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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22-6-24 00:54:59

     意識到大禍臨頭的陸景,神色也變得愈發的難看。

    如果秘力的刷新和內力一樣,在最開始時都是以十二時辰為一輪,那算一算從秘力在他的上丹田中出現到現在已經過去了一個多時辰了。

    也就是說他隻剩下不到十一個時辰可以用。

    而且最關鍵的是之前麵對內力麻煩,陸景還可以嚐試飲鴆止渴,用衝穴來快速消耗掉丹田內多餘的內力。

    雖然這麼做會導致下次刷新的時候內力變得更多,但終究是在他走投無路之際的保命手段,相當於是一道保險。

    隻是現在陸景不知道秘力還有沒有類似的解法,反正隻靠他剛學到的那個剪紙法術,就算剪上一整天,也用不完泥丸宮中充盈的那一大片秘力。

    另外他原先一直在有意的避開和秘力相關的事情,現在苦果也逐漸顯現出來了,導致他對內力的認識非常有限。

    簡而言之就是陸景如今連個大致的解決方向都找不到。

    於是也隻能再度求助於一旁的璿姬。

    “最耗費秘力的事情?”

    璿姬的神色顯得愈發古怪,“修士的種種手段都是依靠秘力實現的,無論法術也好,陣法也好,還是符籙之類的東西,想發揮作用都離不開秘力,通常情況下,威力越大的法術、陣法與符籙,對於秘力的消耗也越劇烈。

    “有些特別強大的法術,陣法與符籙,甚至需要好幾個修士一起聯手施展。”

    “讓我猜猜看,這些法術,陣法和符籙是不是也很不好學。”陸景問道。

    “這是當然的。”璿姬點頭。

    陸景知道這條路自己是走不通了,至少眼下走不通,一個最初級的剪紙法術他都學了足足一個時辰,更難的法術花的時間勢必也會更長。

    “還有沒有別的辦法,簡單一點的,初學者就可以用的。”

    這一次璿姬也皺起了眉頭,藏書樓內收藏的秘力典籍她幾乎都看過了,凡是和修行有關的基本都逃不脫她之前所說的規律。

    不過麵對陸景那充滿期盼的眼神,璿姬卻是也不忍心就這麼澆滅了他心中的希冀。

    她又仔細想了想,結果還真的被她想到了一個答案。

    “禦劍術或許可以。”璿姬輕聲道。

    “禦劍術被譽為萬法之首,威力巨大,但是入門並不困難,甚至可以說是所有法術中最簡單的,隻是修煉起來需要耗費的秘力太多,簡直就像是無底洞一樣。

    “通常修煉禦劍術的修士,即便什麼其他法術都不學,隻專修此術,最快也要三年才能略有小成,且初時威力不顯,直到六七年後,方能逐漸趕上其他修士,十年後才算堪堪入門,可以仗劍誅邪,但想做到如臂使指,心隨意轉之境,最起碼也要再練十年。


    “而且練到這裏也不是終點,這才是禦劍術最可怕的地方,它的威力是會隨著養劍的時間不斷增加的,沒有盡頭,司天監中曾出過一位非常厲害的前輩,便是靠著禦劍術獨步天下,無人可敵,他手中雖隻有一劍,卻能破盡世間萬法。

    “不過禦劍術終究還是太難練了,現在還能耐得住寂寞修煉禦劍術的人也越來越少,除此之外,”璿姬說到這裏,臉上露出了一抹為難之色。


    “藏書樓內有一套禦劍術的修煉方法,但是是在頂層的禁書區,按照書院的規矩,沒有提學或者黃監院的準許,我也不能把那本書借給你看。”

    “禦劍術?”陸景聞言卻是想起了什麼。

    說起來他自己身上好像就有一門禦劍術來著……是當時在別有洞天中穀仲陵教給他的,不過陸景那時候還沒有秘力,也不打算修煉秘力,於是離開別有洞天後這套禦劍術就被他給拋在腦後了。

    沒想到現在居然變成了他的救命稻草。

    陸景連忙從記憶裏找到了那門名為清光月影劍的禦劍術,好在過去的時間不算太長,他還記得清清楚楚。

    這門禦劍術分為上下上下兩部分,其中上半部分講的是養劍,下半部分是禦劍,禦劍對陸景來說還太遙遠也沒有什麼用。

    所以他主要看的是養劍那部分,雖然在璿姬口中禦劍術入門並不困難,但那主要針對的還是書院中那些已經完成築基的學生。

    對陸景來說,顯然還是超綱了,看的他一頭霧水,好在有修煉剪紙術的經驗在前,陸景這次也還是一邊請教璿姬一邊連蒙帶猜,又用去了半個時辰這才大致弄明白了養劍篇講的是什麼。

    然後還來不及喘口氣,卻是又發現了一個很嚴重的問題。

    他沒有劍!

    禦劍術禦劍術,首先需要有劍才能開始修煉。

    而且禦劍術所用的劍也不是那種幾兩銀子一把,街上隨處可見的普通鐵劍,就連兵器譜上那些價值連城的寶劍也不行。

    必須是特製的飛劍。

    於是陸景又急急忙忙的跑到了蚩所在的山洞裏。

    剛一進門就感受到了一股驚人的熱浪,隻是洞口的位置,保守估計溫度就已經超過了六十度。

    而越是往裏深入,溫度就越是驚人。

    直到來到山腹中,裏麵的熱浪幾乎讓人窒息了,而蚩正站在這團熱浪的中心位置,赤著上身,拉動風箱,她的麵前那座四人高的巨爐被燒的通紅。

    蚩的全部精神都集中在爐內那東西上,就連陸景走進來都沒有注意,也沒什麼穿衣的打算。

    倒是陸景自覺的轉過身去,他雖然著急,但也看出了蚩正在緊要關頭上,隻能在一旁稍等,有火麟甲在身,他倒是也不怎麼懼怕此間的熱浪。

    直到一刻鍾後,蚩完成了澆鑄,把巨爐裏的金屬溶液倒入事先準備好的模具中,這才轉身望向陸景。

    “有事?”

    陸景沒回頭,“你之前說我可以找你打造兩樣東西,我想好我要什麼了。”

    “你要我幫你打造什麼?”蚩走到水潭邊,打了盆水從頭頂直接澆下,衝掉了身上的汗水,這才重新穿上上衣道。

    “飛劍,不過不用你幫我額外打造,現成的就行,我有急用,可以出錢買。”

    蚩並沒有立刻答應或拒絕陸景的要求,隻是反問了一句道,“你要買飛劍?你知道一把飛劍要多少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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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22-6-25 01:05:32

     “多少?”陸景身上現在還有一萬多兩銀子,所以談到錢的問題他覺得自己還是有幾分底氣的。

    但隨後就聽蚩吐出了一個數字,“五十萬兩。”

    陸景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片刻後才道,“你不是跟我說你接過最貴的一單也才二十萬兩銀子嗎?“

    “二十萬兩隻是工錢,”蚩道,“原料是對方提供的。我說過給你打造那兩樣東西不要工錢,所以這次的五十萬隻是原料的成本。”

    “什麼原料這麼貴?”陸景倒吸了一口涼氣。

    蚩覺得陸景的問題很奇怪,“你見過幾個人有飛劍?”

    被蚩這一提醒,陸景也發現了,別有洞天中的穀仲陵如果不算的話,整座書院中好像他還沒看到第二個修煉飛劍的人。

    陸景弱弱道,“這難道不是因為禦劍術難練嗎?”

    “禦劍術難練的確是一方麵,但是缺飛劍也是很重要的原因啊,”蚩道,“不然大家多少都會有想試試看的念頭的,畢竟禦劍術是公認的萬法之首,我也一直想親手煉一把飛劍來著,可惜手邊沒有原料。

    “現在我這兒的兩把飛劍,一把是我師父晚年的作品,還有一把是我爹留下的遺物,所以五十萬並不貴……實際上煉製飛劍的原料一直有價無市,根本買不到。”蚩道。

    陸景聽呆了,頓了頓才道,“就沒有便宜點的嗎?”

    “你有多少錢?”蚩問道。

    “一……一萬兩千兩吧。”陸景從來沒想到自己有朝一日懷揣萬兩白銀的巨款,說出來的話會這麼沒有底氣。

    “少了點,不過你要真著急用的話,這飛劍我也可以先給你。”蚩道。

    “真的嗎?可這兩把劍對你應該都挺重要的吧?你就這麼拿來賣給我不要緊嗎?”

    蚩倒是不覺得有什麼,“很正常啊,法器不就是拿來用的嗎,擱在我這兒蒙塵才是真的暴殄天物,不如交給真正需要他的人……不過,你來找我買飛劍,是不是因為你現在已經可以修煉秘力了?!”

    蚩目光灼灼的盯著陸景,她隻是一門心思的撲在煉器上,有些不通世事,但並不蠢,很快就想到了什麼。

    陸景苦笑,“剩下的四十八萬八千兩,我會想辦法盡快補上的。”

    “盡快是多久?”

    “給我半年的時間吧。”

    “如果半年後你補不上呢?”蚩反問。

    陸景歎了口氣,“那我就跟你學煉器,不過先說好,學歸學,我不會搬進來跟你一起住的。”

    “我們是同道,並不是老師和學生的關係,你先前交給我的東西就很好用,我們可以一起研究下去。”蚩糾正道。

    雖然陸景似乎不願搬來這山洞跟她一起同住,但是看得出蚩還是很開心,已經想著半年後幫陸景拉風箱的事情了。

    她鑽進山洞另一側的一間石室裏,過了片刻手中抱著兩隻木匣回來了,問陸景道,“你想要哪一把?”

    陸景對於飛劍的好壞其實沒什麼要求,他隻是想用禦劍術來趕緊消耗掉泥丸宮中那一大片秘力,所以就隨便指了指右側那個。

    蚩打開木匣,“此劍名為湖光,一尺六寸,出自我師父歐陽沛之手,是她晚年冶煉技藝大成後的作品,之所以叫這個名字,是因為在飛動時,劍身會有光華流轉,宛如湖麵的鱗鱗波光。”


    陸景從蚩的手中接過那把小劍,人手的第一感覺就是輕。按照蚩的說法飛劍的重量都很小,這是為了盡可能的降低飛劍在飛行時所要消耗的秘力。

    而且劍身也比普通的長劍要短的多,大概和匕首差不多大,因為不需要握在手中迎敵,護手和劍柄都很薄。

    陸景之前和穀仲陵交過手,所以對飛劍並不陌生,他也下意識的將湖光和穀仲陵那一青一銀兩把小劍做了下比較。

    發現湖光沒有那兩把小劍那麼寒氣逼人,但是看起來卻更加優雅。

    陸景學著穀仲陵的樣子將小劍收入袖中,然後衝蚩道謝。

    可惜穀仲陵那是禦劍術中的藏劍式,飛劍懸於袖中,卻不會與手臂衣服相接觸,端的神奇,而陸景則純粹是仗著火麟甲所帶來的高防禦,把飛劍硬塞了進去。

    蚩之後又將那個劍匣也遞了過來,“把這個也拿走,飛劍如果受損,置於匣中即可慢慢修複。”

    得到湖光後陸景也沒再耽擱,立刻回到了自己的住處閉關。

    按照清光月影劍上半部養劍篇上的記載,將湖光貼在了自己的額前。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泥丸宮中的秘力實在太多的緣故,陸景才剛開始通過冥想,想要和手中的飛劍建立起聯係。

    他體內的秘力便已經開始蠢蠢欲動了起來,這也讓陸景鬆了口氣。

    之後順水推舟,控製著一部分秘力鑽進了新得到的飛劍中,在其中遊走了一圈,接著一分為二,一部分就這麼留在了那把飛劍中,還有一部分則重新返回了泥丸宮。

    如此循環往複,泥丸宮中逐漸凝成了一道劍影。

    細看之下,卻與陸景額前的湖光又幾分相似。

    這也意味著陸景已經初步與這把飛劍建立起了心神聯係。

    到目前為止,一切進行的還算順利。

    而接下來就到了最重頭戲的部分,陸景需要將自己的心神投映在那道劍影中,接著引動四周的秘力來溫養這道劍影。

    陸景一開始還嚴格按著劍訣上所說小心翼翼的調動秘力。

    但是很快他的額頭上就又冒出了冷汗來,因為不知道是不是璿姬誇大了禦劍術對秘力的消耗程度,說什麼普通修士第一日也就勉強能與飛劍建立起聯係,之後每日修煉出的秘力,最多隻能溫養一個時辰,便再無以為力。

    反正現在的陸景距離無以為力還遙遠的很,他稍稍計算了下,發現按照目前這樣的消耗速度,直到天黑之前自己恐怕隻能消耗掉不到四分之一的秘力。

    這顯然無法讓他保住性命,於是陸景不得不咬牙,擅自提升了劍影對秘力的吸納速度。2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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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22-6-26 00:30:27

     按照清光月影劍上的說法,養劍之初,劍靈初誕,便如同剛出生的嬰兒一般,各方麵都還很脆弱,因此也需緩緩圖之,小心溫養。

    陸景一開始也的確是這麼做的,隻是在發現秘力的消耗速度不盡如人意後,他也別無選擇,隻能冒險增加劍影的吸納速度。


    他先是提升了大概三成的秘力吸納速度,結果那道劍影似乎並沒有太大的變化,陸景心下也不由稍定,於是又將速度再提了三成。

    但這一次他這偷偷往碗裏加料的舉動沒有再能蒙混過關,劍影顯然也察覺到了周遭秘力的變化,劍身微微顫動了起來,似是在提醒陸景自己吃得太快。

    然而陸景卻像沒看見一樣,非但沒有放慢秘力的吸納速度,反而在這基礎上又加了三成。

    這一下劍影對秘力的吸納速度足足比原先快了一倍還要多。

    劍影的顫動也變得愈發劇烈,而且劍身上還出現了一道細微的裂痕,這自然不是什麼好兆頭。

    但是陸景依舊沒有停手,反而一狠心,在這基礎上又加了三成。

    他當然知道自己現在這做法很屑,簡直是在把劍靈往死路上逼。

    可沒辦法,如果在下次刷新前他不能把上丹田裏的秘力清空,到時候就算劍靈還在,他人沒了也沒什麼意義。

    眼下不加是死,加了至少還能再搏一把,陸景當然知道該怎麼選,而隨著他第三次提速,劍影對秘力的吸納速度,也暴漲到了原先的三倍!

    之前如涓涓細流般湧入劍影中的秘力,此刻已經有了磅礴之勢。

    就仿佛是潮起時的海麵,掀起了重重驚濤。

    隨後那些驚濤又自四麵八方奔騰而來,一起彙聚湧入那道劍影之中。

    不過頃刻之間,劍身上就又多出了數道裂紋,看起來觸目驚心。

    而那些裂紋還在不斷延伸,陸景見狀心中也生出了一股大事不妙的念頭來。

    正打算切斷秘力與劍影的聯係,但是下一刻就見最先出現的那道裂紋,居然又開始愈合了,而之後又有第二道,第三道裂紋愈合……

    最終那道劍影上出現了一副奇景。

    一邊有新的裂痕不斷出現,另一邊又有舊的裂痕不停被修複,雙方之間維持著一種奇妙的平衡,也讓那道劍影始終處於瀕臨破碎的邊緣,可卻始終沒有真的碎掉。

    陸景心念如電,很快就猜到了這其中的緣由,不由也在心中發出了一聲讚歎。

    果然工作這種東西永遠都是不飽和的,不使勁逼一逼,怎麼能知道你的員工究竟有多大潛力呢?

    這個新誕生的劍靈顯然也知道自己到了生死存亡的緊要關頭,它根本沒法在這麼短的時間裏吸收掉這麼多的內力,於是居然另辟蹊徑,以自殘逃過了這一劫。

    通過不斷的碎裂和修補,硬是把自己無法消化的那部分秘力給這麼消耗掉了。

    陸景也不知道劍靈這麼玩命兒的碎碎補補,會不會對飛劍產生什麼影響,這種事情對他來說太過遙遠,就目前來說,他隻是把這把飛劍當成顆蓄電池使用。

    隻要這把飛劍能持續的為他吸收秘力,那就足夠了。

    把吸納速度提升到原先的三倍後,陸景已經可以在下次刷新前把自己的秘力給消耗光了,再加上那個劍靈看起來也的確已經是強弩之末,於是也就沒有再繼續加碼。

    最終在子時之前,將自己內泥丸宮中的那片秘力給成功清理幹淨。

    直到最後一絲秘力消失不見,那道劍影也再次安靜了下來,劍身上的裂紋全部被修補完畢,看起來也更加的凝實。

    而陸景則長長舒了口氣,整個人向後一靠,根據他以往的經驗,第一天往往也是最危險的,能撐過第一天,就意味著他已經度過了眼下的難關。

    不過陸景也沒有放鬆太長時間,半柱香後他便又從床榻上爬了起來。

    這次的秘力來的莫名其妙,他的心中有太多疑惑得不到解答,雖然之前在藏書樓裏也從璿姬那裏得到了一些答案,但是後者畢竟沒有親自修煉過秘力。

    麵對陸景的問題,也隻能從以往的典籍中尋找答案。

    若是一些比較常見的修煉常識倒是還好,但如果問題比較偏門,或者相對靈活,璿姬也沒法回答。

    所以陸景這次去找的人是夏槐,後者是書院這一屆弟子中公認秘力天賦最好的,她對於秘力的理解也遠超其他人。

    陸景倒是也考慮過要不要直接去找黃監院或是鄭教授,但是這兩人都是老狐狸了,即便陸景不明說,兩人怕是也能從他問的問題上猜到他身上發生的事情。

    而刷新bug雖然讓陸景無比頭疼,但也是他身上最大的秘密,幫助他好幾次化險為夷,臨別之際章三豐也叮囑過他,要他好好守著這個秘密。


    所以陸景猶豫了很久,還是放棄了向書院或是司天監直接求助這條路,隻身來到了夏槐的小院外,叩響了她的院門。

    “誰?”夏槐的聲音從門後傳來。

    “是我,你睡了嗎?”陸景道。

    “還沒呢。”隨著夏槐的話音落下,院門很快也被從裏麵推開。

    夏槐穿著一件頗為寬鬆的道袍,赤著腳站在青石階上,看樣子應該也是剛剛才修煉完。

    實際上隨著書院開始開課,一眾學生的生活也都變得繁忙了起來,白天要去聽講,晚上則要溫習所學,而且他們不但要修煉秘力,本身的武功也不能落下,一天被塞得滿滿當當,恨不能把自己一分為二。

    晚上睡覺的時間也一再推遲,好在都是習武之人,而且年輕力壯,一天隻要能睡夠兩個時辰,基本第二天就能保證精神。


    陸景把從鄔江城裏扛回來的那條火腿分成了七分,給夏槐帶了一份,等後者收下後撓頭道,“抱歉這麼晚來打攪你,主要我有點修行上的問題想要請教。”

    “嗯?”夏槐有些沒聽清。

    “就是和秘力有關的。”陸景坦承。

    這次夏槐倒是聽清了,但是又忍不住懷疑自己是不是沒聽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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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22-6-27 01:45:11

 陸景打量了一下四周,確認附近再沒有其他人,這才關上院門道,“假如一個人泥丸宮內沒有秘鼎,那麼他可以修煉出秘力嗎?”

      夏槐被這個古怪的問題問的愣在了原地。

      倒不是因為這個問題太難,而是因為這個問題實在太簡單,整個書院,或許除了站在她眼前的陸景,沒有人會不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

      但夏槐回過神來,依舊很耐心道,“不可能,秘鼎對於修士非常重要,所有的秘力修煉都是圍繞秘鼎進行的,可以說沒有秘鼎,就無法開啟修行。”


      頓了頓她又道,“或許有人可以依靠超高的秘力相性,在踏入修行前就施展出一兩個簡單的小法術,比如我之前那樣,可若是不立鼎開火我也沒法修煉出哪怕一絲的秘力。”

      “呃,那萬一,萬一要是沒有秘鼎卻修出了秘力,會影響後續法術的學習和使用嗎?”陸景再問。

      在清空了那些秘力後他又檢查了一遍自己的泥丸宮,結果除了那團氣外,還是沒能在其中看到什麼鼎爐的影子。

      所以陸景現在也暈了,自己這算是踏上修行了嗎?

      “當然有影響,秘鼎可不是隻是幫你從天地間吸收煉化秘力,”夏槐毫不猶豫道,“它還是你的秘力中樞,隻要是複雜一些的法術,需要調動更多的秘力,基本都離不開秘鼎。”

      “可是,我,呃……我聽有人不用秘鼎也可以調動泥丸宮中的秘力啊。”陸景道。

      “誰跟你說的?”夏槐皺眉,“若有人真的和你這麼說,那他要麼秘力真解根本沒好好聽,要麼多半隻是在拿你尋開心,而且我看後者的可能明顯更大。”

      “但是……據我所知那人是不會對我說謊的。”陸景苦笑,“他信誓旦旦的跟我說,他的上丹田裏並沒有鼎爐,隻有一團莫名其妙的氣。”


      “氣?”夏槐愣了愣,接著忽然失笑,“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麼,秘鼎非真鼎,隻是因為它的作用和鼎很像,所以被前人稱之為秘鼎。

      “實際上秘鼎的形狀千奇百怪,每個修士的鼎樣子很可能都是不同的。”

      “原來是……這樣嗎?”

      陸景感覺自己再次吃了沒文化的虧。

      他居然已經有了秘鼎,虧得他還在滿世界的找鼎……完全就是騎驢找驢,等等,這麼說來導致他陷入秘力真凶的罪魁禍首也找到了。

      就是那隻虛鬼!

      但是陸景還是不明白,為什麼虛鬼在他的上丹田裏轉了一圈就讓他多出了一隻秘鼎來,於是他隻能向夏槐繼續虛心求教道,“秘鼎不是由虛無中誕生的嗎?”

      “沒錯,”夏槐道,“不過這麼說其實有點不太準確,秘鼎是神魂,虛無之氣與陰陽神火共同的產物。

      “單隻是虛無之氣是沒法拿來直接鑄鼎的,因為虛無中什麼也沒有,想要鑄鼎需要先用神魂攪動虛無之氣,使其發生演化。

      “根據每個人修煉資質的不同,從虛無之氣中演化出的東西也不盡相同,一般來說,越接近天地本質的材料越適合鑄造秘鼎。


      “比如我的秘鼎就是五行秘鼎,但立鼎隻是踏入修行的第一步,因為一旦虛無之氣開始發生演化,必然會使上丹田內生出許多雜質,所以接下來還要開火,以陰陽神火,煆燒秘鼎百日,這也是百日築基的由來。

      “待到第一百天秘鼎鍛成,除了最後一團虛無之氣會投入其中,其他虛無之氣都會徹底消散,至此修士方能算是真正踏入了修行之途。”

      夏槐說完就見一旁的陸景似乎有點傻眼。

      什麼神魂攪動虛無之氣,鑄鼎,開神火煆燒秘鼎的事情,陸景自然是一件也沒做過的,但是聽夏槐講解築基的過程,陸景卻是又覺得有些耳熟。

      虛鬼和天一生水之間的那場大戰,最終兩敗俱傷,可卻似乎在無意間幫他完成了一整套築基的過程。

      二者一死一生,一實一虛,彼此纏鬥,所生成的那團氣不知怎麼的就成為陸景鑄鼎的原料。

      而且似乎知道陸景沒有點燃陰陽神火,兩人同歸於盡後的殘魄還貼心的化作兩團火焰,一起飛入那隻秘鼎中。

      除此之外還有更坑爹的事情,陸景先前為了自斷道基,吞下的天一生水已經將原先那片虛無之氣給快消耗完了,這樣一來,他連煆去雜質的步驟都省掉了。

      他的秘鼎自誕生之初就純粹無比,隻有生死二氣。

      待最後一團虛無之氣投入秘鼎之中,他就在短短片刻的時間裏完成了其他人需要百日才能完成的築基。

      這樣一來他現在就算想要半途停下來也沒有機會了。

      而陸景沒想到更加禍不單行的還在後麵,夏槐見他一直沒說話,卻是又想起了什麼,神色一動,“對了,你說那人的秘鼎是團氣?”

      “不錯,可是有什麼缺陷,或是先天的不足?”陸景的心中還懷著最後一絲期望。

      “不,據我所知,隻有越完美的秘鼎,才越有可能接近氣的形態,你那位朋友看來築基應該很成功,”夏槐道,“奇怪……書院這屆新人,除了我以外都已經完成百日築基了,我怎麼沒聽說有誰的秘鼎是團氣?”

      “不是隻有你,還有一個人也沒完成築基。”陸景眼見很難再瞞下去了,終於也說了實話。

      “誰?”夏槐還有點沒轉過彎來,隻覺得今晚的陸景有些奇怪。

      可隨後就見陸景指著自己的鼻子道,“我。”

      當初因為進入別有洞天落下一個多月修行的有兩人,除了夏槐外就是陸景了。

      他倆也是書院諸弟子僅剩的兩個還沒築基的人。

      不過和夏槐修行時間不足百日不同,陸景是之前壓根兒就沒有修行。

      所以驟然聽到他談到自己的秘鼎,夏槐先是一呆,接著臉上就露出了一抹驚喜之色,“你,你開始築基了?”

      “不是開始,我大概……已經築完基了。”陸景道。

      “你完成了百日築基,這不可能啊,百日之前,你我都還沒入書院吧,你怎麼可能從那時就開始修煉了?”夏槐不解。

      “我也覺得難以相信,”陸景苦笑,“可事實好像就是如此。”2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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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22-6-28 02:56:27

       陸景沒有將築基的詳細過程告訴夏槐,因為他很難解釋自己為什麼要在小比之後的第一時間就吞下那滴天一生水。

      好在夏槐也沒有繼續追問,她隻是由衷的為陸景感到高興,甚至打算去食肆買幾壇酒,再親自下廚燒幾樣小菜,和陸景好好慶祝一番。

      可惜陸景的興致看起來並不怎麼高,這也讓夏槐暗暗佩服,大部分人從無法修行到成功築基,這一落一起間情緒也會跟著一起起伏。


      然而陸景當初在發現自己無法修煉秘力時就沒有流露出太多失意之色,而如今意外踏上修行之途,也同樣沒什麼一朝得勢的狂喜。

      這份心境與定力,夏槐還沒有在第二個人的身上見到過。

      她甚至在陸景眼中看到了一抹隱隱的憂色,於是出言安慰道,“放心,這段時間你落下的功課其實也不算太多,現在開始用功還是能追的上的,況且我也會幫你補習,對了……你完成築基後還沒做過測試吧?”

      陸景知道夏槐大概是誤會了什麼,但是他現在的確也需要惡補一些東西,所以也沒拒絕夏槐的提議,順著少女的話問道,“什麼測試?”

      “築基後書院會檢查每位學生的築基成果。”

      “小比嗎?我參加了啊,呃……雖然當時還沒築基來著。”

      “小比當然也是一種測試,但是還有更直觀的辦法來評斷秘鼎的強弱。”

      夏槐一邊說著一邊回到屋內取出了一張符籙,遞到陸景的手中,接著又教了陸景一句咒語。

      結果就聽陸景有些尷尬道,“我現在的泥丸宮中沒有秘力。”

      “一點秘力也沒有?”

      “一點也沒有。”

      “沒關係,那你拿著那張符籙,等到什麼時候有秘力再測也不遲。”夏槐道,“我先告訴你評定標準,等你念動咒語,你手中的符籙也會開始燃燒,燒的時間越短,就證明你的秘鼎越強。

      “一盞茶內燒完就是甲等,兩盞茶就是乙等,半個時辰是丙等,再長時間就是丁等了,秘鼎越強你從天地間吸納秘力的速度就越快,施法時秘力的消耗越小,同時你的泥丸宮擴張的速度也越快。”

      陸景本來以為自己剛剛從鬼門關前走過一遭,已經沒有什麼噩耗能再讓他感到害怕了,但是聽到夏槐這番話還是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顫。

      其中從天地間吸納秘力的速度陸景並不關心,因為不知道是不是卡bug產生的影響,無論是內力還是秘力修煉都已經反複證實過,他從這片天地間什麼也吸不到。

      但是後兩個特性卻讓陸景忍不住虎軀一震。

      施法時秘力消耗小對他可不是什麼好事,這意味著他需要花費更大的力氣才能把上丹田裏的那片秘力給清空。

      而泥丸宮擴張這個就更恐怖了,光是聽到這五個字就讓陸景想起了先前的衝穴噩夢。

      怎麼這次還變本加厲了,從手動改成了自動?

      陸景連忙問夏槐,“泥丸宮還會自己變大的嗎?“

      “當然,這也是我們修行最主要的目標,”夏槐道,“頭部有九宮,泥丸宮乃藏神之所,也是我們修行的起點,隨著泥丸宮的擴張,我們可以逐步連接點亮其他八宮,每多點亮一座神宮,我們可以多修煉一門神通,同時也可以多一處地方儲存秘力。”

      “所以每開一宮,對於修士的實力而言都是一次質的飛躍,當然,這不是說開宮多的人就一定比開宮少的人厲害,畢竟真的交上手,所要考慮的因素有很多,比如武功強弱,還有各自所擅長的法術,陣法不同等等……都可能對戰鬥結果產生影響。

      “但是總的來說開宮多肯定是會更有優勢的,當今司天監中修為最高的是蘇提學,他已年過百歲,是六宮修士,而接下來就是郭少監了,他是五宮修士,黃監院稍差一些,是四宮,書院的一眾教授則以三宮為主,也有少部分是四宮,至於那些隱世前輩,就不好說了。”

      夏槐為陸景這個書院第一秘力文盲門科普了一下修行境界,以及書院諸人的實力。

      而陸景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換了另一個人在這裏可能看到的一副波瀾壯闊的修行之景。

      但在陸景看來,所謂的九宮完全就是九道催命符!

      他才剛築基,開了泥丸一宮就已經經曆了一次生死劫,若不是蚩這個煉器狂人因為不鏽鋼對他另眼相看,願意將自己手上的飛劍折價賣給他,而且還允許他打了白條,而他又恰好學過一套禦劍術,陸景估計自己的修行之路就已經從入門到入墳了。

      結果現在夏槐跟他說這還隻是個開始,後麵還有八宮在等著他,陸景隻覺得眼前一黑。

      就連原先準備的那些問題也有些問不出口了,因為陸景生怕自己又問出了什麼新的幺蛾子來。

      不過他最終還是跟夏槐約定了每晚子時來她這裏補課。

      一把湖光顯然不足以解決他所麵對的困境,不管怎樣,他都需要對秘力有足夠的了解,才能找出更多的應對之法。

      陸景拖著沈重的心情回到自己的住處,也沒什麼心情做飯,胡亂找了點東西填了肚子,之後又睡了一個半時辰左右,很快就被新的一波秘力給撐醒了。

      而陸景見狀也沒拖泥帶水,果斷從身上取出了夏槐送他的那道符籙。

      其實他的心中已經有一些不好的預感了,陸景將自己的築基過程和夏槐所說的做了下對比,感覺自己的秘鼎怎麼也弱不到哪裏去

      而這也是為什麼之後他聽夏槐講了秘鼎的作用後會感到如此絕望的原因。

      但之後陸景發現自己還是低估了問題的嚴重程度,當他念動完咒語的最後一個字,就見手中的那道符籙忽然無火自燃,而且燃燒的速度奇快無比。

      不到一息,就燒了個幹幹淨淨,若非空中飄蕩著的灰燼,陸景甚至都有些懷疑自己到底有沒有點過那張符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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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22-6-29 03:43:42

“一息的話……應該也算一盞茶之內吧,這麼說來,我的內力應當是甲等了。”

    陸景望著手中的灰燼有些心虛,他也不敢往下再細想。

    之前夏槐曾和他提過一嘴完美築基的事情,不過當時陸景隻是把這當成個樂子聽了,也沒怎麼放在心上。

    現在回過頭來再看這哪裏是什麼樂子,分明就是個恐怖故事。

    完美築基加上無限刷性,這是什麼窒息組合?

    隻是想一想陸景就覺得頭皮發麻。

    好在高中的時候陸景的初戀就曾經教育過他,人生充滿了殘酷,無論你願不願意,都隻能接受現實。

    想到當初他人生第一次分手還是QQ上接到的通知,而且打完字女友就直接刪了他的好友,搞得陸景連回複都找不到人,再看看眼下的難關……好吧,這兩者根本沒什麼可比性,畢竟分手又不會死人。

    而且還可以打開網易雲,趁機悲秋傷春一會兒,思考下人生和宇宙的終極意義,但是現在的陸景卻是連難過的時間都沒有,因為不過十二個時辰,他的泥丸宮已經又滿了。

    不過這次陸景並沒有著急修煉禦劍術,他先觀察了下那道劍影,發現相比起昨日的時候它變得凝實了不少。

    看來先前的那一通胡吃海塞不是沒有用處,雖然中途損失了不少秘力,但是至少有七成的秘力還是被那道劍影給吸納進了進去,陸景估計再有十餘日,自己就能完成養劍的第一階段凝神了。

    而按照清光月影劍中的記載,這一階段的修煉,正常情況下需要半年。

    陸景也不知道自己這速成練法到底是福是禍,反正他現在也沒得選,隻能靠禦劍術先吊著命。

    當然陸景也不會覺得有了禦劍術就萬事大吉,畢竟夏槐還說過隨著修煉的進行,泥丸宮還會不斷擴張。

    實際上剛剛陸景檢查了一下自己的泥丸宮,發現它的確比昨日擴大了一些,雖然不算很明顯,但是也足以給陸景帶來危機感了。

    這麼放著不管肯定是不行的,雖然隨著禦劍術的修煉,劍靈所能吸納的秘力也會增加,但是陸景也不知道這二者誰增加的會更快。


    而且現在他的自由活動時間有點太少了,陸景算了筆帳,自己每天光是為了清空泥丸宮中的秘力,就要花費八個時辰的時間。

    換句話說他隻有四個時辰可以幹別的事情,這其中還包括了吃飯和睡覺的時間,至少要再花去兩個時辰,也就是說他每天其實隻有兩個時辰的可自由支配時間。

    這也太慘了,簡直就跟重回高三一樣。

    所以接下來對陸景來說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找到新的消耗秘力的途徑。

    其中法術他是肯定要學的,雖然法術前期消耗的秘力太少,起不到什麼作用,但是後期那些威力強大,需要好幾個人一起施法的法術,也許隻要一兩發就能解決陸景的煩惱。

    而除了法術外,陸景也在留意著其他手段,包括但不限於陣法,符籙,丹藥等等,而且他也開始跟著夏槐補習起了和秘力有關的基礎知識來。

    不過暫時並沒有如同少女所期望的那樣和她一起去講堂上課。

    一來陸景現在基礎太差,基本不可能跟上那些教授的授課進度,去了會聽得很吃力,二來,還是那個最簡單也最直接的問題他沒有時間。

    陸景已經將每一分鍾都充分利用起來,但是他每天畢竟隻有兩個時辰可支配,就算是海綿,擠到一定程度也擠不出水來了。

    好在陸景的努力也沒有白費,他花了一周時間,不但惡補了一大堆和修行有關的基礎知識,而且擴大活動時間的事情也有了一些頭緒。

    隻是還沒來得及準備和嚐試,就被一件意外給打斷了。

    吳寒是在酉時三刻來到陸景的小院外的,無視了牆上掛著的謝客木牌,伸手用力叩響了院門。

    陸景不得不暫時中斷禦劍術的修煉,起身去開門。

    隨後就見吳寒板著臉對他道,“走,跟我去鏡湖穀!”

    陸景苦笑,“吳大叔,這段時間我不是故意不幫你送菜的,主要是我這邊也出了些事情,一時抽不開身,等我忙過了這陣會補上……”

    “不是送菜的事情,”吳寒搖頭,打斷了陸景的話,“我這次喊你過去是為了救人。”

    “救人?”陸景奇道,“我又不是郎中。”

    吳寒看了眼陸景,“煎藥的你應該也認識吧,我之前讓你給她送過菜來著。”

    “認識,她怎麼了?”

    “中午的時候有人撞到她倒在了自家那座茅屋外,嘴唇烏黑,七竅流血,樣子看起來很是恐怖,於是那人就連忙把她送到了神醫丁六那裏。

    “結果不查不知道,一查神醫丁六也被嚇了一跳,他發現煎藥的身中好幾種劇毒,而且毒素已經攻入她的心脈,按理說發生這種情況她本應該在被送到丁六那裏之前就死掉的。

    “但是丁六探查了一下她的經脈後又發現她的內息很是奇怪,似乎修煉了某種非常偏門的內功,讓她的身體對於毒素的忍耐力變的比普通人強很多,實際上就連她的內力中都包含有不少毒素。

    “而這或許也是她沒有在第一時間死掉的原因,但是這股古怪的內息並不足以救下她的性命,反而會讓她在死亡前承受更多的折磨和痛苦。”吳寒道。

    “丁六現在也隻能死馬當作活馬醫了,毒入心脈,再驅毒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所以丁六打算多找幾個高手,以精純內力為她續命,然後試試看她的那股古怪內息能不能自己把她身體中的毒素給吸收掉。”

    “怎麼樣,你願意出手救人嗎?先說好,這事兒可能沒有什麼好處,呃,頂多就是我算你學田這邊的處罰都做完了,不用你再繼續送菜了……但是你如果出手的話,很可能會消耗掉不少內力。”

    吳寒頓了頓,又接著道,“我雖然來找你救人,可也不會逼你一定要出手,你最好想清楚再回答……”

    “沒什麼好想的,我們現在就動身吧。”這次換陸景打斷吳寒的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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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22-6-30 01:34:01

陸景在跟著吳寒往鏡湖穀去的路上心中是有幾分愧疚的。

    按照他和綠衫少女原先的約定,早在六日之前,他就應該去給對方護法來著的,不過這段時間陸景一直在忙著對付泥丸宮中新出現的秘力。

    這對他來說是生死攸關的大事,其他的事情自然都隻能靠邊,所以他隻打發穀井去鏡湖穀送了次信,跟綠衫少女說了聲他最近有事,要她稍等一段時日。

    之後陸景就把這事兒拋在腦後了。

    卻沒想到綠衫少女等了六日見他還是沒來後,居然自己冒險強行又開始修煉起毒功來,結果導致現在毒入心脈。

    這固然可以說是她自己的選擇,但陸景也很難說服自己,這事兒和他一點關係也沒有。

    因為他是知道綠衫少女的性格的。

    萬毒穀覆滅,她的親人朋友幾乎都死在正道中人手上,從那以後綠衫少女的心中就隻剩下複仇這一個念頭。

    對於提升實力的願望比任何人都迫切,況且她也已經嚐到了一些萬毒歸宗的甜頭,早在陸景離開書院和晏筠一起前往鄔江城前,她的內功修為就已經隱隱有要突破的跡象了。

    陸景當時就估摸著,再有個三四次,綠衫少女應該就能晉入三流境界了。

    這速度雖然和他當初沒法比,但是的確也相當驚人了。

    要知道一個多月前綠衫少女的內功還比普通人強不了太多,從這一點上來說萬毒歸宗雖然修煉起來無比凶險,但相應的回報的確也讓人垂涎。

    陸景自己對於突破內功境界並沒有什麼執念,或者更準確的說他對於不要突破到下一個境界有著深深的執念。

    不過他也能理解一般的武林中人在麵對境界提升的誘惑時會有多麼強烈的渴望,當初鄔江城中的那場夜宴,麵對放在麵前的秘籍,就連魏子羨這麼驕傲的人都中了招,更不要說身負血海深仇的綠衫少女了。

    眼看突破的機會就擺在眼前,讓她停下修煉的確也不太現實。

    陸景歎了口氣,就算什麼好處都沒有人他肯定也是要努力救回來的,因為綠衫少女活著對他來說本身就是一件好事。

    不管是萬毒歸宗的大餅,還是她現在煉製出的那些毒藥對陸景都很重要。

    他隻是暫時把精力都放在對付秘力上,但是這不代表他就不打算管內力的麻煩了,更何況聽吳寒這說法,救人的時候他還能再消耗一波內力,屬於穩賺不賠的買賣。

    兩人很快就來到了鏡湖穀丁六的住處外,陸景發現這裏居然已經站了不少人了。

    其中有些是他先前送菜的時候打過照麵的,還有一些卻是他沒見過的生麵孔,陸景倒是也不奇怪,就連吳寒都不知道鏡湖穀裏究竟住了多少紙人,他之前不過跑了十幾趟,能把人認齊才有鬼了。

    不過陸景印象裏的二流以上的高手基本都到了,之後他還看到小侯爺領著一個上了年紀的瞎子老人向這邊走來。

    小侯爺也看到了陸景,衝他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呼了。

    之後又朗聲對屋外那些人道,“多謝諸位前來援手。”

    結果她話音剛落就聽有性子直爽的人扯開嗓子喊道,“小侯爺你不用跟咱們客氣,你又不是不知道咱們這些人,大多數平日裏也都沒什麼正事兒,生活都快淡出鳥來了,大家夥閑著也是閑著,不過花費些許內力,幾天就修回來了,也不是什麼大事!”

    他話還沒說完,就聽有人有反駁道,“放屁,賭鬼你自己沒正事兒,每天找人和你瞎賭,可別把其他人都當成你……不過救人是應該的,大家都住在鏡湖穀,也算是鄰裏了,正所謂鄰家走火,不救自危。”


    而小侯爺攙著的那個老瞎子這時也開口道,“我聽說那孩子也就十六七吧,還有大好年華,若是就這麼死了不免可惜,如果可以,用我這條老命換她一命也不是不行。”

    小侯爺點頭,“好,那我也不廢話,大家夥排個先後吧,等上一個人出來,下一個人就進去,屋內一直保證有兩個人,用內息給她吊命,記住,大家一次不要把內力全都用完,隻用掉一半,然後就出來打坐調息,讓屋內另一個人接手,如此循環往複,直到她將毒素全部吸納。”

    眾紙人聞言紛紛應諾,隨後便在屋外排定了次序,結果之後過了不久,就見一個酒氣熏天的道士快步從屋內走了出來。

    接著二話不說,就在丁六的花圃邊挑了塊兒空地盤膝坐下,開始打坐起來。

    原本還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也頓時安靜了下來,因為那道士大部分人都認識,和之前說話的賭鬼,還有冒充過小侯爺的老漁翁,並稱為鏡湖穀三大瘟神。

    他們三人一個好賭,一個好酒,一個好騙,被他們纏上一準兒有你頭疼的時候。

    但是頭疼歸頭疼,大家夥也不得不承認,這三人的武功都很不錯,尤其是喜歡喝酒的道士,晉入二流境界已經十多年了,一身道家內功精純無比。

    而且眼看著也是奔五十去的人了,純陽居然未破。

    結果進去了不到兩柱香的時間就出來了,雖說小侯爺之前定下了每次隻用一半內力的規矩,但這速度也比大家預想中的快了很多。

    於是半晌後有人開口道,“老道你這童子身是不是不行,怎麼這麼快?”

    那道士聞言卻沒搭理他,直到有知道他脾氣的人拋來一壺酒,他咕咚咕咚往自己的嘴裏灌了好幾口,這才開口道。

    “那毒有點古怪,不過單要是對付那毒倒是也不難,關鍵是毒入心脈太深,那女娃就剩半口氣了,想要給她吊命太難,太難……”

    他一連說了兩個太難,顯然也是覺得頗為棘手,喝完酒後將酒壺一丟,就又抓緊時間打坐恢複內力了。

    剩下門外諸人麵麵相覷,酒鬼道士帶來的可不是什麼好消息,雖然剛才有人拿他的童子身開玩笑,但是對他的內功修為還有判斷是沒人懷疑的。

    聽他這麼一說很多人的心中頓時都蒙上了一層陰影。2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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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22-7-1 01:13:23

聽了酒鬼道士的話大家都知道這次的事情可能有些棘手。

      不過人還是要救的,等那酒鬼道士出來,立刻就有人走進了屋裏,而這一次隻等了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就又有人從屋裏出來了。

      而且這一次還是陸景的老熟人,他來鏡湖穀後遇到的第一個人那個在湖邊釣魚的老漁翁,後者一出門就嚷嚷道。

      “我昨天跟你們說穀裏混進來了一個刺客你們還不信,要不是被他偷襲打傷,我至少能撐兩柱香的!”

      不過一眾紙人對他的德性顯然也都很了解了,聞言也沒人跟他搭話,甚至就連戳破他的謊話的人都沒有。

      因為大家都知道一旦開口,以這家夥睜著眼睛說瞎話的功力,勢必會陷入一場漫長且無意義的論戰中,於是幹脆直接無視了他。

      老漁翁看了一圈,見沒人願意搭理他,最後目光隻能落在了陸景這個穀外人的身上,眼珠一轉,“小子,我們又見麵了。”

      “前輩別來無恙。”

      陸景倒是沒追究老漁翁原先騙他的事情,依舊神色平和的跟對麵打了招呼。

      老漁翁見狀心中不由一喜,暗道果然還是外人好騙,隨後便湊了上來,拍著陸景的肩膀道。

      “不錯,我果然沒有看錯人,這次你既然願意出手救助我鏡湖穀的人,那從今往後就是我鏡湖穀的貴客了。”

      “是嗎?”

      “沒錯。”老漁翁很是肯定,之後他先是有些神秘兮兮的看了眼四周,接著才又壓低聲音道,“既然是貴客臨門,那我們這些做主人的也不能沒有表示……你知道書院有很多秘密吧。”

      陸景點頭,“知道點,我剛入書院沒多久就遇到過一隻會奪人兵器的山魈。”

      “這不算什麼秘密,”老漁翁擺手,“那猴子很多新人都遇到過,你要打贏它它還會送你東西,我說的是那些真正的秘密,就連書院裏的那些教授們也不知道的秘密……

      “我在書院已經住了三十年了,我剛來這裏的時候郭守懷還在橋邊給人測字糊口呢,後來他在書院中得到的那份大機緣也是我指點他找到的,不然他現在也當不上司天監的少監。”老漁翁一副你看我很厲害吧的樣子。

      陸景奇道,“那怎麼沒見前輩你現在再去指點什麼人了?”

      老漁翁聞言臉上的得意之色卻是一僵,幹咳了兩聲道,“這個,最近這十多年我……那個,有點,不太方便……”

      陸景一聽他這話就明白了,這家夥應該是騙人太多,被禁止離開鏡湖穀了,這才讓包括自己在內後來的這些弟子逃過了一劫。

      老漁翁察言觀色,眼見這事兒瞞不住了索性自己坦言道,“我這人平日裏是有些童心未泯,喜歡和人開點無傷大雅的小玩笑,導致很多人誤會了我,但是輕重緩急我還是能拎的清的,重要的事情上絕對不會騙人。

      “我聽說你小子沒法修煉秘力,也覺得很是惋惜,恰好我知道一個秘密,或許能幫的上你。”

      陸景倒是有點佩服這家夥了,他能成為鏡湖穀三瘟神,還是公認的頭號瘟神倒真不是沒有原因的。

      他顯然很清楚該從哪裏入手才能騙到人,換了其他人在這裏,即便明知道這家夥很可能在撒謊,心中不相信,但是為了能夠開啟修行之途,多半還是會在一番糾結後照他說的去做試一試的。

      就好像是一個落水之人,不管看到河麵上飄來的是什麼,都會想要抓在手裏。

      可惜他今天碰上的是陸景。

      陸景一來對這種事情本來就沒什麼興趣,二來他現在泥丸宮裏還是滿的,自然對老漁翁所謂的秘密沒什麼興趣。

      不過就在他打算出言拒絕的時候,看到不遠處的小侯爺衝他使了個眼色。

      於是陸景話到嘴邊又改口道,“請前輩指點。”

      然而老漁翁卻是突然又閉上了嘴巴,還衝他嘿嘿笑了起來。

      陸景也不說話,就靜靜看著他笑,結果過了沒一會兒老漁翁自己就有點笑不下去了,隻能又開口道,“這個秘密你覺得能值多少錢?”

      “我不是鏡湖穀的貴客嗎?”

      “所以我可以給你打個折。”老漁翁貼心道。

      “那算了。”陸景搖頭。

      “別別別,隻要一百兩銀子,一百兩就行。”

      “沒有。”

      “那五十兩。”

      “也沒有。”

      “怎麼可能?你一個一流高手,怎麼可能連五十兩都沒有?”老漁翁一臉的不信。

      “別說五十兩了,我現在還欠人四十八萬八千兩呢。”陸景道。

      說起這事兒他也很是蛋疼,他隻有半年時間,就得想辦法湊出這麼一大筆巨款來,否則就要跟著蚩一起煉器去了。

      老漁翁無語,“你多少也得給點吧,哪怕稍微意思下也行啊。”

      陸景聞言從懷中摸出了一文錢,拋給了老漁翁,後者拿到錢後怔了好一會兒,有些想要翻臉,但是偷看了陸景一眼,也知道對方是不會拿出更多錢來了。

      最終隻能長歎一聲,將那一文錢收了起來,有些不甘道,“算了,誰讓鏡湖穀除了你以外再沒弟子能進來了,也隻能便宜你了。


      “楓樹林以西十裏有座水潭,你子時到醜時之間帶一尾黑魚和一尾白魚去那裏,將那黑魚放進水潭,白魚留在身邊,到時自會有一番機緣,就此踏上修行之路也不是不可能,之後你自會來謝我。”

      老漁翁說完也心滿意足的打坐去了。

      而過了一會兒小侯爺走了過來,對陸景道,“他剛才跟你說了什麼?”

      “他跟我說有個機緣要賣給我,收了我一文錢。”陸景如實道。

      小侯爺的臉上露出了不出所料的神色,之後跟陸景指了指自己的胸口,“老邱這裏有病,每天不騙一個人就會飯也吃不香,覺也睡不好,難得他這次肯出手幫忙,你就聽他胡說八道一回吧,不然他估計也沒法老實打坐。”

      頓了頓小侯爺又道,“不過你要切記,不管他說什麼,說得多像是真的,一定不要相信,也別照著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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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22-7-2 00:48:32

     陸景等著救人,但也沒幹等著,和小侯爺聊了幾句後便找了個地方坐下,繼續修煉起他的禦劍術來。

    沒辦法,誰讓他現在身上有兩個池子都要放水,哪個都不能放著不管。

    而他隻是這麼盤膝坐著,手指在袖中掐了個劍訣,外人倒是也看不出他在練什麼,隻當他是出手前在調理內息。

    當下倒是又有幾人有樣學樣,也各自尋了一處僻靜之地養精蓄銳。

    雖說今日來此是為了救人,並非比試,但是就和賭鬼先前所言一樣,鏡湖穀內雖然清靜,避免了江湖紛擾,但這裏生活未免有些過於平淡了,有不少人心中也早就癢癢了起來。

    這次難得穀內高手基本都來全了,就連平日裏很少出門的老瞎子也被小侯爺請出山,眾人聚在一起,難免就生起了互相比較的心思來。

    而就算一些不喜歡爭強鬥勇的人,也都不想失了麵子。

    所以即便沒說出口,可其實私底下已經暗暗較上了勁兒,隨著眾人陸續進屋,堅持的時間有長有短,長的人出門的時候昂首挺胸,而短的則低頭快步。

    不過目前為止,最長的人也隻是撐了半個時辰,短的更是連一盞茶都沒撐到。

    直到那個老瞎子被小侯爺攙扶進屋,卻是在裏麵待了有足足一個多時辰,這才又走了出來。

    待他出門眾人也紛紛開口讚歎,“竹杖先生不愧為一流高手,內功修為當真深不可測,令我等望塵莫及。”

    然而那老瞎子聞言卻搖頭,“自從十二年前受那人一劍後,老朽其實已經不能算是正兒八經的一流高手了,為人療傷還行,動起手來內息時有滯澀,已經無法發揮出招式的全部威力了,而且直到現在還在靠丁神醫的藥續命,已然一廢人爾。

    “不過說起一流高手來,眼下倒的確有一位,而且更難得是他年紀還很輕,不到二十歲就上了天璣榜,將來必然前途無量。”

    老瞎子還沒說完,已經有人向著陸景所在的方向望去了。

    鏡湖穀內的紙人也不全都是與世隔絕兩耳不聞窗外事的,有些人閑著沒事兒,也會離開鏡湖穀,到書院別的地方逛一逛,自然也聽說過陸景的事跡。

    再加上前段時間陸景一直在幫吳寒送菜,所以倒是也有人認得他。

    陸景聽老瞎子說到自己,起身道,“前輩謬讚了。”

    “不是謬讚,”老瞎子道,“小侯爺跟我講了不少你的事情,其實武功還在其次,關鍵你的心性也很好,不急不躁,你入鏡湖穀送菜有一個多月了吧,也沒見你打聽什麼書院隱秘,或者什麼提升修為的方法,這一點殊為難得,這份定力便是書院中好些個教習也未必能做到。

    “畢竟人人皆言鏡湖穀是書院最神秘的所在,會來這裏的人一般心中也都有所求。”

    老瞎子說到這裏頓了頓,“人上了年紀話也多了,眼下還是救人要緊,下一個就輪到你了吧,且讓我等見識下天璣榜高手的風采!其餘事情稍後再說不遲。”

    “如此晚輩便獻醜了。“

    陸景等了大概一炷香的時間,就見那屋內又有一人疾步走出,而在這之後他也抬腳走了進去。

    剛一進屋就看見了不遠處的床榻上坐著的那道身影,正是已經十餘日未見的綠衫少女。

    即便陸景這種不通醫術的人也能看得出來她現在的情況很是糟糕。

    不但嘴唇發黑,而且就連皮膚下的血管中都隱現墨色,緊閉著雙眼,若非胸膛還有輕微的起伏,就和一具死屍沒什麼區別。

    在陸景之前進屋的一個樵夫這會兒一隻手正抵在她的後背上,臉上顯出一片紫氣,顯然已經將自己的內力催動到了極致。

    而丁六則站在一旁,手持銀針,眉頭緊鎖,不時將手中的銀針刺向綠衫少女身上某處穴位。

    聽到身後有腳步聲進門他也沒回頭,隻是說了句,“自己先待著,別出聲,等下來替人。”

    陸景應了聲是,就在一邊站著了。

    那樵夫看起來年紀不大,也就剛剛三十歲的樣子,所以內功修為也不算太強,隻撐了片刻功夫,額頭上就滲出了汗水來,不過或許是因為覺得就這麼出去有些太丟人,他還打算再咬牙多撐上一會兒。

    卻聽一旁的丁六道,“別逞強,留著點內力,看這樣子兩輪都未必能救下她。”

    那樵夫聞言心中一驚,頓時也熄了爭強好勝的念頭,準備收功。

    而陸景見狀自覺站到了他的身後,丁六在那樵夫撤開手掌的同時,忽然運指如電,急刺下了好幾針。

    每次換人都是最危險的時候,因為之前的舊力剛撤去,而新力未至,雖隻有刹那,但若是應付不好,本就已經在死亡邊緣徘徊的綠衫少女很容易就會徹底失了生機。

    故而需以銀針為她定住生機。

    不過這次丁六隻下了四針就發出了一聲輕咦,因為下一股新力來的很快,一息不到就湧進了綠衫少女全身各處經脈,而且應付起那股奇毒來也格外熟練。

    陸景先前已經幫綠衫少女護法過數次了,期間也逐漸摸索出了一些經驗來,正麵硬抗並不是上上之舉,因為這股對一般人來說要命的奇毒卻是綠衫少女修煉內功的養料。

    真的把它們都逼到某處動彈不得,綠衫少女自己的內息也會開始變得紊亂,甚至有走火入魔的風險。

    最好的做法是像攪拌機一樣,用內功將它們都打散,方便綠衫少女吸納。

    當然這次情況有點不一樣,毒已經攻入心脈,這部分陸景也沒什麼辦法,就像先前吳寒所說,隻能看她自己的造化。

    陸景能對付的是她身體裏剩下那部分毒素,除此之外就是和其他人一樣以精純內力護住她僅存的一線生機,期待她自己好轉。

    這也是丁六一早就定下的醫治方法,隻可惜效果一般,綠衫少女現在已經失去了意識,根本無法正常運功。

    所以她心脈中那股毒也很難被她所吸納。

    但是隨著陸景以內功攪碎了她體內其他地方的毒,她原本散落在經脈各處的內力也像是嗅到血腥味的鯊魚,開始蠢蠢欲動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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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22-7-3 00:20:13

這些散亂的內力因為失去了綠衫少女的控製,已經成為脫韁的野馬,跑的到處都是,但既然是馬,自然就有吃草的本能。

    先前綠衫少女體內的那一大股奇毒它們啃不動,但是在被陸景打散後,卻是它們終於能吃到的了。

    丁六一隻手一直搭在綠衫少女的脈搏上,自然也在第一時間察覺到了這種變化,心中頓時一喜。

    但很快就又再次皺起了眉頭來。

    如此一來,綠衫少女體內的毒素固然在減少,但是吞掉了毒素後那些內力卻在不斷壯大,而要知道,這些內力現在還是不受控製的,換句話說就是武林中最要命的走火入魔。

    若是放任它們繼續變強,在綠衫少女的經脈中四處亂竄,那麼很可能毒還沒解完,她又受了嚴重的內傷。

    似乎看出了丁六在擔心什麼,陸景又開道,“沒事,等下我再幫她收斂真氣。”

    “你還要幫她收斂真氣?”丁六哼了一聲,“當真覺得自己的內力無窮無盡嗎?”

    不過他說完這話卻是也終於抬頭看了眼一旁的陸景,隨後就是一怔,“是你!”

    “是我。”

    陸景點頭。

    丁六對陸景的印象還是很深的,畢竟後者曾經拒絕過他贈藥,後來丁六還特意打聽過陸景的事情,得知他武功極高,年紀輕輕已經是天璣榜上的高手,可卻沒法修煉秘力,心中還有些惋惜。

    這次解毒倒是不需要內力,但丁六依舊搖頭道,“不行,你又要幫她吊命,又要幫她理順內息,縱然是一流高手也顧不過來的,若是之後再找旁人接手,風險也很大,我的銀針隻能勉強保住她性命,可沒法再保她不受內傷,到時後又是中毒,又是內傷,就算大羅金仙也救不回來。”


    陸景並沒有著急回答,而是閉上眼睛,仔細感受了一下綠衫少女體內散落的那些內力,之後方才睜眼對丁六道,“一半內力肯定不行,但是如果我用上全部內力,應當有七八成把握。”

    “你當真有七八成把握?”丁六捋著胡子,有些不信,“若是真有七成以上的把握,自然可以一試,因為依照老夫先前的設想,救回她也隻有兩三成把握而已。”

    “有的。”

    陸景其實還是為了不嚇到丁六才說七八成的,實際上他幾乎有著百分之百的把握,否則也不會提議這麼做了。

    原因很簡單

    他有兩管藍。

    算一算再有四個時辰,陸景的內力也差不多該刷新了,到時候他就會又重新變得生龍活虎起來。

    不過麻煩也不是沒有,陸景現在就算不睡覺,每天能用的時間也隻有四個時辰,如果超過了這個時間,陸景就要麵臨秘力溢出的問題了。

    所以陸景在丁六讓他放手一搏後卻並沒有再繼續攪碎綠衫少女體內那些毒素,反而將內力收又回到了她的心脈一帶,試著先吊住她的性命。

    接著左手掐了一個劍訣,閉上了眼睛。

    “你在幹什麼?”丁六有些奇怪。

    “看看能不能一心二用。”陸景答道。

    單隻是幫綠衫少女吊命並不需要消耗他多少精神,隻要控製好內力輸出就行,基本屬於流水線工作,多嚐試幾次,應該可以成功。

    這樣他就能將心神集中到上丹田,繼續修煉禦劍術了,如此也能為自己爭取到更多的時間。

    不過若是還要幫綠衫少女理順內息就有些超出他的能力範圍了。

    但是沒關係,他可以先幫綠衫少女吊命,把今天剩下的那部分秘力給消耗完,這樣連同明天的時間加在一起他就有八個時辰可以用,足夠了。

    說完陸景卻是又想到了什麼,神色一動,重新睜開了眼,“丁神醫,我記得你先前說你煉製過一些能夠幫助修煉者提高秘力恢複速度的丹藥吧。”


    “是有這回事兒來著。”丁六點頭,“不過你不是沒法修煉秘力嗎?還是說打算要來送給心儀的姑娘討她歡心?唔……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倒也不是不能給你一些。”

    丁六進入書院後也修過一些秘力,不過隻是為了煉丹,並沒有看出陸景掐的是禦劍術的劍訣,實際上因為修行禦劍術的人太少,大部分人也都不會往這上麵想。

    陸景聞言搖頭,“我不要,我是想問你,單從藥理上來講,有沒有可能煉製出讓秘力不斷消耗的丹藥?”

    “你要這種歹毒丹藥幹什麼?”丁六聞言心中頓時一驚,接著像是又想到了什麼,指著床榻上的綠衫少女勸道,“我知道你之前跟她走得很近,看她整日擺弄毒物,想必也受到了不少影響。

    “但是你看看她現在的下場,若不是恰好被路過的人發現,你現在已經可以考慮把她的靈堂搭在哪裏了,毒藥這種東西,從一開始就不該存在於世,除了害人外沒有別的用處,而且你天天和那些毒物打交道,早晚有一天會失手,最終也害了自己。”

    丁六苦口婆心,但是陸景卻有些不以為然。

    毒藥怎麼可能沒用,要不是毒藥,他現在能活的好好的嗎?早就被內力的無限刷新給逼瘋了。

    而他的秘力遇到麻煩後第一時間想到的解決方案也是毒藥,但是和江湖武林不同,天下所有修士都出自司天監,接受司天監的統一調派和管理,而且有著共同的敵人,就是那些給人間帶來麻煩的詭物。

    所以他們很少會自相殘殺,之前也沒陸景這種秘力瘋狂刷新的怪胎,對於消耗秘力的丹藥從未有過需求,自然也沒類似的丹方留下。

    陸景在翻過藏書樓內的藏書後也確定了這一點,不由很是失望,這次來鏡湖穀碰上丁六,想起後者的煉丹術似乎很厲害,便又抱著碰運氣的念頭開口問道。

    “不幹嘛,我隻是想知道藥理上是否可行。”

    丁六聞言沈吟了半晌,然後勉強道,“這世間萬物生總是相生相克,既然有能夠提升秘力的仙丹,那麼從藥理上來說,自然也會有能讓人失去秘力的毒藥。”2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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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22-7-4 07:09:33

距離陸景進屋已經過去快一個時辰了,原本一直在努力調息恢複內力的賭鬼忽然開口道,“機會難得,要不咱們賭一把吧!”

    眾人知道他這八成是賭癮又發作了,然而還不等有人開口譏笑,那賭鬼就又道。

    “別扯那些有的沒的,賭之一道本就是人的天性,難道你們心裏現在就沒這想法,不好奇他什麼時候出來嗎?既然大家都好奇,那不如索性賭上一把。”

    “怎麼賭?”片刻後卻是終於有人出言道,“賭他在屋裏待的時間能不能超過竹杖先生嗎?”

    賭鬼搖頭,“這麼賭雖然也不是不行,但是未免有些不夠痛快,左右不過兩邊能下注,贏了的話還要和人分錢,一番折騰下來就算賭贏了,沒準也拿不到多少錢。”

    “那要怎麼賭才能痛快?”

    “很簡單,我們每人各說一個時間,到時候誰說得時間最接近,誰就是最後的贏家,贏家通吃。”

    這賭法的確很痛快,就是賭輸的風險有點太大了。

    但是賭鬼之所以能成為鏡湖穀三瘟神之一,就在於他對賭徒心理的精準把握,被他纏上的人最後都很難拒絕。

    而且這家夥賭品也很好,從不出千,有輸有贏,雖然贏得比輸的多一點,但是也是純憑賭技獲勝,讓人無話可說。

    賭鬼見眾人猶豫,就立刻又補了一句,“這次也不用玩太大的,重在參與,賭注就……每人兩枚白貝吧。”

    白貝是一種全身通體晶瑩如雪,沒有一絲雜質的貝殼。

    算是鏡湖穀的特產,隻有湖邊偶然可以撿到,而且每年隻能撿到十四枚,一直到現在鏡湖穀內的一眾紙人們也不知道這種小白石子除了好看外到底有什麼作用。

    但是因為它產出足夠穩定,而且數量也不多,漸漸的成為了穀內一種特殊的貨幣。

    不過白貝的出現並不是為了取代金銀的,它買賣的也不是普通的日常用品,而是——絕藝。

    鏡湖穀內的紙人來曆五花八門,有正有邪,避世的原因也千奇百怪,但是能被曆任司天監少監給招入鏡湖穀安家的,必然都是身負絕藝之輩。

    這些人還活著的時候,對自己的本事大都也很寶貝,輕易不會授人,但是等到他們大限將至,原本的想法卻是很可能也會跟著一起改變。


    或是不忍心自己的絕藝就此失傳,或是臨死前想在這世上留下點自己存在過的痕跡……總之,便張羅起找傳人的事情來。

    隻是鏡湖穀中像綠衫少女這樣的年輕人一直很少,就算是有,也未必會對其他人的絕藝感興趣,畢竟在鏡湖穀就算學成了什麼絕藝似乎也沒太多施展的地方。


    有些人比較幸運,從書院弟子中找到了傳人,有些卻是直到快咽氣也沒能找到合適的人選,於是隻能將自己的絕藝寫下,交給當時在任的小侯爺。

    而對於該怎麼處理這些絕藝,小侯爺們其實也有些犯難,畢竟這些絕藝的主人,臨死的時候是希望自己的絕藝能有個傳承的,但是隨著絕藝越積越多,一個個的去找傳人卻是根本不現實。

    但就這麼全都一股腦的壓在箱底似乎也有些太過浪費了,於是某位做過錢莊生意的小侯爺,幹脆一拍腦袋,搞了個白貝換絕藝的買賣出來。

    鼓勵大家用手頭上的白貝來他這裏換取絕藝。

    不過他的交易方式比較獨特,為了防止一些冷門的絕藝一直無人問津,他給所有絕藝都編上號碼,接著將寫著號碼的木牌丟進了一隻大木匣裏。

    想換絕藝的人拿十個白貝來找他,之後伸手,從那木匣中抓一隻木牌出來,抓中什麼就是什麼。

    因為這過程聽起來頗為有趣,之後居然漸漸變成了鏡湖穀內一項頗為風靡的娛樂活動,隻是讓小侯爺沒想到的是大家去抓絕藝,倒也未必是為了自己練。

    很多隻是想要看看自己的手氣,抓到厲害的絕藝,就欣喜若狂,弱一些的則會搖頭歎息,除此之外還會互相攀比。

    不過不管怎樣,絕藝總算是流通了起來,連帶著大家也開始收集起平時並沒什麼人在意的白貝來。

    於是這些白貝現在也都有了價值,而且一度被炒得很熱,搞得鏡湖穀內很長時間一貝難求。

    但是這玩意兒畢竟不同於金銀,每個人心中對它的估值也有很大的偏差。

    賭鬼正是利用了這點,選了它來做賭注。

    兩個白貝基本上在場的眾人都能拿得出來,若是對絕藝不在意的人自然願意拿它來湊個熱鬧,而若是很在乎這兩枚白貝的人,卻是同樣也大概率會咬牙參加。

    因為白貝這種東西有其特殊性,湊夠十個才能發揮作用換取絕藝,單純兩個拿在手上也沒有用處,反倒不如博上一把,換來更多白貝。

    所以最終在場十七人,倒是有十四個都加入到了這場賭局中。

    其中大部分人都押注在一個時辰以內,因為之前的竹杖先生差不多也是這麼長時間,雖然他自謙說自己隻是一介廢人,但是武功境界畢竟還是一流。

    而陸景是天璣榜上的高手不假,可終究年歲尚淺,如此年紀能成為一流已屬不易,但想來應是剛入一流不久,真比內力深厚,估計是不如竹杖先生的。

    如今一個時辰也快到了,他應該隨時都有可能出門。

    不過也有些人覺得陸景在屋內停留的時間應該能超過竹杖先生,他們的理由很簡單,因為竹杖先生受過內傷,而且眼看隻剩一刻就要到一個時辰了,單純從幾率的角度上來說,陸景撐過一個時辰的可能還是很大的。

    但這兩波人不管哪一波,押注的時間基本都在一個時辰上下波動,甚至有人為了和其他人分出高低,已經精確到幾息上來。

    賭鬼是最後一個下注的,結果他卻是押注在了一個半時辰上。

    眾人聞言頓時一片嘩然,都覺得他怕不是瘋了。

    因為一個半時辰就意味著賭鬼認為陸景的內力不但比竹杖先生要強,而且還要強上五成,這未免也太離譜了。

    然而賭鬼也沒解釋,隻是喝了一聲“買定離手,願賭服輸!”

    結果他這聲音還沒落下,就又聽到另一個聲音響起,“這賭局也帶老夫一個吧。”

    而說話的居然是之前一直沒怎麼開過口的竹杖先生。2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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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22-7-5 00:45:05

竹杖先生也有興趣玩上一把嗎?”賭鬼愣了愣,片刻後開口道。

    老瞎子點了點頭,“不可以嗎?”

    “自無不可,”賭鬼道,“這賭局本就是大家一起玩才熱鬧的,不知竹杖先生想押多久?”

    “兩個時辰。”老瞎子淡淡道。

    他的語氣聽起來很平靜,然而說出來的話卻是石破天驚。

    這下不僅賭鬼,就連周圍其他人聽到他的話也紛紛色變。

    不過賭鬼畢竟賭的多了,什麼稀奇古怪的賭客都見過,隻是失神了短短一瞬就又道,“竹杖先生確定是兩個時辰,不改了嗎?”

    “不改了。”

    賭鬼聞言又望向了剩下的兩人,“你們也要加入進來嗎?”

    其中一個書生模樣的人搖頭,“我讀聖賢書,不好此道。”

    而另一邊的小侯爺則道,“你們玩,我的任期還沒到,不碰和白貝有關的東西。”

    “既如此那這一局便是我們十五人對賭了,大家這會兒估計也都沒把白貝帶在身上,隻能麻煩小侯爺你來做個見證了。”

    “好說。”小侯爺頷首。

    而等交待清了和這場賭局有關的事情,賭鬼這才將目光又移向了老瞎子,恭聲道,“竹杖先生,現在賭局已經開始,在下心中的疑問應當也可以問出來了,不知道竹杖先生能否為我解惑?”

    老瞎子嘿嘿一笑,“我知道你想問什麼,你想問我先前是不是沒用全力對嗎?”

    賭鬼點頭,“除了這個解釋我也不知道還有什麼能讓您押注兩個時辰了。”

    “你把我當成什麼人了,事關人命,老夫又怎能不盡全力。”老瞎子搖頭。

    賭鬼一怔,“那您就這麼看好他嗎?當真覺得他的功力有這麼強。”

    老瞎子並有立刻沒回答,反而反問道,“你呢,你又為什麼看好他呢?之前可是隻有你一個人押一個半時辰。”

    賭鬼摸了摸鼻子,“啊,這個嘛……因為我看過今年最新一榜天璣榜。”

    見大多數人有些不明所以,賭鬼又解釋懂,“根據天璣榜上的記載,陸景他修煉的內功是小金剛勁。

    “這套武林中最基礎的內家心法大家想必也都聽說過,很多人都覺得它一無是處,但這麼說其實並不準確。

    “相比於其他功法小金剛勁也不是沒有優點,它的優點就在於足夠中正平和,讓修煉者不容易走火入魔,同時也不容易被其他真氣所排斥,所以在吊命的時候它的表現是會比其他真氣要好上一些的。”

    賭鬼頓了頓,坦然道,“當然一個半時辰我也沒什麼把握,隻是憑感覺說的,畢竟我也沒練過小金剛勁。”

    “不錯,看來你這賭鬼的名字倒也不是白叫的,”老瞎子聽完後道,“老夫先前卻是小看了你,以為你和另外兩人一樣,都是不學無術之輩,沒想到你的閱曆和見地都很不錯。”

    賭鬼忽然被人誇讚,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咧著嘴道,“沒有沒有,我之所以懂得比較多比較雜,也是為了跟人對賭,反倒是竹杖先生你……”

    “我是真的瞎蒙的。”老瞎子悠悠道。

    “啊?”賭鬼聞言有些傻眼。

    “我希望他能撐到兩個時辰,”老瞎子又補充了一句,語氣裏顯得有些蕭索,“因為老夫我等不了太久了。”

    “什麼意思,竹杖先生你等會兒還有事嗎?”賭鬼下意識的道,但很快就想到了什麼,臉色微變,“竹杖先生你……”

    “老夫沒多少子日好活了,”老瞎子也沒避諱,直截了當道,“中了那一劍,老夫其實就應該死掉的,沒想到卻是又多活了十二年,這十二年算瞎子我賺到的,所以也沒什麼好難過的。


    “唯獨身上有門武功,若是就這麼斷了傳承不免有些可惜,尤其一想到我死了以後,這門武功隻能交到小侯爺手上,然後被你們用白貝抓著玩兒,我就更是越想越來氣。”

    包括賭鬼在內的眾人聽到這話都有些尷尬。

    的確,他們找小侯爺抓絕藝,基本上就是想看看誰抓的絕藝更稀有,更厲害,但是真練的卻是也沒幾個人。

    尤其是武功類的絕藝,練了又有什麼用呢,反正他們餘生也不再出穀了,就算練到天下無敵又如何?

    實際上大部分紙人在住進鏡湖穀,有了大把空閑時間後,武藝反倒再沒有什麼進步。

    小侯爺聞言也忍不住歎了口氣。

    這其實也不能怪穀裏的紙人們懶,主要還是因為鏡湖穀太安靜平和了。那些厭倦了江湖廝殺爾虞我詐的人剛來到這裏的時候隻覺得鏡湖穀是人間淨土,夢想中的居所。

    然而失去了威脅與來自外界的壓力後,他們中的大多數人卻是也失去了人生的目標和努力的意義。

    變得無所事事了起來。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小侯爺其實也能理解道士酒鬼,老漁翁還有眼前的賭鬼為什麼會變成眼前這幅樣子,因為酗酒,騙人,和賭錢是他們在漫長的迷茫與空虛後能找到的打發無聊的最後手段。

    某種……勉強可以稱之為目標的東西,然而這畢竟不是真的人生目標。

    老瞎子自言自語道,“我還是不服,我這功夫並不比他那劍法差的,關鍵還是我自己內功修為不行,發揮不出真正威力才敗給他的,所以我找的傳人內功一定要夠強,才不會重蹈我的覆轍……”

    說到這裏他又抬起頭來,“自從小侯爺跟我說起那個叫陸景的少年後我就開始留意他了,不到二十歲的一流境界,當世一共隻有兩個,很好,這很好……所以我今天除了救人外,最重要的就是過來親眼看一看他,看他夠不夠格練我這門武功。”

    “可你不是已經瞎了嗎,還怎麼親眼看?”一旁的老漁翁忍不住小聲嘀咕了一句。

    老瞎子也懶得搭理他。

    結果過了會兒又聽不遠處的賭鬼道,“哪個……竹杖先生您當真要死了嗎,那我……我能開個賭局,賭您什麼時候死嗎?放心,最後大家夥不管誰贏了錢,都會拿來給你買紙錢燒的。”

    而醉醺醺酒鬼道士這時候也睜眼道,“誰,誰要死了,到時候靈堂上有酒喝嗎?”

    “我看你們三個是想比老夫先走一步。”老瞎子森然道。2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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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22-7-6 05:33:57

     一刻鍾的時間並不算長,但是對於參與了賭局的十五人來說卻過得頗為跌宕起伏。

    每過一會兒就會有人在發現自己已經出局後搖頭歎息。

    雖然在聽過賭鬼那番話後,不少人已經轉而相信起陸景可以在屋內待滿一個時辰來,但是注已經下過了,他們的心中總還抱著一絲期盼。

    可惜這一次運氣並沒有眷顧他們,很快選擇了一個時辰以內的那些人就都被紛紛淘汰,而後麵的人則精神一震。

    然而隨著時間的推移,麵前的屋門卻是依舊沒有被人推開,於是剩下的人的臉色也漸漸發生了變化。

    有人瞥了一眼賭鬼,心想難不成這次又讓這家夥賭贏了?

    而賭鬼這時候也是一副喜形於色的樣子,他也覺得自己要贏了,剩下的人已經越來越少,除了老瞎子外沒人比他押注的時間更長,而老瞎子自己又承認了他隻是瞎蒙的。

    這麼看起來這次賭局最後的贏家應該就是他了。

    然而又過了半個時辰後,陸景依舊沒有從屋子裏走出來。

    於是原本已經準備接受眾人祝賀與嫉妒的賭鬼臉色也漸漸變了。

    什麼情況?那家夥在裏麵待得時間未免也太長了吧?

    就算小金剛勁中正平和對吊命有奇效,可是也不至於厲害的這種程度吧?還是說這門爛大街的內功練到一流後會產生什麼讓人意想不到的質變?

    賭鬼知道這世上有些神秘心法初時修煉並不怎麼起眼,但是隨著內功境界的提升會變得越來越強。

    隻是他怎麼也沒法把小金剛勁往這上麵聯想。

    還是說竹杖先生先前撒了謊,他的確沒用全力,又或者之前受的內傷終究還是影響到了他,可按照老瞎子的說法,他已經沒多少日子可活了,也沒道理為了幾個白貝撒謊吧。

    賭鬼一邊想著一邊還又偷瞄了竹杖先生一眼,就見後者的臉上充滿了驚喜與狂熱之色。

    老瞎子顯然不是為了即將贏下賭局而高興,而是為了自己在臨終前終於遇到合適的傳人激動。

    看他這樣子,八成也沒想到自己會贏。

    而就在這時之前不知什麼時候離開的小侯爺也回來了,趕著一輛牛車,車上載著兩張桌子,還拉了一車的吃食。

    小侯爺跳下牛車,衝眾人道,“天黑了,大家今天也辛苦了,先吃點東西填飽肚子吧。”

    她一邊說著一邊就打算去攙老瞎子,結果卻聽後者道,“你們先吃,我再等等,等陸景出來和他一起吃,我有話要跟他說。”

    而賭鬼這時候也叫道,“那我也不吃,我也等著他!”

    老瞎子皺眉,“老夫要找傳人,你瞎湊什麼熱鬧?”

    賭鬼道,“竹杖先生放心,我不會壞了您的好事的,而且也願賭服輸,隻是想要知道這次我究竟輸在哪裏,否則這飯我是一口也吃不下。”

    老瞎子聞言一時倒是也不好再阻止。

    而聽了他倆的話,先前那個書生也開口道,“食盒一打開菜就涼了,想來那陸景應該也快出來了,既如此不如大家夥都再多等一會兒,到時候一起吃吧。”

    他的這個提議得到了大多數紙人的支持,畢竟這裏竹杖先生歲數最大,是長者,而且自言命不久矣,大家也不好讓他在生命的最後時日裏再吃殘羹冷炙。

    隻是所有人都沒想到這一等居然就又等了一個時辰。

    直等得月上中天,一眾紙人在門外麵麵相覷,

    這下也不用糾結誰吃冷菜誰吃熱菜的問題了,因為就算放在食盒裏,這麼長時間過去,那些菜也都冷了。

    又過了片刻,有人開口道,“要不,咱們先吃點墊墊肚子?”

    但很快就又有人道,“再等等,再等等吧……都等了這麼久了,他應該也快出來了。”

    隻是他這話卻是已經說得沒有半個時辰前那麼有底氣了。

    不過大多數人的確也都抱著這樣的想法,畢竟這都快三個時辰了,想那陸景的內力就算再怎麼深厚,到了這時候應該也快撐不住了吧?

    所以最終一眾紙人還是決定繼續再等下去。

    而這麼一等,又是半個時辰。

    這下門外諸人的臉上全都浮現出了驚疑之色,甚至都不顧上吃飯了,隻是開始猜測起那扇門後究竟發生了什麼。

    因為他們不相信有人的內功可以強到這種地步,就算陸景不顧小侯爺先前每人隻用一半內力的約定,全力以赴,將丹田裏的內力全都耗光,也不可能能堅持這麼長的時間。

    眾人正自驚疑不定,那扇門卻是終於再次被人給推開了。

    總算出來了嗎?

    很多人心中都長舒一口氣,然而等看清出來那人的樣子,卻又俱是一愣。

    因為從屋裏走出的並不是陸景,而是丁六,還有本該排在陸景之後接替他的那人。

    丁六環視了一圈四周,沒看見吃的東西,神色不由有些失望,埋怨道,“飯菜你們這是全吃完了嗎,也沒說給老夫留一點。”

    “不是,我們還沒開始吃呢。”老漁翁道。

    丁六一哂,“你這鬼話騙誰,現在都子時了,你們怎麼可能沒吃?”

    “是真沒吃。”賭鬼知道老漁翁的話沒人信,於是也開口道,接著又指了指牛車的方向,“吃得還在那兒呢,就是全涼了。”

    丁六聞言奇道,“為什麼不吃,你們這是要一起辟穀嗎?”

    “為了等陸景。”這時候又有人道。

    “等他幹嘛?”丁六莫名其妙。

    “竹杖先生說想和他聊聊,還有賭鬼也在等他,所以咱們合計了一下,不如就一起等著了,哪知道會等了這麼久。”

    竹杖先生的內傷一直是丁六在調理的,他自然也知道竹杖先生的身體情況,聞言立刻就明白了老瞎子想幹嘛,搖頭道,“你們等他,再等下去怕是要直接吃早飯了。”

    “早飯?他在屋裏究竟在幹什麼”

    “幫煎藥的吊命,順便為她理順經脈中散亂的真氣。”丁六也沒隱瞞。

    隻是他這話一出口,屋外頓時變得更安靜了。2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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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22-7-7 01:48:55

       “他一個人?一直到現在?”這次連老瞎子的神色也變了。

      “沒錯,”之前在屋內的另外一人這時也點頭證實道,“不過丁神醫也在一旁幫了忙。”

      “我沒幫多少忙,現在的診治手段是他自己提出來的,也是他自己動的手,我隻是以針石限製了一下那些散落在經脈中的真氣亂竄,但是後來陸景跟我說不用這麼麻煩,我也就收了銀針,隻是在一旁稍稍照拂。”

      丁六頓了頓,又接著道,“我還跟他說我這兒有一些可以加快內力恢複速度的丹藥,問他需不需要一些,但他也拒絕了。”

      “他為什麼要拒絕?”老瞎子不解。

      “他說他的內力足夠救人了。”

      眾人聞言紛紛倒吸了一口涼氣,好大的口氣。

      要知道之前他們這麼多人也隻是為綠衫少女勉強吊命而已,而陸景非但要幫綠衫少女吊命,還在幫她收攏調理真氣,這消耗可不是一般的大,他居然可以一直扛到現在。

      而且聽丁六的說法,他似乎還打繼續行功一直到天亮。

      這內功修為會不會太離譜了一點?!

      老瞎子見陸景內力深厚原本還在欣喜若狂,現在也有點懵逼了。

      他是想找個內功好的傳人來發揮出他這門功夫最大的威力,但是也沒想過找個內力這麼好的,這種內功修為,感覺隨便練點什麼都能挺厲害。

      到時候就算陸景天下無敵了,大家也不會覺得是他這門功夫的功勞,隻會記得陸景內力太強。

      想到這裏倒是又讓老瞎子犯起了難來。

      不過其他人卻是沒有他這種甜蜜的煩惱,隻是紛紛議論起陸景這恐怖的內功修為來,之後就見丁六似乎又想了什麼,一拍腦袋道。

      “哦對了,大家夥等下吃完東西後就可以先回去了,隻要再留兩個人在這兒看著,以防萬一就行。”

      “老夫留下吧。”老瞎子道。

      “還有我。”賭鬼如今倒是已經知道了他為什麼會輸,但是依舊有些不相信陸景的內功修為可以達到這種境界,所以想要留下來親眼看一看。

      “行,那就勞煩兩位了。”丁六點了點頭,接著卻是終於有人從牛車上取下了那兩張桌子,還有已經涼掉的酒菜。

      原本這些酒菜是被備來當晚飯的,但是現在大家夥隻能改吃宵夜了。

      好在雖然涼了一些,味道倒也還算可口,待到酒足飯飽,一眾紙人紛紛散去,隻剩下老瞎子和賭鬼還待在屋外。

      而丁六進屋又探查了下綠衫少女的經脈,發現她的內力已經被收攏大半,同時脈象也變得有力了一些,頓時也放心了不少。

      之後或許是因為上了年紀,又忙碌了一整天,耗費了不少心神,困意來襲,有些支撐不住,於是便交待陸景如果有什麼突發狀況,可以喚屋外的竹杖先生的和賭鬼入內相助。

      接著就回裏屋睡覺去了。

      而陸景又花了大概一個時辰左右,卻是終於將綠衫少女經脈內的內力給收斂的七七八八了。

      在這過程中後者身體內的那股奇毒也基本被蠶食一空,隻剩侵入心脈的一小部分了,而這部分也是最頑固最麻煩的。

      陸景正在考慮該怎麼將她丹田內的內力引至心脈,掌心處卻是忽然傳來了一陣顫抖,接著耳邊又響起了一聲少女的輕吟。

      “你醒了?別想太多,先運功化解心脈的毒素。”陸景沈聲道。

      綠衫少女剛剛轉醒,意識還有些模糊,但是聽到了熟悉的聲音,還是下意識的就按他所說的開始行功。

      換了另外一個人在這裏,其實從毒入心脈的那刻起就已經必死無疑了。

      然而綠衫少女所修煉的萬毒歸宗卻是一門靠著吸納各種毒藥來提升修為的奇功,一旦她恢複了意識,運轉起萬毒歸宗的心法,就能一點點吸納出心脈中的毒素。

      當然,這前提是有內家高手在這期間為她吊住性命。

      隨著越來越多的毒素被吸出,綠衫少女也逐漸脫離了劇痛的折磨,開始能重新思考。

      她已經知道了身後的人是陸景,不過暫時還沒能認出自己現在是在哪裏,她從被毒素攻心後就已經痛的再記不起任何事情了,隻以為是被來找她的陸景偶然撞上,然後帶回了住所療傷。

      這讓她的心中有些複雜。

      片刻後,她開口用有些沙啞的聲音道,“有人看見嗎?”

      “什麼有人看見嗎?”

      “你回來的路上有碰上其他人嗎?”綠衫少女繼續道,“你既知道我出身哪裏,自然也該知道我的身份有多敏感,而書院弟子又大多是正道中人,如果被他們看到你和我在一起,傳出去恐怕會對你的聲名不利。”

      “現在不是擔心這種事情的時候,你體內的毒素還沒完全清幹淨,還是先好好運功療傷吧。”陸景勸道,“而且我們現在也還在鏡湖穀內。”

      “我還在鏡湖穀?”綠衫少女一怔,“那這屋子……”

      “是丁神醫的,”陸景道,“你毒入心脈,就快沒有生機了,幸好被人給發現,送到了丁神醫這裏,由他及時出手,然後小侯爺又找來了穀內高手,以內力接力幫你吊命,否則等不到我趕來你早就死了,所以你要謝就先謝他們吧。”

      結果他這話說完綠衫少女卻是又陷入了沈默中。

      陸景能感覺到她的情緒起伏頗大,接著她的身子忽然一掙,就想離開陸景的手掌。

      “你幹嘛?不要命了嗎,現在你心脈中還有毒素,我要是撤手,你就必死無疑了。”陸景皺眉。

      “那你就讓我死了吧,”綠衫少女聲音顫抖道,“你知道丁六是哪裏的人嗎?”

      “哪裏?”

      “杏林門。”

      陸景從章三豐那裏曾聽過這個門派,其實嚴格來說杏林門並不算一個門派,隻是一幫身懷武藝的郎中一起創立了的一個鬆散聯盟,方便彼此照應,互相幫助。

      或許是因為學醫的和用毒的天生八字就相衝,反正杏林門自成立之初就和萬毒穀一直不怎麼對付,不過和正道那些門派的關係卻都不錯。


      據說萬毒穀的覆滅杏林門也出了不少力氣,而綠衫少女之後又接著道,“你說穀內的高手也來為我吊命,又可知這其中有多少正道中人?我與他們背後的門派有不共戴天之仇,若受此恩,日後……又如何為我爹娘親友,還有一眾師兄弟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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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22-7-8 02:39:03

“喂,我說你啊,胡鬧也要有個限度,差不多得了。”

    陸景的語氣忽然加重了幾分,“口口聲聲說著什麼要不惜代價的給父母親朋報仇,結果報仇的路上才稍微遇到一點挫折,就想著一死了之,這算是哪門子的不惜代價?還是說這隻是小孩子的一時氣話,當初說出口的時候不會臉紅嗎?”

    “你在懷疑我報仇的決心?”綠衫少女怒道,“你又沒有被人滅掉門派,殺光家人朋友,根本不會理解我的痛苦,我恨不能殺光這天下所有正道禽獸,正因為如此,我才更不能接受來自仇人的幫助。”


    “沒搞清楚狀況的人從始至終都是你吧,”陸景搖頭,“你以為複仇之中最難的是什麼,是賭上自己的性命嗎,是練出絕世武功嗎?”

    “難道不是嗎,如果我能把萬毒歸宗練到一流境界,這天下還有誰能攔我?”

    “練好武功當然也很難,但還不是最難的部分,複仇這種事情……既是殺死別人也是殺死自己的過程,你若是想在這條路上走下去,今後少不了還要麵對像現在這樣的兩難境地。”陸景淡淡道。

    “你打算怎麼辦,每次都死上一次嗎?既然選了這條路,不如趁早拋下那些沒意義的驕傲。”

    “你是說我為了報仇應該變成一個知恩不報,卑鄙無恥,徹頭徹尾的惡人嗎?”綠衫少女握緊拳頭,顫聲道。

    陸景噗哧一聲笑了出來,“你都要殺光天下正道了,難道還是什麼好人嗎?就算你現在不是這樣的人,等你在這條路上走的足夠遠了,遲早也會成為這樣的人。

    “我記得你之前曾跟我說過你不但要殺了那些正道中人,還要殺掉他們的家人,將他們曾對你和你的家人做過的那些事情也都一一報複回他們的身上,那我問你。

    “你要殺掉那些尚在繈褓中的嬰兒嗎,殺掉大腹便便的婦人嗎?殺掉古稀之年的老人嗎,殺掉那些奮力保護他們的護院家仆嗎?還有那些聞詢趕來的鄰人和差役嗎……別誤會,我不是在勸你罷手,隻是想提醒你複仇並不像是話本故事裏寫的那麼輕鬆浪漫,需要相當的覺悟。

    “在這個過程中你理所當然的會感到煎熬,會動搖,無論是身體還是精神上,都會麵臨前所未有的挑戰……從這一點上來說,做個徹頭徹尾的惡人或許反而會比較輕鬆。”

    待陸景說完最後一句話,綠衫少女也陷入到了沈默之中。

    陸景其實也沒指望她現在拿什麼主意,之所以這麼說隻是為了分散下她的注意力,讓她不要再覓死覓活,好好運功把心脈中最後殘存的一份毒素給化去,否則大家夥這一整天就白忙活了,他也徹底失去了墜入凡塵的替代品。

    結果讓陸景沒想到的隻過了片刻,綠衫少女就又重新開口道,“盯著我。”

    “嗯?”

    “盯著我,如果有一天我真的完全被仇恨所吞噬,變成了你口中那樣的怪物,麻煩你出手殺掉我。”綠衫少女道,聲音雖然微弱卻很堅定。

    陸景有些驚訝,似乎是沒想到綠衫少女居然會這麼說,張了張嘴想說什麼,但是後者卻是已經再次閉上了眼睛,同時收斂起心神,開始專心致誌的對付心脈中那最後一絲毒素了。

    於是陸景也隻是歎了口氣,輕聲道,“真是的,明明心底柔軟的不行,但是偏偏還要嘴硬,學人家裝什麼惡人,你這樣怎麼在江湖中活下去,就算武功練的再好也是報不了仇的。”

    綠衫少女的意外轉醒,加快了陸景為她療毒的速度。

    半個時辰後她心脈中的最後一股毒素也消失不見,而且經過這一次死裏逃生,她還因禍得福,內力在徹底吸納了她身體中的那份毒素後壯大了許多,無法全部歸入丹田中。

    於是綠衫少女索性便用這股內力又打通了三處穴竅,最終成功邁入了三流境界。

    而等她收功調息,睡了一覺補過精神的丁六也從裏屋走了出來,原本隻是想來看看陸景還能不能撐得住,結果沒想到卻看到綠衫少女已經恢複了行動力。

    丁六二話不說,直接邁步上前,伸手抓住了綠衫少女的手腕,片刻後喜道,“不錯,看來那股毒是真的已經都化掉了。”

    說完他卻是又板起了臉來,對綠衫少女道,“哼,你當初入穀的時候,老夫就跟你說過不要閑著沒事兒就擺弄那些毒物,現在知道厲害了吧,虧得你運氣好,被人早早發現,否則再晚一步,你現在已經是具屍體了。

    “聽老夫一聲勸,之後還是離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遠一點吧,包括你這邪門的內功,最好也別再練了,我再給你開個調補的方子,養養身子。”

    陸景以為綠衫少女會拒絕,但是沒想到她卻是一言不發,默默收起了丁六遞來的藥方,接著用有些別扭的語氣道,“丁……丁神醫,可有什麼想做的事情?”

    “怎麼,你這是想報答我的救命之恩?”丁六擺了擺手,“免了吧,救人乃是醫者的本分,況且我都已經進了鏡湖穀了,也沒什麼放不下的事情了。”

    綠衫少女聞言頓時有些急躁了起來,“您再想想,當真沒有了嗎,最好……越難越好。”

    丁六有些莫名其妙,“你這是來給自己找罪受的嗎?”

    不過說完這話他的神色卻是一動,“你這麼一說我倒是真的想起來一件事兒來,而且這事兒整個鏡湖穀內也就你能幫上些忙了。”

    “什麼事情?”綠衫少女大喜。

    “我想把手頭上的藥方都校訂整理一遍,”丁六道,“看看哪些有效,哪些無效,其中是否有所疏漏,這事若是能做成了,非但能讓參與的人醫術大進,而且也能澤被後世,等到百年之後能給杏林留下點東西。

    “怎麼樣,你有沒有興趣?先說好,這可是個費功夫的事情,便是做上個三年五載也屬尋常,我看你平日裏也挺忙的,若是顧不過來就算了。”

    “我……我可以的。“綠衫少女咬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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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22-7-9 01:55:21

   雖然中間經曆了點波折,但不管怎樣最終綠衫少女還是被成功的救了回來。

    而且陸景還趁機消耗掉了一天的內力,算是賺回了一份墜入凡塵的藥錢,隻可惜這錢跟他如今的欠債相比,卻是有些杯水車新了。

    自從上次從鄔江城回來後,陸景就將身上那個看起來和財運越來越不像的的奇怪運氣喂給了饑餓的黑貓,而他也下定了決心,等到把自己活動的時間再提升一些後,就去京城裏找份真正的財運給自己換上,接著就想辦法去搞錢。

    他一邊盤算著幹什麼來錢快一邊走出走出了丁六的屋子,可沒想到剛出門不久就又被人給攔下了。

    陸景定睛一看,發現攔他的人是之前一起來救人的老瞎子還有賭鬼。

    兩人顯然也沒想到居然真的等了這麼久,此時天空都已經微微泛起了魚肚白,離天亮不遠了。

    而距離陸景當初進屋,更是已經過去了五個時辰了。

    老瞎子等到後陸景也沒說話,隻是舉起手中的竹杖,之後忽然一杖點向了陸景的胸口。

    陸景不知對方此舉是何意,但見那竹杖上並沒帶利刃,於是也就沒躲,站在原地硬接了這一擊。

    之後陸景的身子隻是微微一晃,而老瞎子卻是噔噔噔一連退出了六步,手裏的竹杖也再抓不穩了,就這麼落在了地上。

    “你這什麼內功修為?”老瞎子駭然。

    陸景在屋裏待上五個時辰已經夠誇張的了,老瞎子當年還在行走江湖的時候反正是沒聽說過誰的內功能深厚到這個份兒上。

    而他本以為這麼長時間過去了,陸景的內力應該也消耗的七七八八了,而相比之下他經過這五個時辰的調息,內力卻是已經恢複到了差不多三之二的程度,就想著用竹杖一點,來投石問路,探出陸景體內還剩多少真氣。

    結果沒想到這石子扔出去,卻是直接落在了一片汪洋大海中。

    那一刻老瞎子的心中隻剩下四個字,那就是深不可測。

    陸景的內力受激,自發護體,不但將他內力逼了出來,而且還倒灌進了他的經脈中,老瞎子雖是一流高手,然而奈何之前受過很嚴重的內傷。

    就像他自己所說,內息已然運轉不暢,卻是被這傳來的內力給震得很是狼狽,又是不住後退,又是把走路的家夥也丟在了地上。

    不過之後陸景眼疾手快,卻是又撿起了那隻竹杖,遞還給了老瞎子,同時關切道,“前輩有什麼事情嗎?”

    老瞎子並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先花了點時間調理了一下內息。

    然而調理完內息後他卻是依舊沒有開口。

    主要是眼下的局麵有些尷尬,和他初時的預想完全不同。

    老瞎子好歹也是一流高手,當初在江湖之中也有著赫赫威名,眼看壽元將盡,想要找個傳人,放在武林之中這可就是個標準的奇遇故事模版了。

    月下遇高人,高人隨手一杖點出,之後對一臉茫然的傳人道,“不錯,你的內功修為很好,已經通過了我的考核,可以繼承我的衣缽,修煉這門不世神功了。”


    然後給一臉激動的傳人留下口訣和招式,或者幹脆和對方說,“我這功夫隻演示兩遍,你能記住多少就是你的造化了。”

    傳完功後再飄然而去,如此方能體現出高手的風采來。

    但是現在可好了,他碰上內力二次刷新後的陸景,這第一步就翻了車,人被震飛了出去,棍兒也丟了,還是對麵的陸景給撿了回來,這也讓他的麵子更不知道該往哪放了。

    而且一時之間居然有些忐忑了起來,明明他是來傳功的,但感覺就像是小時候去學堂讀書,被先生拿著戒尺檢查功課。


    好在這時候一旁的賭鬼已經接過了話去,隻見他瞪著眼睛,直勾勾的望向陸景,口中直呼邪門兒,接著又躍躍欲試道,“我……我也能來試試嗎?”

    “可以啊。”

    陸景點頭,之後就見賭鬼又扭頭對老瞎子道,“咱們要不要賭一賭,我能飛出去多遠?”

    老瞎子懶得理他。

    賭鬼的臉上露出了一抹惋惜之色,但竹杖先生畢竟是前輩,他也不好太過強迫,隻能將注意力重新集中回了陸景的身上。

    接著紮了個馬步,凝神斂氣,揮出了一拳。

    別看他平日裏一副閑漢模樣,到處拉人賭錢,但不管怎樣都是一個貨真價實的二流高手,而且這一拳氣勢不凡,顯然也是出身名門。

    然而這看起來足以開碑裂石的一拳落入陸景的手掌中,卻是沒能掀起半點波瀾。

    不過陸景倒是也沒為難賭鬼,他這次因為可以提前準備,收起了大部分的功力,所以最終賭鬼隻是在原地晃了晃,就像是喝醉了酒一樣。

    而賭鬼也察覺到了陸景對他的手下留情,片刻後待他重新恢複平衡,就衝陸景抱拳道,“厲害,你這內功修為當真厲害,若是之後再有人跟我賭當世內力第一人,我一定押你。”

    說完感覺奇怪的知識又增加了的賭鬼就心滿意足的離去了。

    隻剩下陸景和老瞎子。

    不過有賭鬼這麼一打岔,卻是緩解了不少老瞎子之前的尷尬,也讓他整理好了接下來要說的話。

    老瞎子這次沒再扯什麼題外話,直奔主題,解開了自己的衣裳,露出了一道從胸前一路延伸到小腹的恐怖傷疤。

    “陸大俠可知我身上這傷是從何而來。”

    陸景雖然對他這問題有些奇怪,但還是搖頭,“晚輩不知,但想來能傷到前輩的必然也是當世高手。”

    老瞎子點頭,“我這傷是洗劍閣閣主韓石留下的。”

    陸景驚訝,當今武林中關於誰的武功天下第一的爭論一直沒有停止過,而在這其中,洗劍閣閣主韓石的名字是被提到次數最多的。

    此人極癡於劍,甚至發誓終身不娶,因為他說他的心隻有劍,再容不下別的感情。

    而正是憑借著這份執著以及極高的武學資質,韓石修成了洗劍閣最難修成的一心劍。

    傳聞這套劍法大成後,無人可破,老瞎子敗在他的手上倒是不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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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22-7-10 00:59:15

“十二年前,我敗在韓石的一心劍下,雖然之後因為醫治的還算及時,僥幸保住了性命,但是卻也留下了這道傷疤,而且更要命的是我還被他的劍氣傷了肺腑和一大片經脈,不但一身功力發隻能發揮出五成,從那以後更是必須依靠藥石來吊命。”

    “這個……還請前輩節哀。”陸景道。

    “沒什麼節哀不節哀的,”老瞎子搖頭,“我行走江湖這麼多年,自然知道怎麼做才能活的更久更好,無非趨利避害四字而已。

    “不招惹比自己厲害的高手,努力交好那些名門大派,見事不可為就先行避退……嘿,老夫也過過五十年這樣的日子,攢下了不少朋友和名譽,但是越過越覺得沒滋味兒,便如同店鋪裏的掌櫃一般,整日拿著算盤敲敲打打,計算得失。


    “可我輩乃是江湖中人,練得一身武藝,本就為快活逍遙,為何這武功練得越高,人卻活的越是拘束,活的不是自己的模樣了呢?”

    “所以從那以後我行事便隻問對錯,不管對麵什麼來曆身份,武藝高低,也不去考慮什麼後果,如此一來果然神清氣爽,整個人也年輕了很多。


    “再後來我卷入一樁江湖公案中,殺了兩個洗劍閣的弟子,又擊敗了一個洗劍閣的長老,最終引得韓石出手,我不是他的對手,於是落得這般田地,但也不覺得有什麼好悲哀的,更不會後悔。”

    “前輩當真豁達。”陸景讚道。

    “活了這麼多年,要是連這點事情都活不明白那才是真的可悲,“老瞎子道,”不過有件事情,的確讓我耿耿於懷。“

    “不知前輩對何事放心不下?”

    “十二年前我已經是江湖有數的一流高手了,可你知道我當日和韓石交手,一共接了他幾招嗎。”

    “幾招?”

    “一招。”老瞎子伸出了一根手指。

    陸景聞言怔了怔,接著卻是又生出了幾分好奇,問道,“韓石當真這麼厲害?”

    “雖然關於當今武林誰的武功最高這個問題並沒有一個定論,但是洗劍閣閣主韓石的確是大部分江湖中人心中最先想到的答案。

    “他是我遇到過最恐怖的對手,一心劍也是我見過的最可怕的劍法,一般人和韓石交手,甚至連他的劍出沒出鞘都看不清就已經輸了,不過……

    老瞎子說到這裏話鋒卻是一轉,“我的武功也不差。”

    陸景聞言有些尷尬。

    雖然看不到陸景的表情,但是老瞎子似乎也能猜到後者這時候在想什麼,頓了頓補充道,“我並不是在自吹自擂,若這世上還有什麼武功能克製一心劍的話,那就是我的四平八穩了。”

    “…………”

    因為槽點太多,陸景一時之間居然不知道該從哪裏吐槽起了。

    無論是這門武功那聽起來毫無吸引力的奇葩名字,還是老瞎子所謂的克製,卻被對麵給一劍秒了都讓人有種正在收看歡樂喜劇人的感覺。

    但是考慮到對麵是前輩,而且經曆又頗為坎坷,陸景卻是也不好說什麼重話,猶豫了片刻,隻能勉強道。

    “那前輩這四平八穩豈不是天下第一武學了?”

    他本意是委婉提醒老瞎子過了,剛剛吹的有點過了,卻沒想到老瞎子聞言點了點頭,卻是又吐出了四個字,“正是如此。”

    而他說出這四個字的時候居然也沒臉紅,倒是著實讓陸景刮目相看。

    “在我手裏不是,但是在你手裏……還真就是天下第一武學。”老瞎子又補了句,那樣子越來越像是電視購物裏高喊著我做出了一個違背祖宗決定的神棍。

    陸景不著痕跡的後退了半步,接著道,“前輩未免太高看我了。”

    “不,你就是我這門武功最合適的傳人,不對,應該說我這門武功是為你而生的!”老瞎子的臉上滿是興奮之色。

    他知道千言萬語,也不如實際演示出來有說服力,於是也不再廢話,抓起了手中的竹杖,再次點向了陸景的胸口。

    陸景沒動,而那根竹杖剛碰到他的身體就被毫無意外的給彈開了。

    隻不過這次陸景也有意的控製了內力的反震,讓老瞎子不至於再棍落人飛,之後歎了口氣,“前輩您這……”

    “你年紀輕輕的,能不能不要總站在原地不動,用你的內力硬接我的竹杖,不然我沒法給你展示四平八穩的用法。”老瞎子皺眉道。

    “好。”陸景點頭,“那下一招我直接躲開吧。”

    “隨你,你也可以攻過來,隻要別用太多功力就行。”老瞎子叮囑完,卻是先向著陸景所在的方向又走了兩步,接著那竹杖才又從他的手中斜刺了出來。

    他這一招倒是招如其名,說好聽了是四平八穩,說難聽了就是平平無奇,怎麼看都不像是能破一心劍的樣子。

    甚至和陸景手中的瘋魔一百零八杖都相去甚遠。

    然而當陸景準備運起輕功後退的時候,卻驚覺自己根本無路可退,因為他的動作就像是被鎖住了一樣,明明那竹杖來的很慢,可無論他退向那個方向,好像都躲不開這根竹杖。

    這種感覺非常古怪邪門兒。

    陸景想起老瞎子先前的話,自付既然不好退,那不如試著攻攻看吧。

    他先用出的是已至小成境界的開碑掌,不過功力隻用了一成。

    結果和老瞎子手中的竹杖也算打得有來有回,隻是戰了一會兒陸景發現自己還是無法逃出竹杖所籠罩的範圍,於是果斷又換了風雲變。

    風雲變的前四路都已經被他修煉到了圓滿境界,如今這門武學的威力雖然比瘋魔一百零八杖略弱一些,但是單論招式之精妙,卻已經是他所有武功中之最了。

    然而依舊沒能擺脫開那根幾乎隻會直來直去的竹杖的糾纏。

    又過了幾招,陸景心中不由也升起了一絲煩躁,索性不管那根竹杖,直接攻向老瞎子,而老瞎子見狀隻是不緊不慢的將那竹杖往身前縮了縮,就將陸景的攻勢給輕鬆化解掉了。

    而一旦察覺出陸景有要抽身的念頭,那竹杖又會立刻再纏上來。

    再打了一會兒,陸景卻是漸漸明白了這門名為四平八穩的功夫究竟是怎麼回事兒,臉色也變得越來越古怪了起來。

    “你察覺到了嗎?”老瞎子的聲音這時候也響了起來,“不管你有多厲害的武功輕功,一旦被我的四平八穩給黏上,想突圍都隻有一條路,那就是跟我拚內力!”2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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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22-7-11 04:04:08

       “真的假的,這麼厲害?!”

      陸景倒吸了一口涼氣,老瞎子的這門四平八穩就像是反向的獨孤九劍,後者是破盡世間所有招式,而他的四平八穩卻是能守下世間一切招式。

      當然,前提是對麵的內功修為沒他高,否則像洗劍閣閣主韓石那樣,一劍下去不但震開了他的武器,而且還把他險些直接劈成了兩半。


      除此之外他這四平八穩相當於把加點都加在了防禦上,進攻能力也很是拙計,反正陸景和老瞎子交手的時候隻是沒法脫身,但是並沒怎麼感受到威脅。

      不過饒是如此,這門武功也足以讓人驚歎了,威力甚至已經超越了一部分絕學。

      隻是為什麼先前武林之中卻沒怎麼聽人說起過?

      陸景想了想問道,“所以前輩你這功夫對付內功修為不如你的人可以穩壓對方,對付內功修為比你強的就一定會輸?”

      原本還神氣十足的老瞎子在聽到這句話後整個人不由一僵。

      而陸景也算明白這武功的問題出在哪裏了,合著這是一門完完全全的“虐菜”神功。

      如果把內功修為比作等級,那這武功打低級的穩如老狗,打高級的……也穩如老狗。

      換句話說,就是一點沒有越級的能力。

      而對於頂尖武學來說,越級卻幾乎是必備的屬性。

      絕學之所以強,很大一部分原因便在於能讓修煉它的人以弱勝強,而這也是招式的意義所在。

      想當初那令狐少俠內力全失,可卻依舊可以憑借一套獨孤九劍大殺四方。

      而老瞎子的這門四平八穩卻是將戰鬥變成了純粹的內力拚點。

      但問題是內功修為比較強的人通常來說本就會在戰鬥中占據優勢,所以不練四平八穩,練一門其他的武功大概率也能打贏。

      然而一旦遇上高手,修煉別的武功的話還能拚上一把,四平八穩因為自身的奇妙特性卻是等於直接白給。

      從這一點上來說,四平八穩委實有些雞肋。

      當然它的優點也不是沒有,比如可以用來困住對手,陸景之前就有種被鎖住無法掙脫的感覺。

      其實其他的武功中也或多或少會有一些類似的招式,有些也是為了纏住對手,而有些則是為了故意將對手趕向某個方向,好接下麵的招式,但是效果都沒有這麼出色。

      明明那隻竹杖並不快,但陸景在麵對老瞎子的時候人生頭一次生出了“絕對逃不掉”的念頭來,而之前他在和晏筠交手的時候都沒有類似的感覺。

      不過陸景也注意到了老瞎子在出招前,向他走了兩步,於是問道,“前輩你這門武功要在一定的距離內才能發揮出作用吧?”

      老瞎子點頭,“你的觀察力很不錯,想用四平八穩完全鎖死一個人,讓他無處可逃需要他在你的三尺之內。”

      陸景點頭,又問道,“那前輩你這門武功要多久能練成呢?”

      “一般人的話怎麼也得要四五十載苦修,而若是資質,悟性差的話一輩子練不成也很正常,但你既然年紀輕輕就能把內功練到這種駭人聽聞的地步,想來資質和悟性應該都很高,所以……十年吧,十年之後你就能天下無敵了。”

      老瞎子說完這話心中其實有些忐忑,雖說十年的時間對於修煉一門武功來說也不算太長,但是四平八穩還有一個特點,那就是大成之前完全沒有用處。

      畢竟他這功夫幾乎沒什麼威力,就是靠著把對手鎖住然後拚消耗贏下,若是練不到毫無破綻也就起不到任何作用。

      但是十年的時間,陸景練門其他的武學也可以練得很厲害,雖然不一定能像四平八穩這麼天下無敵,但是勝在即練即用,而且可以不斷提升威力。

      另外老瞎子其實心中清楚,自己這個所謂的天下無敵多少是有些水分的。

      四平八穩在一對一的時候如果有超人一等的內功修為做支撐,的確無人可敵,但是戰鬥並不是打擂台,很多時候對麵也不會給你一對一的機會。

      而一旦目標有了幫手,同時那幫手的武功不算太差,也不需要絞盡腦汁想著怎麼破掉他的四平八穩,隻要一招攻向他的要害,那就不可能放著不管。

      如此一來他這原本天衣無縫的四平八穩自然也就會露出破綻來。

      說到底還是怪他這門功夫本身沒什麼威力,一旦粘不住人就毫無用處。

      花十年時間練一門限製性如此之大的武學究竟是得是失,估計也沒人能說得清楚,而這也是老瞎子緊張的地方。

      他並非出身名門大派,所以年輕的時候修煉不到絕學,卻又不甘心自己就這麼被那些名門大派的弟子壓著打一輩子。

      於是就下定決心要自己創出一套絕學來,而且是比那些名門大派的絕學更強的絕學來。

      卻沒想到這門功夫一琢磨就是四十年,為了實現完美防禦這個目標,他甚至自己刺瞎了自己的雙眼來領悟無形無處之勢。

      結果最後搗鼓出來的卻是四平八穩這麼一門有些奇葩的武功。

      但不管怎樣這都是他的心血所在,然而遺憾的是四平八穩還沒來得及在江湖中大放異彩,他就運氣不好碰上了韓石,老瞎子內功修為不如韓石,被後者一劍劈了個開膛破肚。

      他的心中充滿了不甘,不是不甘心輸給韓石,而是不甘心自己的四平八穩就這麼被一心劍捅了個透心涼。

      用老瞎子自己的話說,就是他敗了,但是並不代表他的四平八穩敗了,不是這門武功不好,而是他拖累了這門武功。

      現在眼看著他就要活到頭了,但是他不想這門凝聚了他畢生心血的武功就這麼被他一起帶進墳墓裏。

      於是問陸景道,“你想學四平八穩嗎?”末了似乎是擔心陸景不願學他又補充了一句道,“隻要你願意學這門武功我再送你三十個白貝,這東西對我來說已經沒什麼用了,而且本來就是因為你才贏到的,也就一並送給你吧。”2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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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22-7-12 01:55:02

“白貝,那是什麼?”陸景愣了愣。

    他之前雖然總往鏡湖穀跑,但是為了不接觸和秘力有關的東西,除了綠衫少女外,跟其他人基本都沒怎麼交流過。

    而綠衫少女本身也是新人,且性子孤僻,不怎麼跟人來往,所以陸景對於鏡湖穀內最流行的娛樂活動自然也是一無所知。

    “哦,那是一種白色的小貝殼,隻有鏡湖穀內才有,拿著這東西去找小侯爺,十枚可以換取到一項前人留下的絕藝。”老瞎子解釋道,“但是究竟會換到什麼,隻有拿到手的時候才知道。”


    陸景作為電子遊戲愛好者感覺這東西有點耳熟,而他很快就反應了過來,這不就是代幣和抽卡嗎?沒想到鏡湖穀裏的人們還挺潮,這麼早就玩兒上了。

    老瞎子搖了搖頭,“穀裏的那些個年輕人都很喜歡這種遊戲,但是他們得到絕藝後也不去練,隻是拿著四處顯擺,未免有些暴殄天物,那些絕藝落在你手裏總比落在他們手裏要強。”

    “如此的話,便多謝前輩了。”陸景點頭道。

    老瞎子聞言大喜,“這麼說你願意修煉我的四平八穩了?”

    “承蒙前輩青睞,授我神功,晚輩又怎敢推辭。”

    老瞎子激動之餘卻是還又有點不放心,問道,“你當真要練,不是學了就放在一邊?”

    “當真。”陸景幹脆道。

    四平八穩這種限製重重而又專門用來虐菜的武功,對於大部分武林中人來說都是雞肋的不能再雞肋。

    畢竟誰也不想苦練多年的武功練成後卻隻能拿來欺負比自己弱的人,一遇到內力比自己強的就必跪無疑。

    但是陸景並沒有這種煩惱,雖然他還不清楚他自己的內功修為是不是已經達到了天下第一,但隻要他想,他的內力隨時都可以變成天下第一。

    所以陸景無論和誰打,本質上都是在虐菜。

    隻是和內力相比,招式方麵卻是他的弱項,就拿他最拿手的瘋魔一百零八杖來說,這門武功已經被他練到了大成,威力驚人,但是畢竟隻是五品的武功。

    打一般江湖中人是夠了,可遇上晏筠這樣的高手就有點不夠看了,如果再撞上韓石,陸景也沒什麼把握接下他的一心劍。

    或許火鱗甲大成後他可以考慮硬抗試試,不過陸景看重四平八穩還有一個重要原因就是因為它還是一個控製技。

    一旦被黏住如果沒有外人相助就沒法再脫身,這樣一來陸景等於也有一個留人技了,雖然有效範圍隻有三尺,但也能大大降低了後期對麵打不動他,他也追不上人的尷尬局麵出現的幾率。

    至於修煉時間的問題……陸景的資質和悟性其實都很一般,但是他沒忘了自己還有阿木這個外掛,按照他以往的修煉經驗,真要認真去練大概也就是一兩年左右。

    隻是陸景最近忙著處理秘力的事情,暫時抽不出這個手來。

    他正打算拜師,就見老瞎子揮手道,“我都已經放棄了自己的名字跟過往,進入鏡湖穀內成為了紙人了,這些俗禮什麼的也就不必執著。

    “你若真的承我的情,把我的四平八穩給練好就行了。”

    說完這句話老瞎子卻是終於也找回了幾分前輩高人的風采,吐出一口氣,再次舉起了手中那根竹杖,“你且看好了。”

    接著他便將四平八穩的九九八十一式一一演示了一遍。

    打完問陸景道,“你看懂了多少?”

    “完全沒懂。”陸景也如實道。

    他的確是看的一頭霧水,因為老瞎子這八十一招實在是太普通了,如果不是兩人剛剛才交過手,陸景親身領教過四平八穩的威力,這會兒一定覺得他這功夫完全是唬人的。

    “這就對了,因為四平八穩重勢不重招,沒有口訣這些招式其實一點意義都沒有。”老瞎子頓了頓,接著卻是又話鋒一轉。


    “但你要先學了這些招式,把它們練到爛熟於心,彼此可以自由組合,即便不用腦子也能輕鬆施展出來,練到它們成為你的本能,就像吃飯、喝水一樣,到了那時你再開始把它們和口訣融合在一起,這門功夫就算是成了。”

    老瞎子一邊說著一邊又從身上摸出了兩本秘籍,“這裏一本是招式,一本是口訣,莫要搞混了次序,有什麼問題隨時可以來問……罷了,等回去後我還是給你再寫份修煉心得吧。”

    陸景察覺到了什麼,忍不住開口道,“前輩你……”

    老瞎子倒是很坦然,“十二年前那一戰我傷的太重,早就治不了了,多虧丁神醫的神藥,才一直拖到現在,但是想來也就是這三兩月了,不管怎樣臨死之前能了卻最大一樁心願,為四平八穩找個合適的傳人,我也已經死而無憾了。

    “你若真的想為老夫再做點什麼的話,那邊有酒,去陪我喝幾口吧。”

    “好。”陸景點頭,攙著老瞎子來到了那張木桌邊,讓他坐下,之後又取了酒來,各倒一碗。

    美酒入喉,老瞎子的興致也來了,以手指敲擊著桌麵,哼出了一段民間俚曲。

    待他哼完,陸景卻是又忍不住問道,“前輩您和韓石……”

    “陳年往事,提它作甚。”老瞎子打了個酒嗝,“我跟韓石的恩怨就是我們兩個之間的恩怨,跟他人無關,而我這一死,這些恩怨自然也都煙消雲散,你也不用想著為我報仇什麼的。”

    不過說完後老瞎子卻是忍不住又補充了一句,“但有朝一日你們要是真的對上了,而你又用四平八穩勝了他,不妨跟他說一句一心劍這種沒用的武功不練也罷,記住,說完這話,別看他,轉身就走,還有,如果可能的話,最好也別殺了他。”

    老瞎子說出最後一句話來,神色有些複雜。

    陸景訝然,似乎明白了什麼。

    老瞎子其實並不恨刺他一劍的韓石,因為這在他的眼裏隻是江湖恩怨罷了,他在乎的是自己為之奮鬥了那麼多年的東西,被人如此輕視,也正因為如此,他才這麼想在臨死之前,找到一個合適的傳人,把四平八穩給傳下去。

    因為就像他先前所說,他這一世隻是想把那一口氣給活順了。2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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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22-7-13 00:28:42

陸景來鏡湖穀本為救人,沒想到卻是意外收獲了一門新武學,除此之外還附贈了三十枚白貝。

      不過這三十枚白貝分屬十五人,暫時還沒收齊,所以充值沒到賬的陸景也不能立馬開抽。

      之後他先回住處把禦劍術給練了,又補了下睡眠,醒來後檢查了一下自己的泥丸宮。

      發現果然如夏槐所說,他的泥丸宮這些日子一直都在擴張,與之相應的每天刷新出的秘力也在增長。

      雖然增長速度並不算太快,但是這頻率卻讓陸景著實有點心裏發慌。

      這些日子他惡補了不少和秘力有關的基礎知識,也不再是什麼都不懂的小白了,知道大部分築基修士,基本上要足足修煉上月餘才會感受到泥丸宮內的細微變化。

      然而到了他這裏,卻成了一天一個模樣,就算他的秘鼎是甲等,也不應該這麼誇張吧?

      雖說隨著禦劍術的修煉,劍靈所能吸納的秘力也在增加,基本可以抵消掉這部分增長,而這也是陸景現在暫時沒什麼大礙的原因。

      但他深知這一切都隻是暫時的。

      因為一旦泥丸宮擴張到一定程度,他就會點亮第二座神宮,變成雙核驅動,到時候隻靠一把飛劍肯定是頂不住的。

      陸景原本以為到下個境界少說也要練個五六年的,但是現在看來快的話也許兩個月後他就能成為雙宮修士了。

      然而陸景卻一點也笑不出,他現在充滿了緊迫感,知道自己必須要盡快找到限製秘力增長的辦法。

      不過在這之前,他還需要先延長自己的活動的時間。

      實際上陸景這些天就一直在琢磨這事兒,在吳寒來找他之前他已經有一些頭緒了,眼下卻是終於能夠騰出手來開始測試。

      陸景先試的是法術。

      法術是修行者們最常用的手段,種類多樣,作用也是五花八門。

      理想情況下,修行者所掌握的法術自然是越多越好,可以完美應付各種不同情況。

      但實際上除了夏槐這樣天賦異稟的存在,大部分人修煉起法術來並不輕鬆,需要花費大量的時間摸索學習。

      而且能成功施展法術也並不是終點,同樣的法術由不同的人施展出來效果可能千差萬別。

      比如之前小比的第三題,本意是為了考驗書院一眾弟子隱身術的修煉成果。

      結果當時的場麵那真是群魔亂舞,施展完隱身術後有人幾乎透明,有人隻是看起來稍稍變淡了一點,就跟加了個濾鏡似得,還有人頭沒了,或者隻剩下個腦袋。

      最誇張的有個女弟子人還在,但是居然把衣服給隱掉了,還好她的同伴見勢不對,在第一時間出手,及時用自己多餘的衣物把她給裹了起來。

      否則過不了小比事小,之後她怕是也沒臉再在書院裏待下去了。

      而想要提高法術的效果,除了對法術的領悟外,剩下的就隻有不斷苦練了。

      就如同這世間絕大多數事情一樣,做的多了自然便會更加熟練。

      陸景這些天跟著夏槐補習的同時,也在挑選著適合自己修煉的法術。

      不過他選法術和其他人選法術並不一樣,作用、威力這種一般人最最看重的東西,陸景卻並不怎麼在乎,他所在意的除了消耗外還是消耗。

      按照這個標準,在書院弟子中最受歡迎的幾門法術都被他給排除在外了。

      陸景最後選擇的是個名為鬱鬱蔥蔥的偏門道法。

      這道法術的作用很簡單,就是可以加快植物的生長。

      傳聞練到最高深的境界,隻要將一顆桃核拋在地上,上午就能出苗,下午就能成樹,而到了第二天一早便能吃到樹上結的桃子。

      要說作用,其實也還是挺有作用的,尤其對那些煉丹的人來說,他們煉製的許多丹藥都需要足夠年份的藥草。

      若是全部靠采,開銷會很大,而掌握了鬱鬱蔥蔥,就能在很大程度上緩解這種問題。

      然而據夏槐所說,就算去聽講煉丹的人也很少會選擇這門法術來修煉。

      原因很簡單,這門法術施展起來對秘力的消耗很大,差不多算是低階法術中最耗費秘力的了。

      而如今眾人剛入書院踏上修行之路,要學習和修煉的東西太多,秘力對每個人來說都很珍貴,拿來種菜未免有些舍本求末,得不償失。

      不過陸景卻沒有這方麵的擔憂,或者不如說他之所以選擇鬱鬱蔥蔥正是看中了它的這個特點。

      陸景隨後拿出了整整三日的空餘時間來學習這門法術,兩天後他站在自家的小院裏,終於對著一株雜草,第一次成功施展出了鬱鬱蔥蔥來。

      隻是那株雜草並沒有因此而茁壯成長,反而看起來比之前萎靡了一些,葉子也耷拉了下來。

      陸景撓了撓頭,他也不知道哪裏出了問題。

      所以隻能用最笨的法子,又多施展了幾次鬱鬱蔥蔥,結果就見那株雜草在他的法術滋潤下徹底趴倒在了地上,到最後就連葉子都發黃了,看起來一副已經救不回來的樣子。

      於是陸景又換了個新目標,找了另外一株雜草繼續施展起鬱鬱蔥蔥來。

      一刻鍾後,陸景已經在不知不覺間完成了自己今日份的庭院除草活動。

      看了眼一旁的桃樹,沒舍得下手,於是出了院子,直奔後山而去。

      找了個沒什麼人的地方,繼續修煉他的鬱鬱蔥蔥。

      又過了半個時辰,陸景在把自己所站的一小片地方禍害的寸草不生後,卻是終於稍稍摸到了一點訣竅。

      於是之後他又邁開腳步走向了不遠處的一株龍葵,對著那株無辜的龍葵來了一發鬱鬱蔥蔥。

      而這一次那株龍葵居然扛住了陸景的法術,雖然之後還是變得有些無精打采,但是其中一根莖上卻生出了一個小小的鼓包,看起來像是花骨朵的樣子。

      陸景見狀精神也是一震,果然法術什麼的,還是得要多煉,於是他也再接再厲,又對那株龍葵施展出了鬱鬱蔥蔥來。

      不過隨後就見那株龍葵也和之前他院子的雜草一般蔫兒了下來,那個小鼓包也隨之脫落。2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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