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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書名】:海島農場主

【作者概要】:風漂舟,男,起點作家。

【小說類型】:都市小說 > 現實百態

【其他作品】:[都市] 悠然農莊

【內容簡介】:

想擁有一個海島嗎?陽光、沙灘、海浪、溫泉,與海豚、海龜嬉戲,享受天然的美食,探索海底世界。

一塊普通的帶皮水晶石,開啟了江逸晨的逍遙島主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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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一章 忙碌的一天

五月的粼江市,天空湛藍如洗,氣候溫潤,舒適宜人。

南城的宏光大街,是臨近學院區的南北向主幹道,路旁栽種了兩排高聳挺立的梧桐樹,樹冠茂密,微風吹過,發出悅耳的沙沙聲。

此時已經是下午三點多鐘,街上行人逐漸增多。路西中部,一家掛著《悅客苑》招牌的中式快餐店剛剛開張,彩色條幅,花籃,洋溢著喜慶的氣氛,門前鞭炮紙屑散落一地。

「新店開張大優惠,所有消費全天八折,機會難得啊。」

人行道上,一位短髮、身著灰色外套的年輕人正在來回走動著,手捧一大摞宣傳單,向過路行人逐個發放。

小伙子中等個頭兒,身材略偏瘦但還算勻稱,膚色微黑,眼睛不是很大,卻頗具神采。嘴角微微上翹,顯得面部輪廓分明。

他叫江逸晨,今年二十一歲,是粼江管理學院三年級的學生,這幾天經朋友介紹,課餘時間來到快餐店做兼職。

「本店品種齊全,蓋澆飯,有宮保雞丁、青椒肉絲、黑椒牛柳。餃子、餡餅、拉條子應有盡有,價格實惠。憑本單子享受八折優惠,走過路過千萬不要錯過啊。」

江逸晨賣力地吆喝著,將宣傳單遞到一位路過的中年男子面前。

中年男子隨手接過,瞄了一眼,繼續往前走,經過一個果皮箱的時候,順手就將單子塞了進去,然後揚長離開。

江逸晨一轉身,正好看見這個動作,不禁皺了皺眉頭,隨即搖搖腦袋,繼續手中的工作。

這種事情並不少見,要是每回都生氣,那可氣不過來,不值當的。

「本店環境優雅,所有餐具都經過嚴格的消毒處理,衛生乾淨,顧客至上,用餐敬請放心。」

這時,一對穿著入時的年輕男女用餐結束,從快餐店中走出。

「一點兒也不好吃,我說不要嘛,你就知道圖便宜。哼。」女子小嘴撅起,不滿地說道。

「味道確實不怎麼樣,事前咱也不知道啊。哎,我知錯了,下回不來了,行了吧。」男子連連賠不是。

女子繃著臉不說話,加快往前走。

「哎,回頭你說去哪兒就去哪兒。對了,要不明天咱們去吃吉野家牛肉飯,那味兒最地道,正宗日式料理的代表作啊。」男子緊趕兩步,哄著女友。

女子聞言臉色稍霽,倆人又小聲說了幾句話走遠了。

「靠,這位不知道是真的不懂還是蒙事兒,日式料理的代表作是壽司、日式拉麵、味噌湯、生魚片等等。至於吉野家,不過是日式快餐而已。」江逸晨望著年輕男女的背影,心中想道,不由忍俊不禁。

不過話說回來,這家悅客苑快餐店也真是夠嗆,估計回頭客不會有幾個了。他嘆了口氣,從褲兜中掏出自己那個預交花費贈送的手機,瞧瞧時間,已經快五點半鐘了,再過一會兒就下班收工。

直到六點鐘,他將手中的宣傳單發光,擦擦額頭上的汗水,來到飯館後院的員工小餐廳。

小餐廳中人很少,此時大多還在前廳忙活。他走去窗口,領了一份兒員工伙食,坐到餐桌旁匆匆吃完,隨後到更衣櫃處取出自己的帆布挎包,並找到主管打了個招呼後離開。

今天的工作還沒有完,晚上要趕到城北一個學生的家裡做家教。

他走到公共汽車站,等待的乘客黑壓壓一片,費了老半天勁兒才擠上了前往目的地的車。

這個時間正是下班高峰,路上很堵,晃蕩了四十多分鐘總算抵達了站台。

夜色漸漸降臨,成片的霓虹燈閃亮登場,將城市裝扮得分外美麗。

石橋大街一棟普通居民住宅的六層單元房中,江逸晨坐在寫字檯前,正在輔導自己的學生,一個小胖墩做功課,課程是小學五年級的數學。

這家的男女主人都不在,聽說一個加班一個赴宴去了,要很晚才能回來。

小胖墩明顯不是什麼乖學生,這會兒不斷將屁股在椅子上扭來扭去,一副不情願的模樣。

「今天怎麼回事兒?這麼不老實。」江逸晨皺眉頭問道,聽說現在的小孩患兒童多動症的不少。

「小江老師,我累了,歇會兒再做題吧。」小胖墩將下巴放到桌面上,伸手拿起桌面上一個女孩模樣的玩偶。

「跟你說過幾回了,叫江老師,不要加那個小字。這才剛開始沒幾分鐘,你就累了?」已經教過幾次課,江逸晨自然知道這小傢伙的毛病。

「真的累了,江老師,今天我爸媽也不在家,就讓我歇歇吧,我保證不會說的。」小胖墩伸直左胳膊擺弄著玩偶,懶懶地說道。

「不成,這是對你不負責任。哎,我說你都多大了,還玩娃娃。」江逸晨斷然拒絕。

「江老師,外行了吧,這哪兒是娃娃啊,這個東西叫做手辦,可高級了。喏,你瞧瞧,哆拉A夢裡面的靜香,多好看啊。對了,你喜歡靜香嗎,我們班上的男生都喜歡呢。」小胖墩賣弄著給江老師進行掃盲,然後將手辦拿到對方面前。

江逸晨仔細一瞅,這玩意兒做工確實不錯,比一般的玩具娃娃精緻得多。至於哆拉A夢,他初中的時候倒是借同學的漫畫書看過,機器貓那個神奇的口袋很有趣。沒想到時隔多年了依舊還受到這些小傢伙的歡迎,生命力真夠強的。

「好了,好了,一會兒再玩兒,先把這幾道算術做對了再說。」江老師佈置任務。

小胖墩無奈,將手辦放到一邊,開始做題。

時間匆匆地流失,半小時後,剛剛做了三道題的小傢伙便哈欠連連。

江逸晨耐起性子,哄著他好好做題。話說要是自己的弟弟或者孩子,早就一巴掌上去了。

別瞧這只是一份普通的家教工作,每次兩個小時五十元錢,但也來之不易。

當前大學各種費用高,生活拮据的學生比比皆是,所以利用課餘時間出來勤工儉學的非常多,尤其是像家教這種相對輕鬆,不易上當受騙、拖欠薪水的工作,競爭更為激烈。

像他這樣二本的學生,高考成績也就是中游水平,相對那些名牌高校的同行們,實在沒有什麼優勢可言。

所以自然格外珍惜到手的這份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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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為人師表、勵志教育

家教進行中。

「江老師,讓我瞧一會兒哆啦A夢吧,昨天我們班同學剛給我拷的。對了,天氣熱,我們吃西瓜吧。」小胖墩又開始墨跡。見對方無動於衷,眼珠子轉了轉,隨後站起身,走去冰箱那裡拿出一盤切好的紅瓤西瓜,想對小老師進行賄賂。

「嘿,你這小小子也學會這一套了。我為人師表,講究的是拒腐蝕永不沾,一身正氣,兩袖清風。你這個歲數,當前正是打基礎好好學習的時候,長大才能成為祖國的棟樑,為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事業做出自己的貢獻啊。」江老師挺直腰桿,義正言辭、語重心長地對學生進行思想品德教育,省得將來走上邪路。

「切,太老套了,我們學校的老師現在都不愛說這些了。」小胖墩撇撇嘴,不屑地說道,並將西瓜盤子放到桌面上。

靠,現在的這些小兔崽子還真不好對付。江逸晨心裡罵道。

他用眼睛一掃,看到了那個手辦,隨即更換思路,放緩了口氣對小傢伙說道:

「好好,就算不是為了給國家建設做貢獻,也得為你自己想想啊。小胖子,你瞧靜香長得漂亮,將來想找這樣的女朋友是吧?這個想法很好,非常好。可是你知道嗎,現在這個世界上恐龍多,美女少,正所謂物以稀為貴,你喜歡別人也喜歡啊,就像在戰場上拼刺刀,刀刀見紅,競爭那可是相當的激烈。人家靜香憑什麼理你?」

「那該怎麼辦啊?」小胖墩第一次聽到這個說法,圓臉上露出了愁容。

「聽我的,你得好好唸書,以後上重點中學,考進名牌大學,畢業後要麼進大公司當高級管理人員,要麼進大機關當公務員,在人堆裡拔尖兒,多牛啊,像靜香這樣的好女孩才會喜歡你啊。你可不能和大雄比,那傢伙運氣好,有機器貓幫忙,開著外掛哪。好好想想吧。」

這番話深入淺出,循循善誘,通俗易懂,童叟無欺,老少皆宜,鼓舞鬥志,於平凡中蘊含著深刻的哲理。

小胖墩頓時消停了,皺起眉頭、眨巴著眼睛做思索狀。

江老師也不打擾他,拿起盤子中的西瓜品嚐起來,說了這麼多話,還真有些口渴了,嗯,西瓜又沙又甜,真不錯。

小胖墩琢磨了一陣,雖然仍似懂非懂,但感覺很有道理。於是放下了玩耍的念頭,又開始做題。

江逸晨見自己的諄諄教導起了作用,鬆了口氣。將手辦放到桌面正中,做為小傢伙學習的動力和為之奮鬥的目標。

結束家教,他返回學生七號公寓樓的時候,已經是夜裡十點半鐘了。

推開二零六房間的門,屋子裡燈火通明,目光一掃,只有兩位舍友,一位叫方旭,戴著黑邊眼鏡、文質彬彬,此時正躺在上鋪看書。

另外一位叫做齊澤輝,此時正翹著尖下巴,努力睜著彷彿金魚般的眼睛,聚精會神地坐在電腦前奮戰。

他還有一個特點,就是是耳朵卻出奇的長,令人嘆為觀止。別人笑話他是毛驢轉世,他卻不屑地反擊對方見識短淺,大耳有福氣,比如三國中的劉皇叔,後福無窮。當然,其他人並不覺得他像劉備,應該和阿斗差不多。

這廝最大的愛好就是打遊戲,興致來了通宵達旦都是常事。

「晨子,回來了。今天這麼晚啊。」方旭抬眼看見他,打了個招呼。

「事情多唄。哎,屋裡就你們倆啊,得韜和肚子圓呢?」江逸晨說著,將挎包放到自己的桌子上。

「不知道,今天晚上就沒有看見他倆。肚子圓可能正為補考的事兒犯愁呢,急得像沒頭的蒼蠅一樣。」方旭解釋了一句。

「活該,誰讓那小子整天琢磨吃喝泡妞打麻將的。早就說過他,不聽啊。這會兒知道著急了。」江逸晨鄙夷地說道。

「人各有志,勉強不來的。」方旭嘆了口氣,把臉轉過去繼續看書。

江逸晨把目光又落到緊握鼠標,頻繁操作的齊澤輝身上,別說,這傢伙左手的五個指頭還真靈活,噼裡啪啦地在鍵盤飛舞,屏幕上充斥著怪模怪樣的單位,發出各式光怪陸離的魔法招數,看上去令人眼花繚亂。

「嗨,你這傢伙玩得還真爽。見我回來了也不請安。」江逸晨見他旁若無人的模樣,有些不滿,在他肩頭猛拍了一把。

「靠,嚇我一跳。瞧瞧,漏了兩個補刀,這場又懸了。請個P安,你又不是老佛爺。」齊澤輝惱火地嚷嚷。

「就那麼一個多塔,天天玩兒,也不嫌膩歪。」江逸晨嗤笑道。

「切,真是不學無術,啥眼神啊,這哪兒是多塔?兩個月前就換了。當前最流行的英雄聯盟,簡稱擼啊擼,咳,跟你說了你也不懂。」齊澤輝說著,轉過頭蔑視地瞅了他一眼,隨即又轉回去。

「擼啊擼?呵呵,小心別給擼虛了。」江逸晨笑了笑,也不再打擾他,回到自己的桌子前,用暖瓶倒了杯水,拉出椅子坐下歇息,一邊喝一邊看著房間內的情形。

這個面積十五平米的宿舍,屬於經管系,一共五名舍友,都是電子商務專業的學生。

房間內對稱擺放著五張鋼木整體床,都是下面書桌衣櫃、上面床鋪的標準雙層結構。管理學院的牌子不大,但住宿條件還是相當不錯的。當然,住宿費也要相對貴一些。

另外,管理學院還有個特色,就是對學生公寓的清潔衛生極為重視,經常突擊檢查。不合格就要被罰掃一個星期的樓道和公共廁所。

上學期,二零六號的兄弟們就被抓過一回,整個受罰過程苦不堪言,至今無人願意提起。

至於造成這種情況的原因,據傳說學院校長非常推崇軍校的管理和理念,但其他方面肯定達不到,否則學生們會因為不堪忍受壓迫以至揭竿而起。所以也就只能局限於衛生這一塊兒了。

不管怎麼說,嚴刑峻法之下,敢於頂風作案的自然大為減少。結果就是這裡的室內環境比其他高校的男生宿舍好太多了,那些臭襪子亂扔,地上滿是垃圾的情形幾乎絕跡。

不光地面床鋪,連書桌上的四台電腦也擦拭得乾乾淨淨。

江逸晨沒有自己的電腦,要用的時候只能借別人的或者去校外網吧。父親曾經說過要給他買,他果斷拒絕了,說那玩意兒利用率太低,淘汰更新也快,不值當的。

待了一會兒,他開始感覺犯睏,今天可真不輕鬆啊。隨即去公共洗漱間刷牙洗臉,早早上床歇息。

在此之前,逼著齊澤輝戴上大耳機,影響別人休息顯然是不道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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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二零六號宿舍的兄弟們

新的一天開始了,早上,方旭和江逸晨去學生食堂,將全宿舍的早點買來,這個活兒都是輪流去幹的。

馬得韜和肚子圓昨天夜裡很晚才回來,不過前者習慣早起,已經到校園裡跑了一圈,後者尚在床鋪上睡覺。

馬得韜是宿舍裡尺寸參數最大的傢伙,身高一米八二,肌肉發達,上身自稱呈倒三角形狀態,國字臉,粗眉毛。是學校健美協會的會員,也經常在運動場上出風頭,打個籃球什麼的,尤其喜歡在異性面前賣弄。

「吃早點了,肚子圓,趕緊起來。」江逸晨拍拍肚子圓的床頭。

蚊帳裡傳來類似豬圈裡的哼哼聲,隨即床架一陣顫動,一個圓腦袋鑽了出來,睡眼惺忪地往下面瞧了瞧。

「哦,該吃早飯了。」

「抓緊點兒洗漱去,上午還有課呢。」江逸晨催促道。

「好好,我兩分鐘就整完了。」肚子圓伸個懶腰,快速穿好衣服從梯子上爬下來,拿起口杯牙刷奔公共洗漱間而去。

肚子圓本名杜志遠,因為這個諧音很有趣,被從小喊到大,本名就很少有人叫了。

肚子圓的整個身體其實並不算胖,只是肚皮有些凸出,符合了他的外號特徵。

他老爹是個小公司的老闆,相對其他人來說,勉強算個富二代。

兩分鐘以後,肚子圓果然返回,不過與往常不同的是,有些心事重重的樣子。

接下來,幾名舍友一邊聊天一邊吃早點。

「哎,快看看吧,樓下來了個美女!」虛掩的房門被推來,隔壁宿舍的小毛子大聲通知道。

「啊,真的?不是逗我們玩兒吧。」齊澤輝發出疑問。

「愛信不信,一會兒就走過去了,錯過了可沒地方買後悔藥啊。」小毛子撂下一句話,馬上離開。

「是嗎,我瞧瞧去。」齊澤輝馬上站起來,跑到窗戶那兒向外張望。

幾秒鐘後,他發出驚呼。

「嘿!還真是美女啊,長髮飄飄,好正點啊。」

聞言,其他幾位舍友紛紛湊了過去,伸長脖子,一時間讚嘆聲連連。

其實這也難怪,粼江管理學院的女生們大多水平不濟,多年來都是如此。為此還受到旁邊幾所兄弟院校的嘲笑。

甚至連其他院校中常有的,評選校花、系花、班花等人民群眾喜聞樂見的精神文明活動都無法開展。成為男生們心中永遠的痛。

今天美女驟然出現,引起轟動也是很自然的事情。

江逸晨卻沒有理會,仰脖子將碗中剩下的稀粥喝光。

「嘿,晨子,過來瞧瞧,飽飽眼福,過了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了啊。」齊澤輝不由分說拽起江逸晨,將他拉到窗戶邊上。

江逸晨只得向外望去,樓下果然有一名高挑身材的長髮女生,正在慢慢行走,同時左顧右盼。女生的膚色白皙,五官精緻,確實挺漂亮。不過沒有印象,應該是外面來的吧。

他看了兩眼,隨即離開窗戶,開始收拾碗筷。

他對這些個事情不怎麼感興趣,並不代表他不喜歡漂亮女生,而是因為在這個現實的世界裡,越是條件好的,越與他八竿子撈不著一點兒關係。懶得費那個心思。

「哎,我的啞鈴呢?誰給我拿走了?」馬得韜彎腰在桌子底下找了一番,大叫道。

「你說那倆鐵疙瘩啊,昨天我的球鞋開膠了,重新粘,正用那個壓著呢,別說,還挺好使的。」齊澤輝答覆道。

「靠,你個臭小子,拿我的寶貝壓你的臭鞋。」馬得韜瞪了這位尖下巴的舍友一眼,跑去對方床下找到了那副啞鈴。

同時脫去襯衫,只留下一件運動背心,高高隆起的胸肌以及胳膊上的疙瘩肉隨之顯露出來。

馬得韜拎著啞鈴迅速跑出門外,不多時,二層露台邊上傳來了嗨嗨的吆喝聲。

「呵呵,這大牲口又操練上了哎。」

「是啊,現在春暖花開,又到了偶蹄類動物求偶的季節。」

「別亂扯,明明是奇蹄類嘛,比如馬和驢。以前的生物課咋學的?」

窗口處的三位舍友議論紛紛。

「你們瞧啊,美女還看了大牲口一眼呢。」

「得了,走遠了。唉。」

隨著嘆氣聲,三位舍友離開窗口,馬得韜也返回房間,取過毛巾擦拭額頭上的汗水。

「哎,你們說那是誰啊?外校的吧,我從來沒見過啊。」

「瞧那身段,線條,還有那長髮,真好,烏黑油亮,就像廣告裡說的,秀髮如絲般柔順,嘖嘖。」

幾個傢伙仍在議論,收拾洗刷碗筷,然後準備去上課。

拿著書本剛要出門,隔壁的小毛子又跑過來,透露獨家內幕消息。

「最新獨家新聞,剛才那位美女是藝術學院的,來找他男朋友,研究生樓的,具體是誰就不知道了。」

馬得韜聞言,頓時洩氣,原來名花有主,白浪費表情了。

「沒事兒,天涯何處無芳草,咱們班上的董胖妞不就挺喜歡你嗎?」肚子圓安慰道。

「靠,那個口味太重,讓給你得了。」馬得韜並不領情,還推了他一把。

「別瞎扯了,趕緊上課去。第一節是金大媽的,那可不好惹,遲到了有你們好受的。」江逸晨提醒道。

幾位舍友搖頭晃腦,一邊互相聊天拉扯,一邊下樓向教學區走去。

一個上午,在緊張課程中匆匆度過。中午午餐後,是休息時間。肚子圓又不見了蹤影。

直到一點多鐘,宿舍房門推開,一臉懊喪的肚子圓走了進來,手中拎著一個黑色提包,咣噹一聲撂在書桌面上。然後坐到椅子上生悶氣。

「嘿,幹嘛哪,哥兒幾個都睡午覺呢,不知道輕點兒。」馬得韜斥責道。

肚子圓沒有吭氣,坐在那裡發呆。

幾分鐘後,其他人感覺不對勁兒,這傢伙平時可不這樣啊,難道出了什麼事情?

「我說,你小子咋這副模樣,失戀了?」齊澤輝將腦袋探出蚊帳,出言相詢。

「失啥戀啊,他女朋友在不在這個世界上都成問題呢。」馬得韜不屑地說道。

肚子圓依舊默不作聲。

「得了,你們別瞎猜,瞧他那樣,肯定是為了補考的事兒。」方旭將事情一語點破。

聽了這話,肚子圓抬頭望向方旭,眼中滿是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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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awler | 2017-10-3 10:42:50

第四章 肚子圓的困境

肚子圓的心事被方旭一語道破,但屋裡都是熟人,也沒什麼不好意思的。

「呵呵,我知道了,你中午找劉鬍子去了吧。讓我瞧瞧,帶了什麼好東西?」齊澤輝聞言大感興趣,也不休息了,爬下床來到肚子圓身邊,伸手拉開那只提包的拉鏈。

「粼江老窖,嘖嘖,酒不錯啊。還有安溪鐵觀音。嗬,你小子還真捨得下本兒。」他一邊讚嘆,一邊將兩瓶包裝精美的白酒和兩筒鐵罐茶葉從包中取出,擱到桌面上。

肚子圓也不阻止他的動作,自己嘆了口氣,將事情的經過對舍友們講述一遍。

上次考試,他的《數據庫技術與應用》這門課程掛了,再過幾天就要補考。如果補考再不過,馬上進入大四,學位證可就成了問題。

為此,肚子圓找到教課的劉副教授家中,帶了點兒禮物,懇求他高抬貴手,或者透露點兒題目也行。結果不僅遭到無情的拒絕,還被訓斥了一通。

「怎麼樣,碰一鼻子灰了吧,早就跟你說過,劉鬍子那個老學究,整個兒就一榆木疙瘩腦袋。」馬得韜撇撇嘴,做出評價。

「啥榆木疙瘩啊,那是東西沒送到位,劉鬍子瞧不上眼。不信你來上兩瓶茅台十五年陳,或者直接拍上一摞子老頭兒票,那準保就不一樣了。」齊澤輝反駁道。

「拉倒吧,還茅台十五年陳呢,把我賣了也買不起啊。這還是每個月生活費裡節省出來的呢。」肚子圓連連搖頭。

肚子圓的老爹跟其他老闆不同,對他要求很嚴格,不僅不能去校外租房子,每月的生活費也控制得很緊。理由是大學四年要好好鍛煉一下獨立生活能力。肚子圓對此非常不滿,但也無可奈何。

「你們都別胡扯了。誰讓他不好好唸書的,自作自受。」方旭一向很反感這種事情,聽得直皺眉頭。

「大夥兒幫我想想法子吧。」肚子圓的聲音放軟,開始求助。

「法子還不簡單啊,反正你小子那麼有錢,到時候找個槍手替考不就解決了。」馬得韜也從床上下來,穿好衣服。

「沒那麼簡單,現在正狠抓學風呢,考試都要憑准考證進場,還要對相片的。手機也必須關機。」齊澤輝搖頭否定這個提議。

「那就沒轍了,同場補考的那些人,估計學得都不怎麼樣,給你遞條子也白搭。我瞧你還是趕緊臨時抱佛腳,拼幾個晚上吧。」馬得韜好言勸告道。

「其實,就算考不過去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將來你又用不著到外面找工作,就等著接你爹的班,這有沒有學位證的,還不就是那麼回事兒。」方旭也適時安慰了一句。

江逸晨慢條斯理地穿上衣服,下床坐到椅子上,拿起杯子喝水,並沒有說話。

「現在學哪兒還來得及,我對這門課就是頭痛啊。兄弟們哪,兄弟們哪,看在咱們一個屋子睡了三年的情分上,拉俺一把吧。已經掛了一次了,這次再掛,就拿不到學位證了,俺爹還不揍死俺啊。你們可不能見死不救啊。」

肚子圓淒慘地說道,聲淚俱下,模樣甚是可憐。說到動情處,還站起身,四處打躬作揖。

房間內一時間沉寂下來,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唉,我們不是不想幫你,可這是補考,我們都進不了場啊。」齊澤輝嘆了口氣,開口說道。

肚子圓其實在進屋前已經搜腸刮肚想了很久,根本毫無頭緒。

這時,他的眼珠轉了轉,目光落到一直沉默不語的江逸晨身上。

「晨子,我知道這裡面就屬你的餿主意最多,這回就指望你救我出火坑了。佛曰,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我一輩子都不會忘了你的。」肚子圓說著,拉起江逸晨的手,深情地瞅著他,還在他的手背上拍了拍。

「靠,真夠肉麻的。拿開。」江逸晨感到身上直起雞皮疙瘩。連忙將手甩開。

肚子圓眼巴巴地望著,一副牛皮糖的架式。

「晨子,你可別幫著他胡來。作弊被逮住可是要挨處分,記檔案的。」方旭提醒道。

江逸晨緊蹙眉頭,低頭沉思。

這個事情真是不好辦,雖說是咎由自取,但肚子圓這小子無論再怎麼樣,也是一個寢室的哥兒們。就這麼眼睜睜地瞧著他倒霉,終究有些不忍。

「考場在哪兒?」思索良久,他開口問道。

「四號教學樓二一一號教室。」肚子圓連忙回答。

「到時候座位是隨便坐嗎?能保證坐到靠窗的位置嗎?」江逸晨問起關鍵問題。

「補考人數沒有平時多,應該是隨便坐的,只是不能互相挨著。要靠窗的話,早點兒去估計就行了。」肚子圓說著,一頭霧水。

「晨子,你不會要我們爬窗戶吧,那也太離譜了啊。」馬得韜顯然誤解了。

「我還沒那麼蠢。不過具體方案容我再想想,收拾收拾,先上課去吧。」江逸晨搖搖頭。拿過手機瞧瞧,時間差不多了。伸手拉開書桌的抽屜,取出下午上課需要的課本。

今天全天有課,也無法去快餐店兼職了。

眾人都開始整理衣著,收拾東西,一起出門上課。肚子圓本想多問幾句,又擔心江逸晨不耐煩,只好心事重重地跟了出來。

一個下午,肚子圓都無心聽講,腦子中全是補考的事情,懊喪、後悔,以及老爹的龍顏大怒。

下午放學後,江逸晨藉口自己有事情,與寢室的幾位夥伴告辭,讓他們順便把書本帶回去。然後獨自來到四號教學樓外,四處觀察一番,望著二樓教室的窗戶,心中若有所思。

既要幫到肚子圓,又得保證自身安全,委實不容易。

徘徊了一陣,腦海中漸漸出現了一個輪廓。但還有待細化,必須設計得滴水不漏。

他隨即離開教學樓,向學校北門外走去。先隨便吃點兒東西,還要去石橋大街給小胖墩上課。

粼江管理學院是個中等規模的大學,一共八個系,在校學生六千多人。出入校園有南、北、西三個門。其中南門為正門。

學生宿舍區位於校園的東北部,所以學生們外出一般都喜歡走北門。

北門外是一條水泥坡路,走上五十米,有一條自發形成的小吃街。各種小販在街道兩邊擺攤叫賣,十分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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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吳大娘的麻辣燙攤車

校外的小吃街,攤販雲集,食品花樣繁多,價錢也相對實惠,自然對在校學生們頗具吸引力。

當然,有關無照小攤販售賣的東西不衛生,材料變質,亂加添加劑等等劣跡屢屢見諸報端,飽受社會抨擊。但學生們大多懶散,通常抱著眼不見為淨的心態,飽了口福就行。

要知道學校食堂的飯菜雖然也不貴,但味道非常一般,吃膩了到這裡來換換口味還是挺不錯的。所以學生顧客們就成了各路攤販努力爭取的主要對象。

小吃街的後半段,還經常有一些農民騎著自行車、三輪車,販賣蔬菜、水果、小日用品之類。這一塊兒的銷售目標主要是針對附近生活小區的居民們。

江逸晨出了校門,一路順坡下行,耳邊傳來小販們此起彼伏的叫賣聲,混雜在一起的各種食物香氣直往鼻孔裡鑽。

「麻辣燙,串串香,味道正宗,鮮香可口,葷素自選。」小吃街中後部,一位老太婆的粗嗓門驟然響起。

江逸晨舉目望去,只見在一輛印著彩色食品廣告的帶棚攤車後,站著一位頭髮花白、顴骨微突的瘦削老太婆,正在一邊忙活一邊吆喝,手腳麻利,身體看上去還算硬朗。

攤車中央安放著兩口不銹鋼的大湯鍋,熱氣騰騰,紅油滾滾,顏色形狀各異的葷素串串密密麻麻地排列其中,很是誘人。

江逸晨認識這位老太婆,她就是攤主,姓吳,在這條街上擺麻辣燙攤子已經有不短的時間。他也光顧了不少回。

就在這兒吃點兒東西再走吧。他想到這裡,大步走了過去。

吳大娘馬上認出了他這位老主顧,趕緊堆起笑臉招呼。

「是小江啊,來來,坐,今天的品種可多了,都是最新鮮的。」

江逸晨點點頭,走到攤車前的餐桌旁,找了張圓凳坐下。

「大娘,給我來兩串魚丸、兩串藕片、兩串豆腐乾,其他的青菜隨便來六個吧。」他開始點菜。

「好好,稍等一下啊,很快的。」吳大娘的記性不錯,馬上將他要的品種分揀出來,放到湯鍋裡的另一端。

等待的功夫,江逸晨四下打量,現在時間還早,食客不是很多,晚上這條街上可就熱鬧了。

「吳大娘,最近生意還好吧?」他對忙碌中的吳大娘說道。

「唉,小本買賣,也就這個樣子,湊合過吧。」吳大娘說著,語氣中似乎對現狀並不滿意。

也難怪,小吃街上做類似生意的還有好幾家,競爭也是頗為激烈的。

正說著話,叮鈴鈴,一陣清脆的鈴鐺聲響起。江逸晨聞聲抬頭,只見迎面駛來一輛藍色的女式二六自行車,上面坐著一位十七八歲、穿灰色外套的小姑娘。

女孩長了一副娟秀倩巧的瓜子臉,彎彎的細長眉,一雙杏眼透著水靈氣。膚色不算很白,是一種淡淡的淺麥色,看上去很細膩。而且似乎從來沒有畫過妝,臉蛋汗津津的,額頭上的劉海有點兒凌亂。黑色的短髮後面紮了一個蝴蝶造型的髮卡,這是唯一的裝飾物。

自行車駛到攤子前停下,女孩下車,放下支腿,伸出雙臂將後架上的泡沫箱搬下來,抱到攤車後面放下。並抬手衝吳大娘比劃了個手勢。

吳大娘這個時候已經將江逸晨點的菜煮好,分開放到兩個盤子裡。

「曉佳,把盤子端過去。」她吩咐女孩。

女孩點點頭,先拿過一條黃色的圍裙繫在腰上,然後一手端起一個盤子向江逸晨走來。

「謝謝。」江逸晨伸手將盤子接過,並衝她一笑。

女孩也回應了一個微笑,然後轉身回到攤車後面,幫著吳大娘忙碌起來。

江逸晨也認識這位女孩,吳大娘的孫女,名叫蘇曉佳。

蘇曉佳是位心靈手巧的姑娘,可惜的是,聽吳大娘說起,她在很小時候患了一場大病,發高燒,從此失去了說話的能力。多次求醫,花了不少錢,均無功而返。後來父親去世,母親改嫁,就只好跟著奶奶一起做小生意求生活。

江逸晨從桌面的竹筒中取出一把一次性筷子,把麻辣燙串依次捋到盤子中,然後開始進食。

麻辣燙也叫串串香,是一種流傳甚廣的平民食品,用花椒、乾辣椒、胡椒、八角、桂皮、薑、香葉、草果、肉扣、老抽、豆瓣醬、蔥等多種調料加骨湯水熬製成湯料。

至於食材品種,那就不計其數了,無論是蔬菜、馬鈴薯、豆製品、蘑菇等素食,還是魚豬牛羊等肉食及下水,都可以被這滾滾的紅湯所包容。

吃起來麻辣鮮香,刺激爽快,無論在南北,都很受大眾的歡迎。

吳大娘的攤子上,素串是六毛錢一串,葷串一塊二。一般情況花上十來塊就可以飽餐一頓,很實惠。

江逸晨慢慢品嚐著盤中的食物,說實在話,與他嘗過的同類產品相比,這兒的味道只能算一般,並沒有什麼突出的特色。

不過有一次與吳大娘閒聊,聽她說自己的湯鍋裡面從來不加大煙殼、頭痛粉之類提味劑,這些是很多同行常用的手段。雖然可以使食物的味道更加鮮香,但對人體有害,她不想掙這種昧心錢。

江逸晨多次光顧這個攤子,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無論湯鍋、菜板,還是碗碟、竹籤,都處理得很乾淨,包括餐桌附近的地面,也見不到一點兒垃圾。這與其他不少攤位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令人感覺非常舒服。

這時,又來了兩位顧客,吳大娘趕緊張羅,蘇曉佳在後面忙著切菜穿串。

二十分鐘後,江逸晨將盤中的食物消滅一空。然後數邊上的竹籤,從錢包中取出了八塊四毛錢,放到桌面上。

「大娘,我吃完了。」他對吳大娘打了個招呼,起身欲走。

「小江啊,你是老主顧了,這次優惠,只收你七塊錢好了。下回再來啊。」吳大娘從桌面的錢中拿出一塊四毛,塞了回來。

「呵呵,那就謝謝了。」江逸晨先推托了一下,畢竟人家也不容易。但吳大娘仍然堅持,也只好順著她的意思了。

臨走路過攤車,他對正在忙活的女孩這個招呼。

「曉佳妹子,我走了啊。」

蘇曉佳抬頭,綻開了一個溫馨的笑容,並伸出左手向他揮了揮。這使得江逸晨的心情頓時愉快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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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召開作戰會議

今晚的工作很順利,也許是接受了關於手辦靜香的勵志教育,小胖墩變得努力起來,攥著筆桿子,嘴唇緊抿,表情嚴肅,一副乖孩子好學生的模樣。

這使得胖墩媽大為高興,連連誇獎江逸晨施教有方。

夜裡做完家教,江逸晨搭乘公共汽車開始往學校方向返,這份兒工作每週四次,明天晚上不用去,可以輕鬆一下了。

回到宿舍,今天幾位舍友倒是齊全,都集中在屋子裡。

肚子圓坐立不安,正在和方旭、齊澤輝爭論什麼事情。看到他出現,馬上迎接過來,就像見了久別重逢的親人。

「晨子,可把你盼回來了。趕緊坐下歇歇腳,我給你倒杯水啊。」

他說著,拿過暖瓶和玻璃杯,正要倒水,突然又想起了什麼。

「白開水喝著沒味兒,橘子汁怎麼樣?」他慇勤地問道。

「湊合吧。」江逸晨也不客氣,大模大樣地坐到椅子上。

肚子圓拉開自己的儲物櫃櫃門,從裡面取出一瓶濃縮橘汁,往玻璃杯中倒入一些,又用小勺子舀了點兒白糖,兌入開水攪拌一番,然後雙手捧到了江逸晨面前。

「靠,一臉諂媚相。」馬得韜鄙夷地說道。

好在肚子圓的臉皮素質過硬,對此並不在意。

江逸晨接過熱騰騰的玻璃杯,輕輕吹了吹氣,慢慢品上一口。嗯,酸甜可口,還真不賴。

「晨子,那個啥。那事兒有眉目了吧?」肚子圓一臉期盼之色。

江逸晨嘆了口氣,肚子圓隨之心中一緊。

「法子倒是有一個,就是風險大,還得哥兒幾個一塊兒配合才行啊。」

「有法子就好,屋裡的都是仗義的好兄弟,肯定沒問題的。」肚子圓聞言眼睛一亮,誇口說道。

「誰說沒問題的,這種破事兒,誰愛折騰就折騰去,別拉上我就行。」方旭放下手中的書本,不滿地插上一句。

齊澤輝和馬得韜也扭頭不語。

「別,別啊。」肚子圓一瞧大急。

於是又展開感情攻勢,鼓動三寸不爛之舌,大談兄弟幾個在一起幾年的緣分,並說大學同窗的友情是最純最真摯的,等進入社會以後,人與人之間通常就只剩下利益關係了,所以千萬要珍惜啊。

這傢伙聲情並茂的一番演講下來,搞得方旭都渾身不自在,彷彿自己成了不講義氣的小人。

「嘶,行了,肉麻死了。你小子有功夫講這一大堆,還不如多看看書去。」齊澤輝口中嘶嘶出聲,作勢撓自己的胳膊。

「算了,聽聽晨子怎麼說吧。」馬得韜放軟了口氣。

江逸晨見該自己出場了,於是放下玻璃杯,轉身從抽屜中取出紙筆,伏在桌面上開始寫寫畫畫。

眾人面面相覷,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

幾分鐘後,江逸晨把一張紙拿在手中,轉身招呼道:

「都把椅子搬過來,營救行動第一次作戰會議召開。對了,肚子圓,把門鎖上。」

肚子圓趕緊依言行事,齊澤輝和馬得韜也將椅子搬到江逸晨的身邊,方旭見眾人都如此,嘆口氣,只好也湊了過來。

「首先要說明,這樣的軍事行動代價很高,風險極大,只此一回,下不為例。肚子圓,聽到沒有?」江逸晨警告道。

「沒問題,其他的考試,我再要麻煩兄弟們,我就是地上爬的那個東西。」肚子圓答應道,並用手指做出個鱉的造型。

「好,第二,我們能做的,也就是從考場外將東西送進去,如果你在裡面被監考老師逮住,那就是天王老子下來也沒用了。」江逸晨繼續說道。

「這我知道,只要東西能進來就行,抄題我有獨門的絕招。再說了,補考現場一般沒有正式監考那麼嚴。要是萬一被逮住,那我認倒霉,就算上滿清十大酷刑我也不會把兄弟們供出來的。」肚子圓大力拍拍胸脯,努力瞪起瞇縫眼,以表達自己的決心。

「切。。。」其他人紛紛表示不屑。

「好了,原則性問題已經講述完畢。下面是具體的作戰安排。考試地點是四號教學樓二一一號教室,我已經去現場勘察過,教室外面是一片草地,沒有障礙物,適宜作戰需要。由於時間是星期六,主戰場的上方,就是三樓,沒有上課的,只是學生自習所用,這是最關鍵一點,也就給我們的營救行動創造出了決定性的條件。。。屆時分成幾個點,樓下草地安排一個人,負責接應;三樓樓道一個人,負責監控;教室裡兩個人做題。。。還要準備點兒道具。。。一旦出現危險,立即停止行動火速撤退,這是撤退路線。。。」

江逸晨有條不紊地講解計劃書,神情專注猶如大戰前的總指揮官,令人肅然起敬。

「還有,《數據庫技術與應用》這門課,咱們裡面要數方旭成績最好,大才子嘛,所以只能以你為主力。」

方旭非常勉強地點點頭,心裡想既然上了賊船,也只能跟著漂了。

「至於考試分數,不需要太高,目標就是及格。所以肚子圓只能把試卷後面的分析論述大題目傳出來,前面的那些選擇類小分題你就自己看著辦好了。」

「當然,戰前需要全體參戰人員到現場適應一下環境,以確保不出紕漏。下面,大夥兒有什麼建議和要補充的都說出來,盡可能做到完善。」江逸晨將作戰計劃全盤搬出,然後開始集思廣益。

如此完整和富有創意的計劃書,令大家都頗為驚訝。

眾人接著討論,分析各個環節可能存在的問題和缺陷,作戰會議一直開到了夜裡十一點鐘才宣告閉幕。

肚子圓長舒了一口氣,這些天沉甸甸壓在心口的大石頭眼見有搬開的希望。人生依舊美好,他感到又重新點燃了生活的勇氣。

他站起身,向大家拱手表示感謝,並承諾戰鬥勝利後要大出血,請兄弟們一起去外面餐館大吃一頓,粼江是濱海城市,海鮮頗富盛名,就是它了。

這個提議倒是深得人心,於是紛紛表示贊同。

趁著肚子圓搶先出門上廁所的檔口,江逸晨藉機安慰其他人:

「其實吧,也沒有想像的那麼危險,只要嚴格按照我的計劃執行,除了肚子圓自己以外,其他參與人員的安全問題並不大,安全係數應該在百分之八十以上,不必過於擔心。」

大家聽了這話,心情倒是放鬆了許多。

時間已經很晚了,大夥兒抓緊洗漱、關燈,上床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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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營救肚子圓

星期六這天終於到來,天空多雲,昨夜剛剛下了一場小雨,空氣濕潤,透著清新。

上午九點鐘,粼江管理學院四號教學樓。

二層二一一號教室,今天是《數據庫技術與應用》課程的補考場地。門口,一名戴眼鏡的年輕男子正在檢查學生們的准考證,查驗、核對照片無誤的學生依次進場,自行找座位坐下。

室內的桌椅分成單列排布,中間間隔有六十公分以上。以杜絕考生相互偷看。

肚子圓早早到來,此時正坐在東邊中部靠窗的位置,手拿課本抓緊複習,又不時向窗外張望幾眼。

大部分考生已經就位,監考老師來到講台上,宣講考場紀律,對個別人妄想作弊的企圖予以警告。同時命令大家把手機全部關閉。

兩分鐘後,開始發放考卷。

二一一號教室窗外,是一片草地和兩個花台。

身穿一件藍色運動服的馬得韜,此時正站在草地邊緣,裝模作樣地做健身操。由於下過雨,地面潮濕,球鞋上粘了不少水和泥巴。他的心中暗暗抱怨不止。

教學樓三層樓梯口附近,齊澤輝拿著手機,慢慢來回踱步,今天他的任務是望風,這是個非常關鍵的崗位,事關所有參戰人員的安全問題。如果事情有變,將選取樓道另一端的走梯做為撤退路線。

離他不遠的距離,就是三一一號教室,今天沒有課,室內只有寥寥幾個學生在做自習。方旭和江逸晨站在窗戶邊,手扶窗台向外面張望。

樓下的馬得韜衝上面打了個手勢。

「還沒開始,再等一會兒。」江逸晨小聲說道。

「晨子,不會出事情吧?要是萬一給逮住可要挨處分的,記進檔案可就全完了。」方旭一臉擔憂之色。

第一次幹這種事情,實在有些緊張,昨天晚上都沒有睡好。時間臨近,感覺心跳都加劇起來。

「沉住氣,放鬆點兒。我們不在現場,就算被發現了也有足夠的時間可以撤退。」江逸晨冷靜地說道。做為作戰總指揮,自然要穩定軍心。

他從兜裡掏出一團黑色細線繩,檢查一番。昨天已經測量過,是需要的長度幾倍有餘。

又將右手掌伸出窗外,風力很小,應該沒有問題。

一切準備就緒,只等肚子圓的第一步行動。

時間流逝,所有人員都在焦急地等待。

考試進行到二十分鐘左右,二樓二一一教室中間開啟的窗戶處,突然扔出了一個白色紙團。

這就是戰鬥開始的信號。一直等在樓下的馬得韜頓時興奮起來,幾步竄過去,彎腰將白色紙團揀起來,拿在手中展開略略一瞧,隨即向樓的入口猛跑。

一路跑上三層,正遇到緊張向下張望的齊澤輝。

「到手了?」齊澤輝見到他,連忙問。

馬得韜連連點頭。

「趕緊過去,晨子他們還在裡面等著呢,我在這裡盯著。」齊澤輝吩咐道。

馬得韜不再說話,一路跑進三一一教室,將紙團交給江逸晨。

「好,方旭,咱們開始吧。」江逸晨小聲說道,同時掃視了教室裡其他幾名學生,並無異樣。

於是倆人按照事先商量好的路數,分工合作。紙團上面有五道大題,江逸晨做前面兩道,方旭成績好,做最後三道題。

二人取出紙筆,伏案緊張工作。馬得韜前面的任務已經完成,也留在現場,四處巡視。

又過去二十來分鐘,江逸晨和方旭都做完了手中的題目,方旭將兩張紙條都檢查了一遍,點點頭,全部交給江逸晨。

接下來就是整個作戰計劃中最危險,也是最關鍵的一步——將答案傳回考場。

江逸晨將兩張紙條打卷,然後掏出黑線,用一頭將小紙卷扎上,打個活結。隨即衝方旭和馬得韜一揮手,幾人一起擁到教室中部的窗台前面。

窗扇早已打開,江逸晨將手伸到外面,順著牆角開始把小紙卷往下放。

黑線很細,紙卷份量也輕,在空中顫顫巍巍,很快抵達二樓窗外。

馬得韜將右手一攏,衝著外面學鳥叫。

「哇,哇。」

「靠,沒讓你學老鴣叫。算了,還是我來吧。」江逸晨瞪了他一眼。

「喳喳喳,喳喳喳。」他模仿的喜鵲叫聲倒是惟妙惟肖。

教室裡做自習的幾名學生有點兒奇怪,不知道這幾位沒事兒學什麼鳥叫,真是夠閒的。

不過學生中有各種怪癖的很多,也沒什麼大驚小怪的。只是看了一眼就接著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肚子圓一直在忐忑不安地期盼,聽見喜鵲叫聲,如聞天籟之音。

他微微轉過頭,只見一個白色紙卷已經順著窗邊吊下來,達到與他眼睛平行的位置。

東西終於到了,他頓時激動起來,心臟怦怦直跳。

穩住,穩住,他心中默念,做了一個深呼吸。

取貨過程自然不能蠻幹,需要技巧,否則會功虧一簣。

肚子圓按照事先排練的動作,拿起一張草稿紙,大聲擤鼻涕,然後將草稿紙揉成一團,起半身向窗外扔去,紙團出手的瞬間,一把將邊上懸空的白色紙卷攥到手中,用力一拽,紙卷與黑線分離。

「哎,你怎麼回事兒?站起來幹嘛?」監考老師發覺異樣,連忙走過來。

「啊,老師,我昨天晚上感冒了,流鼻涕。」肚子圓趕緊做出解釋,同時右手掌緊緊將紙卷握住。

「感冒?那也不能往窗戶外面扔垃圾啊,還有沒有點兒公共道德,你們輔導員怎麼教你的?」監考老師扶了扶眼鏡腿,怒斥道。

「對不起,圖省事兒,我一下子給忘了,下不為例。考完試我一定去給揀了,扔到垃圾箱裡。」杜志遠弓著腰,連連擺手向監考老師表示歉意。

三樓三一一教室,江逸晨將扯斷的黑線繩收好,放回衣兜。目標已經達成,他衝戰友們一揮手。

「撤退。」命令發出,他率先向教室外走去。

方旭和馬得韜緊緊跟上。來到門外,馬得韜給仍堅守在崗位上的齊澤輝打了個OK的手勢。齊澤輝心領神會,一路小跑過來。

四個人一起從走廊的另一端樓梯下樓,迅速離開了現場。

大家的營救任務已經完成,至於剩下的,就是肚子圓自己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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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慶功宴

戰友們一起走出樓門,來到外面的林蔭道上。

「呼,他NND,以後再也不幹這破事兒了,壓得我氣兒都喘不過來。」方旭摘下眼鏡,罵了一句粗口。然後用紙巾擦擦汗,又連連做了幾次深呼吸。

「不至於吧,膽子這麼小。」馬得韜嗤笑道。

「呵呵,小旭子是從小就是乖娃娃,好學生,從來沒幹過這個。很正常,凡事都有第一次嘛。」齊澤輝好心眼,給他找了個台階下。

「第一次是有點兒痛,以後就好了。」馬得韜一臉壞笑。

「去你的吧,跟著你們這幫**都學壞了。」方旭怒斥道,恨不得踢兩個壞小子一腳。自從跟這些傢伙在一起,自己幾乎變了一個樣。

「行了行了,先回去。食堂快開飯了。」江逸晨隨即阻止了他們的打鬧。

中午時分,肚子圓走進宿舍樓,滿面春風,眉眼含笑。

「肚子圓,咋那麼高興啊?」路過的熟人見狀忙打招呼。

「呵呵,今天中了十塊錢的彩票。」肚子圓樂呵呵地回答。

「呸,有毛病。」

肚子圓推開二零六號宿舍的們,舍友們正在吃午飯。

「考得怎麼樣了?」馬得韜問。

「還用問嗎,瞧他那臉蛋,都笑成花兒了。」齊澤輝揶揄道。

「謝謝兄弟們仗義相助,我杜某沒齒不忘。」肚子圓雙手抱拳,向大夥兒致謝。

「別光來口頭兒的,吃海鮮,這可是你答應過的。」馬得韜提醒道。

「沒問題,晚上就去。管夠。」肚子圓右手一揮,大氣地答應道。

「去哪兒啊,不會是大排檔吧?」方旭沒好氣兒地說。

「大排檔怎麼行?我瞧著去皇龍海鮮城吧,聽說不錯,離學校也不算太遠。大夥兒嘗嘗鮮。」齊澤輝手撫尖下巴,略一思忖便提出建議。

肚子圓一聽,臉上的笑容頓時消失,取而代之一副哭喪的模樣。

「兄弟們哪,我的腰包容量實在有限,那種地方可吃不消。還是換一個吧。」皇龍海鮮城是高檔海鮮酒樓,隨便一頓沒個一、兩千塊可拿不下來。

「靠,一動真的就成軟腳蝦了。」齊澤輝不滿地瞪起了金魚眼。

「是啊,這臉變得還真快,演技一流。我瞧你都可以去報考京城電影學院了。」方旭也在一旁敲邊鼓。

馬得韜自然也少不了起哄。

肚子圓臉色尷尬,這個月包括買禮物已經花費了不少,那些東西雖然沒能送出去,但也不能退啊。老爸為了防止自己大手大腳,按月往卡裡打生活費,不能提前預支。

他一咬牙,心想如果實在不行的話就豁出去了,把銀行卡上的錢統統取出來,估計也差不多。只是本月後面的日子可就難熬了。

「算了,別難為這傢伙了。那些高級的酒樓也就是吃個排場,犯不著那麼花費。找個中檔的海鮮餐館就行了。」關鍵時刻,江逸晨放下飯盒,發話挽救了肚子圓的腰包。

肚子圓見有人給他說話,笑容又回到臉上。他連連保證,一定安排個好的餐館,讓兄弟們吃得盡興。

然後又坐到江逸晨身邊,想拉起他的手以示感激,後者知道他常犯這毛病,連忙甩了一把,起身到水房洗刷飯盒去了。

既然總指揮都發了話,其他人也只得同意了。

晚上五點半鐘,離學校北門外不遠處的合林街上,二零六宿舍的五位舍友齊聚在一個名為「佳樂坊」的餐館中,慶祝上午的軍事行動獲得圓滿的成功。

「佳樂坊」餐館主要以經營中檔海鮮為主,原料新鮮,價格實惠,生意還是不錯的。

五位舍友圍坐在靠窗的一張圓桌旁,肚子圓張羅著點菜,不多時,什麼扇貝、八帶、海螺、海膽、海蠣子等流水般地上了席面。

其中當然少不了辣炒蛤蜊,粼江市產的蛤蠣很有名氣,味道最為鮮美,辣炒蛤蜊是大小酒店、居家餐桌的必備之菜。

至於酒水,雖然按說吃海鮮應該喝白酒,但在座的都是學生,還不大習慣。於是便叫了八瓶粼江純生啤酒,這酒是當地特產,清鮮爽口。

肚子圓端起酒杯,起身說了一番感謝的場面話,大夥兒面對滿桌佳餚,早就等得不耐煩了,便催促他早點兒結束,齊齊碰杯,灌上一口。然後開足馬力,大快朵頤。

店裡的海鮮確實比較新鮮,據說都是店主每天早晨專門派人到離此二十里地的漁村碼頭去購買,保證了原料品質。

大家一邊飲酒吃海鮮,一邊聊天。不一會兒各種殼子便堆滿桌。

趁大家吃喝得高興,肚子圓試探著說今後如果還有這樣的事情,請兄弟們發揚人道主義精神,多多幫忙。

頓時引發眾怒,紛紛吆喝著要將這得寸進尺、貪得無厭的傢伙塞到桌子底下以示懲戒。

肚子圓連忙討饒,說自己知錯了,以後好好唸書就是。

江逸晨也勸告他,人生也就上一回大學,還是應該多學點兒專業性的東西,以後總用得上。

齊澤輝聽了這話,卻連連嘆氣。

「要我說啊,就像肚子圓這樣的,進大學玩上幾年其實也沒啥。你們知道嗎,原先的畢業生找工作還動不動講究個專業對口,現在可不成了,人太多,能找到個正經工作就算燒了高香。據我所知,就咱們這二流學校,最近幾年出去的師哥師姐們,真正能幹本專業的十個裡面還不到一個,到頭來讀啥書都一個樣子,反正也用不上。大學四年也就是混個牌子而已。」

「是啊,我也聽我表哥說過,現在學校開設的大部分課程都是脫離實際的,沒啥P用。等你上班就知道怎麼回事兒了。」馬得韜也在一邊附和。

江逸晨和方旭都沉默下來,他們知道這就是社會現狀。自從高校擴招多年,當前大學生數量多如牛毛。爹媽沒關係的,畢業找個飯碗都很困難,要想專業對口談何容易。

什麼京城北大畢業生賣豬肉之類的創舉早就不再是新聞。前些日子粼江市環衛部門招清潔工,事業編制,消息一傳出,頓時應者如雲,大批的學士、碩士紛紛排隊報名,單位還要挑三揀四呢。

有人讚道,中國國民素質超一流,連掃大街的職位都用上了研究生,西方發達國家也得仰視,趕英超美的目標終於在這一代得以實現。

「算了,今天高興,不說這些個破事兒。來來,乾一杯。」肚子圓見酒桌上有些冷場,連忙張羅。

眾人只好暫時放下心思,舉杯痛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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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小吃街出事

一個小時後,滿桌一片狼藉,眾人都是酒足飯飽。肚子圓招來服務生結了賬,總共四百多塊錢,還算實惠。

五個人起身出門,離開《佳樂坊》餐館,一起向學校方向走去。

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喝了酒,小風一吹,還挺舒服。

臨近學校北門,前方就是小吃街,此時已經燈火通明,熱鬧非凡。本來光靠路燈可沒有這麼亮,但是很多攤主不知道從哪裡拉來了電線,各色大瓦數燈泡將自己的攤位映照得如同白晝。

就在這時,不知發生了什麼事,小吃街突然如同炸開了窩,擺攤的小販們紛紛收拾桌椅,拉下電燈,推車卷攤子四散奔逃。

一時間嘶喊聲、叫罵聲、哀求聲鬧成一片,現場嘈雜不堪。

「哎,咋回事兒啊?」肚子圓奇怪地問道。

由於前方太亂,江逸晨等人便停下腳步觀望。

「嗨,瞧見了,是城管來抄攤子了。」馬得韜個子高,率先看清了堵在小吃街路口的幾輛車,都是城管專用,其中有小車,也有卡車。

身穿制服的城管人員分成幾組,如猛虎下山般衝向不同位置的小販。

「嗬,動靜還真不小,看來是大部隊出動。真是邪門兒,平時這一帶城管都不來的。今天不知道抽了什麼風,搞起了突然襲擊。」齊澤輝搖搖頭,自言自語。

這個世界上喜歡看熱鬧的人還是很多的,附近的居民、學生聚集在道路兩邊,議論紛紛,饒有興致地瞧著現場追捕戰,如同觀賞大片一般。

這批城管人員明顯都是訓練有素,很快便戰果累累,只見一輛接一輛的三輪、攤車被抬上了卡車車廂,還有成筐的食材、燒烤箱、爐灶、鍋碗瓢盆、煤氣罐也被咣當咣當地扔了上去。

哭喊聲、訓斥聲此起彼伏。

還有一些賣菜的小販,逃跑時來不及收拾,各種蔬菜水果撒了一地。幾位貌似附近居民的中年婦女、老大爺、老大媽們見狀興奮不已,跑過去撿拾,挑個頭大的往袋子裡裝。甚至有的相互之間為了誰先誰後發生爭執。

當然,城管對這些人並不在意,任由他們分享戰果。

江逸晨冷冷地瞧著眼前的這一切,神情麻木。城市裡這種場景經常出現,媒體上各方的爭論從來也沒有消停過,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本就是扯不清楚的事情。

他也不想費那個心思,當前就是等街上完事兒了再過去。

誰知看著看著,他的目光驟然間一緊。於是向前緊趕了幾步。

只見小吃街中部一棵大榆樹旁邊,一輛攤車被攔截在那裡,看上去很眼熟,對了,那不是吳大娘的麻辣燙攤子嗎?

再看過去,果不其然,頭髮凌亂的吳大娘正在和兩名城管人員爭執,神情絕望,又是辯解又是苦苦哀求。

攤車後部,腰間繫著圍裙的蘇曉佳伸雙手拉住車把手,臉色慘白,眼裡淚光一閃一閃,口中發出嗚嗚的聲音。

壞了,吳大娘給截住了,攤車要是被抄,可真是要她們的命。江逸晨內心一陣衝動,幾乎就要衝上去。

冷靜,冷靜,蠻幹只能更糟。怎麼辦?他將念頭強行壓制下來,腦子飛速地轉動。

片刻,他回頭看了一下自己的舍友們,圓腦袋瞇縫眼的肚子圓正在觀戰,模樣看上去傻乎乎的。

頓時,一個主意在腦海中閃現。就是它了,不管成不成,總要一試,沒有時間細琢磨了。

江逸晨迅速返回舍友們身邊,低聲說道:

「各位,夠兄弟的話就幫我個忙。」

「幹啥啊?說得這麼嚴重。」

「肚子圓,你改個名字叫肚子疼吧。」

肚子圓聽得一頭霧水,其他人也是滿臉疑問。

吳大娘聲音沙啞,拉住面前高個城管的衣袖,不斷與他糾纏。這點兒家當可是她祖孫二人討生活的命根子,要是沒了可真不知道怎麼好。

另一名矮一些的城管拽住攤車的前把手,不讓後面那個小丫頭將車拉走。

不過那個小丫頭似乎是個啞巴,只會嗚嗚出聲,還淚流滿面。這讓他實在有些不忍使力。

「隊長,這老太婆小姑娘的,要不這個就算了吧。」矮個城管隊員轉向高個子,也就是他們的副隊長提出建議。

「不成,嚴格按照規定辦事,誰都是一樣。快點兒,把車拖走,你小子沒吃飽飯怎麼著?」高個兒副隊長瞪眼呵斥道。

「我可警告你啊,趕緊放手,你這可是在妨礙公務,罪加一等。就衝這個,我完全可以把你抓起來。」高個兒副隊長對眼前糾纏不休的老太婆提出嚴正警告,又舉目四下張望,看看有沒有騰出手的其他隊員,準備叫過來幫忙。

就在雙方僵持不下的時候,忽然走過來幾個學生模樣的人。

「城管同志,你們來得真是太及時了。我們要舉報黑心小販,就是一個賣烤羊肉串的。我兄弟吃了他的東西,食物中毒,一個小時跑了八趟廁所,人都拉得脫了形,可能有生命危險啊。」江逸晨上前對高個兒城管大聲說道,同時衝吳大娘使了個眼色。

後者先是一愣,隨即明白了他的意思,鬆開自己的手。

「城管同志,你聽我說啊,這些小販實在太可恨了,好好的一條街給搞得烏七八糟的。」齊澤輝也在一邊幫腔。

「食物中毒?人在哪兒?怎麼不送醫院?」高個兒副隊長連忙問道。

「哎喲,哎喲。疼死我了。」肚子圓手按腹部,彎著腰被方旭攙扶出場,口歪眼斜翻白眼,長長的哈喇子順著嘴角流出。

「賣羊肉串的小販見你們來了,剛剛跑進了前面那條小巷子。趕緊得把他繩之以法,我們要當面對質,不能讓那些傢伙再害人。」馬得韜伸手往前指,同時仗著自己人高馬大,自然做為主力肉盾,擋在高個兒城管面前。

肚子圓故做站立不穩狀,一個踉蹌,向矮個兒城管栽去,後者趕緊騰出手將他扶住。

這樣,馬得韜、方旭、肚子圓、齊澤輝四個人展開站立位置,將兩名城管與攤車隔開。

江逸晨彎腰退到後面,衝吳大娘一揮手,三人拉起攤車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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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逃跑及戰後總結

「哎,怎麼回事兒?給我站住!」高個兒副隊長發覺不對勁。

「城管同志,這裡的人民群眾早就怨聲載道了,盼星星,盼月亮,就盼著你們來啊。不是這個,在那邊呢。」馬得韜繼續說道,不斷移動身體,阻擋高個城管的視線。

「喔,我的肚子好像緩過來了,要說還真得感謝你們城管同志。」肚子圓說著,伸直了腰,老這麼弓著還真難受。

江逸晨和蘇曉佳一起拉著車把手,拚命往坡上跑,好在坡還不算太陡,沒那麼費力。

吳大娘也爆發出驚人的潛力,在後面推車,腿腳異常麻利,居然沒有被落下。

後方傳來怒罵聲,應該是那個高個子的聲音,似乎還在命令矮個兒隊員追擊。不過好在有四根油條在那裡糾纏,沒那麼容易過來。

「拐彎,進那條巷子。」江逸晨指揮道,攤車順勢拐進旁邊的小巷,這條巷子的路燈可能有損壞,老遠才亮一個,比較昏暗。往裡面走一段,就應該安全了。

一直將攤車拉到小巷深處,三人才停了下來,大口喘氣。

「呼,小江啊,謝謝你了。要不然,我老婆子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辦。」吳大娘手撫胸口,心有餘悸。

「沒什麼,不用客氣。」江逸晨的呼吸漸漸平穩,他語氣平淡地說道。

蘇曉佳也在不住喘息,臉上淚痕未乾,剛才她可真是急壞了。

現在可不敢出去,得等上一段時間。

吳大娘和蘇曉佳藉著遠處微弱的燈光,開始收拾整理攤車,擦拭濺出來的湯料。在剛才逃跑的時候掉了一些菜串和幾個碗碟,折疊圓凳也少了兩個,等會兒得回去找找看。不過主要的家當得以保全,已經是很走運了。

半個小時後,江逸晨悄悄走出去探風,來到街上,發現城管及車輛已經離開,地面上到處是散落的垃圾。還有幾個小販坐在路邊的馬路牙子上痛哭,以及三三兩兩湊一塊兒議論的路人。

為了保險起見,他一直走到路口,確認情況無誤後,這才原路返回。

路過剛才事發現場的位置,目光四處搜尋了一番,居然在翻倒的菜筐旁發現了一個折疊圓凳,被踩得髒稀稀的,拿起來一瞧,鋼製椅腿耷拉著,可能是螺絲掉了,修一修應該還能用。

他提著折疊圓凳返回藏身的小巷子,將東西交給吳大娘,並向她宣告警報解除。

祖孫二人都鬆了一口氣,隨即將攤車從小巷子中推出。

雙方分別的時候,蘇曉佳突然轉過身,拉起江逸晨的右手,往掌心塞了個東西,感覺又尖又硬。

然後她揮揮手,和奶奶一起推車回家。

江逸晨有點兒發蒙,也舉起左手和對方告別,待她們走遠,他來到路燈下,攤開手掌。

只見手中放著一個鳥兒造型的小工藝品,構思巧妙,生趣盎然,是由幾片不同的貝殼粘貼而成。

難道是小姑娘自己做的?江逸晨望著這個小東西,心中不由升起一股暖意。

他端詳了一會兒,將貝殼小鳥小心放入衣兜。然後往學校北門走去。

上樓推開宿舍房門,發現馬得韜等四人已經回來了,正在屋裡熱烈地討論著剛才發生的事情。

「哎,瞧啊,晨子回來了。」

「嗬,我們這麼辛苦,給他當槍使,他倒是挺美,約會去了。」

「真是看不出啊,平時瞧著挺老實的啊,今天也春心蕩漾了。」

「好好,哥兒幾個辛苦了,我都記著呢。尤其是肚子疼,好樣的。」江逸晨笑笑,走過去拍拍肚子圓的肩膀,以示慰問。

「哎,別亂給我起外號。我說,為了讓你小子英雄救美,我自毀帥哥形象,做出了巨大的犧牲。沒準兒還讓咱們學校的女生都瞧見了。你小子以後可得記著我的好處。」肚子圓強調道。

「啥自毀形象啊,明明是你這廝的本色出演嘛。其實也沒事兒,讓董胖妞瞧見肯定不會介意的。還別說,剛才你那一套還真把那倆城管唬得一愣一愣的。可惜就是不像食物中毒,倒像是在抽羊角瘋呢。呵呵。」齊澤輝想起肚子圓當時那副尊容,不由忍俊不禁。

「你才抽羊角瘋呢,一瞧就是外行,犯起那玩意兒要口吐白沫,四肢抽筋,知道不?啥都不懂,整個兒不學無術。」肚子圓立即瞪起小眼睛反駁。

「其實肚子圓演得還不錯,至少真實。韜子、澤輝你倆就太差勁兒了,就那幾句台詞,又假又肉麻,也虧你們編得出來,我聽著全身直起雞皮疙瘩。還有,表情呆板,動作生硬,一瞧就沒有表演天賦。」方旭從專業的角度發表點評。

「靠,我挖空心思想出來的台詞,處處透著智慧的閃光。讓你這通兒瞎貶,真不識好歹。我瞧著那位高個子城管同志就挺受用的,還是人家的欣賞水平高。」馬得韜對他的點評大為不滿。

齊澤輝也證實方旭的審美觀的確存在問題,有待學習糾正。

幾個傢伙一通爭論,反倒把事件的主謀兼導演撂到一邊。

江逸晨也不插嘴,坐下倒了杯水休息。任由他們討論總結,有爭論是好事情,可以發現不足共同進步嘛。

直到幾位舍友吵夠了,江逸晨才從他們那裡瞭解到當時的情景。

自己和吳大娘、蘇曉佳拉車跑掉後,高個子城管被擋住,命令矮個子隊員去追。但好在那個矮個子似乎並不太積極,掙脫阻攔後作勢追出幾步,便返回去了。

馬得韜四個人很快見好就收,對二位城管表達了感激之情,並說要給他們的上級主管部門寫感謝信。最後還向他們揮手告別,當時那位高個子城管的表情很是精彩。

接著,四位舍友這才開始回過味兒來,追問江逸晨與那個老太婆和小姑娘是什麼曖昧關係,老實交代,否則大刑伺候。

江逸晨只得說那二位是自己的老鄉,女孩有殘疾,在這裡擺攤餬口,生活很困難。碰到這種事情,要是不幫上一把實在過意不去。

四位舍友將信將疑,但一時間也套問不出更多內容,只得暫時作罷。不過聽說女孩是個啞巴,紛紛搖頭表示嘆息。

今天也折騰得不輕,大家聊了一會兒都感覺很疲憊,於是陸續去洗漱,準備上床睡覺。

江逸晨將那個貝殼小鳥從衣兜中取出放入書桌抽屜內。然後拿過口杯毛巾,跟著大夥兒一起出門去水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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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地攤奇遇

時間來到了六月中旬,進入初夏的季節。不過由於粼江市是濱海旅遊城市,東臨澄海,屬於北溫帶季風區域,具有典型的海洋性氣候特徵——空氣濕潤,溫度適中,夏無酷暑,冬無嚴寒,夏季平均氣溫二十四度,冬季平均氣溫零度以上。

所以這裡的夏季也同樣令人感到舒適,不會像北方其他內陸城市那樣悶熱難耐。

這段時間以來,江逸晨依舊保持按部就班的學習生活,課餘時間,到校外做兼職勤工儉學,以補貼生活費用。

不過到了上個星期,《悅客苑》中式快餐店的主管告訴他,店裡的經營已經步入正軌,人手齊全到位,不再打算僱傭兼職發傳單的人。這項工作就此結束。

這也沒辦法,業餘兼職就是這樣不穩定。

不過令他意外的是,家教工作也面臨完結了。

星期六下午,江逸晨來到小胖墩家,繼續上課。課後,小胖墩的媽媽委婉地告訴他,孩子下學期就要上六年級了,很快將面臨小升初的問題。學校為此專門開設了特別輔導班,聘請重點小學的高級教師前來執教。家裡考慮再三,給小胖墩報了名,所以家教工作也就暫時不再需要了。

小胖墩的媽媽還非常客氣地把江逸晨誇獎了一番,說這段時間,小胖墩學習比起以前刻苦多了,都是他教導有方。以後如果有事情再和他聯繫。

小胖墩拉著他的手,還有些捨不得。

聽了這話,江逸晨點點頭,說自己正好也打算暑假回老家。小胖墩媽隨後給他結清了家教餘款,另外還拿了一大兜子紅蘋果讓他帶回去。

江逸晨推托不過,也只好收下。雙方客客氣氣地道別。

離開小胖墩家,江逸晨拎著蘋果兜子往公共汽車站走去。既然這項工作也結束了,他只好準備再去學校家教中心重新登記。

江逸晨站在公共汽車站台等車,十分鐘後仍沒有到來。他不耐煩地四處張望,這時,看見旁邊支路的人行道上有一溜兒擺小攤的,貨品花樣似乎不少。

他隨即想起自己的備用襪子,完好的已經剩下不多,不如去瞧瞧有沒有合適的。

一念至此,江逸晨離開公共汽車站,來到了支路小攤區。

第一個攤位就是賣各種針織品的,什麼內衣內褲、襪子毛巾、枕套枕巾,花樣繁多。

江逸晨拿起一雙襪子摸了摸,感覺質量還行,小販見有客人光顧,連忙吆喝道:

「外貿精品襪子,為回籠資金,清倉揮淚大甩賣,只要十塊錢五雙啊。」

十元五雙,雖然不貴,但感覺沒有到底。江逸晨還價十元錢六雙,小販不幹,雙方就價格問題進行了激烈而友好的磋商,幾分鐘後,終於達成了十一元六雙的共識,成交。

於是江逸晨挑選了六雙黑顏色的,讓小販裝袋。

這買襪子不比其他,一定要選擇一個式樣顏色的,這樣如果其中有穿破的,就具備了很好的互換性,最大限度做到物盡其用。千萬不能為了圖好看,選幾種不同花色,那樣一廢可就是一雙。

買完襪子,反正今天也沒啥事情了,他隨意逛逛其他攤位。

小攤區中部,有一個蹬三輪車賣舊貨的,大多是小玩意兒的,什麼銅錢、鐲子、印章料、小佛像、玉石等等。

江逸晨出於好奇,湊近前,隨意揀起一枚銀元瞧瞧。又學著電視劇裡的鑒定方式,用大拇指和食指兩個指尖夾起,拿嘴吹了一下,然後放到耳邊聽聲音。結果啥也聽不見。

「小兄弟,你這個手法根本不對。我這可是正宗的袁大頭,如假包換。要說這些年最好的投資就是搞收藏,市場持續火爆,買回去放上幾年,至少能翻幾倍。比什麼基金股票的強太多了,那些才是純粹的坑爹市場呢。」顴骨突出的中年男攤主開始吹噓。

江逸晨將銀元放下,目光在攤子上隨意掃視,這時,一塊半個巴掌大的水晶石吸引了他的主意,在陽光下一閃一閃的挺漂亮,他拿起來細看,沉甸甸的,水晶石裡面有些雜質,另外一面還是石頭,品相很一般。

「這怎麼不把後面的石頭去掉,多難看啊。」他問攤主。

「小兄弟,這你可就不懂了吧。這叫帶皮水晶石,哪兒能去掉呢,帶皮子,才能證明是天然的,挖一塊少一塊啊。現在的人造水晶很多,價格差老遠了。你要喜歡我給個便宜價,五百塊。」攤主耐心給他掃盲,同時報了個價格。

江逸晨又看了幾眼,然後把水晶石放回去。

「真要的話,我再便宜點兒,四百,成不?最低三百五,這可是成本價格了啊。」攤主盡力爭取,擺這種攤子可不比旁邊的日雜用品之類,有時候一天都開不了張。

江逸晨微笑著搖搖頭,他只是好奇看看而已,自己怎麼會有餘錢買這些中看不中用的東西。

正當他準備離開的時候,忽然路口方向傳來一個尖叫聲:

「城管來了,城管來了!」

人行道上的眾小販們頓時如同驚弓之鳥,火速收拾攤子,推車逃散。

舊貨攤主也是一樣,急得額頭冒汗,手忙腳亂地收攤子,雙手把攤布往上一兜,將一堆貨品打成包裹扔進三輪車車廂。

出人意料的事情發生了,只見剛才那塊帶皮水晶石從中甩出,在空中劃了一條弧線,正好落到江逸晨的胸前,倏地一下不見了。

江逸晨感覺胸口被什麼東西撞了一下,隨即一陣冰涼的感覺。

攤主也顧不得那麼多了,登上三輪車趕緊往支路另一端跑,手腳利索,一會兒就不見了蹤跡。

江逸晨有些莫名其妙,察看了一番胸口,並無異樣,難道是自己最近太累了,以至產生錯覺?

他晃晃腦袋,提起蘋果兜子和裝襪子的塑料袋,朝路口走去。

最近城管的活動還真夠頻繁的,不知道是吹了那股子風。他一邊走一邊想道。

誰知城管並沒有出現,迎面卻駛來三個騎電動自行車的半大小子,頭髮被染成黃毛綠毛,還吹著口哨。

「哈哈哈,都嚇跑了,真帶勁兒。」

「這些小販見了城管就像耗子見了貓,連滾帶爬的。嘎嘎,好玩兒。」

「你那嗓門可真夠亮的。」

「那是,正經的海豚音,可以和維塔斯PK呢。」

「吹吧,你就。」

三個傢伙邊聊天邊往四處瞅,似乎對自己惡作劇的效果很滿意。

靠,原來是小癟三閒得發慌找樂子玩兒呢,江逸晨這才弄明白。

不過這也不關他的事情,他提著東西繼續往前走,出路口,回到公共汽車站,正好看見車來了,連忙排隊上車。

江逸晨返回學校後,去了一趟家教中心,那兒還有人在值班,於是填表格重新登記。對方要求他留下手機號,有業務會及時通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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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美女稀缺的緣由、奇怪夢境

辦完登記手續,江逸晨從家教中心出來,看看手機,已經是下午五點半鐘,到了食堂開晚餐的時間。他連忙回宿舍放下提兜取了飯盆,前往食堂打飯。

今天是週六,很多本地學生都回家了,食堂排隊的人不是很多,很快就輪到了他,點了一份燒茄子和素炒油菜,主食是四兩米飯。

學校食堂的伙食味道很一般,米飯也硬,唯一的好處就是價格相對低廉。所以儘管學生們抱怨不止,但這裡仍然是大家就餐的主要場所。

齊澤輝和馬得韜很快也出現在食堂裡,至於另外兩位,肚子圓和方旭的父母家都在本地,週末正好回家改善伙食去了。

三個人一起端著飯盆回二零六宿舍,邊吃飯邊聊天。

馬得韜今天吃得很慢,有點兒心事重重。

齊澤輝和江逸晨問起原因,他用右手抓抓頭髮,做出一副苦惱的模樣。

原來,今天班上的董胖妞對他發起了攻勢,說別人送了她兩張音樂會的票,邀請馬得韜陪她一起去,時間是明天下午,地點在市中心的音樂廳。

「呵呵,好事兒啊,聽說音樂廳門票很貴的,去長長見識,陶冶陶冶情操不是挺好的嗎?」江逸晨順口說道。

「是啊,你小子有福氣,她怎麼沒來找我們倆呢。」齊澤輝也笑著打趣。

「拉倒吧,我才不想去呢,又不好跟她說。哎,這人太優秀了,也容易惹麻煩上身啊。」馬得韜嘆了口氣,搖搖腦袋。

「靠,正吃著飯呢,讓你噁心到了。」齊澤輝差點兒噴飯,隨之怒斥道。

「要我說啊,董琴這人除了胖點兒,其實也不算太難看,脾氣也挺好的。要是以後娶進門,肯定是賢妻良母。」江逸晨勸解道。

「是啊,我也覺得董胖妞還行,就像上回那個小品裡說的,擱家裡肯定安全,你出個門兒啥的也放心不是。」齊澤輝也加油添醋。

「扯吧,都是站著說話不腰疼,說別人都容易。你們自己怎麼不找這這樣兒的呢。」馬得韜不忿地反駁道。

「你小子別倒打一耙,人家邀請的是你,又不是我們。話說回來,你要實在不願意就直接回絕她,或者說明天有事請,膩膩歪歪的幹什麼?」江逸晨有些不滿,這傢伙瞧著人高馬大的,做事情卻一點兒魄力都沒有。

「唉,你說咱們學校怎麼這麼差勁呢,這麼多女生連個美女都沒有。早知道當初我就不來了。」馬得韜轉換了話題,面帶憂傷。

「要說起這方面,我可有研究。」齊澤輝把飯盒裡最後兩口米飯刨完,故作神秘地說道。

馬得韜果然來了興趣,催促他進行講解。

江逸晨也做出一副洗耳恭聽狀。

「本來嘛,現在生活水平比過去高了,大部分人都不缺營養,按說應該比以前的人長得順溜才對。可是你們隨便到大街上瞅瞅去,順眼點兒的基本上都是靠化妝撐著。卸了妝完全就變成另外一個人了。這就是怪事,那麼天生麗質的怎麼就這麼少呢?」齊澤輝摸了摸尖下巴,侃侃而談。

兩位聽眾連連點頭,等待他的下文。

「這事兒啊,就得從源頭說起。美女是從哪兒來的?當然是美女的爹媽生的。」

「廢話嘛不是,不是爹媽生的,難道還是石頭縫裡蹦出來的不成?」馬得韜不耐煩地說道。

「別著急啊,聽我把話說完。按照遺傳學來說,如果上一代的基因足夠優秀,那麼生下漂亮孩子的機率就非常高。簡單來說,就是爹媽如果是帥哥美女的話,生下的小孩兒大多都是帥哥美女坯子。反之機率則大大降低,甚至和抽籤中彩差不多。」齊澤輝耐心解說自己的研究理論。

這個話倒是通俗易懂,優化組合嘛。

「但是問題的關鍵就在這裡,在當前社會上,大多數帥哥是配不了美女的。為什麼?因為長得好看一些的女人都很現實啊,那些什麼煤老闆、暴發戶之類的一出手,情場戰鬥力超強,帥哥們根本不是對手。這樣下來,優秀的基因被浪費,生下的孩子自然一代不如一代了。這話可不是我發明的,是上回某位著名大導演開新戲,想挑選個清純美麗的新演員,久尋不得後發出的感慨。唉。」齊澤輝說道,發出一聲嘆息。

江逸晨聽罷,覺得似乎很有道理。

人類社會和動物界不一樣,比如鳥類,雌鳥面對眾位雄鳥的追求,肯定會選擇其中身體最強壯、羽毛最鮮亮的為偶,以保證後代的傳承。

而人類社會就複雜了,影響現代女性擇偶的因素太多,金錢、官位、房產、學識等因素所佔份量越來越重,而單純的男性外表條件似乎已經無足輕重了。

三人就這個話題議論了一番,馬得韜尤為憤憤不平,甚至嚷嚷國家應該出台相關政策法律,嚴禁醜八怪娶美女,一旦發現必須嚴懲不貸,罰款、坐大牢,以儆傚尤,否則不足以平民憤。

引得齊澤輝和江逸晨哈哈大笑,都稱讚說真是個好提案,應該交由全國人大討論通過。

吃完晚飯,三人一起去圖書館自習,連齊澤輝也暫停了擼啊擼的事業。

時間已經接近期末,好幾門課程都面臨考試。得抓緊時間複習,畢竟掛科可不是什麼令人愉快的事情。

夜晚,江逸晨躺在床上順利入眠。

誰知竟然很快進入一個奇怪的夢境。

夢境中,他來到了一個冰洞,洞中的地面是青色的石頭,牆面和頂子都是厚厚連綿的冰層,晶瑩剔透,閃爍著美麗的流光。

冰洞的規模不算太大,呈不規則的類橢圓形分佈,面積估計有一間普通教室那麼大,而高度似乎有個四米多的樣子吧。

洞頂垂下無數的冰溜子,有長有短,粗細不均,造型各異。其中最長的有一米多,成年人的小臂般粗細。

這是什麼地方?還挺漂亮的。江逸晨在冰洞中慢慢溜躂,四處觀瞧。

這次的夢境十分真實,所有物體清晰自然,完全不像以前做夢時的模糊印象。

最令人感到怪異的是,他感到身上傳來一陣陣涼意,似乎真是身處冰雪世界一般。好在還能夠承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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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暑假臨近、準備回家

清晨醒來,江逸晨回味昨夜的夢境,俗話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可是自己最近並沒有看什麼關於冰雪的書或者影視啊。

另外,初夏季節,晚上還蓋著薄被子,怎麼會感到冷?

思索了一陣,不得其解。他搖搖頭,不再費那個心神,穿衣起床。

房間裡,齊澤輝還在呼呼大睡,馬得韜則剛剛起來,穿上運動衣,準備出門鍛煉。這是他多年養成的良好習慣。

「晨子,今天起這麼早啊,要不跟我一塊兒跑步去。」馬得韜招呼道。

「成。」江逸晨伸個懶腰,感覺今天的精神頭非常足,於是便答應下來。

待他換上球鞋,倆人一起出門下樓,從宿舍區的主幹道開始,一路跑到教學區的環路。

道路兩邊都是高大的楊樹、槐樹,茂密成蔭,迎面的微風帶來濕潤的空氣。

江逸晨輕鬆地奔跑著,發覺身體裡的氣血通暢,神清氣爽,非常舒服。這是平時沒有的感受。看來晨練對健康還是很有益處的啊。

「嗬,你小子今天吃興奮劑了吧,跑了這麼遠還沒啥反應。」旁邊的馬得韜見他步履輕快,顯然狀態頗佳,不由有點兒驚訝。要知道這小子平時可不是個愛鍛煉的主兒。

「昨晚睡得好唄,今天當然有精神了。」江逸晨解釋道。

「好,我早就說過,身體是學習工作和泡妞的本錢,可不能馬虎大意。你小子的體形還有點兒單薄,得好好煉煉。」馬得韜一邊跑一邊教育道,他在這方面可是資深人士。

順著環路跑上兩圈,江逸晨的額頭上才微微見汗。馬得韜見狀更是連連誇讚,說他很有潛力,值得好好培養。

晨練完畢,倆人回到宿舍。

把齊澤輝從床上叫起來,一起去吃了早點,然後上教學樓找個地方繼續溫習功課。

江逸晨現在手頭上也沒有工作了,正好安心學習。大學這幾年,雖然沒有掛過科,但成績在班上也就屬於中等偏上的水平。

這人的精神好了,學習效率也跟著顯著提高。一個上午,他對自己的收穫很是滿意,看來期末考試過關應該沒什麼問題了。

休息的時候,他還將帶來的幾個蘋果拿去衛生間洗乾淨,這是昨天小胖墩媽送的。三位舍友一起分享,蘋果又脆又甜,品種不錯。

臨近中午,江逸晨突然接到了父親打來的電話,問問他現在的情況,還有暑假快到了,打不打算回家。

江逸晨略一思忖,便答應下來,反正當前沒事兒,回家去瞧瞧也好。

父子倆聊了幾分鐘,便匆匆收線。

江逸晨的家在南邊距此一百公里外的普衡縣城。父親是縣裡一個中型農機廠的工程師,已經在那裡工作了二十多年。至於母親,在他很小的時候就因病離世了,那時候他尚不記事。從此父子倆相依為命。

這些年來,由於經濟不景氣,農機廠又非壟斷企業,效益很差,也就靠國家相關優惠政策勉強維持。

父親的工資不高,人又老實巴交,沒有什麼其他外快收入。不僅要供兒子唸書,有時還要接濟在鄉下的姑姑家,所以家裡的經濟情況經常捉襟見肘。

這也是江逸晨時常要去勤工儉學以補貼生活費用的主要原因。

江逸晨思索片刻,在手機的電話簿中翻動,找到一位船主的號碼。

從粼江市去普衡縣城,隔著一個海灣,要坐兩個多小時的輪渡,然後轉長途汽車。

以前經老鄉介紹,在粼江港東部港區貨運碼頭認識了一位姓陳的個體船主,這位船主經營著一艘小貨船,常年在附近幾個港口跑運輸,捎帶著搭載幾位散客。收費便宜,只有正規輪渡經濟艙的一半左右。

當然,這嚴格說起來,屬於非法運營,安全上得不到保障。但看在省錢的份兒上,也顧不得那麼多了。江逸晨以前往返回家時曾經坐過兩次。

許久沒有聯繫了,他隨即撥打船主的手機,還好,那人還沒有換號,電話接通後,兩人聊了幾句。船主目前沒有變化,仍在做運輸生意,他讓江逸晨在準備回家的前幾天再跟他聯繫,以確定具體的時間。

接下來的日子,江逸晨繼續著三點一線的生活,教室、宿舍、食堂,幾乎構成了他生活的全部。

家教中心一直沒有給他來通知,看來目前的工作機會也實在有限。

另外,學校北門外的小吃街上,吳大娘的麻辣燙攤子繼續經營,不過把位置換到了坡路上高一些、視野比較開闊的地方,這樣有什麼異常情況可以及時發現。盡量預防那天晚上的慘劇再次發生。

江逸晨路過兩次,都被吳大娘叫住,弄了一堆串串讓他享用。臨走他要付錢,對方卻死活不肯收。

蘇曉佳也在旁邊連連擺手,幫奶奶勸說。

江逸晨感覺很不好意思,畢竟這祖孫二人生活並不寬裕,聽說現在還住在地下室裡。

於是他近段時間外出都盡量避免經過小吃街了。

七月初,正式進入盛夏的季節,天氣開始變得炎熱起來。

本學期的幾門專業課程陸續開考,這也是學生們每年最緊張的時候。

由於前段時間進行了完善的複習過程,江逸晨的所有考試均比較輕鬆的過關了,有的科成績還很不錯,達到了九十多的高分。

二零六宿舍的幾位同窗,都順利通過了考試。像方旭這樣成績一貫優秀的就不用說,即便是肚子圓,在大家的威逼下猛啃了一陣子書本,居然也全部及格,儘管其中有兩門課非常危險,存在被老師憐憫照顧的嫌疑。

不管怎麼說,大家都順利完成了大學三年級的學業,離畢業的曙光越來越近了。

肚子圓厚著臉皮,以本學期自己刻苦學習,用腦過度想放鬆放鬆為由,向他老爹申請了暑假旅遊資金,準備去京城玩一趟。他老爹居然也痛快地批准了,可見對他的要求實際上真的不高。

暑假已至,舍友們揮手告別,各自離校回家。

江逸晨又與那位船主聯繫,約定了七月五日上午十點鐘,在粼江港口貨運碼頭登船。

臨行之前,他又去街上的超市買了兩瓶粼江特曲,準備帶回家給老爹做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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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登船

七月五日上午,江逸晨早早起床,吃過早點後收拾東西準備出發。此時的宿舍裡只剩下他一個人了。

臨走前,他將宿舍的窗戶關上,插銷插好。眼光一掃,又看到了窗台上的一個紅泥花盆,盆中栽種著幾簇小蔥。

前些日子齊澤輝不知道從哪兒弄了點兒小蔥籽,隨意撒在這個早已荒廢多時的花盆中,沒過多久蔥籽居然發芽了。不過時至今日,可能是由於缺乏肥料的緣故,小蔥苗發育得並不好,顏色發黃,身體細得牙籤一般,也就是副湊合活著的狀態。

當然,除了澆點水,平時也沒什麼人專門照料它。

江逸晨用飯盆打了水,把小蔥澆了個透。正要離開,又覺得不妥,暑假漫長,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有人過來,就這樣的話估計它扛不到開學的時候。

他想起以前別人教給他一個土辦法,於是找來一塊抹布,撕下一條,又找了個大玻璃罐頭瓶,灌滿水擱到花盆旁邊。先將布條浸濕,然後一頭放到花盆的土壤面上,另一頭插入玻璃罐頭瓶中。

通過虹吸原理,玻璃瓶子中的水就會緩慢地流入花盆的土壤,起到澆灌的作用。這樣在無人照料的情況下,花盆植物的存活時間可以延長幾倍。

做完這件事情,江逸晨清洗一下雙手,將帆布挎包往肩上一搭,出屋鎖門,離開了宿舍樓。

他所意料不到的是,這盆不起眼的小蔥,在不久的將來,卻成為一把為他開啟一個嶄新生活大門的鑰匙。

江逸晨離開學校,坐公共汽車前往位於市東南方向的粼江港。

粼江港是個大港口,分為四個港區。共擁有碼頭十二座,泊位六十五個,其中,可停靠萬噸級以上船舶的深水泊位有二十九個,泊位最大水深負二十米。

港口貨場、倉庫、鐵道專用線等相關配套基礎設施齊全,作業機械眾多,年吞吐量可達到一億噸以上。

大約二十五分鐘後,他抵達港口東部港區外。下車後往裡走,來到第二散貨碼頭。

碼頭上非常繁忙,各類運輸車輛、工作人員穿梭不息,馬達運轉聲、哨子聲,還有海面上不時傳來的汽笛聲,匯成一片,不絕於耳。

江逸晨按照電話裡的信息,很快在六號泊位找到了那位外號叫陳老大的船主的貨船,這是一艘排水量只有兩百噸的小型雜貨船,此時,幾名工人正在使用吊桿往貨艙裡裝貨。

船主陳老大正在甲板上巡視,這是一名長著絡腮鬍子的黑臉中年男子。見到江逸晨,隨即招手示意他通過跳板上船。

「小江,來的夠早的啊。還有一個小時才開船呢。」陳老大點點頭說道。

「反正也沒事兒,早點兒過來心裡踏實。」江逸晨微笑著回答。

倆人拉了幾句家常,江逸晨取出四十元錢,交給對方做為船費。

陳老大收下錢,然後帶著這位乘客來到位於船尾部駕駛室後面的休息室內,讓他隨便找個舒服的的位置坐下。並交代了幾句關於在船上要聽從指揮的事項,隨即離開。

休息室不大,有兩張單人床和一張固定的靠背松木長條椅,不過都顯得比較陳舊了。床上的被褥枕頭散亂,還扔著幾件衣物和一包香煙,估計是船夥計剛剛在這裡休息過。

江逸晨將挎包撂到長條椅上,轉身坐下,背靠著艙壁,透過圓形舷窗可以很方便地觀賞海景。

他檢查了一下挎包,包裡除了個人用品之外,還有那兩瓶超市買來的粼江特曲。這是粼江市的土特產,五十二度,價格七十多塊錢一瓶,味道和口感都不錯,在本地及附近的幾個縣、市都頗有名氣,通常是普通人家慶典、宴席上的主角。

上次肚子圓買來準備送給劉副教授的粼江老窖,也出自同一個酒廠,不過那是陳酒,檔次更高級。

過了一會兒,休息室內又陸續來了四名乘客,其中有兩個男學生,另兩位則是背著大包小包的農民工模樣。四人各自分別找地方坐下。

江逸晨閉上眼睛休息,不知過了多久,隨著一聲汽笛和隆隆的馬達轟鳴響起,船身輕輕顫動起來。

終於起錨開船了,他睜開眼,看向窗外。

嘈雜繁亂的碼頭緩緩遠去,視野開闊起來。

陽光明媚,映照在碧藍色的海面上,泛起粼粼的波光。遠處一群海鷗翩翩翱翔,令人感到心曠神怡。

江逸晨望著微波起伏的大海,心中思緒也跟著任意漂浮。

還有一年就要畢業了,也就意味著學生時代宣告結束,自己也即將成為社會人員。

到時候還要去找一份工作,努力幹,爭取多掙一些錢。這樣家裡也就沒那麼窘迫,老爹也可以輕鬆輕鬆了。

要說老爹也真不容易,一個農村出身的成教大專生,在當今這個競爭激烈的社會上似乎並沒有更多的選擇。

貨船向東航行了半個多小時,已經駛出海灣口,來到了澄海海域。

就在這個時候,天氣起了變化,明媚的陽光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天空滾滾的烏雲。風也漸漸大起來,船身的起伏明顯增加。

休息室內幾名乘客見狀有些不安,開始議論起來。

其中一位年長些的民工安慰大家,說他經常坐這艘船,船老大很有經驗的,不會有問題。

大家聽了這話,情緒稍微安定了一些。

又過了十多分鐘,天空中淅淅瀝瀝下起雨來。

「見鬼,今天天氣預報沒有雨啊,怎麼搞的?」一名學生心懷忐忑地說道。

「我說,這船老大姓陳,是不是不太吉利啊?」另一名年輕些的民工也開始擔憂起來,畢竟這「陳」和「沉」是同音字。

「閉嘴,別亂說話。」年長些的民工瞪了他一眼。

江逸晨暫時還不覺得有什麼,他覺得陳老大跑了這麼多年的船,應該知道輕重。這裡是海洋性氣候,颳風下雨很平常。雖說安全至上,但如果一點兒小風雨就不敢出航的話,生意恐怕也就沒法兒做了。

雨越下越大,海面霧氣蒸騰,能見度降低。船身顛簸幅度更為劇烈起來。

好在幾名乘客看樣子都是經常坐船的人,還沒有哪位出現暈船的現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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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撞擊、落水

雨大浪湧,海面上一片霧氣。

就在這個時候,突然,前方傳來「嗵」的一聲巨響,船身瞬間劇震,休息室的幾個人控制不住身體,失去平衡向面前的艙壁上撲去。

頓時哎喲聲連叫,亂作一團。

江逸晨的反應還算快,迅速伸手拉住了長條椅的椅背,才沒有摔倒。

「撞船了!」外面有人發出驚恐地喊叫。

其他幾名船夥計也大呼小叫起來。

「停車!停車!給對面發信號。」這個大嗓門明顯是陳老大的。

隨即傳來連續短促的汽笛聲。

然後陳老大又在高聲嚷嚷什麼鎮定,穩住不要倒車,命令人到前面船頭去查看。

此時,可怕的事情出現了,船身開始往一側傾斜,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

「不行了,船要翻了!」乘客中有人叫道,聲音顫抖。

「趕緊出去!要是悶在裡面就完蛋了!」其中一名學生臉色煞白地從地上爬起來,伸手將艙壁上掛著的救生衣抓到懷裡,快速往身上套。

這倒是提醒了大家,如果發生沉船,被困在艙裡,那就只有等死一條路。

於是幾個人都開始四處翻找救生設施。可惜只找到一個救生圈,迅速被那兩位民工搶走。

這艘貨船隻是兼帶載客,救生設施並不齊全。

那兩位民工提起包裹,拉開艙門就往外跑。兩名學生也緊緊跟上。

江逸晨的腦子一陣發懵,他從來沒有學過遇到這種緊急情況下該如何處理的常識,既然別人都不敢在休息室裡待,那自己也跟著出去吧。

想到這裡,他抓起挎包,快步衝出艙門。

「趕緊給我回去,別他瑪亂跑!」陳老大正在駕駛室緊急處置,發現幾名乘客都跑了出來,不由大驚失色。

但是卻沒人聽他的。

江逸晨剛剛跑到外面,貨船左右顛簸了一下,甲板上又濕又滑,還有一個傾斜角度,他站立不穩摔倒在地,挎包也甩出手,滑到了護欄附近。

他頓時大急,爬起身緊竄過去,將挎包重新抓住,斜套在肩上。

嘩,忽然間,一個大浪襲來,直接將他捲進海中。

落水前的一瞬間,江逸晨隨手抓住甲板上滑過來一個方形塑料油桶,抱在懷裡死死不放。

隨即感覺全身被冰涼的海水包圍,耳邊咕咕作響。

幾秒鐘後,他明白發生什麼事情了,心中不由一陣慌亂。

冷靜,冷靜,他默念道,強制自己平靜下來。

屏住呼吸,兩腿在水中分別蹬踏劃圓,奮力踩水。左手摟住油桶,右手不斷向外劃。

呼,江逸晨將頭浮出水面,深吸一口氣,轉向貨船的方向。

「救人啊。。。」

他高聲喊道,誰知又一個浪打過來,頓時嗆了兩口海水,又苦又澀,令人作嘔。

一陣劇烈的咳嗽,待他恢復過來,再次調整頭部的方向。雨霧中,貨船的輪廓漸漸模糊,只隱隱聽見那邊傳來怒罵呵斥聲。

他明白,自己距離貨船已經越來越遠了。

他伸出右手向貨船揮舞,連連喊叫,但迅速被濤聲淹沒。

四周波濤翻湧,身體也隨之上下起伏,自己的水性一般,根本不可能游回去。

當下的關鍵,就是節省體力,盡力延長生存時間,等待救援。

想到這裡,江逸晨不再做徒勞的掙扎。他回憶小時候在暑假游泳訓練班學到的落水自救知識,將四肢放鬆展開,做漂浮狀態。幸好那只方油桶是空的,容量估計有二十升的樣子,口上還蓋著蓋子,這使得他省下了大量的體能消耗。

大浪打來的時候,與之正面對抗無疑是愚蠢的。每逢此時,他便屏住氣將全身潛入水下,待浪頭過去再浮上來呼吸。

過了一會兒,海浪似乎小了一些,他曲腿,脫下腳上的鞋子,將鞋帶紮在一起,綁在挎包的背帶上。然後又擺動雙腿,拉褲腳,將長褲拽下。

拿至胸前,把褲管末端綁在一起,用嘴咬住方油桶的提把,騰出雙手,各抓住褲腰的一邊,將褲子置於頭後方,雙手自頭後方向前撲,反覆幾回,將庫管內充上氣,再勒緊皮帶,這樣就做成了一個簡易的氣囊。

當然,由於褲子材料並不密封,用一陣子又得重複充氣,但畢竟聊勝於無。

有了兩件救生設施,浮力大增,他頓時感覺輕鬆了許多。

雨漸漸小了,能見度也狀復了許多,江逸晨舉目四望,海面上茫茫一片,除了水什麼都沒有,東西南北無法分清,那艘貨船自然早就失去了蹤影。

按照剛才撞船時的衝擊力來看,即便沒有沉沒,估計損壞也是相當嚴重的。陳老大這會兒已經自顧不暇,哪兒還有精力關注到自己。

獲救希望渺茫,一陣絕望湧上心頭。

不行,自己不能就這麼死掉,堅持,再堅持一下。他隨即深吸一口氣,給自己鼓勁兒。

落入海水中最危險的是兩件事,一是海水冰涼,導致體溫下降;二就是體能耗盡。

不過由於時值夏季,前者的危險性大為降低,自己目前也不覺得身體異常。所以主要問題就是後者了。

不知過了多久,雨終於停下來,但天空依舊陰雲密佈。

風也漸漸平息,海浪跟隨著低調下來。

江逸晨不知道自己漂到了那裡,只是越來越感覺筋疲力盡,看來自己的漂浮能力還是不到家啊。

其實這段時間以來,他的體力已經莫名其妙地好了許多,但此刻依舊是入不敷出。

褲腿氣囊已經癟了,他卻沒有力氣再次將它充起來。身體漸漸變得沉重,四肢僵硬,腦子也是一片麻木。

他晃晃腦袋,盡力使自己保持清醒。

就在這個時候,突然間,他看見從身體右側下方不遠處,竄過來一道灰黑色的影子,速度很快,直奔自己而來。看上去個頭不小。

鯊魚!一個可怕的念頭閃現在腦海中。

糟糕,這鬼東西可是嗜血殺手啊。江逸晨大驚,出於求生的本能,身體潛力被引爆出來,他拚命往前方游去。

幾分鐘後,爆發的體力消耗殆盡,水下的灰影子依舊跟隨著他,無法擺脫。

他再也沒有力氣了,思維一片空白。認命吧,已經到了這個地步,淹死也好,被鯊魚吃掉也好,似乎也沒有什麼區別。

這次是真正絕望了,他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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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登上海島

江逸晨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誰知預想中的撕裂和疼痛並沒有到來,幾秒鐘後,他只感覺一個寬大光滑的的物體貼近自己的胸腹部,隨之而來的是一股上升的力量,他的身體被托出了水面。

水下傳來一陣卡嗒卡嗒的奇怪聲音。這不像是鯊魚的動靜啊?

江逸晨睜開雙眼,向下一瞧,不由驚喜交加。

只見那是一條比人還長的藍灰色大魚,估計得有個兩米多。流線型身體,中部粗圓,體表光滑無毛,前吻突出,腦袋頂上還帶了個不時噴出水花的氣孔。

江逸晨的心中頓時迸發出一種中彩票大獎般的狂喜。

這種可愛的東西他在畫報和電視上見過多次,海豚,還是那種所謂寬吻的品種。

老天,居然是海豚過來救自己了。

以前曾經聽說過,海豚這種哺乳動物天生喜歡人類,即便是沒有經過訓練的野生海豚,在牠的活動區域內如果發現有人溺水,會有很大的幾率上前營救。自己當時還不大相信,沒想到這回真是大開眼界。

當前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跟牠搞好關係,也許海豚助人是一時的心血來潮,那麼新鮮勁兒過去了就很有可能棄自己離去。

他俯下身體,伸手輕輕撫摸海豚的頭部。

「謝謝,謝謝。」他柔聲說道,聲音有些顫抖。生怕嚇著對方。

海豚居然有了反應,牠將大嘴向上方揚起,發出唧,唧的尖叫聲,似乎是在回應。

「穩住,穩住,可千萬別蹦啊。」江逸晨輕輕說道,海豚喜歡玩耍,尤其是竄出水面再落下,那他可吃不消。

好在這條海豚暫時表現得還比較老實,牠用一種中等均勻的速度向前方游去,身後是一道白色水線。海豚可是海中的游泳健將,連鯊魚都比不了。

江逸晨調整身體的位置,避開海豚的背鰭,使重量均勻地分佈。同時將油桶和癟掉的褲腿氣囊放在中間。

等了一會兒,海豚很配合地沒有跳躍或者沉下去。江逸晨的心思漸漸放寬。

他舉目遠眺,看看四周有沒有能落腳的地方。

十分鐘後,遠處一個黑點兒出現在視野中。

島嶼!他驚叫起來。

只要能登上去,他就獲救了。

「嗯,那啥,寶貝兒,往那邊去行不?」江逸晨拍拍海豚的腦袋左側,希望牠能向右邊校正方向。

也不知道牠聽不聽得懂,反正拍打幾次之後,海豚真的調整了方位,筆直地衝著遠方的黑點兒駛去。

「真是好樣的,太厲害了。」江逸晨鼓勵讚美道。

黑點兒越來越大,輪廓漸漸顯現。

果然是一座島嶼,一頭是陡峭的山壁,另一側是連綿的丘陵。

再靠近一些,島上茂密的綠色印入眼簾。

好啊,不是那種光禿禿的荒島,只要有植物,就可能有吃的。

又過了十幾分鐘,海豚托著江逸晨來到了小島的附近,峭壁下礁石遴峋,海浪在其間遊走衝擊,隨著嘩嘩聲撞出白色的泡沫。

這無疑是個危險地帶,繞過峭壁一側,島嶼的一片緩灘出現在眼前。

這時,海豚卻不願意往前游了,不時在海面上打轉,還發出尖聲鳴叫。

江逸晨略一思忖,明白了,海豚身軀很大,體重能達到兩三百公斤,如果游得過近,會有擱淺的危險。

他再次拍拍海豚的頭部,對牠說道:

「好,謝謝你了。那我自己下車吧。」

說完,江逸晨抓起方油桶,翻身下水,在海豚的背上待了這麼久,體力恢復不少。

他將方油桶放到身體前方,伸直手臂,雙腳撲打著往緩灘方向游去。

回頭一望,海豚突然唰的一聲躍出水面,又橫著落了下來,濺起一大片水花。這似乎是這類動物最喜歡的遊戲。

從這個角度看過去,牠的吻部外形似乎在微笑,真是令人喜愛。另外,這隻海豚的身側後部有一塊淺色斑,似乎應該是胎記吧。這樣也好,記住這個標識,以後就不會和其他同類搞混了。

江逸晨轉回頭,繼續往前面游。幾分鐘後,手掌終於觸到了實地,令他一陣激動。

他盡力再游了幾下,身體出水,變得沉重起來。

他站起身,躬腰踉踉蹌蹌地往前走了七八米,然後伏到地上,再將身體翻過來,四仰八叉。

呼呼,他大口喘著氣,一動不動。

終於得救了,這種背靠實地的感覺真是太美妙了。

根據身體傳來的信息,這是一片細石灘,似乎還比較細小均勻,沒有個頭很大的或者尖銳的。

大約躺了半個小時,江逸晨感覺體力恢復了不少,他用雙手撐地,上身坐起來,打量四周的情況。

細石灘大約有二三十米長,再延伸過去好像是泥灘。灘上散落分佈著大大小小的黑色礁石。

往坡上面看,就是茂密的植被,各種樹木灌木交雜在一起,還有不少鳥類在其間起飛降落。看品種不是海鷗之類海鳥,而是像喜鵲、麻雀、白鷺等等。

既然有這些鳥類存在,那說明很可能有淡水啊,否則牠們不會在這裡逗留。想到這裡,他不由長吁了一口氣。

再看看身邊的東西,油桶、挎包、褲子、球鞋都在,不過褲子仍是濕的,沒法穿,江逸晨只好先把鞋帶解開,將濕漉漉的球鞋套在腳上。自己畢竟不是那些常年下地的農民,光著腳走路很容易受傷的。

當務之急,先看看島上有沒有居民,以便向其求助。

他從地上爬起來,往高處走,坡上出現了一條蜿蜒的小土路,明顯是踩出來的,說明島上至少有人來過。

他沿著小路往上攀登,來到一個山包上,這裡視野比較開闊,舉目四望,島嶼的面積似乎不小。但來回觀看了一陣子,視野內並沒有出現建築、炊煙等人類的蹤跡,看來這裡十有八九是座荒島了。

同時目光所及的海面上也沒有船隻的影子。

心中一陣失望,擺在自己面前的也許只剩下一條路,那就是學著做一位現代魯賓遜了。

他搖搖腦袋,開始原路返回。當前要做的事情,就是想辦法在島上生存,等待救援。

返至一半路程的時候,往峭壁方向望過去,居然在側面發現了一個石頭山洞,洞口看起來不算低矮,應該可以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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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整理物品、尋找食物

江逸晨發現峭壁一側出現了一個石頭山洞。

這可是現成的住所啊,夜裡也不用擔心下雨或者什麼未知野物的襲擊了。他趕緊向洞口走過去。

大腿上傳來一陣刺疼,他低頭一瞧,原來是掛上了一簇荊條,裸露的腿上劃出幾條紅痕。

他罵了一句,然後從旁邊的樹上掰了一根樹枝,去掉側枝和葉子,當成開路棍子用。

來到洞口,往裡面瞅,都是天然形成的石壁,呈不規則的圓形分佈。內部最深處有個五、六米的樣子,高度有兩米多,人可以很舒服地直立。靠右側石壁附近有一個石台,地面還有一塊比較平整的地方,也很乾燥。

石洞靠外的位置,散落著一些樹枝,觀察了一番,沒有發現什麼異常現象。

雖然不算很大,但遮風避雨已經足夠,就是它了,咱也做一回「山頂洞人」。江逸晨隨即做出決定。

他返回剛才的細石灘,將放在這兒的各種物品都帶上,準備去岩洞。

天空依然陰沉,沒有太陽,無法辨別方向,感覺現在的時間應該是在下午了。也許很快就會天黑,得抓緊時間安頓。

他又往海面上望了一眼,那只海豚已經不見了蹤影,或許已經離開。

他嘆了口氣,舉步往岩石洞走去。

到達目的地,江逸晨低頭鑽進洞,用一根帶葉的樹枝掃了掃石台上的灰塵。然後將帆布挎包和褲子擱上去,開始察看整理。

身處孤島上,所有的東西都是非常寶貴的。

首先將身上口袋中的物品一一取出清點,鑰匙串、錢包、公交卡,還有手機。

手機已經進水,屏幕上沒有任何顯示,顯然是不能用了。將後蓋打開,電池和卡取下,放到一邊晾著。晾乾了再試試吧,雖說不抱太大的希望。

錢包裡也就是一些鈔票和一張校園一卡通。沒什麼用,隨便擱到一邊。

帆布挎包已經被海水浸透,拉開拉鏈,將裡面的東西依次取出。

兩瓶粼江特曲的外部紙包裝已經泡爛,撕掉扔了,裡面的酒瓶瓶蓋密封不錯,沒有進水的跡象。雖然他平時很少喝白酒,但目前來說,這可是好東西,晚上冷了可以喝上幾口,讓身體暖和,同時裡面多少還有一些水份。

兩個紙包裝的麵包,本是帶著路上吃的。此時也泡透了,往下滴著水。估計夠嗆,先放一邊吧,實在沒有其他吃的再湊合啃兩口。

接著掏出一瓶礦泉水,呵,太好了。漂流了幾個小時,沒有補充一點兒水份,嗓子都快冒煙了。

他擰開瓶蓋,一仰脖,咕嚕嚕,一口氣半瓶就下去了。

哈,真是清甜爽口啊,平時還真不覺得這玩意兒有這麼好喝。一時間精神也好了許多。

另外,因為剛才看見了鳥群,估計島上應該有淡水,所以也沒有刻意節省。

接下來,又從挎包裡找到一把四用折疊小刀,這就是自己目前唯一的工具了,最寶貴的家當。

包裡還有一些其他的雜物,手機充電器、梳子、一本書、剃鬚刀、塑料袋等等統統都被拿出來。但好像都沒有什麼用。

糟糕,沒有發現打火機。江逸晨懊惱地用右手掌拍了一下腦門。

不過這也很正常,自己不吸煙,這次出門又不是專門到野外露營的,自然不會準備這種東西。

沒有火可真是個麻煩事兒啊,無法將食物做熟,夜裡也會很冷。

還有什麼辦法取火呢?他思索著以前看過的野外求生知識。

放大鏡也沒有準備。自己不是近視眼,也不戴眼鏡,否則如果有那東西的話,將兩個鏡片摘下來反扣在一起就可以生火了。

這事情一會兒再說吧,包裡面基本上沒有什麼食物,還得到外面去找。話說喝了礦泉水之後,飢腸轆轆的感覺越發明顯。畢竟今天到現在為止,就吃了一頓早點。

將褲子和襯衫都放在石台上鋪展開,等著陰乾。

江逸晨光著上身,只穿一條褲衩走出洞來。肩上背著那只騰空的帆布挎包,那把折疊小刀和一個塑料袋也放在裡面。

天色漸暗,得抓緊時間尋找食物,要不然就得餓一晚上了。

林子深處暫時不敢去,怕有什麼危險的東西。只能先去海邊的礁石處找找看了。

外面風力又大了起來,不過雖然光著身體,卻並沒有感覺異樣。也許是夏日的緣故吧,他心裡想道。

他依舊回到剛才登陸的那片海灘。海水已經退潮,細石灘上還留著幾堆綠色海藻,高低錯落的礁石全部裸露出來。

江逸晨走到礁石堆中,低頭在下部尋找。不多時,礁石上一堆堆表面粗糙凹凸不平、暗灰色的東西映入眼簾。

海蠣子!果然出現了,這是海邊最容易找到的食物。小時候他和父親去趕海,就和當地的漁民一起挖過海蠣子。

這東西可以生吃,他當時看到許多人就是這麼做的。

海蠣子的數量不少,有的礁石上大片大片的幾乎堆滿。不過這東西附著在石頭上,很結實,外殼也堅硬,稍不留神就會被牡蠣殼割傷手腳。海邊漁民通常是用一種特製的鐵鉤子將牠的外殼撬開。

可是目前自己可沒有這種工具啊,他伸手將挎包中的小刀拿出來,比劃一下,不合用,而且還很可能將刀子毀掉,那可就不上算了。隨即又放回去。

對了,可以用石頭砸,那玩意兒也好使力。

江逸晨四處尋找,撿了塊帶尖的石頭,開始砸海蠣子。

吭,吭,一個又大又硬的外殼被敲開,汁水四射,濺了他一臉。

靠,用力過大了,幹這活兒還真不熟練。

他抹一把臉,改換了手法,又砸另外一個,這次終於順利將殼子敲掉,新鮮的海蠣子肉露了出來。

呵呵,有食物了。他抑制不住內心的激動,用一根尖細樹枝將蠣肉挑了出來,放到塑料袋中。然後繼續工作。

花了半個多小時,塑料袋膨脹起來,到此為止吧。

當前來不及找淡水,他向前走了一段,在海水中將海蠣子肉簡單清洗了一下,這一帶的海水白天看著應該還比較乾淨。

等他返回石頭洞,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不過夜空放晴,一輪皎潔的圓月掛在天幕中。

江逸晨坐在洞口邊的一塊扁石上,開始享用自己的第一頓海島月光晚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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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生吃海蠣子、山洞過夜

望著塑料袋中一堆黏糊糊的海蠣子,飢腸轆轆的江逸晨也感覺胃口實在欠佳。

唉,要是能燒一堆火,上面架上鐵鍋,加入各種調料燉一鍋香噴噴的海鮮湯該有多好。他心中想道。

真是奢望啊,不管怎麼樣,自己現在是在荒島求生,根本沒有講究的條件。

他用手指從塑料袋中捏出一條海蠣子肉,忐忑地放入口中,畢竟不是海邊的漁民,以前可從來沒有直接用這種方式生吃過。

蠣肉柔軟、嫩滑,帶著一股淡淡的海腥味,整體來說,沒有想像的那麼難以接受。

海蠣子這種東西水份大,不像米麵豬牛羊肉那樣實在,不一會兒滿滿一袋全部下肚,胃裡也沒有覺得很充實。

吃完晚飯,他開始琢磨下一步要幹什麼。

腳一伸出,踢到了一根乾樹枝。

嗯,要不,學學原始人鑽木取火如何。江逸晨的腦子中突發靈感。

說幹就幹,藉著月光,他將一根粗點兒的乾樹枝踩斷,又找了一根細一點兒的。

以前只是在圖片上看過這個,具體的手法也不得而知。湊合試試吧。

他取過小刀,在粗樹枝上挖了一個小坑,然後將細樹枝插入,雙掌垂直夾住,開始猛搓。

結果折騰了半天,雙掌搓的生疼,額頭冒汗,卻半個火星子也無。

想了想,又將那本晾乾的書扯下一篇,撕成小條放到粗樹枝凹洞處,然後繼續試驗。弄了一陣子,卻依然無效。

江逸晨搖搖頭,揚手將樹枝甩開,看來這種活兒有專門的技巧手法,或許對樹種也有要求。白費體力,拉倒吧。

沒有事做,乾脆睡覺。他把差不多已經乾了的上衣和褲子穿好,直接躺在石台上,拉過挎包當枕頭。

這時他覺得身上、頭髮裡黏糊糊的,很不舒服。

也難怪,在海水中泡了大半天,鹽分附在皮膚表面,自然會對皮膚造成刺激,可是附近沒有淡水洗澡啊。先湊合點兒吧。

不過原本以為夜裡睡在石頭上會很冷,躺了一會兒,並沒有出現這種感覺。這讓他心裡踏實了許多。

另外還有一件奇怪的事情,洞子中明明有蚊蟲的聲音,數量還不少,卻沒有一隻對他發動攻擊。

這是怎麼回事兒?難道自己的血液不合牠們的胃口。不應該啊,以前自己可是經常遭到蚊子叮咬的,學校宿舍裡還掛著蚊帳。

江逸晨迷迷糊糊地想著事情,很快就進入了夢鄉。白天的折騰實在是太累了。

睡夢中,那個神秘的冰洞又出現了。

他在冰洞中散步,穹頂、牆面的各部位冰層凸起、凹進,形成不同的天然冰雕,他將這些冰雕想像成各種動物,很是有趣。

清晨緩緩睜開眼,懵懂中,江逸晨一時沒有想起自己在什麼地方。

好一陣子才記起了昨天發生的災難,倒霉透了。

他從石台上坐起來,打量四周的情形,還是那個樣子,並沒有什麼新的發現。

如果是在武俠小說中,一個大難不死之人,落到什麼懸崖下、山洞裡,十有八九都會發現什麼武功秘技或者靈丹妙藥,從此練就絕學,成為響噹噹的武林至尊。

可是自己和那些人的經歷差不多啊,怎麼就沒有這種奇遇和福分呢?江逸晨開始胡思亂想。

十分鐘後,他搖搖腦袋,將這些亂七八糟的古怪念頭趕出去。今天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辦,找淡水和求救。

先試試手機,裝好電池按下開關鍵,依舊毫無動靜。看樣子是廢掉了,他惋惜地嘆口氣。

隨後喝光那剩下的半瓶子礦泉水,背上挎包,將塑料油桶的把手用細繩子拴在挎包帶上。又拎起昨天那根開山棍,出發。

今天是個晴朗的日子,紅彤彤的太陽將海面映照得斑駁陸離,微風拂面,空氣清新濕潤,令人格外舒服。

江逸晨一路往峭壁方向爬,那裡是全島的最高點,應該可以將四周看個清清楚楚。

二十多分鐘後,他抵達山頂,終於可以看見海島的全貌了。

根據太陽的方位,確定腳下是這個島嶼的最北端。

這裡矗立著一面巨大的半月形岩石屏障,像城牆一樣,呈赤褐色,外側是幾乎筆直的峭壁,氣勢磅礡。

下方大大小小、形態各異的礁石林立,浪濤在礁石群中迴旋激盪,水花四濺。泛起陣陣白沫和隆隆的回想衝擊聲。數百隻海鷗在其間飛舞盤旋,時而急升,時而又俯衝向下。

目測懸崖高度,距海平面約四、五十米的樣子。屏障內側,斜坡延綿向下至小島的中部,有一大塊腹地,綠草如茵,從這裡看上去還比較平整。

再往南,是連綿隆起的山丘,和茂密的植被。西邊是昨天登陸的細石灘和泥灘,東面似雙臂環抱出一個小灣,灣內一片蜿蜒的沙灘,全長估計有上百米,呈銀白色,礁石很少。應該是很不錯的天然陽光海水浴場。有空兒得去現場實地瞧瞧。

整個島嶼花生果狀,東西向窄,南北向長,估計總面積得有個五、六百畝地。

另外這座島並非孤零零的一個,南部距離不遠處還有另外兩個島嶼,不過就比較小了。

層層捲起的海浪,青幽的山林,形態各異的礁石,翱翔起伏的海鳥,海天一色,共同構成一副瑰麗遼闊的畫卷。

江逸晨一時間幾乎忘了自己身處的困境,竟然以旅遊者的眼光欣賞起來。

待他回過神,這才眺望四周遠處的海面,看看有沒有船隻路過。

不過這裡可能不在航線上,望了半天,一無所獲。

只好開始做第二件事情,尋找淡水水源。即便沒有,昨天下了那麼大的雨,哪怕是一個積雨水的坑也可以啊。

鳥群起落的位置應該在島嶼的中部,他下坡後,沿著昨天那條小土路向南前行,四周滿佈著松樹、楊樹、槐樹等常見樹木。

走了半個多小時,居然很順利地在中部一個山谷處發現了水源,這是一大一小兩個連接在一起的小水窪,呈形狀呈葫蘆狀,清澈見底。不少鳥類站在在池邊飲水,見有人來了,也不怎麼迴避。

淡水!江逸晨見狀大喜,連忙向那邊奔跑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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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awler | 2017-10-3 11:57:57

第十九章 海豚樂球

江逸晨跑到水窪邊上,踩著一塊大扁圓卵石蹲下身體。附近的鳥撲扇著翅膀趕緊躲開。

他用雙手掬起一捧水飲下,水質還不錯,清澈甘甜,無異味。看來沒有受到海水的影響。

待喝夠了水,他將攜帶的塑料油桶摘下來,先灌水沖洗內部,然後打了滿滿一桶。

隨後,他脫下上衣及褲子,到水窪的下游處清洗一番,將身上頭上的海水殘留洗淨。

辦完這些事情,他仰頭探索水流的源頭,只見靠西北方向,有一片高聳的岩石,其中一道縫隙處汩汩地滲出水流,原來泉水是從那裡出來的。

想到剛才走過的小土路,看來早就有人發現了這裡,也許是漁民,出海途中把這兒當成了臨時補給處。又或者早已廢棄。

江逸晨提著水桶開始返回。沿途還摘了一些野果子,裝入帆布挎包中。

甚至在接近石頭洞不遠的地方,發現了有野兔出沒。不過這東西現在對他來說意義不大,一來沒有工具不好捉,二來也沒有火,總不能生吃兔肉吧。那不成茹毛飲血的原始人了。

將東西放回石洞後,江逸晨又來到山頂,觀察海面的船隻。

等了許久,終於有一艘漁船出現在島嶼的西部海面上,不過距離較遠。

江逸晨脫下上衣,使勁揮舞,又將雙手攏到嘴邊,衝著漁船大聲喊叫,但對方沒有反應,向南邊繼續航行,漸漸消失在視線中。

看來如何發出求救信號真是個大問題,如果有火的話倒是好辦,到山頂上燒一堆乾柴,煙一升起來還是很容易引起注意的。

江逸晨失望地搖搖頭,又觀察了一會兒,沒有新的發現,只得返回。

看來不能著急,耐心等待吧。

午後,他繼續來到西部的細石灘上挖海蠣子,目前只能主要依靠這個東西生存了。

誰知時間不對,趕上了漲潮,灘上礁石大半沒入海水中。

他百無聊賴地在灘上行走,想著心事。這個暑假可真夠倒霉的,一出門就碰上了海難。

唧,唧,唧。海面傳來幾聲嘹亮的叫聲。

江逸晨一轉頭,只見一隻藍灰色的大魚連續躍出水面,濺起一朵朵白色浪花。身姿矯健,看上去玩得很開心。

海豚!呵呵,牠回來了。江逸晨大喜,連忙脫鞋挽起褲腿,向海中跑去。

他爬上了一塊只露出水面幾十公分的平頂礁石,然後站起身,衝海豚揮手。

「哎,我在這兒呢!」他高聲喊叫。

隨後又將右手拇指和食指一圈,塞入口中。

尖利的哨音傳出很遠,這可是他從小練就的絕活兒,當時身邊的夥伴們都很羨慕呢。

灰色海豚聽到了他的聲音,居然停止玩耍,筆直地向這邊衝過來,背鰭露出水面,速度極快,像箭一般。

臨近礁石,刷,海豚再次躍起,落下時濺起的水花澆了江逸晨滿頭滿臉。

靠,還給我來個見面禮。江逸晨伸手在臉上抹了一把,一時哭笑不得。這傢伙肯定是頭公的,要不然這麼淘氣呢。

海豚終於停下,將身體立直,不斷擺動胸鰭和尾鰭,隆起的寬大額頭和長嘴露出水面。

哇,哇。牠張開大嘴叫道,聲音有點兒像嬰兒的哭聲,口中露出兩排細密潔白的牙齒。

看樣子還記得我,態度也蠻友好的嘛,江逸晨不再打算追究牠潑水的惡作劇,隨後蹲在礁石上,身體向前探,伸長右手臂,在灰海豚的額頭處輕輕拍了拍。算是打招呼。

海豚的嘴上下擺動,似乎很喜歡他的動作。

這種被稱之為海中精靈的生物,天性與人親近,看來所言非虛啊。江逸晨心中想道。

「昨天真是謝謝你了,可是我現在手裡也沒有魚蝦啥的,沒法兒請客,別介意啊。等我得救了,請你吃大餐。」他歉意地說道。

唧,海豚似乎聽懂了他的話,善解人意地用吻突在他手上蹭了蹭。

從正面看過去,牠嘴角上揚的弧線越發明顯,似乎總是在微笑。

「你還沒有名字吧,讓我想想。瞧你這樂呵呵的模樣,嗯,腦門也圓,像個球一樣,對了,就叫樂球吧,這個名字透著喜慶,就是它了。」

「樂球,樂球,喜不喜歡?」江逸晨替代海豚爹媽的職責,擅自為牠取了名字。

海豚拍打胸鰭,向上竄了竄,長嘴幾乎要碰到江逸晨的頭部。

「好,既然你不反對,那就這麼定了。樂球,呵呵,真是富有個性的好名字,也只有像我這樣有學問的人才想得出來。要是換了別人,肯定隨便給你弄個什麼小黑、阿灰、來福之類的大眾貨色就打發了。」江逸晨拍板定案,同時頗為自鳴得意。

海豚樂球有了名字,似乎很愉快,身體猛地一側,將頭埋入水中,尾巴露出拍打水花,再次將江某人淋了個透。

「好你個大頭魚,就喜歡給我來這套是吧,行,我這就下水陪你玩,把你當馬騎。」江逸晨有點兒惱火,脫去衣褲,疊好找了塊石頭壓住。隨後彎膝起跳,一個猛子扎入水中。

他很快找到了樂球,伸手去抓牠的尾巴。樂球輕輕一甩,便讓他落空。

他又向前游了幾下,抱住樂球的腦袋往下摁,不過這傢伙身上圓滾滾的,又光又滑溜,不好使力。

靠,還真不好整。江逸晨憋不住氣了,緊踩兩腳水,把頭探出了水面,大口呼吸。

就在這時,樂球卻突然竄過來,腦袋往他的腹部一拱,將他整個人頂出水面,然後向上一拋。

這股力量很大,江逸晨不由自主地在空中翻了個身子,又仰面朝天落下,轉得七葷八素。

他趕緊調整姿勢,樂球似乎覺得很有趣,又衝過來頂了一次。

「好了,好了,不玩兒了。算你狠行不。」江逸晨落水後,連連擺手搖頭。被條大魚當皮球頂著玩兒,這個遊戲實在太憋屈了,有失體統。

這人在水裡還真沒辦法跟這些海洋動物比試力量,要知道海釣的時候,一條一尺多的普通魚都有可能將魚桿拽走,更何況像海豚這種兩米多長,幾百公斤的大傢伙。

樂球彷彿明白了他的意思,擺動胸鰭和尾巴,圍著他轉圈。

哇,啾,哇,啾。卡卡卡卡。樂球不斷變換著鳴叫聲,貌似在故意賣弄自己的語言天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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