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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21-12-28 01:31:50

本篇最後由 xuale 於 2021-12-28 01:33 編輯

【作者概要】:小呆昭,網絡小說作家。代表作品有《我的一天有48小時》,  《仙丹給你毒藥歸我》(現連載),《大镖局》,《天才魔法師與天然呆勇者》,《星際白兔糖》等。


【小說類型】:科幻小說

【內容簡介】:陸景穿越到一個神似宋朝的時代,原本以爲這里只是多了一個江湖,卻沒曾想江湖下還隱藏著另一個不可知的神秘世界。 爲了解決身體里內力越來越多的困擾,陸景毅然踏入那扇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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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o,這隻是一本簡單的戀愛向輕喜劇奇幻小說啦~有著“未來最強魔法師”之稱的少年在小鎮邂逅了一隻迷迷糊糊的勇者少女,屬於他們的青春戀愛物語在這一刻拉開了序幕~本書男女老少皆宜,看膩了各種套路,就來這裏換換口味吧~
4. 我的一天有48小時 :   https://www.jkforum.net/thread-13734437-1-1.html
                            東京漂移【任務目標:獲得地下改裝車賽事冠軍】
                            荒島求生【任務目標:生存40天】
                            阿波羅計劃訓練營【任務目標:試著換個角度看看地球吧】    …………
                            一個月前張恒發現自己一天的時間多出了24個小時,與此同時他也被卷入到一場危險的遊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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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21-12-28 01:34:31

第一章 桂花、飲子、青竹簍


    七月流火,滿城桂香。

    金明河上官船賈舶,舳艫相銜,帆檣林立,綿延不絕。河岸兩旁酒樓腳店,彩樓歡門,繡旆迎風,更有巧笑爭妍的歌伎,憑欄招邀,勾欄瓦舍內則有相撲、覆射、和尚說經,唱轉、踢弄等等輪番上演,引得遊人頓足。

    街道上寶馬香車,人頭攢動,各種小食、玩具、占卦小攤也都撐起了青布大傘,將床凳堆垛,或賣力吆喝,或四處張望……

    然而熱鬧都是別人的,和陸景沒什麼關係。

    陸景剛在碼頭背了半天貨,感覺身體都快不是自己的了,這會兒正癱在一棵桂樹下,直勾勾的望著不遠處的飲子攤。

    所謂飲子,就是飲料,配方不盡相同,但基本都是用草藥、果子和鮮花等材料按一定比例混合熬製而成,味道嘛,有點像是陸景之前在便利店裏買到的王老吉,沒有多好喝,但吃火鍋的時候或者剛運動完來一瓶,還是挺爽的。


    隻是陸景是真沒想到,自己有朝一日會淪落到連王老吉都饞的地步,這甚至讓他一度回憶起了上小學時被小浣熊支配的恐怖。

    而和一包一塊的小浣熊一樣,眼前的飲子一碗也就兩文錢。

    這價錢真個不算貴,所以飲子攤的生意興隆,從大早上起就一直圍著不少人,但陸景還是舍不得這兩文錢。

    話說距離陸景穿越已經過去六個月的時間了,但他對自己如今所處的世界依舊一知半解。隻大致知道這是個未見於史書的新奇朝代,國號為陳,但不是南北朝的那個陳,真要較真兒反倒更接近曆史上的宋。

    架空嗎?陸景倒是無所謂,反正以他那半吊子的曆史知識去哪兒都一樣。

    而且他也不是那種擅於鑽營人際,喜歡呼朋喚友的人,之前在單位就隻是埋頭工作,下了班直接回家搓遊戲看電影,很少像其他同事一樣有事兒沒事兒往領導身邊湊,或是頻繁應酬,所以真要是穿越到哪個知名朝代,既沒法虎軀一震,招攬天下英豪,估計也夠嗆能抱住什麼像樣的大腿。

    不過世間千萬人,本就各有各的活法。

    陸景戀戀不舍地將自己的目光從飲子攤上收了回來,看了眼腰間那塊兒腰牌。

    很遺憾,這並不是什麼可以帶人穿越或者自帶係統的神奇器物。

    實際上青竹幫的幫眾每人都有一塊兒這樣的腰牌,正麵刻著他們的名字,背麵則是青竹幫的火印,算是青竹幫的身份憑證。

    而有這東西,你就可以……在鄔江城碼頭為來往商船卸貨搬貨了。

    是的,青竹幫本質上就是個籮行,也叫腳行,幫眾大多是城中腳夫,靠著城裏十三碼頭討生活,而鄔江城地處鄔江與大運河交彙處,是南方水路樞紐,漕運重鎮,河上船隻如鱗,對腳夫的需求也很大。

    這人一多,自然就容易結成幫派,又因為腳夫不少以籮筐來負貨,籮筐多以竹編,是以得名青竹幫。

    陸景之前就差點被這個頗為雅致的名字給欺騙了,還以為裏頭都是些熱愛園藝的文人雅客,直到看到配發的背簍後才明白他們是做什麼的,不過得知真相的陸景,猶豫了小半天後還是選擇加入了青竹幫。

    沒辦法,雖然穿越前他是單位的技術骨幹,在業內也頗有名氣,但所從事的職業恰好屬於在古代沒什麼用處的那種,再加上是初來乍到,雖然陳朝也講漢話,但各地都有口音,陸景聽得也是一片茫茫然,也就腳行這種純靠一膀子力氣掙飯吃的地方肯接納他。


    隻是這行的辛苦也是實打實的,起早貪黑不說,賺的又少,陸景向隔壁街上的茶博士打聽過,人家一天差不多能掙百文錢,而且工作輕鬆,燒茶迎客,順便稍微打掃下衛生就行,還能聽往來南北的遊商豪客講些奇聞異事,增長見聞。

    反觀在碼頭做腳夫的陸景一天大概隻有四五十文的收入,每件貨都要肩挑手扛,因為是計件製,搬多少件就能領到相應數量的簽籌,最後再根據簽籌結算薪水,就算想帶薪摸魚也不可能。

    然而陸景還是咬牙堅持了下來,而且一幹就是六個月。

    在這期間他想辦法鍛煉了自己的聽說,總算攻克了語言關,擺脫了半啞巴的尷尬狀態,能和人正常交流了,可之後陸景並沒有從青竹幫離開。

    倒不是青竹幫不願放人,這行本來流動性就大,有腳夫攢夠錢,受不了苦,或是上了年紀做不下去都是很常見的事情,除了一些核心成員,青竹幫一直奉行寬進寬出的原則,倒像是個勞務中介,靠著對腳夫們的運費抽成維持運轉。

    這也是之前一無所有,講話都磕巴的陸景能成功加入青竹幫的原因,但卻並不是陸景在這明顯沒什麼發展前景的一行一做半年的原因。

    陸景直到現在也沒離開是因為——青竹幫中有人會武功!

    而且不是馬師父那種隻能點到為止的傳統功夫,而是貨真價實的武功,就像武俠小說中描寫的那樣。

    陸景入幫第一天就有幸趕上一出大戲,青竹幫的幫主帶人在碼頭上迎接漕幫的人,據說是為了談提高運費的事情,沒想漕幫的管事居然沒有借助任何工具直接一躍上岸。

    要知道他所搭乘的那條漕船當時並未完全靠岸,距離岸邊約莫還有兩丈遠,結果那管事足尖在船頭一點,隨後就如燕子展翅,輕飄飄的就落在了眾人麵前,看的碼頭上的青竹幫幫眾臉色俱變。

    好在之後青竹幫的新任幫主也及時出手,深吸一口氣,往前邁出半步,作勢去迎,而他原本站立的那塊兒青石板上卻是留下了一個淺淺的腳印。

    漕幫的那個管事見到地上的腳印也收斂起了臉上的笑容,一拱手讚道,“解幫主好俊的內家功夫。”

    “哪裏,林管事的輕身功夫才是真的讓我等開眼。”解幫主也忙回道,語氣不卑不亢。

    “聽聞貴幫在鞏樓定了酒席,正巧這會兒老朽的肚子也餓了,走吧,我們邊吃邊聊。”漕幫的管事之前早早就接到了邀請,卻一直拖著沒表態,直到此時卻是主動又提起了這件事來。

    而聽到他這句話,青竹幫的眾人也都不由鬆了口氣,喜上眉梢,一起簇擁著那位漕幫管事向鞏樓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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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21-12-28 01:58:13

第二章 再問打骨折

既然知道了這個世界上有武功的存在,那陸景也就適時調整了自己的計劃,決定先想辦法搞一門武學來練練。

    沒辦法,這玩意兒對於從小被武俠電影和小說轟炸的直男來說殺傷力實在太強了,堪比一台高達就停在你家門口,你很難不進去坐坐的。

    而想習武要麼有老師,要麼有秘籍。

    對於陸景這種此前從未接觸過任何武學的新人小白來說,後一個選項其實也能排除,之前去宜家買的家具,他連照著說明書都拚不明白,就更別說照著秘籍學武功了。

    所以還是得找個師父,至少把他給引進了那扇門。

    解幫主當然是最好的人選,他在碼頭上露的那一手功夫可是連漕幫管事都讚不絕口的,如果他肯指點陸景,陸景不好說自己能練出什麼成就來,至少入門會輕鬆一些。

    但可惜他和解幫主非親非故,隻是青竹幫上千腳夫中再普通不過的一員。

    解幫主沒理由專門來指點他,況且陸景聽說這位解幫主是個不折不扣的武癡,除了和漕幫談判這樣的大事,平日裏的日常事務都是交給兩位副幫主處理的,他自己一直在閉門練功,就算陸景找上門去,人家也沒空搭理他。

    所以陸景也隻能另覓良師,好在青竹幫中會武的並不隻有解幫主一人,陸景最後還是找到了一位肯傳授他功夫的老師父。

    老師父名叫章三豐,可惜不是張三豐,一字之差,陸景差點就可以當場加入赫赫有名的武當派了。

    章老爺子當然也沒有張真人那一身驚世駭俗的神功修為,他之前其實並不是腳行中人,而是一家鏢局裏的鏢師,走南闖北,去過不少地方,也稱得上是身經百戰。

    然而上了年紀後腿腳沒有那麼利索,踢不動人還在其次,主要是真遇上什麼不講武德的綠林好漢也不大能閃躲開了,於是急流勇退,就離開了鏢局。

    這年頭沒有養老金,章三豐唯一的兒子也不大成器,所以年過半百的章老爺子還得考慮怎麼再就業的問題。

    恰逢青竹幫上一任幫主熱情相邀,幾次之後,章三豐看出對方是真心實意的請他,也就沒再推脫,成為了青竹幫的一位供奉。

    總的來說,章老爺子在鄔江城裏住的還算舒心,青竹幫給他置辦了一套四合小院,讓他一家五口都住在裏麵,另外每月還會給他奉上四貫錢,而作為回報,章三豐隻需要在青竹幫遇到麻煩的時候出手相助即可。

    而且隨著解幫主的強勢崛起,章老爺子給青竹幫撐場子的功能也在弱化,或許是為了對的起自己收下的那四貫錢,又或者是因為鄔江繁華,一家五口需要用錢的地方太多,於是大概在兩年前,章老爺子忽然宣布自己開門收徒了。

    不論年齡也不論武學資質,隻要是青竹幫幫眾都可以拜師,當然拜師嘛,拜師禮不能少,章三豐本來打算開價十貫的,因為他當年學武交的比這還多,但因為這次麵對的是一幫腳夫,他怕開價太高直接把人給嚇走了,所以最後才定了五貫。

    自打對折,章老爺子覺得自個是挺有誠意的了,但奈何腳夫們都是一幫粗人,滿腦子想的都是怎麼攢錢蓋房娶媳婦兒,很少有人舍得花錢投資自己,於是迫不得已下章三豐隻得又減了兩貫。

    剩下三貫乃習武之人的體麵,章老爺子的倔脾氣也上來了,愛學不學,誰再問還能不能打折就先給他打骨折了。

    武林中人其實對於自己功夫都寶貝的緊,畢竟教會徒弟餓死師父的事情不少,很少有章三豐這樣願意敞開門教的,也就是這些年他受青竹幫照顧,再加上上了年紀,很多事情看的也開了,這身功夫他不傳人也是帶進棺材裏去,有人願意學,那他也樂意去教。

    隻可惜青竹幫裏的腳夫們很少有人能體悟到章老爺子的良苦用心,這兩年來願意找章三豐拜師的人屈指可數。

    所以當章三豐瞧見上門的陸景,覺得很是稀奇,有如瞧見了太監上青樓,揚了揚眉毛問道,“你找我來是為了習武的?”

    “是。”陸景點頭,將身後的竹背簍放在了地上,裏麵裝著三貫錢,又解下了腰間的腰牌,雙手遞給章三豐。

    章三豐先拿起那隻腰牌看了看,“陸景。”隨後又提起了籮筐裏的錢掂量了下。

    陸景注意到章三豐隻用了兩根手指,就輕鬆勾起了那三貫錢來,看起來毫不費力,但要知道一貫錢就是一千枚銅幣,用草繩穿起來,重量奔著十斤去了,三貫加在一起就是三十斤,這也讓陸景愈發相信眼前這貌不驚人的矮個老頭是有真功夫的。

    “不錯,有誌氣。”章三豐隨口誇了句,讓陸景把錢送進裏屋去,然後就是按照慣例詢問了一番陸景的個人信息,包括年齡籍貫,家中有無長輩,是否婚配,之前有沒有作奸犯科等等。

    章三豐雖然是開門收徒,但也不是來者不拒,陸景是青竹幫中人,又帶齊了學費,算是滿足了他最基本的要求,但除此之外心性品德也得好好考校,至少不能是欺師滅祖,無惡不作之輩吧,另一方麵,徒弟日後行走江湖,萬一惹出什麼禍事來,師父往往也逃不了幹係。

    章三豐也不求這弟子日後能飛黃騰達,帶著他這師父一起雞犬升天,隻要別讓他提早升天就好,章老爺子早年行鏢,大風大浪都闖過來了,可不想晚年翻車。

    一番詢問下來章三豐對於陸景還是比較滿意的,除了年齡稍大家裏死的沒什麼人,慘了點之外,其他都挺好的,當然,有些事情不是立刻就能看得出來的,還得慢慢觀察,之後他也會找青竹幫裏其他幫眾核實,但至少目前章三豐對這個預備徒弟的第一印象還不錯。

    尤其在得知陸景加入青竹幫不過半年,就攢夠了拜師禮後章老爺子似乎也能感受到陸景的習武熱情,不由熱淚盈眶,這才對嘛,年輕人,要麼讀書要麼習武將來才有出息,總想著蓋房子娶媳婦兒什麼時候才能脫貧致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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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21-12-28 02:02:40

第三章 很快啊,就練出問題了


    三個月後,考校期滿,陸景順利拜師。

    章三豐先是收下了陸景的拜師帖,又雙手接過弟子的敬茶,端至眉前,閉眼,隨後左手托茶碗,右手持蓋撫茶,喝茶,將空碗還給陸景,開口訓戒勉勵了幾句,這套拜師禮就算成了,也意味著陸景被他正式收入門牆。

    完事兒後章三豐望向自己的新徒弟,和顏悅色道,“你也站了三個月樁了吧,說說可有什麼感覺?”

    “腿疼。”陸景老實道。

    “還有呢。”

    “還有腰也疼。”

    “…………”

    “沒事,慢慢來。”章老爺子一陣啞然後反倒先安慰起自己的徒弟來。

    “要領我已經教給你了,站樁雖隻是入門,卻是所有武學的基礎,萬不可輕視,各門各派皆有自己的站樁功夫,就是為了配合日後的武學修煉,有天資卓絕者甚至能直接從站樁中領悟出厲害招式,你一心想練出的內家勁,也要著落在這上麵。”

    然而他沒想到陸景聞言卻是直接道,“師父你就給我句準話吧,一般人究竟站多久能有氣感?”

    “呃,”章三豐遲疑了一下,“剛開始站樁的人,快則一兩天,哦,也有一擺出姿勢就能察覺到體內氣息流動的天才,至於慢的嘛……”章老爺子沒說下去,隻是抬眉瞅了眼陸景。

    “所以您老這意思最慢能慢到什麼程度得看我是嗎?”陸景道。

    “開頭慢不代表步步慢,江湖之中從來不乏大器晚成的高手,習武最重要的還是這個持之以恒,隻要肯下苦功夫……”

    章三豐苦口婆心,然而看了眼一旁被雞湯灌得直翻白眼的陸景,也就編不下去了,隻能點頭承認道,“好吧,你資質確實一般,年齡也不小了,錯過了習武的最佳時期。


    “而且窮文富武,練功其實開銷不小的,最起碼一日三餐都得有肉,別和那些和尚道士比,他們有別的辦法進補,而據說那些名門大派,武林世家還會給門下的年輕弟子定期進行藥浴,服用珍貴丹藥,那投入就更是沒邊兒了……”

    章老爺子說到這裏又看了眼陸景,卻見自己新收的這個徒弟並沒有流露出太多沮喪的神色,不由在心中暗讚了一句好心性,接著又忍不住再感惋惜。

    其實陸景本人也挺遺憾的,既然來到了一個武俠世界誰不希望練就一身絕世武功,從此江湖逍遙。

    但經曆過現代教育洗禮的陸景早已見過不知道多少類似的事情了,同一個班裏的學生,有人一學就會,上課甚至不用怎麼聽講,考試的時候就能輕鬆滿分,也有一些人天天都在讀書,屁股都不帶離開凳子的,比誰都刻苦,但不擅長就是不擅長,投入不少時間和精力,結果依舊收效甚微。

    資質的事情沒辦法的,但好在路不隻有一條,習武真要不成就習文唄,讀書這事兒陸景門兒清啊,他能從三線小城一路讀到top4的研究生,可是不折不扣的小鎮做題家,現在無非就是改考科舉罷了,問題不大。


    況且這次穿越也不是沒有一點好處,他年輕了十歲左右,如今看來也就是十六七歲的模樣,這年齡習武是大了點,但讀書卻也並不算太晚,君不見有人一直考到滿頭花白才過了解試成為貢士嘛。

    當然按照優良傳統,來都來了,學費也交了,看樣子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退了,陸景還是打算繼續練下去,反正也不耽誤科舉,就算練不成什麼江湖高手,拿來強身健體也好,身體是革命的本錢嘛。

    章三豐見陸景一直沒說話,歎了口氣,“罷了,我先傳你內功口訣吧,你背熟了,等培養出氣感後再慢慢練。”

    說完章三豐先把內功口訣念給陸景聽了一遍,之後又拆解開來逐字逐句細細講解。

    章老爺子的這門內功喚作小金剛勁,聽名字應該是佛門武學,不知道怎麼的流入了江湖之中,可能是因為小金剛勁本身隻是門普通功法,並無甚特殊之處,和尚們也沒費力氣去追繳回來,於是這門功法就漸漸在江湖流傳開了,成為普及度最高的幾門內功之一。

    陸景對此倒並沒有怎麼失望,章三豐一個普通鏢師要是真的身懷絕學才見鬼了,市井中是有高手不假,但哪有那麼容易撞到。

    而且大路貨也不完全是壞事,就跟新上線的產品一樣,隻有用的人多了才能發現bug,及時改進,這功法能這麼流行,至少說明修煉起來應該沒什麼副作用,比路上撿著本辟邪劍譜稀裏糊塗就開始練要好吧。

    師徒兩人折騰了小半個時辰,陸景總算是把那套內功口訣一字不差的背了下來,也大致弄清楚了每句話的含義。

    隨後章三豐又再次指點了一遍陸景站樁的訣竅,還親自上場示範了站位和呼吸,大概是觸景生情,末了章老爺子也回憶起自己小時候刻苦練功時的場景,一邊收功一邊感慨,“當年我師父也跟我說勤能補拙,練久了才知道都他娘是騙人的。”

    陸景沒說什麼,隻遞了條手帕過去給師父擦汗,之後自己在一邊接著站樁,等到日頭西斜,卻是章三豐那個不成器的兒子從外麵匆匆回來,一進門就嚷嚷著肚子餓要吃肉。

    陸景見狀也就順勢告辭離開了,章三豐本想留下徒弟吃飯,但是又有點心疼肉,猶豫的片刻陸景卻是已經出門了,章老爺子也隻能把話又給咽回了肚子裏。

    卻說另一邊陸景離開師父家的小院,也沒再去其他什麼地方,就這麼直接回到了自己的住處。

    鄔江城繁華,地價自然也高,寸土寸金,腳夫們這種底層苦力在城中是租不起房也不舍得租的,所以大都住在城外的茅屋裏。

    陸景回去後隨便燒了點粥填飽肚子,之後就一頭栽倒在了床上,他今天一大早就去碼頭幹活,完了又去師父那裏練功,早就累的一根手指都不想再動彈了,再加上章三豐直言他學武沒什麼天分,陸景雖然沒感到絕望但這會兒多少也有些動力不足,就沒立刻溫習今日所得,一沾枕頭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結果第二天一覺醒來,陸景卻是發覺小腹那裏有些不太舒服。

    他一開始沒怎麼放在心上,還以為是昨晚被子沒蓋好,染了些風寒,雖然有些難受,但好在還不至於無法忍耐,隻能算是小疾,但是很快他就注意到自己不舒服的地方準確的說是在臍下一寸三分的位置。

    陸景這段時間的課沒白聽,他知道那裏是丹田所在,全身所有經脈都直接或間接於丹田相連,習武之人辛苦修煉出的內力平日盡斂於此,以供他們在需要時調動,而陸景站了三個月的樁,連氣感都沒找到,丹田自然也和普通人一樣空空如也。

    可現在那個地方卻有幾分脹痛,這讓陸景有些摸不著頭腦,怎麼,空的也會脹嗎?

    嗯,空氣受熱倒是的確會膨脹,初中老師講過,可問題是他尋思著自己昨晚也沒掏出丹田來烤火啊,這脹得一點道理也沒有。

    陸景撓頭,他才拜師不久,雖然這段時間一直在努力學習,但奈何無論理論還是實踐都才剛剛起步,對這種事情沒有任何經驗,自己瞎琢磨了一會兒也沒什麼收獲,有心想去請教師父,但碼頭那邊馬上就要開工了。

    陸景之前好不容易攢下的收入基本都拿去交了學費,後來這仨月又在忙著練武,錢掙得就更少了,隻是勉強夠自己每日吃用,沒什麼剩餘,現在完全是手停口停。

    所以即便是染上小疾也還是得開工賺錢。

    陸景從床上起來,穿好了衣服,背上竹簍,推門離開了自己住的那間小茅屋,跟著趕早集的人一起入了城。因為早上那一番折騰,他今天也沒來得及做早飯,隻能花四文錢在路邊小攤上買了一碗湯餅。

    攤主麻溜的將和好的麵團用刀子切成長條,丟進鍋裏煮熟撈出,再配上一些佐菜和湯,端給了攤邊的陸景。

    而陸景也不知道為什麼,明明小腹有脹感卻又覺得餓的厲害,尤其當他接過麵,聞到飄來的麵香,更是忍不住抄起筷子就往嘴裏扒,眨眼功夫一碗湯餅就都下了肚,就連碗裏的湯也被陸景喝了個幹淨。

    可他卻居然一點沒感覺到飽,不得不又要了一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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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21-12-28 02:24:32

第四章 小頭、先生與棍子

       


    四文錢一碗的湯餅,陸景接連吃了四碗,他放下筷子並不是因為吃飽了,而是因為囊中隻剩下最後十文錢,陸景不想因為一頓早飯直接把自己給吃破產了。

    除此之外他這一通胡吃海塞也已經引起了一些路人和食客的注意,大家一起湊上來興高采烈的圍觀幹飯人,可惜陸景並沒再繼續吃播表演,轉身離開了小食攤。

    走出幾步,擺脫了一眾看熱鬧不嫌事大的無聊市民,陸景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腹。

    剛剛灌了四大碗湯餅下去,可神奇的是他的肚子居然並沒有什麼明顯的變化,而且陸景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小腹的脹痛感似乎稍稍減輕了一些,而不容至氣衝一帶則似有暖意升騰。

    所謂不容、氣衝皆為穴位之名,且同屬足陽明胃經,之前三個月章三豐雖然在考校他,沒馬上把他收入門牆,但站樁還有穴位經絡這些基礎知識都已經提前教給他了,陸景知道這一片位置大概都和自己的腸胃有關。

    但章三豐卻從沒跟他說過這些穴位突然發熱是什麼情況,陸景隱隱覺得自己的腸胃消化功能好像變強了,不過這不是廢話嘛,不強的話四大碗湯餅下去他早被撐死了,然而陸景也不知道這究竟是好是壞,畢竟甲亢病人據說也挺能吃的。

    而且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就這一頓飯量增加,還是以後頓頓都會這麼吃,照這種吃法,他的腸胃頂不頂得住不好說,反正囊中是肯定頂不住的。

    陸景就在各種胡思亂想中走到了碼頭。

    張家碼頭,是鄔江城中十三碼頭之一,也是他這段時間討飯吃的地方。

    此時天才剛剛亮沒多久,已經有不少腳夫守在這裏等著開工了,而這其實還不是碼頭最繁忙的時節,新稻米剛下那會兒,為盡快運送往京師,腳夫們經常兩三班倒連軸轉。

    甚至不少人到休息時也不再出城回住處,而是直接在碼頭找片空地席地而眠,睡醒了就接著幹,也沒什麼人抱怨,畢竟有的做總比沒得做要好,腳夫們不怕苦不怕累,最怕的反倒是碰上淡季沒什麼活計的時候。

    陸景將自己的腰牌遞給了碼頭上的一位“先生”檢驗,這些先生也是青竹幫的人,不過和腳夫不同,他們不用親自背送貨物,而是專門負責記賬和發放簽籌的,除此之外每個碼頭還會有一個“小頭”和一群負責維持秩序的“棍子”,這些人才是青竹幫的核心。

    棍子和先生們的收入一般是普通腳夫的兩到三倍,至於一個碼頭負責管理所有腳夫的小頭就更高了,而除了這些原本就有的分潤外,小頭、先生和棍子們往往還能從腳夫們那裏再得到一筆孝敬。

    這筆錢並非強製性的,但交與不交肯定是有區別,雖然腳夫們的酬勞是以簽籌來計算的,但是一件貨物幾根簽籌卻是先生們定下,再交小頭確認,每次靠岸的貨船不隻一艘,貨物也不盡相同,於是這裏麵就有很多門道了。

    就比如這次一些交了孝敬的人被分去背茶餅,而包括陸景在內的另一些人則去扛粟米,先生們定下一箱茶餅一根簽籌,一袋粟米兩根簽籌,看似是考慮到了粟米比茶餅重,但實際上一袋粟米也遠比兩箱茶餅要重的多。

    於是去扛粟米的腳夫們心中難免有所不滿,但是他們最多也隻是嘴上小聲抱怨兩句,還不敢讓那些棍子們聽到,尤其一些入行時間比較早的老腳夫更是幹脆低頭不語。

    另一邊的陸景卻是無暇關心這種事情,他還在繼續琢磨自己身上的突發狀況,大概是因為湯餅已經消化完,這會兒在足陽明胃經裏遊蕩的那股暖意也消失不見了,就好像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甚至讓陸景一度有些懷疑之前是否隻是自己的幻覺。

    而小腹的那股脹痛感此時卻還依舊健在,讓陸景束手無策,他不得不又好好回憶了下昨天自己都幹了哪些事情,但想了一圈下來,好像也都挺尋常的。

    難不成是病毒感染?

    陸景一邊想著一邊卻是已經跟著前麵那個腳夫上了一艘飛蓬船,鑽入貨艙,隻見艙裏堆滿了粟米,一袋摞著一袋,每袋差不多都有百來斤重。

    陸景剛來那會兒一次也就隻能扛一袋,而做了大半年如今已經能扛起兩袋了,但這水平在腳夫中依舊屬於比較稀鬆的,一些長年累月吃這碗飯的老腳夫們,別看身材幹瘦,但基本上都是三袋起步,四袋也有人能扛得的,更難得的是腳程還不慢。

    在這其中,尤以一個被人喚作牛九的壯漢為最,他就站在陸景身前不遠處,輪到他的時候二話不說,直接讓後麵的腳夫往他的背上放了五袋粟米,也就是五百斤的重量,起身時居然麵不改色,邁著大步就上岸了,當真天生神力。

    在他經過架在船岸之間的木踏板時,眾人甚至能聽到那塊兒踏板在他腳下發出的咯吱哀鳴,不由紛紛露出羨慕之色,要知道牛九這一趟可是快能抵的上旁人兩趟了,這也意味著他的酬勞也比尋常腳夫高的多。

    陸景見狀也忍不住在心中感慨,果然,這世間不止讀書習武,不管做什麼都要講究天賦的,所以人最重要的還是要盡快找到自己真正擅長的事情,投入其中,而對現在的他來說或許就是想辦法攢出一筆錢,然後轉去繼續當他的做題機器。

    當然,前提是他的丹田那裏沒什麼大礙。

    陸景幫身前那個腳夫背好粟米,而等後者離開就輪到他了。和之前其他背糧的腳夫一樣,陸景也轉了個方向,麵對艙門的位置,小腿微曲,半蹲下身子,然後伸出了兩根手指,比了個二的手勢,他身後的兩個腳夫頓時會意,抱起兩袋粟米放在了他的肩上。

    隨著第一袋粟米落下,陸景的膝蓋也是一沈,然而還不等他有什麼動作,小腹處卻是先傳來了反應,一股暖流自丹田處湧出,隨後一分為六,分別沿著足三陽經和足三陰經向下,與此同時陸景的雙腿也跟著為之一輕。

    等接下來第二袋粟米落下,丹田的暖流卻是又分出了六股,這一次則是沿著手三陽經和手三陰經一路向上,於是這下子陸景肩膀和手臂處的酸痛也神奇的消失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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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21-12-28 02:32:04

第五章 馬什麼梅


    陸景感覺這兩袋子粟米頂多也就四五十斤重,因為他也不是第一天做腳夫了,平日裏兩百斤的重量壓在他的肩頭,雖然不至於立刻把他給壓趴下,但也絕對不會像現在這麼輕鬆。

    陸景的第一反應莫非是這批貨物中有什麼貓膩,他這段時間一直在碼頭討生活,也聽過一些不守規矩的小船行私下裏會對承運的糧食做些手腳,但一般隻限於以陳充新之類的事情,一袋粟米直接少了八十斤未免太過明目張膽。

    而且陸景抬頭觀察了一下身邊其他正在扛貨的腳夫,也沒見他們的臉上露出什麼驚詫之色,除了牛九外每人所背粟米也依舊還是三四袋。


    奇了怪了,陸景百思不得其解,但他的確感覺自己還有不少餘力,於是猶豫了下,開口道,“要麼……再加一袋?”

    兩個腳夫聞言也沒說什麼,就又抬了一袋粟米放在陸景的背上。

    結果陸景還是感覺新一袋粟米隻有二三十斤重,而且隨著他背起第三袋粟米,陸景還發現了另一件事情,那就是之前一直困擾他的丹田脹痛感減輕了不少,而這一次他終於能肯定這並不是錯覺。

    於是陸景又讓兩個腳夫幫忙再加了一袋粟米,這一次兩人的臉上也露出了幾分驚詫之色。

    他們和陸景並不相熟,但同在一個碼頭討生活,多少還是有點印象的,知道這個少年平時也就是二百多斤的負重,咬咬牙或許能背上三袋粟米,但是四袋的話,明顯已經超出他的能力範圍了。

    其中一人忍不住出言相勸道,“小子不要逞強。”

    “不妨事,我還有餘力。陸景卻答道。

    他說得是實話,但是落在那兩個腳夫的耳朵裏卻怎麼聽怎麼有些不自量力,然而三人本就並非熟識,既然陸景一意孤行,那另外兩人也沒有一定要拉著他的道理,隻是心中已然存了些看笑話的想法,一起動手將第四袋粟米放在了陸景的肩上。

    結果就見少年的身子連晃都沒有晃一下,陸景眨了眨眼睛,這次幹脆直接道,“再來兩袋吧。”

    兩個腳夫齊齊色變,陸景背上現在已經有四袋粟米,再加兩袋就是六袋,六百斤,這重量就算牛九怕都沒法承受,但是他們見陸景的樣子並不像是在開玩笑,而且此刻的少年看起來也的確並未顯露任何吃力之色。

    於是兩人一咬牙,又抱來了兩袋粟米,而這時船艙裏的其他腳夫也都相繼注意到了這邊發生的事情,不由自主的停下了手邊的動作,陸景其實感覺自己還有餘力能再背一袋,但可惜背上的六袋粟米已經摞的足夠高了,再高他的手也護不過來了。

    所以他也沒再說什麼,就這麼在一眾驚愕的目光中走出了船艙,背著六百斤的粟米,陸景的腳下卻幾乎沒受什麼影響,他隻覺得全身上下都是暖洋洋的,讓人好不舒服,而且小腹丹田處的脹痛也幾乎快要察覺不到了。

    這大概是陸景做腳夫以來背貨最輕鬆的一次,他居然後發先至,超過了原本走在他前麵的牛九,之後又陸續超過了七八名腳夫,直到前方再沒有了同行,陸景腳步依舊不停,將那六袋粟米一口氣給背到了城西麵的一家米店。

    而此時一位青竹幫的先生正站在米店的後門外,一邊打著哈欠一邊等著清點貨物計算簽籌,隻是那位穿著褐衣,留著短須的先生顯然沒想到會有腳夫來的這麼快,尤其等他看到陸景肩上摞起的米袋時更是怔在了當場,原本半眯著的眼睛也大睜起來,以至於都忘了發放簽籌。

    於是陸景不得不出言提醒了他一下,“六袋粟米。”

    “幾袋?”褐衣先生盡管已經數清了,可卻還是忍不住問出口來。

    “六袋。”

    “六袋什麼?”

    “…………”

    陸景沒想到陳朝也有喜歡玩馬冬梅梗的同好,不過好在那位青竹幫的褐衣先生脫口而出後也自知失言,他當然知道陸景背的是粟米,隻是卻有些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六百斤的粟米,居然有人可以一路從碼頭扛到米店,而且看陸景的樣子,臉不紅,心不跳,粗氣也不喘一下的,這委實有些顛覆他的常識。

    不過他知道問也問不出什麼了,幹脆收起了手上的毛筆和賬本,直接伸出一隻手抓向陸景肩上一袋粟米。

    “小心沈。”陸景好意提醒道。

    但褐衣先生顯然不相信這一袋粟米真有百斤重,他覺得這小子八成耍了什麼小聰明,中途替換了貨物什麼的,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青竹幫的幫規可不是擺設。

    結果他這一抓這下粟米袋紋絲不動,褐衣先生不信邪,第二次再發力,卻是幹脆抻著了筋,他捂著手腕,一副活見了鬼的樣子,從一旁的竹筒裏抽出了一隻長簽,兩隻短簽,插進了陸景的腰帶裏。

    一根長簽,等於十根短簽,這也意味著褐衣先生承認了陸景背了六袋粟米過來,雖然他直到現在也沒想明白眼前這個少年是怎麼做到的。

    陸景將肩上的粟米背進了米店,而後根本未做任何休息,就又直奔碼頭而去,整個人神采奕奕,就跟放學後背著書包往校外衝的小學生似得。

    陸景也意識到了現在的自己有些不大對勁,不怎麼疲憊還在其次,關鍵在於他居然迫不及待的想要再去多背幾趟粟米。

    從賺錢的角度來說這倒是也無可厚非,但問題是陸景發現自己的這份渴望居然和財帛並沒有太多的關係,更多的隻是單純想背,這就好像你天天在公司加班,最後驚覺自己不是為了加班費,也不是為了逃避撫育幼崽、做飯、整理家務這類的家庭責任,隻是純粹的想為老板早日開上法拉利貢獻一分微不足道的力量一樣。

    這是什麼精神?!有那麼一瞬,陸景也懷疑自己是不是最近搬磚太多搬出了幻覺來,然而身體不會說謊,自從他扛上那六袋粟米腰也不酸了,背也不痛了,走路也有勁兒了,他能感受到那一股股暖流在自己的經脈中遊走,與此同時丹田也舒坦多了。

    而等他放下了那些粟米,就和早上吃完飯後的情況一樣,那些暖流又逐漸消失不見,丹田則又隱有脹感。

    所以這還有什麼好說的,陸景加快了腳步,幾乎是一路小跑的向著碼頭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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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21-12-28 02:36:05

第六章 鶴手

       


    陸景沒想到自己有朝一日居然會沈迷於搬磚,甚至找到點當初通宵玩文明5時的感覺,大腦就仿佛被某種神秘力量所支配,一趟跑完之後幾乎條件反射般的就又開始了下一趟,根本感受不到疲勞。

    他覺得自己完全可以就這麼一直扛到天黑,甚至到第二天也不是不可能,然而一個半時辰後陸景卻不得不停下了腳步,倒不是他終於沒力氣了,而是那二十四隻飛蓬船已經全都被搬空了。

    望著空蕩蕩的船艙陸景隻感到一陣悵然若失,而直到這時他才想起來去清點了一下手上的簽籌,卻是發現自己在不知不覺中居然已經攢下了十根長簽,八根短簽,這也意味著他一共跑了九個來回。


    其他腳夫這會兒都在用看怪物一樣的眼神打量著他,這是因為他們中絕大多數人隻跑了四五趟罷了,而且每趟也隻扛了兩三袋粟米,可即便如此也已經累的不輕了,很多人的汗水已經浸濕了身上的褙子,這會兒或坐或臥,舀著涼井水大口大口往嘴裏送。

    牛九同樣是其中的一員,而且他還在揉著自己的肩膀,身材壯碩的牛九天生神力,一直以來都是腳夫中力氣最大的人,是以當他看到陸景扛著六袋粟米從他的麵前飄然而過時心中也頗有不服。

    於是第二趟的時候嚐試著往自己的肩上又加了一袋粟米,結果勉強倒是也能站起身來,卻幾乎寸步難行,不信邪的牛九搖搖晃晃的走了幾步,很快就被其他腳夫紛紛超過,最終不得不將新加的那袋粟米又放回船艙裏。

    這會兒牛九瞪著銅鈴一般的大眼死死盯著陸景,似乎是想看明白眼前這個少年究竟怎麼能把他給比下去的。

    然而陸景卻並沒什麼心思和牛九爭這種莫名其妙的東西,他的注意力現在全在自己的身體上,到了這種時候陸景哪還不知道自己是攤上事兒了,但問題是他卻不知道自己究竟攤上的是什麼事兒,他身上的變化顯然並非他以往所學到的那些科學能夠解釋的。

    此刻的碼頭依舊有商船在卸貨,然而陸景他們這一班腳夫卻是差不多要一直歇到下午才能再有活幹,陸景猶豫了片刻,還是決定不再等了。

    身體要緊,剛才搬運粟米已經比他之前兩天賺的還要多了,既然這幾天的口糧有了下落,那他還是先解決丹田的問題再說吧。

    既然做出了決定,陸景就先去兌換了手上的簽籌,按照一根簽籌一文錢的兌換比例,他一共兌到了一百零八文,陸景將這筆錢小心收好,隨後又去碼頭邊的俞六郎茶坊裏找秦小頭告假,他也沒隱瞞,就直說自己是為了看病。

    結果就見秦小頭的臉上浮現出了一抹古怪神色,“你有病?幾時生的。”

    “呃……今晨。”

    “那怎麼還來碼頭上工?”

    “為了掙錢治病?”

    “可我聽說你剛剛一人扛了六袋粟米,而且步履矯健。”秦小頭繼續道。

    陸景卻是沒想到這事兒居然還傳到了秦小頭的耳朵裏,一般來說秦小頭上午去碼頭巡視一圈後就會在碼頭旁的俞六郎茶坊二樓喝茶,完了下午還會在隔壁的邱員外澡堂裏泡個澡,並不會一直盯著碼頭上的腳夫們幹活。

    這麼看來八成是有人告訴他的,陸景想到了之前非要逞強去抓米袋的那個褐衣先生,頓了頓道,“我可能是練功出了岔子,正打算去請教師父。”

    秦小頭聞言卻似乎來了興趣,“你也練功?師父是誰,哦,我想起來了,章供奉據說最近打算收個徒弟,就是你吧。”

    “是我。”陸景點頭。

    “這麼看來你練得挺不錯啊,當腳夫可惜了。”秦小頭的眼珠在陸景身上轉了一圈,“怎麼樣,有沒有興趣來我手下做棍子?”

    “承蒙小頭看重,但我剛習武不到一日,而且師父說了我沒什麼天分的。”

    陸景之前看過不少網絡小說,裏麵的主角都喜歡故弄玄虛,明明和普通人無異或者隻比普通人強一點,卻偏要扮作一副世外高人的樣子,就好像網絡上很多小姑娘如今拍照都一定要把美顏瘦臉拉滿一樣。

    可這樣好嗎,陸景覺得這樣不好,人還是應該踏踏實實的,有多大的能力吃多少碗飯,須知騙一時容易騙一世難,你不可能一輩子都隻和人在網上玩兒QQ絕戀,總有一日要線下見麵的,既然如此還不如從一開始就坦誠一些,以誠待人。

    然而秦小頭不知為何聞言卻是臉色微沈,“可是有其他碼頭的小頭先找過你了?”

    “沒有啊。”陸景不大明白秦小頭為什麼要這麼問,他就是一個普通腳夫而已,在青竹幫這大半年也一直不聲不響,就算剛剛扛粟米表現的比較突出,傳到秦小頭耳朵裏也就算了,其他小頭又怎麼可能會知道?

    難道是因為拜了師父的緣故?陸景想了想,大概也隻有這個可能了,章三豐在青竹幫內雖然從不管事,但身為供奉地位超然,又是上一任幫主的好友,如果有人願意賣個麵子給章老爺子,提拔一下他的弟子倒也說得過去。

    不過陸景卻不想占這種便宜,他才拜師不久,還沒開始刷師門貢獻就先薅師父一把羊毛可還行?況且他本身也不打算在青竹幫久待,做腳夫想走就走,但成為棍子就算是勉強邁入了青竹幫的核心,比如他眼前這位秦小頭,據說在成為小頭前也做了很長一段時間棍子,而到了那時想退出青竹幫卻不是那麼容易的了。

    於是陸景斟酌了下又補充道,“我入門的時候師父就和我有過約定,隻教我習武不管其他的事情,至於棍子……我是真的做不了也沒法做,小頭要是身邊缺人,不妨試試一個叫牛九的腳夫。”

    陸景覺得自己這一番話說得挺得體的,前半句委婉暗示了就算提拔他當了棍子,也搭不上他師父章三豐這條線,後半句又給秦小頭推薦了一個合適的人選,既解決了問題又舉薦了同僚,也算結個善緣。

    是誰說他情商不高來著的,他隻是平日裏懶得費心去想這種事情,更喜歡搞技術罷了,再說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嗎?真到了需要的時候陸景也不是不能頂一下的,然而他卻沒曾想自己這番高情商發言換來的隻是一陣冷笑。

    “嗬嗬,你覺得我像是個傻子嗎?”秦小頭的神色這次卻是直接一沈到底了,指著自己的鼻子問道。

    “???!”

    陸景滿臉問號,他甚至專門又在腦海裏回憶了一遍之前的對話選項,完全不曉得眼下這劇情是怎麼展開的。

    “我之前也是看走了眼了,沒想到你小子藏得還挺深,來張家碼頭也有八九個月了吧,一直隱藏著自己會武功的事情,既然如此怎麼不繼續藏下去了呢,哦,是因為日子快到了,開始得意忘形了嗎?”秦小頭皮笑肉不笑的盯著陸景。

    武功?日子?這句話的槽點太多,陸景一時竟不知道該從哪兒先問起了,而且秦小頭也沒再給他開口的機會,放下了手中的茶碗,隨後左手啪的一拍桌子,突然提高了三分音量,“我看咱們也別等半個月後了,秦某人今天就來領教下閣下的高招吧。”

    他話音未落,右手已然揮出!

    秦小頭所練的這路拳法喚作鶴手,傳聞是某位高人觀摩仙鶴各種姿態有感而發所創出的一路拳法,原本的招式突出一個靈動飄逸,但落在秦小頭手中,卻是少了一絲仙氣,多了幾分奇詭。

    隻見他食指與中指前伸,其餘三指微曲,恰好形成鶴嘴狀,隨後手腕一抖,閃電啄出,直取陸景的胸口,臨到中途卻忽又變招,虛晃一槍改攻陸景的小腹,同時收回中指,變開口鶴為閉口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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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21-12-28 02:42:19

如果換成章老爺子或者其他習武之人現在在這裏,怕是已經忍不住叫出一聲好來了,這招鶴啄誘敵在先,虛實結合,而且變招快而不亂,足見出招之人已然將這路拳法給吃透了,絕對當得起這一聲喝彩。

    可惜秦小頭今天的對手是陸景,他這花裏胡哨一套操作卻純屬給瞎子拋媚眼了,陸景壓根兒就沒想到秦小頭會突然出手襲擊他,這會兒還正一臉茫然的望著對方,根本毫無反應,實際上就算陸景提前知道了秦小頭會動手估計也不會有什麼不同。

    他才練武沒多久,還停留在最最入門的站樁階段,氣感都沒站出來,要內力沒內力,要招式沒招式,就連剛進遊戲時的新建角色都不如,畢竟新建角色一登場基本都還有個贈送的重擊技能撐場麵,而這時候和人動手的陸景麵板卻是一片雪白,除了掛機外根本沒有其他的選擇。


    隻刹那功夫,陸景的小腹上就挨了一套七連啄,然而他被擊中的地方卻並沒有傳來預期中的疼痛感,相反,一大早起來就被撐的有些脹痛的丹田這一刻就像是找到了什麼傾瀉口,一股股暖流爭先恐後的沿著他的經脈湧向了被啄到的地方,再然後又一股腦的順著那根手指流進了秦小頭的體內。

    整個過程讓陸景差點沒舒服的叫出聲來,好在為了照顧到秦小頭的情緒他還是忍住了,另外陸景心中也在隱隱期盼著秦小頭能再多來幾下,就剛才那幾啄,他感覺比自己背一上午粟米都有用,幾乎是立竿見影般的就消除了不少他丹田的脹痛感。

    然而讓陸景心心念的後續攻擊卻並沒有如期而至。

    秦小頭在出手的那刻腦海中閃過許多念頭,他聽在米店統計發放簽籌的先生說了陸景可以一人扛六袋粟米而麵不改色,也因此認定了陸景身懷武功,所以這一出手便並未留情,全力以赴。

    隻是沒想到陸景年紀輕輕卻格外能沈得住氣,雖然被他搶得了先機但臨危不亂,也未胡亂拆招,而是就這麼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看樣子似乎是打算采取後發製人的策略。

    秦小頭不敢怠慢,未等招式使老就果斷變招,鶴嘴由開轉閉,一招白鶴入水直取陸景下路,結果對麵的少年依舊紋絲未動。

    果然被看穿了嗎?秦小頭的神色愈發凝重,隻是事到如今他已經沒有了退路,在經過中間那次精彩的變招後他也失去了再變招的空間,而且即便他能變招,估計也還是會被對麵給看穿,不過是自取其辱罷了。

    因此他索性把心一橫,不再瞻前顧後,直接催動了全力,攻向陸景的小腹,這或許並不符合鶴手靈動飄逸的拳法要旨,但在此刻卻無疑是一個極為聰明的決定。

    秦小頭欺負的就是陸景年輕,以陸景的年齡即便從小就開始練功,到現在也不過幾年光景,就算他眼光再好,招式再怎麼精妙,內功修為卻是很難有多精深,而秦小頭習武十六載自忖在這上麵應該還是能穩壓陸景一頭的。

    既然招式上不行,那就比拚內力吧!

    秦小頭發了狠,運氣單指,眼看就要啄中陸景,陸景卻是依舊沒有任何反應,秦小頭在這時候不由也有些動搖了,再怎麼以靜製動後發製人現在也該出手了吧。

    難不成這家夥真的像他自己說得那樣才習武不到一日?

    秦小頭的腦海中雖然湧起了這樣的想法,可依舊沒有收手,萬一對方就是想要以此來迷惑他呢,等他收功露出破綻的刹那突然反擊,那他豈不是要陰溝裏翻船,再者秦小頭現在就算想收也收不住了,收放自如那至少得是一流高手才能做到的事情,他還差得遠呢。

    所以這一擊最終是結結實實的落在了陸景的小腹上,而且秦小頭一不做二不休,一擊既中又不客氣的補了六下,直接打完了一套白鶴七啄,瀟灑利落,再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秦小頭隻感到一股充沛到難以想象的恐怖內力沿著他的食指以近乎蠻橫的姿態鑽入了他的經脈中,而他自家那點微薄的可憐的內力根本無從抵擋,就仿佛一個文弱書生眼睜睜看著一群披甲執銳的虎賁驕兵闖入到自己房中,卻是連奮力一呼的機會都沒有。

    屁股下的凳子霎那間便四分五裂,而秦小頭整個人也向後飛出,後背撞上了茶坊二樓的木製雕欄,還沒等陸景伸手去拉,卻是又撞斷了好幾根雕欄落下了一樓。

    他手下那幾個棍子見狀不由大驚,兩人連忙上前去扶自家老大,另外三人則提起哨棒就要衝上樓去和陸景拚命。

    可才行得幾步,就聽身後又傳來了秦小頭沙啞的聲音,“莫去!你們不是他的對手。”

    秦小頭說到這裏喉嚨又是一甜,噴出了一口鮮血,臉上一陣青白交加,卻是再也撐不住了,隻來得及又交代了句,“讓他走。”之後就這麼坐在地上運功調息了起來,竟然連起身再走幾步,去到了沒人打擾的地方都做不到。

    陸景站在茶坊二樓,一臉呆滯的看著樓下盤膝打坐的秦小頭,又想起自己隻是單純想來請個假,搞不懂事態怎麼就發展到了眼下這步田地。

    他有心想要下去解釋一番,解開這其中的誤會,然而看那群棍子將秦小頭團團圍住,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陸景估摸著自己隻要一走過去怕不是就要再掀起新的一輪血雨腥風。

    而且老實說他也不知道該解釋點什麼,這事兒本來就不是他的錯,是秦小頭動手在先,他全程就是站著沒動,挨了一套七連,完了秦小頭自己就縱身一躍,跳下了樓去。

    要不是看秦小頭現在的臉色的確不好,還剛吐了血,陸景都忍不住懷疑對方是來碰瓷的,不然幹嘛正好在他剛領完薪水的時候來上這麼一出,就跟踩著點似得。

    他往樓下張望了一會兒,隨後注意到一旁的茶博士有些蠢蠢欲動,大概是想來找他商量茶坊損失和賠償事宜的,隻是礙於他剛才展露出的那番“神功”,還在權衡自己究竟是要錢還是要命比較好。

    陸景卻是沒再給他不要命的機會,冤有頭債有主,打架打壞人家東西賠錢是天經地義,但哪有找挨打的人賠的道理?

    陸景指了指樓下,示意茶博士找秦小頭那一夥人去要錢,之後也不給對方開口的機會,徑自走下了樓梯,憑借之前“那一站”留下的餘威,到底是沒人敢攔他,隻是當陸景來到門口的時候,門外那群護著秦小頭的棍子們明顯都很緊張。

    其中一人還握著手中的哨棒,一臉悲憤的衝陸景道,“小子莫要欺人太甚了!”

    陸景翻了個白眼,好在最終還是忍耐住了想說什麼的衝動,搖了搖頭,轉身消失在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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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21-12-28 02:45:44

陸景急匆匆趕到四合院,卻沒看到師父,隻撞見了一個身著襦裙在低頭掃地的女人。

    陸景認出那是章三豐的兒媳婦兒何氏,何氏雖是小戶人家出身的女子,不甚貌美,但勝在恬靜賢惠,勤儉持家,且對長輩頗多孝敬。

    章三豐對自己的兒子不怎麼看得上眼,可對這個兒媳婦兒卻很滿意,常常感慨能娶到這樣的媳婦兒是自己兒子幾輩子修來的福氣雲雲。

    雖然心急,但陸景還是客氣的和何氏打了招呼,可緊接著卻是從何氏的嘴裏得到了一個噩耗。

    何氏告訴陸景今早章三豐收到了一封書信,似乎是他的一位舊友那邊有什麼急事,章三豐看完信後就匆匆雇車出了城了,隻交待如果陸景來了就讓他繼續站樁,順便消化之前學到的東西。

    但陸景現在哪兒還有心思站樁啊,他身體裏的問題一日沒搞清楚,就一日沒法靜下心來練功,雖然托秦小頭那七連啄的福,陸景的丹田脹痛感幾乎不怎麼明顯了,可也不能稀裏糊塗地就把這事兒給揭過吧。

    他丹田裏的東西究竟是什麼,為什麼能讓他的力氣變大,又能擋住秦小頭的鶴手?還有之前遊蕩在經脈裏的那股暖意,雖然感覺是挺舒服,但有沒有什麼副作用?

    章三豐教他辨認穴位的時候可是說得很清楚,人身體上的穴竅很多都是非常脆弱的,經不起亂折騰。

    陸景如今攢了一肚子的問題卻找不到能解答的人,隻能再問何氏,“師父可說了什麼時候能回來?”

    “這……”何氏的臉上露出了一抹為難之色,顯然也不清楚公公這一去究竟會去多久,隻是道,“家翁並未言明何日而歸,不過往日裏出門快則三兩日,慢則一二月總是能回來的。”

    三兩日倒是還行,一二月的話這時間未免也太久了些,陸景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等到那個時候,但他現在也沒轍了,這年頭沒電話也沒網絡,基本人一出家門,就約等於失聯。

    對陸景來說,可能唯一值得安慰的就是根據何氏的說法,章老爺子是騎驢出門的,沒乘船,興許去的地方不算太遠,然而這時節路上風光正好,陸景也不知道師父會不會留戀美景,以致於正事兒辦完後依舊樂不思蜀。

    但不管章三豐什麼時候回來陸景都沒什麼資格抱怨就是了,誰讓他三個月了氣感還沒站出來,老頭該教的都教了,也不可能一直窩在家裏等著他,要怪也隻能怪他這病來的不是時候,眼下看來也隻能另想辦法了。


    陸景一臉失望的向何氏告辭,正打算出門,沒想到迎麵卻是又撞上了一群人,陸景眼睛一亮,還在盼著是不是章三豐去而複返,忘帶什麼要緊的東西回來拿了。

    結果他的目光在進門那八個人臉上掃了一圈卻隻認出其中一人是章三豐的兒子章金明,剩下七個他都不認識,而且看起來來者不善的樣子,七人將臉色有些蒼白的章金明夾在中間,似是有幾分挾持的意味。

    何氏見狀發出一聲驚呼,“官人!”扔掉了手中的掃帚,就要上前去,但中途見到那七個凶神惡煞的陌生男人後又不得不停下了腳步。

    隨後就見領頭一人抱拳道,“這裏可是翻天鷂子章三豐章老爺子的住處?”

    說話之人約莫三十歲左右的樣子,身材魁梧,穿著一件無袖褙子,胸前敞開,露出一身不輸牛九的精壯肌肉還有一團亂蓬蓬的胸毛,左右手臂上則各套著九隻鐵環,一望便知是個武林中人。

    他的語氣倒是還算客氣,然而這副陣仗卻顯然並不是來喝茶做客的,陸景看了眼人群中被夾的像是隻小雞仔的章金明,後者卻隻是低著頭閉著嘴,一言不發,身上還散發著一股濃濃的酒味,看樣子似乎是宿醉剛醒不久。

    而等陸景收回了目光,卻發現那夥人不知什麼時候竟然全都在盯著他。

    好吧,這也挺正常的,畢竟院子裏就倆人,何氏隻是一介女流,這夥人不盯著他也沒人可盯了。

    “沒錯,這兒是章老爺子的住處,不過他人不在。”陸景不得不開口答道。

    沒辦法,人家既然能找過來又怎麼可能會不知道這是個什麼地方,隻是出於禮貌問上一嘴,在這種事情上撒謊也沒什麼意義,何況章金明也在對方手上。

    “是嗎,那請問章老爺子什麼時候能回來?”手臂上套著鐵環的壯漢聞言皺了皺眉,繼續道。

    “好問題,我也想知道。”陸景攤了攤手,示意自己愛莫能助。

    “…………”

    陸景說完話後院子裏也陷入到了一片詭異的沈默之中。眾人站在原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眼瞪著小眼,尷尬的氣氛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不斷蔓延,而之所以會出現這種局麵主要是因為有人不上道。

    一般情況下,看到這麼一群來勢洶洶的武林中人闖進自己家中都會先問問對方來幹什麼,尤其這夥人手上還握有人質。

    看何氏的樣子就很符合大家夥的正常預期,她的眼睛就沒有離開過自己的官人,神色又驚又怕,隻是身為婦道人家這會兒不太方便開口。

    而唯一方便開口的人,卻是也偏偏不再說話了。

    陸景倒不是對章金明有什麼意見,畢竟章金明再怎麼不成器也是章三豐唯一的兒子,陸景見到也得喊一聲世兄,當然也不希望看到他有什麼閃失意外,但不希望又能怎樣,這事兒已經超出了他的能力範圍。

    他一個氣感都沒站出來的普通人,顯然不可能是眼前這夥練家子的對手,單就領頭那人的胳膊就比陸景的大腿還粗了。至於破財消災,陸景雖然剛領了錢,可區區一百多枚銅幣顯然也滿足不了眼前這夥人的胃口,既然橫豎都沒得談,陸景也就沒問對麵的來意。

    另外他也充分吸取了之前去見秦小頭時的教訓,盡量減少發言和對話。鬼知道他哪句話沒說對又引出什麼離譜的劇情展開來,所以陸景現在就是非常配合,對麵問什麼他就老實答什麼,其他不該說的話一句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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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21-12-28 02:48:36

   小院裏的沈默氛圍並沒有持續太長時間,手臂上套著鐵環的壯漢就注意到了陸景身後的那個竹背簍,神色一動,“對了,還沒請教,閣下是章老爺子什麼人?”

    “哦,我不住這裏的,隻是章老先生剛收的弟子,昨天才入門,”陸景如實答道,“今天過來是有點問題想要請問……”

    結果他話還沒說完就被手臂上套著鐵環的壯漢給打斷了,“你是翻天鷂子章三豐的徒弟?”

    陸景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他看到對麵那個男人在開口的同時眼中似乎有喜色一閃而過,隨後還同身旁其他幾人飛快的交換了一個眼色,等他再次轉頭看向陸景時,臉色已經變得嚴肅了起來。

    “很好,師父不在徒弟在也是一樣的。”

    “???”

    這已經是陸景今天第二次懵逼了,他覺得一點也不好,也完全搞不清徒弟和師父究竟一樣在哪裏,章金明又不是他兒子,這夥人不去找正主,在這兒堵著他一個路人算什麼。

    陸景張口正欲爭辯,然而手臂上套著鐵環的壯漢卻是已經將章金明從身後拉了出來,“這位小兄弟今日上午在酒肆飲酒,與方某一個兄弟發生了爭執,揍了我那兄弟三拳。”

    陸景聞言先是看了看身材單薄,估計也就不到一百一十斤的章金明,隨後又看了眼渾身肌肉隆起,宛如鐵塔一般的方姓壯漢,露出了一個你是在逗我玩兒嗎的眼神。

    章金明雖然是章三豐的獨子,然而從小就很厭惡習武,更喜歡舞文弄墨,章三豐本來以為孩子不聽話多半是皮癢癢,揍幾次就好了。

    結果揍了幾次後章金明非但沒有愛上學武,父子關係反而急速惡化,直到一次章三豐下了狠手將這個寶貝兒子揍得半個月下不來床,章金明病好後卻是依舊拒絕去站樁,從那以後心灰意冷的章三豐也隻能由著他去了。

    而那方姓漢子似乎也明白陸景想說什麼,倒是難得的老臉微紅,“我家兄弟多,也不是個個都和我生的一樣。”他咳嗽了一聲,把這話題給岔了過去,隨後指著章金明繼續道,“總之令郎……哦不,是你師父的兒子將我那兄弟給打了,不信你可以自己問問他看。”

    陸景不用問也知道章金明在酒肆肯定是打了架的,然而打得究竟是不是眼前這位的兄弟,卻是有待商榷的。

    不過現在再說這種事情也沒有意義了,對麵顯然是有備而來,隻揪住了章金明打人,打算在這事兒上做文章。

    陸景歎了口氣,剛剛他還在懷疑秦小頭是不是在碰瓷兒,結果轉頭就遇上了一夥真來碰瓷的人,隻是看這夥人的樣子也不像是街邊的混混無賴之流。

    對方似乎對章三豐頗為了解,能叫出章三豐舊時行走江湖的綽號,不可能不知道章三豐和青竹幫之間的關係,結果還敢上門,這事兒恐怕並不像表麵上看上去那麼簡單,也不知道是師父早年行鏢時結下的仇家找上門來,還是另有別的什麼來頭。

    事到如今,陸景也明白今天的事情恐怕很難善了了,所以他也隻能硬著頭皮問出了之前那句並不想問的話來。

    “那幾位來這裏有何指教?”

    “指教算不上,隻是想來跟閣下商量商量怎麼了結此事。”

    “你們想怎麼了結呢?”陸景反問道。

    方姓壯漢一笑,卻沒著急回答,而是又問道,“閣下……”

    “陸景。”

    “陸小兄弟既然是章老爺子的高足,那自然也是武林中人,想必也清楚這武林中的規矩,那便是一報還一報。”方姓壯漢一字一頓道,“你師父的兒子打了我的兄弟三拳,最簡單的辦法就是你也受我三拳,自此我們便兩不相欠,但是……”

    “來吧。”陸景幹脆道,不就挨揍嘛,又不是沒挨過,他這也算一回生二回熟了,人生就是這樣,既然躲不過就隻能想辦法享受了。


    方姓壯漢愕然,他前麵那句話隻是個引子,是為了引出後麵此行的真正意圖,因為別說眼前這個少年郎了,就算是章三豐也絕對受不住他三拳的,實際上任何一個腦子正常的人都不會接受他這條件,他之所以把這話拋出來隻是為了更好的逼迫陸景接受第二種解決方案。

    結果沒想到陸景居然會一口答應下來,這小子的腦子有問題嗎?

    而方姓壯漢還沒來得及說什麼,之前一直低頭不語的章金明聞言卻是忽然抬起頭來,冷哼一聲,用依舊帶著幾分酒意的聲音怒道,“少逞英雄,我的事情不需要你來管!”

    陸景聞言目光又在方姓壯漢那夥人身上轉了一圈,結果很遺憾,他們看起來並不打算接受章金明的這份合理建議。

    “陸小兄弟可是真的要代你師父受我三拳?咱們可是事先說好,這三拳你不能躲也不能擋的。”方姓壯漢一邊捏著拳頭一邊又確認了一遍。

    陸景也不得不承認,他的那兩隻拳頭的視覺衝擊力是真的挺強的,大小差不多快是普通人的兩倍了,而且上麵布滿了老繭,皮膚上更是一根汗毛也沒有,顯然是練過鐵砂掌之類的橫練功夫,這一拳下去怕不是連頭牛都能給撂翻,就更別說打在人身上了。

    如果有的選別說三拳,陸景是一拳也不想接。

    但可惜事已至此,相比其他不可能完成的條件有秦小頭的事情在先,,至少接拳這事兒還能賭一賭,於是陸景也隻能無奈點頭。

    方姓壯漢和那幾個同伴再次交換了一下眼神,隨後豎起了一根大拇指,“好!前有寂通大師割肉度災,今有陸小兄弟代師受拳,兩位都可當的上一句仁義無雙!既如此,那我也就不客氣了。”

    說完他左腳向前探出半步,腳尖著地,右膝微曲,同時右手成拳,左手四指撐天,緩緩推出,拱手,這便是開拳敬禮了。

    而做完這一套動作方姓壯漢再度開口,“當心,我這一拳要來了,你師父的兒子打我那兄弟三拳,分別在側肋,右肩,左胸,我也不占你便宜,同樣隻打你這三處位置,你要是受不住就趕緊開口,這事兒也不是隻有這一種解決辦法。”

    陸景明白對麵是打算讓他先嚐點苦頭,之後不得不配合他們行事,對此他也隻能再歎一口氣,“先試試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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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21-12-28 02:51:31

    對麵開拳敬禮,算是在動手前先打了招呼,按照武林規矩陸景也應該有所表示,然而因為感受不到氣感,他什麼招式都還沒學,師父引以為豪的掌法腿法一樣也沒教他,陸景現在唯一練過的就是站樁,所以他也隻能紮了個馬步,之後同樣拱了拱手勉強糊弄了過去。

    完事兒後陸景將雙手放回到大腿側,就算是完成了自己的所有操作,進入掛機階段。

    對麵的方姓壯漢見狀也不再廢話,收回敬禮的雙掌,藏於腰側,原本隻是虛點的左腳腳尖踏實,緊跟著右腳也向前一步,將雙方之間的距離拉到了不到兩尺,隨後伴隨著一聲輕“嗬”,左手那隻砂鍋一樣大的拳頭卻是也已經砸向了陸景的側肋。

    方姓壯漢並不像他表麵上看起來那麼粗獷,他還是留了個心眼的,一是擔心陸景年輕,不講武德,說了隻挨打不還手但又中途反悔,趁他招式用老的時候出手偷襲。

    另一方麵,他看陸景的小身板的確也不像是很扛揍的樣子,擔心自己全力之下直接一拳把人給打死了,這樣的話平白惹出麻煩不說,他們的計劃也沒法再進行下去。

    因此他這一拳隻使出了大概五分左右的功力,打在眼前這個少年郎的右側肋上,發出砰的一聲悶響,結果就見陸景身子隻是微微一晃,隨後便又恢複如常,繼續在那兒原地罰站。

    而方姓壯漢卻噔噔噔一連後退了六步,整個人就如同醉酒一般,左搖右晃,手臂上的鐵環叮當作響,根本無法穩住身形。

    院中眾人見狀不由皆是大驚,尤其是和方姓壯漢一起來的那六人,沒人比他們更清楚同伴的實力,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根本不相信有人能用肋骨擋下方姓壯漢這一拳,而且陸景非但毫發未傷,還把方姓壯漢給震飛了出去,除了離譜兩字,他們已經想不出其他詞語能形容此刻心中的感受了。

    “真人不露相,閣下好功夫!”

    方姓壯漢一直退到快到門邊的位置才止住了腳步,他的武功顯然比之前對陸景出手的秦小頭要好,而且那一拳並非全力出手,還收著一半的力氣以防意外,是以調整了一下呼吸很快就能再次開口說話了,隻是再望向陸景的目光中已經沒有了任何輕視與從容,神色前所未有的嚴肅凝重,甚至,還帶著一絲絲敬佩。

    他顯然不知道對麵的陸景這會兒也才剛剛把提著的心給放回到肚子裏去。

    陸景知道自己又賭對了,雖然現在他的丹田幾乎已經沒有什麼脹痛感了,但是裏麵那些會讓他的經脈暖洋洋的東西並沒有消失,隻是安靜的潛伏在他的丹田中。

    直到方姓壯漢這一拳襲來,那股暖流卻是再次活躍了起來,全都湧向他的側肋,不但成功防下了方姓壯漢這一拳,而且就和上次麵對秦小頭的情況類似,一部分暖流還順著方姓壯漢的拳頭侵入到對方的身體裏,再然後……他就又被人莫名其妙的誇獎好功夫了。

    陸景撓頭,他也不知道對麵那句好功夫究竟指的是什麼,他從頭到尾也就紮了個武林中人都會紮的馬步而已。

    另一邊方姓壯漢趁著這個空隙檢查了一下自己的身體,他以前隻是聽說有厲害高手可以以內勁護體,卻沒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也能有幸見到,他剛剛揮出的那一拳勢大力沈,結果陸景卻真的從頭到尾都沒伸手格擋也沒後退閃躲,就這麼任由他的拳頭落在自己身上。

    隨後方姓壯漢就感受到一股深厚到難以想象的內力將他拳頭上的力道盡數化解。

    非但如此,隨後的反震還讓他受了一些內傷,這讓方姓壯漢的心中不由一片駭然。再看眼前的少年哪還是之前那個隻知愚孝,不自量力之輩,分明就是他生平未遇之高手。

    對方所展現出的可怕功力根本就不該是這個年紀的年輕人應該有的,可笑他之前還在盤算著著怎麼迫使陸景配合他們行事,真要動起手來,怕是他們七人一起上也不是眼前這個少年郎的對手。

    而相比起武功,更讓方姓壯漢佩服的還是陸景的品德。

    江湖中人早就已經習慣了用拳頭來說話,誰的拳頭大誰的話就有道理,很少有人像陸景這樣明明拳頭比其他人硬,卻還願意老老實實站在這裏講道理的。

    而且一想到陸景就連他之前那個明顯苛刻到是在難為人的提議也毫不猶豫的接受了,甘心站在原地受他三拳,卻不還手,方姓壯漢的心中就更加敬佩了。

    這是什麼,這不就是大家常說的俠嗎?這個幾乎被所有武林中人都掛在嘴邊,可如今卻越來越少人能做到的俠字。

    看看麵前的陸景,再對比下自己平日裏那些所作所為,方姓壯漢隻覺得耳朵根都要被燥紅了,恨不得找條地縫鑽進去,剩下那兩拳他卻是無論如何也沒法再揮出了。

    稍微平複了一下情緒,方姓壯漢卻是再度抱拳,“在下鐵臂方子京,好教陸少俠知道,酒肆的事情……錯其實並不在章公子,而是我等齷齪在先,找了個城中潑皮故意生事,完了再以此挾持章公子,來找章老先生麻煩,不想撞上了陸少俠,陸少俠仁義無雙,方某平生未曾服人,唯獨陸少俠這次卻是讓在下心服口服,我等若再與陸少俠為難,那真是豬狗不如了。”

    方子京這一段話陸景聽得隻撓頭,怎麼,難道打架這事兒也能淨化心靈的嗎,看著在短短霎那完成靈魂升華的方子京陸景倒是也不太敢妄自揣測對麵的心路曆程。

    另外他也不知道為什麼打著打著自己的稱呼都能變了,從陸小兄弟莫名其妙升級為陸少俠可還行,不過陸景還是聽出了方子京話語裏想要罷手的意思。

    所以這事兒終於是要結束了嘛?

    陸景還沒來得及高興,緊接著卻是又看到方子京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伸手,將手臂上套著的那一十八隻鐵環給一一摘了下來,拋在地上。

    隨後單膝跪地,再度抱拳,“剩下的兩拳方某是沒臉再打了,但還有一個不情之請,希望陸少俠能成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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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21-12-28 02:53:58

   方子京的不情之請,陸景是不大想成全的。

    但看方子京的樣子陸景要是不成全他,他似乎就要一直單膝跪在那裏不起來了。

    陸景現在就是頭疼,他隻覺得這一天的事情是越來越離譜了,現在隻想趕緊結束眼前這檔子事兒,然後好好研究下自己的身體到底是怎麼了。

    所以見狀也隻好有氣無力道,“還有什麼事兒啊?”

    “方某……想和陸少俠再過上一招。”方子京說出了一句讓所有人都倍感驚詫的話來。

    除了陸景自己外,大概院子裏的所有人都已經看出了方子京不是陸景的對手,就連方子京自己對此也深信不疑,踢到鐵板嘛,這種事情隻要在江湖中混的久了總是會碰到的,這時候道歉低頭並不丟人。

    就好像剛才方子京所做的那樣,然而低完頭後方子京卻提出還想再動手,這就著實出人意料了。即便和方子京一起來的那六個江湖中人這會兒也都麵麵相覷,不明白方子京的葫蘆裏究竟賣的是什麼藥。

    有人猜測是之前那一拳沒打動陸景讓方子京麵上無光,方子京咽不下這口氣,還想再找回場子來,也有人覺得方子京是不是剛剛想出了什麼能出奇製勝的絕招,所以才迫不及待的又要來挑戰陸景,又或者是方子京覺得今天這事兒辦砸了,對不起雇主,回去以後不好交代,所以琢磨著用這次過招來堵住雇主的嘴,證明自己今天已經盡力了……

    總之,亂七八糟想什麼的都有,然而方子京本人此時的心思其實很簡單。

    今天他遇到了高人,更關鍵的是這個高人沒跟他比誰的拳頭硬,反而站在那裏生受了他一拳,不避不閃,坦然以待。

    方子京忽然覺得自己心裏死掉的那一部分東西又活了過來。

    他又想起了小時候自己在師父的督促下練武,在大日頭下紮馬步,紮得兩腿發軟,腦門上的汗水一直往眼睛裏頭流,蜇的他幾乎快要睜不開眼,然而直到師父喊停他依舊沒有收功,在那裏咬牙硬撐。

    那時候的日子是真的苦啊,可為什麼自己還要堅持呢?

    是為了打贏其他師兄弟,得到師父的誇獎嗎?或許有這方麵的原因吧,但更多的還是因為那些個說書人嘴裏快要被講爛的武林故事吧。

    在那些故事裏,有剛剛修成神功下山行俠的少年郎,有為報父仇千裏索凶的虯須客,有巾幗不讓須眉,持三尺青鋒斬盡人間不平事的俠女……

    他們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傳說,合在一起就構成了少年方子京眼中的江湖。

    那個俠肝義膽的,讓人心馳神往的江湖。

    真好啊,想去親眼看一看。

    就是這樣的念頭支撐他度過了無數難眠的夜晚,那些累到一根指頭也不想動,下一刻就想要放棄的日子,然而少年方子京等啊盼啊,終於盼到了自己武藝有成,成功出師的那一天,一頭紮進這夢想中的江湖,卻愕然發現原來這裏和說書先生們講的並不一樣。

    初時的方子京憑著一口熱血莽撞行事,做著自己覺得正確的事情,卻處處碰壁,撞的鼻青臉腫,他感覺自己就好像是落進了一個巨大的泥潭裏,每當他想往前努力走的時候,腳下的那灘爛泥總會糊住他的腳底,讓他沒法抬起雙腿。

    往往他已經拚盡了全身的力氣,到頭來卻隻是向前挪動了一小步。

    那一小步是那樣的可笑,就仿佛是掙紮本身一樣,於是久而久之,感到氣餒疲憊的方子京也不願再繼續前行,而是選擇和那些曾經嘲笑過他的人一樣安心待在這座泥潭裏。

    一起在裏麵打滾,不停陷落,被那些散發著酒肉惡臭氣的泥巴給死死糊住,動彈不得。

    快要窒息了!

    不,是已經窒息了!

    少年時憧憬著的那個江湖,被永遠的留在了說書人的故事裏,成為了不願再被提及的荒唐過往。

    直到今天,方子京卻是親眼看到了有一人從那故事中走了出來,白衣勝雪,纖塵不染。他一路走到了那座泥潭前,沒有猶豫,直接一腳踏了進去,泥點飛濺在他那身帥氣的白衣上,然而他卻是連眉頭都沒皺一下,也沒有停下腳步,就這麼繼續向前走去。

    他走得並不快,可每一步都堅定有力,腳下的爛泥攔不下他,那些攔路的大石也攔不下他。

    正舒服躺在泥窩裏的方子京,怔怔的看著那道從他的麵前走過的身影,忽然開始大哭,嚎啕大哭!

    方子京一邊哭著一邊也跌跌撞撞的從泥潭裏站起了身子,邁開雙腿想要追上那道身影,然而他在泥潭裏躺了太久,腿腳早就已經沒有之前那麼靈便了,實際上現在的他全身各處都好像是生鏽了一樣。

    眼見著那道身影越來越遠,方子京心中著急,有心想要開口叫住對方,又覺得自己根本沒有資格讓那人為自己停下腳步,就在這時他忽然想到了什麼,已經黯淡下去的眼睛再次亮了起來。


    對了,既然同為江湖中人,那就用屬於江湖中人的方式傳遞出自己此刻的心意吧,如果是那樣的話,一定可以好好傳遞給對方。

    “這一次陸少俠不用再站著不動了,也不用再留情,就算當場將我打死,方某也絕無一句怨言。”

    方子京開口,在地上繼續道,說完他又衝身後六個同伴道,“你們現在也來發誓,如果等下我死了,便用我身上的錢財為我買口薄棺,隨便找個什麼地方埋了,再去告訴我師父一聲便好,絕不可再找陸少俠生事!”

    六人聞言再次相互望了望,有人張嘴想說什麼,但作為同伴他們很清楚方子京的脾氣,決定了的事情就不會再反悔,最終六人也隻好挨個發誓。

    還打?陸景苦笑,對方子京道,“那你接著打我吧,我不會還手。”

    方子京顯然是誤會了陸景這個“不會還手”的意思,聞言眼眶又是一熱,這個七尺大漢差點真的當眾哭出聲來,強忍著淚水從地上重新站了起來,卻是沒有再扭捏作態,直接就在陸景麵前紮下了一個子午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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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21-12-28 03:16:31

陸景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他感覺方子京的身上好像發生了一些變化,但具體發生了什麼變化陸景也說不太上來,就是覺得方子京整個人似乎年輕了一些,沒有之前看起來那麼暮氣沈沈了。

    就好像是破開了什麼枷鎖脫胎換骨了一樣,舉手投足間所散發出的氣勢卻是比之前又強上了不少。

    好家夥,戰中突破這可是標準的主角模版啊,而且之前方子京還把手臂上的鐵環也給摘了。

    那些鐵環砸在青磚上的聲音陸景也聽到了,分量可不輕,一想到方子京之前戰鬥的時候雙臂上還帶著這樣的累贅,陸景也是暗暗咂舌,臉上不由浮現出凝重之色,之後……就把自己的馬步紮得更穩了。

    所以說技能麵板上沒技能真是太要命了,臨到要緊關頭連點自欺欺人的無效操作也耍不出來。

    方子京深吸一口氣,再度開口,“陸少俠,在下修煉的這路武功喚作擒龍伏虎拳,勢大力沈,最是剛猛,為了練成這路拳法,我專門去找鐵匠打造了那些鐵環,每隻的重量差不多都在一斤九兩之上,練功第一天,我左右手各戴了一隻,往後每多練一年就各加一隻,到現在正好九年時間,左右手加起來差不多有三十五斤重了。

    “平日裏,這十八隻鐵環無論吃飯、睡覺還是寫字出恭我都會帶著它們,隻有遇到危險的時候才會摘下,而這也還是我第一次並非因為危險而摘下它們,當然我知道,對於陸少俠你這樣的高手來說,我摘不摘那些鐵環或許都沒什麼區別,我說這些也不是為了炫耀我自己練功刻苦或是別的什麼,隻是想告訴陸少俠,接下來的這一拳我沒有留力,得罪了。”

    說完最後那三個字方子京閉上了嘴巴,下一刻他將那些亂七八糟的念頭全部摒棄出腦海,讓自己的心神徹底沈澱了下來。

    隨後將右拳收於腰畔蓄力,不顧自己的傷勢硬是將全身功力催動到了十層,方子京的額頭上有細密的汗滴滲出,同時全身的肌肉都隨著這次蓄力而縮緊,兩條手臂上青筋突起,肌肉之下就如同有數百隻蚯蚓正在瘋狂蠕動一般,這亦是他將功力已經催動到極致的顯兆。

    而等方子京完成蓄力,揮出這一拳,卻是比前一拳快了不止一倍,陸景甚至都沒看清他的拳頭的運動軌跡,右肩就是一痛。

    是的沒錯,這還是陸景第一次在戰鬥中感受到疼痛,當然他穿越到現在一共也就打了兩架,然而即便在小樣本下這依舊是件很不尋常的事情,意味著陸景小腹裏的那股暖流頭一次沒有能完全跟上對手的動作速率。

    但也就僅此而已了。

    那隻拳頭剛觸到他肌膚,手臂到丹田的經脈就再次變得灼熱了起來,丹田裏的那些不知是什麼的東西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鯊魚,迅速集結出動,湧向了方子京這一拳的落點處,趕在拳頭上的力道繼續向下傳遞之前,彼此聯結,先一步護住了陸景的肌肉、血管、經脈和骨骼。

    等到穩住了陣腳,又展露出獠牙,開始四處圍剿隨那一拳侵入陸景體內的氣勁,一部分暖流和那些氣勁兩兩抵消,但隨後源源不斷的暖流繼續從陸景的丹田噴湧而出,以方子京的拳頭為橋梁,毫不猶豫的湧入了後者的體內。


    方子京隻覺得自己墜入了一片汪洋大海中,被恐怖洶湧的巨浪所包裹,那些可怕的巨浪在他的身體裏瘋狂肆虐,摧毀著所有試圖攔路的障礙,方子京隻勉力撐了幾息,便再也承受不住,眼前一黑,一頭暈倒在了地上。

    意識彌留的最後一刻方子京隱隱聽到了來自同伴的驚呼聲,然而他卻並不關心這種事情,因為他已經通過這一拳將自己的心意都傳遞了出去,他相信陸景能理解這其中所包含的意義。

    這便足夠了。

    方子京心滿意足的閉上了眼睛。

    …………

    嗯?又倒了一個。

    陸景看著地上趴著的方子京,感覺已經有點麻木了。

    如果說一次還有可能是意外,那兩次顯然就不是什麼巧合能解釋的了。

    無論之前的秦小頭還是現在的方子京,打不動連氣感都沒有的他都挺說不過去的,而且打不動也就算了,最後還被全程掛機的他莫名其妙完成反殺就更離奇了。

    這會兒跟方子京一起來的那六個武林中人已經衝到了方子京的身前,有人伸出手掌,抵在方子京的後背上,不過片刻,臉色就是一變,望向陸景的目光愈發驚懼了,低頭抱了個拳,就帶著昏迷的方子京匆匆離開了四合小院。

    腳步竟然比來時還要快上三分。

    陸景之後又扭頭看了眼被那夥人留下的章金明,後者終於脫困,但或許是因為整個過程太過魔幻,章公子也還在忙著捋清楚發生了什麼,臉上也沒什麼喜色,正和自己的妻子何氏一起發呆中。

    如果是在玩遊戲,陸景大概能從兩人的頭上看到“你的隊友已處於離線狀態”之類的係統提示。

    半晌後還是何氏先反應了過來,跟陸景不停道謝,感謝他救下了自己的丈夫,之後張嘴似乎是想要問什麼。

    雖然章三豐傳陸景武功的時候一般都要求女眷留在房間裏,何氏沒見過陸景練武,但是章三豐對這個好不容易才收到的徒弟還是挺上心的,吃飯的時候也會不時感慨幾句,所以陸景的情況在這座院子裏並不是什麼秘密。

    何氏不明白陸景是怎麼在一夜之間就變得如此厲害,能“打”趴下一個明顯是老手的武林中人的。

    然而陸景趕在她開口發問前就搖頭道,“別問了,問了我也答不了,我這邊還有急事就先走一步了,今天的事情我感覺沒那麼簡單,那夥人沒道理無緣無故的就來找師父麻煩的,所以最近你們沒什麼事兒最好也別再往外亂跑了。”

    陸景最後那句話卻是委婉勸戒章金明的,章金明雖然之前忤逆父親,連帶著對父親的徒弟也看不太上眼,但現在陸景已經是他的救命恩人了,他倒也沒說什麼,隻是也不大好馬上轉變態度,依舊黑著臉。

    陸景卻是已經走到了門邊,等他一隻腳邁出院門,卻是又停下了腳步,回頭道,“對了,待師父回來煩請世兄務必趕來知會我一聲。

    章金明哼了一聲,既沒明確答應也沒反駁,不過以他的性格,陸景猜這事兒他應該是已經應諾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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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21-12-28 03:19:37

師父沒找到,但陸景也沒打算就這麼放棄治療。

    隻是他今天明顯水逆,這才剛過了一上午就已經挨了兩頓揍,陸景也擔心後麵會不會還有什麼幺蛾子在等著他。

    所以他特意放慢了一些腳步,著重觀察四周,尤其是那些穿著打扮一看就像是武林中人的家夥,和那些不穩定因素保持安全距離,甚至不惜繞了些路,直到看見麵前那座草廬,這才稍稍鬆了口氣。

    這會兒的他已經重新出城,來到了城西三裏外的一座小村莊,這裏沒有城內的繁華江景,沒有那些青樓酒旗,雕欄飛簷,以及熙熙攘攘的人群,取而代之的是一派新晴原野曠,極目無氛垢的田園風光。

    一路走來雖隻是柴扉茅舍,但大都修葺整齊,門後有菜圃雞舍,門前則種著各式各樣的花卉,這些花一來可以裝點家門,二來也可以摘去換錢。

    陳人愛花,鄔江城內就有不少花集,每年還會定期舉行花會,既賞花也賣花,遇上品相出眾的極品,一盆賣出百兩紋銀也不稀奇,是以鄉間幾乎戶戶栽花。

    不過也有一些花草等不到被人賞玩的那天便遭了毒手,村裏的孩童們最喜歡的遊戲除了帶著紙鳶滿地瞎跑上躥下跳之外,便是鬥草了。

    每人各尋一根草莖,兩兩交叉,互相拉拽,看誰的草莖最堅韌,便是贏家。

    贏家能從小夥伴那裏得到什麼好處不好說,反正從父母那裏八成是會得到一頓毒打的,因為鬥草的地方往往也是青枝滿地花狼藉。

    至於村裏的大人們這會兒要麼在城裏打短工,要麼在稻田間忙著除草,返青肥。和宋朝的江南類似,鄔江城這邊栽種的也是兩季稻,第一季早就已經完成了收割,而在收割的同時就要趕緊栽下第二季稻米。

    如今陸景看到的這一片片綠油油的稻田都是二季稻,估計再有一個半月也都能成熟了,不得不說這樣的景色的確很能治愈人,陸景感到自己胸中的煩悶似乎也消減了不少,難怪曆朝曆代的那些文人詞客們,一有什麼不爽就嚷嚷著要回田間歸隱了。

    陸景走到那座草廬前,先探頭向裏麵望了望。

    挺好,隻有幾排正在晾曬的草藥和門口一個忙著煎藥的小藥童,沒見著什麼可疑人物。

    於是陸景邁步走了上去,衝小藥童擺了擺手,“賈郎中在嗎?”

    小藥童表麵上是在盯著火候,實際上一顆心早就不知道飛到哪兒去了,正在暗暗琢磨著等會兒怎麼趁師父不背,薅點他剛采回來的草藥去和人玩兒鬥草,結果冷不丁被陸景喊了一聲,頓時一個激靈,差點沒把麵前的砂鍋給踢了。

    等他回過神來,忙答道,“師父正在裏間小寐……”

    而他話音未落就聽到一個聲音從後麵的茅舍裏傳來,“不妨事的,老夫已醒,請客人入內吧。”

    陸景聞言從小藥童身畔走過,進入他身後那座廳堂,過了一會兒,就見一人從堂後走出。

    單看那人的長相打扮,絕對是個淡泊名利的杏林隱士,童顏鶴發,山羊胡須,布袍鐵冠,腳踩一雙草履,除此之外身上再無它物,當真樸素淡泊。

    陸景一開始也是這麼以為的。他前世雖然對中醫藥不怎麼感冒,但也不算中醫黑,從來不否認中醫和中醫藥在曆史上所發揮的重要作用,雖然他是覺得中醫學到了現代已經有點跟不上時代了,而且這一行裏魚龍混雜的厲害,但既然已經穿越到了陳朝,除了中醫也沒人能看病了。


    所以之前他剛穿越過來,作為北方人不太適應這邊的氣候,身體偶感不適,或者搬東西閃到腰腿的時候都是來找賈郎中給診斷抓藥的。

    不得不承認,這位雖然叫賈郎中,但醫術卻是真的不能再真了,至少陸景找他那幾次,都算得上是藥到病除。

    事情到這裏自然沒什麼好說的,但後來有次來看病,陸景偶然撞到了一個青竹幫的腳夫,兩人一起在屋外等候的時候閑聊起來,陸景才知道這位賈郎中大概是欺他臉生,之前管他要的診費和藥費居然一直是旁人的兩倍。

    恰好那會兒還正是陸景在瘋狂攢錢,想要湊夠拜師禮去學武的時候,可憐的孩子平日裏青菜都舍不得多吃兩根,一文錢掰成兩文花,結果轉頭就被無良郎中騙走了上百文巨款。

    得知真相的陸景差點就要操起一旁的鋤頭,衝進去把賈郎中連人帶祖墳一起給刨了,雖然後來賈郎中也跟他道了歉,答應以後給他看病可以在正常價的基礎上再打個八折,但是之前多收的錢卻是死活都不退。

    而且這貨還恬不知恥道,“你以後隻要多病幾次,不就把虧得那些錢都賺回來了嘛。”

    瞧瞧,這是人能說出來的話嗎。

    這事兒也算給陸景好好上了一課,什麼叫人不可貌相。誰能想到這麼山清水秀人傑地靈的地方,也能孕育出如此臉厚心黑之徒。

    不過罵歸罵,病還是要看的,既然師父不在,而且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那就隻能先找郎中瞧瞧了,畢竟這貨人品雖然不咋樣,但醫術確實不錯,而且還送了八折優惠券。

    賈郎中看到來人是陸景,也顯得很是警惕,“不是說好了,之前那錢你不再要了嗎。”

    他不提這事兒還好,一提起來陸景原本快被田園風光給撫平的心又躁動了起來,忍不住翻了個白眼,“誰跟你說我是來要錢的,你不是郎中嗎?”

    “哦,看病啊,那先付錢,上門求醫二十文,你的話……十六文。”賈郎中鬆了口氣,等收到了錢,指了指麵前的椅子,和陸景一起相向而坐。

    陸景伸出一條手臂,賈郎中也伸出三根手指,其中先以中指定關,食指、無名指則各按住關前寸部和關後尺部。

    片刻後抬起頭啦,神色不悅道,“小子你有什麼病?”

    “你覺得我有什麼病?”陸景沒回答,反而反問道。

    “閑病,”賈郎中沒好氣的吐出兩個字,“我看你就是閑出病來了,不然幹嘛不去碼頭好好背貨,跑來老夫這兒消遣老夫。你定是還在記恨著之前的事情。”

    “我是錢多的沒處花嗎,花十六文就為了消遣你?”陸景幽幽道。

    賈郎中一怔,“也是,你一俗人,那麼在乎身上的財帛,想來是不會跟我開這種玩笑的。”

    …………

    陸景也是花了好大力氣才克製住了給眼前著家夥一拳的衝動,這貨連診費都坑,還好意思義正辭嚴的嫌棄別人愛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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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21-12-28 03:56:10

    賈郎中嘴賤歸嘴賤,手上卻沒停,一邊說著一邊已經又按住了陸景頸部喉結旁的人迎穴,閉眼靜坐了一會兒,卻是忽又開口道,“脫鞋,抬腳。”

    陸景按照賈郎中所說的照做了,賈郎中翕動了幾下鼻子,一臉的嫌棄,然而還是伸手按住了陸景腳背上的衝陽穴。

    又過了片刻,陸景滿懷期盼的看向賈郎中,結果後者睜開眼後卻是一臉懷疑的道,“你……真不是來消遣我的?”

    陸景有些失望,繼而對賈郎中的醫術水平也產生了一些懷疑,但是為了對得起自己交出去的那十六文錢,他還是勉勵解釋道,“我……可能練功出了什麼岔子,早上起來丹田脹得厲害。”

    “你練武出了問題,應該去問你師父啊。”賈郎中皺眉道,“老夫又不是武林中人,隻是個鄉間郎中。”

    “我師父出門了,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而且我……也還沒練出氣感呢。”陸景無奈道,他其實有懷疑過丹田裏的東西會不會是內力。

    畢竟從作用上來講,那一股股暖流的確很像是內力。

    但剛才站樁挨打的時候他又確認了一下,自己的的確確還是沒能站出氣感來,另外按照師父的教導,自己修煉出的內力自己肯定是能控製的,他也曾試著讓丹田裏的東西按照小金剛勁上的行功路線去運轉,結果人家壓根兒不搭理他。

    陸景現在是真的不知到該怎麼辦好了,不然也不會病急亂投醫,跑來找賈郎中。

    賈郎中見陸景的樣子不像是在撒謊,沈吟了下又接著問道,“除了丹田脹痛外,可還有其他症狀?”

    “呃,吃飯比平時吃得多了,扛米袋的時候比平時能扛了,還有……”

    “還有什麼?”

    陸景顯得有些難以啟齒,“還有就是……比平時更……更那個了。”

    “這有什麼好扭捏的,”賈郎中不以為然道,“你這個年紀,不是很正常嘛。”

    “我這個年紀比平時更耐揍正常?”

    陸景瞪大了眼睛望向賈郎中,賈郎中也瞪大了眼睛回望著陸景,“啊?”

    “…………”

    “對了,你是怎麼知道自己比平時更耐揍了?”賈郎中卻是又發現了新的華點,趕忙將之前的話題給岔開了。

    陸景聞言伸出了兩根手指,歎了口氣,“你說離不離譜,就這一上午,我挨了兩頓打!”

    賈郎中聞言嘖嘖稱奇,“這也瞧不太出來啊,你是哪兒被打了,丹田的問題咱們先放放,我可以先給你塗點跌打藥酒。”

    語言描述起來太麻煩,而且也不夠直觀,陸景幹脆直接脫了衣服給賈郎中看。

    結果賈郎中看了一圈愣是沒找到陸景傷在哪兒了,最後還是陸景指了指自己右肩上那一小片淡的幾乎快要看不到的淤青,這是方子京摘下鐵環後那一拳打出來的,至於方子京的上一拳,還有之前秦小頭那七連啄留下的傷,陸景自己也找不到。

    賈郎中見狀默默放下了那壇剛抱出來的跌打藥酒,幾次欲言又止,最後還是沒忍住問了出來,“可是村口那群頑童打得?”

    陸景懶得理他,又默默穿回了衣服。

    賈郎中捋著胡子,卻是重新恢複了名醫風範,“從脈象上來看,你的身體健康的不能再健康了,老夫擔心隻診寸口不準,還又看了你的人迎和衝陽,三部同參,斷不可能再出岔子了,而且你剛說得那些……老實講除了食欲增加,其他的也不能算症狀,這樣吧,老夫給你開一副調理身子的方子,你回去煎了先喝上半月,之後有什麼問題再來找我。”

    陸景又不是錢多的發慌,之前那十六文錢的診費打水漂已經夠讓他心疼的了,當然沒什麼興趣再從賈郎中這兒買點安慰劑自己騙自己。


    而且今天上午那兩頓揍他也不算白挨的,至少現在丹田已經沒脹感了,陸景這會兒隻是想搞清楚自己的身體究竟怎麼了,但現在看來村醫就是村醫,水平是有點,但也高不到哪兒去,所以不等賈郎中提筆開方,他就起身告辭了。

    賈郎中顯得很是惋惜,雖然沒說什麼,但那眼神就好像陸景沒吃他的藥,出門走不遠就要暴斃了一樣。

    陸景走出草廬,行了大概百步遠,卻是又停下了腳步,沒暴斃,隻是有些茫然的環顧了一圈四周,不知道自己接下來該去哪裏了。

    是回城裏找個真正的名醫再診斷診斷?還是去碼頭接著背他的貨去,畢竟他的身體如今在表麵上的確是沒什麼問題了,而且難得今天格外能背。

    隻是前者的話需要的錢肯定不少,像賈郎中這種隻於鄉野間略有薄名的郎中,一次診費就是二十文,還不算藥錢,至於那些更厲害的怕是隻有朱門大戶才請的起了。

    陸景身上如今也就剛過百文錢,還不能都拿出來,得留出接下來幾天的吃穿用度,至於去碼頭接著搬磚……如果沒有秦小頭那檔子事兒倒是沒什麼問題,但現在的話陸景也不知道自己再在張家碼頭現身會發生什麼。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之後還能不能繼續待在青竹幫了,畢竟秦小頭可算是他的頂頭上司,擁有收回他腰牌的權力,當然,看秦小頭當時摔下樓的樣子估計是要在床上躺上幾天了。

    至於去找解幫主或者別的什麼江湖中人了解情況就更不現實了,不說人家憑什麼見他,就說江湖之中門戶之見還是挺深的,很少有不是一個師門的人會湊在一起討論武學,況且丹田的位置也很敏感,陸景最後合計了一圈,算了,還是先回家吧。

    今天他走背運,諸事不順,既然如此,與其在外麵晃悠接著觸發離奇劇情,還不如在家裏好好待著,順便也能再研究研究丹田裏的東西。

    至少就目前而言,這玩意兒給他帶來的利還是大於弊的,除了早上那會兒有些脹痛外,暫是沒有其他不良反應,這麼看來應該也不需要太過擔心。

    事到如今陸景也隻能這樣安慰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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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21-12-28 04:34:36


      回到住處不久,陸景就又開始搗鼓起那套小金剛勁。

      之前跑了一趟草廬倒也不能說完全沒有收獲,至少證實了一件事,那就是他的身體並有什麼毛病。

      思來想去,陸景還是覺得自己丹田裏的東西像內力更多一些,於是就想繼續試著把它們給當內力催動,結果在床上折騰出了一身汗,和早晨一樣,小金剛勁依舊沒什麼進展。

      不死心的陸景又下床去站樁,這次站了一會兒,感覺腰腿開始有些發酸的時候,丹田裏的東西卻是又動了,沿著足三陽經和足三陰經一路向下,所過之處酸痛全都消失不見,就好像剛做完深度按摩一樣。

      就是現在!陸景抓住了這個一閃而逝的機會,再次嚐試運轉小金剛勁的內功心法,想要引導合陽處的一股暖流去隔壁的承筋,結果……隻證明他還是想多了。

      這些暖流顯然有它們自己的想法,不打算理會陸景,任由陸景威逼利誘,使出千般手段依舊我行我素。

      到最後陸景也累了。

      行吧,這麼愛住丹田就在裏麵住著吧,反正他也沒氣感,現在的丹田對他而言也沒什麼用,就是個擺設,前世流行共享經濟,而如今他也算和那些疑似內力的東西共享一個丹田了。

      至少就目前而言,那些東西給他帶來的好處還是大於麻煩的,而且主動權也還在陸景手裏,隻要他多去搬搬磚,或者運氣不好再挨上幾頓揍,這些東西應該就會被慢慢消耗完,丹田這一畝三分地,最終還是他說了算。

      相比之下,反倒是碼頭那邊的事情比較麻煩。

      陸景估摸著青竹幫自己是很難繼續待下去了,說起來他做腳夫也已經有九個多月了,之前是為了拜師學武,現在武雖然沒學會,但是師父已經拜過了,他也就失去了繼續留在青竹幫裏的理由。

      陸景原本的計劃也就是再幹個半個月到一個月,一邊做一邊留意新的工作機會,畢竟嘛,裸辭的風險比較大,尤其他現在也差不多屬於月光族,能稍微攢點錢,去了新地方也能多點主動權。

      萬一遇到什麼職場霸淩,或者被老板娘騷擾也能有底氣勇敢說不。

      不過現在看樣子他的計劃是要調整一下了。就算秦小頭這會兒還在養傷,顧不上他,等傷好了肯定是不會善罷甘休的,陸景倒是不擔心秦小頭收走他的腰牌,把他逐出青竹幫。

      他更擔心的是秦小頭把青竹幫的幫規搬出來對付他,治他個以下犯上什麼的,好在之前那一架是發生在茶坊裏,眾目睽睽之下秦小頭率先出手的事實應該很難瞞過去。


      不過對麵睜著眼睛說瞎話的可能性也不能完全排除,如果真的出現這種最糟糕的局麵,那陸景也隻能去請師父出麵調節了,所以現在他隻希望師父能早點回來。

      總之明天一早陸景是不打算再去碼頭了,他籌劃著在城裏先好好轉上一轉,看看能不能找到什麼新活計。

      隨後陸景又在屋前站了會兒樁,等到太陽落山,找了點東西吃,或許是因為小腹已經不脹了,陸景的飯量也恢複了正常,一切看起來都在回歸正軌。

      不過因為今天發生了不少事情陸景晚上也有點失眠,一個人躺在床上,難免胡思亂想,除了對未來的期盼和擔憂外,還回憶起了前世的一些事情,包括難以再見到的父母朋友,那些沒看完的小說電影,沒機會再彌補的遺憾,心中亦是唏噓不已。

      陸景就這麼保持著半夢半醒的狀態,一直到了後半夜才算閉上了眼睛,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睡了有多久,卻是突然被腹部傳來的一股強烈疼痛感直接從夢中給痛醒了。

      陸景第一反應是有人趁著他熟睡的時候在他的肚子上捅了一刀!

      就是不知道是秦小頭的人還是方子京那夥人幹的,因為以這座茅屋的北歐裝修風格,想來是不會有什麼蟊賊願意光顧,而陸景這段時間一直在低調搬磚,也沒和其他人結過什麼仇。

      大意了,到底還是在法治社會生活慣了吃了沒江湖經驗的虧,誰能想到一次小衝突竟然也會上升到動刀子的程度,而且還是偷襲!

      陸景強忍著疼痛睜開眼睛,想要在臨死前看清楚凶手的麵龐,雖然這麼做大概也沒什麼意義,因為殺手八成也是受人指使。

      陸景主要是想知道是誰他媽手法這麼不專業,殺人往肚子上招呼的,他小腹現在痛的都快趕上分娩了,直接抹脖子不行嗎,什麼仇什麼怨,還能上升到虐殺的程度嗎?結果睜眼後卻是一個人影也沒見到。

      整座屋子裏靜悄悄的,隻有他自己躺在木板床上。

      陸景勉強抬起頭來,想看看自己的腹部究竟傷的有多嚴重,然而等他的目光落在那裏,卻發現自己的身上並沒有任何傷口,床上也沒有血跡,一切都和他睡前沒什麼區別。

      但小腹處傳來的那難以忍受的疼痛卻並不是幻覺。短短片刻功夫,陸景的後背就已經被汗水給浸濕了,身上的肌肉都隨著那難以抵禦的痛苦瘋狂抽搐了起來。

      如果世界上真的有地獄的話,那陸景覺得自己現在就在地獄裏了。

      就在陸景還在想著為什麼丹田裏的東西沒有像之前一樣護住他的身體的時候,卻是忽然意識到了問題的根源究竟在哪裏。

      他現在感到疼痛的地方和昨天早上出現脹痛的部位分明就在一個位置!隻是痛感差了不知道幾百倍。

      這會兒的陸景隻覺得有什麼人把一輛火車給塞進了他的肚子裏!

      難道說丹田裏的那些東西……是會每天增加的嗎?陸景的腦海裏升起了一個無比荒誕的念頭。

      他也不知道昨天自己丹田裏的東西究竟有多少,但是陸景能感覺到,別看他那一上午又是搬磚又是挨打的,消耗掉的部分大概還不到五分之一。

      如果說那些東西每天等量出現在他的丹田中,那麼相比於昨天早上,等於說現在他的丹田中那些東西的數量又多出了五分之四,沒直接把他的丹田給擠爆掉已經是一個奇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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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21-12-28 04:44:52

  陸景暫時也顧不上去想這些東西到底是怎麼出現在他的丹田裏的了,他隻想趕緊想辦法緩解這讓人生不如死的痛苦。

    陸景回憶了下昨天丹田裏的東西是怎麼變少的,最管用的辦法當然還是找個武林中人打他一頓,越狠越好,然而陸景現在發現,像昨天那種“好事兒”也不是那麼容易遇上的。

    他穿越過來九個多月也不過才挨了兩頓打,都集中在了昨天,這麼看來概率也不高。

    當然,陸景可以主動去挑釁,但他隻是變得抗揍了,不是無敵,人家如果不用拳頭,直接拿刀劍往他身上的要害招呼,那陸景估計自己也就求仁得仁了。

    至於瘋狂吃飯,可行是可行,但消耗起來太慢,而且陸景身上也沒那麼多錢能讓他這麼放開了吃,陸景想了想,感覺也就負重靠譜一點,然而當他準備下床時,才發現自己的手腳因為痙攣居然也都使不上力氣了。

    意識到自己已經無法移動後,陸景的心頭終於湧現出了一片絕望。

    在那一刻他甚至連自殺的心思都有了,因為相比起幹脆的死掉,在這樣無窮無盡的痛苦中硬熬,不知道在死前還要被折磨多久才是最恐怖的。

    但是自殺這事兒陸景也就是想想了,因為現在的他連自殺都做不到,隻能在床上繼續品嚐著淩遲一般的滋味。

    陸景這一次是真的痛的眼淚都流了出來,他的腦子裏此時隻剩下一個念頭,那就是趕緊做點什麼,什麼都行,隻要能不再這麼痛苦了,就算死掉也沒關係。

    而瘋狂嚐試運轉那門小金剛勁心法就是陸景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隻是和之前一樣,沒有氣感的陸景根本就沒法真正催動這門內功。

    他按著功法上記載的吐納方法,眼觀鼻,鼻觀心,心觀丹田,同時將舌頭頂在上顎的天池穴,搭好了鵲橋,接通任督二脈,可接下來就是沒有氣願意順著他的任脈下十二重樓,去往丹田。

    而丹田中那些東西也不願沿著督脈上行,陸景卡死在了這一步上!

    他瞪著滿是血絲的眼睛,隻覺得自己的意識都快要被湮沒在痛苦的海洋裏了,這時候的陸景已經徹底失去了理智,再最後一次嚐試也沒能成功後卻是什麼都不顧了,竟然將小金剛勁上所記載的行功路線倒過來運轉起來!

    師父在傳授他這門心法的時候就曾再三告誡過他,內功修煉看似簡單,但實則是件凶險無比的事情。

    所謂的內功秘笈都是前人摸索出的修煉經驗,普通人很難想象創出這門內功的前輩,當初經曆過多少次的失敗,花費了多少心血,這才艱難探索出一條正確的道路來。

    而後來之人也需嚴格按照秘籍上所記載的路線行功修煉,稍有差池,輕則引起內傷,重則幹脆走火入魔,賠上性命。

    章三豐說得很是鄭重,因為那時的陸景想起了射雕中逆練九陰真經的歐陽鋒,向師父好奇請教逆練武學的可能。

    章老爺子也怕這徒弟自己閑著沒事兒瞎搗鼓,明確告訴了陸景,逆練是死路一條。

    對普通人來說倒是還好,因為什麼也練不出來,但是對於武林中人,那麻煩可就大了,走火入魔是一定的,到時練得竅穴閉塞,經脈紊亂,和自殺沒什麼兩樣。

    這忠告陸景是聽進去了,畢竟相比於他這種所有武學知識都來源於小說電影的江湖菜鳥,章三豐可是實打實的業內人士,這三個月糾正了不少陸景的“奇思妙想”,也讓陸景明白了小說和現實的差別。


    否則他弄不來九陰九陽,倒是的確有想過日後有機會了打造把足夠重量的大劍,找個瀑布參悟下玄鐵劍法去,然而請教過師父後他已經放棄了這種天真的想法。

    但是現在陸景卻是已經顧不得師父的警告了,畢竟他連死都不怕了。

    沒有氣感他就沒法運轉小金剛勁,既然如此,陸景幹脆反著來,讓氣從丹田出發,走任脈上十二重樓,完了再過鵲橋,自督脈返回,形成循環。

    他如今的做法,落在當世任何武林中人眼中絕對都是腦子壞掉了的表現。

    因為內力說白了就是一種特殊的能量,既然是能量,當然也符合能量的基本規律,既不會憑空消滅,也不會憑空產生。

    江湖中人通過吐納吸收天地元氣,讓這些元氣按照某種規則,唔,也就是內功心法上所記載的行功路線在經脈裏運轉,再加工,轉化為可以供武林中人使用的內力,之後存進丹田中。

    一借一存,清楚明晰。而陸景現在的做法等於是向丹田中借內力,完了再將內力轉換為天地元氣,存入天地之中。

    即便是剛開始習武不久的垂髫小童見著他這麼做也要大喊一聲錯啦錯啦,然後捂著肚子把鼻涕都給笑出來。

    但就是這種蠢到不可思議的做法,在下一刻居然真的奇跡般的生效了,而且還是在陸景最最絕望,幾乎已經要放棄的時候生效了!

    他丹田裏那些不知道是什麼的東西,在他逆運小金剛勁心法的時候,破天荒的,終於願意搭理他了,順著任脈一路向上,然而遺憾的是卻沒有像陸景所期盼的那樣從他的鼻腔中噴湧出去,融入天地。

    隻是在那兒打了個轉,接著便又沿著他的舌頭拐回督脈裏去了。

    陸景有些傻眼,但比起之前的束手無策,至少此刻的他已經看到了一絲希望。

    丹田裏的東西願意聽他指揮,光這一點就足夠陸景淚流滿麵了,因為這意味著這些東西的確是可控的。

    尤其當那絲暖流完成了一個超越所有武學常識的逆向循環後,陸景隻覺得丹田中發出了一聲悶響。

    就仿佛一把鑰匙插進了一扇鐵門的鎖孔內!

    隨著鑰匙的轉動,鐵門也緩緩開啟,露出了後麵塵封已久的寶庫。

    隻是那座寶庫裏的寶藏委實太多了點,隻是開門的霎那陸景就差點沒被那迎麵滾落出的金錠給掩埋了起來。

    陸景意識到自己必須想辦法把這些金錠給趕緊花掉,雖然此刻的他依舊痛的沒法動彈,但是陸景已經沒有原先那麼慌張了,既然那些東西可以按照內功心法運行(雖然是逆向的),陸景也就姑且把它們稱之為內力了。

    而他恰好知道一個消耗內力最快的法子,那便是——衝穴。

    章三豐曾經告訴過他,評價一個武林高手的內功水平有多高,最簡便直觀的辦法就是看他衝開了多少穴竅。

    打通任脈一半的穴竅就算是三流高手,能在江湖上闖出名號了,整條任脈被打通便是二流高手,江湖基本無人不識,至於任督二脈都被打通那大多是一派掌門長老,或者某大勢力的核心高層,可以被稱為一流高手,威震一方了。

    再往上,奇經八脈全部衝開,此乃萬中無一的絕世武學天才,如果再加上十二正經,那武林中古往今來根本就沒一個能做到,可見衝穴之困難。


    而想衝穴,需要先積攢內力,隻有內力累計到一定程度,才有可能衝開相關的穴竅,陸景剛入門兩天,按理說是無論如何也到不了衝穴這一步的,然而現在的他卻是箭在弦上,想不衝都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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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21-12-28 04:47:34

 隨著陸景再次逆運小金剛勁,丹田中的東西也重新湧入了任脈。

      而且這一次不再隻是一絲,而是一大股灼熱的內力,當那些內力衝入經脈的那一刻,陸景隻覺得血管中像是被澆入了一勺滾燙的熱油。

      根本來不及多想,他隻能勉勵控製著那股狂躁的熱浪一路向下。

      陸景之前雖然三個月都沒站出氣感來,但人嘛,如果連理想都沒有,又和鹹魚有什麼區別呢?

      所以他早早的就開始展望起有了氣感之後的修煉,自然也跟師父打聽過,究竟內力練到什麼程度才能開始打通經脈。

      結果章三豐的回答有些高深莫測,隻有簡簡單單四個字——到時自知。

      這答案顯然難以讓陸景感到滿意,所以陸景接著追問,到時如何自知呢?

      章三豐想了想又道,“各人經脈狀況不同,有人穴竅堅如磐鐵,極難衝開,有人穴竅如柴門虛掩,一叩便開,除此之外大家夥的內功進境也都不一樣,很難有個確切的時限,就拿為師當年來說吧,從擁有氣感到叩開第一處穴竅差不多花了九個月。”

      末了章三豐又補充道,“這肯定不算快的,我聽說天下第一幫長樂幫的李幫主當年第一次衝穴不過七歲,學武不足一月,所以他二十歲剛出頭時便已經是江湖有數的一流高手,待到如今,長樂幫的鎮派絕學九鼎長生功被他練至第八層,更是無人能敵。

      “還有雲水靜慈閣的晏女俠,她跟你差不多年紀吧,據說是雲水靜慈閣近百年以來根骨資質最好的弟子,第一次衝穴才剛滿五歲,距離師父為她講解心法隻過去了一十九天,上個月已然打通了任督二脈,躋身當世一流,武林之中應該沒有比她更快的了。

      “除此之外懸空寺的昭明小和尚,逍遙山莊的白玉公子,洗劍閣第八代弟子中的魏子羨……這些人都是年輕一代中的翹楚,從練出氣感到第一次衝穴成功都不到兩月,為師之所以和你說起他們,也是希望以他們來激勵你刻苦用功。”

      “師父可是覺得有朝一日我也能和他們一樣?”陸景那會兒才剛站樁不到數日,對自身的情況顯然還沒什麼清醒的認知,滿懷期待道。

      章三豐聞言咳嗽了幾聲,含糊道,“好好練,自然……什麼都有可能,總之,你隻要記住,等到你的內力積攢夠了,穴竅自然會有所感應,到時候你的心中也會順理成章的升起去衝穴的念頭,這便是衝穴的契機到了,當然,至於最後能否成功還要兩說。”

      陸景也不知道自己現在究竟算不算等到了衝穴的契機,反正單論念頭,估計是沒人能比他更強烈了,他甚至壓根兒就不在乎能不能衝開穴竅,隻是想讓自己的丹田先沒那麼痛再說。

      所以此刻的陸景就宛如渣男附體,根本不在乎穴竅的感受,提槍就上,上來就是一通猛衝,既無章法也無半分策略可言。

      而等那股狂躁的熱流湧到丹田下的石門穴,卻是明顯遇到了阻力,陸景感受到一部分內力似乎撞上了一堵無形的牆,旋即就被消融掉了,那一刻的他差點喜極而泣,因為這證明了他之前的想法的確是可行的,也意味著他找到了緩解丹田疼痛的方法!

      盡管消失掉的那些暖流在丹田中占比並不大,但是隻要路子沒錯,接下來就隻是時間的問題罷了。

      陸景控製著那股暖流反複的衝擊著石門穴,而石門穴也不負所望,就仿佛佇立在海中的一塊兒礁石,任外麵八方風雨,驚濤巨浪,我自巋然不動。

      陸景猜這大概便是師父所說的穴竅堅如磐鐵了吧,難怪他不管怎麼站樁都沒有氣感,如果放在今天之前,他八成會挺沮喪的,因為這等於徹底阻斷了他行走江湖,成為一代大俠的夢想,但是現在陸景卻隻想豎起大拇指,激動的高喊一聲老哥螺旋穩!

      是的,沒錯,此時石門穴這中流砥柱般的表現讓他簡直欣喜若狂。

      陸景已經能明顯感受到丹田中的痛感隨著一次又一次的衝擊在一點點消退,他的肌肉已經不再痙攣,手腳也恢複了行動能力,就好像是從死亡邊緣被重新給拉了回來。

      然而就在陸景在為自己的死裏逃生而暗自慶幸的時候,下一刻卻是異變突生!

      之前憑借著一己之力,勤勤懇懇幫助陸景消耗丹田內力的石門穴,在一輪又一輪的猛烈衝擊之下終於還是頂不住了,居然罕見的出現了一絲鬆動,這就好像原本光瑩透人的玉璧上忽然多出了一絲裂紋。

      還不等陸景反應過來,那絲裂紋就開始像四周瘋狂擴散開來,最終連帶著那麵玉璧也一起轟然倒塌!

      澎湃的內力麵前再沒有任何能夠阻攔的東西,這讓陸景不禁想起了小時候跟著爸媽一起去三峽大壩看泄洪,他經脈中目前的情況就和他那日看到的盛景相去不遠。

      而且衝開石門穴後那股內力又粗壯了三分,麵對一馬平川的坦途一路奔騰而下,直到遇到關元穴才再次慢了下來。

      陸景見狀也沒什麼好說的,隻能繼續控製那股內力又接著衝擊起關元穴,丹田中的痛感讓他根本不敢停,他就這麼不斷重複著衝擊穴竅的操作,一直到把丹田裏所有內力都耗光,一滴也不剩了,這才心有餘悸的停了下來。

      而等最後一絲內力也消失,陸景才發現任脈二十四穴竅卻是居然被他一口氣給衝開了五個半,石門、關元、中極、曲骨、會陰,剩下氣海上方的陰交也已經搖搖欲墜。

      陸景卻是又想起了師父說過的話,那個什麼雲水靜慈閣的晏女俠,從練出氣感到第一次衝穴一共隻花了十九天,應該就是武林中最快的了,那現在的他又算什麼?要知道距離師父傳授他小金剛勁心法,也才過去了不到兩天而已。

      而且他還是一次捅穿五個穴竅,估計在整個武林之中都聞所未聞。

      陸景稍後又檢查了一下自己的身體,卻是更加傻眼了,他發現自己居然還是沒有氣感!換句話說也就是依舊沒法靠吐納天地元氣而進行內功修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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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21-12-28 04:54:38

  日上三竿,正是鄔江城內外最熱鬧的時候,因為就算是那些最懶的懶漢和回籠覺徒,這時候多半也都已經起床了。

    陸景能聽到屋外傳來的吵鬧聲,隔壁有婦人在訓斥好賭的丈夫,孩童在官道邊紮堆嬉鬧,有馬蹄車輪滾滾而過,還有公人在鄉間緝拿逃犯,鬧得雞飛狗跳……

    然而此刻的陸景卻依舊癱在床上,一動不動。

    他實在是太累了,不隻肉體,精神同樣被透支的很厲害,腦袋裏昏昏沈沈的,閉目養神了片刻才又逐漸恢複了思考能力。

    關於自己的身體,陸景的心中現在有太多的疑惑,自己這算是踏入那扇門,成為真正的武林中人了嗎?

    為什麼自己的內功修煉和其他武林中人不太一樣?丹田裏的東西目前來看和內力的確很像,可是二者之間還有什麼他不知道的區別嗎?這些東西究竟是從哪兒來的?為什麼會出現在他的身上……

    關於這些問題,陸景其實也有一些隱隱約約的猜想,隻是很多東西很難馬上就下定論。

    他現在已經徹底無心其他事情了,數了數囊中剩餘的錢財,從中一口氣取出了八十文,出了一趟門,購置了一些蔬菜糧食,夠十天吃的,隨後就關上了門,一個人宅在了住處。

    陸景已經意識到了師父那邊恐怕是指望不上了,不隻是因為章三豐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更主要的是陸景估計就算師父回來,看到他現在的狀況,八成也得傻眼。

    所以這事兒大概隻能靠他自己摸索了,想明白了這一點陸景反而沒有先前那麼慌張了。

    人就是這樣,問題剛出現的時候最容易胡思亂想,等到塵埃落定,反倒隻需去想怎麼解決就是了。

    而這方麵其實是陸景的強項。

    不就是畢業設計那套東西嘛,先提出問題,明確研究意義和價值,完了搞點參考文獻,看一看前人在這方麵的相關研究,之後提出假設,針對假設進行實驗,最後得出結論。

    要說三年研究生生涯給他留下了點什麼,大概也就是這套標準化的研究方法了,畢竟專業知識什麼的隨著時間的推移很多也都還給老師了。

    陸景又回憶了遍自己想了解的那些問題,按照重要性將它們一一列下,他的住處沒有紙筆,索性就直接從竈台下麵撿了根木炭,寫在牆上。

    十天之後,陸景望著那麵被寫滿了問題的牆壁,臉上露出了一抹苦笑。

    如今牆壁上的一部分問題他已經有了初步的答案,然而還有一部分問題,卻不是他,至少不是現在的他能回答的了的。

    先說陸景最關心的那個問題,那就是他體內的東西究竟是從哪裏來的。

    之前章三豐給他普及過一些內功的基礎知識,拋開一些比較玄學的部分,在陸景看來所謂內力就是人體內的一種特殊能量罷了,既然是能量當然也符合能量的基本規律。

    但經過這一周不斷排除變量,陸景卻得出了一個很是離奇的結論,他發現自己身體內的這部分內力,居然是憑空產生的!!!


    和他每天服用的食物無關,和他居住的環境,乃至睡不睡覺本身也沒關係,陸景某晚特意搬出了如今居住的茅屋,跑到十裏外一座廢棄的小廟裏,在那裏硬挺了一夜,結果第二天一早體內還是出現了內力。

    而且那一次陸景感受的也很清楚,這玩意兒根本不是像正常修煉那樣一點點增加的,而是在某個時點一次性的出現在他的丹田裏,這也是為什麼之前他會被丹田傳來的劇烈疼痛一下子給疼醒,而不是像第一天早晨那樣等內力累積到丹田微有脹感就自然轉醒。

    另外,隨著研究的不斷進行,陸景之前很多先入為主的認知也被推翻了,比如他一直以為這些內力是每隔十二個時辰,也就是一天出現一次的,因為他算了下,它們第二次和第一次出現之間相隔差不多就是十二個時辰。

    但是隨著他每天衝開的穴竅數量的增加,陸景發現這股內力出現的間隔似乎也有在縮短的趨勢,隻是就目前而言並不太明顯,再加上陸景手邊也沒有什麼精準的計量時間的工具,隻能大概算出第八天的時候比第一天的時候早了一炷香。

    除此之外內力的數量也在增多,當然因為他衝開了穴竅,丹田也有一定程度的擴展,否則現在的他每天早上都是被痛醒的。

    這玩意兒居然還是會隨著他的內功進境而則我調整的?每次的數量應該就是剛剛好讓他的丹田微微有些脹痛。隻是這發現非但沒有讓陸景感到高興,反而隱隱生出了一種不祥的預感來。

    這也就是說,隨著他內力的增長,每天出現在他丹田裏的內力也會越來越多,而且出現的頻率越來越高。

    陸景終於知道坑在哪裏了!

    別看一炷香的時間不長,也就五分鍾,但是照這麼下去,每過七天這些內力出現的時間都會縮短五分鍾,不到三個月,就會少掉半個時辰,一年就是兩個時辰,兩年四個時辰,六年後他的墳頭就已經有人上香了。

    不,根本要不了六年,陸景每天衝穴也得花時間,還得吃飯,睡覺以及進行一些基本的生理活動,保守估計如果他什麼都不做有個四年基本上就頂不住了!

    而且這還沒算他每衝開一個穴位,下一次出現的內力又會增加,雖說穴位越往後越難衝開,但是也絕對扛不住他這麼一路高歌猛進。

    這一刻陸景的腦海裏浮現出一個詞,那就是飲鴆止渴!

    這不就是他這些天一直在幹的事情嗎,為了在第二次內力出現前用完丹田裏的內力,避免那可怕的疼痛,陸景每天都會衝穴,到現在一條任脈隻剩下最後兩個穴位,廉泉和承漿,就要被全部貫通了。

    這速度已經不是快能形容的了,而是超出了所有常識和想象了。

    陸景之前還挺高興,十二天時間,他從一個連氣感都沒有的普通人,一躍成為了三流高手,而且距離二流高手也隻差最後一步。

    什麼晏女俠,什麼昭明小和尚,白玉公子,魏子羨,陸景就問一句,你們起步早資質好,馬拉鬆跑得再快又怎麼樣,看得到我ae86入彎漂移時的車尾燈嗎?

    隻要再給他一個月的時間陸景有把握把任督二脈都給打通了,從此魚躍龍門,跨入當世一流,笑傲武林。

    然而現在看來,陸景發現自己卻是高興早了,他每打通一處經脈,就意味著距離死亡也更進一步,尤其一想到任督二脈都打通後體內內力就會生生不息,陸景更是覺得麵如土色。

    這下好了,所有穿越者都有金手指他沒有也就算了,陸景本來也沒怎麼抱怨過這事兒,隻是沒想到自己居然會慘到還卡了個bu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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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21-12-28 05:07:06

  陸景又想起了那句老話,你永遠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個先來。

    不過不幸中的萬幸,至少問題發現的還算比較及時。

    在經曆過卡bug之初的緊張和鬱悶外後陸景已經逐漸冷靜了下來,發現情況好像也沒有想象中那麼糟糕。

    一開始對未來最絕望的時候他的確有考慮過要不要自廢武功,重新做回一個普通人,一勞永逸的解決掉身上的麻煩,但是很快陸景就意識到了這辦法的缺陷,單純的散功其實對他沒有什麼意義,因為時間一到,他的丹田中還會刷新出新的內力。

    而且據說散功的痛苦程度也超過了一般人的承受極限,不亞於他十天前鬼門關前那一遭,連帶著還會損傷經脈,折損壽命,委實不怎麼明智。

    不過除了主動散功外,還有丹田受創導致的被動失去武功,這種的話……至少聽起來比自廢武功稍微靠譜一些,但仔細想想還是有很大的問題,陸景的內力是出現在丹田不假,但是這並不意味著丹田被毀它們就不會再出現。

    反而到時候丹田沒的待,直接出現在經脈裏或者是別的什麼地方,而陸景又失去了丹田這個行功的起點,那才真的是大禍臨頭了,無藥可救了。

    綜上,這念頭隻是剛在陸景的腦袋裏轉了轉,就被他給拋掉了。

    雖說他的原定計劃就是習武不成便去讀書科考,然而說穿了這隻是他自知於武學一道難有成就後的備選方案,如今好不容易有了這一身功力,真要是讓他這麼扔了他也有些舍不得。

    既然如此,那陸景也就需要做好和身體裏這不斷出現的內力共存的準備了。

    他已經將用完內力列在了自己每日必辦事項上,甚至比吃飯睡覺的優先級還要高。

    畢竟一天不吃飯也就是肚子餓,不睡覺就是精神萎靡,但要是沒把丹田裏的內力在規定的時間內及時用完,可是真的會出人命的,那滋味陸景已經體驗過一次,不想再體驗第二次。

    其實之前的時候是因為丹田中的內力不受控製,導致想要消耗掉它們隻能依靠幾種被動手段,讓陸景很是狼狽,但是自從他成功逆運小金剛勁後,已經找到了可以初步控製那些內力的方法,重新取得了主動,能做的事情自然也就多了起來。

    衝穴如今看來是不能再用了,至少不能再作為常規解決方案了,雖然衝穴最簡單高效,目前基本不到一個時辰就能讓陸景把丹田清空,重新恢複輕鬆,但是帶來的後遺症卻很棘手,可謂一時之爽後患無窮。

    所以是時候給體內這不斷出現的內力開發點新用途了。

    今天一早,陸景就沒有再著急衝穴,而是帶著滿滿一丹田內力來到了城南的一座小山下。

    剛出家門的時候陸景決定還是低調點,用走的,等到了沒什麼人的地方才忍不住加快了速度,他還沒學輕功,所以也施展不出什麼像樣的身法,隻是把內力簡單粗暴的灌注到雙腿上,隨後按照大學跑一千米體測的方式衝了起來。

    眾所周知,大學生的體能巔峰大都在大一剛入校的時候,之後逐年穩定下滑,到了大三大四,基本就是聞長跑而色變了,陸景當年也不例外,好在讀研後沒體測了,而等到開始工作,每天手邊一大堆讓人禿頭的事情要解決,一忙起來就更是很難擠出時間運動了。

    所以陸景自己的身體情況他自己清楚,要不是穿越後年輕了十歲,回到高中時期,估計在碼頭背不了幾次貨就要當場去世了。

    他已經快不記得上一次全力奔跑是什麼時候的事情了,而且就算是高中時期,以他的體力衝刺出去百米後也該感到疲憊了,然而這一次有內力的加持,他的雙腿幾乎感受不到任何酸痛。

    陸景就這麼一直保持著最開始時的速度,在田間野地邁開大步飛奔,感受著迎麵而來的晨風,望著兩邊飛快倒退的草木與村落,胸中不由也生出了一絲暢快之感。

    果然,有了武功就是好,移動速度變快了不少,就跟充錢開了vip似得,遊戲體驗得到了大幅提升。

    等師父回來了陸景打算再找他要一門輕功,哪怕隻是最基礎的,到時候出門連交通工具都可以省了,靠著兩條腿就能完成環陳國旅行,想一想就美滋滋。

    要是被其他武林中人知道了陸景此刻的想法,估計會大罵一句這什麼敗家發言!

    內力多寶貴啊,簡直可以說是習武之人的第二生命了,大家夥平日裏辛苦吐納,努力修煉,這才能在丹田積攢起一些,當然要好好存著了,除非遇到急事根本不會有武林中人奢侈到用內力來趕路。

    節省出來的那點時間,都未必夠運功把失去的內力給補回來的。所以就算最頂尖的輕功高手,平日裏出行也都是能騎馬就騎馬,沒馬就慢慢走,哪有像陸景這樣撒開腿兒就往前衝的。

    陸景一口氣跑出了十裏,來到山腳下居然隻用了一刻鍾,而且氣息也沒有散亂,汗都沒出幾滴,唯一遺憾的就是丹田裏的內力同樣沒有消耗多少。

    陸景大致估計了下,就算自己一直不停跑一天,估計也隻能用掉不到十分之一的樣子,所以光長跑肯定是不行的,他倒是也沒氣餒,沒關係,這才剛開始呢,與天鬥與人鬥都比不上與bug鬥,這才是真的其樂無窮。

    雖然剛剛跋涉了一段不短的距離,但陸景根本不需要休整,就又繼續往山上爬了,這座山倒是不高,就是山路比較險峻,之前山腰有個菩薩廟,附近的村民還會去上上香,但是後來雨天路滑,又趕上泥石流,死了幾個人,再加上不遠處又有鄉紳新捐了一座廟。

    之後來上香的人也就少了,久而久之,菩薩廟也就廢棄了,就更沒有什麼人來了,而陸景就是看重了這裏比較清靜,適合搞點實驗什麼的,尤其是一些不太方便見人的實驗,所以之前他想看看自己體內那些憑空增加的內力和地點,以及睡眠有沒有關係的時候就是跑到這裏來的。

    如今陸景更是輕車熟路,一上山就直奔山腰那座菩薩廟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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