卻讓她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便成了人婦。
  「四哥,我沒事,你一點都不用擔心。」風欲雪隱約知道這是四哥和她之間最親密的事,她不要他抱歉自責。
  為了想證明自己沒事,她甚至想自己走路,卻沒料到才跨出一步,身子傳來的痛楚卻讓她擰了眉。
  慕容少擎才不忍心她這麼虐待自己,他手一伸,抱起她一同在椅子上坐下。
  「別勉強自己,我寧願你仍是一個快樂的女孩。」他撫平她的眉,兩人視線相對,再不需要多餘的安慰言語。
  「四哥,這就是夫妻了嗎?」
  「不,還不算。」他輕輕揉著她的身子,讓她的痠疼可以少一些。
  「那……還缺什麼?」她懊惱的樣子令他笑了。
  「因為我還欠你一個正式的迎娶之禮。等處理完商行的事,我就帶你回陝西。這幾天,你好好的休養身子,別再單獨出去,好嗎?」
  「好。」她偎在他懷裡,因他的溫柔而漾開滿足的笑容。
  四哥,她最愛的人,也將是她的丈夫呵……
  ???
  在她休養身體的期間,每天都喝四哥特地派人熬的補藥;四哥說她傷及筋脈,想快點好就得吃藥。
  她原本很不想吃的,但四哥這麼說了,她就聽話。這幾天,也是她一生中最開心的日子。
  四哥原本就疼愛她,在兩人互訴衷情之後,他更待她有如掌上寶,珍珍惜惜的捧在手心,百般的疼溺與縱容。
  在商行,他只負責解決難纏的問題,下命令讓蔡管事去負責執行,因此大部分的時間裡,他仍是陪著她的。
  他們之間的濃情蜜意也感染了其他的人,不過顧慮著商行裡人多嘴雜,每天酉時一過,四哥便讓她休息,然後回自己的房間。他說,在未正式成親前,不希望傷了她的名譽。
  在慕容少擎的細心照料下,風欲雪的身體很快恢復了健康。慕容少擎讓蔡管事傳回他將返家的消息,過沒幾天,他即帶著風欲雪上路。
  此行他們並不急著趕路,風欲雪從沒有離開過祁連山,所以慕容少擎就帶著她一邊遊玩、一邊行走,兩人共乘一騎,笑語聲不斷,彷彿這天地之間只剩他們兩個人。
  慕容少擎一路往東南方走,打算經由金城再取官道進入陝西境內,不料才過了古浪,危機便已降臨。
  「咦,好奇怪的風。」風欲雪感到奇怪的說著。
  他們來到一處山崖,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突然襲來一陣風裡含著一種特別的香氣,她忍不住吸了一口。
  慕容少擎也發覺了,他心中才感到奇怪,一道熟悉的身影驀然在他們眼前出現。
  「小師妹,這麼興高采烈的想去哪裡?」單震揚領著震天門人,攔住他們的去路。
  慕容少擎胯下坐騎一頓,風欲雪臉上原有的笑容一僵,雙眼直瞪著來人。
  單震揚看向慕容少擎。「你想帶我的師妹走,至少也該問過我這個身為師兄的人同不同意吧?」
  震天門的人將他們兩人包圍住,諸多不善的視線中,卻有一雙含著擔心的眼眸直望著風欲雪。
  哼,這傢夥真是陰魂不散。慕容少擎一旋身下了馬,同時也將風欲雪給抱了下來。
  「我還沒找你算傷了雪兒的帳,你倒自動現身了。」他對單震揚所表現的威迫之意,一點也不放在眼裡。
  「交出我師父留下的祈世武譜,我就不再找小師妹的麻煩。」單震揚開門見山的道。
  只要拿回武譜,他就立刻殺了這個男人,將師妹佔為己有。
  「祈世武譜早已被燒燬,在祈老未死之前,早料到你會下毒手,所以他乾脆將所有武譜全毀了。」
  「你胡說!」單震揚壓根兒不信。「師父絕不可能將自己一生的心血全毀了。」
  「為了防你,就有可能。」慕容少擎看著他。「廢話不必再多說,如果想動手儘管出招,這次我不會再留情。」
  他的眼神凝聚起殺意,再怎麼不愛血腥,他也不想留下這個不知悔改的禍害來讓雪兒擔心受怕。
  祈老的死、雪兒的傷,今天就一併算清!
引言 使用道具
t15025844
公爵 | 2013-1-10 05:13:20

第八章
  單震揚看著慕容少擎,忽然笑了起來。
  「我知道你武功很高,但這次,你不見得還能順利的離開。」
  他別具深意的笑讓慕容少擎和風欲雪同時升起警戒。
  「小師妹,別說我不念同門之誼,只要你現在決定乖乖跟我走,並且永遠不再見這個男人,我可以放他一條生路。」
  風欲雪一點也不受威脅地回道:「你的武功根本不如四哥,難道你以為帶了這麼多人來,就穩操勝券了嗎?」
  「這些人或許都不是他的對手,但是今天他想活著離開這裡,卻絕對不可能。」單震揚緩慢地道,「方才你們吸入的那陣煙裡含有軟筋香,再過一會兒,你們會連一點反抗能力都沒有。」
  慕容少擎與風欲雪的臉色驀然一變。
  「你好卑鄙!」風欲雪忍不住罵道。
  「小師妹,他能不能活,全在你一念之間,你可別讓我失望喔。」單震揚露出得意的笑。
  風欲雪咬著唇,一顆心因擔憂而猶豫了起來,此時慕容少擎忽然笑了。
  風欲雪疑惑地看向慕容少擎,但他沒看她,倒是望向單震揚。

  「除非我倒下,否則你絕不可能帶走雪兒。」慕容少擎眼神一凜,慕容世家的人,絕不受任何威脅。
  「四哥……」風欲雪拉住他的衣袖,好擔心的望著他。
  「雪兒,你退開到一邊。」他低聲道:「如果真有意外,就騎上馬立刻離開。」單震揚並不是個光明磊落的人,他不能不提防。
  「不要。」她堅持道:「如果你不走,我也不會走;如果真有意外,雪兒寧願跟著你一起死。」
  慕容少擎笑了。「不,我們都不會死。你別擔心,先到一邊去等我。」
  「可是……」
  「別擔心。」慕容少擎搖了搖頭,安慰著忐忑不安的風欲雪,然後沈著的望向單震揚。
  單震揚不由得有些心驚。好冷靜的人!如果今天不能殺了他,此人他日一定會成為震天門的勁敵,他絕不能錯過今天的機會。
  不再多廢話,單震揚直接下令。「來人,動手!」
  震天門人一擁而上,很快便將相依的兩人區分開來,單震揚命手下纏住那男人,自己出手往較弱的風欲雪攻去。
  他明白只要能搶下風欲雪,要動搖這個武功深不可測的男人就不是件難事。
  慕容少擎應付著不斷襲來的對手,這些人根本不堪一擊,數量卻多的讓他暫時無法脫身;等他發現單震揚的意圖時,風欲雪身中的軟筋香己發作,她隨即被人擒住。
  「住手!」
  震天門人聽見這聲命令,紛紛停下手,回到門主身後,慕容少擎想上前救人,單震揚立刻出聲喝止。
  「站住!你再向前一步,我可不敢保證她還能安然無恙!」
  慕容少擎頓住腳步。「你想怎麼樣?」
  「交出祈世武譜,我保證她可以毫髮無傷的回到你身邊。」
  「我說過,祈老早將所有收藏物焚燬,他沒有留下任何武功秘笈。」
  「我不信。如果真的沒有留下任何秘笈,為什麼你對我的功夫瞭若指掌?!」若是師父沒有藏私,他怎麼可能會輸給這個年紀輕輕的男子?
  慕容少擎冷笑。「早在四年前,我的武功便已能和祈老打成平手,我們最後一次比試時他甚至落敗;你是祈老教出來的徒弟,要打敗你,對我來說本就不難。」
  慕容少擎並沒有炫耀的意思,但聽在單震揚耳裡卻覺得刺耳極了。
  「我不信。」兩年前在客棧裡第一次相遇的時候,他知道眼前的男子不簡單,但當時他亦有保留;閉關苦練兩年後再次對峙,他卻明顯不敵於此人,這教他怎麼能接受?!
  「不論你信或不信,我說的是事實。」慕容少擎盯著風欲雪,眼神一動,她隨即明白。
  趁著單震揚分神的時候,他向前撲去,風欲雪也拼了命同時掙脫單震揚的箝制!
  「別想走!」在風欲雪跌跌撞撞的奔向慕容少擎時,單震揚發出威力十足的一掌,目標正是背後毫無防備的風欲雪。
  「雪兒!」慕容少擎大吼,提足真氣趕了上來,他一手將風欲雪送至自己身後,同時接下單震揚的掌力,雖然風欲雪無恙,但慕容少擎身上中的軟筋香卻也發作了。
  兩掌相接,慕容少擎受創嘔血!單震揚立刻再補上一掌,擊中慕容少擎的胸口,他被震得往後飛退,直往萬丈懸崖下墜去!
  「四哥!」風欲雪大驚失色的追至崖邊,已救援不及,她臉色慘白,幾乎因這突如其來的打擊而昏厥。
  單震揚見一擊成功,立刻喜形於色。「哼,原來他的實力也不過如此。」看來,先前自己是太過於忌憚,才會讓他給矇騙過去。
  風欲雪一聽,怒氣衝天的回過身。「若不是四哥中了你的暗算,你根本沒有機會打敗他!」她看著他,恨意滿盈於心。
  「但他被我打傷,並且墜落萬丈深淵是事實;兵不厭詐。」單震揚大言不慚地道,「小師妹,他絕對沒有活命的機會,你還是乖乖跟我回去吧。只要你乖乖聽話,或許念在師父的份上,我會好好的照顧你。」
  「連師父你都敢下毒手,還有什麼是你不敢的?!你殺了四哥,我就算是死,也不會跟你走!」她朝他怒喊。
  「是嗎?」單震揚環臂冷笑。「如果不是為了救你,他就不會掉下懸崖,如果你早點聽我的話,我又怎麼會處處為難他?師妹,他今天的死是你造成的,他是為救你而死的,要怪也只能怪你自己,怨不得我。」
  風欲雪一震。「你胡說……」她的聲音薄弱得沒一點說服力。
  「師妹,現在沒有人可以保護你了,你還是乖乖跟我回震天門吧。」單震揚篤定她跑不掉,一步一步的接近她。
  風欲雪回過神,發現他正朝自己接近,她的心神忽然定下來,飄忽絕豔的一笑。
  「單震揚,我沒有提師父的仇,是因為師父臨終前說過不要我報仇;可是你殺了四哥,我絕不原諒你!」她的情、她的怨、她好不容易才和四哥訂下白首之約……然而現在,全都成空了。
  她一向清澈的眼裡,此刻已沒有了寬容或害怕;望著單震揚,她只有滿滿的恨意。
  「我絕不會讓你如願。」她一個字一個字地道:「單震揚,我寧願和四哥一起死,就算做了陰間的鬼.我也絕不原諒你!」
  在眾人被她淒絕的神情震撼住時,她縱身往崖下一跳!
  「師妹!」單震揚奔至崖邊,只見煙嵐繚繞,墜下的身影,早已消失在重重霧靄之中。
  ???
  風欲雪握著那柄雪白的劍,寸步不離的守著慕容少擎。凝望著他,許許多多她珍藏卻又不敢輕易懷念的回憶一下子全湧了上來。
  風君擎見到母親略帶哀傷的沈思表情,猶豫了一下才問:「娘……叔叔會醒嗎?」
  這個叔叔已經昏迷了兩天兩夜,娘衣不解帶的照顧著他,不肯休息、也幾乎沒吃東西,他好擔心娘會病倒。
  「會。」風欲雪的聲音顯得有些猶豫。
  她眼裡的猶豫、歡喜、深情和傷痛是風君擎所不能理解的;但他知道,娘非常關心這位救了他的叔叔,甚至將昏迷的他帶了回來。
  娘說「傲塵居」是個隱密的地方,不許任何人來,但她卻將昏迷的叔叔帶回來;還有,這個叔叔一見到娘便激動得昏倒,他是不是和娘認識?
  風君擎心中滿是疑惑,但看著娘擔憂的模樣,他努力的忍著,怕一追問就會添了娘的煩惱。
  望著風君擎同樣擔憂的眼,風欲雪覺得自己實在不是一個好母親。
  「放心,娘沒事的,叔叔也會沒事。」她安慰著兒子。「對不起,這兩天娘太疏忽你了。」
  想起自己整天整夜的守在床邊,差點兒忘了兒子的存在,到了該用膳的時間還多虧擎兒主動拿了飯菜進來,風欲雪愈想愈覺得慚愧。
  風君擎搖搖頭,神情比逢己的母親還要沈穩。「照顧娘是擎兒應該做的事,擎兒不要娘照顧,擎兒只想好好保護娘的安全。」
  風欲雪感動的摟著兒子,她真的不是一個好母親呵。
  六年前,她自以為分開對她和四哥都好,怕連累了四哥,所以她忍著心痛不敢再見他,卻沒想到腹中已有了擎兒;六年後,他們意外的再度重逢,是她與四哥應該相聚的時候了嗎?
  想起緊追不捨的危機,風欲雪一點把握也沒有。她是不是該避開,免得再一次將危險帶給四哥?
  就在她猶豫不定的時候,床上昏迷了兩天的男子終於動了,風君擎眼尖的看見,興奮的叫道:「娘,叔叔醒了。」
  風欲雪微微一震,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她與兒子同時接近床邊。
  以一個昏迷了兩天的人來說,慕容少擎的眼神實在清醒得過分,兩日來粒米未進,對他似乎沒有絲毫影響。
  這小男孩是她的兒子?她……居然有了兒子?!
  「叔叔,你終於醒了。」首先打破沈默的是風君擎,慕容少擎將他抱了起來,然後眼神對上了他熟悉已極的眸子。「我應該說:好久不見了。」慕容少擎緩緩的說。
  他的聲音還比她想像中更為冷淡,風欲雪只覺眼底一酸,她咬著唇忍住流淚的衝動。
  「好……好久不見。」
  流浪的滄桑沒有在她細緻的容貌上留下任何痕跡,而那消瘦的身軀,令她看來更加惹人憐惜。
  她的心傷太過明顯,讓他連想忽略都不能。慕容少擎嘆口氣!發覺自己竟然無法對她冷淡太久。
  再見到她的震撼,己讓他將所有的事想起來。六年前信誓旦旦與他相守的女子,卻在重逢時成了一個孩子的母親,他能怪她嫁了別人嗎?
  看著她泫然欲泣的表情,他還是心軟了。
  「雪兒,你沒有好好照顧自己。」
  記憶中日日夜夜想念的關懷乍現,風欲雪再也忍不住眼眶中的淚水,她摀住臉,卻阻擋不了淚水的滑落。
  「娘!」見母親掉淚,風君擎立刻飛奔到她身邊抱著她。
  慕容少擎走下床,來到她身邊,拉下她摀住臉頰的雙手。
  「別哭。」
  「四哥……」她搖搖頭,哽咽的低喚,想說什麼卻又說不出口。
  慕容少擎又嘆了口氣,以她熟悉的方式摟她入懷。「你的丈夫呢?為什麼只有你和你的……兒子兩人,難道他不管你們?」
  想到有人對她始亂終棄,一向冷淡、少有情緒表現的慕容少擎忍不住動怒;不論如何,他總是不許任何人欺負風欲雪。
  面對這天下間惟一能令他動情的女子,即使她明明已經屬於別人,他還是關心她的;他們之間,不是只有男女之間的愛情,還有著無法割捨的親情,相依為命的感覺不會變。
  「我……」風欲雪的遲疑讓兒子給打斷。
  「擎兒沒有爹。」見這個「好人叔叔」與娘熟識的模樣,風君擎覺得有些不是滋味。
  「沒有爹?!」慕容少擎驚撼不已。這是怎麼回事?!
  風欲雪稍稍止住淚,看著驚訝萬分的慕容少擎,她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開口才能說得清。
  想了一會兒,她對著兒子道:「擎兒,你先到外面,讓娘和……這個叔叔單獨談一會兒好嗎?」
  「可是……」他看著這個叔叔,有些擔心她又會讓娘流淚,但他又不想違背娘的話令她傷心,於是他朝著慕容少擎聲明道:「叔叔,擎兒很感激你救了我,但是,如果你讓娘傷心,擎兒也會討厭你的。」
  「擎兒!」風欲雪驚訝的看著兒子。
  慕容少擎倒是一點都不吃驚。先前,他已經知道擎兒保護母親的心意有多強烈,所以擎兒會說出這樣的話並不奇怪,他反而欣賞這樣的擎兒。
  「放心,我不會欺負你娘的。」他承諾。
  事實上,他根本無法對雪兒生氣太久。他只想知道當年他墜崖後,她究竟還發生了什麼事,更何況是他忘了她,失去記憶的過了六年,儘管氣怒著她「也許」嫁了別人,他還是關心她。
  有了慕容少擎的保證,擎兒這才肯離開,但神情仍是不放心的。他一離開,房裡又是一陣沈默。
  好一會兒後,風欲雪才遲疑地開口。「四哥,你……你全想起來了?」
  望著她的容顏,慕容少擎的心忽然疼了起來。為什麼現在的她看來比當年更加脆弱?單震揚是不是有傷害她?太多的疑問待解,他在她面前坐了下來。「告訴我,這些年來,你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風欲雪猶豫著,最後終於深吸一口氣,擡起低垂的眼。
  「在你墜崖後,我也跳崖了。」
  慕容少擎臉色驟變,「怎麼回事?」
  ???
  墜下萬丈深淵後,他們都沒死,這該算是一種幸運吧。
  當風欲雪恢復意識的時候,才發現自己被崖壁上橫生的樹枝藤蔓給絆住,因此並沒有真正落到崖底;想起四哥,她努力想辦法到達崖底,在一片茫茫山谷中尋找。
  「我不知道自己找了幾天,一直滴水未進的我,最後體力不支的倒地,幸好一個路過的獵戶救了我。我到他臨時搭建的地方休息,才發現原來他也救了你。當我看見你毫無生氣的躺在床上,我好擔心,為了照顧你,我決定留在那裡,也請那個獵戶幫我們保密,我怕震天門的人會找來。」
  她深吸一口氣,繼續道:「你一直昏迷著,在深山絕嶺裡,我沒有辦法找大夫來醫治你,只能用你教過我的簡單醫術守著你,希望你早一點醒過來。終於有一天,在我出去採藥的時候,你醒了。」
  風欲雪望向他,敘述的語氣裡多了一絲顫意,神情裡也滿是不捨與傷痛。
  「當我知道你忘記了所有的事時,原本想推門進屋的我忽然猶豫了。我想,這或許是老天爺的安排,如果不是為了我,你不會受那麼重的傷,還失去了記憶;如果不是為了我,你不會有生命之危。」
  「所以,你沒有出現見我。」慕容少擎將話接了下去。
  他記得醒來後,那個獵戶說有個姑娘日日夜夜擔心著他、寸步不離的照顧他,但當時仍十分虛弱的他始終沒有見著獵戶說的那名姑娘,反而在昏昏沈沈的睡著後,再睜開眼,發現自己已回到陝西的家園。
  「嗯。」她點點頭。「後來,我請那個好心的獵戶將你送回慕容世家;我想,有你的家人在,他們可以好好的保護你,幫助你恢復記憶。」
  「就為了這一點小事,你狠心六年不見我?」他不可置信地問。
  「那不是小事。」她反駁,神情裡有著自責的痛楚。「四哥,如果不是為了我,你根本不會受那些苦難;後來你記憶恢復了,什麼都記得了,卻不記得在傲塵居里的那段日子,也不記得我。我更相信,這是天意,他告訴我不該想要獨佔你。」
  慕容少擎又氣又無奈,也為她的傻氣心疼,他忍不住伸出手摟她入懷。
  「雪兒,你怎麼那麼傻,要是我沒有遇見你,一輩子都恢復不了記憶,那是不是我們今生都只能各自悔恨神傷了?」
  這六年的日子,他一直覺得自己失去了一項很重要的東西,走遍天下,他對各色女子的示好總是無動於衷,再也沒有任何人能令他產生心疼又憐惜的情緒,而這一切,原來都只因為她。
  在他生命裡佔了那麼重要的地位、他發誓今生要好好守護、惟一令他情動、令他又愛又憐的女子,他居然任她孤單無依的在這險惡世間流浪了六年!
  天……他究竟還錯過了什麼?
  「四哥,對不起、對不起……」在他懷裡的風欲雪萬分愧疚,眼淚也滾滾而下。她好想唸好想念四哥,可是她卻不敢去見他。
  「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慕容少擎沈重地道。
  是他的大意,才讓他們分開了六年;是他忘了該記得的一切,才讓她飄泊無依了六年,讓他們……母子,受人追迫了六年。
  「四哥……」她抱緊他,多年來隱忍著不敢流的淚水一發不可收拾,她哽咽地道:「我每天……都好想你,親眼看著你走、知道你平安無事的回到家、知道你恢復了記憶、知道你的武藝又更上層樓、知道你名揚四海,我好為你高興。」但是,她始終不敢去見他。
  在那些擔驚受怕的日子裡,只有他安好的消息是她惟一擁有的珍貴安慰;只要他能安好,她不在乎自己受什麼苦。
  「那你知道不知道,我過得並不快樂。」他低首接話,望著她的眼神柔似春水。
  風欲雪擡起紅腫的眼。「不……不快樂?」
  「遺忘了你、沒有了你,我怎麼會快樂?」他輕拭著她的淚,動作萬分溫柔。「雪兒,如果我一輩子都想不起你,那麼,我也只會一輩子就這麼過,永遠無法真心的快樂。」
  揚名四海、武功蓋世又如何?他仍是一個人遊走天下,孑然一身。
  那些世俗功名從不是他所希望得到的,雖然六兄弟中,就屬他情感最不外露,人人都以為他生性淡漠,但只有他自己心裡明白,他對感情的希冀,其實比尋常人更為強烈。
  望著他寫滿滄桑與失落的眼眸,知道他所受的熬煎不亞於她,風欲雪忽然覺得心痛。「對不起……都是為了我……」
  「別說『對不起』。雪兒,我們別再分開了,好嗎?不要再離開我,不要傻得以為這樣是對我好,我的人生該由我自己選擇,而我可以放下一切,卻不能放下你。我曾說過要好好保護你,這次絕不再食言;雪兒,我絕不會任你再去飄泊、讓你繼續孤單無依。」他低聲承諾。
  「四哥……」她擡起手捧著他的面容,忽然間什麼都想明白了。
  她愛他,因為不願再連累他受危,寧願受著想念的苦獨自離開;而他雖然忘記了她,但潛意識裡仍是記得他們的感情,否則不會走遍天涯海角想尋回他無意中所失去的。
  幸好,上天沒有太苛待他們,還是讓他們再次重逢。慕容少擎下定決心,他絕不能再一次失去她,就算要動用整個慕容世家的勢力,他也要將震天門徹底剷除,讓雪兒再無後顧之憂。
  但首先,他必須先得到雪兒的承諾;他不能忍受她再一次的離開,就連這種想法都不可以有。
  「答應我,不可以再有離開我的念頭,連一點點都不可以。」他沈聲要求,態度是不曾有過的強硬。他們分開了六年,已經夠了,不需要再多了。
  風欲雪的笑和著淚水在臉上漾開,她輕喃:「四哥,你變得霸道了。」
  「如果不霸道一點,你這個小腦袋裡不知道又轉些什麼不該有的念頭。」他故作兇狠地道:「我絕不容許你再一次動離開我的笨念頭。」
  「笨念頭?」她呆住。
  「對。」他不滿地道:「你離開我就是不對,就算你是為我好也不行;雪兒,難道你不明白,如果沒有你,生命對我來說也沒有什麼好與不好了。你忘了我們已是夫妻嗎?我們的命運早就連在一起了,我今生最大的心願就是守著你、看著你歡笑,其他的事都不重要。答應我,永遠都不要再撇下我,別讓我們再次分開。」
  多少次異鄉夢迴,雖然不明白夢境裡顯示的是什麼,但他卻明顯的感覺到心痛,他不想再體會那種無依。
  「不會了。」她承諾。「我也不想再離開你,明明知道你在哪裡,卻不能夠去見你的感覺好苦、好苦,每一天每一天,我都好想你。
  她的尾音消失在他俯下的唇瓣,他強烈的索求著,似乎怎麼也要不夠她來彌補這六年的相思。風欲雪輕嘆,反應仍是被動而青澀。
  半晌,他終於稍稍拉開兩人的距離,但仍眷戀的輕啄著她的面容,克制著自己心中湧起的情潮。
  風欲雪低喘咻咻,波停了,臉卻紅透了,她埋入他懷裡,眼神不敢與他的相對。
  他們在裡頭談得盡釋前嫌、甜蜜相偎,外頭的風君擎卻等得提心吊膽。他實在不想再等下去,於是拍著門喊道:「娘,你們談完了嗎?」叔叔應該不會欺負娘吧?
  「呀!擎兒。」風欲雪這才想起兒子還在外頭等著,她急忙推開慕容少擎,得到他諒解的眼神後,她才趕緊去開門,抱住兒子。
  風君擎將母親仔細的瞧了瞧,除了臉頰和嘴唇紅了些之外,她並沒有什麼難過的神情,他這才稍微放心了一點,但還是有些防備的看著慕容少擎。
  「娘,叔叔沒有欺負你吧?」他低聲問著母親。
  「沒有。」風欲雪搖搖頭,溫婉的看著她生命最重要的兩個男人。
  看見風君擎,慕容少擎才剛遺忘的妒意又悄悄上揚。
  「雪兒,擎兒的父親……是誰?」他聲音乾澀,明知道不能怪雪兒和別人有了孩子,但他就是忍不住內心的酸意與嫉妒。
  「他?!風欲雪驀然想起來,她還沒來得及說出擎兒的身世,看到慕容少擎的表情,她忽然覺得有點心虛。「他……他……」
  風君擎保護性十足的摟住母親。「叔叔,你別逼我娘。」每次他問到爹的事,娘總是好難過,他寧願一輩子不知道自己的爹爹是誰,也不要娘為了這件事而難過。
  風欲雪彎下身。「擎兒,你今年幾歲?」
  「剛滿五歲。」
  風欲雪再看向慕容少擎。「四哥,你還記得,我們分開了多久嗎?」
  「五年八個月……」慕容少擎靈光一閃,驚異無比的看著她,生平第一次結巴。「他……他……」
  風欲雪再度看向兒子。「擎兒,你爹的名字,就叫慕容少擎。」
引言 使用道具
t15025844
公爵 | 2013-1-10 05:13:51

第九章
  聽見風欲雪的話,一大一小的兩個男人同時呆住,又同時爆出驚疑。
  「他是我兒子?!」
  「他是我爹?!」
  兩人足足瞪了對方好一會兒,然後又同時轉向那個在場惟一的女性,風欲雪被瞪得更加心虛了,她囁嚅地開始解釋。
  「當初,我不知道自己有身孕,直到你回到慕容世家,我便開始東躲西藏的,希望能避開單震揚的追緝。當時我想,只要你平安就好,而我……怎麼樣都無所謂,就算不能活命,也沒關係了。」她小小聲的說,「後來,我愈來愈覺得自己的身體不對勁,去讓大夫診治,大夫才告訴我,我已經有了身孕,必須好好調養,再繼續東奔西走,恐怕小孩會保不住。」
  想起當時自己的心慌,她又有點想哭了。
  「我想,無論如何我都不能讓單震揚抓到我,為了肚子裡的小孩,我必須想辦法保護自己。當時,我也不敢回傲塵居,因為我怕會再遇見你。」她摟著兒子的手臂不自覺的縮緊。「其實,當初送你回去的時候,我以為自已不會再見到你;若不是因為有了擎兒,也許我連求生的意志都沒有。」
  「雪兒,別哭。」慕容少擎大步向前摟住她,怎麼也想不到,她居然曾經有求死的念頭!他幾乎承受不住心中的恐懼。
  他用力抱著她,為了她仍在自己懷中而滿心感謝;他不想再見到她流淚,風君擎也是同樣的心思。
  「娘,你別傷心。」他先安慰母親,然後撲進父親的懷裡。「爹!擎兒好想你。」
  在他小小的心裡,其實還是希望有個父親的,剛才會對慕容少擎萬分防備,是怕他讓娘傷心,但現在一知道他是自己的父親,風君擎立刻改變了態度。

  「擎兒……」聽見這一聲「爹」,慕容少擎的心震盪不已。
  風君擎,其實他的名字早已說明了一切風欲雪的夫君,慕容少擎。笨呵,他怎麼在與雪兒相認後還聯想不起來?想著風欲雪剛才那番輕描淡寫中蘊涵了多少心傷,他不由得將她摟得更緊。
  雪兒一向都在他的照顧與保護之下成長,在他失憶後,她一個人飄泊,又帶著孩子,不知道受了多少苦……慕容少擎愈想愈心疼,自責也愈來愈深。
  「都是我沒有好好照顧你,才讓你受了那麼多苦。」他抱著兒子、摟著風欲雪,對妻兒保證道:「從此刻起,我絕不會讓你們再受任何委屈。」
  風君擎聽得眼睛一亮。「真的嗎?爹,你不會再離開我和娘?」
  「真的。」他承諾道,看著兒子的眼眶有些濕。「是爹不好,沒盡到照顧你的責任……」
  「擎兒沒關係,擎兒可以自己照顧好自己。」他對著剛認的父親道:「爹,你要保護娘,不能再讓那些壞人欺負娘。」「會的,我保證,不會再讓你娘受任何委屈。」
  風君擎讓父親抱著,臉上漾開笑容,他伸出手攬住母親,他們一家三口終於團圓。
  ???
  「追丟了?」單震揚實問的語氣輕柔無比,底下的人卻個個聽得心驚膽跳。「連個小孩你都能追丟,你還敢回來?」「門主,是屬下無能,若不是半途殺出個程咬金,屬下絕對能將那個小孩給擒來——」
  「追丟了是事實,你還敢回嘴!」
  聽見一聲喝斥,所有人再也不敢吭聲,偌大的震天門一時之間靜得連根針掉在地上都可以清楚的聽見。
  「在哪裡見到那個小男孩的?」追了這麼多年,想不到師妹這麼能躲,好幾次明明可以抓到她,卻總在最後關頭被她逃掉,這個事實令他想起來就生氣。
  「回門主,在……在祁連山,離門主去上香的地方不遠。」李鶴老實地回答。
  祁連山?莫非師妹也是為了拜祭師父而來,那麼她現在應該還走不遠,他必須把握機會。
  「門主。」雖然心中猶豫,盧剛還是站了出來。
  「什麼事?」
  「門主,我想風姑娘一定不知道門主想要的東西在哪裡,否則她大可以練成上乘的武功來對付門主,也不需要天南地北的不斷逃避。」
  單震揚神色危險的看著他。「誰要你替那個賤人說話?!」
  「屬下不敢。」
  「還不退下!」單震揚喝道。
  「是。」盧剛不敢再多說什麼。
  「所有人分成三組,一組跟著我、另外兩組由李鶴、盧剛沿著涼州四周設下埋伏,這次絕不能再讓風欲雪有機會離開。」
  「是。」
  小師妹,就算沒有秘笈,我也要得到你!單震揚暗暗發誓。
  在追逐過程中,他早對師妹美麗的容貌動了情,她愈是倔強的不願意屈服、愈是和他作對,他想要得到她的慾望便愈強烈;他絕不讓師妹有機會再回那男人身邊。
  師妹是他的。
  ???
  從未見過面的父子倆像是有聊不完的話題,直到用過晚膳,風君擎還堅持要父親陪著才肯睡。
  風欲雪將空間讓給他們,獨自一人留在屋外。今天發生的一切就像夢境一般,將原本她以為不可能實現的事都實現了。
  「雪兒。」慕容少擎自她身後抱住她。「在發什麼呆?」
  風欲雪仰起臉往後看著他。「擎兒睡了?」
  「嗯。」他那精力過剩的兒子與他有相同的嗜好,對他今天施展的那一套劍法好奇不已。
  那套劍法……是他為雪兒創的劍法,他記得劍法,卻忘了與雪兒相依的歲月。想著,慕容少擎不免有些心酸。
  他將風欲雪的身子扳過來,兩人面對面。
  「三天後,我們就離開傲塵居。這次我們一定要順利回到陝西,舉行我欠了你六年的婚禮。」
  風欲雪搖搖頭。「你沒有欠我什麼,就算沒有正式成親,我依然認定你是我的丈夫。」
  「我知道。」他低聲接話,「但我不想讓你受委屈,而且,我不會讓單震揚有機會再來傷害你。」
  「四哥,你想做什麼?」風欲雪聽出他的語氣怪怪的。
  慕容少擎淡淡一笑。「我已經飛書告知我那個在官場裡打過滾的大哥,以及在商場上以『奸詐』聞名的二哥,要他們想辦法在三天內解決掉震天門。我不管他們用什麼方法,總之就是不許在我回去時還聽得見震天門這三個字。」
  風欲雪一聽,不由得驚訝的瞪大眼。「這樣好嗎?」
  她知道以慕容世家的勢力,要對付一個小小的震天門絕對是綽綽有餘,但這樣會不會不夠光明磊落?
  「當然好。」慕容少擎一點都不心虛。「這是他自找的。光是害得我們分開六年、讓你擔心受怕那麼多年,這兩筆帳,就算是他死十次都不夠抵。雪兒,這次我不要再有任何萬一。」
  動用上整個慕容世家的力量去對付一個小小的門派,的確是有點小題大作,他能想見他那兩個兄長一定會在心裡嘀咕好久;可是為了萬無一失,他只好這麼做。他承受不起再一個「六年」。
  為了自家兄弟的幸福,他們只好委屈一點兒了。想到這裡!向來臉上少有情緒的四少居然也露出了慕客家招牌的奸詐笑容。
  「四哥,你真的變了。」風欲雪輕喟。
  她多少聽過慕容世家眾公子的事,這兩年又尤以他們追女人的事蹟最為大家所關注,只是她沒想到,四哥也會有這麼一面。
  慕容少擎捧著她的臉,額頭與她的相抵。
  「那是因為你。」因為尋回了她,他才有快樂;因為她肯待在他身邊,沈鬱的情緒一掃而空,他的心變得開闊。
  他這一句簡單的話,卻讓風欲雪再度紅了眼,她伸出手臂環抱住他,此刻的情景是她連做夢也不敢幻想的,她需要一點真實的感覺來告訴自己,她不是在做夢,他們是真真確確的重逢了。
  慕容少擎明白她的心思,他什麼也沒說,只是溫存的吻住她。在朦朧的夜空下,他們的背影相合為一。
  呃,他好像不該再看下去了。貼在竹屋窗口的那一雙靈活眼眸趕緊縮了回去。
  可以預期的是,以後娘再也不會傷心,他也會有個疼愛他的爹爹了。風擎擎乖乖躺回床上,含著笑意入眠。
  ???
  「我有沒有看錯?!」
  慕容世家的後院,慕容少懷與慕容少祈瞪視著彼此,兩人同時發出疑惑聲。其餘在場的成員則全是一臉問號,不明白這兩個哥哥怎麼會有這種反應。
  「這真的是四弟寫的?!」慕容少祈還是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樣。
  「的確是四弟。」再一次確認過信中的筆跡後,慕容少懷點點頭,並且將信傳給其他人看。
  「不會吧?!」看完信,其他三名慕容公子同聲驚呼。
  「四哥有個五歲大的兒子?」慕容少淩萬分訝異。
  「孩子的娘就是當初四哥收養的小女孩?!」慕容少烽的表情像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四哥的動作未免太快了……」醫術高明的慕容少遠「職業性」的推指一算,那四哥在人家十五歲的時候就……
  「爹娘要是知道他們有個孫子,恐怕連做夢都會笑。」慕容少祈已經恢復正常了。
  「六年的分離與失憶……難怪四弟會提這這種要求了。」慕容少懷想起他與嘯月的情路走得也是挺坎坷,不禁心有慼慼焉。
  他是連著六年面對自己心愛的女子卻不能表明,克制得好辛苦,但至少他們倆一路相伴;而四弟卻不同,他不但失憶,導致風欲雪這六年來獨自受了不少苦,又與親骨肉不得相見……也難怪四弟要心痛了。
  眾兄弟與慕容世家未來的眾媳婦們想到這裡,都不禁為慕容少擎的坎坷情路掬一把同情淚,當下決定為慕容少擎出口氣。
  「現在我們要怎麼做?」慕容少淩開始摩拳擦掌。
  「首先,當然是必須讓震天門消失。我們必須先找出單震揚最大的弱點。」慕容少祈開始準備佈局。
  「但是單震揚毫無負累,也沒有什麼是他在乎的,我們該怎麼下手?」慕容少淩又差別道。
  「當然不能以慕容世家的名義出手,否則在別人眼裡會顯得太小題大作。」慕容少懷也動起腦筋。
  「所以我們都不能出面?」慕容少遠皺眉,只有三天的時間,不用點「特別的方法」,根本不可能達到目的。
  「那我們要怎麼替四哥出氣呀?!」慕容少淩接著就喊了出來。
  事實證明,太多人在一起討論事情的時候,話就變得很多;結果那五名小女子一個個離開自己的夫婿,統統到另一邊集合去了。
  「你們有什麼好主意嗎?」靈嘯月問道,她是五人之中武功最好的。
  「要整人的方法其實有很多種,不一定要正面報仇才能達到目的。」云飛絮動著腦筋,她這個楚云莊的二當家可不是浪得虛名。
  「不如,震天門的事由我們五個來做好了。」慕容世家六公子個個名揚天下,她們這些身為慕容世家未來媳婦的,當然也不能太遜色。
  「好啊。」莫冬雩頭一個表示贊成。雖然她是這裡頭惟一不懂武功的,但要做成一件事不一定要有多好的武功。「我也贊成。」連最小的曲悠都表態了,這群娘子軍全體達成共識。
  「這個誘餌由我來當。」莫冬雩自告奮勇,她的花魁名聲可不是叫好聽的而已。
  「我會隨時保護你的安全。」靈嘯月隨即表示。如果有人敢對冬雩不禮貌,她的嘯月劍絕不會留情。
  「那我們三個就來搞點小破壞好了。」云飛絮笑道。
  五個小娘子們討論得不亦樂乎,並且已有了完整計劃,此時,五兄弟一人一個,紛紛從後面摟住自己的未來老婆,同時發出疑問。
  「你們在做什麼?」
  基於他們屢次求婚失敗的教訓,他們實在怕極了她們五個聚在一起,原因之一是她們的鬼點子實在太多,讓人防不勝防,各別面對時就已經夠難搞定了,五個加在一起更不得了,不曉得又會研究出什麼共同政策,到時候他們五兄弟就又慘了。
  現在想起來,他們家四少爺其實滿幸福的,至少人家的未來老婆多聽話呀,還造成「既定事實」,只等他將人給帶回來,馬上就可以成親,而爹娘也馬上升級當祖父母。
  只是不知道等風欲雪回來後,認識了這五個團結起來可以讓聖人發瘋的小女子,會不會也變得跟她們一樣?
  五個女子彼此對看了一眼,很有默契的回答:「沒什麼。」
  真的沒什麼嗎?五個兄弟都是一副不太相信的模樣,但可沒人敢出聲反駁,因為那是自討苦吃。
  他們同時很哀怨的發現,自從有了未婚妻之後,他們都變得膽小了,在未婚妻面前連自己的意見都不大敢說出來。
  「對了,你們討論出結果了嗎?」梅影轉移話題地問道。
  「結果是有,但不太適合你們知道。」慕容少祈點了點她的鼻子。
  「為什麼?」梅影不滿的反問。
  「因為……」慕容少祈抱著她轉了圈,就將人帶往外走。「要是讓你們知道,你們肯定不會乖乖聽話的只看就好。」第一對離場之後,接下來的四個兄弟也很有默契的紛紛轉往不同的方向,連拐帶哄的將未婚妻帶開。
  即使抗議聲不斷,她們還是被分隔開了,因為慕容分子們開始體會到一件事——這幾個小女人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心就是連在一起的,他們要是不警惕一點兒,哪天恐怕被設計了都不知道。
  至於處理震天門那麼血腥的事,還是他們私下進行就好,最好別讓這些小女人插手,畢竟他們誰也舍不得讓自己的未婚妻冒險。
  但是,她們五個會乖乖聽話嗎?
  ???
  睽違了六年的笑顏、遲了六年的天倫之樂,在這幾天,慕容少擎都感受到了;尋回了他所遺落的心愛女子,他眉宇間的沈鬱早就一掃而空。
  此刻,風欲雪張羅著晚餐,而那一大一小則在外頭練劍。風君擎對武學的狂熱一如他的父親,短短幾天之內,已將擎雪劍法練得純熟,當然慕容少擎對兒子不遺餘力的指導功不可沒。
  「好了,擎兒,今天就練到這裡。」慕容少擎對著兒子喊停。
  「是,爹。」風君擎乖乖將最後一式練完,然後便看見母親站在屋前凝視著他們,他立刻奔了過去,信誓旦旦地道:「娘,爹教了我好多武功,我以後一定要像爹一樣厲害,把壞人都打跑。」他對父親的崇拜簡直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好。」她笑著應聲,「擎兒,你先去洗手擦汗,準備吃晚餐了。」
  「嗯。」風君擎一溜煙的跑掉了。
  慕容少擎走向自己心愛的女子,親密的摟她入懷,「我們的兒子,以後說不定比我還厲害。」
  「可是在我心目中,四哥永遠是最好的。」風欲雪輕聲說道。眼角餘光瞄見兒子正背對著他們,她踮起腳尖飛快的啄了下他的唇瓣。
  慕容少擎低低的笑了起來,摟著她進屋。
  「今晚早點睡,等養好精神,我們明天就出發回陝西。」震天門的事,大哥和二哥應該處理得差不多了吧。
  「可是……我突然出現,他們能夠接受嗎?」她口中的「他們」,指的當然就是慕容少擎的家人了。
  「當然可以。在信中,我已經將我們的事大致提過,爹和娘會懂得的。你什麼都別擔心,乖乖等著嫁我就好。」慕容少擎笑道。
  爹娘盼望他們六兄弟娶妻不知道盼了多少年,這下他們一個個都遇到了心愛的女子,而他更多加一個兒子,兩位老人家不知道會多高興。
  風欲雪紅了臉。「四哥好不正經,人家是真的很擔心。」
  「剛才你也不太正經呀。」慕容少擎笑她,然後在兒子還沒進門之前,低首吻了吻她。
  看出她仍有些擔心,他溫柔地安撫道:「什麼都不用擔心,我們好不容易才能夠重逢,沒有什麼事能再把我們分開了。」
  「對呀。」風君擎忽然冒了出來,一同安慰著母親。「娘,如果爺爺和奶奶不能接受我們,那擎兒就陪娘再去浪跡天涯,讓爹來找我們。」
  他這一番話說得兩個大人同時呆住,敢情小傢夥是把這件事當作好玩的呀?!
  幕容少擎板起臉,「擎兒,你應該和爹同一陣線,讓你娘放心才對,怎麼反而鼓勵她再一次離開爹呢?」
  「哦,對喔。」風君擎吐了吐舌頭。「娘,你就別擔心,反正一切有爹嘛,他會把事情統統處理好的。」
  慕容少擎這才滿意的點點頭,風欲雪看著他們父子倆一搭一唱的,不由得笑了出來。
  「好了,我們去吃晚餐吧。」
  「好耶!」在風君擎的歡呼聲中,他們一家人快快樂樂的用起晚餐。
  其實,有個兒子真的挺不錯的,尤其當那個兒子又非常聽話的時候。慕容少擎滿足地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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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爵 | 2013-1-10 05:14:38

第十章
  短短三天之內,原本威霸一方的震天門忽然被人整垮了。一聽到這個消息,長期受到震天門壓迫的其他組織及老百姓們無不額手稱慶。
  只是,是什麼人有這麼大的能耐讓在甘肅稱雄多年的震天門毀於一旦?眾人怎麼查也查不出來,不禁好奇極了。
  當風欲雪再度回到人群之中,便不斷聽到眾人議論此事,她聽得也好奇不已。
  「四少。」才進涼州城,一名慕容世家的人立刻跟上他們。
  「什麼事?」慕容少擎問道。
  「幾名少爺都己來到這裡,大少爺命小的來請您回商行。」
  慕容少擎扶著風欲雪道:「我知道了,請你帶路吧。」
  「是,請隨小的來。」
  「四哥,他們……」風欲雪對於即將見到他的家人,還是有一些心慌。
  慕容少擎一眼就看穿她的心思。「別擔心,他們一定是等不及想見你了,所以才會全部聚集在這裡。我先告訴你,你可別被我那幾個未來嫂子和弟媳給拐去喔。」對於兄弟們一個個認栽的狀況,他可是清楚得很,所以事先警告準沒錯。
  「啊?!」風欲雪一臉不明白。

  「只要記住我的話就好,其他的你等一下就知道了。」
  風欲雪只得點點頭。相較起來,鳳君擎的態度就比她沈穩多了,一路上還是興高采烈的。
  他們在人群之中一直往前走,連慕容少擎都沒有注意到,自他們進城後,後面便一直有人跟隨著。
  那道追逐著他們的目光中閃過一絲陰狠。終於讓他等到他們了!
  ???
  一回到商行,風欲雪母子立刻受到大家熱烈的歡迎,尤其是那群小女人們,一個個爭相抱風君擎,說著笑著,就將人給帶到另一邊去了,把她們的未婚夫們全拋下。
  慕容少擎看著自己的妻兒被帶走,只能和兄弟們坐到一邊哀怨的泡茶聊天。
  「四弟,看來你很快就會加入我們的行列了。」慕容少祈以同情的眼光看著他。
  慕容少擎只是笑了笑,不以為意。
  「四哥,你一點都不擔心嗎?」慕容少淩問道。想當初原本以他為生活重心的曲悠忽然不再奉他的話為聖旨,他的心可是痛了好久。
  「我欠她六年的孤單無依,只要她能快樂,我受點冷落又有什麼關係?」慕容少擎只希望風欲雪能笑口常開,其他的都不重要。
  「慘了,又是一個娘子至上的男人。」慕容少遠嘆道。
  想當初他們一個個都是意氣風發的翩翩佳公子,多麼的瀟灑恣意,結果現在一個個全成了愛家愛妻、根本捨不得離開另一半的男人。
  唉!六個兄弟除了慕容少擎之外,加起來共是五聲嘆息。
  「嘆什麼氣?」
  那六個小女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回來他們身邊,並且聽到他們的話。
  梅影挑了挑眉。「二少,我覺得你好像很委屈耶!」
  「沒有啊、沒有啊。」慕容少祈額際悄悄滑落一滴冷汗,其他人的情況也好不到哪裡去,全都不敢多說一句話。
  六名女子中就只有風欲雪態度不同,想著她們剛剛教授給她的「馭未婚夫秘訣」,她不禁臉紅。
  為什麼是未婚夫呢?很簡單,因為她們到現在還沒完全點頭答應進慕容世家的門。
  「怎麼了?」慕容少擎摟著她關心地低問。
  「沒有。」風欲雪搖搖頭,而風君擎則是在一旁偷笑。
  慕容少擎握住她的手。「走了一天,你和擎兒也累了,我帶你去休息。」
  「好。」風欲雪點點頭,帶著兒子乖乖的隨四少去了。
  一家三口,多麼溫馨、多麼令人羨慕的畫面呀。
  在場的其他五兄弟眼睛都要瞪凸了,他們心中既羨慕又納悶:怎麼這幾個小女人沒把人家「感化」成功嗎?
  ???
  「累了嗎?」
  「還好。」風欲雪回道,她跟著慕容少擎走回西廂房,一邊看著後院的擺設。
  風君擎看著爹娘恩恩愛愛的,想到剛才那幾個未來的伯母、嬸嬸們對娘面授機宜,結果娘一點都不受教;再想到剛才伯伯、叔叔們全都一臉呆滯的模樣.他就好想笑。
  「爹、娘,我想到那邊去玩。」他決定給爹娘一點相處的空間,必要的時候,他可是很懂得避開的。
  只要爹和娘恩恩愛愛的,那就是令他最高興的事。
  「好,別走出門。」慕容少擎吩咐道。
  「知道了。」風君擎迫不及待的離開。
  慕容少擎牽著風欲雪到屋子裡坐下。
  「剛才她們都對你說些什麼?」想到兄弟們的慘狀,他忽然覺得自己的未來堪慮。
  風欲雪笑了笑。「她們告訴我她們的愛情故事,然後還教我要怎麼克制住你。」想到她們同仇敵愾的模樣,她就覺得好好玩。
  「那麼你覺得呢?」
  風欲雪瞅著一臉擔憂的他,輕笑著投入他懷中。
  「我才不要這麼對我的四哥呢。她們是之前被騙得團團轉,或者被欺負,可是我的四哥沒有欺負過我。」想起他們分離的那段日子,她忍不住眼眶發紅。「我們好不容易才相聚,我只想好好的與四哥相守,我不要在四哥面前佔上風,我只要我們能永遠在一起。」
  重逢以來,四哥對她的憐惜與疼愛只有更多,沒有減少,只要此刻的幸福能到永遠,她再無所求。
  「那當然。」慕容少擎輕吻她一下。「我也不允許有任何事再讓我們分離。」
  因為分離過,才更珍惜此刻的相聚,濃情蜜意的兩人,誰也不捨得對方受苦。才在享受兩人世界的甜蜜,外頭突然傳來一聲驚慌的叫喚。
  「爹,救我!」
  擎兒?!
  慕容少擎與風欲雪立刻追了出去,卻只來得及看見一名黑衣人挾著風君擎躍上屋簷。
  「別想走!」慕容少擎將隨手摘下的葉子疾射而出,自己也立刻追了上去。
  黑衣人被葉子劃破了衣袖,但依然腳步不停地往外跑,在他背後,慕容少擎與風欲雪緊追不捨。
  「怎麼回事?」聞聲趕來查看的慕容世家眾人,在搞不清楚狀況之餘,只好也全跟了出去。
  黑衣人直奔城外,想逃進城外的樹林裡,卻在出了城門時被慕容少擎攔住。
  「放下擎兒!」慕容少擎叱道,同時出手攻擊。
  兩人過了幾招,黑衣人警戒的押著小孩退後。
  「站住!」黑衣人命令道。「你再向前一步,就永遠別想再見到你的兒子。」
  慕容少擎頓住。「你是誰?」
  「四哥!」風欲雪追了上來,在看見黑衣人一手抱住風君擎、一手掐住他的脖子時,她幾乎停止了呼吸。「擎兒!」
  慕容少擎及時拉住心急如焚的她,給她一個安撫的眼神,而後一瞬也不瞬地注視著黑衣人。
  黑衣人冷笑了下。「既然人都到齊了,我再蒙著面也沒有什麼意義。」他揭開面罩。「小師妹,你總算出現了。」
  「單震揚?!」風欲雪臉色刷白。
  「你想怎麼樣?」慕容少擎不動聲色的問。
  「很簡單。」單震揚冷笑。「我要你自廢武功,再將慕容世家所有的武學秘笈全部交給我,我就饒了這個孽種一命。」
  說到底,他就是需要更強悍的武功來助自己完成霸業。
  「不可能。」
  「你不想要你兒子的命了?」單震揚威脅的加重手掌力道。
  雖然到現在他仍然不知道滅了震天門的人是誰,但若不是這個人從中作梗,他早就得到師父的武學秘笈,練成絕世武功,今天也不必如喪家之犬般東躲西藏過日子。
  哼!慕容世家又如何,就算今天他會死在這裡,至少還有這個孽種作伴,讓他們痛苦一輩子。
  風欲雪看著被他擊昏的兒子,心中著急不已,而慕容少擎依舊一瞬也不瞬的盯著單震揚。
  「慕容世家不受任何威脅。」
  「那你就等著替你兒子收屍。」單震揚有恃無恐。
  「如果擎兒少了一根寒毛,我會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慕容少擎冷冷地道,臉上的神情教人不寒而慄。
  「你倒很嘴硬。」單震揚甩去心中的不自在,臉上浮現一抹狠絕的笑,緩緩將手上的勁道加重。「慕容少擎,我再問一次,你答不答應?」
  風欲雪慌亂的看著四少,又望向風君擎。擎兒不能出事,但她也不願四哥受到任何傷害,她該怎麼辦?
  「慕容少擎,你的回答。」單震揚催促道。
  「放了擎兒,我就自廢武功。」慕容少擎沈著地回答。
  風欲雪一聽,又驚又懼。「四哥……」
  「如果我成了普通人,你會離開我嗎?」慕容少擎低問。
  「不會。」她哽咽的回答。「可是我不要你傷害自己……」
  「別擔心。」他知道她在想什麼。「我必須救回擎兒。」
  武功可以再練,但擎兒只有一個,他身為人父,不能夠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兒子被殺。
  「你先自廢武功,再回慕容世家拿秘笈來交換你的兒子。」
  「單震揚,慕容世家的能力你應該很明白。如果你不依約放人,你知道會有什麼後果。」
  「不必多說,快自廢武功。」單震揚命令道。
  「雪兒,你退開。」慕容少擎深吸口氣道。
  「可是……」
  「放心,我不會有事。」他保證道。
  風欲雪無奈的退離幾步,慕容少擎正要運氣毀掉一身所學,受制的風君擎忽然醒了過來。
  「爹,不可以!」他大喊一聲,朝單震揚的手臂用力咬下去。
  「啊!」單震揚受痛的一縮,正好讓風君擎掙脫開他的手臂,他怒氣上揚,出手便要朝風君擎拍下致命的一擊。
  「不!」風欲雪解救不及,驚呼一聲。
  接下來的一切都在眨眼間發生。
  一道人影忽然飛身為風君擎擋去致命的一擊,同時間慕容少擎縱前朝單震揚發掌,兩人纏鬥至另一方,風君擎奔向母親懷中。
  「擎兒,你沒事吧?」風欲雪著急的看著兒子。
  「我沒事,可是他……」風君擎看向那個救了他的人。
  風欲雪站了起來,走向重傷的盧剛,神情複雜的看著他。「你……你這是何苦?」
  這個男人,自第一次相遇開始便不斷幫她,甚至冒著生命危險為她求救、為她解圍,現在又為了救她的孩子,甘願犧牲自己。
  這份情,她怎麼還?
  「這……是我心甘情願……你……不必掛意……」至少在他死之前,他知道,自己終於也能為她做一件事。
  「盧剛,我……我不知道該怎麼謝你。」見他滿身是血,風欲雪知他傷重已難治,難過不已。
  「不……不需要。」盧剛搖搖頭,試著對她微笑。「我說過,這……這是我自己……願意……為你做的……」
  他咳了幾聲,鮮血不斷自唇角溢了出來。
  「從……從第一次見到你,我就很……很喜歡你……可是我……我也明白,我配不上……你,但至少……我……還能為你做……一點事……」她的孩子沒事,她以後不會傷心了。想到這點,盧剛已經很滿足了。
  他知道,她終於和他所愛的人相聚。在震天門出事之後,就只剩他與單震揚兩個人沒死;跟在單震揚身邊許多年,他知道歹毒記恨的門主不會就此罷休,便一直跟在單震揚身後。
  當單震揚盯上他們時,他便己覺得不對勁,更小心的注意著單震揚的舉動;但他還來不及警告她,單震揚便已出手,他只好不現身,等待時機幫她,最後……總算讓他等到機會可以救人。
  「盧剛……」風欲雪看著他,不知道該說什麼。她欠他太多了。
  慕容少擎毫不留情的嚴懲單震揚之後,抱著兒子走過來,他摟住難過不已的妻子,對著盧剛道:「謝謝你。」若不是他幾次暗中幫忙,他也許無法在六年後與雪兒重逢,這份情他永遠記得。
  盧剛搖了搖頭。看著他們,雖然心酸,卻也滿足。
  「祝你們……白頭……偕老……」他緩緩合上眼。
  「盧剛!」風欲雪上前,察覺他已斷了氣,她難過得流下了淚。「盧剛……」
  慕容少擎摟住她,讓她的淚流向自己懷中。
  當其他人終於找到他們的時候,事情已然結束,望著死去的惡人,以及淚流不止的風欲雪,他們多少猜到了是怎麼回事。
  ???
  選了地方,埋葬好盧剛,風欲雪靜靜看著聳立的墓碑。和多年前同樣的情景,面對死別,依然只有四哥陪在她身邊。
  慕容少擎立好墓碑,退回至風欲雪身邊。
  「我欠他好多。」風欲雪低語。「這六年中,我知道他暗中幫了我好幾回,每當單震揚的手下快要抓住我的時候,他總是替我引開別人的注意力,最後,他還為擎兒送了命……四哥,我永遠都欠他一份情。」
  「是我們都欠他一份情。」慕容少擎更正道。
  「我知道他對我的心意,可是我不能夠用感情作為報償。」她看向他。「因為我知道,就算到了下輩子,我還是只愛四哥,不可能愛上別人。」
  一般人對於今生所欠下的情債,總是寄託渺茫未知的來生,希望來生能償還令生所欠的,但她卻不這麼想。
  感情的事若是可以任由自己選擇預定,那麼今生便不會負情。今生她愛四哥,她相信,來生她一樣只會愛四哥,生生世世,她都不願愛別人。
  「我也不許。」慕容少擎摟緊她,心思與她相同。「就算會負盡天下人,我也不會將你讓給別人。」
  在感情面前,沒有任何人不自私;縱然盧剛對雪兒的付出不比他少,他還是無法將心愛的人讓出。
  能令他們分開的,除非是有一天他們不再愛對方了。
  「四哥,我愛你,好愛好愛你。」她回摟著他。
  微風徐徐,他們就站在墓前陪伴著盧剛,直到天色漸漸接近黃昏。
  「我們回去吧。」慕容少擎道。對於盧剛,他只有感謝,謝謝他救了擎兒,也謝謝他為欲雪做了那麼許多事。
  「嗯。」悄悄對盧剛告別,風欲雪隨著慕容少擎踏上回家之路。
  過去的惡夢已經結束,今後她不必再飄泊、不必再受怕,有四哥相伴—以後她再也不必怕孤單。想起慕容世家裡的每一分子,風欲雪笑了。
未來,是充滿希望與歡笑的呀!而她與她所愛的人,終於不必再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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