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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言俞
男爵 | 2015-4-30 01:34:10

本帖最後由 水言俞 於 2015-6-18 06:36 編輯


書名:兔子壓倒窩邊草

作者:憶錦

內容簡介:

  肖兔她媽有個願望:將來女兒長大了能像玉兔精那樣,

  娶個白白淨淨的唐三藏做老公,

  上得了廳堂,下得了廚房,萬一膩煩了還能把他吃掉。

  可是她媽萬萬沒有想到,還沒等女兒修煉成精,

  就已經被修煉成精的唐僧……吃掉了。 本帖最後由 lilahsu 於 2015-4-22 02:07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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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geking + 10 很有內涵又好笑的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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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言俞
男爵 | 2015-4-30 01:34:49

Chapter 1

  肖兔還在她媽肚子裡的時候,電視裡正在熱播《西遊記》,她媽一眼就看上了裡面那隻玉兔精,以至於孫悟空出現破壞唐僧和玉兔精的好事時,她媽一時憤慨,動了胎氣,疼得嗷嗷直叫。

  她爸收到消息後,第一時間從單位趕到醫院,等到醫院的時候,肖兔已經出生了。

  由於是早產,肖兔生出來的時候只比剛出生的猴子大了那麼一丁點,全身皺巴巴地躺在保育箱裡,特別難看。

  她爸比較悲觀,覺得這女兒養不長,就算養大了也一定嫁不出去。

  她媽卻堅持認為女兒是玉兔精轉世,將來是要娶唐僧的。

  她爸覺得她媽這想法太不實際:「唐僧有什麼好的?難道你想我們女兒嫁個和尚?」

  她媽不屑的白了她爸一眼:「你懂個什麼?唐僧不僅長得白白淨淨,還是皇親國戚,又不會出去花天酒地,最重要的是,萬一哪天膩煩了還能吃掉!」

  於是,她爸無語了。

  後來,肖兔終於被護士從保育箱裡抱了出來,那時候她已經大了一圈,渾身的褶子都不見了,看上去白白嫩嫩的。

  她爸還是比較悲觀,覺得女大十八變,現在漂亮,以後指不定是個醜八怪。

  她媽卻不那麼認為,她覺得女兒從小就是個美人胚子,等長大了那就是傾國傾城的大美人,到時候全鎮的男孩子都追著自家女兒跑,她這個做媽的可就風光了。

  她媽想到這裡,特別高興,當下決定給女兒取名叫小兔,將來是要做玉兔精娶唐僧的!

  再後來,肖兔哇的一聲哭了,哭聲特別響亮。

  她媽說:「你看,我們家小兔喜歡這個名字呢。」

  她爸提醒道:「她是在哭呢。」

  她媽點頭:「是啊是啊,女兒都高興得哭了。」

  於是,肖兔嘎的一聲,不哭了。

  這件事後來讓肖兔知道了,她為此特別鬱悶,吳承恩老先生當年寫的是玉豬精,難道她媽就要叫她肖豬了嗎?沒深度,太沒深度了!

  當然,這些都是後話了。

  肖兔雖然是早產,但是生命力特別旺盛,在醫院呆了一個月就被她媽抱著出院了。剛到門口就遇見隔壁老淩家那口子大著肚子被擔架擡進來了,老淩穿著一雙拖鞋跟在旁邊。

  於是肖兔就被她媽抱著趕了人生第一場熱鬧。

  「老淩,你老婆要生了啊?」

  「是啊,她早上起來上廁所,忽然肚子痛,我鞋都沒換就把她送來了。」

  「你老婆肚子這麼大,會是個大胖小子吧?」

  「誰知道呢?不說了,我先去看看我老婆!」說著,老淩就踩著他那雙脫了膠的拖鞋,辟辟啪啪地跑遠了。

  拖鞋聲把正在睡夢中的肖兔吵醒了,她哇的一聲,又哭了。

  她媽伸手在她腦門上磕了一下,然後自言自語地嘀咕:「這麼大肚子,肯定是個兒子……」

  她媽沒猜錯,三個小時後老淩那口子果然生了個帶把的,由於是足月出生,長得白白胖胖不說,個頭還特別大。不過這娃生下來就不會哭,過了幾天,還跟個悶葫蘆似的,不哭也不鬧。

  老淩慌了神,生怕兒子是個啞巴,叫了單位裡一群人來給兒子做鑒定,其中也包括肖兔和她媽。

  肖兔被他媽抱著到病房的時候,正閉著眼睛在睡大頭覺。

  一群人把老淩的兒子圍在中間,議論紛紛,她媽手裡抱著個娃擠不進去,於是偷偷在女兒屁股上掐了一把,肖兔被驚醒,哭聲震天。

  果然,那群人全都停止了議論,自動自發地給肖兔和她媽讓出了一條道。

  她媽高高興興地湊上去,剛走到嬰兒床跟前,床裡的大胖小子就「哇--」的一聲,也跟著哭了。

  老淩激動地差點沒掉眼淚:兒子總算不是個啞巴啊!

  為了這件事,老淩夫妻對肖兔母女特別感激,主動提出要認肖兔做乾女兒,就這樣,肖兔除了有自家的爸媽之外,還多了一對乾爸乾媽,外加一個乾弟弟,當然這乾弟弟是否出自自願那就另當別論了。

  後來,老淩那口子也出院了,抱著兒子進院子,鞭炮放得震天響。

  肖兔那時候已經快兩個月了,聽到鞭炮的聲音特別興奮,揮著小手讓他媽帶她出去看。

  她媽剛把她帶到院子裡,老淩就護著老婆兒子走了進來,這回他穿著一件不知從哪兒搞來的西裝,腳下還踩著一雙油光發亮的皮鞋,一見到肖兔和她媽,就從老婆手裡抱過兒子,走了過去。

  「乾女兒,乾爸帶著你乾弟弟回來了!」

  肖兔眨巴著眼睛,沒聽明白。

  「以後你就是姐姐了,開不開心啊?」

  肖兔咧開嘴,傻乎乎地笑了。

  「哇--」老張手裡的孩子哭了。

  肖兔她媽說:「老張,你兒子現在哭得很有精神啊!」

  「是啊!多虧了你家小兔啊!」

  「客氣什麼?遠親不如近鄰嘛!以後,你兒子有我家小兔罩著,保管長得白白胖胖的!」

  「那是,那是……」

  「對了,你兒子叫什麼名字啊?」

  「淩超。」

  「好名字啊!以後一定能超凡脫俗!」

  ……

  這場對話最後在淩超無止境的哭聲中結束了。

  肖兔她爸在旁邊嘀咕了一聲:「這麼會哭,哪像個男孩子?」

  她媽白了她爸一眼:「你懂什麼?會哭的娃兒聰明!」

  「我們家娃兒豈不是要聰明絕頂了?」

  「呸!你才絕頂呢!」

  她爸:>_____<

  ***

  肖兔七個月的時候,會自己嘀嘀咕咕了,第一個開口的字兒不是爸也不是媽,而是老淩家的兒子超超。

  其實道理很簡單,肖兔出生後特別會吃,她媽奶水不夠,只好求助隔壁老淩家那口子,好在老淩家的淩超食量小,淩超他媽就把剩下來的奶水餵了肖兔。

  淩超他媽一般是這樣說的:「超超吃完,輪到小兔啦!小兔乖,乾媽給你講故事,我們家超超昨天呀……」

  這樣一來二去,肖兔就記住了「超超」這個詞,開口第一個字兒就是個「超」字。

  好在那時候的人都單純,這事兒要是擺在今天,指不定她爸她媽會以為生女兒生了個流氓呢。

  後來,肖兔一週歲,會走路了,她爸她媽給她辦了兩桌週歲酒。

  大家喝了點酒,就提議讓肖兔表演走路,沒想到這丫頭賊爭氣,一口氣在院子裡繞了一大圈,竟然沒有跌倒。

  她媽一高興,就提議要讓女兒抓鬮。

  別人家抓鬮都是事先準備好的,哪像肖家人抓鬮,抓著什麼都往女兒周圍放。過了一會兒,肖兔周圍已經擺滿了東西,她媽就拍拍肖兔的屁股,讓她去選一樣。

  肖兔踉踉蹌蹌地繞著那些東西走了一圈,最後一伸手,抓住了一塊布。

  眾親戚於是圍繞著那塊布議論紛紛。

  她二舅子說:「從這塊布的面料上看,侄女以後可能會去種棉花。」

  二嬸白了老公一眼:「你有點出息好不好?種棉花?虧你想得出來!照我看,小兔以後是要去當裁縫的!」

  她三姑急了:「怎麼會是裁縫呢?應該是服裝設計師!」

  正當一群人爭執不下的時候,淩超他媽抱著淩超從屋裡出來了,扯著嗓門就喊:「孩子他爹,有沒有看見咱超超的尿布?白色底,印藍花的那塊!」

  院子裡忽然一片沈默,眾人扭頭,看到肖兔正拿著那塊白底藍花的棉布歡快地往自己臉上貼……

  淩超的這塊尿布,後來被肖兔她媽私藏起來,給肖兔做了個兔子娃娃,就擺在床頭,除了不知情的肖兔,一直沒人敢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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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言俞
男爵 | 2015-4-30 01:35:11

Chapter 2

  肖兔從小食量就特別大,三歲的時候已經一次能吃兩碗稀飯了,她媽為此很發愁。再這樣吃下去,吃窮了是小,萬一吃胖了那可咋辦呀?她媽考慮了一宿,最後決定讓肖兔一頓只吃一碗稀飯。

  這可難為了肖兔,乾巴巴地盯著吃完的空碗,嘴裡唸唸叨叨著:「媽媽,吃飯飯……」

  她媽一狠心,伸手把女兒往門外推:「乖,去你乾媽家玩。」

  肖兔於是一邊回頭巴望那鍋子稀飯,一邊搖搖擺擺地去了淩超家。

  那時候,淩超也就兩歲又十一個月,肖兔進門的時候,他媽正好也在餵他吃稀飯,一大鍋稀飯擺在淩超面前,可他就是不肯吃。

  他媽急得直冒汗,連哄帶騙:「超超乖,吃飯飯啦!」

  飯?

  肖兔一聽到這個詞兒,那倆眼睛就跟黃鼠狼似的,綠幽幽的。

  「乾媽,兔兔也要吃飯飯!」

  淩超他媽正愁著兒子不吃飯呢,見了肖兔眼前一亮,有主意了!於是她給肖兔盛了滿滿一大碗稀飯,熱情地招呼她:「小兔,來吃飯飯給超超看,嗯……看上去真好吃!」

  肖兔吃得稀里嘩啦,半張臉都沾滿了飯粒。

  淩超一眨不眨地盯著她看,時不時地伸出舌頭舔一舔小嘴唇,過了一會兒他終於忍不住了,扭頭對他媽說:「媽媽,吃飯飯。」

  「好類!」他媽樂滋滋地給兒子盛了一碗飯。

  因為這件事情,淩超他媽特別歡迎肖兔到他家去吃飯。而肖兔也特別喜歡一到吃飯時間就往隔壁跑,一來二去,她媽看出了端倪。

  「老公,你有沒有覺得最近我們家小兔都不喊著要吃飯了?」

  她爸那時正在修收音機,頭也不擡地說:「這不是很好嗎?」

  「好什麼好呀?我覺得她這幾天吃完飯就往老淩家跑,一定有什麼緣故,指不定她在老淩家偷吃飯呢!」

  她爸不耐煩地擡起頭:「你也真是的,女兒喜歡吃飯就讓她吃嘛!」

  「你懂什麼?孩子小,會吸收,吃什麼都長肉。萬一以後身材走樣,做衣服多出來的布料錢,你出啊?」

  她爸想了想,覺得有點道理:「你要真擔心,就把女兒送去讀幼兒園好了,那裡的夥食都是定量的,保管吃不多。」

  她媽覺得有道理,第二天就去鎮上幼兒園給肖兔報了個名。

  為此,肖兔萬分不情願,但是老媽有令,她又不好反駁,逃了幾次之後,還是乖乖地去上幼兒園了。

  好在,過了幾天淩超也被送來念幼兒園了,而且還被編在了同一個班。

  其實原因很簡單,自從肖兔念幼兒園之後,淩超又開始不吃飯了,他媽著急,又想不到其他辦法,乾脆就把兒子送去跟肖兔一起念幼兒園,還特別吩咐阿姨,吃飯的時候讓他倆一起吃。

  這個錯誤的決定,後來直接導致了淩超的飯全被肖兔霸佔。以至於有一段時間,淩超一度餓得沒力氣從座位上站起來。而肖兔則每天活蹦亂跳地,比在家裡還精神。

  淩超的文靜由此得名。

  幸虧,這件事後來被幼兒園阿姨發現了,為了不被家長說失職,阿姨每次盛飯的時候就偷偷地倆娃子多盛點。

  於是淩超終於不再餓肚子了,而肖兔則吃得更多了。

  幼兒園比家裡還有飯吃,這可把肖兔樂壞了,每天一大早就朝著要媽媽帶她去幼兒園,她媽有時候忙著洗衣服做飯送遲些,她還又哭又鬧。

  為了不讓自己新做的裙子再被女兒拉壞,她媽找了淩超他媽幫忙,每天早上送淩超去的時候,就順便把肖兔也帶上。

  淩超他媽那時候的坐騎是一輛二十四寸的鳳凰牌自行車,淩超坐前面,肖兔坐後面,兩人每天一前一後坐著淩媽的車去幼兒園,出弄堂的時候老被弄堂口聚著聊天的老太太們開玩笑。

  「老淩嫂,又帶兒子兒媳去幼兒園啊?」

  淩媽靦腆地笑笑,順手扶了把在後座上扭得快要掉下去的肖兔,心想:可不能把未來的兒媳婦給摔壞了!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淩媽是一個很有遠見的女人。

  淩媽就這樣騎著她那輛破自行車,早上送,晚上接,風裡來雨裡去地照顧了倆孩子兩年,直到肖兔和淩超上大班的時候,那輛自行車終於破了。

  家裡唯一的交通工具破了之後,淩媽決定帶著倆孩子走路去幼兒園,那時候他們住的院子離幼兒園並不是很遠,只要出門往前走,穿過一條弄堂,然後沿著小河再走上一段路就到了。

  那時候肖兔走路特別快,蹦蹦跳跳地就把慢吞吞地淩超落在了後頭,淩媽於是要求兩人拉著手走路。

  淩超不肯,把手藏在身後頭,一個勁地往他媽身後躲。

  肖兔可不管,乾媽叫她幹啥她就幹啥,乾媽叫她拉淩超的手,她當然不能讓乾媽失望咯?於是她一個箭步閃到淩媽身後,抓住了淩超的手。

  第一次拉同齡人的手,軟軟的,很舒服。

  淩超掙扎了幾下,甩不開,最後終於妥協了。

  於是,每天早晚人們總能看到,在朝霞或者夕陽裡,一個走路大搖大擺地小女孩拉著小男孩的手,那小男孩看上去一臉不情願的樣子,扭扭捏捏地跟在她身後。在他倆後頭還跟著一個慈祥的少婦,看著他們,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暖暖的陽光灑在他們一大兩小三人的身上,拖出三個長長的,金色的影子……

  有一天,這三個影子忽然少了一個,只剩下那兩個小影子,手牽著手走在河邊。

  原來那天放學的時候,一向準時的淩媽沒來接他們,兩個孩子在幼兒園門口蹲了很久,直到所有的小朋友都被爸爸媽媽接走了,淩媽還是沒有出現。

  肖兔從台階上站起來,拉過淩超的手:「走,我們自己回去!」

  淩超張張口,似乎想說什麼,可是已經被肖兔一把給拽下了台階。

  回家的路很短暫,可是對於兩個五歲的孩子來說卻很漫長。他們手牽著手,慢慢地沿著初秋的河岸走著,清澈的河水漫過河堤,秋蟬在枝頭吟唱著最後的驪歌。

  肖兔奶聲奶氣地說:「走快點,不然乾媽會擔心的。」

  淩超不服氣:「你幹嘛這麼聽我媽的話?」

  肖兔歪著腦袋想了想,很認真地回答:「因為她是我乾媽呀。」

  然後,淩超就沒有再問下去了。

  回到家的時候,天已經黑了,院子的門虛掩著,裡面隱隱約約傳來爭吵的聲音。

  肖兔牽著淩超的手剛要走進去,院門忽然開了,老淩從裡頭快步走出來,扭著脖子往裡喊:「不管你同不同意,我就是要出去闖一闖!」他說完,轉過頭,看到了一臉驚恐地肖兔和淩超。

  「爸爸……」淩超弱弱的喊了聲。

  老淩看了眼兒子,三十幾歲的男人,眼眶忽然就紅了。

  「兔兔,乾爹要離開一段時間,以後超超就交給你照顧了,知道嗎?」

  肖兔問:「乾爹,你要去哪裡呢?」

  「乾爹要去一個很遠很大的地方,等回來的時候就給你們帶巧克力。」

  巧克力?那可是很好吃的東西。

  肖兔高興地點頭,一手拉著淩超,一手拍著胸脯:「乾爹,你放心吧,兔兔一定會照顧好乾弟弟的!」

  然後,老淩就走了,第二天沒回來,第三天沒回來,第四、第五、第六天……一直沒回來過。

  後來,淩媽一直哭,哭得都顧不上接送孩子了,於是肖兔就每天拉著淩超的手一起走出院門,穿過弄堂,沿著河堤去念幼兒園。

  直到有一天早晨,淩媽忽然不哭了,她從房裡走出來,穿著土黃色的新連衣裙,腫腫的眼睛笑著,瞇成了一條縫兒。

  她對肖兔和淩超說:「走,今天媽送你們去幼兒園!」

  肖兔高興得直拍手,說:「乾媽,你還是笑起來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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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言俞
男爵 | 2015-4-30 01:35:36

Chapter 3

  後來,肖兔七歲,該上小學了。

  報名的那天,淩超他媽帶著兒子也去了。

  學校給每個報名的孩子做了能力測試,正常的直接入學,個別幾個不那麼正常的就勸他們先讀學前班,肖兔不幸成了少數派。

  她媽倒是無所謂,可肖兔死活不肯。

  要是她讀了學前班,那淩超豈不是要高她一屆?哪有乾姐姐比乾弟弟低一屆的?肖兔不服氣,纏著她媽一定要讀一年級。

  她媽被纏得沒辦法,只好跑去跟校長說情。

  第一次去,沒成功。

  第二次去的時候,順手在巷口稱了兩斤蘋果,校長同意了。

  於是,肖兔就背著書包去上一年級了,淩超上兩年級。

  什麼?你問兩人的年級怎麼還是不一樣?原因很簡單,上次能力測試淩超考了滿分,成了那屆入學新生裡唯一一個直接念二年級的學生。

  到最後,肖兔還是低了淩超一屆。

  由於肖兔基礎差,又不肯念學前班,聽起課來特別吃力,等學期末考試,成績發下來,她和淩超都考了一百分。

  不同的是,淩超是語文和數學都考一百分,她是語文和數學加起來正好考了一百分。

  拿著那兩張慘不忍睹的試卷,肖兔她媽悲催了:「上天怎麼能這麼欺負一個早產的孩子呀?」

  於是,她決定給肖兔請家教。

  請的第一個家教是個退休老教師,教了兩天就搖著頭走了,嘴裡還念叨著:「朽木不可雕矣,孺子不可教矣……」

  她媽聽不懂這老頭兒在講啥,於是決定給女兒找個年輕點的。

  請的第二個家教是隔壁院子王奶奶家,來老家過暑假的孫女兒,據說姑娘兒在學校裡念的是師範專業,成績特別好。

  可惜,教了才兩天那姑娘就藉口家裡有事,收拾包袱跑路了。

  至於後來王奶奶提起孫女向學校申請轉專業的事,那都是後話,可以忽略。

  為了女兒的家教問題,肖媽煩惱不已,在院子裡曬衣服的時候,無意間和淩超他媽提起了這事兒,他媽當即建議:「不如讓兔兔和我們家超超一起做作業吧,不懂還能問問。」

  這主意很稱肖媽的心,當天晚上,她就把女兒送去了淩超家。

  那天,肖兔竟然晚上八點前就做完了作業,第二天還在學校裡拿了顆五角星。

  從那以後,她就再也沒在自己家做過作業。

  那年學期結束的時候,肖兔兩張試卷的總分破天荒地從一百分跳到了一百五十分,淩超還是滿分。

  ***

  三年級的時候,肖兔做了她人生的第一個班幹部--勞動委員。

  在肖兔他們班,老師規定勞動委員必須每天留下來指揮同學打掃衛生,這也是他們班只有肖兔一個人去競選勞動委員的原因。

  肖兔從沒做個班幹部,所以對胳膊上掛的這兩條槓槓特別在意,每天都留到很晚,等教室全都打掃乾淨了,她才肯走。

  這讓每天和她一起回家的淩超等得很不耐煩。

  「你怎麼每天都要我等你啊?」

  肖兔亮亮她胳膊上的紅槓槓,說:「我是勞動委員嘛!」

  「我不管,你要是每天都那麼遲,我就不等你了。」淩超說完就管自己走了,果然沒有等肖兔。

  肖兔不在意,每天還是等到大家全都打掃完了,她才走。

  過了幾天,有一次她走下樓梯的時候,正好看見淩超也背著書包準備回家。

  她問:「今天你怎麼這麼晚?」

  淩超嗤了一聲:「我檢查衛生。」

  肖兔不明白:「你又不是勞動委員……」

  淩超白了她一眼:「我是班長。」

  沒錯,淩超已經當了三年的班長了。

  從那以後,淩超他們班的班長就比別班多了一個任務,每天班裡打掃完衛生之後,班長都得檢查完一遍,才能走。

  這樣,他們又能一起回家了。

  後來,肖兔過生日,她媽送了她一隻綠毛龜。

  肖兔很喜歡這只綠毛龜,當成寶貝似的養著,她媽覺得女兒和這只烏龜很有緣,就開玩笑地對肖兔她爸說:「你看女兒和烏龜這麼有緣,將來說不定能釣個金龜婿。」

  肖兔她爸沒把這話當回事,嗯了一聲就過去了,可是卻被肖兔記住了。

  那天做作業的時候,肖兔問淩超:「什麼叫做金龜婿啊?」

  淩超正在低頭做一道奧數題,沒搭理她。

  肖兔提著嗓門喊:「喂!我在問你話呢?什麼叫做金龜婿啊?」

  淩超放下筆,擡頭盯著肖兔,從嘴裡蹦出兩個字來:「膚淺。」

  「膚淺」這個詞兒,在小學生常用詞典裡是有的,肖兔一下子就查到了,查完之後,她生氣了。

  這小子不就高她一屆嗎?憑什麼說她膚淺?算起來,他還是她乾弟弟呢!

  肖兔生了氣,回家到時候就等淩超,自己一個人在前面跑,沒一會兒就到了家。過了很久,淩超才不緊不慢地走回了家,也不問肖兔為什麼。

  這樣僵持了幾天,有一天下課的時候,肖兔的同桌繆可言就神秘兮兮地問她:「兔兔,你跟你男朋友吵架了?」

  肖兔不明白繆可言在講什麼,眨巴著眼睛,一頭霧水。

  繆可言朝她眨眨眼:「你就別瞞我了!就是五(二)班的那個班長淩超啊!他不是你男朋友,幹嘛每天等你等那麼遲?有一回我還看見你們手拉著手一起回去呢!」

  肖兔差點從座位上跳起來。

  淩超?個子比她還矮,胳膊比她還細,皮膚比她還白,最重要的是,他竟然罵她膚淺!還男朋友呢?簡直就是--開!玩!笑!

  雖然肖兔百般否認,但是繆可言卻表示,她都已經是淩超公認的女朋友了,不用再解釋什麼了。

  原來,這幾年來,淩超一個人包攬了學校參加的大大小小的奧數獎項,早就是出了名的數學小神童了。而肖兔也在不知情的情況下,通過小學生人際八卦網絡,成了大家口中公認的,淩超女朋友。

  「清白」被毀,肖兔沒有生氣,她只是……憤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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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言俞
男爵 | 2015-4-30 01:35:59

Chapter 4

  對於有辱她「清白」的不實謠言,肖兔很憤怒,琢磨了一天該怎麼報復淩超,只可惜到了放學還沒想出來。

  肖兔賭氣,回家路上依舊沒去理淩超,一溜煙地往家裡跑。

  跑到院子門口,才發現早上出門忘記帶鑰匙了,進不去。

  肖兔在院子前徘徊了一陣,琢磨著要不要爬牆進去,卻看見淩超已經慢慢悠悠地跟上來了。

  「喂,你有沒有帶鑰匙?」她很不客氣地問。

  淩超摸了摸口袋,搖搖頭。

  肖兔本來就生氣,這下更生氣了,捋起袖子就準備往牆上攀。忽然,她定住了,扭頭頗有深意地打量著淩超。

  淩超那時候正靠著樹,準備等大人回來開門,察覺到肖兔閃爍著陰謀光芒的眼神,警惕地問:「你想幹嘛?」

  肖兔指著牆對他說:「你爬進去幫我開門。」

  淩超看了看那堵快他兩人高的牆,斷然拒絕:「我不爬。」

  肖兔說:「我要是不進去,小綠會餓死的。」小綠是她養的綠毛龜。

  「它是烏龜,不會餓死的。」

  「不嘛!我就要去餵它!」肖兔乾脆耍起了賴皮。

  淩超皺了皺眉頭:「你自己為什麼不爬?」

  「因為我是女孩子嘛……」肖兔說這話的時候,柔柔的,確實像個女孩子。

  淩超扯了扯嘴角,似乎想說什麼卻沒說出口,過了一會兒,他放下書包朝肖兔走了過去。

  「你上去,我在下面墊著。」肖兔說著,蹲了下來。

  淩超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踩上了她的肩膀。

  「你別亂動。」他第一次翻牆,不免有點緊張,聲音透著心虛。

  肖兔嘴裡答應著,身子卻不經意地晃了晃。

  「別動啊!」淩超喊。

  「知道了,你快爬呀!」肖兔催促。

  淩超哼了一聲,咬咬牙,攀著牆垣的手用力想支撐起身體。

  忽然,腳下的人出其不意地晃了一下。

  「啊!」

  他叫了一聲,身體再也無法保持平衡。

  一聲悶響過後,他們倆全都摔在了地上。不同的是,肖兔是坐在地上的,臉上的表情充滿了報仇後的快感。而淩超是臥在地上的,兩隻手緊緊抓著腳腕,臉上的表情痛苦不堪。

  沒錯,他摔著腿了。

  後來,大人們回來了,立馬把淩超送去了附近的醫院,X光片出來後,醫生宣佈淩超的左腳踝有一條細微的骨裂,必須打半個月的石膏。

  這下,肖兔知道自己闖禍了,心虛地想去討好他,卻被淩超狠狠地白了一眼。

  淩超會生氣是難免的,下周他要代表學校去市裡參加一個重要的奧數比賽,現在打了石膏,難不成叫試卷自己飛來給他做?

  不過淩超氣歸氣,在淩媽問他是怎麼受傷的時候,還是沒有把肖兔供出來,這豁達的行為霎時就襯托出了肖兔內心的狹隘,一時,她為自己幼稚的報仇行為感到無地自容。

  回到家後,為了補償淩超,肖兔主動要求每天送淩超上下學。

  大人們很高興,都說肖兔長大了,懂事了,會照顧乾弟弟了。其實只有肖兔心裡明白,她這是在贖罪了呢。

  肖兔每天扶著淩超上下學的事情,後來在學校的八卦網絡裡傳開了,大家更加堅定不移地深信肖兔就是淩超的女朋友,那幾個對淩超有意思的小女生再也不敢藉口去問他數學題了,這樣一來淩超的耳根反倒清淨了很多。

  後來,市裡的奧數比賽舉行了,由於路太遠,淩超打著石膏沒能去成。肖兔心裡過意不去,思來想去,最後決定把自個最寶貝的小綠送去討好淩超。

  淩超拿著那只裝綠毛龜的魚缸,眼中閃過一絲厭惡的神色。他很討厭爬行動物,特別是這種渾身長滿綠毛,濕漉漉的東西。

  可是看到肖兔期待的眼神,他最後還是把小綠收下了。

  「先說好了,養死了我不負責。」

  「好……」肖兔看看小烏龜,有些不忍心,又補充了一句,「你那麼聰明,一定養不死吧?」

  淩超勾了勾嘴角,沒說話。

  再後來,小烏龜確實沒被養死,一直平平安安地待到了肖兔出嫁。當然,這些仍舊是後話了。

  ***

  肖兔他們就讀的學校,小學部和初中部是在一起的,等淩超順利升上了初一,肖兔也終於是一個六年級的學生了。

  六年級,很多事情都在不知不覺中發生著變化,包括女孩兒們的身體,肖兔的初潮就發生在六年級上半學期的某一個下午。

  那時候,學校已經上過幾節生理衛生課,肖兔多少也知道自己的身體發生了什麼,可是她依舊不知所措地坐在位置上,不敢站起來。

  後來,放學了,大家打掃完衛生陸陸續續地都走了,肖兔還是沒敢站起來,直到淩超來教室裡找她。

  「怎麼還坐著?」淩超把她放在桌上的書包一提,就打算走人。

  「等一等!」肖兔喊了聲,緊皺的眉頭透露了她心中的尷尬。

  淩超發覺了什麼,走過來:「你怎麼了?不舒服?」

  肖兔咬咬嘴唇,吱吱嗚嗚地不知該怎麼和他說:「我……我那個……來了……」

  淩超愣了愣,隨即明白了過來。他走過去,放下兩人的書包,然後脫下校服,遞給她。

  「給。」

  肖兔坐在那兒,不安的眼神盯著那件遞來的校服,躊躇著不敢伸手。

  「難道你想在教室裡待到明天嗎?」

  她咬咬牙,終於還是接過了淩超手裡的校服。

  肖兔把那校服繫在腰間,正好遮住濕漉漉的褲子,然後淩超就穿著短袖,拿著兩隻書包,陪她一起回家。

  回到家的時候,院子門口停了輛車,一看就很高級的那種,不少街坊站在院子門口,伸長著往裡看,邊看邊悄悄議論著什麼。

  等淩超和肖兔過去,有好事者就偷偷地對淩超說:「你爸回來了。」

  沒錯,那天對肖兔和淩超來說都是個來親戚的日子,不同的是,肖兔來的是大姨媽,而淩超來的是他那個消失了六年,終於又出現的老爸。

  淩超進院子的時候,一直沈默著,臉色不太好。

  他沒直接回家,而是把肖兔送到了屋裡,囑咐她注意休息,然後才背著書包回了家。

  看著淩超離去的背影,肖兔忽然有些擔心。

  她知道淩超不愛在別人面前提起他爸,四年級的時候有一次他因為收作業和班裡的壞小子起了衝突,那壞小子後來拉著一幫人在校門口堵他,指著鼻子罵他是個沒爹的野種。

  那也是淩超唯一一次和人打架,後來,要不是肖兔跑去叫警衛,淩超額頭上留的可能就不止是那個淡淡的疤痕了。

  這件事,後來害得淩超被她媽狠狠打了一頓。但是從那次以後,學校裡再也沒人敢在淩超面前提起他爸,也沒有老師再說他文氣了,因為大家發現,這隻小貓發起威來,簡直比老虎還狠。

  老淩的回來,讓這個院子原本平靜的氣氛忽然變得緊張起來。

  那天晚上,肖兔他爸媽一直在淩超家待到很晚,肖兔被勒令待在家裡不許出門,她只能可憐兮兮地把耳朵貼在牆上,聽隔壁的動靜。

  沒有哭鬧,沒有爭吵,只有時斷時續的談話聲,隔著一堵牆,她聽不清楚。

  後來,她爸媽回來了,臉上的表情沒有去時的凝重。

  再後來,老淩就搬回來住了,他那輛高檔的轎車沒一起開來,據說是停在鎮上那個新建的高級停車場裡,停車費高得嚇人。

  那之後的很多年,肖兔有一次想起這件事,問她媽,那晚究竟發生了什麼。

  她媽閉口不談,只是淡淡道:「其實你乾媽,是我見過最聰明的女人。」

  的確,聰明的女人懂得用一顆寬容的心去裝下一個男人所有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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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言俞
男爵 | 2015-4-30 01:36:20

Chapter 5

  老淩回來了,淩超家一下子變得熱鬧起來,原本那些臉都沒見過的親戚全都來了,每天接待的人都快把這個小院子的門檻給踏破了。

  肖兔不喜歡這些人,特別是他們看淩超的眼神,活像要吃人似的。

  當然,淩超也不喜歡,所以每次回家的時候,只要看到門口放著陌生鞋子,淩超就背著書包去肖兔家做作業。

  做完了作業肖兔她媽就直接把他留下來吃飯了,直到訪客走了,淩超才收拾東西回家。

  後來,老淩察覺到兒子的變化,覺得這樣下去不利於兒子的成長,乾脆和老婆建議搬到市裡去住,那裡房子大,學習條件也好,對淩超未來的發展有幫助。

  可是淩媽不肯,她說:「要是搬走了,去哪找肖兔這麼聽話的兒媳婦?」

  老淩想了想也是,於是就沒再動過搬家的心思。事實上,這幾年他在外打拼,一直覺得愧對於家裡的老婆孩子,所以自從老婆原諒他之後,他就一直對老婆言聽計從,成了標準的二十四孝老公。

  淩超雖然沒有搬成家,但是幾個月後,政府的新城規劃下來了,肖兔他們住的這片老街被規劃成了一個遊樂園,年底就準備動土施工。

  上頭為了安撫這一帶的居民,一早就替他們準備好了房子,新房建在開發區,雖然遠了點,但是卻比這裡住的要大很多,還是小區式建築,高層都有電梯上下,就連搬家都是政府派車一戶一戶地接送。

  肖兔她媽一開始不肯搬,後來肖兔一聽說有電梯,就迫不及待地催她媽搬,她媽拗不過,想想做釘子戶也不沒什麼好名聲,於是就答應搬了。

  肖兔家一搬,淩超家也就跟著搬了,也不知是湊巧還是緣分,總之他們又住到了一起。這回更近了,一個樓梯上去,肖兔家在左邊,淩超家在右邊,兩扇門距離才不過三四米。

  等搬完了家,已經是這一年的八月底了,而肖兔也終於渾渾噩噩地讀完了小學,即將成為一個初中生。

  說是升初中,其實學校的小學部和初中部本來就是共用了一個校區,肖兔他們就是從這幢樓搬到了那幢樓,連同學也沒怎麼換。

  只不過,那時學校的校長還是六年前那個愛搞素質測試的老頭兒,他大筆一揮,這一屆初中新生還得做素質測試。

  這回,肖媽的兩斤蘋果不頂事了。

  校長說:「你這孩子底子不是很好,以後考高中肯定吃虧,不如就讓她學藝術吧。」

  她媽愣是沒明白過來:「藝術?什麼藝術?」

  「比如美術、書法。」

  「不行,不行!」她媽頭搖得像個撥浪鼓,「我們家小兔畫的畫跟寫出似的,寫的字跟畫出來似的,不行!絕對不行!」

  校長想了想:「要不,學音樂?鋼琴,舞蹈?」

  「校長,你別開玩笑了!就我家那口子,他連新的鋼鍋都不捨得買一隻,還鋼琴呢?至於舞蹈就更不靠譜了,還不如讓她去學武術!」

  校長一拍桌子:「武術?也行啊!」

  就這樣,肖兔一上初中,她媽就帶著她去了附近破有名氣的一個武術班。肖兔從來沒學過武術,跟著她媽到武術班的時候,一直怯生生的。

  那個酷似武大郎的武術老師問她:「你叫什麼名字?」

  「肖兔。」

  「小兔?」老師愣了愣,「那你學過武術嗎?」

  肖兔搖搖頭:「沒學過。」

  她媽立馬接上:「老師,這孩子沒學過武術,但是她爬過樹。」

  那老師一聽,樂了:「小姑娘還會爬樹啊?不錯,有膽識,收了!」

  於是,從那時候開始,肖兔就跟著武大郎老師學武術。

  直到很久很久以後,肖兔才知道原來這個看上去憨憨的武老師,曾經參加過全國武術大賽,還拿過第一名,他打贏的那個第二名,整整比他高了兩個頭。

  這武老師哪是什麼武大郎?分明就是偽裝武大郎的武松!

  ***

  那時候,肖兔已經住在開發區了,新家離學校遠了,不再是光走路就能到了的。於是她媽就給她買了輛自行車,女式的那種,車頭上還綁著條粉紅色的絲帶。

  肖兔不喜歡這輛自行車,覺得太幼稚了,她喜歡淩超那輛捷安特,黑色的,騎起來像一陣風。淩超每次穿著白襯衫,站在那輛車旁邊,看上去就特別人模人樣!

  有一次,肖兔早上起得特別早,沒等淩超就管自己下樓了,然後她去車庫騎走了淩超那輛捷安特。

  他們兩家的車庫不是一起的,但是肖兔為了貪圖方便,總愛把車停在靠外頭的淩超家的車庫裡,後來淩超嫌她麻煩,就乾脆配了把鑰匙給她,沒想到正好方便了肖兔作案。

  等風風光光地肖兔騎著淩超的車到了學校之後,就把車往學校車棚一放,就背著書包上課去了。

  到了中午上廁所,就聽到隔壁班一群女生在廁所門外八卦。

  女生甲說:「我今天早上上學的時候,碰到初二(3)班那個班長淩超,你們猜怎麼著?他竟然是被一輛跑車送來的!」

  女生乙說:「我知道,我知道,就是那個長得很帥的淩超是吧?沒想到他家裡那麼有錢,簡直就是白馬王子!」

  女生丙說:「你們別癡心妄想了,人家淩超有女朋友的。」

  「誰啊?」

  「隔壁班那個肖兔啊!」

  然後,正在穿褲子的肖兔差點沒掉進坑裡去。

  這條不實傳言,為什麼到現在還沒被人忘記?T_____T

  那天放學的時候,輪到肖兔打掃衛生,等她全都收拾好,背著書包準備去拿車的時候,才發現早上放車那地方站著個熟悉的身影,沈著臉,正逮人呢。

  肖兔自知理虧,慢吞吞地走過去,假惺惺地打招呼:「……你怎麼這麼晚還沒回去啊?」

  淩超哼了一聲:「等你。」

  肖兔心虛:「不用等我,你可以先走的……」

  「肖兔!」淩超打斷她,聲音低沈。

  肖兔知道,只要他連名帶姓叫她,那就說明她該低頭認錯了。

  「對不起嘛……我只是想騎一次你的車而已,我保證不會有下一次了!」她伸著三根手指,眼巴巴地望著他。那時候他們雖然一樣高,但是淩超站在肖兔面前,不知怎麼的,看起來就是淩超比較厲害。

  他看著肖兔可憐兮兮的眼神,本想教訓出口的話就那麼收回去了。

  頓了頓,他伸出手說:「鑰匙。」

  肖兔乖乖從書包裡翻出車鑰匙,遞給他。

  淩超打開車,騎上去,然後扭頭對肖兔說:「上來。」

  「幹什麼?」

  「難道你想一個人走回去嗎?」今天早上,因為肖兔把他的車騎走了,他在肖兔那輛綁著粉色絲帶的自行車和他爸那輛白色敞篷跑車間猶豫了很久,最後還是心不甘情不願地讓他爸送來了學校。

  肖兔猶豫了一下,可是一看到淩超那張陰著的臉,就沒轍了,乖乖坐上了後座。

  坐在淩超自行車後頭離開校門的時候,正巧遇到了中午那幾個隔壁班的女生。

  女生甲兩眼呈愛心狀:「快看快看!那不是二(3)班的淩超嗎?騎自行車的樣子好帥啊!」

  女生乙兩眼噴火:「他帶著的那個女生是誰?不會是他女朋友吧?怎麼長得這麼難看,一點眼光都沒有!」

  女生甲應和:「對呀對呀!真是醜死了,我們家淩超那麼白,她那麼黑,一點都不相配!」

  女生丙白了兩人一眼:「配不配不是你們說了算的,就算人家生出來的是只熊貓,那好歹也是國家保護動物。」

  「阿嚏--」

  坐在淩超車上的肖兔打了個噴嚏。

  「別擦我衣服上。」淩超提醒。

  「哦。」肖兔漫不經心地應了聲,伸手揉了揉鼻子,然後很自然地把手搭在他腰上,蹭了蹭。

  淩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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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言俞
男爵 | 2015-4-30 01:36:37

Chapter 6

  肖兔初二的時候,她那個武大郎老師在班裡挑了幾個不錯的學生,組團去參加市裡的少年武術大賽。肖兔雖然沒能正式參加,但是作為候補隊員,她還是得每練必到。

  由於訓練的時間不多,為了趕上進度,武老師規定所有隊員必須在放學後趕到訓練場地,訓練三個小時才能回家。

  肖兔她媽倒是不介意,反正女兒吃得多,鍛煉一下全當減肥。

  可是肖兔介意,她不怕訓練辛苦,她只是怕一個人回家。

  那時候,等訓練完三個小時回家的時候,天已經黑了,而肖兔練武的地方又在一個偏僻的小區裡,要走出去,必須騎著車,單獨過一條長長的弄堂。弄堂裡的路燈壞了快了個把月了,摸黑走在裡面,偶爾還會跳出幾隻野貓,格外恐怖。

  肖兔從小怕黑,走了幾次那條弄堂,就再也不敢走了,厚著臉皮去求淩超接她。

  淩超不答應,說:「你還是別去了,一個女孩子家學什麼武術?」

  「不行!我媽說,我成績差,學武術對以後升學有幫助。」

  「成績不好,大不了我給你補習。」

  肖兔想了想,最後還是搖頭:「不行,我還是得去學武術。」

  淩超有些生氣:「你愛學不學,反正我不會去接你的。」說完,騎著車顧自己走了。

  淩超這氣生得莫名其妙,肖兔摸不著頭腦,只好硬著頭皮繼續去練武。

  等訓練完,又已經八點多了,她走下樓正準備取車,忽然悲喜交加。

  喜的是,她那輛車頭上繫著粉紅色綢帶的自行車終於被偷了!悲的是,沒了自行車,她就得一個人走過那弄堂,這簡直就等於要了她的命。

  肖兔心情低落,背著書包,耷拉著腦袋走到弄堂口,一眼望去,裡頭黑壓壓的一片,就連弄堂口路燈發出的亮光,都彷彿被吸進去,不見了。

  肖兔猶豫了一下,閉著眼準備狂奔過去。

  忽然,一個聲音叫住了她。

  「肖兔,回家啊?」

  肖兔轉過身,看到一個人,手裡拿著個瓶子,正是武老師的兒子武承偉。

  「嗯。」肖兔點點頭,「你怎麼下來了?」

  武承偉朝肖兔亮亮手裡的瓶子:「我出去幫我爸打醬油。」

  打醬油?肖兔忽然眼前一亮:「你要出去?」

  武承偉點點頭:「對啊,怎麼了?」

  「沒什麼,沒什麼!」肖兔欣喜若狂,「我跟你一起出去吧,反正我也要回家。」

  武承偉沒發現肖兔的用心,點頭爽快地答道:「好啊,走吧。」

  有人陪著走夜路,果然沒有想像中的可怕了,肖兔心情大好,一路蹦蹦跳跳,和武承偉有說有笑,沒一會兒,這弄堂就走到了頭。

  走出弄堂,武承偉說:「我們這裡的治安確實不太好,你下回就把自行車放我家車棚裡好了。」

  「嗯。」肖兔點點頭。

  「對了,那你待會怎麼回去啊?」

  「我可以坐末班車回去。」

  「也好,如果等不到車,你可以去那邊小店,打個電話回家……」

  兩人正說著,忽然,一陣剎車聲,然後一個人影出現在了他們面前。

  肖兔還沒回過神來,就聽見淩超冷冷地聲音傳來:「上車。」

  肖兔驚訝:「你怎麼來了?」奇怪,他不是說不肯來接她麼,怎麼忽然又出現了?

  正納悶著,淩超已經不耐煩了:「讓你上車就上車,廢話這麼多幹什麼?」

  他怎麼又生氣了呀?肖兔皺了皺眉頭,沒說什麼,悶悶地坐上了他的自行車後座,然後朝武承偉揮手:「我走了啊,明天見!」

  「好,明天--」武承偉的話到了嘴邊,卻被一道要殺人的目光給活生生地又給逼了回去,差點沒嗆著,「再……再見……」

  「哼!」淩超嗤了一聲,收回目光,帶著肖兔騎遠了。

  武承偉這才回過神來,左手拿著醬油瓶子,右手抓了抓腦袋,嘴裡喃喃道:「其實我只是出來打醬油的……」

  淩超帶著肖兔回家,一路都沒說什麼,肖兔也有些生氣,又不是她逼著他來接她的,他的態度有必要那麼差嗎?

  兩人都有氣,乾脆都不理對方,直到車子在一個紅綠燈停下,等待讓每一分每一秒都變得詭異難耐起來。

  怎麼有這麼長的紅燈啊?肖兔暗自抱怨。

  她挪了挪屁股,讓自己坐得舒服些,抱著書包的胳膊不小心碰到了淩超的背。

  淩超的背繃了繃,過了會兒,他忽然開口:「明天,我去接你。」

  肖兔有些心動,但是一想到淩超的態度,賭氣道:「不用了。」

  淩超不屑地哼了一聲:「你有膽子一個人回來?」

  被人看穿的滋味不好受,肖兔有些惱火:「大不了,我求武師兄陪我!」

  「你敢!」他忽然回過頭,淩厲的眸子盯著她,像是要把人一口吃掉。

  肖兔嚇了一跳,從來沒見過淩超發那麼大的火,一時有些無措:「那個……綠……綠燈……」她弱弱地扯開話題。

  與此同時,他們後面的車子已經不耐煩的按響了喇叭;淩超這才收回目光,回過頭繼續騎車。

  一路無言,到了小區樓下,淩超依舊不說話。

  沈默讓肖兔覺得這是暴風雨來臨的前兆。她又想起了那個傍晚,淩超和那群罵他沒爹養的壞孩子們打架時的樣子,真的很恐怖。

  正想著,淩超已經停下車,扭頭盯著她看。一陣風吹來,吹起他額前的劉海,隱約能看到髮際那條淡淡的疤痕。

  肖兔心下一緊,也顧不著跟他較勁了,蹭得從後車座上跳下來,抱著書包一溜煙地跑上了樓。

  事實證明,肖兔不愧她媽當年給她取的這名字,她逃跑的功夫絕對跟兔子有得一拼!

  肖兔跑上樓之後,就開始心神不寧。

  淩超今天究竟是怎麼了?簡直跟吃錯藥似的,平常他雖然脾氣差點,也不至於這樣吧?肖兔想不通,也沒心思做啥作業了,於是就坐在書桌前,盯著窗戶發愣。

  肖兔的書桌正對著房間的窗戶,而窗戶外頭就是陽台,透過陽台大開著的窗戶,她能看到深藍色的夜空中星星點點。

  星星啊星星,你們能告訴我淩超為什麼發脾氣嗎?

  就在肖兔看得入神的時候,忽然一張臉遮住了她的視線,屋內的護眼燈是白色的,來人的皮膚也很白,再加上他是突然出現的,等肖兔認出是淩超的時候,已經嚇得魂不附體了,尖叫連連了。

  要說淩超怎麼會突然出現在肖家的陽台上呢?其實也沒什麼好驚訝的,因為他們兩家的陽台是緊緊貼著的,當初裝修房子的時候,肖兔她媽覺得反正女兒也要經常跑去淩超家做作業,乾脆就在陽台上開扇門,進出也方便點。她把這想法和淩超他媽一說,他媽也點頭同意了,於是這門就開著了。

  說白了,這兩房子其實就是一房子,是相通的!

  「兔兔,怎麼了?」她媽聽到肖兔的叫聲,問。

  淩超朝她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肖兔回過神,道:「沒……沒什麼!」

  她媽也沒當回事,在門外喊:「那你做完作業快點睡覺,明天還要上學呢!」

  「哦!」

  肖兔應完之後,回過頭,淩超不知何時已經從窗戶裡爬了進來,毫不客氣地坐在她床上,手裡擺弄起她那個白底藍花的兔子娃娃。都說女人難捉摸,其實淩超才是最難捉摸的,剛才還生氣呢,現在看上去又跟沒事人似的了。

  肖兔有點火,一把搶過他手裡的兔子:「你幹嘛啊?大晚上的,想嚇死我啊!」說完,她又有些後悔,怕淩超像剛才那樣生氣。

  這回淩超沒生氣,只是忽然從床上站起來,站到了肖兔身邊。

  那時候,他已經初三快畢業了,個子長得特別快,光站著就已經高出肖兔半個頭了,何況此時肖兔還是坐著的。如此高低相差懸殊,肖兔的氣場很快就被整個壓住了。

  她是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看著淩超灼然的目光,彷彿自己是困在囚籠裡的小白兔,心忽然沒來由地跳快了幾拍。

  就在她感覺到臉有些發燙的時候,忽然聽到淩超嘴裡蹦出一個詞兒來:「錯了。」

  「什麼錯了?」肖兔有些摸不著頭腦。

  淩超伸出手,指了指她的數學作業本:「這題,錯了。」

  原來他是在看她的作業啊!肖兔鬆了口氣,如實道:「這題……我不會做。」

  「笨!」淩超說了聲,隨手從旁邊抽了張凳子坐下,開始給她講數學題。

  明明是很難懂的數學題,被他一講,肖兔很快就聽懂了,沒一會兒整課作業都做完了。

  「還有別的嗎?」淩超問。

  「還有化學……」

  「拿出來。」

  就這樣,淩超教完了她數學又教化學,教完了化學又教物理,等肖兔把所有的作業都做完了,他才站起來,準備爬窗戶走人。

  「等等!」肖兔叫住他。

  「幹嘛?」淩超面無表情地問。

  肖兔一時不知該說什麼了,總覺得他就這麼走了,好像缺點什麼似的,想了一會兒,她道:「你明天,會去接我吧?」

  「嗯。」他應了聲,跳窗戶走了,離開的剎那,那背對著肖兔的嘴角若有似無地勾了勾。

  今晚的夜色,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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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言俞
男爵 | 2015-4-30 01:37:01

Chapter 7

  自那之後,淩超就開始參加晚自習,這樣,每天晚自習結束他就能去武術班接肖兔回家,當然,用他的話說,那只是「順道」而已。

  淩超的「順道」讓肖兔開心不已,本來在武術班訓練三個鐘頭有已經夠累的了,還要騎車回家,簡直就是受罪。可自從有了淩超,她就再也不用擔心小區裡黑漆漆的弄堂,也不用煩惱要騎那麼長的路回家了,甚至犯困了也能靠著他睡一會兒,簡直就是貴賓級待遇!

  這樣過了一個多月,市裡的少年武術比賽終於要舉行了。

  最後一個週末,武老師對參賽的隊員進行了特訓,肖兔作為名義上的候補,自然也在其中。

  這天傍晚,肖兔集訓完畢,哼著小調走到樓下,就看見淩超正坐在自行車上,一腳踩著踏板,一腳點地,等她呢。

  肖兔飛快地跑過去,沒到跟前,就已經神采飛揚地開口了:「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什麼事?」

  「我武術班的一個師姐闌尾炎,住院了。」

  淩超白了她一眼:「這算什麼好消息?」

  「不是呀,你聽我說下去!」肖兔順了口氣,「那師姐是這次武術比賽的正式成員,她現在不能去了,師傅就叫我代替她。」

  「你要去參加比賽?」淩超的眉頭微微攏了起來。

  「對啊!」肖兔興奮地點著頭,「這次參加比賽的,幾乎都是高中生,只有我一個是初中的,師父說我有潛力,說不定能拿個什麼名次回來呢!前幾天我媽還嘮叨呢,如果我能參加這次武術比賽,拿個獎回來,說不定中考的時候可以加分……」

  肖兔滔滔不絕地說著,淩超的臉色卻越來越沈,待她說完,他問:「你什麼時候比賽?」

  「下個禮拜三,好像說是去三天。」

  「下個禮拜我要去A中。」

  A中?他忽然說這個,肖兔有點發愣:「你去A中幹嘛呀?」說起A中,那可是市裡最好的高中,據說那裡每年上國家重點大學的人數多得驚人,不少名人都是從那所中學畢業的。淩超說要去A中,難道……

  肖兔一個激靈,醒悟過來:「學校不會是要報送你去A中讀書吧?」

  淩超意味深長地看著她,點點頭。

  「太好了!」肖兔高興得都要蹦起來了,「你要去A中,乾媽一定會很高興的,她前幾天和我提起的時候,還說A中是個好學校呢……」

  「那你呢?」淩超忽然問了句。

  肖兔沒明白過來:「我?我怎麼了?」

  「你想我去A中嗎?」

  肖兔不知道淩超為什麼會問這個,頓了頓,才道:「我當然是希望你去啦!A中可是名校,以後我跟人別人說起來,說我乾弟弟是在A中讀書的,多威風啊……」她說著說著,不由得沾沾自喜起來,等說完回過神,才發現淩超的表情不太對。

  啊!肖兔反應過來,她又說了那三個字!

  淩超反感肖兔說的那三個字就是「乾弟弟」,說來也真是的,他明明比他小一個月,他媽也明明是她的乾媽,那他是她乾弟弟有怎麼了呢?可是淩超不肯,每次她提起這三個字,就給她臉色看,而且還是很難看的那種。

  一開始,肖兔還不服氣呢,淩超不就是腦子好使點,比她高了一年級嗎?犯得著這麼小心眼,連乾弟弟都不讓她叫嗎?你姐姐我雖然腦子沒你好使,但也不能這樣「長幼不分」吧?

  為了這件事,肖兔還特意跟淩媽說過,淩媽聽了後竟然很詭異地笑了,摸著她的頭說:「兔兔啊,其實超超比你晚生一個月,是因為你早產了一個月,他晚產了一個月,所以從理論上講,其實還是他比你大一個月。」

  肖兔那時候還不知道生小孩是不可能晚產的,還以為乾媽和她說的都是實話,於是就特別鬱悶,怎麼自己明明比淩超早生一個月,歲數卻比淩超要小呢?

  由此可見,淩超他媽確實是一個很有遠見的女人,她一個不太高明的謊話,就活生生地把肖兔女大男小的觀念給掰成了男大女小,從那以後肖兔每次見到淩超,就覺得自己小他一個月,氣勢弱了不止一個級別。

  肖兔心裡雖然默認了淩超比她大,但是她還是很具有阿Q精神的,每次在別人面前說起來,她就「我乾弟弟」「我乾弟弟」的叫,總覺得這聽起來比較威風。時間久了,就成了一種習慣,一不小心連淩超這兒都漏口風了。

  看來,他那臭脾氣又要上來了。

  可惜肖兔這次預計錯誤了,淩超沒有生氣,只是淡淡地說了句:「上來。」這語氣聽起來不是很好,但也不差,不像是要發脾氣。

  肖兔鬆了口氣,跟著很熟練地跳上了車。

  正直春季,微風陣陣,騎著車迎面而來的是一陣陣令人心曠神怡的花香,叫人不由得陶醉其中。肖兔很喜歡這樣的感覺,所以一路上她都閉著眼,嘴裡哼著不成曲的小調。

  忽然,淩超停下了車。

  肖兔睜開眼,發現他們還沒到家。

  「怎麼了?」她問。

  「下來,我們走走。」

  走走?肖兔有點納悶,一骨碌地從車座上下來,兩眼好奇地打量著淩超。這小子今天有些不對勁啊,怎麼老說些莫名其妙的話呢?

  下了車,淩超把自行車往旁邊一停,信步往公園裡走去,肖兔回過神,急急忙忙地跟了上去。

  兩人這樣你在前,我在後的走了好一會兒,一直都沈默無語。忽然,走在前面的淩超停下了步子,回過頭等肖兔。那時肖兔正低著頭想淩超今天究竟是怎麼了呢,一個不小心就撞了上去,兩人撞了個滿懷。

  「哎呦!」一聲過後,肖兔揉著自己的腦袋,邊柔邊說,「不好意思啊,我沒看到……」她說著,忽然頓住了。

  這氣氛怎麼覺得有點詭異?

  仔細一看,她僵住了,開始渾身不自在起來。因為淩超雙手按著她的肩膀,絲毫沒有鬆開的意思,而他的目光此時也正灼灼的盯著她,漆黑的眸子,泛著河裡的夕陽,顯得格外晶瑩。

  「怎麼了?」肖兔問,嗓子有點發乾。

  「你還記不記得這裡是什麼地方?」

  這裡?肖兔四下看看,忽然醒悟過來:「這裡我們幼兒園的時候……」

  「沒錯。」淩超點頭,這就是他們兩小時候上幼兒園的必經之路,只不過往昔那天鋪滿碎石的河堤已經變成了一個漂亮的公園,而他們現在就站在那條他們以前經常走過的河堤上。

  「兔兔。」淩超忽然開口,已經發育了的聲音,聽起來有些低沈,「你還記不記得,我們以前常來這裡玩。」

  「嗯。」肖兔心不在焉地點點頭,覺得淩超這樣抱著自己的姿勢看上去很奇怪,叫人很不舒服。

  「如果我去了A中,我們以後就不能常來這裡了。」他說。

  「你週末可以回來……」肖兔繼續心不在焉,腦海裡開始思考怎麼樣才能從這樣的姿勢中順利掙脫出來。

  「如果你不願意,我可以繼續在鎮上讀書。」

  這個問題,把肖兔從心不在焉中驚了回來,她急忙搖頭:「沒有啊,我沒有不願意啊……」

  「兔兔!」淩超抓著她肩膀的手忽然收攏,用力將她拉近了幾分,「你沒明白我的意思。」

  什麼意思?肖兔現在的腦袋已經開始當機了,她已經能夠在滿河堤的花香裡聞到淩超身上特有的那種氣味,像……像太陽花的味道。

  「兔兔……」

  這時候,淩超的臉已經離她越來越近,擱在她肩膀上的手力道又大了幾分。

  不知怎麼的,肖兔腦海中忽然反射性地閃過上午師傅叫他們練的那個動作,手抓住對方的胳膊,使勁往前拉,然後側身將對手的胸膛緊貼在肩膀後側,最後腰一挺,手一拉,彎腰扣肩,摔!

  肖兔是這麼想的,也是這麼做的。

  「噗通--」

  一陣落水聲過後,淩超……被摔河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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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言俞
男爵 | 2015-4-30 01:37:54

Chapter 8

  淩超長這麼大,第一次跟女生表白,竟然被摔河裡去了。這小子雖然繼承了她媽的腹黑,智商高,情商也高,但畢竟只是個半大的孩子,遇到這種事心裡免不了會鬱悶,會覺得沒面子,會有種挫敗感。

  所以,他一生氣,之後的幾天,就一直沒再去理肖兔。

  對於淩超的反應,肖兔也覺得很鬱悶。其實那天她不是故意要摔淩超下河的,只是他的行為舉止實在是太怪異了,讓她覺得心裡慌慌的,像有種危險逼近的感覺。

  作為一個練了這麼幾年的武術的人來說,遇到這種情況,反射性地做一些正當防衛也是正常的。而且,以前在練武場陪她練習的都是一同練武的師傅師兄,他們年紀大,身形壯實,配合著她摔一下也不過是意思意思。哪像淩超,渾身上下沒半兩肉的,一摔能摔那麼遠!

  反正呀,她真不是故意的。

  但是肖兔轉念又想,畢竟自己才是出手摔人的那個,萬一淩超掉河裡出了什麼事,影響到他面試,那自己豈不是罪人了?

  如此反反覆覆地考慮了很久,肖兔覺得自己必須跟淩超道歉。

  只可惜,她還來不及說道歉,就已經要跟著師兄師姐們去參加武術比賽了。

  F市的少年武術比賽在全國都有響噹噹的名氣,雖說是省級的比賽,但事實上來參加的學生遍佈了全國各地,影響範圍相當之廣。

  武老師對這次比賽看得很重,在去比賽的車上還給隊員開了一次動員大會,會上他聲情並茂地描述了一番自己當年的豐功偉績,向學生們闡述了中國武術的博大精深,宣稱學習武術大可保家衛國,小可扶老奶奶過馬路,總之就是一句話--習武是光榮的,參賽是應該的,拿獎是必須的!

  一番豪言壯語,聽得隊員們各個摩拳擦掌,躍躍欲試。唯獨肖兔,一路下來,都昏昏欲睡,哈欠連連。

  坐在她旁邊的武承偉見了,就問肖兔:「肖師妹,你昨晚沒睡好嗎?」

  肖兔頂著兩個大眼袋,看看武承偉:「嗯,沒睡好。」說著,又打了個哈欠。

  肖兔沒睡好是有原因的,她的原因就是淩超。這幾天訓練完,淩超都沒去練武場接她,肖兔也知道他是生氣了,於是就尋思著給他賠禮道歉。哪知道道歉的話都想好了,回到家才知道,淩超一早就去市裡面試了。

  雖然摔他下河是她的不對,但是淩超未免也太小氣了一點吧!連去A中面試都願意通知她一聲,還枉她一直把他當成鐵哥們呢!

  肖兔要參加武術比賽,本來心情就比較亢奮,現在被淩超一鬧,她又鬱悶了。這樣一會兒興奮,一會兒鬱悶的,晚上睡不好是自然的。

  武承偉見肖兔都成這樣了,便道:「如果你實在困,一會到了賓館就先去睡好了,反正上午只是開幕式,去不去都沒關係。」

  「師傅會說的。」

  「沒關係,我爹要是說起來,我就說你去上廁所了,他不會發現的。」

  既然有武承偉罩著,肖兔膽子也便大了,到了旅館,她找了個藉口脫離大部隊,回房裡睡覺去了。

  睡得正香呢,忽然覺得有什麼東西在震,等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的時候,才發現她那隻手機正在床頭亮得歡呢。

  那時候,像肖兔這樣的初中生有手機還是稀奇事。但是肖兔不同,她剛上初一的時候,淩超她爸就送了只手機給她。起先,肖兔她媽還想謝絕的,結果老淩把手機往肖媽手裡一塞,說:「遲早是一家人,就當聘禮嘛。」

  肖兔她媽想了想,覺得也有點道理,於是就把「聘禮」給收了。

  當然,這些肖兔都是不知道的,如果她要是知道自己這麼小就被老媽用一隻手機給賣了,估計會委屈地蹲在地上畫圈圈。

  肖兔打了個大大的哈欠,揉了揉眼睛,這才伸手把手機從床頭拿了過來,胡亂按下了鍵,電話就通了。

  那頭,淩超的聲音傳來:「你在哪?」

  肖兔的瞌睡還沒醒,迷迷糊糊地答了聲:「XX賓館。」

  「我現在在樓下等你,限你十分鐘內下樓,不然我就把你上個月藏在我書包裡的那張數學試卷拿給你媽看。」他說完,乾脆地掛了電話。

  這頭,肖兔拿著電話愣了兩秒,兩秒鐘之後,她徹底清醒過來了。

  五十九分!那張五十九分的數學試卷!

  淩超,你太狠了!T_____T

  肖兔手忙腳亂地衝出到賓館大堂的時候,淩超正悠閒地坐在沙發上,一見肖兔到了,他擡起手看了看表:「九分四十五秒。」

  肖兔抽了抽嘴角:「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來面試。」

  面試?說起這事兒,肖兔又來氣了,故意問:「你不是昨天就面試好了嗎?」

  淩超雙手枕著後腦勺,一臉輕鬆道:「反正沒事,留下來玩兩天。」

  果然是資優生,連逃課都逃得那麼理直氣壯,肖兔不懷好意地提醒道:「今天是禮拜三,你還有兩天課呢。」

  「我不回學校上課了。」淩超說。

  「啊?」肖兔愣住了,「你,你說什麼?」

  淩超看了她一眼,眼神有些複雜,語氣卻依然平淡:「我昨天面試進了,從下周開始就要提前到A中報道。」

  肖兔這才意識到,保送生是要提前去錄取學校唸書的,也就是說,從下周開始他就不能再送她上學,也不會再去訓練場接她,更不會叫她功課。想到這些,肖兔心裡忽然悶悶地,有點不是滋味。

  她默了許久,這才「哦」了一聲。

  淩超看著她,問:「你沒話跟我說嗎?」

  「我……」這事來得突然,肖兔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好訥訥地盯著淩超發愣,過了一會兒她忽然想起什麼,眼前一亮。

  「對了,我要跟你說對不起!」一定是還沒跟他道歉他就要走了,所以她心裡過意不去,才會覺得悶悶的。對!一定是這樣的!

  聽了她的話,淩超挑眉:「什麼對不起?」

  「就是……我那天不該出手那麼重,把你摔下河的,我錯了,請你原諒我。」

  肖兔說這話的時候,盡量露出真誠的表情,希望淩超可以就此不計前嫌。沒想到,她越是真誠,淩超的眉頭就皺的越攏,他問:「關於那件事,你就沒別的話跟我說?」

  別的話?肖兔歪著腦袋想了半天,最後搖搖頭:「沒了。」

  「哼!」

  坐在沙發上的少年哼了一聲,被摔下水後,他賭氣了好幾天,最後還是不甘心就那麼被拒絕了。特別是參加完面試,得知自己即將離開她,去A中唸書之後,這種不甘心的感覺愈發強烈,於是乾脆面試完就一直留在市裡,等著肖兔送上門,逼她把話講清楚。

  只是他沒想到,肖兔心裡念念不忘的一直是把他摔下水的那件事,至於這件事之前的事,她壓根就沒注意到。

  悲催,形容的應該就是此時的淩超。

  但是淩超同學雖然悲催,卻不乏有化悲催為神奇的能力,過了一會兒,那漆黑的眸子裡忽然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陰謀。

  「我都被你摔河裡了,你覺得這樣道歉有用?」

  他忽然這麼說,肖兔有點懵:「不然,你還想怎樣?」

  「你應該在行動上補償我。」

  「怎麼補償?」

  「比如幫我洗衣服,打掃衛生,買早飯。」

  肖兔額頭上掛下不少黑線,淩超啥時候像個少爺起來了?她抓了抓那頭亂糟糟地短髮,道:「你都要去A中唸書了,我怎麼給你做這些?」

  「這倒是。」淩超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對吧,你還是想點比較實際的辦法好了,總之只要可行的,我一定做到,絕不反悔!」肖兔拍著胸脯保證。

  「這可是你說的?」淩超的眼裡終於升起一絲奸計得逞地意味,「你可以先欠著,等贏了這次武術比賽保送來A中,再還我好了。」

  「啊!?」肖兔呆滯了。

  且不論肖兔得了冠軍究竟能不能保送重點高中,總之淩超的這番話或多或少地給了肖兔必須要贏的壓力,而肖兔這孩子又恰巧是那種,有壓力才會有動力的典型。

  於是乎,在之後幾天的比賽中,她竟然憑著那份武老師眼中的潛力,淩超給她的壓力,以及那一點點抽籤分組的運氣,竟然一路殺進了初中女子組的總決賽。而她那些一開始信誓旦旦要拿第一的師兄師姐們,除了武承偉,其餘都集體覆沒了。

  所以說,這個世界上從不缺乏奇跡,只是缺乏創造奇跡的條件,肖兔就正好很狗屎的被奇跡撞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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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言俞
男爵 | 2015-4-30 01:38:17

Chapter 9

  決賽那天,肖兔簡直緊張到了極點,她從未想過自己會一路殺出重圍,闖進總決賽,這突如其來的成功讓初出茅廬的她有些無所適從,甚至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不真實歸不真實,比賽還是得繼續的,於是第三天的下午,肖兔終於要登上總決賽的擂台了。

  肖兔這次決賽的對手是甲組的第一,來自北方某市級中學的初二女生,叫歐陽梅。據說此女五歲就開始練武,八歲就開始獲得大大小小的武術比賽冠軍,十二歲的時候已經是市裡出了名的武林高手了。

  總之一句話,肖兔是死活都打不贏這場比賽的。

  上台前,一直在看台上的淩超忽然發了條短信給肖兔:「打不贏就投降,別硬撐。」

  就是這條短信,把肖兔給激怒了。說什麼呢,她都還沒打呢,淩超怎麼就知道自己打不贏呢?再說了,就算打不贏也不能投降呀,多沒面子呀!

  於是肖兔一鼓作氣的衝上了台。

  上了台之後,她先被這個歐陽梅的外貌給怔住了。

  肖兔原本以為,像歐陽梅這種傳說中的武林高手,一定長得非常凶狠彪悍,就跟女奧特曼一樣的存在。沒想到,近距離看這個歐陽梅,才發現她竟然是個清秀的小姑娘,皮膚白得跟玉似的,還紮了個馬尾辮,兩隻大眼睛水靈靈的,簡直就是美少女戰士的翻版!

  從奧特曼到美少女戰士,確實是個很大的反差,肖兔一時也迷惑了。

  這個柔美版的美少女戰士真能代表月亮消滅她嗎?

  事實證明,美少女戰士就是美少女戰士,該代表的還是要代表,該被打的還是得被打。於是,肖兔華麗麗地被摔了。

  被摔在擂台上的一剎那,肖兔心裡終於明白淩超為什麼會生氣,原來這就是被人摔出去的感覺,簡直糟糕到家了!

  她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帶著護膝的膝蓋都有點麻麻的,稍稍調整了一下姿勢,擡頭看那歐陽梅,哪還有剛才那副柔弱樣子,光看那淩厲的眼神,就像能吃人似的。

  殘酷的事實證明:就算披著美少女的皮,奧特曼還是能夠變身打小怪獸的!

  肖兔長這麼大,第一次被人打得這麼慘,儘管苦苦硬撐了很久,但是依舊逃脫不了失敗的命運,直到比賽結束的鈴聲響起,她彷彿做了一場夢似的,暈暈乎乎地向著觀眾席鞠了個躬,然後就沒頭沒腦地往擂台下走,才走了幾步,沒站穩,一頭栽了下去。

  一個人影忽然衝了過來,穩穩抱住了她,繼而有股熟悉的味道衝進鼻子裡,她無力地擡起頭,對上了淩超焦急的目光。

  其實肖兔也不是被人打暈了,只是覺得這場比賽很不真實,從頭到尾大腦一直處於遊離狀態,現在這樣莫名其妙的結束了,她還沒回過神呢。

  但是在看台觀眾們的眼裡,可不是這樣的。

  觀眾甲說:「你們看,這個小姑娘都被打成這樣了,還要忍到比賽結束才暈,太有體育精神了!」

  觀眾乙說:「這兩人的實力,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很懸殊,可這個小姑娘不但有勇氣上來打,而且還堅持了那麼久,真是偉大啊!」

  觀眾丙說:「我也覺得,這樣勇敢的姑娘,至少也得給她頒個最佳精神獎什麼的!」

  ……

  果然,群眾的眼睛是最雪亮的,那天比賽結束頒獎的時候,肖兔不僅拿了個亞軍,還出人意料地被主辦方授予了一個最具武術精神獎。

  這下,肖兔懵了,捧著那個獎盃直發愣:自己什麼時候變得那麼有武術精神了?

  正當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那個剛才在台上,差點把她打趴下的歐陽梅捧著冠軍的獎盃,笑吟吟地走過來了。

  她一到肖兔跟前就伸出了手,道:「恭喜你。」

  肖兔從沒跟人那麼客氣過,愣了半晌才訥訥地學著她的樣,也伸出手,弱弱道:「謝謝。」

  「你是我遇到過最勇敢的對手,希望下次有機會,我們還能比一場。」歐陽梅說著,露出了笑容,那笑容跟春風似的,要不是剛才被她結結實實地打過,肖兔還真會以為她是個弱質美少女呢。

  肖兔笑得有點心虛:「我也希望……」希望下次遇到你之前,我能跑得快一點。

  兩人寒暄了一陣後,歐陽梅就走了,走之前她忽然想起什麼似的,回過頭,對肖兔眨眨眼:「忘了說一聲,我覺得你男朋友對你真好!」

  說完,她就走了,留下肖兔一個人發呆。

  男朋友?什麼男朋友?她說的不會是……

  不過很快肖兔又飛快地搖了搖腦袋。怎麼可能呢?兔子還不吃窩邊草呢!

  於是,肖兔又把閃過腦子裡的那個好不容易升起的念頭又給扼殺了,然後輕鬆地轉過身,差點撞上站在她身後的淩超。

  那一刻,肖兔忽然覺得有些耳根發熱:「你……你什麼時候站在這裡的?」

  淩超挑眉:「剛才。」

  剛才不會就是歐陽梅來的時候吧?

  「你、你站在這裡幹什麼?」

  淩超臉上閃過一絲揶揄:「你是不是被人打暈了,說話都結巴了?」

  「你才結巴呢!」被人看穿的心思,肖兔有點怒,「你到底來幹嘛?我要收拾東西回去了!」

  「我今天很開心。」他忽然沒頭沒腦地說了句。

  肖兔有點懵:「什麼?」

  在看淩超,正用一種奇怪的目光盯著她,那眼神看得人心裡發悚。

  「你為了我那麼拚命,我很高興。」他說完,轉身走了,轉身的剎那,嘴角勾出了一個好看的弧度。

  「啊?」

  待肖兔終於明白過來他那句話的意思是什麼的時候,淩超已經雙手插著褲袋,喝著小調,走遠了。

  望著那個無比自戀的背影,肖兔捏著拳頭,咬牙切齒:「誰為了你拚命啊?我那時是被打懵了,沒反應過來,原來還可以投降的……」T_____T

  ***

  肖兔雖然沒有在這次比賽裡獲得冠軍,但是一個亞軍的獎盃外加一本「最具武術精神獎」的證書,已經夠武大郎老師興奮好一陣子的了,也夠肖兔那個名不見經傳的鎮上初中炫耀好一陣子的了。

  自那之後,以後大大小小的武術比賽就再也少不了肖兔的份了,直到肖兔初中畢業的時候,家裡堆著的各種武術比賽的獎盃和證書都夠她裝上一箱子了。

  而肖兔,在淩超去A中讀書的這一年裡,她除了練武,參加比賽,以及完成學業之外,就再也沒啥時間出去野了,當然也包括談戀愛。

  說起來,肖兔的初中過得真是悲催。

  前兩年戴著校草女友的帽子,壓根就沒男生敢對她動什麼心思。等淩超終於走了,她卻因為忙於參加各種武術比賽而成了學校裡有名的武林高手,就更沒有男生敢跟她搭訕了。

  這樣渾渾噩噩地過了三年,其他女生早該到了情竇初開的年紀,而肖兔……她的情商還停留在未待開發的受精卵階段。

  該發的芽一直沒發,肖兔卻要念高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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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言俞
男爵 | 2015-5-11 20:40:24

Chapter 10

  肖兔作為體育保送生,被A中錄取了。得知這件事的時候,她媽差點沒叫出來。

  她當初選擇讓肖兔學武術,無非就是校長說這對升學有幫助,可她沒想到,學個武術會對升學有那麼大的幫助,竟然要自家這個,每次考試排名都要從後往前數的女兒收到了A中的錄取通知書!

  得知這消息的那天,她媽差點沒把報喜的電話給打爆了。

  但是肖兔她爸卻是個悲觀主義者,看著那份錄取通知書,他陷入了深深地擔憂之中:「孩子他媽,咱家小兔基礎那麼差,去A中讀書會不會跟不上呀?」

  她媽那是正在忙著給親戚朋友打電話報喜,看都沒看她爸一眼,道:「怕什麼?不是有淩超嗎?」

  說起淩超,她爸又擔心了:「我覺得這麼快就讓咱家小兔和超小子定下來,不太好!誰知到超小子對咱小兔是不是真心的,萬一不是,咱女兒就虧大了。」

  「說的也是。」她媽點點頭,「那就先別讓兔兔知道這事兒,反正A中帥哥有的是,不怕找不到。」

  她爸聽得滿頭黑線:她媽,我的重點不是叫女兒早戀好不好?/(ㄒoㄒ)/……

  肖兔他爸他媽說的這事兒,其實和一個多月前老淩夫妻來找她們的事有關。

  一個多月前,各所高中陸續開始接收保送申請,以肖兔這一年來獲得的各種成績,以體育保送生的名義保送一所鎮上的普通高中是很有把握的。但是像A中這樣的重點高中,僅憑那點成績就想保送是不可能的。

  但是老淩有辦法。

  幾個月前,老淩以公司的名義,捐了一大筆錢給A中,自那以後,A中的校長就把這位神秘的淩總當成財神爺似的供著,態度不要太好哦!所以,肖兔想要上A中,無非就是老淩一句話而已。

  而老淩夫妻來找肖兔爸媽,為的就是詢問他們的意見,究竟願不願意讓女兒讀A中。

  肖兔她媽一開始不太同意,一來究竟能不能上A中不確定,萬一申請了通不過,又錯過了其他普通中學的保送,那女兒豈不是沒高中念了?二來,肖兔基礎差,而念A中的又都是精英分子,怕女兒被別人欺負。

  但是老淩的一句話打消了肖媽的念頭:「在那有超超呢,誰敢欺負兔兔?」

  「是啊,兔兔她媽,有超超在不會讓兔兔受欺負的。」淩媽也在旁附和,「再說了,這倆孩子遲早要在一起的,念同一個高中,也方便培養感情。」

  肖媽一想,覺得淩超他媽說得有理,遲早要在一起的,是應該多培養培養感情。於是,她媽就同意了。

  至於她爸嘛,基本沒啥發言權,既然她媽同意了,那這事兒就這麼定下來了。

  再後來的事,就顯得水到渠成了,肖兔申請了A中的保送生,順利地通過了面試,然後就收到了錄取通知書。

  整件事,從頭到尾她毫不知情,要是她知道自己的保送生資格是賣身換來的,指不定會想買塊豆腐一頭撞死在上面。

  ***

  時間轉眼到了開學,由於肖兔是體育生,不用跟正統的保送生一樣提前到學校上課,所以她是隨大流,到開學前一天才去學校的。

  由於A中在市裡,離家遠,肖兔去那唸書得住校,而住校自然得從家裡搬不少東西過去。

  肖兔不像別的女孩子那樣有是零零碎碎的小玩意,她的行李就一疊衣物,一些生活用品,外加床頭那只白底藍花的兔子,裝起來正好一個行李箱。

  去的時候,是搭老淩的車,因為淩超也要開學,用老淩的話說就是:帶一個也是帶,帶兩個也是帶,不如一起去。當然,肖兔不明白這話的深層含義,就是:帶兒子也是帶,帶兒媳也是帶,不如兒子兒媳一起帶。

  由於肖兔東西少,她爸她媽也就沒跟著一起去,一路上肖兔有些小緊張,問淩超:「A中大不大?老師凶嗎?」

  淩超那天心情看上去特別好,有問必答:「學校很大,老師嘛……我沒什麼感覺。」

  「你說學校很大,有多大呢?」

  「學校裡面有湖。」

  「連湖都有?」肖兔跟尋找什麼稀奇似的,「那湖叫什麼名字?」

  「鏡湖。」

  兩人這樣一路聊過來,不知不覺就到了A中。一到A中門口,就見著一個禿了頂的老頭,身後跟著一大群人,笑瞇瞇地過來了:「淩總,你們來了啊!」

  原來這就是A中的校長楊建國,旁邊那個是校委書記王友富。

  見了這些人,淩超的神色不是太好,自顧下車,從後備箱拿出肖兔的行李箱,把自己那書包往身後一甩,對肖兔說:「走了。」

  肖兔這才反應過來,囧囧地下車,跟到了淩超後頭。

  走之前,老淩把他倆叫住了:「等會我和楊校長一起吃中飯,你們來。」

  「我要收拾東西,沒空。」淩超說了句,頭也不回地顧自己走了。

  肖兔跟在後頭,一邊感歎淩超很酷很瀟灑,一邊納悶著,他怎麼就能走這麼快呢?

  說來也奇怪,淩超走在前面,腳步看上去不緊不慢地,而她跟在後面都快跑成隻兔子了,咋就才勉強能跟上呢?

  就在肖兔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走在前面的淩超突然沒預警地停下腳步,肖兔沒注意,和他撞了個滿懷。

  「小心,走路別老低著頭。」淩超提醒了句,不過剛才眼中的那抹不快倒是煙消雲散了,似乎還含著笑。

  肖兔揉著額頭擡起頭,嚇了一跳:「你什麼時候長這麼高了?」怪不得剛才她走那麼快高趕不上他,原來不知不覺間,他已經比她高了那麼多,走路能邁那麼大的步子了。最鬱悶的是,她竟然一直都沒發現。

  「你多高了?」肖兔問。

  「不知道,上學期體檢的時候正好一米七六。」

  「什麼?」肖兔吃了一驚,「我記得你初三的時候才一米七,怎麼長得那麼快?你吃什麼了?」

  淩超忍不住笑了,伸手覆上了她的頭頂,在她的碎髮上揉了揉:「你吃什麼了?怎麼長不高?」

  這句話把肖兔的好心情全都打散了。臭淩超,好提不提提起她最傷心的身高,也不知怎麼的,從初二開始她就一直沒怎麼長高過。初中畢業體檢,她的身高是一米五十九點七,就差了小小的三毫米,怎麼都不肯跳到一米六。倒是淩超,在外讀了一年書,身高就蹭蹭地往上冒,現在他倆站一起,一高一矮,就跟台上唱相聲似的。

  肖兔有些惱,一掌拍掉淩超按在她頭上的手:「以後不準你再摸我的頭!」

  少年的俊眉微微隆起:「為什麼?」

  「會長不高的!」

  「沒關係,我不介意。」

  肖兔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大哥,你介意個毛?T____T

  ***

  根據學校分配,肖兔被分在了學校東面女生寢室樓的308室,由於學校比較大,她還是跟著淩超才找到了寢室樓。

  本來淩超要幫她搬箱子上樓,但是肖兔覺得他一個男生上女生寢室樓不太好,就沒準他上去,而是自己一個人搬著個箱子蹭蹭蹭地往樓上跑。

  肖兔本身就是個練武術的,搬個小箱子上樓自然不在話下,倒是她走到二樓的時候遇到了個女生,臉有些胖嘟嘟的,穿著條連衣裙,正大包小包地往樓上拖行李呢,看上去很吃力的樣子。

  「我幫你搬吧!」肖兔豪爽地說。

  那女生看看肖兔的小身板兒,略帶疑惑地問:「你行嗎?」

  「當然行!」她說著,毫不費力地接過那女生手裡的旅行袋,輕輕鬆鬆就往樓上走。

  那女生看得呆了,良久才回過神,喊:「喂,你別走過頭!我在308!」

  都說世上無巧不成書,肖兔無意間幫的這個女生就是她今後三年的室友,蔣娟娟。

  幫著蔣娟娟把行李拎上樓後,肖兔又遇上了另外一個室友--何甜,人如其名,長得很甜,說話也嗲嗲的。

  肖兔進門的時候,何甜正在收拾床鋪呢,忽然看到兩大袋行李扛著一個人過來(兔兔,你太沒存在感了!),驚得差點沒從床上掉下來。

  「你,你小心啊!」何甜說。

  「沒事,小意思。」肖兔把行李往地上一放,大氣都沒喘一口。

  過了一會兒,跟在後頭的蔣娟娟也艱難地拖著行李進來了,三人聚在一起,相互介紹了一下,就開始理東西。

  東西理得差不多了,忽然蔣娟娟開口了:「我們寢室是不是還少一個人啊?」

  話音剛落,寢室門就砰的一聲被打開了,門口站著的那個人,左手拿著兩袋行李,右手拉著一隻行李箱,肩上還扛著個巨大無比的牛筋袋。

  何甜終於受不了刺激,從床上滾了下來。

  至於肖兔,則呆呆地盯著那個人的臉,片刻過後,她從嘴裡蹦出一句話來:「你是……歐陽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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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言俞
男爵 | 2015-5-11 20:41:02

Chapter 11

  高中開學第一天,用豐富多彩來形容已經不足以表達肖兔內心的震撼了,正確的說法應該是--精彩刺激,險象環生。

  特別是看到歐陽梅的時候,她差點沒從床上跳起來。都說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何況她這隻小怪獸還是在擂台上被歐陽梅這個女奧特曼打了十幾分鐘,害怕恐懼也是情有可原的。

  對於肖兔的這種心理,歐陽梅卻全然不知,看到肖兔,反倒很高興,放下行李就開始摩拳擦掌:「肖兔,自從上次以後,我就一直沒遇到什麼像樣的對手,什麼時候咱們再打一回?」

  肖兔嚇得連連擺手:「以後的事以後再說,我……我們還是先理東西吧!」

  「好吧。」歐陽梅有些掃興,撓了撓後腦勺,開始理東西。

  由於天氣還比較熱,要整理的東西相對較少,很快四人都已經把東西收拾完了,這時候蔣娟娟提議:「我們來聊天吧!」

  「好呀!」歐陽梅表示贊同,站起來,雙手抱拳道,「在下姓歐陽,名梅,字紅九,家住J省,初來乍到還請各位姐妹多多關照。」

  歐陽梅自我介紹完,其餘三人都囧了。

  過了許久,蔣娟娟才反應過來:「小梅,你不會是練武的吧?」

  「叫我小九就可以了。」歐陽梅點頭:「你怎麼知道?」

  蔣娟娟嘴角抽搐了一下:一看你就不是來讀書的,分明是來混江湖的。

  歐陽梅介紹完之後,就輪到蔣娟娟了:「我叫蔣娟娟,人家都叫我娟子,我從小就在A中旁邊的A中附小唸書,任何有關A中的事情,你們跟我打聽就是了。」

  原來是條地頭蛇,肖兔暗自想著,就也學著人家自我介紹起來:「我叫肖兔,在A市的F鎮念初中,那個……其實我也是練武的……」

  「你和小九以前認識?」蔣娟娟問。

  歐陽梅接話:「我們去年在市少年武士比賽上打過一次。」

  「那誰贏了?」蔣娟娟兩眼發光。

  肖兔囧了一下,如實道:「我輸了……」

  「看起來也是,你跟小九的氣場完全不一樣。」

  「什麼不一樣?」肖兔好奇。

  「小九看上去像任盈盈,你嘛……」蔣娟娟頓了一下,上下打量了一眼肖兔,「有點像岳不群……」

  肖兔嘴角抽搐了一下。

  「他女兒岳靈珊。」

  肖兔舒了一口氣:還好,總比岳不群好。(好毛啊?你爸是岳不群!你老公是林平之!倆太監!)

  「對了,你還沒自我介紹呢。」蔣娟娟把目光投向了身邊的何甜。

  只見她此時正在目不轉睛地盯著歐陽梅看,發現大家都在看她,這才回過神,嫣然一笑,頓時笑靨如花:「我叫何甜,你們可以叫我小甜甜……」

  在何甜那婉轉到令人肝腸寸斷的聲音中,這四個人的第一次對話終於無疾而終了。

  蔣娟娟順了下喉嚨,道:「走吧,我們吃飯去。」

  ***

  A中的食堂和寢室相隔甚遠,從寢室到食堂要先穿過教學樓,再走過體育館,最後才能到達食堂。好在,有蔣娟娟這條地頭蛇在,她們這幾個初來乍到的新生竟然一點冤枉路都沒走就到了食堂。

  買了飯菜後,四人就選了張乾淨的桌子坐下,開始吃飯。

  肖兔看著碗裡的胡蘿蔔皺了皺眉頭,低著頭開始仔仔細細地挑蘿蔔絲。她把蘿蔔絲挑出來不是扔到外面的,而是堆到飯邊上,直到把菜裡的蘿蔔絲全都挑乾淨了,這才扒了一口飯。

  蔣娟娟看著她那樣,樂了:「肖兔,你不是兔子嗎?怎麼不吃胡蘿蔔?」

  肖兔有點尷尬:「我不喜歡吃……」

  「你不吃幹嘛還放飯旁邊?不會是為了堆著好看吧?」

  這問題讓肖兔一時不知該怎麼跟娟子解釋。

  其實她把胡蘿蔔從菜裡挑出來堆到一邊的習慣,是在小學的時候就養成了的。那時候中午放學要回家吃飯,可是一般這時候大人們大多不在家,為了不讓倆孩子餓著,也為了方便,肖兔她媽就會在桌上留好飯菜,讓肖兔和淩超中午回家的時候可以一起吃。

  那時候她媽正癡迷於兒童營養學,得知胡蘿蔔含有豐富的胡蘿蔔素之後,她媽就開始每樣菜裡必放胡蘿蔔。而肖兔恰恰是最討厭胡蘿蔔這種蔬菜的,於是她就偷偷地把胡蘿蔔挑出扔掉。

  第一次扔在了家裡的垃圾桶裡,被她媽發現了。

  第二次扔在了廁所了,還是被她媽發現了。

  第三次扔在了水槽裡,堵住了下水道,於是又被她媽發現了。

  最後,連淩超都看不過去了:「你就不會扔到河裡去?」

  肖兔無比純良地搖頭:「不行的,老師說不能往河裡亂扔垃圾的。」

  幾次勸說無效後,淩超終於妥協了:「你把胡蘿蔔挑出來,我吃。」

  就這樣,那之後每次和淩超一起吃中飯,肖兔就會把菜裡的胡蘿蔔挑出來,放到一邊給淩超吃,久而久之就養成了這個挑胡蘿蔔的怪癖。

  蔣娟娟她們自然不瞭解肖兔為什麼會有此等怪癖,見她不回答,很快就把話題扯開了。

  何甜說:「小九,你真是練武的?」

  歐陽梅那時正在狂啃一隻雞腿,吃相之豪放叫人歎為觀止,她擡起頭「嗯」了聲,繼續啃。

  何甜還不甘心,問:「是不是練了武術之後,皮膚都會像你一樣好?」

  何甜之所以會這麼問,完全是因為歐陽梅實在是太漂亮了。雖說她從小練武,行為舉止是粗俗了點,但毫不妨礙她的美麗,特別是不動不說話的時候,簡直可以用美若天仙來形容。這讓愛美成狂的何甜非常的羨慕,偷偷觀察了她一上午,最後還是決定詢問一下歐陽梅的美麗竅門。

  「練武啊?」歐陽梅抹了抹嘴巴,「確實挺好的,可以強身健體,保家衛國,沒事的時候還能扶老奶奶過馬路。當然啦,你想減肥瘦身,排毒養顏也是可以的……」

  肖兔在一旁聽著,滿臉黑線。歐陽梅這話,怎麼跟武大郎老師說的一樣呀?難道她家也是開武館的?

  果然,何甜兩眼直放光:「你說的都是真的?」

  「真的,假不了!我爹每次都和弟子們這麼說。」

  「你爹是幹什麼的?」肖兔忍不住問。

  「開武館的啊!」

  肖兔:>_____<

  從食堂回去的時候,何甜一直沈浸在歐陽梅他爹的那套武術論中無法自拔,走到體育館時,她忽然眼前一亮:「小九,我拜你為師學武術好不好啊?」

  歐陽梅倒是大方,想也不想便回答道:「好呀!」

  何甜很是高興,拉著歐陽梅的手說:「我們去體育館,那裡有練武場,你現在就教我!」

  「沒問題!」歐陽梅跟著何甜走了幾步,忽然回過頭對肖兔說:「肖兔,不如我們等會比一場吧?」

  肖兔嚇得腿都軟了:「我……我不去了!」

  「這麼早回寢室幹嘛呀?我好久沒打了,陪我去練練手!」說著,就來拉肖兔的胳膊。

  肖兔一下跳得老遠:「我……」說話間,瞄到了旁邊籃球場,於是靈光一現道,「我想去看他們打籃球!」

  歐陽梅一臉失望:「籃球有什麼好看的?當然是比武好玩啦!」

  「我要看籃球,我最喜歡看帥哥打籃球了!」蔣娟娟忽然打斷她們,「兔兔,我跟你一起去看籃球。」

  好在,歐陽梅最後沒有勉強她們,於是肖兔順利地逃脫了被打的厄運,被蔣娟娟拉著去籃球場看帥哥。

  到了籃球場,那已經有不少人圍著了,中間穿著藍色和白色隊服的兩隊人正打得火熱,每進一球,就引發不少喝彩聲。

  這徹底激發了蔣娟娟人來瘋的潛在性格,拉著肖兔的手就使勁往人堆裡鑽,沒一會兒兩人就到了觀戰的最佳位置。

  「你看你看,那個穿藍色球服的4號好帥!」蔣娟娟顯然發現了帥哥,精神十分亢奮。

  肖兔卻打不起精神,她本來就對籃球這種運動無愛,再加上剛才被歐陽梅精神上恐嚇了一下,就更沒心情了,她扯了扯蔣娟娟的衣角:「娟子,我們回寢室吧?」

  「別!我還沒看夠呢!」蔣娟娟說著,忽然感歎,「你說,我要是那顆球該多好呀?這麼多帥哥都搶我!」

  由於這話說得太響,包括肖兔在內,站在她周圍的人臉上全都掛下了黑線。

  蔣娟娟卻毫不在意,繼續拉著肖兔嚷嚷:「快看,那個白色七號要投三分球了!」

  肖兔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一個穿著白色球衣的背影,停下腳步,將手中的球高舉頭頂,然後左手輕輕一托,那球便順著一條弧線準確無誤地落進了籃筐裡。

  四週一片喝彩聲。

  肖兔沒喝彩,她在想,咦?這人和淩超一樣,也是個左撇子嘛……兩秒鐘之後,她忽然大腦一頓--這,這分明就是淩超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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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言俞
男爵 | 2015-5-11 20:41:30

Chapter 12

  在肖兔的印象中,淩超對運動一向不屑,她還記得初中時,學校組織運動會,淩超從來都不參加。問他原因,他就說討厭流汗,然後不忘白一眼跑得渾身都是汗的肖兔,從鼻子裡哼一聲出來:「離我遠點,臭死了。」

  為了這件事,肖兔還納悶了很久,別的男生聽到體育課都跟瘋了似的,怎麼淩超就那麼愛搞特殊呢?後來有一次,她無意間聽到女生之間的八卦,才知道原來淩超不愛運動的個性在她們眼中成了王子的代表。甚至還有人在背後偷偷叫他淩王子。

  淩王子?

  肖兔腦海中忽然閃過N年前,淩超穿著開襠褲的模樣,小心臟不由得一陣抽搐,從那以後她就對童話中的王子不再抱有幻想。

  最討厭運動的淩王子忽然打起了籃球,而且還打得不錯,這讓肖兔打心裡地吃驚。這時候,淩超也發現了她,兩人目光相觸了大約半秒鐘,淩超便回過頭,若無其事地跑去撿球了。

  這之後,一直到最後一聲哨響,淩超的目光再沒有投來,倒是肖兔看著他打籃球的樣子直納悶:看他和隊友之間的配合,不像是個新手了,運球、轉身、投籃、閃躲……每個動作都做得那般嫻熟,他究竟是什麼時候開始打籃球的?

  九月,還是夏末,天氣依舊帶些悶熱,在這樣午後的陽光下打一場籃球,免不了會大汗淋漓。淩超也不例外,十幾分鐘下來,汗水就順著臉頰滑落下來,白色的球服胸前早就濕了一大片。

  他不是最討厭流汗的嗎?肖兔有些發愣。

  就在這時,結束的哨聲突然響起,那顆球正好脫離淩超的手,在空中劃過一個完美弧線,入藍,得分,歡呼聲頓時響成了一片。

  這時候,一直沒打招呼的淩超終於回過頭朝肖兔看來,陽光下金色的少年,浸潤著汗水的臉龐,嘴角略略勾起,朝她微微一笑。

  肖兔忽然有種頭重腳輕的感覺,像在做夢。

  不過很快,這短暫的夢境就被一顆迎面而來的籃球打碎了。

  淩超臉色一變,想趕過來卻已經來不及了,只好大聲提醒:「小心!」

  當時那顆球離肖兔的臉只有零點零一公分,肖兔的大腦還沒做出判斷,長久以來練武的身體卻已經做出了反應。

  她腦袋迅速往後一傾,柔韌的腰支撐著身體,直到那顆球從身體上方飛過,這才又站了起來,腳下的步子竟然沒有挪動分毫。站起來後,她往後看了看那顆飛出去的球,這才舒了一口氣,拍著胸脯想:哇塞,好險啊!

  轉過頭時,卻差點和趕過來的淩超撞上。

  「你沒事吧?」他抓著她的肩膀,臉上竟然滿是焦急的神色。

  肖兔第一次看到淩超臉上有這種表情,沒被球砸暈,先被他弄暈了,今天怎麼老有種做夢的感覺?

  這時候,其他隊員也紛紛圍了上來,對肖兔表示慰問。

  在一群人中,忽然急急忙忙地衝出一個穿著藍色球服的男生,開口便道:「你沒事吧?我不是故意的!」

  「沒關係……」肖兔正要擺手,忽然瞪大著眼睛怔住了,「你,你是尹子涵?」

  提起這尹子涵,要說的話可就多了。

  話說肖兔他們那所名不見經傳的初中,有錢人屈指可數,而有錢又有勢的,那更是少之又少了,而尹子涵就是這少之又少之中的一個。

  尹子涵的大名,肖兔剛念初中的時候,就聽不少人說過了。

  尹大少大他們一屆,據說他爺爺在新中國成立的時候曾去蘇聯當過外交官,退休後一直在小鎮裡過著隱居的生活,他奶奶是市教育局的退休幹部,人脈很廣。他爸好像是開公司的,生意做得很大。至於他媽,據說是市裡某證券公司的經理。總之,這傢夥全家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

  這些小道消息當年在他們那個小學校一度傳得沸沸揚揚,直到尹子涵轉校才宣告結束。

  不過肖兔之所以會對這個大自己一屆的學長有印象,卻不是因為他傳說中顯赫的家事,而是因為淩超。

  說起來,尹大少也夠慘的,想當年他每天上學放學有私車接送,相貌堂堂,成績又一直名列前茅,本該過一個多麼充滿傳奇色彩的學生時代啊!偏偏在他初中的時候分到了和淩超一個班,從那以後,尹大少的噩夢就開始了。

  選班長,他永遠少一票。

  成績,他每次都只能拿第二。

  數學競賽,只要有淩超參加的,他從來沒拿過第一名。

  終於,當他向暗戀已久的班花告白,被那班花告之自己喜歡的是淩超後,壓抑已久的尹大少終於爆發了。

  那天,淩超載著肖兔回家,半路衝出輛車,把他們給截下了。然後,尹子涵怒氣沖沖地從車裡走下來,指著淩超的鼻子說:「這次期末考試,如果我拿了第一名,你就要把玲玲讓給我!」玲玲正是尹子涵當年暗戀的那個班花。

  結果,淩超眼都沒擡一下,直接問:「誰是玲玲?」

  尹大少愣了兩秒之後,受不了打擊,淚奔了。

  後來,期末考試的成績下來了,尹大少依舊考了全年級第二,排在他前面的淩超足足多了他二十幾分。至於班花,還是癡癡迷戀著淩超,對尹子涵鳥都沒鳥一下。而咱們這位尹大少,在經受了重重打擊之後,終於羞憤地轉學了。

  ***

  「那個尹子涵怎麼也來A中唸書了?」離開籃球場的時候,肖兔問淩超。

  淩超那時正被走在旁邊的蔣娟娟不停地打量,皺了皺眉頭,問:「誰是尹子涵?」

  肖兔囧了一下:「就是剛才不小心把球扔我身上那個呀。」

  「哦。」淩超應了聲,不悅地目光掃向蔣娟娟,正看得興奮的蔣娟娟終於縮了縮腦袋,躲到了肖兔身後。

  「他和你不是一個籃球隊的嗎?」肖兔問。

  「他是今天新來的,我不認識。」

  「等等!」肖兔忽然意識到什麼,「他今天見到你的時候,應該會跟你說什麼吧?」

  淩超想了想:「好像是說了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話。」

  「那你怎麼回答他的?」

  「我問:『你是誰?』」

  肖兔望天:你果然還是說了這句話……T_____T

  男生寢室在女生寢室前面,他們三人走到寢室樓下的時候,淩超忽然轉身對肖兔說:「我上樓拿點東西,你等一下。」說著,就上了樓。

  肖兔還沒反應過來,他到底要拿什麼給她,一直跟在肖兔身後的蔣娟娟已經冒出來了:「老實交代,你們到底什麼關係?」

  肖兔被他嚇了一跳:「什麼什麼關係?你說什麼?」

  蔣娟娟瞇著眼打量她:「你休想糊弄我!以我一路走來的觀察,你跟他的關係絕對非比尋常!」

  「誰?你說淩超?」肖兔被蔣娟娟八卦的目光盯著心裡發毛,道,「你別瞎想,他只不過是我乾弟弟而已。」

  「你不要侮辱我的智商好不好?他比你高一屆,還你乾弟弟呢?快說,你們什麼關係?」

  肖兔囧了,總不能和蔣娟娟解釋,自己是因為沒淩超聰明,所以才比他小一屆吧?肖兔斟酌了一會兒,道:「我和他從小就是鄰居。」

  「那就是青梅竹馬!」蔣娟娟拍案。

  「不是啦!他媽是我乾媽,他爸是我乾爸,真的!」

  「乾媽也是媽,乾爸也是爸,哦!我明白了!」蔣娟娟一臉的恍然大悟,「肖兔,原來你是他家的童養媳啊!」

  肖兔:>_____<

  正當肖兔被蔣娟娟強大的思維囧得無言以對的時候,淩超換了件衣服下來了,手裡還拿著包東西,走到肖兔跟前就往她懷裡一塞。

  「這是什麼?」肖兔問。

  「球服。」

  「給我幹什麼?」

  「幫我洗。」

  「啊?」肖兔懵了,老半天才回過神,「為,為什麼要我幫你洗啊?」

  淩超忽然瞇起眼睛,「你忘了你答應過我什麼了?」

  什麼?肖兔的腦袋轉啊轉,那一幕不堪回首的往事終於被記了起來。

  --------我是回憶的分割線---------

  「我都被你摔河裡了,你覺得這樣道歉有用?」

  「不然,你還想怎樣?」

  「你應該在行動上補償我。」

  「怎麼補償?」

  「比如幫我洗衣服,打掃衛生,買早飯。」

  「你都要去A中唸書了,我怎麼給你做這些?」

  「這倒是。」

  「對吧,你還是想點比較實際的辦法好了,總之只要可行的,我一定做到,絕不反悔!」

  「這可是你說的?……你可以先欠著,等贏了這次武術比賽保送來A中,再還我好了。」

  ……

  --------我是回憶結束的分割線---------

  叮--

  肖兔被腦袋裡那個大錘子狠狠地敲醒了,再看淩超,早就跑得沒影了,只剩下她手裡那袋髒兮兮的球服,外加蔣娟娟不斷拋來的曖昧眼神。

  「我說得沒錯吧?童養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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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言俞
男爵 | 2015-5-11 20:41:50

Chapter 13

  時間從夏天一下跳到了秋天,距肖兔進A中讀書已經過去一個多月了。

  這些天下來,肖兔還是挺適應A中的學習的,雖然她的基礎沒班裡別的同學好,但是A中畢竟是重點中學,教學水平高,教師魅力也比較大,這一個月下來,肖兔勉勉強強也能跟上進度。

  不過,凡事自然沒有一帆風順的道理,肖兔也遇到了苦惱的事情。

  肖兔的苦惱來自於淩超。

  自從上回給他洗了一次球服之後,淩超似乎使喚她上了癮,每次球服都拿去讓她洗,時間一長,來她們寢室串門的同學自然看出了端倪。

  「你們寢室怎麼老曬著男生的衣服啊?」

  「咦!這件球服不是咱們學校籃球隊的嗎?」

  「七號!好像是淩超的球服嘛!」

  ……

  面對種種疑問,肖兔無言以對,倒是蔣娟娟每次都不厭其煩地跟人解釋:「這就是淩超的球服,肖兔拿來給他洗呢。」

  「為什麼淩超的球服要肖兔洗啊?他們認識嗎?」

  「何止認識,肖兔是他們家的童養媳!」

  肖兔:「……」

  久而久之,有關A中傳奇人物淩超的傳言裡便又多了一條--據說他們家有個童養媳,天天給他洗衣服,打掃衛生,還兼送早飯!

  這樣的傳聞聽得多了,一向好說話的肖兔終於忍不住了。

  以前學校裡傳聞她是淩超的女朋友,雖然不實,但至少聽起來還算正常,怎麼到了高中裡就成了「童養媳」呢?都二十一世紀了,可不能讓封建思想的毒瘤侵害了祖國的花朵。

  於是,那天淩超又把球服給她的時候,她終於鼓起勇氣拒絕了。

  「說過的話想賴帳?」淩超不動聲色地問。

  肖兔早想好了說辭,裝出一臉為難:「女生寢室老曬著男生的衣服,影響不好。」

  原以為以淩超的智商,話說到這份上應該明白了,沒想到他卻突然反問了一句:「有什麼不好的?」

  「這……不好,就是不好嘛……」

  「到底哪裡不好,總得有理由吧?」他好像鐵了心要刨根問底。

  「就是他們說……說……說……」肖兔一連說了好幾個字,最後還是哭喪著臉一把將淩超手裡的球服拿了過來,「還是我幫你洗吧。」

  唉!這麼丟臉的話,實在說不出口!>_____<

  抗爭了半天,也沒把淩超的球服退回去,那天上課的時候,肖兔一直精神萎靡。

  「小兔。」感覺有人在旁邊輕聲叫她,肖兔回過神,發現是同桌蔣娟娟。

  「你今天怎麼一臉心事?」蔣娟娟壓低了聲音問。

  「唉……」肖兔歎了口氣,「娟子,以前別人讓你做事,你都是怎麼拒絕的?」

  「拒絕啊?直接跟他說唄!」

  「如果說不出口呢?」

  「那就……找藉口?」

  「怎麼個找法?」

  娟子想了想:「比如別人跟你借錢,你別說沒有錢,要說最近手頭有點緊。再比如別人邀你出去玩,你別說不想出去,要說家裡有事……」

  「那如果那人是要我洗衣服呢?」

  蔣娟娟停下來,頗有深意地打量著肖兔:「小兔,你想拒絕的人不會是淩超吧?」

  肖兔尷尬地點了點頭。

  「你笨啊!你不給他洗,我給他洗好了!」

  結果蔣娟娟由於太亢奮,說話聲音響了些,話音一落就發現他們兩個已經成了全班注目的焦點,就連台上正在講課的班主任薛老師也忍無可忍了。

  「你們兩個那麼多話想講,下課到我辦公室裡來講個夠!」

  蔣娟娟:「……」

  肖兔:「……」

  這是肖兔有生以來第一次因為上課說話被老師叫去辦公室,也是她第一次見識了重點高中老師教訓學生的魅力。

  薛老師從上課講話的壞處說起,一直談到了他們未來的人生,期間涉及到了高考、大學、畢業、工作,甚至連生兒育女都可能因為上課說話而受到影響。

  這一通訓話完了之後,薛老師把月考的成績拿出來,擔憂地看著肖兔:「肖兔,你再不用功,難道下次還打算考最後一名嗎?」

  「老師……」肖兔弱弱地看著薛老師,「我們班有四十二個人,我上次考的是第四十一名……」

  「那是因為張大年同學得了盲腸炎,沒來參加月考!」薛老師終於被肖兔的後知後覺打敗了,一臉無奈地看著肖兔,「我看,還是給你們兩個換座位吧。」

  當天,薛老師就給他倆調換了座位,全班最鬧騰的蔣娟娟被調到了全班最文靜的男生賈思文旁邊,至於全班成績最差的肖兔,自然就被調到了全班成績最好的人旁邊。

  肖兔看著身邊這個人,囧了。

  --尹子涵!

  要說本來高肖兔一屆的尹子涵怎麼會淪落到和肖兔同屆,這事兒還得從尹子涵轉學那年說起。

  話說那年,尹大少因為受不了班花對自己的無視,傷心欲絕地轉了學。本打算在新學校幹出一番成績,卻無奈地發現,少了淩超這個目標,學習根本就沒有動力。

  說白了,尹大少就是賤格體質,非得有人跟他爭第一,他才覺得有意思。

  結果那年中考的時候,他連A中的分數線都沒夠上,這讓一向自負的尹大少覺得很沒面子,又聽人說淩超一早就被保送了A中,心裡便更不服氣了。於是乾脆讓他奶奶動用關係,又考了一年。

  這回,他有了淩超這個目標,毫不費力就考進了A中,還和肖兔成了同班同學。

  再說肖兔吧,發現尹子涵和自己是同班之後,就一直避免和他接觸。原因很簡單,自從上回和淩超一起回家,被尹子涵半路攔截過之後,她總覺得這個人不太好相處,再加上到學校那天差點被他的籃球砸到,心裡就愈發有了芥蒂,不願和他有啥交集。

  沒想到,天意就是那麼弄人,開學才一個月,她就和尹子涵成了同桌,不知為何肖兔總覺得有些心神不安。

  但是肖兔始終是樂天派,既然大家以後是同桌了,總不能老想著人家的不好,所以一把東西搬到尹子涵旁邊,她就樂呵呵地跟人家打了個招呼:「你好啊!」

  尹子涵自然是認得肖兔的,也多少聽說過肖兔和淩超的關係,但是他雖然好勝,卻是個恩怨分明的人,和他有仇的是淩超,和肖兔沒關係。所以他也微笑著和肖兔點了點頭:「你好。」

  見尹子涵對她笑,肖兔覺得自己以前可能誤解了他,他看上去也沒那麼糟糕嘛。

  這樣過了兩天,終於到了週五。

  每週五都是學生們最興奮的日子,特別是住校生,都收拾好包裹,摩拳擦掌地準備回家了。肖兔沒什麼要帶回家的東西,除了個書包,就只要等淩超他爸的車來接就可以了。

  所以,下午放學鈴一響,別的同學都興沖沖地走了,她還不緊不慢地留在位置上做數學題。

  高中的數學題比初中難多了,肖兔本來就沒什麼數學細胞,這下更糾結了,看著那道白紙黑字的數學題,怎麼覺得它認識她,她卻不認識它呢?

  這時候尹子涵也收拾東西準備走人了,見肖兔還沒走,順口就問了句:「你還不走啊?」

  肖兔就順口答了句:「嗯,這道題不會做。」

  尹子涵掃了那張卷子一眼,又順口說:「這題很簡單啊。」

  肖兔也就順口問了句:「怎麼做啊?」

  千真萬確,這是多麼順其自然地對話呀!所以,尹子涵就順手把書包往旁邊一放,教起了肖兔數學題。

  沒想到,這個時侯不順的事情就發生了。

  「砰--」

  淩超把書包往他們前面的桌子上一扔,冷冷道:「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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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言俞
男爵 | 2015-5-11 20:42:11

Chapter 14

  話說尹大少做人也夠失敗的。

  過去,他什麼都和淩超爭,甚至連在校外攔車下挑戰這樣的事情都做了,可淩超卻連他的名字都沒記住。偏偏這次無心之舉,竟然惹得淩大公子衝冠一怒為紅顏,那眼神,就差沒上來跟他打一架了。

  看著肖兔被淩超冷著臉拎走的背影,尹子涵不由得回想起了那年,自己被班花拋棄時的情景,那一剎那,他忽然悟到了什麼。沒錯!要和淩超鬥就得從肖兔下手,要讓他也嘗一嘗被拋棄的滋味!

  想到這裡,尹子涵的嘴角勾出了一抹詭異的笑。

  再說肖兔,被淩超莫名其妙冷著臉拎出門之後,是一頭的霧水,拿著書包,急急跟上快步走在前頭的淩超,問:「你走這麼快幹嘛?乾爹不是要五點才來接咱們嗎?」

  淩超沒理她,自顧往前走。

  忽然的冷遇讓肖兔也有些惱,都怪淩超,自己剛才那道題還沒弄懂呢,現在他卻又是一副人人都欠他錢的樣子,怎麼看怎麼不爽。外加這一個多月來替他洗衣服,也受了不少氣,一瞬間,肖兔同學的小宇宙就爆發了。

  她不動聲色地快步跑上去,擡腿就往淩超身後送了一腳。

  這突如其來的一腳,淩超防不勝防,差點摔倒。等他懊惱地轉過頭看肖兔的時候,卻見肖兔把書包往腳下一放,擺出了一副備戰的姿態,嘴裡道:「我看你不爽,我要揍你!」

  不知怎麼的,他心裡忽然就沒了剛才的那滿腹酸味,反倒有種想笑的衝動。

  他站定,忍住笑,平淡道:「好啊。」

  話音剛落,肖兔的拳頭就伸了過來。

  他一時沒防備,被擊中了胸口,那拳頭看似小,力道到挺大,淩超忍不住嗆了一聲。就在這時候,另一個拳頭也衝了過來,這回他學聰明了,敏捷地伸出左手穩穩當當地接住了那拳頭,然後順著肖兔的拳勢,將她往自己這邊扯。

  肖兔雖然和不少對手打過,但是通常情況下,拳頭打過去如果被人家接住了,一般都會往外推,這時候只要看準時機,出另一個拳就可以了。可是她萬萬沒想到,淩超雖擋住了他的拳,卻不往外推,反倒把她往裡拽。

  這出人意料的狀況,讓肖兔來不及收回力道,身體已經隨著另一個拳頭撲了過去,重重撞進了淩超懷裡。

  這下,肖兔囧了。

  金色的夕陽灑滿初秋的街頭,枯黃的梧桐葉散了一地,少女撲進少男的懷裡,兩人的手還緊緊的握在一起。光看這幅畫面,別說是路過的甲乙丙丁,就連肖兔自己都忍不住想開去了。

  路人甲是個年過花甲的老頭,一見這情形,搖著頭感歎:「現在的小孩子啊!還背著書包,就在大街上做這種事情……」

  路人乙是個牽著小孩的大媽,此情此景,她以最快的速度蒙上了孫女兒的眼睛,嘴裡默念:「阿彌陀佛,罪過罪過……」

  路人丙是個剛放學的小學生,紅著臉扭頭就跑,邊跑還邊跟後面的同學吆喝:「不要過來!這裡有限制級畫面!」

  ……

  在淩超懷裡的肖兔窘得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偏偏淩超卻將她整個人置在懷裡,就是不肯鬆手。

  肖兔急得壓低了聲音喊:「你快放開我啦!」

  淩超不動聲色:「還打嗎?」

  「不打了,快放開我……」

  「我要是一放開,你又打我怎麼辦?」

  「我保證,絕對不打了!」

  「發誓?」

  「我發誓啦,要是再打你,我這輩子數學考試都不及格!」她急得都快哭出來了。

  「那以後還給不給我洗衣服?」

  「洗!什麼都洗!」

  「早飯呢?」

  「我幫你買!」

  「這可是你自己說的?」淩超嘴角勾起得逞的笑,這才依依不捨地鬆開了手。

  他的手一鬆開,肖兔就跟彈簧似的從他懷裡跳了出來,臉紅得像只煮熟的蝦子。「熟蝦子」同學飛快地撿起地上的書包,眼神閃爍:「那個……走……走了……乾爹在……在等我們……」說著,以平生最快地速度,衝在了前面,滿地的枯葉在她腳下發出卡卡的慘叫聲。

  望著她越逃越遠的背影,淩超抿了抿嘴,把書包往身後一甩,哼著愉快的小調慢慢地跟了上去。

  秋天果然是個豐收的季節。

  ***

  「肖兔,下節活動課,我們去打一場?」一下課,歐陽梅就衝到了肖兔面前,摩拳擦掌。

  正在低頭做數學題的肖兔差點筆都拿不穩:「我……我數學試卷還沒訂正完呢,還是改天吧!」

  「你怎麼老做數學題呀?看著那麼多數字,你都不會難受啊?」歐陽梅面帶不悅。

  難受!當然難受!但是比起站著被你打,我寧願做一百道數學題!肖兔把卷子往歐陽梅眼前一擺:「你看,我才考了五十七分。」這時候,小命總比面子重要。

  歐陽梅一看肖兔的分數,果然不再強求她了,反倒說:「肖兔,我爹常跟我說:張而不弛,文武弗能也;弛而不張,文武弗為也。一張一弛,文武之道也。你可不能因為練武就荒廢了學業啊!」

  歐陽梅這個字紅九果然不是蓋的,是不是冒出幾句古文來,聽得肖兔雲裡霧裡,只好一個勁地點頭。

  「孺子可教也!」歐陽梅滿意地點頭,上活動課去了。

  見她走遠了,肖兔這才鬆了口氣:總算平安了!

  其實她也不是故意這樣拖著歐陽梅,只是她打起架來實在是太狠了,肖兔見識過一次,實在不想見識第二次。再者,自從幾天前她一時衝動打了淩超後,現在只要一提起練武,她就忍不住想起那天在路上發生的事情,臉就抑制不住地發紅發燙。

  果然,暴力是不能解決問題的,以後遇到這種事還是以德服人比較好。

  就在肖兔想得入神的時候,尹子涵忽然打斷了她的思考:「肖兔,你發燒了嗎?」

  肖兔回過神,摸了摸發燙的臉,乾笑:「沒事,我在想數學題……」

  「數學題嗎?我教你啊!」尹子涵說著,不由分說地奪過了肖兔手裡的筆。

  肖兔有點愣,怎麼從這個禮拜開始,尹子涵忽然變得這麼熱情了呢?回想起來,她剛和尹子涵同桌那兩天,他可不是這樣的。

  不過肖兔轉念又想,現在老師不都提倡同桌之間要互幫互助麼?估計是尹子涵看她成績差,想幫幫她吧。這樣一想,她又覺得一切都很正常了,也就心安理得地聽尹子涵講題目。

  事實證明,尹子涵同學雖然一直比不過淩超,但至少還是個資優生,在他的講解下,肖兔很快就訂正完了那張試卷。

  看著那些個自己一點都不懂的數學題終於被征服了,肖兔打心裡地高興:「謝謝你啊!你真是個好人!」

  好人?乍聽這詞兒的時候,尹子涵有點心虛。雖然他表現得像個熱情的好人,但是其實內心卻深藏著不可告人的陰謀,看著肖兔那單純的樣子,心裡忍不住有點罪惡感,訕訕道:「沒什麼啦,舉手之勞而已……」

  「別這麼說,我覺得你人真的很好。以前我念初中的時候,數學題不會做問同桌,他們都嫌我煩,嫌我什麼題目都問。所以後來,我就不再問同桌題目了。」她還記得自己的第一個同桌看她的那種厭惡的眼神,從那之後她幾乎所有的題目都是問淩超的,因為只有淩超,不管她怎麼問,總會耐心地回答她。

  其實外表看上去大大咧咧,沒心沒肺的丫頭,其實內心也會脆弱吧?

  尹子涵這樣想著,心裡忽然有些同情起肖兔來:「以後你有什麼問題都問我好了,我保證不嫌你煩。」

  「真的?你太好了!」肖兔開心地笑了。

  看著她開心的樣子,尹子涵的心突然動了動,假如自己的舉手之勞能讓一個人那麼開心,有沒有目的或許也無所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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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言俞
男爵 | 2015-5-11 20:42:28

Chapter 15

  在尹子涵的幫助下,肖兔的成績突飛猛進,到學期結束的時候,成績好了不少。期末考那天,她走出試場,自我感覺非常良好。

  「肖兔,考得怎麼樣?」尹子涵從隔壁的試場出來,笑著問她。

  「感覺挺好的,最後那道題你昨天還教過我呢。」

  「是嗎?要是有進步,可別忘了請我吃飯啊!」

  肖兔拍拍胸脯:「沒問題!」

  陽光下笑得燦然的少女,讓尹子涵看得失了神。

  回到寢室後,肖兔心情大好,哼著小調開始理東西。

  「要死了,這日子過不下去了!」寢室裡忽然響起一聲哀嚎,緊接著蔣娟娟垂頭喪氣地進來了,把正在敷面膜的何甜嚇得滿臉的黃瓜片都掉了一地。

  「娟子,人嚇人,嚇死人啦!」何甜看著滿地的黃瓜片,心疼得捧著心窩,做西施狀。

  「娟子,怎麼了?」正在寢室裡練拳的歐陽梅也停下了招式。

  蔣娟娟忽然衝上來,一把拉住歐陽梅的手,握拳道:「小九,你幫我去把那個假斯文殺了吧!我要掐死他,我要掐死他!」

  歐陽梅一臉茫然:「娟子,我作為一個學武之人,怎麼能欺負賈思文這樣的老弱婦孺呢?」

  「他是屁個老弱婦孺!」蔣娟娟恨得牙癢癢,「那個混蛋就是個名副其實的假斯文!每次上課都找我說話,影響我的學習!嗚嗚嗚……我這次真是考砸了啦!」

  「娟子,這不能全怪他吧?」肖兔忍不住插嘴。

  「怎麼能不怪他?要不是他找我說話,我能光顧著說話不聽課嗎?都是他,害我學習效率低下,才會考砸的!」

  「……你其實可以不理他的。」

  說到這,蔣娟娟更悲催了:「我也想啊!可是一看到他那張楚楚可憐的小白臉,我忍不住啊我……」

  肖兔:「……」

  歐陽梅:「……」

  何甜:「……」

  在蔣娟娟的聲聲痛罵中,東西總算整理的差不多了,沒一會兒就聽外頭有人在喊了:「肖兔,你男朋友已經在樓下等你了!」

  正在收拾東西的肖兔一個趔趄,差點從床上翻下來,再看其它三人,都捂著嘴在竊笑呢。

  蔣娟娟終於把注意力從賈思文那兒移開了,對著肖兔打趣道:「小兔,雖然你是他家的童養媳,但是這麼高調會被小薛薛追殺的。」小薛薛就是他們的班主任薛曉曉的外號。

  「對啊,小薛薛最不待見早戀了,你要當心啊!」何甜終於從黃瓜片的陰影中走出來了。

  肖兔雖然早就被他們調侃慣了,但是說得這麼赤裸裸,臉色不免有些尷尬。

  這時候蔣娟娟把手上的行李往地上一扔,豪氣沖天道:「你放心,要是小薛薛敢拆散你們,我們就放老九咬她!」

  「對,放我師傅咬她!」何甜拍手贊成。

  歐陽梅:管我什麼事啊?T____T

  拿著行李下樓的時候,肖兔還因為剛才室友們的調侃,臉上有些發燙。這時候淩超已經在樓下等了很久了,一見肖兔就走過來不耐煩地問:「怎麼這麼慢?」

  肖兔剛被調侃正鬱悶著呢,現在始作俑者還態度這麼差,沒好氣道:「等不及,你可以先走嘛!」

  呵!小白兔今天火氣到不小麼?淩超忽然覺得有趣,道:「到時候成績單發下來,可別叫我幫你藏著。」

  「不勞您費心!」肖兔擡頭挺胸,「我這次考得好著呢。」

  「你這回數學打算考及格?」

  「你!」肖兔氣急,「你別小看人!這回的數學試卷上很多題尹子涵都給我講過,我絕對能考及格的!」

  「尹子涵?」淩超的目光驟然收攏。

  「對啊!他可是全年級第一名!唉,你別走啊……」

  淩超哼了聲,眼中掠過一絲深意。

  尹子涵?這個名字,或許該記住了。

  ***

  那個寒假,學校成績單寄來,肖兔的數學果然及格了,不僅是數學,其他幾門考得也不錯,綜合排名從四十一一下跳到了三十一,整整前進了十個名次。

  得知著消息後,她媽高興得不得了,連連和她爸說:「你看,我的決定沒錯吧?讓咱家小兔選A中是選對了!」

  她爸那時正捧著報紙的金融版研究股市呢,隨口說了句:「現在才高一,很多事都說不定呢。」

  「你就不能往好的方面看,說不定等分班的時候,咱家小兔的成績都已經跳到二十一了!」

  「你以為咱女兒是股票,每學期都漲停板啊?」

  她媽:「……」

  成績單寄來那天晚上,肖兔正趴在書桌上做寒假作業。

  她媽忽然在外頭喊了聲:「小兔,電話!」然後就拿著電話進來了,把手裡的分機往女兒手上一塞,還擠眉弄眼道:「是個男的哦……」

  肖兔囧了囧,接過電話,「喂?」了一聲。

  「肖兔。」是尹子涵的聲音。

  「尹子涵?」肖兔有點發呆,他怎麼會忽然打電話來?「有……什麼事嗎?」她問。

  「沒什麼……」電話那頭的聲音有些飄,「我就是想問問你,成績單收到了嗎?考得怎麼樣?」

  說起成績單,肖兔來了精神:「我跟你說,我這次整整進了十名哦!」

  「是嗎?」電話那頭,尹子涵也笑了,氣氛忽然沒剛才那麼低沈了。

  「這回真要謝謝你啊!等開學了,我請你吃冰淇淋吧!」

  電話那頭忽然默了默,過了一會兒尹子涵說:「我明天就回老家了,不如你明天請我吃?」

  「明天嗎?好……」那話還沒說出口,電話忽然被搶去了。

  「明天她沒空。」冷漠的聲音落下,電話便被掐斷了。

  肖兔看著站在窗外的淩超,一臉呆滯。

  過了一會兒,她總算回過神:「你、你幹嘛站在我窗外?」

  「我的CD機。」淩超說。

  「不是說好了過幾天還你嗎?」

  「我現在要用。」淩超面無表情。

  唔……小氣!肖兔幽幽地瞪了淩超一眼,從床頭拿起CD機,遞給了淩超。

  他拿了東西,一閃身便走了,留下肖兔一個人傻愣愣地發呆。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想起來,朝著窗戶大喊:「喂!你剛才為什麼搶我電話啊?我明天有空啊……」

  且不論肖兔明天到底有沒有空,總之,那個寒假尹子涵再也沒打過一通電話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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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言俞
男爵 | 2015-5-11 20:42:47

Chapter 16

  重高之所以被稱之為重高,不僅是因為它的教學條件,更是因為那裡的學生學起來都不要命。除了個別像賈思文、蔣娟娟這樣的例外,其他同學一放完寒假就又全身心的投入到了學習之中,在這樣的氛圍下,肖兔也忍不住用功起來。

  說起來,比起初中,她現在花在學習上的時間確實多了好多。

  一來是因為年齡大了,多少也懂得要好好學習了。二來是因為以前念初中的時候,時間總花在練武上,現在念了高中,雖然依舊要參加武術隊的訓練,但是大家的注意力全都轉移到了武林高手歐陽梅身上,像她這樣的小透明也就直接降級去跑龍套了。

  但是跑龍套也有跑龍套的好處,至少不用拋頭露面了。其實自從第一次參加比賽被歐陽梅打過之後,她就一直有怯場的習慣,明著不說是怕家長老師們失望,暗地裡她卻很討厭被那麼多雙眼睛盯著她的感覺,叫人憋氣。

  言歸正傳,雖然肖兔學習是用功了不少,但是她畢竟不像淩超那樣聰明,所以學起來很費勁。特別是數學、化學這樣的理科,到了高一下半學期就更難得讓人抓狂了。

  這天,肖兔又在為一道化學題煩惱不已,忽然看見尹子涵過來,便叫住他:「子涵,我有化學題不會做。」

  尹子涵臉色一變:「我、我正準備去打籃球。」

  「咦,你剛才活動課不是一直在打嗎?」肖兔完全沒有意識到尹子涵這是刻意在躲她。

  「我、我等會還要參加籃球隊的訓練……」尹子涵眼神閃爍。

  「籃球隊不是一三五才訓練嗎?」坐在前面的蔣娟娟忽然轉過頭來。

  當眾被戳破了謊言,尹子涵頓時兩頰通紅,不知該說什麼。

  反倒是肖兔替他解了圍:「我聽淩超說籃球隊最近好像有場挺重要的比賽,訓練的時間應該會多一點吧。」

  「是嗎?」蔣娟娟看了眼尹子涵,不再說話。

  「肖兔,我……」尹子涵干站在那裡,想說什麼卻不知如何開口。

  肖兔朝他笑笑:「別說了,你快去訓練吧,比賽重要!」

  「那你的題目……」

  「沒關係,你把你的試卷借我,我看著步驟研究一下就好了。」

  「好……那你還有什麼不懂,明天可以問我。」他神色怪異,說完便咚咚地跑開了。

  肖兔也沒多想,拿過他桌上的試卷開始研究化學題。

  這邊,肖兔正在和化學題大戰三百回合呢,那邊,咱們的尹大少的內心也在進行著激烈的掙扎。

  自從上回打電話給肖兔卻被淩超掛斷後,他心裡說不出的難受。

  這麼晚了,淩超怎麼還會在肖兔的身邊?他們在幹什麼?他們的關係真如傳說中的那樣嗎?這些分明都與自己無關,可怎麼一想起來,心就那麼亂呢?

  尹子涵想了一個寒假也沒想明白,於是寒假結束回到學校,他就開始有意無意地避著肖兔。有時候避不開,就想方設法地找藉口,如此糾結了幾個星期,腦子裡反倒時時刻刻都是肖兔的臉,怎麼甩都甩不開。

  終於,在一個夜深人靜的夜裡,尹大少在自己拿張豪華大床上輾轉反側了許久之後,少男遲鈍的心終於頓悟了。

  沒錯,這種感覺和當年他暗戀班花時的一模一樣!

  情竇,再開。

  「肖兔,昨天那題你會做了沒?」第二天,尹子涵故意問肖兔。

  肖兔一臉沮喪:「我都快被它做了……」

  「我教你吧。」

  「好啊!」

  於是,尹子涵開始給肖兔講題目,邊講,邊忍不住拿眼角的餘光去瞟肖兔。

  她的臉不精緻,卻很耐看,特別是認真於一件事的時候,那黑曜石般的眸子總是亮晶晶的,粉粉的唇微微啟著,有點傻,有點可愛。此時兩人貼得很近,尹子涵越是注意肖兔,就越覺得渾身都在發燙,忍不住想近一點,再近一點……

  「肖兔。」

  忽然有人打斷他的遐想,尹子涵擡起頭就被淩超的目光殺得一陣驚寒。

  淩超沒多看他,片刻就將目光投向了肖兔,伸手,招了招。

  「怎麼了?」肖兔走到教室外頭。

  「我爸早上過來,讓我把這個給你。」

  「這是什麼?」肖兔接過他手上的紙袋。

  「圍巾,你媽說最近倒春寒,讓你注意保暖,別著涼。」

  肖兔打開袋子,果然是條圍巾,白底藍花,長得有點像她床上那隻兔子。(請忽視某人的惡趣味=。=)

  忽然,一隻手在她毫無防備之際伸入袋子,拿出了裡頭那條圍巾。

  「怎麼……」肖兔還沒來得及說什麼,那條圍巾已經圍到了她脖子上。

  他、他在幹什麼?

  肖兔忽然覺得腦袋一陣空白,呆呆地站著,任由淩超幫她把圍巾圍好,他的手很白很乾淨,替她系圍巾時的眼神是那麼認真、柔和……

  肖兔從來沒有見過現在這樣的淩超,一時失了神,直到他將她脖子上的圍巾繫好,又伸出手揉了揉她的碎髮,微笑道:「好了,進去吧。」

  這句話,把她從失神中拉了回來,一下子臉便有些漲紅。

  「別摸我頭啦!」肖兔抗議,聲音竟然是柔的。

  淩超勾了勾嘴角:「過幾天有籃球比賽,你來看吧。」

  「好……」

  「那我走了,上課認真點,別老走神。」

  「恩……」

  然後,淩超就走了。

  肖兔已經不記得自己是怎麼飄回教室的了,等她回過神來的時候,才發現剛才喧鬧的教室一片寧靜,所有同學的目光都盯著她看。

  過了一會兒,議論聲漸起。

  「嘖嘖,金童玉女,郎才女貌啊!」蔣娟娟感歎。

  「明顯是郎有才女無貌。」賈思文在一旁吐槽。

  「你不損人會死啊?」蔣娟娟瞪了眼賈思文,「你有貌,你貌死了!」

  賈思文傾城一笑:「謝謝娟姐誇獎。」

  蔣娟娟:T_____T

  在這一片議論聲中,只有一個人是例外的,毫無例外這個人就是尹子涵尹大少。

  目睹了剛才淩超替肖兔系圍巾的那一幕,那種心神不寧的感覺再度環繞心頭,這回不僅僅是心神不寧,更多的是酸味,那種從心底泛上來的無盡的酸。

  他腦海中不斷浮現剛才淩超走時投來的那個眼神,那個充滿了挑釁意味的眼神讓他滿腹的酸慢慢發酵,終於化作了熊熊的鬥志。

  他決定了,這回一定要贏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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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言俞
男爵 | 2015-5-11 20:43:06

Chapter 17

  那天,肖兔正在認真聽課的時候,忽然覺得旁邊有人在捅她胳膊。她扭頭一看,竟然是尹子涵。

  奇怪,他不聽課,捅她胳膊做什麼?再仔細一看,才發現他手上似乎還拿著什麼東西,像是要給她。

  肖兔接過來一看。

  呵!竟然是張紙條,上面還寫著字--肖兔,今天下午的籃球賽,你來看嗎?

  肖兔想,怎麼尹子涵沒事寫張紙條問她去不去看籃球賽?

  不過她沒多想,對他點了點頭,又回過頭去聽課了。倒是尹子涵,一見她點頭,就跟中了彩票似的,眼鏡後頭的眼睛都笑彎了。

  尹子涵會那麼高興自然是有原因的。

  自從上回淩超挑釁似地在教室門口宣佈對肖兔的所有權後,終於徹底激發了尹子涵的鬥志,發誓要把肖兔從他手裡搶過來。

  但是尹大少比較從小生活在大戶人家,當面表白的事他做不出來,只好每次都旁敲側擊。

  好在,他旁敲側擊了好多次,發現肖兔似乎並不承認淩超和她的關係,這可樂壞了尹子涵,決定要找機會好好在肖兔面前表現一番,給她留個好印象。

  尹子涵的機會很快就到了,週五這天下午,學校籃球隊要和外校打比賽,主力隊員都上了,其中也包括他和淩超。

  說起打籃球,尹子涵可不是吹牛,他確實打得很好。一來,他個子高,彈跳力強,有不錯的身體條件。二來,由於他喜歡籃球,從小家裡就給他請了專門教他籃球的家庭教師,技術更是不在話下。

  尹大少堅信,有這樣的條件,這次球賽,他的表現一定能超過淩超,技壓全場,到時候肖兔那一顆少女的心一定會為他傾倒的。

  想到這裡,尹子涵不由得笑出了聲,可惜由於笑得太大聲,全班都停下來一臉茫然地盯著他看,看得他差點沒找條地縫鑽下去。

  這件事後來被賈思文做了精妙地概括,他說:「成績好的人普遍壓力比較大,壓力大容易變態,尹子涵同學不容易啊!」

  尹子涵:T____T

  球賽在當天下午舉行,由於週五下午只有一節課,許多學生都奔去體育館湊熱鬧,肖兔他們寢室四人自然也不例外。

  到了體育館,就見兩方觀眾的陣勢都已經拉開了,原來這場比賽是A中和附近另一個重點中學Z中之間一年一度的籃球友誼賽。由於A中和Z中同時重點中學,凡事都較勁,自然也不會放過籃球賽這樣的機會,所以Z中連自己的後援團都帶來了,大有踢館的嫌疑。

  蔣娟娟是個搶位子的高手,再加上旁邊還有個全校知名的武林高手歐陽梅在,很快他們四人就佔據了看台上一排不錯的位置。

  蔣娟娟顯得特別興奮,像只黃雀般嘰嘰喳喳地介紹開了,什麼Z中的前鋒很厲害,外號叫「仙道」之類的。

  結果等那位仁兄跑出來一看,肖兔差點沒噴出來。

  這用了幾瓶髮膠的髮型,果然和漫畫裡的有得一拼!

  過了一會兒,A中籃球隊的主力們也出來了,肖兔還沒看清楚人呢,蔣娟娟就拉著她地手說:「小兔,你老公出來了!」

  老公?

  肖兔差點血灑看台。

  娟子,你說話不要那麼驚悚好不好?T____T

  A中籃球隊這回統一穿了一身白色的新球服,這球服肖兔認得,前天還剛幫淩超洗過呢想起洗球服這事兒,她忍不住又悲催了,不知道自己還要給淩超洗多久的球服啊……

  就在她無比悲催的時候,淩超的目光也投了過來,竟然和她點了點頭。

  不知怎麼的,肖兔忽然有些不知所措,應他也不是,不應他也不是,猶豫再三,最後在蔣娟娟曖昧的目光中,伸手跟他揮了揮。

  這一揮手,淩超沒什麼反應,倒是站在淩超前頭的尹子涵誤會了,以為肖兔是跟他在打招呼呢,頓時全身的血液都沸騰了,舉著手朝肖兔死命揮。

  淩超在他身後不易察覺地哼了聲,轉身離開了。

  見他轉身走開,肖兔心裡有些不是滋味,點頭也是你跟我點的,怎麼我跟你揮手你就沒反應了呢?於是她有些鬱鬱地挪開了目光。

  至於,夾在他們中間死命揮手的尹子涵,由於肖兔的注意力沒那麼廣泛,所以被選擇性忽視了。

  比賽很快就開始了,淩超竟然沒有首發出場。

  這讓作為首發出場的尹子涵很是高興,一上場就表現得格外出色,不但連斷了對方好幾次球,還替全隊投進了開場第一顆球。

  A中後援團頓時沸騰了。

  何甜說:「沒想到尹子涵打起球來,還挺帥的。」

  「對啊,看上去一點不像那種只會死讀書的優等生。」蔣娟娟在旁應和。

  「我看他挺適合來練武的。」歐陽梅若有所思。

  何甜:「……」

  蔣娟娟:「……」

  以上這些對話,肖兔完全沒有參與,因為她的目光始終盯著坐在候補區的淩超。

  奇怪,他上回不是叫她來看他比賽嗎?為什麼不上場呢?不會是受什麼傷了吧……這樣無數的問題盤旋在她腦海裡,於是,可憐的尹大少使出吃奶的勁打的前兩節球賽,她都沒怎麼注意。

  直到球賽進行到了第三節,這時候尹子涵的力氣也用的差不多了,教練忽然說要換人。

  淩超終於上場了。

  從後援團的歡呼聲中,顯而易見他的受歡迎程度,果然才一上場,淩超就一個漂亮的過人,甩開對方的「山寨仙道」,輕鬆的跳投,得分。

  那一連串的動作,肖兔看在眼裡,不知怎麼的,心中有種特別的感覺。

  之後的時間,淩超儼然成了全場的焦點,連連得分,A中後援團的歡呼聲此起彼伏。

  這時候,剛才春風得意的尹子涵同學就鬱悶了,他拚死拚活地打了上半場,力氣都快用沒了,偏偏觀眾都把熱情留在了下半場,這叫他情何以堪啊?其實,尹大少要是知道不但觀眾沒把熱情留給他,就連肖兔都沒怎麼注意他上半場的驚人表現,估計會直接撞死在籃球上。

  雖然,A中在淩超的帶領下連連得分,但是Z中畢竟也不是徒有虛名,那位「山寨仙道君」好歹也是用了兩瓶髮膠才把頭髮固定住的,怎麼說也不能對不起這兩瓶髮膠。所以,到了第四節的時候,勢頭開始向Z隊一邊倒,快到結束時,兩隊的分數竟然拉平了。

  如此逆轉,A中幾個上場的隊員不免有些沮喪,有些也露出了疲態,這幾個人中最累的是尹子涵。

  一來,他打滿了全場,體力本來就吃不消。二來,他一開始時想著在肖兔面前好好表現,所以沒能分配好體力,導致後面接二連三的出錯。

  這時候A中的教練要求休息。

  尹子涵這才能停下來喘口氣,可惜他一口氣沒喘過來,淩超忽然朝他走了過來。

  「你要是不行,就讓教練換人。」

  聽他那冷冰冰的口氣,尹子涵當場就怒了:「誰說我不行了?你別小看我!」

  「你已經讓對方搶了三次球了。」

  尹子涵臉一紅,怒從中來:「淩超,你別欺人太甚!你以為自己很了不起嗎?」畢竟是少年,血氣方剛,他差點就想揮拳頭。

  拳頭沒揮出去,淩超已經敏捷地往後一避:「希望你等會不要拖全隊的後腿。」

  他說完,走了。

  留下尹子涵,舉著拳頭,石化了。

  繼續比賽的哨聲很快吹響,最後幾分鐘,雙方的分數一直持平,直到最後那一個關鍵的時刻,淩超忽然截斷了對方的運球。

  那一刻,看台上所有的人,包括肖兔在內,全都屏住了呼吸。

  只見他敏捷的一個轉身,甩開對方的後衛,擡手便要投球。

  這時候,一個陰影罩住了他,「山寨仙道君」利用身高優勢,擋在了他前面。

  這時候如果硬要投球,也不是沒有進的可能,但是淩超卻沒有硬拚,他一個甩手,將球不偏不倚地傳給了尹子涵。

  尹子涵雖然驚愕,但畢竟這是千鈞一髮的時刻,他來不及多想,躍起跳投。

  進了!

  「贏了!」看台上歡呼聲一片,觀眾都沸騰了。

  尹子涵不可思議地站在那裡。最後那顆球,竟然是他進的,竟然是他!這時候,隊友也紛紛朝他圍了過來。

  在那一片歡騰中,淩超卻轉身離開了。

  見到淩超離開球場,肖兔沒隨大流下台慶祝,而是跟著他也出了球場。

  在走出籃球場的過道上,她叫住了他。

  「你還好吧?」肖兔有些擔憂的看著淩超,不知為什麼,見他轉身離開,她心裡有種說不出的空虛。

  「沒事。」淩超神情平淡。

  「你剛才……為什麼不直接投球?」肖兔不明白,那顆球以淩超的技術,十有八九會進的。

  「百分之七十。」淩超忽然說。

  「什麼?」肖兔有點懵。

  「我進那顆球的概率大概是百分之七十。」

  「然後呢?」肖兔不解地看著他,「難道你傳給子涵後,能進的幾率是百分之百嗎?」

  「差不多也這個幾率。」

  「那你為什麼還要把球傳給他?」

  「既然進球的幾率是一樣的,我為什麼要承擔那百分之三十失球的風險呢?」是啊,既然是一樣有失敗的風險,不如把這個風險讓尹子涵承擔。

  肖兔恍然大悟,與此同時她也在心裡把自己罵了通:你瞎擔心個屁啊?再怎麼吃虧,他也不會讓自己吃虧的。

  誰讓他是淩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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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言俞
男爵 | 2015-5-11 20:43:24

Chapter 18

  籃球賽雖然贏了,但是卻給尹子涵同學留下了很大的陰影,他沒想到自己最關鍵的那球竟然是淩超傳給他的。他不是傻子,當然看得出當時淩超完全可以自己投球得分,可是為什麼他不投偏要傳給自己呢?這是一種施捨嗎?

  在戰場上,死於敵人手中遠比接受敵人的施捨要來得痛快的多,顯然尹子涵為此很不爽,再加上那天他好不容易衝出隊友和觀眾的重重包圍,想去找肖兔,卻發現肖兔跟著淩超走了。再這樣雙重打擊下,尹子涵消沈了一段時間。

  但是尹子涵畢竟是屬小強的,消沈了一段時間後終於又動起了搶肖兔的心思,只可惜這時候學期已經快結束了,到了該分班的時候。

  肖兔毫無例外地選了文科,她理科實在是差到了極點,特別是化學,再怎麼努力也自能勉強及格。但是文科不同,這學期下來,她上課用功了不少,在文科上漸漸追上了同班同學,甚至有一次語文考過全班十幾名。

  肖兔選了文科後,身邊的同學也陸陸續續地做出了選擇,肖兔她們寢室毫無例外都選了文科,一起選文科的還有蔣娟娟那位同桌賈思文。

  直到全班都選好的時候,尹子涵還沒做出選擇。

  他的理科一直很好,父母也希望他能報考理科,可是一想到讀了理科,以後就不可能更肖兔一個班了,他又特別猶豫。

  這樣反反覆覆考慮了幾天,終於有一天大家聊天的時候說起,肖兔忽然問他:「子涵,你報了什麼科啊?」

  「我……還沒想好。」尹子涵不知道該如何和肖兔解釋。

  「我覺得你理科很好,為什麼不選理科呢?」

  尹子涵多想說,我選了理科,以後就不能常見到你了,可是這話他說不出口,他用了一種更委婉的方式表達:「肖兔,要是我報了理科,就沒人教你題目了。」

  他以為,這樣肖兔總能明白了吧,可惜他高估了肖兔的領悟力,淩超當年說得那麼明白了,還被肖兔摔進了河裡,更何況是他呢?

  肖兔說:「沒關係,我到時候可以問老師嘛!」

  尹子涵急了:「那我們以後就沒法做同桌了。」

  「就算你選了文科,我們也不一定會是同桌嘛!」

  「那我以後就不能常見到你了。」

  「分科重要,不常見到就不常見到嘛!」

  尹子涵:「……」

  其實尹大少完全可以一開始就說最後那句話,可是他偏偏選擇循序漸進的方式麻痺肖兔的神經,如此一來肖兔沒發現也算正常。

  可憐了尹子涵,受不了打擊,一時衝動,終於選了理科。

  沒多久,熱熱鬧鬧的高一終於落下了帷幕,肖兔該升高二了。

  肖兔要升高二,就意味著淩超該升高三了。升高三對於任何一個學生來說都是至關重要,淩超雖然無所謂,但是他爸他媽卻很是重視。兩人考慮再三後,決定讓兒子通校,住進他們在A中附近買的公寓裡,更清淨,也方便照顧。

  對於這件事,淩超並沒有多說什麼,只是那年暑假的某一天,肖兔在淩超家做作業的時候,淩超忽然對她說:「我下學期要住到外面去。」

  「好啊。」肖兔絕對是那種什麼都沒意見的人。

  「你也一起去。」淩公子果然和尹大少不同,一說就說到了點子上。

  「啊?」肖兔懵了,「我為什麼要住過去啊?」

  「房子很大,一個人住浪費。」

  這算啥理由啊?肖兔有點囧:「你爸媽不搬過去和你一起住嗎?」

  「我媽偶爾會過去。」

  肖兔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忽然她意識到什麼,問:「你說讓我住過去,那豈不是平常只有我們兩個人?」這,這不就是同居嗎?想到這裡,肖兔的臉不由自主的紅了。

  「你在想什麼?」淩超忽然問。

  「沒、沒什麼!」

  「你不會以為我要和你同居吧?」

  「哪有!」肖兔差點從椅子上跳起來,臉漲得通紅,兩個眼珠子不停地左右移動,標準的此地無銀三百兩。

  淩超樂了,放下筆,支起下巴饒有趣味地看著她,說:「你要是想,我也不介意。」

  轟--

  肖兔終於扛不住了。

  「我媽媽喊我回家吃飯!」說完這句話,人已經逃得不見了蹤影。

  ***

  肖兔最後還是選擇了住校,當然做出這個決定的不是她本人,要知道她這只沒道行的玉兔精碰到淩超這個修煉成精的妖僧,壓根就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被套進去的。

  這回沒讓兩人住一起的,竟然是一心想要撮合他倆的雙方家長。

  肖家覺得女兒畢竟還小,倆孩子住一起,要是出點什麼事,實在嫌早了點。至於淩家則是怕兒子讀書沒心思,誤了高考。

  畢竟啊,天下父母再不同,那顆望子成龍的心還是一樣的。

  這件事最後導致的結果就是,這一年,肖兔終於可以擺脫給淩超洗衣服的噩夢了!

  這樣舒舒服服的過了一段時間,一向對八卦極為敏感的蔣娟娟終於發現了端倪。

  「肖兔,你最近怎麼不給你老公洗衣服了?」

  正在埋頭吃飯的肖兔,一口飯差點沒噎著。

  她擡起頭,哀怨地看了蔣娟娟一眼,那眼神在說:娟子,你別老那麼驚悚行嗎?

  可蔣娟娟完全會錯了意,大叫起來:「肖兔,你不會跟你老公吵架了吧?」

  這下,噎著的不僅是肖兔了,連一旁的歐陽梅和何甜都難逃噎著的噩運。

  「兔子,你真跟淩超吵架了啊?」

  「沒有啦……」肖兔欲哭無淚。

  「你跟你老公沒吵架?」

  「不是啦!」什麼老公?注意用詞!注意用詞!

  「你們真吵架了啊?」

  肖兔:「……」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肖兔和淩超吵架的消息,像一陣風席捲了全校的八卦網,這期間也不乏以訛傳訛的,傳著傳著就生出了各種版本。

  什麼「雙拳難敵二奶,校花橫刀奪愛」,「童養媳不堪重負終攤牌」,「淩超嫌貧愛富始亂終棄」等等。各種版本層出不窮,完全可以編一本《肖兔不給淩超洗衣服的十萬個為什麼》。

  很多時候,謠言遠比真相來的有趣得多。

  謠言一傳再傳,終於傳到了尹子涵的耳朵了。
引言 使用道具
水言俞
男爵 | 2015-5-11 20:43:45

Chapter 19

  下課時,肖兔正在座位上和大家聊天,忽然,有人叫了一聲:「肖兔,有人找。」

  肖兔往教室外頭一看,竟然是多日不見的尹子涵。

  「子涵,你有事嗎?」

  尹子涵面色微紅:「小兔,你週六下午有空嗎?」

  「我這個週末不回家,有空,怎麼了?」

  「週六是我生日……我想請你去吃晚飯。」

  「好呀!」肖兔滿臉笑容,「你喜歡什麼禮物?」

  「不用那麼麻煩,你人來就好了。」尹子涵說得平淡,其實心裡早就樂開了花。自從上回一衝動選了理科,他就一直後悔,直到不久前聽到肖兔和淩超分手的消息,他那積壓已久的鬥志再次爆發了。這回,他決定像肖兔告白。

  「那說定了,週六下午三點,我在圖書中心門口等你。」

  「好。」

  肖兔不知道,就在她和尹子涵在教室門相談甚歡時,另一群人也在教室裡談論著他們。

  一人問:「哎,那麼說尹子涵找肖兔什麼事啊?」

  「這還用說,當然是私事啦!」

  「什麼私事需要他理科生跑到咱們文科班裡來找人啊?」

  「你們懂什麼?尹子涵和肖兔高一就是同桌,兩人的關係可不一般呢!」

  「不會吧?肖兔不是和高三那個淩超嗎?」

  「早分了!」

  「為什麼分啊?」

  「據說是校花一直苦追淩超,淩超擋不住誘惑就把原配給甩了唄!」

  「胡說!淩超才不是那種人呢,我看啊!是肖兔出軌,淩超還會迫不得已和她分手的。」

  「對啊!你們看肖兔和尹子涵,不知道在說什麼哦……」

  「還能說什麼?談情說愛唄!」

  ……

  等到尹子涵滿心歡喜的回去了,肖兔回到教室,這群人終於停止了八卦,全用奇怪的眼光看著她。

  肖兔也沒在意,往位置上一坐,剛坐下,蔣娟娟就迫不及待地問她了:「兔兔,尹子涵找你啥事啊?」

  「他說週六是他生日,要請我吃飯。」肖兔坦然道。

  「他幹嘛只請你,不請我啊?」

  肖兔撓了撓頭:「這個,我沒問誒……」

  蔣娟娟瞇起了眼睛:「兔兔,你不會是有什麼事情瞞著我吧?」

  「什麼事啊?」肖兔被她問得一頭霧水。

  「你跟尹子涵到底什麼關係?」

  「我和他?」肖兔懵了,他們能有什麼關係?

  「少裝唔知道!尹子涵喜歡你,你別告訴我說你不知道?」

  「啊?」肖兔又被驚嚇了,「娟子,你在開玩笑吧?」

  「誰跟你開玩笑啦?」蔣娟娟不滿地努努嘴,「你要不肯說就算了,我問別人去!」

  蔣娟娟果然說到做到,她在肖兔這邊打聽不到情況,轉了個身就跑去理科班找尹子涵的熟人打聽。

  熟人說:「我也不知道,要不我去問問別人?」

  結果熟人找了熟人的熟人,熟人的熟人又找了熟人的熟人的熟人,最後這件事便順理成章地成了八卦,流傳開了了。

  版本自然免不了又有很多種。

  版本一:「乾坤逆轉,秦香蓮拋棄陳世美。」

  版本二:「鹹魚翻身,童養媳也有春天。」

  版本三:「撲朔迷離之兔死誰手」

  ……

  總之,謠言是傳不完的,上回傳啊傳,傳到了尹子涵耳朵裡,這回終於跨年級傳到了淩超耳朵裡。

  ***

  週六下午,天氣有點陰陰的,肖兔換了件衣服就出門了。

  她一走,蔣娟娟就嘀咕:「有人追的女生就是好啊!哪像我這個老姑婆,都要宅死在寢室裡了。」

  「你上週六不是和賈思文去海底撈吃火鍋了?」何甜吐槽。

  「你怎麼知道的?」蔣娟娟詫異不已。

  「賈思文說的唄。」

  這時候,歐陽梅也插話了:「賈思文把這事跟全班的男生都說了一遍,叫他們不要打你主意。」

  蔣娟娟:「……」

  這時候,肖兔已經走出校門,快到圖書中心了。

  圖書中心就在學校旁邊,出了門,拐個彎就到了。肖兔伸手看了看時間,正好三點差五分,尹子涵應該已經在等了。

  她加快步子準備拐過街角,一個人影突然擋在她前面,害得她差點撞上去。

  擡頭一看,竟是淩超,正冷眼盯著她。

  「怎麼了?」她的話剛問出口,手忽然被他一把抓住了。

  「走。」淩超說。

  「幹嘛?喂!你別拉我呀,我還有事……」抗議是無效的,因為淩超已經拉著她往回走了。

  肖兔的力氣本來就不小,可她沒想到,這個幾年前還能被自己摔出去淩超,現在已經被她的力氣都大了。任她在他身後又叫又跳的,他抓著她的那隻手就是不鬆開。

  這樣被拉著走了一路,肖兔終於放棄了抵抗,由他牽著走。

  天有些陰,街上的人不多,肖兔一安靜,周圍似乎就全都靜下來了,這樣的安靜終於讓肖兔注意到了她被他牽著的那隻手。

  他的手由於打籃球,生得很大,一把幾乎能把她的手包進去。

  她忽然想起了很久以前,當他們還在念幼兒園的時候,她就是那樣牽著他的手回家的。沒想到,過了那麼多年,角色卻倒過來了,竟成了淩超牽她的手,而她卻一點反抗的餘地都沒有。究竟是什麼時候開始,他們之間發生了這樣的變化……

  肖兔想得入了神,直到淩超忽然在一個小區門口停了下來。

  「這是哪?」肖兔問。

  淩超看了她一眼,淡淡道:「我家。」

  ***

  肖兔已經不記得自己是怎麼暈暈乎乎就跟著淩超上了樓。

  反正當淩超說出「我家」那兩個字的時候,她的精神就有些恍惚了,腦袋裡亂哄哄地想了一大堆有的沒的,等再回過神來的時候,他們已經到了公寓門口。

  淩超拿鑰匙打開門,讓她進去。

  肖兔嚥了嚥口水,突然莫名其妙地緊張起來。

  「我還是不進去了,子涵在等我……啊!」退場地話還沒講完,淩超已經把她拉了進去。

  一進裡頭,門就被重重關上了,肖兔回過神,就感覺一股熱氣直往自己身上逼,她下意識地往後躲,才走了兩步,脊背就貼到了門板上。

  這時候,淩超的兩隻手已經按在她肩膀上方的門上,身子靠近,將她固在了裡頭。

  肖兔地腦袋裡頓時一片空白,想說的話全都忘得一乾二淨,舌頭開始打結:「你……你幹什麼?」

  淩超沒理他,越湊越近,直到臉在離她一公分的地方停住。

  他說:「我媽今天不在家。」

  「恩……」肖兔已經不能說話了,她怕自己一說話,就會碰到淩超的臉。

  「家裡沒人。」

  他說話的時候,氣息全都打在肖兔臉上,她臉上的溫度蹭蹭往上升,又開始胡思亂想:他幹嘛和她說家裡沒人?難道……想到這裡,肖兔的臉唰得一下又白了。

  見她臉色乍紅乍白,驚慌失措的樣子,淩超心裡憋著的那股氣頓時沒了,再加上兩人靠得那麼近,他自己都有些把持不住了。

  他緩緩收回手,站直道:「今天,你來煮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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