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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22-5-24 00:03:54

 三人聽到苗石的話後都是一愣,他們原本以為這就是一次單純的詭物作祟事件。

      一個心智尚未成熟的十一二歲少年,機緣巧合下得到了一支神筆,然後欲望開始膨脹,用這支神筆搞出了後麵一連串的幺蛾子來。

      然而現在再看,事情恐怕並不像表麵上這麼簡單。

      送給苗石神筆的人竟然知道司天監的存在,而且顯然也知道司天監是做什麼的,然而依舊選擇在司天監的眼皮底下將神筆交給了苗石。

      他這麼做的目的是為了什麼?

      陪苗石玩過家家嗎?

      為此不惜賠上一件實力看起來頗為強大的詭物,這對他來說有什麼好處嗎?

      另外馬良的失蹤是不是也和他有關?現在馬良人在哪裏,是生是死?

      三人雖然抓到了那四件小案的始作俑者,然而心中的疑問卻並沒有減少,反而變得更多了。

      晏筠問苗石,“送你神筆那人你還記得他的名字跟長相嗎?”

      苗石搖頭,“我是在江邊遇到那位神仙的,當時他駕雲而來,身在雲中,我看不清他的模樣,隻從聲音上聽出他的歲數應該不小,至於名字,我問了,但是他也隻是笑而不答。

      “隨後從那雲上就拋下了一支筆來,跟我說他見我在作畫一途上頗有天賦,所以賜我神筆一支。”

      “然後呢?”夏槐問道,“他有告訴你要你用這麼筆做什麼嗎?”

      “他沒說,”苗石道,“我拿到筆後心中其實也是有些懷疑,覺得天下間不會有這樣的好事,但是畫出凳子後也就徹底相信了。”

      說完他看了眼陸景三人,又哀求道,“我知道的東西就是這些了,已經全部告訴你們了,求求你們放過我吧。”

      陸景沒有回答,隻是伸出了一隻手來。

      苗石見狀臉上露出一副糾結之色,似乎還想討價還價,“你,你們之中有人會作畫嗎,這筆隻有畫的好的人才能用,不如留在我身上,之後你們需要什麼,我可以給你們畫什麼。”

      “免了,你的畫看起來也不怎麼樣。”陸景道。

      “我,我可以再學的。”苗石懇求。

      雖然隻有短短一個月,但是他已經嚐到了這支神筆為他帶來的甜頭,那種可以翻雲覆雨的滋味,接下來他還打算用這支筆來對付自己的兩個哥哥。

      而如果失去了神筆,那他也將重新做回一個地主家裏不受待見的小兒子,這讓他有些難以接受。

      “不用感到難過,按照司天監的規矩,之後會有人來請你喝送客茶,喝完之後你根本不會記得這檔子事兒,自然也就不會再覺得丟筆很痛苦了。”

      陸景伸手拍了拍少年的肩膀安慰道,而後者聽完後臉色卻是變得一片煞白。

      但形勢比人強,不管他再如何不舍,最終也不得不從懷中摸出了那支毛筆來,交到了陸景的手上。

      陸景本來還想和晏筠、夏槐再將附近十裏好好搜索一下,尋找下馬良的下落,但沒想到黃監院和鄭教授卻是已經從村口的方向走了過來。

      黃監院依舊板著那張國字臉,看起來不怒自威,然而在他身邊,平日裏大都一副和氣之色的鄭教授這次卻是罕見的動了真怒。

      鐵青著臉,而且眼中流露出一抹凝重之色。

      陸景注意到,無論是黃監院還是鄭教授都有些衣衫不整,似乎剛剛和什麼人動過手,鄭教授的胸前還有一隻腳印。

      然而兩人顯然並不打算解釋究竟發生了什麼。

      黃監院隻是從陸景的手中要過了那支筆,也沒細看,就匆匆收入到了自己的懷中,接著衝三人點了點頭。

      “你們這次做的不錯,解開了最後一題,所以這次小比的一二三名就是你們了,至於誰做榜首……”

      “陸景,”晏筠毫不遲疑道,“他比我來的晚,卻先一步注意到馬良,而且一早就知道這次的詭物是一支筆,所以這次小比的榜首應是陸景。”

      陸景聞言卻有些汗顏,他這次可是沾了不少神筆馬良的光。

      先入為主,隻聽名字就把調查的重點放在了馬良身上,雖然最後的結果與他先前聽得那故事有不少差別,但是中間關於神筆在內的幾個關鍵點上卻又都被他給說中了。

      這才給晏筠帶來了一種料事如神的感覺。

      而之後夏槐也開口道,“我的調查其實才剛做到一半,這次純粹是來幫忙的,所以我應該排在最末位。”

      “嗯,我和鄭教授也是這麼認為的,既然你們對此都沒有異議,那最終的結果就照這樣定了。”黃監院最終拍板道。

      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回書院吧,我已經讓人用信使給其他考生傳過消息,等人都到齊後,你們就可以挑選這次小比的彩頭了……好好選,今次可是有不少好東西在裏麵。”


      三人聞言彼此對視了一眼,最終晏筠還是開口,又提醒了一句,“黃監院,馬畫師現在還下落不明,還有那個贈筆的神仙……”

      “我知道,”黃監院道,“你們已經做到了書院希望你們做到的事情,查清了卷宗上的四個案子是怎麼回事兒,也找到了……那件東西,至於接下來的事情,司天監中自會有人處理,你們就不用為這事兒再操心了。”

      陸景心中一動,他注意到了黃監院中間的用語,說得是那東西,而不是那件詭物。

      當然,也不能排除他可能有些咬文嚼字了,畢竟黃監院和鄭教授這會兒看起來都有些心事重重的樣子,說錯一句半句話也很正常,然而陸景還是不由自主的想到了阿木的身上去。

      小木人樁之前在觀星樓裏被那隻貔貅給莫名無視掉過,後者繞過了它去,隻判了它頭頂的那隻黑貓,於是事後陸景也曾懷疑過小木人樁的身份。

      隻是因為缺乏線索,又不想引人注意,這事兒後來隻能被暫時放下了,直到今晚,陸景卻是又想了起來。

      黃監院說完掃了眼麵前三個學生的神色,無論夏槐還是晏筠,都是這屆書院極其看重的弟子,而陸景……陸景比較特殊,書院裏大多數教習對他的感受都是惋惜,然而隱居在書院的一些司天監前輩,包括黃監院自己在內又對陸景非常看好。

      這三人身上可以說都被寄予厚望。

      所以黃監院想了想,還是決定多說一點,“相信你們自己也有所察覺,這次的案子,背後並不簡單,無論司天監也好,還是書院,先前都有些看走眼了,對方是衝著我們來的,而且手段……非常殘忍,可以說是人神共憤。

      “有些事情不是我故意瞞著你們,這實際上也是對你們的一種保護,現在接觸這些事情對你們來說有些太早了,所以不要多想,不管怎麼說你們贏得了這次小比,先好好享受這份快樂吧,其他事情日後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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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22-5-23 05:23:27

在符籙的作用下,苗員外的小兒子苗石很快就撐不住了,將這段時間所發生的事情全都竹筒倒豆子般說了出來。

    其中大部分跟陸景和晏筠先前的猜測差不多。

    無論是韓二郎的妻子,還是李二的耕牛,苗員外遇到的九尾狐妖,把辛扒皮坑慘了的那隻九龍寶盆,都是出自他的筆下。

    苗石手中的這隻神筆,擁有著可以將畫上的東西變為現實的強大力量。

    得到筆後,他最先畫的東西是一張凳子,結果畫完最後一筆後,那隻凳子就真的從畫中一躍而出,落在了他的麵前。

    看起來和他屋內那隻沒有任何區別。

    接著他又試著畫了自己的書案,屏風與床榻,也都與實物一般無二。

    於是苗石的膽子也漸漸大了起來,開始將目光投到那些活物上,他畫的第一隻活物是一條金魚。

    畫好後拋入後院的池塘中,就見那隻金魚果然擺尾遊動了起來,很快便鑽進魚群中,再難分辨出來。

    大受鼓舞的苗石之後又畫了一隻黃鸝和一隻公雞,其中黃鸝一飛衝天,公雞則咯咯咯的拍打著翅膀,跳入院中。

    苗石知道自己是遇到寶貝了,於是他立刻揮筆給自己畫了一座金山。

    然而不知什麼原因,那座金山卻並沒有變成真的。

    苗石又試著畫了一錠銀子,結果銀子也同樣還在畫上。

    苗石見狀不由有些傻眼了,急忙又畫了一隻筆筒,筆筒這次倒是出現在他的麵前,可一旦當他升起將筆筒賣了換錢的念頭,那筆筒就重新變作一幅畫。

    於是苗石也隱隱約約察覺到,這支筆下畫出的東西大約是不能拿來換成銀錢的。

    而之後半個月,苗石也沒做別的事情,就是不斷摸索手中這隻神筆,又被他發現了不少事情。

    比如畫中的東西,最多在這世上待十日,之後就會重新變回一副畫去,而且也沒法再畫出來。

    還有就是畫的不好,就算有這支神筆,也不會讓畫上的東西活過來,比如苗石後來又嚐試了他不熟悉的石榴圖,畫完後什麼都沒發生。

    苗石學畫不到兩年,而且也不是每天都花,拿手的東西並不算多,很快就都畫完了,麵臨著空有神筆,卻無物可畫的窘境。

    不過這種情況也不是沒有解決辦法,那就是臨摹。

    相比自己動手畫,臨摹要簡單一些,成功率也會高很多。

    而苗石最好的臨摹對象自然就是他的老師馬良了。

    於是他就去找馬良要了一些畫作,其中既有工筆人物,也有走獸飛禽,鄉野風光,甚至還有幾隻異獸,卻是出自一本叫做《山海誌》的古籍之中。

    苗石回來後先臨摹了一張人像。

    他之前並沒有見過韓二郎夫婦,也不知那畫上的女人是誰,隻是單純覺得她生的很好看,便生出了動筆將她臨摹下來的念頭。

    花了大概五日時間才小心摹完,之後就見一個和那畫中穿著打扮一樣的女子出現在了他的房間裏。

    雖然苗石之前已經畫出了桌凳,甚至遊魚與飛鳥,然而真的見到一個活生生的人從畫中走出,還是大感震驚。

    尤其當他聽完那女人的自述,才知對方居然還是京師中人。

    隨後他和那女人一起回到了她在城中的住處,然而苗石找街坊鄰居一打聽卻發現這女人原來早在兩年前便已經死了。

    接著苗石索性把她其實是畫中人,並且隻有十日壽命的事情也告訴了她,那女人聽完後沈默了半晌,之後問苗石她能不能留在城中。


    苗石對此倒是無所謂,他之前臨摹那幅畫本就是為了驗證那隻神筆的威力,現在人出現在他的麵前,他反倒有些不知該怎麼安置對方好了。

    雖說苗家宅子不小,但他畢竟隻是庶出,基本上能管到的也就是自己那個小院,再加上他也知道自己的老爹是什麼德性。

    擔心將這女人留下別再讓他母親本就岌岌可危的位置變得更加不穩,於是也就痛快的答應了下來。

    而經過這件事,苗石對這隻神筆更加寶貝了,同時開始嚐試著用它來做點事情。

    賺錢的路子雖說已經被封死,但除了賺錢外,也還有不少這隻神筆能派上用場的地方。

    比如幾天之後,李二的牛踩壞了苗家的菊田,其中有不少苗石很喜歡的菊花,原本還打算去那裏作幾張畫,現在菊花是畫不成了,但是還有別的東西可以畫。

    苗石注意到了馬良給他的畫作中,就有一副李二的耕牛,於是一個主意便生上了他的心頭,苗石讓和自己關係最好的一個護院趁著夜色牽走了李二的耕牛。

    然後將那牛殺掉,取下牛角,將屍體扔進了河裏。

    接著又把那對兒牛角放在了村中屠戶的後院外,等李二發現牛角去衙門狀告屠戶,苗石又將自己臨摹的那張耕牛圖畫完了最後一筆。

    把重新變出的牛送到李二家中,如此一來就讓李二挨了一頓板子,而且苗石也期待著十日後耕牛再次消失,李二的神色。


    而在這之後苗石再接再厲,先是畫了狐妖嚇了自己那個好色的老爹,接著又畫了九龍寶盆,讓人賣給曾經坑過他母親的辛扒皮,當然那兩千兩銀子苗石是一分沒敢要的。

    而等他說到這裏,陸景三人卻是不約而同的皺起了眉頭,隨後晏筠開口道,“你老師馬良呢?”

    “什麼?”苗石茫然。

    “你還畫了你的老師馬良吧,算一算時間……應該是在十日之前,比你畫牛還要早上一日。”

    “我……我沒有畫過我的老師啊。”苗石的神色並不像是在撒謊。

    而且之前他被貼符籙,從頭到尾也沒提到過馬良。

    苗石見三人神色不善,連忙補充道,“我的確有些擔心老師會看出什麼來,畢竟那些畫都是他給我的,但是他一直沒問過我這事兒,我當然也不會主動跟他說。”

    陸景心中一動,“這段時間你有把筆借給過什麼人嗎?”

    “沒有,”苗石回答的很幹脆,“這種寶貝我怎麼可能會拿給其他人。”

    “那這隻筆你最初是怎麼得來的,難不成真的是什麼神仙送給你的。”夏槐道。

    “沒錯,”苗石點頭,“那神仙還跟我說,叫我要小心什麼書院的人,所以最近我都一直在躲著那些讀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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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22-5-22 01:00:00

晏筠和夏槐聞言這才如夢初醒,也不再繼續看熱鬧,繞過了還在交戰的一人一獸,向著屋內走去。

    那麒麟的職責是鎮宅,其中自然也包括阻止外人闖入,見狀便想上前阻攔,然而麵對著陸景疾風驟雨般的拍擊,卻是心有餘而力不足,根本無法爬出腳下的土坑。

    最終也隻能眼睜睜目送著晏筠和夏槐推開了房門。

    屋內一片狼藉,紙張與畫稿散落了一地,除此之外還有些日常衣物之類的東西,無不在昭示著此地的主人走得很是匆忙。

    而他離開的方式,也一目了然。

    隻見那屋內東北角處,有一個直徑足有一丈的大坑,應該是什麼東西剛剛挖出來的。

    晏筠和夏槐對視了一眼,接著便提起桌案上的油燈,跳入了那深坑之中。

    往前追了大概三十步左右,地勢再次開始升高,晏筠爬出洞口,發現自己已經來到了苗員外的家宅之外。

    而不遠處則有一隻體型和牛犢差不多的金龜子正背著一個少年,在擇路而逃。

    晏筠施展輕功,不過幾個起落,便已經來到了那隻金龜子的身前。

    上麵的少年看到晏筠後神色大驚,急忙拍了拍那隻金龜子的後背,讓它掉頭,結果又看到了從後麵趕來的夏槐。

    少年一咬牙,卻是從懷中又掏出了一支毛筆,也不用畫紙,就要在那金龜子的背上開始作畫。

    可他還沒落筆,就聽麵前那的女子開口淡淡道,“到了這時候還要負隅頑抗嗎?”

    那少年聞言神色中閃過一抹慌張,但很快又重新鎮定了下來,“你們也是來奪筆的人嗎,可惜這筆是神仙贈給我的,他說我將來一定會成為畫聖,而這支筆也隻有我能使用。”

    “你將來會不會成為畫聖我不知道,但是你已經用這筆惹出了不少事情來,還是交給我們的比較好。”

    晏筠道,“還有,你老師馬良現在在哪裏?”

    那少年不答話,隻是提筆匆匆畫起了什麼,晏筠見狀歎了口氣,彈出了之前在土坑內撿到的一塊兒小石子。

    石子砸在少年的手腕上,讓他的右手一痛,不但停止了作畫,而且再也握不住手中那隻毛筆,讓那筆掉在了地上。

    那少年大驚,也顧不得金龜子的背部離地頗高,居然就這樣毫不猶豫的跳了下來,落地後摔了個屁股墩,但很快便爬了起來,伸手抓向那支筆。

    然而在他的指尖觸到筆杆之前,那隻毛筆已經被一把長劍從地上挑了起來,落入了晏筠的手中。

    “把我的筆還給我!”少年憤怒的尖叫道。

    晏筠皺眉,伸手點了他身上數處穴道,不過因為還要向他問出馬良的下落,卻是並沒有封住他的啞穴。

    於是就聽得那少年一會兒放聲咒罵,一會兒哀求痛哭,隻希望晏筠能將那隻筆還給他。

    晏筠見一旁的夏槐露出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就道,“你有什麼辦法能讓他老實回答問題嗎?”

    “嗯,昨日我剛學了一道符籙,或許可以一試。”夏槐點頭道。

    “如此便有勞夏姑娘了。”

    晏筠將那少年拋給了夏槐,後者從懷中掏出一張符紙,貼在那少年的額頭,而之後夏槐的一根手指也點在了那少年的眉心處。

    口中輕念道,“蒙蒙朝朝,神鬼入竅,千百景象,守拙順應。”

    說罷就見那少年身子一震,隨後卻是依舊喝罵不止。

    於是夏槐又念了一遍法咒,可依然沒有任何效果。

    晏筠輕聲道,“可是符紙出了問題?”

    “符紙應該沒有問題,我昨日才剛試過。”夏槐似乎也有些不解,頓了頓又解釋道,“這道符籙其實是助人修行的,通過在腦海中幻化出幻象,來練心伏氣。

    “然而若是用在普通人身上,隻要不是心誌非常堅定的人,基本都會受到影響,會不由自主的回想起心中的那些愧事,換句話說,隻要做過虧心事的人,中了這道符籙,都會羞愧難耐。

    “還是說他雖然隻有十一二歲,可一顆心已經堅如磐石了嗎?”

    夏槐又望向那少年的臉龐,從後者剛見到他們時的反應來看,雖然也算反應迅速,可顯然還沒有到處變不驚的程度,心智按理說也不該成熟到這種地步。

    晏筠心中一動,卻是想到了某種可能,神色微變道,“不好,是金蟬脫殼之計。”

    “什麼意思?”夏槐還有點沒有反應過來。

    “那小子在逃跑之前很可能先畫了他自己,”晏筠說出了自己的猜測,“讓畫上的他和這隻金龜子來引開我們,而他自己則趁機溜掉。”

    “你是說現在我們手上的這個他隻是一幅畫,所以我的符籙才沒有產生效果嗎?”夏槐訝然。

    “多半如此了,”晏筠道,“不過他現在應該也還沒逃遠,我們還能追的上。”

    她話音未落,就聽身後某個熟悉的聲音再度響起,“不用追了,人我已經抓到了。”

    卻是陸景扛著一人從院牆另一角轉了出來。

    晏筠和夏槐跳進洞後,他便也和那隻已經快被砸進地心的麒麟休戰了。

    雖然後者對於被陸景這麼一通狂拍很是不爽,可卻還沒有忘了自己鎮宅的正事。

    眼見陸景後退,遠離了這間院子,它也沒有動身去追,隻是低吼了兩聲,就繼續守在那宅前,不讓外人進入了。

    至於陸景已經完成了牽製計劃,自然也就沒什麼和它接著硬拚的理由。

    之後便也穿好了衣服,重新背上篋笥,循著院外晏筠和夏槐的聲音向這邊趕來。

    結果半路上卻是聽到一處草叢中傳來動靜,拐過去一看,就撞上了一道鬼鬼祟祟的人影。

    那是一個十一二歲左右的少年,背著一隻小包,一見陸景拔腿就跑。

    可惜隻跑了兩步,就被陸景抓住了後頸,陸景也沒分他和不遠處被晏筠夏槐攔下的那個誰是真誰是假,反正就把他給點了穴,直接捉了過來,而且順帶著還把附近又掃了一圈,再沒見到什麼可疑的人。

    這才來和晏筠和夏槐碰頭。1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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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22-5-21 03:34:21

對麵既然畫出了個刺客來對付他們,顯然也嗅到了某種危險,已經擺出了一副打算狗急跳牆的架勢,於是陸景也不再客氣。

    第二次前去拜訪苗員外家的時候,三人沒走正門,而是直接從後院翻牆而入。

    落地的時候遇到了兩個小丫鬟,正抱著一疊餐具到井邊,打算舀水清洗。

    看到三個逾牆而來的不速之客後兩個小丫鬟明顯一驚,其中一人準備開口呼喊,但是聲音還沒出喉嚨便被晏筠用劍鞘點了穴位。

    剩下那個小丫鬟看同伴被製,嚇得兩手一鬆,直接丟掉了抱著的那一堆東西。

    不過下一刻就見一隻手忽然伸出,準確無誤的接住了那些差點便要四分五裂的碗碟。

    “別怕,我們隻是來找個人,隻要你按我們說的做,我可以保證你和你的同伴都不會有事。”陸景溫言道,同時將手中的碗碟又塞進那小丫鬟的懷中。

    後者聽到他的話後先是呆了呆,接著才又如夢初醒般連連點頭。

    “你們的小公子現在在家嗎?”

    “在,在。”小丫鬟戰戰兢兢道。

    “帶我們去找他。”

    “是。”小丫鬟知道自己不是眼前這夥人的對手,所以也很是乖巧,陸景讓她做什麼她便做什麼。

    帶著三人向小公子的屋外走去,路上卻是又遇到了幾個仆役,但和之前她那同伴一樣,都是還沒開口就被人點住了穴道,變成了泥塑,一動也不能動了。

    四人就仿佛如入無人之境般,一路暢通無阻的來到了苗員外那小兒子的房前。

    但接著,就在院中看到了一道黑影。

    帶路的小丫鬟見到那黑影後當場就被嚇傻了,之前好不容易被陸景給救回來的碗碟,這次也都摔了幹淨。

    再然後她自己的身子也是一軟,跌進了陸景的懷裏去。

    隻見一隻足有兩人高,龍頭馬身,身披鱗片長相猙獰的怪獸,正蹲在屋外的空地上,瞪著一對兒銅鈴般的大眼睛,居高臨下的望著四人。

    麒麟。

    民間最常見的三種鎮宅瑞獸之一,小丫鬟之前就在王府外見過一隻,不過那隻是石頭做的。

    眼前這隻卻是活的,一呼一吸之間還能看到那兩隻龍須在空中飄動,而空中的腥臭味道更是離著幾丈遠都能聞到。

    小丫鬟哪見過這種陣仗,直接兩眼一翻便昏死了過去。

    而另一邊的晏筠卻是已經又拔劍在手,毫不畏懼的衝了上去,一劍刺向那麒麟的右眼,結果就見那麒麟趕在長劍即將刺中自己的眼睛前匆匆合上了眼瞼。

    叮的一聲脆響後,晏筠感覺自己的劍鋒就好像是刺到了一塊兒精鐵,這本可以開山碎石的一劍居然就這樣被一塊兒小小的鱗片給攔了下來。

    那隻麒麟雖然被她這一劍斬的後退了半步,可是身上卻是連道白印子也沒有,接著便一尾甩來。

    晏筠輕鬆躲過,然而第二劍還是沒能破開那隻麒麟的防禦,不過這時一旁的夏槐也動了,隻見她摸出一粒種子,扔到那麒麟的腳下,隨後掐起手訣,念動咒語。

    就見那種子落地生根,不過片刻功夫,便生出數道枝蔓,纏向那麒麟的四足,讓那麒麟再難動彈,而晏筠自然也不會放過這種機會。

    已經劍隨心轉,刺了出去。

    兩女配合默契,短短一眨眼的功夫,晏筠已經刺出了數十劍,而且這數十劍的落點居然還都集中於一處,這份控製力當真神乎其神!

    而在這樣的猛攻之下,被反複刺中的那片鱗片上也終於露出了裂紋來,最終徹底碎裂開來。

    然而不等三人高興,就見那片碎裂的鱗片已經從那隻麒麟的身上脫落了下來,而緊接著一片新的鱗片又自那傷口處生出。

    晏筠見狀眉頭不由微蹙,這隻麒麟的攻擊手段一般,動作也說不上靈活,隻是這身鱗片的防禦力卻是著實驚人,而且還可以再生,竟讓人有種無從下手的感覺。

    不過隨後她就聽身後傳來了一個聲音。

    “我來試試吧。”

    陸景已經將那昏倒的小丫鬟給抱到了一邊,還放下了背後的篋笥,連帶著上衣也一起脫下了,露出了下方勻稱的肌肉來。

    晏筠和陸景之前便交過手,對於陸景的實力她並不懷疑。

    然而若是單以武學威力而論,陸景的那套杖法顯然是比不上她習自雲水靜慈閣的這套劍法的,況且長劍有鋒,本身也比禪杖的破壞力來的要強。

    她都無法攻破這隻麒麟的防禦,晏筠不知道陸景又有什麼辦法。

    不過她聞言還是退了回來。

    隨後就見陸景深吸一口氣,提著禪杖一躍而起,跳到了那隻麒麟的頭頂上方,接著掄起禪杖,也沒用什麼招式,就是簡簡單單的向下一拍。

    那麒麟仗著一身鱗甲,也沒躲避,就這麼硬扛了上去。

    伴隨著一聲巨響,它的身子也跟著顫抖了起來,就像是喝醉了酒一般,腳下打絆。

    不過終究還是安然無恙的扛下了這一擊,被拍中的地方看起來也沒什麼大礙。

    隻是那麒麟沒想到眼前這人居然很是頭鐵,明明一擊未能建功,可接下來竟是連姿勢都沒換一下,就又揮起禪杖拍了過來。

    於是又是一聲巨響,麒麟的四足都被拍的陷入到了泥土之中,足有兩寸深,而不等它抬起腳來,第三杖便又自頭頂落下。

    隨後是第四杖,第五杖……眼前這家夥就像是鐵匠鋪裏的打鐵師傅一樣,掄著鐵錘,不停敲打著砧板上的鐵塊兒。

    而且更恐怖的是,他似乎根本不會感覺到疲憊。

    麒麟被這一連串的攻擊給完全砸蒙了,明明它的身上也沒怎麼受傷,可卻是寸步難行,不知不覺間半個身子都已經被拍進了土地裏。

    每次當它嘶吼著,想要努力從坑裏爬出來的時候,那隻討厭的鐵棍便總會從空中落下,將它重新拍回到坑裏去。

    這場麵就像是在打地鼠一樣,讓晏筠和夏槐都看呆了。

    直到片刻後才聽陸景提醒道,“還愣著幹什麼,快進屋抓人啊,這東西有我來拖著。”1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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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22-5-20 03:21:17

陸景從馬良的住處出來便去找了李二,向後者詢問了他最近一段時間是否有和人結怨。

    結果卻是得到了一個讓人頗感意外的答案。

    李二大概在半個月前,的確和人起了點衝突,而和他起衝突的不是別人,居然就是第二個案子中被半路撿回家的九尾狐給嚇壞了的苗員外。

    那日李二牽牛去吃草,經過苗員外家門口的時候不小心踏壞了他家的菊花田,導致重陽的時候苗員外無菊可賞。

    兩人便吵了一架,不過後來被路過的村中長者給製止了,事態倒也沒有擴大,李二便也沒太放在心上,甚至回來後不久就將這事兒給拋在腦後了,直到陸景問起,他才又重新想起。

    聽完李二的話後,晏筠問陸景,“你覺得苗員外說謊了嗎,他從來都沒遇到過什麼九尾狐狸,之所以這麼說隻是為了洗脫自己的嫌疑?”


    陸景搖頭,“就算他舍得那隻鬥雞,但他半路遇到那討飯女子也是確有其事,當時很多人都看見了,而那女子之後也的確再沒人見過。”

    “苗員外暈倒在新房裏更是他府上上下都知道的事情,所以我個人也傾向於認為九尾狐確有其事。”

    “可若是九尾狐之事屬實,那持有那件詭物的人顯然也和苗員外不對付。”晏筠接過了陸景的話道,“那他又為什麼要幫苗員懲罰李二?按照李二的話,除了苗員外外他這段時間也沒再和別的什麼人有過衝突。”

    陸景閉目思索了片刻,“我更好奇的是,馬良是怎麼卷進這事情裏來的,他和李二算是熟識,但是按照苗員外的說法,兩人卻並沒有照過麵,所以究竟是什麼把他們給聯係在一起的。”

    陸景這句話剛說完,心中其實便有了答案,再和晏筠對視了一眼,兩人幾乎異口同聲道,“苗員外那個小兒子!”

    陸景之前去找苗員外的時候曾聽後者說過,他有個妾室所生的小兒子在跟著馬良學畫。

    不出意外的話,兩人剛剛在馬良的茅屋外也曾見過苗員外的那個小兒子。

    陸景稍稍回憶了下,腦海中閃過了一個大概十一二歲左右的少年的麵孔,之所以會懷疑那人,是因為對方在看到他的時候明顯有些緊張。

    不過當時陸景的注意力基本都在馬良的身上,也沒太注意那幫跟他學畫的小鬼,隻是依稀還記得那少年畫的是一枝菊花,而且畫功還很不錯。

    將那一枝菊花畫的栩栩如生。

    如果那件詭物在他的身上,那他畫牛懲罰李二的理由便能說得通了,因為李二踩壞了他家的菊花田,而他之所以會對付自己的親爹,也不難理解。

    苗員外風流成性,總想要從外麵找女人,而他的生母又是苗員外的妾室。

    男人嘛,大都是喜新厭舊的動物,若是苗員外再納小妾入門,那他的母親地位遲早會變得岌岌可危,用九尾狐來嚇唬一下自己的親爹,讓他今後收斂一些,顯然是個不錯的注意。

    “這少年的心機倒是不簡單。”晏筠道。

    陸景點頭,“看來我們也得加快點動作了,他既然看到了我們來找馬良,應該也能猜到我們的來意。”

    話音未落,晏筠就和陸景一起抬起頭來,望向了左手側的一棵老槐樹。

    接著就見寒光一閃,兩把飛刀一前一後分別射向了兩人!

    然而兩人都沒有挪動腳步,晏筠抽出了腰間的寶劍,隻輕輕一挑便將那把飛刀給挑飛了出去。

    至於陸景則幹脆一動不動,直到那飛刀撞在他的身上被彈開,他才伸手抓住刀柄,卻是又原路甩了回去。

    可惜陸景並沒有練過暗器手法,這一擲偏了不少,擦著樹幹飛了出去,但也把樹上的刺客給嚇了一跳。

    他顯然沒想到這次自己要解決的兩個目標會這麼棘手,一個劍法超群,一個幹脆就是刀槍不入。

    在意識到以自己的身手並不是樹下那兩個妖怪的對手後,他便也萌生了退意。

    可惜還未來得及動身,眼前就是一花,隨後就見樹下那持劍的女子不知道什麼時候也已經躍上了樹梢,踩著他麵前一條不過二指粗細的細枝淡淡對他道,“下去吧!”

    那刺客心下不由一片駭然,不過他也不願就這麼束手就擒,還想再掙紮一下,見狀打算先削斷那女人腳下的樹枝,但是袖中飛刀才剛亮出,身上的穴位已經被那女子給點了個遍,一動也沒法動了。

    身子一僵,就像是被打了麻醉劑的狗熊一樣從樹上跌落下來。

    眼看就要腦殼著地,摔個紅白相間,然而下一刻,身子卻又被人提在了手中。

    晏筠將剛抓到的刺客拋在了陸景麵前,接著揭下了對方臉上的黑布,不由輕咦了一聲。

    “你認識他?”陸景問道。

    晏筠點頭,“他是煙雨樓的殺手,三流高手,武功一般,但是殺過幾個朝廷命官,皇城司著急抓他,恰好我那時也在京師,就幫忙抓到人送去了皇城司。聽說後來他和其他幾個重犯被拉出去一起明正典刑,沒想到在這裏又見到了他。”

    “這麼說來他應該和韓二郎那娘子的情況差不多了,都屬於死而複生了,”陸景的目光閃動,“看來有人已經開始著急了。”

    晏筠解開了那殺手的啞穴,讓他可以開口說話,然後問道,“是誰讓你來殺我們的?”

    那殺手咬牙不語,而看他的樣子似乎也並記得晏筠。

    後者搖了搖頭,也隻能出劍,結果了他的性命,隨著那殺手的心髒停止跳動,地上的屍體和鮮血也隨之一起消失,變成了一幅畫。

    “果然是畫中之人。”晏筠收回寶劍,搖頭道。

    而陸景則上前兩步,收起了地上那副畫卷,打算等下和苗員外那小兒子對質,之後兩人也沒再耽擱,直奔苗員外的宅子所去。

    等到了門外,卻是正遇上了打算來這裏查案的夏槐,於是陸景便將夏槐也拉了過來,準備一起去會會苗員外那寶貝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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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22-5-19 01:32:24

陸景離開李家村後並沒有走太遠。

    他之前讓馬良畫餅,除了想看看他手上有沒有那隻傳說中的神筆外,實際上也是故意在打草驚蛇。

    如果馬良真的和卷宗上那四件案子有關,那麼遇上了今天這麼一出後隻要不傻心中應該都會生出警惕,知道自己已經被人給盯上了,所以陸景想等等看,看他入夜後會不會有什麼後續動作。

    不過在見過馬良後陸景的心中的確也升起了一絲疑惑。

    主要是關於那兩千兩銀子的。

    辛扒皮先前被人用九龍寶盆騙走了兩千兩的巨款,如果這事兒是馬良做的,就算他找人合夥,分給賣盆的人一半銀子,那麼自己手上也還剩下一千兩,按理說如今的他應該不缺銀錢才對。

    實際上若他真的有神筆,又怎麼可能會缺錢?隻要隨筆一畫,金山銀山便都唾手可得,為何還如此看重畫餅的那二百兩銀子?

    當然,若是硬要去找解釋,倒也不是找不到借口。

    因為故事中的那個馬良和皇帝還有縣令最大的區別就是他在拿到神筆後一直在在幫助別人,而皇帝和縣令想要神筆卻是為了滿足自己的一己私欲。

    所以也許那件詭物能發揮作用的條件之一便是不能為畫師自己牟利。

    除此之外還有一種可能,就是馬良在猜到他和晏筠的來曆後故意演戲,裝出一副愛財的樣子,想要打消兩人對他的懷疑。

    不過陸景覺得後一種的可能性比較小,因為根據他之前的觀察,馬良對於那兩百兩銀子的渴望並不是假的,而且根據晏筠的說法,他的住處雖然不算非常簡陋,但顯然手頭也並不怎麼寬裕。

    陸景感覺自己可能漏掉了什麼。

    於是趁著等日落的這點時間,他將卷宗又拿出來翻看了一遍。

    最後將目光集中到了李二得牛那部分上去,這案子初看的時候陸景以為是馬良不忍見李二丟失耕牛,便將他的牛又畫了出來。

    但是現在再看,陸景發現了一個問題。

    在其他三個案子中出現的那些本不該出現的人或物,無論是韓二郎那死去多年的妻子,還是讓辛扒皮血本無歸的寶盆,以及把苗員外嚇暈的那隻九尾狐狸,最終全都消失不見了。

    其中存在時間最長的是韓二郎的亡妻,一共給韓二郎送了十日的早飯,而那隻九龍寶盆則在辛扒皮的手上隻待了不到三天,至於九尾狐狸,從出現到消失的時間就更短了,不足一日。

    所以陸景現在有理由懷疑,這些本不該出現的人或物,他們在這個世界上存在的時間也是有期限的。

    否則那件詭物的力量未免也太強了,簡直都可以逆天改命了,司天監也沒道理把這種東西留給書院的學生當考題。

    而如果這個推論能夠成立,陸景發現自己也要重新思考那件詭物的主人,和李二之間的關係了。

    尤其是那頭牛出現的時間,恰好是在李二去報官後,害的李二挨了一頓板子不說,現在看來他那牛也還是沒能保住。

    這麼一看那人與李二非但不是朋友,恐怕還有些間隙。

    陸景感覺自己隱隱抓到了什麼,而就在這時候見卻有一枚小石子衝他飛來!

    陸景不躲不閃,任由那石子飛到麵前,這才伸手抓住。

    這是他和晏筠之間的暗號,兩人現在暫時還是合作狀態,一起盯梢馬良,晏筠負責盯從日落到前半夜這段時間,而陸景則負責盯後半夜。

    隻是現在太陽都還沒完全落山,沒想到晏筠那邊就已經傳來了消息。

    馬良這麼快就露出了馬腳了嗎?

    陸景不及多想,施展起輕功,不過幾息,已經又落在了馬良的住處前。

    而這時候晏筠也從樹上跳了下來。

    “發生了什麼事情,他跑了嗎?”

    “沒有,但是有點不太對勁,屋子裏麵有些太過安靜了,已經很長時間什麼聲音都沒傳出來過了,現在還是白天,他也不應該這麼早入睡。”晏筠皺眉道。

    陸景心念一動,隨後就和晏筠又走到了馬良所住的那間茅屋外,先敲了兩下門,結果無人應答,接著陸景使了點力氣,推開那扇關著的門。

    發現屋子裏竟然已經空無一人。

    而之後兩人又搜索了一遍,也沒能在屋內找到什麼密道暗門。

    馬良就像突然人間蒸發了一般。

    陸景的目光最終落在了書架邊的那張案幾上,發現那案上有幅墨跡未幹的秋遊圖,不過隻畫到了一半,便戛然而止。

    接著他還在地上找到了一根毛筆,筆尖處頗為柔然,顯然才剛蘸過墨汁不久。

    陸景歎了口氣,“馬良可能有危險了。”

    而晏筠這時候也想到了什麼,揚了揚眉毛,“你懷疑他是畫上的人,可有證據?”

    陸景指了指那副秋遊圖,“這圖上不少人頭插茱萸,所畫應是重陽景象,而重陽節恰好在十日之前,算一算和韓二郎的妻子騎鵝而去的時間是一樣的,所以現在我有理由懷疑,因那件詭物而生的人或物,在這世上所能停留的時日不超過十天。”

    頓了頓陸景又道,“接下來我打算去找那東西的主人,你要跟我分頭,還是……”

    “我們一起。”晏筠並沒有怎麼猶豫就道,“救人要緊,這次小比是你贏了,我比你早一盞茶動身,但是最後還是你先一步找到了馬良,待找到那件詭物我自會同黃監院講明。”

    “哈,輸贏什麼的其實我也不怎麼在意,主要這次有件東西我很想要。“陸景撓頭道。

    如果是別人說這樣的話,晏筠還未必會信,但或許是因為上次比武,陸景明明能勝卻依舊灑然認輸,而之後這事情在書院中也真的半點波瀾未起,卻是讓晏筠並不懷疑陸景此時這話的真實性。

    這位雲水靜慈閣的首席在心中也暗歎了一聲。

    之前的她原本以為自己對這些榮譽與虛名也並不怎麼在乎,但是現在看來,這或許更多的是因為年輕一代中從來沒有人能真正威脅到她,於是她也可以雲淡風輕的麵對這一切。

    相比之下,或許陸景才是真的滿不在乎的那人,明明擊敗她的機會就擺在眼前,卻依舊可以做到毫不在意。

    晏筠倒是有些羨慕起眼前這人的灑脫來,從陸景的身上她看不到任何來自門派或是他人的壓力。1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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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22-5-18 01:00:48

馬良雖未習武,然而作為畫師,本身的觀察力也要比常人出色,他已經看出了眼前這一男一女應是彼此認識。

    不過出於某種默契,卻是都沒開口,隻是交換了眼神,換而言之,他們兩人很可能都是衝他來的。

    馬良心下頓時一沈,但表麵上並沒露出慌張之色,而是繼續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衝陸景拱了拱手道,“不知閣下來此有何貴幹?”

    “哦,我來找人。”陸景道。

    “找誰?”

    “找你。”

    馬良強壓下劇烈跳動的心髒,勉力道,“可我與閣下並不認識。”

    “馬先生不是畫師嗎?”

    “不……不錯。”馬良額頭上的汗水越來越密。

    “我是來找馬先生求畫的。”陸景笑道。

    “求畫?”馬良聞言一愣。

    “不知馬先生的墨寶多少錢一副?”陸景問道。

    “十……十兩?”馬良隻想快點打發走眼前這兩位不速之客,所以故意報了個聽起來很離譜的價格。

    他覺得這天下應該沒有冤大頭會花這麼多銀錢從一個毫無名氣的鄉野畫師手中買一幅畫的。

    然而他說完後就見陸景將手伸進了懷中,摸出了一摞銀票,接著又從裏麵抽出一張麵值二百兩的銀票放在他的麵前。

    “這……這我找不開。”馬良被嚇了一跳。

    “沒事,不用找,我要二十副畫。”陸景道。

    馬良徹底呆住了,他還從來沒有見過有人這麼買畫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大戶人家的仆從去市集上買肉,一次割二十斤扛回來。

    馬良很想要這二百兩,但是他也知道眼前這一男一女來者不善,所以最終還是找了個借口婉拒道,“二十張,怕是要畫上兩三個月了。”

    “也不用那麼長時間,我隻要你畫一樣東西。”

    “什麼東西?”

    “餅。”陸景道。

    馬良懷疑自己的耳朵聽錯了,“你要我畫什麼?”

    “畫餅,就是最普通的胡餅就行。”

    “就畫胡餅,畫二十張?”馬良倒吸一口涼氣,隻覺得自己整個人都傻了,這是他這輩子聽過的最離奇的要求。

    “對。”陸景點頭,“畫完這二百兩就是你的。”

    這一次馬良確實心動了,要知道這可是二百兩銀子啊,普通人家一輩子都賺不到的巨款,隻要畫二十張胡餅就能拿到,這樣的好事錯過了不知還能去哪裏再找。

    因此馬良猶豫了片刻,最終咬牙還是答應了下來,“行,我畫。”

    隨後他先將那些隨他學畫的少年孩童們都遣回家去,接著才在桌案上,鋪開了畫紙,提筆畫起了胡餅。

    別說雖然隻是個餅子,對或許是因為一個十兩的緣故,那馬良畫的也挺用心,不但畫了餅盤,而且上麵的胡麻也都被他給點綴了上去。

    不一會兒一個熱氣騰騰的胡餅就躍然紙上了,看著就讓人有食欲。

    而陸景見狀也點了點頭道,“不錯,十兩已經是你的了。”

    馬良懸著的心也放下去了一半,他原本還擔心陸景會雞蛋裏挑骨頭,硬是說他畫的不好什麼的賴掉那筆銀子。

    但是現在看來陸景卻似乎並沒有動這方麵的念頭,很是滿意的收下了第一幅畫,那動作幹脆的能讓所有乙方都熱淚盈眶。

    於是馬良也攤開了第二張宣紙。

    為了盡可能對得起自己收到了銀錢,馬良提筆作畫前還特意又問了句,“第二張胡餅要換個大小位置嗎,要不我在往裏麵加點胡桃仁?”

    而陸景的回答也很簡單,“隨你。”

    馬良琢磨了一下,覺得還是不要冒險的好,既然陸景覺得第一幅沒什麼問題,那他再照著第一幅畫,也就能穩穩拿到後麵的銀子。

    然而他才剛提起筆來,卻聽陸景忽然又道,“換筆。”

    “換筆?”馬良皺眉,看了眼手中的無心長鋒筆,不知哪裏有什麼問題,但既然金主發話,他還是又換了一隻散卓筆,隨後寥寥數筆,一張胡餅就又躍然紙上。

    陸景點頭,依舊很是痛快的收下了第二幅畫,然後對馬良接著道,“換筆。”

    此後馬良十三幅畫,每畫陸景必讓他換一次筆,直到第十三副畫完馬良再無筆可換。

    陸景望著馬良的眼睛道,“馬畫師當真沒筆了嗎?”

    “是,我所有筆都拿出來了,一支不剩,”馬良苦笑,“朋友你若是一定要我一畫一筆,我可以去京城中再買幾支筆。”

    陸景想了想,覺得自己也不能完全被前世那故事給框住了思路,畢竟此馬良未必就如故事中一般是用畫筆讓畫上的東西活過來的。

    那詭物也可能是別的什麼器具,於是陸景之後也不讓馬良再換筆,而是讓他改換了個硯台,隨後又換了作畫的紙。

    可等二十張畫完,卻是什麼也沒發生。

    陸景又看了眼馬良,並沒有說什麼,就將那張二百兩麵值的銀票塞進了後者手中。

    馬良拿到銀票,忍不住掐了掐自己的大腿,確認這不是在做夢後這才欣喜若狂的將銀票收入袖中。

    隨後陸景轉身離開,不過並沒有走太遠。

    等走到馬良的院落看不到的地方就停下了腳步,站在一棵棗樹下。

    又過了片刻晏筠的身影再次出現在了他的麵前。

    雖說在這最後一題上兩人是競爭對手,但是剛剛在馬良身前,兩人還是很有默契的打了次配合,陸景用畫餅吸引馬良的注意力,而晏筠則趁機搜了馬良的住處。

    結果見到陸景後晏筠卻搖了搖頭。

    “在他的房裏我沒找到兩件一模一樣的東西,”頓了頓晏筠又補充了一句,“也沒多餘的筆和硯台了。”

    陸景點頭,他知道晏筠的意思,若是馬良真有能讓畫上的東西變成真的的手段,他有很大可能會先嚐試臨摹一下身邊之物,所以晏筠最初著重看的就是屋裏有沒有什麼一樣的東西。

    至於筆和硯台,卻是她幫陸景看的,因為後者似乎很在意這些東西,尤其是筆,陸景讓馬良連換了十三支。

    但是晏筠卻並不明白陸景為什麼會這麼肯定這次要找的詭物就是一支筆,這讓她感覺有些氣餒,因為雖然兩人差不多是同時找到的馬良,但是陸景手中似乎還掌握了什麼她不知道的線索。1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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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22-5-17 08:06:25

馬良?陸景聽到這個名字後也是一怔。

    神筆馬良在陸景前世基本也是家喻戶曉的故事了。

    大致講的就是一個叫馬良的少年得神仙贈筆,用那隻神筆作畫,可以讓筆下的東西紛紛活轉過來,於是他就用那隻神筆天天替村裏的窮人畫畫,給這家畫個籬笆,那家畫個水車。

    不過後來這事兒被縣令知道了,起了貪念,就帶人想奪那隻神筆,卻沒能成功,反被馬良畫弓給射死了,再然後皇帝也想要馬良給他畫搖錢樹,結果被馬良畫了片海。


    馬良跟皇帝說搖錢樹在海中的小島上,於是皇帝就帶著大臣愛妃一起坐船去找,沒想到這時候馬良又畫了大風,把朝廷一鍋端了。

    而在這之後馬良也銷聲匿跡。

    故事差不多就是這麼個故事,雖然其中不少地方經不太起推敲,但是當時讀完之後給陸景的印象還是挺深的。

    畢竟誰不想要一隻可以畫出萬物的神筆呢,而巧合的是,若是這次他要找的詭物若真的是一隻神筆,那卷宗上這四個離奇的小案也都可以得到合理解釋了。

    不會這麼巧吧?

    陸景心中想著,雖然年齡對不太上,但是都叫馬良,又是畫師,很難不讓人往那故事上去聯想。

    於是陸景又問了韓二郎一些問題,其中幾個是他原先就想問的,剩下的卻都是在打聽那個馬良。

    韓二郎雖然不知道陸景為什麼幫他找老婆卻要一直問馬良的事情,但還是如實回答了。

    隨後陸景又去找了剩下三人。

    其中李二果然也和馬良認識,馬良被畫院趕出京城後,就在李家村落腳,住的地方離李二家很近。

    而辛扒皮和苗員外卻對馬良沒太大印象,辛扒皮是完全沒聽過這名字,而苗員外知道李家村有這麼一個人則是因為他有個妾室所生的小兒子在跟著馬良學畫。

    但苗員外本人並沒有見過馬良。

    不過他和辛扒皮,一個好色一個貪財也都是名聲在外,如果說馬良幫助李二和韓二郎,是在揚善,那麼給苗員外和辛扒皮一個教訓就是在懲惡了。

    懲惡的話倒是不需要真的認識,隻要問一問附近的百姓便能知道,況且馬良就住在這一帶,應該對這地法的風土人情頗為了解。

    一圈轉完,調查也做的差不多了,陸景知道自己接下來該去見一見正主了。

    於是他便來到了馬良的住處。

    而馬良這時正在教課,得罪了那位翰林後,他就被畫院趕出了京師,而且所有畫作也都無法在京師之中售賣。

    而城郊一帶以農人為主,願意出錢買畫的人很少,為了生計,馬良不得不開始教人作畫,大多是一些蒙童,最大的也隻有十二三歲。

    當然,普通佃農家也很少會把孩子送來學畫,主要是一些地主和豪強,想讓自己的後人接受點素質教育,不求能畫得多好,至少能得到點藝術熏陶,將來沒準就能成為個文人雅士。


    靠著開興趣班賺到的學費,再加上逢年過節幫人寫點字什麼的,馬良倒是也勉強維持住了日常開銷,算是在李家村裏落了腳。

    而村裏的人對這位身材高大卻文質彬彬的畫師印象也都普遍不錯。

    陸景來到馬良所居住的那座茅屋外,就見一個約莫三十多歲左右的男子,正背著手,在一群孩童中走動,不時低頭去看他們案上的作畫,並指出哪裏筆法不對,用墨多少。

    陸景也大致掃了眼那些畫,發現除了一些年齡特別小的,或是明顯就是剛入門沒多久的,有不少人的畫作居然都有模有樣,而一些投入馬良門下比較久的孩子,甚至已經畫的頗為傳神了。

    由此也可見這位馬良的確是有真本領的人。

    而馬良這時候也注意到了一旁突然出現的陸景,臉上的神色不由微變,不過不等他開口說什麼,就又看到了一個臉戴輕紗手提寶劍的女子向這邊走來。

    那女子的目光先是從他的身上掃過但隨即卻是又落在了先前那不速之客身上,似乎有些驚訝。

    晏筠雖然說過期待和陸景的再會,但是顯然也沒想到會在這裏再見到陸景。

    這四個案子她自問已經查的很快了,而且之後將所有線索彙聚到一起這才發現了隱藏其後的馬良。

    可卻沒想到還是被陸景搶了一步先,而且要知道她可是比陸景早了一盞茶的時間來解的這最後一題。

    不要小看這一盞茶的時間,第一個調查,和之後調查所麵對的難度完全是不一樣的,畢竟人在第一遍被問話的時候通常戒心最低,而若是被人反複詢問同一件事,就算最初沒有戒心,也會被問出戒心來。

    這時候想要搜集線索可就更難了,然而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陸景居然依舊在最後一刻完成了對她的反超,晏筠心中的震動可想而知。

    甚至有些後悔起自己就這麼過來,因為她覺得陸景說不定隻是例行調查,還沒意識到馬良在其中的重要性,而她這一現身等於是在提醒陸景要注意馬良了。

    但是很快晏筠就知道自己有些失措了。

    當她開始猜測陸景來意的那一刻就已經輸了半招了,因為按照她以往的做法,從來不會在乎其他競爭者在想什麼或是在做什麼,隻要做好她自己的事情,最後的贏家就一定會是她。

    這是已經被反複證實過的事情了。

    然而或許是因為先前楓林中那一戰,讓她人生中頭一次品嚐到了一絲挫敗感,在再次對上陸景後,她以往那份毫無破綻的強大信念也罕見的產生了動搖。

    難不成這一次又要輸給他?

    少女卻不知對麵的陸景同樣很是驚訝。

    陸景之所以一上來就鎖定住馬良,純粹是因為前世聽過那則童話故事,之後的調查與其說是在尋找答案,倒不如說是在驗證答案。

    而晏筠不同,看她的樣子屬於實打實的查到了馬良的頭上來,雖說比他早來了一會兒,但是這麼快就解到這裏,的確令人驚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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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22-5-16 01:51:11

“閣下是?”

    那被喚作韓二郎的賣魚小販先是下意識的應了一聲,接著抬頭看到陸景又有些茫然道。

    “在下穀井,想向韓二哥打聽些事情。”陸景沒用自己的真名,主要是他實在太出名了,如今已然是婦孺皆知,並不符合司天監低調行事的要求。

    像他這樣的人,據說等正式進入司天監成為監察後還會有一套專門用來查案的身份,不過這都是以後的事情了。

    陸景現在也隻能把自己信使的名號先借來用用了,說起來他還得感謝陳朝沒有網絡,也沒有相機柯達之類的東西,這才讓他可以這麼大搖大擺的走到街上,不用擔心被人認出,否則就隻能再動用一套人皮麵具了。

    “你不會是想來問我娘子的事情的吧?”

    姓韓的賣魚小販聞言臉上的神色立刻變得古怪了起來。

    “韓二哥怎麼看出來的?”陸景一愣,他倒是沒想到眼前這韓二郎居然還有讀心的本領,他都還沒開口對麵就已經知道他想要做什麼了。

    “因為就在不久前有個自稱安竹的女人剛來打聽過這事兒。”

    陸景心知這個安竹十有八九就是晏筠了,因為晏筠的名字拆開,各去上下兩邊正好就是安竹。

    而從時間來推算,晏筠應該也是一完成第六題就跑到這裏來的,也就是說她也注意到了韓二郎這邊才是所有事情的起點。

    於是陸景也不再廢話,直接道,“沒錯,我也是衝著這件事來的。”他一邊說著一邊從身上摸出了一錠銀子來,遞了過去。


    “你……你們究竟是什麼人?”韓二郎卻沒接那銀子,而是有些警惕道,“莫不是陰曹地府的鬼差,前來捉拿我那娘子?若是如此,你且把銀子給收回去吧,不管你出多少,我都不會回答你的問題的。”

    “不是,我隻是個寫之怪的,專門搜集這類事情,編纂成冊,印出來賣錢,所以這銀子你盡管拿著。”

    結果陸景不說這話還好,說了以後韓二郎望向他的目光也變得更加警惕了,“還說你們不是鬼差,那個叫安竹的女人之前也是這麼說的,說什麼聽來寫諸宮調,可憐我當時竟信了她的鬼話。

    “若……若是我娘子有個三長兩短,我……我可不會放過你們!”那韓二郎左右望了眼,最後抓起了一把刮鱗的小刀,攥在手中給自己壯膽。

    陸景不得不提醒他,“朋友,你妻子已經過世了,我也沒法拿她怎麼樣了。”

    “她都過世了你們這些人還肯不放過她?!”韓二郎聞言卻又紅了眼睛,梗起脖子,口中還在喘著粗氣。

    見他這樣子,陸景便知他和妻子的感情的確很深,金錢開路這招估計是不行了,於是也收回了遞出去的銀子。

    而解鈴還須係鈴人,隨後陸景又溫言道,“既如此,我也不再隱瞞,我……貧僧其實乃是方外之人,四處雲遊,專門為人解決鬼事。”

    韓二郎將信將疑,主要陸景的樣子實在太年輕,看著就不像什麼得道高人,而且還有頭發,不過他手中握著的那把禪杖一望便知不是凡品,倒是增加了一些說服力,再加上身後那隻大篋笥,還真有幾分奇人異士遊戲人間的感覺。

    韓二郎信了三分,但依舊沒放下刀子,頓了頓又接著道,“說來說去,你還不是捉鬼的?”

    陸景搖頭,“錯了,貧僧是為人解決鬼事,雖然也捉鬼,但並不隻捉鬼,關鍵還是看你要貧僧為你做什麼,比如說貧僧也可以試著幫施主你找回你的娘子,當然隻是一試而已,貧僧也不保證能成功。”

    韓二郎將信將疑,“大師你幫人解決鬼事,還倒貼銀子的嗎?”

    “…………”

    “不是,之前送你銀子隻是為了試試你們夫妻之間的感情究竟有多深而已,”陸景道,“若是之後事成,得換你付我錢。”

    韓二郎聞言沈默了,倒不是舍不得銀錢,若是能找回娘子,他便是將手上所有錢都給陸景也會毫不猶豫。

    主要還是放心不下,陸景是不是借著幫他的名義,最終行的還是捉鬼之事。

    而對麵那個打扮古怪的少年似乎看穿了他心中的想法,卻是又道,“你不想再見你的娘子了嗎,弄清她究竟是死是活,又為何對你避而不見?”

    韓二郎聞言身子一顫,“大師真的能幫我找回娘子?”

    “我不知道,隻能盡力一試。”

    陸景沈聲道,他其實本可以先答應下來,從韓二郎的口中套出想知道的事情來。然而麵對一個一心隻想再見到摯愛之人的癡情男子,陸景卻是不能也不想在這個問題上欺騙他。

    甚至在之後還又補充了一句,“貧僧也不保證找到你的妻子後會發生什麼,實話跟你說吧,若是她的存在會害到其他人,貧僧多半還是要行降魔之事。”

    “多謝大師如實相告。”韓二郎卻是終於放下了手中的小刀,像是下了什麼決心點頭道,“我願意把知道的事情都告訴大師,隻求能再見雪娘一麵。”

    這次換陸景覺得意外了,“你不怕我將你那娘子捉了去了?”

    “我了解雪娘,她心地最是善良,無論為人為鬼都必然不會害人的。”韓二郎道。

    這解釋倒也說得過去,隻是陸景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太對勁,不過一時半會兒也說不上來,隻能先問問題了。

    “除了你和你那娘子外,不知韓二哥家中還有什麼人,另外平日裏有什麼要好朋友嗎?可識得李家村的李二。”

    “我與雪娘無兒無女,但家中尚有一老父與一大姐,至於朋友,有一些,但是交情特別好的,也就三五人吧,我不識得什麼李二,但是李家村的確有我一位好友。”

    陸景聞言精神一震,“是誰,叫什麼名字?”

    “他是一名畫師,其人頗擅丹青,然而因為與畫院一位翰林交惡,被趕出了京城,隻能在李家村落腳,名字嘛,叫做馬良。”1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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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22-5-16 01:50:50

     陸景接著看下去,發現案宗上的怪事並不隻有這兩件。

    城西一個賣魚的小販,與妻子非常恩愛,每日早起出去賣魚,他的妻子都會為他磨一碗豆漿配上一張熱氣騰騰的炊餅。

    然而天有不測風雲,他的妻子在兩年前染了惡疾,沒能熬過去,最終撒手人寰。

    而那賣魚的小販也悲痛欲絕,並立誓不再娶,結果就在不久前,他早起睜開眼睛,又在自己的桌案上看到了一碗豆漿和一張炊餅。

    小販心中震動,尤其待他嚐過那碗豆漿還有脆餅後,眼淚就忍不住湧出了眼眶,他很肯定這碗豆漿還有這張炊餅都是出自他的亡妻之手,因為它們和記憶中的味道一模一樣。

    然而當他將這事兒告訴親友,那些親友卻都不相信,隻覺得他是因為思妻過甚,產生了幻覺。

    可那賣魚的小販並不這麼覺得,於是十日後的晚上他躺在床上,卻並沒有睡覺,而是閉著眼睛假寐,想知道送飯的究竟是誰。

    結果等了一夜,眼見著天就要亮了,還真的被他等到了那人。

    伴隨著咯吱一聲推門聲,原本已經有些迷糊的賣魚小販又瞬間精神了起來,接著就又聽到一陣腳步聲走到了自己的桌案前。

    先是將碗筷放在了桌上,之後那腳步又移動到了床前,停留了片刻,發出一聲悠悠的輕歎。

    轉身打算離去,而這時那小販再也按耐不住,睜開眼睛,一掀被子從床榻上跳了起來,張口就喊道,“娘子!”

    此刻站在他麵前的不是別人,正是他那朝思暮想的妻子!

    小販欣喜若狂,就要再上前,然而後者見他醒來,卻是輕道一聲望君珍重,就轉身出門而去。

    賣魚的小販好不容易又看到自己的妻子,那肯就這麼讓她走掉,嘴裏央求著,“雪娘,我好想你,無論你是人是鬼,都不要再離開我了好嗎?!”一邊也追出了門去。

    隨後卻見一隻大鵝從天而降,而他的妻子雪娘則爬上了鵝背,騎著白鵝飛走了。

    除此之外,界身巷的辛掌櫃最是貪財,他開的解庫折價最狠,活當的期限也最短,被人在背後稱為辛扒皮。

    有天辛扒皮見一書生取一寶盆來當,說這寶盆裏遇水便有龍影浮現,辛扒皮不信,於是用盆打水,其後果見得盆內有九條黑影若隱若現,相互嬉戲。

    辛扒皮知道遇著寶貝了,既而貪念又起,最終哄騙著那書生以兩千兩紋銀死當了這寶盆。

    兩千兩不是個小數目了,尤其對辛扒皮而言,更是肉疼,但是一想到自己拿到手的東西的價值怕是二百萬兩都不止,他又覺得這買賣做的很值。

    拿到寶盆後辛扒皮先是一番刷洗,然後又發了請帖找到酷愛收藏金石奇物,出手又極為闊綽的齊王以及一眾賓朋,來到自己家中,欣賞那隻寶盆。


    辛扒皮將寶盆擺在院中,之後往盆裏注入清水,齊王伸著腦袋一看,果然在盆裏看到了九道黑影,蛇身有爪,在水中遊動,不由也大受震動,嘖嘖稱奇。

    然而還不等齊王開口出價,就見那九道黑影突然從盆中躍出,接著扛起那寶盆一溜煙的跑沒影了。

    齊王見狀感慨,“看來還是件仙家寶貝,可惜孤無仙緣得之,但能觀此奇景也算不枉此行了。”

    說完之後略帶遺憾的走掉了。

    剩下傻眼的辛扒皮,片刻後才反應過來,發出一聲悲鳴一聲,“我的兩千兩!”隨後居然被氣的大病了一場。

    …………

    陸景看完了這卷宗上的四個案子,感覺還挺有意思,有點像是在看三言二拍,其間頗多離奇之處,末了結尾居然還有警世之意。

    就是暫時看不出這四個案子彼此之間有什麼聯係,但是司天監既然將它們寫在一處案宗之上,想來背後應有其道理。

    甚至已經調查的差不多了,這才拿出來做考題。

    不過也不能排除書院故意在這裏麵加了幹擾選項,畢竟陳朝生產力沒有陸景前世那麼發達,坊間類似的奇聞異事一向不少,其中大多數都和詭物沒半毛錢的關係,純屬大家以訛傳訛,對自然界客觀規律認知不足,自己嚇自己。

    甚至即便陸景前世,不也有走近科學欄目組嗎,所以還是要先實地調查一下,才好得出結論。

    而這四個案子恰好也是依時間羅列的,也就是說最早發生的案子是李二的耕牛失而複得,之後差不多隔了三天,苗員外就在半道上撿回家了一個九尾人力柱。

    接著第二日,賣魚的小販見到亡妻駕白鵝而去,最後是一周後的辛扒皮的九龍寶盆開溜。

    不,不對,陸景又整理了一下思路,發現自己差點被騙了,這四個案子裏最先發生的明明是賣魚小販亡妻一案。

    因為他的亡妻駕鵝嚴格來說隻是結果,實際上這事兒早在十天前就發生了,他的亡妻時隔兩年後又突然出現,給他送來了早飯。

    這樣算的話在時間上比李二得牛要早,而且單將這兩個案子拿出來,其實也有頗多相似之處,都是本來已經被認定死掉的人或物,又重新出現。

    而之後苗員外和辛扒皮的遭遇,更像是某種懲戒。

    捋順了時間線後陸景也打定主意,決定先去那賣魚小販處看一看。

    後者的住處並不難找,卷宗上便有。

    位於城西牛行街上,這一帶住的大都是市井中人,除了各種小商販外,還有一些待詔、戲子,白天的時候倒是頗為熱鬧。

    不過那賣魚的小販不在家,估計已經去販魚了,於是陸景找鄰裏打聽了下他做生意的地方,倒是也不太遠,就在潘樓酒店下麵一處集市之中。

    陸景再趕去那裏,卻是終於見著了正主。

    隻見一個麵容有些憔悴的漢子正坐在一個魚攤後麵,和周圍賣力吆喝的其他商販不同,除非客人主動開口詢問,否則他也不說話,整個人看起來有些失魂落魄。

    陸景在一旁觀察了一會兒,覺得他這樣子應該並不是偽裝出來的,這才走上前去,“韓二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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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22-5-14 00:10:50

“陸景,夏槐,通過第六題!”

    隨著一位教習的聲音響起,陸景也稀裏糊塗的過了第六題。

    反正這一題他全程就是跟在夏槐身後,什麼也沒做,當了回隻用為dalao搖旗打call的鹹魚掛件。

    就見少女一路大發神威,一連擊破了九道法術,期間還提筆補全了兩張符籙,修好並啟動了一座陣法,最終成功抵禦了來敵,順利過關。

    這本來應該兩人一起來做的事情,她一個人居然就給包圓了。

    陸景也是直到這時才發現夏槐竟然已經不聲不響的掌握了不下十種法術,而且對陣法和符籙也都頗為了解,而要知道她可是這屆新人中唯二兩個還沒築基的新人。

    至於剩下那個當然就是陸景自己了。

    不過和陸景一直原地踏步不同,少女雖然比其他學生晚了一個多月,但是修煉速度卻是快的嚇人,讓包括鄭教授在內教她秘力的幾個教習都看的兩眼放光,甚至已經開始在暗地裏搶奪起弟子來了。

    閑話不提,待兩人過關後那教習就交給了陸景和夏槐各一卷書冊,並道,“最後一題了,是查案,前段時間司天監接到密報,京師之中有怪事發生。


    “然而最近一段時間因為案子太多,監察們都抽不出手來,而署裏也做過一些基本的調查,初步推斷這次的威脅應該很低,至少到目前為止也還沒鬧出什麼人命。

    “因此郭少監就做主把這事兒交給你們來解決了,作為這次小比最後一道考題,也是最重要的一道考題。

    “好好查,誰先查完這個案子,誰就是這次小比的第一名,手段不限,不過規矩你們懂的,不能對外人泄露了自己的身份,若非萬不得已,也不能讓普通百姓知道你們會法術。”

    “如果他們不知道那是法術呢?”夏槐問道。

    “那就沒問題了。”那教習點頭道,“法術本來就是拿來用的,我們隻是不想讓普通人知道秘力的存在,在天下間引發不必要的混亂,另外……”

    那教習頓了頓,“雖說這次的案子署裏的威脅評估隻是下品,而且有沒有詭物作祟現在也都還沒有定論,但是你們最好也不要掉以輕心,危險從來不會在降臨之前事先提醒。

    “署裏也不是沒有過類似的先例,一件看起來威脅很小,隻有下品的案子,隨著調查深入,最後一路被升級為絕品,那次事情最終讓司天監也損失了不少監察……”

    眼見陸景和夏槐的臉色逐漸變得凝重了起來,那教習卻是又笑了笑。

    “你們也別太緊張,我說這事兒隻是為了給你們提個醒,通常來說,可能要幾百年才能遇上一個這樣奇葩的案子,大多數時候署內的威脅評估還是很準的。

    “畢竟在這件事情上,司天監本來就很是謹慎,關於這件案子,你們需要了解的東西都記錄在案宗裏了。總之,祝你們好運吧。”

    等那教習說完,陸景和夏槐也各找了一處安靜的地方,開始翻看起手中的卷宗來。

    這的確是一個看起來小的不能再小的案子,甚至陸景都不知道這能不能稱為案子。

    因為若是遞交到官府去,那些官差衙役們大概都會覺得來報官的人有病。

    事情的起因是這樣的,京城西郊李家村裏有個叫李二的村民養了一頭牛,靠這牛把自家的地耕的很肥,莊稼長得比別家的好,賣的錢也多,他有時也會趕著牛再去給別家犁地,再賺上一筆外快。

    為此蓋了新房,還娶上了媳婦兒,所以這牛對他來說很重要,他也一直很寶貝這牛,稱其為牛兄,把牛兄喂得飽飽的,有時甚至還會和牛兄一起睡。

    結果有一天早上他醒來發現牛不見了,很是著急,就連忙出門去找,一連找了三天,還是沒能找到自家的寶貝牛,但是之後卻在張屠戶家的後院外發現了一對兒牛角。

    李二從認出了那對兒牛角正是自家的牛身上的,於是就抱著那對兒牛角放聲大哭了起來。

    驚動了附近的村人,都圍了上來,等打聽清發生了什麼,大家夥就敲響了張屠戶家的門,然而張屠戶卻說自己這段時間沒殺過什麼牛。

    直到李二拿出牛角他不得不改口,又說自己雖然殺了牛,但是殺的不是李二的牛,而且死活都不肯將牛錢賠給李二。

    於是李二一怒之下,就去官府告了張屠戶,然而等到開堂,他的妻子卻又慌慌張張跑來,說牛又回來了。

    李二不信,畢竟他和那牛感情很深,那對兒牛角斷然是不會認錯的,不過他還是又回家看了眼,結果一看也傻眼了。

    發現在家裏的吃草的就是自己丟了三天的牛,而且那牛頭上的牛角也還在。

    最終李二因為亂報官,挨了十棍子,這事兒也就不了了之了,隻成為鄉人之間的笑談。

    可沒曾想,又過了幾日,鄰村的苗員外也慌慌張張來報官,說自己新買來的鬥雞被吃了,衙役問苗員外他的雞被誰吃了。

    苗員外吞吞吐吐,隻說夜裏太黑,沒看清,後來被問的急了才說是狐狸,好大一隻狐狸,然而李家村附近從來沒人見到過狐狸,而且苗員外家的院牆也很高,看著就不像狐狸能翻過去的。

    那些差役自然也是不信的,於是最終苗員外隻能吐露實情,說是在路上遇到了一個討飯的女子,他見那女子生的好看,心中起了邪念,就將她騙到了自己家中。

    讓侍女給那女子洗了澡,換了衣服,打算晚上就趁熱洞房,可沒想到到了晚上,月亮升起來,苗員外喝了點小酒,美滋滋的推開了房門,卻見到一地的雞毛和雞血,而那新娘子的嘴巴裏還咬著那隻鬥雞的脖子。

    看到這一幕苗員外當場就和他的小兄弟一起萎了,嚇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那女子見他來了,卻是叼起那鬥雞,輕輕一躍,就跳出了窗子,身後還拖著九條毛茸茸的白尾巴。

    臨走前還不忘又回頭看了苗員外一眼,似是在感謝他的款待,而苗員外也很是爭氣的直接兩眼一翻,被嚇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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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22-5-14 00:10:30

 鄭教授望著手上那張新送來的那張紙條,一臉的不可思議之色。

      “怎麼,又是和他有關的消息嗎?”

      一旁的黃監院也察覺到了什麼,主動開口詢問道。

      鄭教授點頭,“他……他已經解開了第三題了!”

      這一次就連黃監院也愣住了,“第三題,他是怎麼做到的,有人偷偷幫了他?誰,夏槐嗎?若是如此那他們兩人這次小比的成績可都不能作數了。”

      “不是夏槐,說出來你可能不信,他是靠著一隻土撥鼠過關的。”

      “土撥鼠?”

      “嗯,胡教授說,他用一顆林檎與那土撥鼠做交易,讓後者去土牆後為他尋得了己字玖拾伍,雖然中間兩次那隻土撥鼠都沒找對東西,但是第三次的時候還是將己字玖拾伍拖過來給他了。”

      “這也可以嗎?“黃監院的那張國字臉上也寫滿了驚詫之色。

      “一開始胡教授也有些拿不準注意,但是翻過這次小比的規定後,發現上麵的確沒有禁止這類事情。”

      實際上黃監院掌管書院紀律,問完那句話後自己心中就已經有了答案,他知道陸景這麼做的的確確並沒有違反任何規定。

      隻是他的解題思路過於清奇了。

      第三題在布置之初便是為了考察諸生對於隱身術的修煉進度,除此之外,也可以試著從土遁的角度來解題,不過後一種解法對於剛剛完成百日築基的新生而言卻是有些超綱了。

      除非自己私下裏自學,否則以如今課堂上的進度,關於土遁的法術要等半年後才會有教習教授。

      但無論哪種解法,其中關鍵都是要在不被那件詭物察覺的情況下接近它。

      因為一旦那件詭物發現有人進入迷宮,那些土牆就會開始移動,阻止進入迷宮的人接近它。

      這也是為什麼黃監院先前會放出話來說這題陸景根本解不了的原因。

      隻是黃監院沒想到陸景卻是壓根兒沒進那座迷宮。

      陸景在觀察過後意外發現土撥鼠在迷宮之中鑽來鑽去並不會觸發迷宮的移動機製,再加上晏筠臨走前告訴過他,那件詭物是一隻玉筍,本身並沒有任何攻擊力,就算土撥鼠也能輕鬆製服。

      於是陸景便嚐試著和那隻土撥鼠溝通了下,從自己的篋笥中翻出了一隻帶著當零嘴的林檎,也就是蘋果,和那土撥鼠做了個交換。

      讓後者跑進迷宮裏幫他找到玉筍,而之後他則會把手裏的蘋果給土撥鼠。

      沒錯,就是這麼簡單。

      困擾了陸景差不多一炷香的難題就這麼被一隻土撥鼠給輕鬆解決了。

      當然這事兒聽起來簡單,實際上也就跟著葉弓眉學了這麼長時間馭獸術的陸景能做到,換了另外一個人在這裏,想和土撥鼠溝通,還要讓後者明白要找東西大致是什麼樣子的,不如早點洗洗睡了。

      而陸景在解了第三題後不知道是不是時來運轉,感覺後麵的兩道題難度驟降,尤其是第五題的刀陣,其他人還在思考解法,他就這麼仗著火麟甲的防禦力直接莽了過去。

      陣中的鐵刀砍在他的身上,發出一串如疾風驟雨般的金鳴之聲,然而最後卻隻在他的身上留下了幾道白印。

      前後不過用了幾個呼吸陸景便成功通關,卻是將他先前在第三題上花費的時間又撈回來了不少。

      等到了第六題的時候已經追上了昭明和白玉等人,隻是依舊沒見到晏筠,不過倒是又見到了夏槐。

      少女沒和其他人站在一起,而是自己獨坐在一棵楊樹下,看到陸景後便在第一時間裏站起身來,眼睛也笑成了一對兒小月牙。

      …………

      黃監院對鄭教授道,“走吧,我們去最後一題那裏。”

      鄭教授聞言卻有些不解,他的手上才剛拿到陸景解開第三題的消息,不知為什麼黃監院就要直奔最後一題而去。

      而黃監院似乎也看出了鄭教授心中的疑惑,於是解釋道,“這次小比,我臨時換了前三道題,就是為了難住他,我本以為他無論如何也解不開第三題的,卻沒想到他比我想象中的還要厲害。”

      鄭教授不解,“第四題,第五題也就算了,我也覺得攔不住他太久,可第六題我沒記錯的話也是一道秘力題啊,而且還是頗有難度的一道秘力題,比之前三題尤勝一籌,監院為何也覺得他能解開?”


      “因為夏槐。”黃監院有些無奈道,“第六題是一道雙人題,需要挑選一名搭檔一起完成,這本身也是司天監的監察們查案時的基本人員配置,逆境有搭檔可以降低危險。

      “但是這題以夏槐的秘力天賦其實一個人也可以解,所以你覺得她為什麼一直等到現在都還沒解題?”

      鄭教授感覺自己四十多歲的人也忍不住酸了,於是酸溜溜的道,“他這運氣也太好了吧。”

      “你不會還覺得他能闖到這裏真的隻是靠運氣吧?”黃監院卻是反問道。

      鄭教授聞言一怔,仔細回憶了陸景前三題的解法,也終於反應了過來,“之前我聽人說他這些日子要麼四處閑晃,要麼就閉門謝客,還在擔心他因為沒法修煉秘力的事情而自暴自棄。

      “現在看來我這擔心完全是多餘的,這段時間他也完全沒有虛度。”

      黃監院點頭,“正該如此,寵辱不驚,保持本心,不為外物所動,方為君子之道,很好,他比我期望的還要好。”

      “隻是這麼一來我們之前希望用他來激勵書院其他弟子努力修行的計劃怕是就要泡湯了。”鄭教授提醒道,頓了頓又道,“萬一這次小比若是真的被他拔得頭籌,對於其他學生的打擊怕是不小,要不……我們稍稍給晏筠一點提示?”

      黃監院皺眉,“我之前雖然臨時換題,但那是小比還沒開始的時候,而在小比之中我這個監院有責任保證每個人都被公平對待,即便是陸景亦是如此,而且你未免有些小看了晏筠了。”

      “您覺得這次小比的榜首一定是晏筠嗎?”

      “不,我的意思是說以晏筠的秉性和傲氣是不會接受這種不公平的勝利的。”黃監院道,“所以這事兒休要再提了,至於其他人,若是連這點挫折都受不了,也不用修行了。”

      鄭教授忍不住在心中翻了個白眼,刺激諸生努力修行的事情本來就是黃監院提出來的,現在反駁起這計劃居然也能這麼義正言辭,怪不得像自己這樣隻懂教書的教習就當不了這個監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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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22-5-14 00:10:14

晏筠走後不久,那片土牆圍成的迷宮就再度恢複如初。

    而陸景則在迷宮外的空地上找了個地方盤膝坐下,開始思考起破題之法來。

    然而隨著時間的流逝,陸景卻始終沒有什麼頭緒,他把自己那隻大篋笥裏的東西都翻了一遍,也沒找到什麼能派上用場的。

    而這時候昭明等人也都陸續趕到了,看到麵前的土牆後不由一呆,白玉公子呂屏當時就想跳上去先看看。

    結果就聽陸景對他道,“別跳!”

    呂屏遲疑了下,最終還是收回了腳來。

    然而他身後那個天門派弟子卻沒聽陸景的勸告,輕輕一躍,便如飛燕入林般輕鬆跳上了那麵土牆。

    而他才上去不到兩息,腳下便傳來一陣顫動。

    接著那土牆就轟然倒塌,讓牆上猶自有些懵逼的天門派弟子又摔了下來,雖然以他的身法,最終還是穩穩落了地,但是卻也吃了滿滿一嘴土。

    而等那塵土散去,眾人就見空蕩蕩的大地上什麼也沒剩下。

    “要等半盞茶的時間那東西才會再出來了。“陸景對呂屏等人解釋道。

    這一次沒有人卻是再懷疑他的話了。

    於是大家夥也都散開各選了一處地方在那裏耐心等待了起來。

    昭明小和尚因為隕鐵禪杖的事情和陸景打過交道,算是熟識,猶豫了下,還是走到了陸景身邊,不過小和尚的老毛病又犯了,還沒開口說話,脖子就先紅了起來。

    接著也不敢和陸景的目光相對,低頭又盯起了自己的僧鞋。

    “昭明小師父可是想代大夥來問問我這第三題究竟考什麼?”陸景不等昭明小和尚開口就先道。

    “嗯嗯,”小和尚小雞啄米一樣點頭,然而之後頓了頓又搖頭道,“但是小僧一想到這次小比和陸大哥你是對手,又覺得或許不該來問。”

    “沒什麼不該問的,這些東西本來也是前人告訴我的,”陸景不以為意道,“所以告訴你們也沒什麼。”

    一旁的白玉公子等人聽到這句話俱是一怔。

    他們都覺得陸景來參加這次小比隻是為了證明自己,證明他並沒有被同屆的新人給拋在身後,證明他這個天璣榜上的一流高手依舊比其他人強!

    而他們這些人的心中其實也存著相同的念頭,暗暗的也在和陸景較勁,不過卻是想要證明這段時間自己的刻苦修煉並不白費,證明自己已經超過了陸景。

    至少是在修行這件事情上。

    因此先前下山的時候他們被陸景超過臉色才會顯得那麼難看,而之後的第二題陸景的速度也很快,始終領先著他們。

    白玉公子等人都以為陸景接下來一定會千方百計的維持住這份優勢,因為換他們在陸景的位置上,自問也都會做同樣的事情。

    這也是為什麼先前那位天門派弟子,明明聽到了陸景的勸阻,可還是踏上那麵土牆的原因。

    因為他覺得越是陸景不希望他們做的事情,一定離正確答案越近,卻沒想到自己聰明反被聰明誤,鬧了個灰頭土臉。

    現在一想到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他的臉上就是一片火辣辣的,再聽陸景這麼說更是覺得無地自容。

    白玉公子也忍不住感慨道,“之前便聽聞陸大俠仁義無雙,急人所急,為當世楷模,在下心中還有些不服,今日聽君一席話才知君之風采遠勝傳言百倍,呂某自愧不如,這次小比之後在下想邀陸大俠豪飲一番,不知可否?”

    而呂屏這番話也引起了在場眾人的共鳴,於是其他人也紛紛開口道,“喝酒怎麼能少了我!”

    “陸大俠,白玉公子,也帶我一個吧。”

    “某家也要去!”

    “…………”

    甚至就連先前那個天門派的弟子這時候也喊著要一起喝酒,還說要向陸景當麵賠罪。

    倒是讓陸景有些措手不及,他其實根本沒想那麼多,隻是想著快點解了這一題,去追前麵的晏筠。

    要是他一言不發,每人都像那天門派的弟子一樣來上這麼一出,那大家什麼都不用幹了,一直坐在這裏等迷宮不斷刷新就好了。

    而且這些東西也不是什麼秘密,遲早會被人發現的,他也沒必要藏著掖著。

    不過或許就連陸景自己也沒意識到,他的心境其實和參加小比之初已經有了一些細微的變化。

    那時的他還隻是想著拿到天一生水,解決秘力麻煩,雖然也在努力爭取第一的成績,但是其實心中也存著一些僥幸,覺得就算拿不到第一,拿個第二甚至第三也不是不能接受,因為說不定前麵的人並不需要天一生水呢。

    但是在短暫的追上晏筠,卻又被後者給拋下後,陸景的好勝心卻是也被激發了出來,現在他的眼中隻有晏筠一個對手。

    其他的那些人諸如白玉公子還有昭明小和尚等人,陸景其實沒怎麼放在心上,所以他答應的才那麼痛快。

    將迷宮的大致情況告訴了在場諸人後,陸景也沒管他們接下來會怎麼做,就又自顧自的思索起解題之法來了。

    半盞茶後伴隨著一陣轟隆隆的聲響,那座土牆迷宮卻是又出現在了眾人麵前。

    而這時候也沒人再去亂跳牆頭的,就連後來的學生也同樣被人告知了這事兒。

    隨後再試過幾次後,卻是終於又有人發現了隱身術在這一關中的妙用,於是也陸續有人成功解題。

    但也有一些人因為隱身術修煉不精,並沒法完全讓自己的身體消失不見,還留下一隻胳膊或是大腿在外麵,甚至還有半截身子都在的,看起來非常掉san值。

    而這些家夥也無一例外都沒能通過迷宮,反倒是修煉隱身術時間最短的夏槐,施法後她的身體居然變得比晏筠還要淡,而且就連地上的影子也都跟著一起消失不見,卻是讓人不得不佩服她的秘力修煉天賦。

    夏槐原是想等陸景一起去解下一題,但還是被後者給勸走了,而等她離開,下一撥人暫時也還沒到。

    土牆前卻是難得又恢複了平靜,而就在這時候陸景看到了一隻土撥鼠,從土牆下麵鑽了出來,似乎是想看看自家門外那些吵吵鬧鬧的家夥走了沒有。

    而望見那隻土撥鼠,陸景的眼睛也亮了起來,他知道自己也終於找到這題的答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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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22-5-14 00:09:57

  晏筠看到背著篋笥的陸景從遠處跑來倒是沒有像其他人那麼意外,反而衝後者頷首示意。

    而陸景則探頭好奇道,“這就是第三題嗎?看樣子你已經進去過了,有沒有什麼情報能拿出來分享下?”

    晏筠聞言居然真的開口道,“這牆後有件詭物,抓到它就算過關。”

    “那不是很簡單,直接把這麵土牆給砸了不就行了?”陸景看那牆也沒有多結實,肯定經不住自己一禪杖。

    然而之後就聽晏筠道,“牆後還有牆。”

    “那就再砸。”

    “沒用的,”晏筠搖頭,“我試過了,這大概是那件詭物的能力,可以在空地上生出九九八十一麵土牆,如果你毀掉原有的土牆,那麼就會有新的土牆生出,總數永遠是八十一。”

    “迷宮?”陸景揚了揚眉毛。

    “可以這麼稱呼吧。”

    “所以隻要解開了這座迷宮,我們就能找到裏麵的詭物了是嗎?”陸景感覺隻有八十一麵牆的迷宮應該也沒多難破解才對。

    就算隻用右手法則,最多半炷香的時間也差不多可以摸出來了。

    但是晏筠到現在還在迷宮外站著,事情應該不會這麼簡單。

    果然之後就聽這位雲水靜慈閣的首席道,“這些土牆會移動。”

    “嗯?”

    “一旦你進入這座……呃,迷宮中,裏麵的土牆就會開始移動,所以想從這迷宮中找出那件詭物並沒有那麼容易。”

    “那你有沒有試著走過上麵,”陸景又伸手指了指麵前的土牆,“這牆看起來也不是很高,應該很容易上去吧。”

    晏筠依舊搖頭,“我上去過,然而一旦我看到它,它就會鑽進地下消失不見,連帶著這些土牆也一起化作塵土,直到半盞茶後它才會和土牆再出現。”

    “無法被觀測嗎……嗯,這麼說來果然很難對付。”陸景聞言揚了揚眉毛,也覺得有些棘手。

    不過晏筠聽到他這句話,卻是一愣,接著似乎陷入到了思索中,片刻後抬頭,“我可能找到解這題的辦法了。”

    …………

    隨著諸生一窩蜂的湧上山頂,此時山腳下那處先前供眾人集合的地方已經重新恢複了平靜,隻剩下黃監院和鄭教授兩人還在那裏吹著山風。

    他們雖然沒跟著那些考生一起上山,但不時有信使落在兩人麵前,為他們傳遞著這次小比的最新消息。

    鄭教授從一隻紅嘴夜鶯的腿上解下了一張字條,展開看了一眼,臉上也露出了一抹驚奇之色,“監院,他已經到了第三題了,而且目前的名次僅次於晏筠。”

    黃監院那張國字臉上卻是不動聲色,隻是道,“柯教授對他手下留情了嗎?”

    “沒有,老柯說他完全是憑自己的實力解的第二題,用毒逼的老柯扔掉了手裏的茶碗。”鄭教授頓了頓,“不過我倒是挺好奇,他這毒藥是從哪兒來的,我記得他進入書院之前好像還是不會用毒的吧。”

    “他手上的毒藥應該是鏡湖穀裏一位紙人給他的,”黃監院歎了口氣,“我知道那人,她本該也在今年的新生中的,郭少監很看好她,之所以帶她回來,也是想讓她日後進入司天監成為我們中的一員。


    “奈何那人心中仇恨太深,難以解開,且行事頗為偏激,始終不滿足入書院讀書的條件,這才隻能繼續在鏡湖穀裏做紙人,或者說這本就是她自己的選擇,我倒是沒想到他們兩個的關係居然看起來還不錯。”

    黃監院搖了搖頭,似乎有些想不明白陸景一個名滿江湖的正道大俠為什麼會和一個為武林所不容的邪道妖女也能相處的這麼融洽,還從對方手裏討到了一些毒藥,在這次小比中派上了用場。


    鄭教授卻是沒多問,他是書院中的老人了,自然知道鏡湖穀中很多紙人身份敏感,黃監院既然沒說那人的名字,他也不會多嘴,隻是將話題又轉到了眼下的小比上。

    “不管怎麼說,他都已經解了兩題了,而這次小比的題可比往年要難的多,若是他將第三題也解過了,那至少也能拿到一個中間名次了。”


    “第三題他解不了,”黃監院道,“己字玖拾五可不是靠蠻力能對付的,他的毒藥也同樣派不上用場了,到時候他就會明白秘力的作用了。”

    …………

    雖然不想承認,但是陸景發現自己這次的確是遇上麻煩了。

    尤其在他看到晏筠的身影在陽光下越變越淡,最終隻剩下了一個透明的輪廓後,就知道對方打算怎麼解這一題了。

    ——隱身術。

    既然那座迷宮在有人走進去後就會開始移動,那試著隱匿身形不被它發現似乎是個可行之策。

    而說起來這還是陸景那句無法觀測給晏筠提的醒,所以晏筠隱身後倒也沒有著急進立刻入那座迷宮,而是又對陸景道。

    “抱歉,我這法子你用不了,不過在我離開之前,你還有什麼要問的沒有?”

    陸景亦是有些無奈,他現在倒是也有點能理解魏子羨還有昭明、白玉等人心中的感受了。

    和晏筠這樣的人成為競爭對手,果然是件很讓人鬱悶的事情,就好像你每次用盡全力,好不容易才看到她的車尾燈了,可轉頭她又把你給遠遠拋下。

    不過陸景倒是也沒後悔自己多嘴,以晏筠的聰慧,就算自己不開口,隱身術的事情她遲早也會想到的,而且對方已經毫無保留的跟他分享了自己這段時間摸索出的東西,也幫陸景節省了很多時間了。

    所以陸景想了想後道,“那件詭物,到底是什麼樣子的?”

    “它的外在表現是一隻玉筍。”

    “謝謝,我沒有其他問題了,祝你解題順利。”

    “也祝你早點解開此題,相信之後我們還會再遇到的。”

    “但願如此吧。”陸景苦笑,眼睜睜看著那道半透明的人影走入了麵前的迷宮中,過了一會兒迷宮裏並沒有傳來任何響動,那些土牆也沒有開始移動。

    陸景知道晏筠已經成功了一半了,又等了會兒那些土牆忽然轟然傾倒,四散的煙塵中一位教習的聲音響起,“晏筠,通過第三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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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22-5-14 00:09:42

 負責第二題的教習還在為陸景感到惋惜,就聽後者忽然開口道,“解題前能讓我先看看那茶碗嗎?”

      “哈哈哈,這種程度的小聰明我勸你還是不要耍的比較好,”那教習聞言莞爾,“想憑一張嘴就騙我自己交出茶碗,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今日任你說破了嘴皮,我也不會讓這隻茶碗離開我的手掌的。”

      “…………”

      “老師不覺得這題有些過分了嗎?”

      “的確。”那教習點頭,“這題對你來說是有些欺負人了,但是沒辦法,說到底還是隻能怪你自己沒有秘力修煉天賦。雖然這也並不是你的錯,但這次小比是築基小比,比的就是秘力修為。

      “說實話你能通過第一題已經很讓我刮目相看了,我到現在都不知道你是怎麼做到的,而這樣一來你這次小比肯定就不是最後一名了,也算是證明了自己,不如就在此止步吧?”

      “可我要是不想止步呢?”陸景一邊說著一邊向左前方踏出了一步。

      而那教習見狀則很是警惕的向後退出一步。

      “怎麼,接下來你是打算對我用強了嗎?嗬,我是說過不讓你碰這隻茶碗,但是卻沒說不許碰我,而你身為天璣榜上的高手,武功自然也很是厲害,在這一屆新人之中不說是第一,也是第二了,老實說真要是對上了,我也不是你的對手,但是……”

      那教習說到這裏話鋒忽然一轉,又笑嗬嗬的道,“你不會以為我想不到這點吧。罷了,我今日就當是為你上上一課好了,教教你修行者是怎麼對付眼下這種情況的。”

      “老師莫非已經提前布置好了陣法?”陸景似乎有些驚訝。

      “不止呢,”那教習一邊說著一邊又從自己的懷中掏出了厚厚一摞東西,居然都是符籙,大概有上百張,看樣子為了防備可能會出現的戰鬥,他這次也下了血本了。

      那教習自信憑借手中的東西可以攔下這世上任何一位一流高手。

      不過隨後就見陸景又向左前方踏出了兩步,這次輪到那教習疑惑了,陸景雖然在向他一步步逼近,然而不知為何並沒有選擇最短的距離直接逼近,而是走了條斜線。

      難不成他是想破陣?可陣法明明都還沒有開啟,而且也不止有一個。

      隨著一陣山風吹過,那教習忽然心中一動,卻是終於明白了陸景為什麼這麼走了。

      他這是要搶占到上風口的位置!

      想到此處後那教習頓時也警惕了起來,然而還是慢了一步,卻是已經從那風中嗅到了一股甜膩的氣息,腦袋也跟著一暈。

      “你居然用毒!!!”

      好在踉蹌了兩步後,那教習還是催動起內力壓下了這股暈眩感,結果抬眼就見陸景又揚手,向空中灑出了一把什麼東西。

      那教習不敢怠慢,連忙開啟陣法,將自己從下風的位置給直接以縮地之術送到了上風的位置,並且和陸景拉開了一大段距離,這才稍稍鬆了口氣。

      然而他還來不及問陸景手上的毒藥是從哪兒來的,就聽後者又開口朗聲道,“老師還不放下茶碗嗎?”

      那教習一哂,正待反駁,可緊接著就瞧見自己托著茶碗的那隻手掌已經一片墨綠色了。

      什麼時候?!自己是在什麼時候中的毒,為什麼一點感覺也沒有?

      那教習心下一沈,額頭上也忍不住開始冒出了冷汗來,他不知道自己中的是什麼毒,也不知道有沒有生命危險,不過看手掌的樣子顯然不太好。

      而之後就聽陸景又道,“我是為老師著想,那碗壁上現在可也還占著不少毒藥呢。”

      那教習聞言又低頭,果然在碗壁上也看到了一圈綠色,雖然有些不太甘心,但性命要緊,最終還是不得不將那茶碗遠遠丟在了一邊。

      “多謝老師手下留情,讓我解了此題。”陸景拱手道。

      “你要是真的想謝我,不如趕緊把解藥拿給我。”那教習沒好氣的道。

      陸景聞言從那隻篋笥中摸索了片刻,掏出了一隻小瓶來,遞了過去,同時恭聲道,“老師,這是解你先前吸入的毒粉的。”

      然而那教習卻是擺了擺手,“你之前放的毒粉不要緊,我已經運功壓下去了,我想要的是之後你又下的毒,就是讓我的手掌便綠的毒的解藥。


      話雖這麼說,但是那教習這會實際上也咂摸出不對來了,因為一直到現在他中毒的那隻手還沒有任何的反應,那毒素似乎也沒有什麼擴散的跡象。

      而仿佛是為了印證他的猜想,之後就聽陸景又道,“哦,那個啊,那個隻是我搜集到的銅鏽,沒有毒的。”

      “…………”

      負責第二題的教習知道自己上當了,主要還是他先入為主,之前因為一時不備就吸進了陸景拋出的毒粉,腦袋發暈,所以自然也下意識的覺得自己手上再沾的也是毒粉,而且銅鏽的顏色又實在太過鮮豔,讓他心中慌張的緊。

      於是也就忽略了很多平時冷靜的時候應該注意到的事情,最終徹底步入了陸景的圈套,如後者所希望的那樣,主動丟掉了手中的茶碗。

      想到這裏那教習也忍不住歎了口氣,心中還有些不服,但是轉念一想,這道對於非修行者看似根本無解的題能被陸景用這樣的方式給解開,已經可以說是非常厲害了,況且他用的時間還不長,一直到現在第三人才從山上剛剛下來。

      若是這樣都不算是漂亮的解法,那還有什麼能稱得上是漂亮的解法呢?

      不過他雖然心中對陸景的表現很是滿意,但嘴上還是道,“哼,被你又混過了一題,不過你也別得意的太早,後麵還有難題在等著你呢,你且去吧……我到要看看這次小比你究竟能走到哪一步。”

      陸景聞言再次謝過了那教習,這才又背起篋笥向著後者為他指出的方向走去。

      而這一次卻是遠遠的就看到了一大片土牆,而且居然還在那片土牆外碰到了一直跑在最前麵的晏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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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22-5-13 03:49:24

陸景連鏡湖穀都跳過了,區區十幾丈的距離自然也沒怎麼放在心上,待那教習指了路後就直接一躍而下。

      他自身的重量加上手中的禪杖還有背後那個大篋笥,已經超過三百斤了,勢能驚人,因此落地的動靜連他自己都被嚇了一跳。

      好在身體並沒有感覺到什麼不適,第四層的火麟甲讓他的防禦力又上了一個新台階,足以消化掉腳下的反震之力。

      所以伸了伸腿,確認自己的關節和肌肉都沒有問題後,陸景就接著又向下跳去,他沒忘了自己還要追前麵的人。

      而白玉公子等人看著來勢洶洶的陸景臉色也都不由自主的變得難看了起來。

      畢竟他們輕身術用的再好肯定也不會有陸景把自己當石頭直接向下砸來的快,所以沒一會兒他們和陸景之間的距離就被拉近了很多,眼看就要被陸景給超過。

      不過就在這時,位於最前麵的天門派弟子卻是忽然停下了腳步,他發現自己找不到新的落腳點了。

      這麼說或許不太妥當,因為新的落腳點還是有的,隻不過已經是在百丈之外了。

      比之前任何一處落腳點離得都遠。

      因此昭明小和尚等一眾人見狀也都紛紛停了下來,他們沒想到這次築基小比的題目會這麼難,這才隻是第一題,就已經讓他們感到了棘手。

      就算有輕身術的加持,想平安落下也不容易,更何況那處落腳點不隻是高度上離得遠,橫向的距離也不近,單憑一跳很難到達那裏。

      不過此處既然沒有看到晏筠的身影,那就說明晏筠已經成功越過了這道天塹。

      這讓眾人再次感受到了壓力,之前習武時一直被晏筠壓上一頭也就算了,沒想到等進了書院還是爭不過她。

      或許唯一值得安慰的就是有人現在估計比他們還要傻眼。

      眾人一邊想著,一邊不約而同的將目光投向了身後的陸景,就見陸景果然也止住了腳步,探頭向下麵張望著。

      但很快陸景就打開了自己那隻大篋笥,從裏麵摸出了一件看起來頗為古怪的衣服,快速的套在了自己的身上,讓他看上去就好像一隻大號的飛鼠。

      這是蚩先前為他打造的飛翼,原本是要他去鏡湖穀時用的,雖然陸景當時沒用上,但之後還是從吳寒那裏要了過來。

      這次小比帶在身邊,果然就派上了用場。

      陸景穿好飛翼後,衝昭明等人招了招手,隨後便在他們目瞪口呆中再次縱身一躍,在半空中伸展開四肢,滑行了出去。

      蚩為他打造的這套飛翼有點像是陸景前世的翼裝,但是肯定沒有真正的翼裝那麼好用,但也足夠他滑翔到需要的位置了,同時也為他緩解掉了大部分的衝擊力,讓他可以安然落在百丈遠的那處岩壁上。

      眼見陸景就這麼輕鬆過掉了去了他們眼中的難關,昭明等人的心中不禁都湧現出了一種荒謬感。

      說好的練了秘力後可以做到很多頂尖高手也沒法做到的事情呢,為什麼現在看來雙方的差距反而越來越遠了?

      他們這段時間的修煉到底練了什麼?

      不過在場的諸人都是少年俊傑,沮喪的情緒隻是一閃而逝,很快就被激發起了更強的鬥誌。

      不行,這次築基小比無論如何也不能讓一個一點秘力也沒有的家夥拔下頭籌,否則要是被後麵幾屆師弟師妹知道了,他們這些師兄師姐的臉還往哪兒放。

      想到這裏,很快就有人也開始嚐試跨越這道天塹了。

      最先被想出的法子是用五行法術中最基礎的喚風術與輕身術相結合,這樣一來他們就能跳的更遠,但是風力不好控製,一不小心很可能會躍過那片石壁。

      也有一些人想到了可以借助其他人的力量,找個臂力出色的同伴將他們擲過去,但問題是負責擲人的人卻是很可能什麼好都落不到,反而讓一大票競爭者都超過了自己……

      總之,一眾學生在這突如其來的天塹麵前紛紛各顯神通。

      不過這些事情已經和陸景無關了,過了那片光禿禿的岩壁後,後麵的路就變得簡單了很多,陸景也收起了飛翼,繼續玩兒起了速降,沒過一會兒就又回到了山腳。

      而負責第二道題的教習早就因為頭頂不時落下的碎石不得不搬離了原先的位置,換了個遠遠的地方坐著,聽到頭頂傳來的轟隆巨響,抬頭就看到了那些落石的始作俑者。

      他在書院教了這麼多年書,也是頭一次看到有人這麼下山的。

      如果不是因為陸景還活蹦亂跳的,說他從山上一路滾下來也未嚐不可。

      那教習還在發呆,就見陸景已經走上前來衝他行了一禮道,“老師,第二題是什麼?”

      “哦哦,第二題啊,”那教習聞言端起了一邊的茶碗,笑道,“放心,第二題不會再像第一題那麼難了,接下來你不用手,也不能以其他形式接觸這隻茶杯,讓它離開我的手就算過關了,怎麼樣,很簡單吧?”

      陸景皺眉,如果說第一題中他還隻是隱隱綽綽的感覺,那現在第二題中所包含的惡意就很強烈了,出題的人簡直就差把針對他給直接寫在臉上了。


      這是一道不折不扣的秘力題,陸景之前曾在衡記棺材鋪見過老僵屍做過類似的事情,不用伸手就能讓他和楊濤的棺材懸在半空中。

      若是學過相關的法術或陣法的人,來解這一題想必就像那教習所說的一樣容易,可偏偏現在陸景身上一點秘力也沒有,而他那一身武功和驚世駭俗的的內力在這一題上也都沒有了用武之地。

      倒不是說小比上不能有秘力題,實際上根據陸景的了解,之前幾屆小比上也都出現了不少秘力題,畢竟這本就是書院為了檢驗諸生的築基結果而舉辦的小比。

      然而以往的小比很少有把條件限製的這麼死,隻能用秘力來解決的。

      那教習望向陸景的目光亦有些同情,他當然知道陸景現在麵對著怎樣絕望的局麵,在他看來這道題對陸景來說根本就是無解的,眼前這少年好不容易才從山上下來,解出了第一題,大概怎麼也不會想到自己這麼快就要放棄小比了吧。1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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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22-5-12 04:43:27

陸景的輕功雖然已經練到大圓滿境界,但畢竟隻有五品,單從品階上來看是不如書院大部分學生的。

      就更不要說和晏筠、昭明小和尚這種頂尖門派的核心弟子相比了。

      不過陸景的確也有一項其他人所沒有的優勢,或者被他稱之為麻煩的東西那就是他的內力根本用不完,所以當他需要的時候,施展輕功可以完全不考慮消耗的問題。

      換句話說他不用換擋,可以一直掛在五檔上猛懟到底,這一點就算是晏筠也做不到。

      當然也可以說晏筠對內力的控製和分配更加精細,不會浪費一絲一毫的內力。

      總之,陸景一旦敞開了跑,理論上隻要距離足夠遠,這個世界上還真沒人能跑的過他。

      之前在別有洞天,井向有法術加持,但結果還是差點跑輸給了陸景,折了前輩風采。

      而這會兒上山,一眾書院弟子也發現自己就算開了疾風步還是追不上前麵那個可惡的家夥。

      不過陸景發現自己也追不上晏筠,甚至昭明小和尚還有白玉公子等人也都還跑在他的前麵。

      沒辦法,這幾人的輕功要麼是絕學,要麼也都是接近絕學的頂尖武學,再加上有輕身術的buff,上山這點路還真不夠陸景徹底發揮出自己的待機優勢。

      尤其是晏筠,整個人動起來就仿佛是山間的一片流雲,陸景隻跟了她不到兩裏,就連車尾燈動看不到了。

      不過陸景也沒太著急,畢竟這次小比可是有七道題來著,一道落後也不算什麼,後麵再想辦法追回來就好了。

      而抱著這樣念頭的也不隻有他一人,看著陸景從自己的麵前跑過,不少人的心裏也是這麼想的。

      且讓這家夥再囂張一會兒,等到了後麵再讓他開眼。

      不過就在他們盡情展望著未來的時候,陸景卻是已經跑到了山頂。

      一共隻花了不到兩柱香的時間,而且看到了等在那裏的一位教習,遠遠的便喊道,“第二題是什麼?”

      “先把第一題過了再想第二題吧。”那教習卻答道。

      “可我不是已經上山了嗎?”陸景聞言一怔道。

      “沒錯,但上山並不是這次小比的題目。”那教習悠悠道。

      陸景又回憶了一下,好像的確如此,黃監院當時隻說要人上山,並沒說這就是第一題來著。

      於是他又問那教習,“那第一題是什麼?”

      “下山。”

      “…………”

      行吧,合著這麼多人廢了這麼大力氣跑上山,隻是為了再下山。

      但既然題目是這麼設置的,陸景也隻能轉身,準備再跑下去,結果就聽那教習道,“不不不,下山和上山不一樣,是有固定路線的。”

      “還請指教。”

      兩人正說話間,跟在陸景身後不遠處的幾個學生也都相繼趕到了,於是那教習圖省事兒,幹脆一並說了,“下山可不簡單,沒把握的話,我勸你們還是直接放棄的比較好。”

      他這話雖然是對著所有人說的,但目光其實一直停留在陸景的臉上。

      可惜後者沒什麼反應,於是那教習指了指自己身後的懸崖,“下山要走這裏。”

      那幾個學生聞言向前走了幾步,往那懸崖下望去,結果隻看了一眼都有些變色。

      這差不多是後山最陡峭的一麵了,那一片片岩壁就像是被斧頭削出來的一樣,其間雖然也有一些落腳點,但是相距並不近,需要計算好每次跳躍的力道,而且有的落腳點離得還很遠。

      落下去的時候一不留心可能就會摔斷了腿。

      不過前麵的昭明等人已經在為他們做示範了,如果說之前輕身術還隻是起到輔助加速,幫他們節省內力作用,那這片懸崖毫無疑問就是輕身術的主場了。

      正是依靠著輕身術讓自己的身體變輕的作用,昭明等人才能一次次承受著下墜時的巨大衝力,穩穩的落在凸起的石壁上。

      不過他們能做到,並不意味著後來者也同樣能做到。

      就算有輕身術的幫助,從這裏下山也需要找好每一個落腳點,甚至還要應對不時吹來的山風,一不留神就有可能墜入山崖。

      雖然大家都覺得書院不會一點保護舉措都沒有,但是也都不想用自己的性命來驗證這種事情,所以心中不免也有些遲疑了起來,正想再找那教習問一問。

      可沒想到身旁卻是已經有人跳了下去。

      眾人不由都是一驚,尤其等他們看到那人的樣子後更是下巴差點沒掉在地上。

      因為跳下去那人居然是他們這些人中唯一不會輕身術的陸景。

      那教習也被嚇到了,一般來說築基小比,不會一上來就上出這麼難的題,但他也不知道為什麼,在昨日晚間黃監院突然通知他題目要改一改。

      結果原本的上山就變成了下山,還是從懸崖上下山。

      在那教習看來隻這第一題怕是就可以淘汰掉至少二十人,尤其是那個叫做陸景的學生,到了這裏估計會當場傻眼。

      然而沒想到傻眼是傻眼了,隻不過傻眼的人卻成了他,接著他就臉色一變,忙吹了聲口哨,招呼一群正在空中飛翔的仙鶴,準備救人。

      因為沒有輕身術加持,陸景這麼一跳完全墜勢不減,就像一顆隕石一樣砸了下去,等他跳到那片能落腳的崖壁上,估計他的小腿當場就要折斷。

      那教習完全想不明白,為什麼有人會和自己的小腿過不去。

      實際上他現在再叫仙鶴也避免不了悲劇的發生了,隻能將受傷的陸景在第一時間給送下山。

      這一切不過是彈指間的事情,隨著轟的一聲巨響,山崖上的幾人隻覺得腳下的地麵都顫動了起來。

      可想而知作為當事人的陸景落地時又該承受怎樣的衝擊,甚至有女學生都忍不住閉上了眼睛,可很快就又聽到了耳邊的驚呼。

      “不是吧,真的假的?!”

      那女學生睜開眼睛,正好看到毫發無傷的陸景正在進行第二次自由落體運動。

      隻見他就這麼毫無保護的跳向了十五丈遠的第二塊大石,落地的時候再次發出一聲巨響,同時腳下還有碎石裂開,滾落下去。

      卻是逼的下麵的白玉公子,不得不急急忙忙施展輕功,躲過了這一場莫名出現的天災。16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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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22-5-11 00:04:08

     眼見諸生紛紛點頭,黃監院也不再廢話,就要宣布小比開始。

    結果沒想到這時候不遠處卻傳來一個聲音,“且慢!”

    黃監院聞言一愣,向著那聲音傳來的地方望去,就見一個古銅色皮膚的少女騎著一隻憨態可掬的黑白異獸,從山間小徑匆匆趕來。

    而一旁的眾學生看到這一幕也都不由愕然。

    那少女的年齡和他們似乎相差也不是太多,顯然不可能是書院中的教習,可若是學生的話麵孔也很生,之前沒人見過她。

    而且她一露麵竟然就打斷了黃監院的話,在場的學生自問沒人有她這樣的勇氣與膽量。

    黃監院那張國字臉可是不怒自威,光是看著就讓人覺得害怕,另外還負責監督書院一眾師生品行紀律,擁有獎懲之權。

    所以便是書院中那些教習們見到黃監院有時也會不由自主的感到拘謹。

    然而這少女的臉上卻無半分緊張之色,騎著那隻黑白異獸就來到了參加小比的學生們麵前,而且一路上還在東張西望。

    而令那些學生感到意外的是,一向鐵麵的黃監院這次居然也沒生氣,反而主動開口,衝那少女道,“不知蚩姑娘來此有何事?”

    “我來找陸景。”蚩道,卻是已經在人群中看到了背著那隻大篋笥的陸景。

    於是少女便從熊貓背上一躍而下。

    將身後背著的一大一小兩包東西扔給了陸景,“你托我打造的東西,我已經打好了,你看看合不合手吧,不行的我可以再回爐。”

    蚩沒什麼和人打交道的經驗,基本上都是想做什麼便做了,完全沒有世俗禮節的概念。

    但陸景不同,雖說前世也不怎麼鑽營人際,但是該知道的東西還是知道的,怎麼好意思強迫黃監院,鄭教授還有所有參加小比的學生一起來欣賞他的新武器,共同分享他的喜悅。

    聞言忙道,“哦哦,我比完就看。”

    蚩似乎有些不解,“四天前你不是派信使來找我,問我小比前能不能拿到新禪杖的嗎?所以我這幾天才不休不眠給你趕工的。”

    陸景聽她這麼說,心下也是頗為感動,他四天前讓穀井送信給蚩,詢問新武器的打造進度,不過那時蚩沒有回信。

    陸景還以為小比時是拿不到了,沒想到蚩居然連著爆肝了三晚,硬是趕在小比前把武器給打出來了,而且還專程跑來送給他。

    看蚩臉上的黑眼圈都快和齧鐵差不多了,陸景也就不管什麼合不合適了,果斷解開了那個大油布包,露出了裏麵的東西。


    那是一把一看便知不凡的鐵杖,保留了原版的古樸之氣,與此同時又透露著一股凶悍,這兩股本該截然不同的氣息居然在這把禪杖上被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就仿佛佛陀與惡鬼共棲一身。

    上麵的蓮花紋路是隕鐵所特有的,除此之外的那層冷冽光澤卻是摻入了鉻後的結果,毫無疑問重鑄後的禪杖比之前更加堅硬耐磨了,而且重量也有所增加。


    另外陸景還注意到,杖頭和杖尾處都刻有密密麻麻的符文,顯然這已經不是一把普通的兵器了,而是可以供修行者所使用的法器。

    不過陸景對此卻並不怎麼感冒,他不是修行者,也沒有秘力可以驅動上麵的符文,所以這設計對他來說沒什麼用,但是除此之外的其他部分陸景還是都挺滿意的。

    於是他衝蚩點了點頭道,“謝謝,沒什麼要調整的地方了,這就是我心目中最完美的兵器。”

    或許是因為已經聽過太多類似的讚揚,蚩倒是沒有露出什麼驕傲之色,但明顯也對陸景的答案頗為滿意。

    拋下一句“之後有什麼要打的可以來找我”後就又騎上齧鐵回她在山中的住處了。

    而其他學生這時望向陸景的眼神已經是毫不掩飾的嫉妒了。

    憑什麼?這家夥憑什麼這麼受歡迎?!

    先前藏書樓裏剛來的那位秘書郎璿姬和他關係好也就算了,怎麼現在又冒出了一個蚩來,還趕著來送他寶兵。

    對了,據說這一屆中秘力天賦最強的夏槐也和他關係匪淺,甚至有傳言說兩人已經是戀人了,這讓很多還在打著光棍的少俠們感到難以接受。

    而他們想要在這次小比中擊敗陸景的念頭在這一刻也變得更加強烈了!

    陸景當然也能感受到周圍那明顯增加的火藥味,對此他除了報以苦笑外也沒什麼別的好辦法。

    畢竟是他在公眾頻道曬裝備在先的,現在引起了公憤自然也隻能默默承受。

    好在黃監院那邊在蚩走後不久很快也再度開口,卻是一如既往的簡練,隻有兩個字,“上山。”

    隨著最後一字落下,這次的築基小比也終於正式拉開了帷幕。

    一眾手臂上綁著紅綢的學生宛若離弦的利箭,爭先恐後的向著山頂衝去。

    因為人太多,導致上山的那條小道,瞬間就擠滿了人,也使後來的人再無處落腳。

    於是便有人另辟蹊徑,直接踩著岩壁向山上躍去。

    陸景便是其中一員,他的驚濤怒浪一但施展出來,聲勢頓時將周圍幾人都嚇了一跳,還以為突然來了山洪。

    不過很快那些人便重新回過神來,接著也施展輕功毫不猶豫的追了上去。

    起步的階段陸景的優勢還不算太明顯,尤其他之前站的比較靠後,要一點點往前趕,但是等跑了百丈後陸景大圓滿境界的輕功和身為一流高手的優勢就徹底顯露出來了。

    將身前的人一個個超過,而落在後麵的則被他徹底給甩開。

    但其他學生也不是一點辦法也沒有,論輕功和內力他們或許比不上陸景,但卻還可以施展法術。

    是的,輕身術作為最基礎的入門法術,用途很廣,基本每個人都學過,此時正好能派上用場,於是就見眾學生也都紛紛掐動手訣,念出了法咒。

    隨後身子便感到一輕,腳下頓時也快上了三分。

    可接著就發現,好像還是追不上前麵那道身影。1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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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22-5-10 02:51:27

   陸景也沒想到自己要參加小比的消息居然傳的這麼快。

    他從陳伯那裏回來後不過才一個時辰,夏槐和楊濤都已經陸續來找過他了,而到了下午的時候更是整個書院都已經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了。

    不修秘力的人參與秘力小比,這在書院的曆史上也是頭一回。

    尤其陸景似乎還想憑借這次小比來證明自己並沒有被同屆的其他學生落下,然而他的那些對手,除了晚了一個月修行的夏槐,卻都是清一色的已經完成了百日築基,可以被正式稱為修行者的家夥了。

    換句話說這是一場武者對修行者所發起的挑戰!

    其實若是單純比試身手,這些剛開始修行的人還真沒人有信心能打得過陸景,但是這次小比在設計之初就是為了檢驗他們這三個多月來的秘力修行成果,等於是以己之長攻彼之短。

    如果這樣都能輸,那他們這段時間豈不是都隻練了個寂寞?

    而且別忘了,這裏可是書院,本身秘力就比外麵的世界濃鬱的多。

    可以說是修行者天然的主場,在這裏施法,速度會更快,更容易成功,消耗的秘力也更少。

    所以大部分人對於陸景加入這次小比並不怎麼擔心,反而一個個都躍躍欲試了起來。

    若是能擊敗一個天璣榜上的一流高手,哪怕隻是有條件的擊敗,無疑也能帶給他們巨大的鼓舞。

    讓他們更加堅定修行之心。

    負責這次小比的黃監院也是這麼想的,因此就在當晚,他又請示了提學,提高了其中幾道考題的難度,讓這些考題沒法通過秘力之外的手段完成。

    一旁負責教授秘力課的鄭教授都有些看不下去了,問道,“會不會太殘忍了一些,而且我沒記錯的話黃監院你不是還挺喜歡那個叫做陸景的學生的?”


    “公是公,私是私,我首先是書院的監院,自然要將書院的利益放在擺在最緊要的位置,難得有這個機會,能激勵一眾學子奮力修行,讓他們感受到秘力的重要性,從而在今後的課業上愈發用功。

    “這不正是這次小比最重要的目的嗎,所以書院沒理由不推動事情向著這個方向發展。”

    黃監院頓了頓,又接著道,“至於陸景,我的確很看好他,正因為如此我才希望他能經受住更多的磨礪,這過程或許會很痛苦,但是對於他的心性同樣也是一場修行。”

    鄭教授很想反問,可是心性修行好了又有什麼用呢,不還是沒法修煉秘力嗎?不過他終究還是忍住了。

    陸景是黃監院看好的人,所以相關的培養自然也是黃監院說了算,他沒理由,也不想幹涉,之所以之前插上一嘴,隻是單純覺得沒必要把事情做的這麼絕。

    在他看來就算不改試題,明天的小比陸景也輸定了,隻是輸多輸少的問題,而等他看過新的試題,卻是覺得明天的小比,對那個叫陸景的學生來說很可能會成為一場徹頭徹尾的羞辱。

    可問題是陸景並沒有做錯什麼,他隻是沒有秘力方麵的修煉天賦,真的有必要做到這種程度嗎?

    似乎看出了鄭教授在想什麼,黃監院隨後又補充了一句。

    “你也別太小看他了,別忘了當初他曾在沙漠古陵中停留過多少時間,直到現在我們不是也不知道他究竟是怎麼做到的嗎?還有存在了幾千年的別有洞天也因他而消失……

    “而前段時間為了幫他找到修煉秘力的方法,我還讓吳寒送他進了鏡湖穀去見那些紙人。這也是我為什麼要臨時換題的一個重要原因,因為我總覺得心中有點不安。”

    鄭教授聞言卻是頗為不以為然,心中隻覺得黃監院未免有些太過謹慎了。

    但是他也無意和對方爭辯,隻點頭道,“不管怎樣,這次應當是萬無一失了。”

    “但願如此吧。”

    這一夜,不知又有幾人為明日一早的小比而失眠。

    但這其中肯定不包括陸景,反正他戌時的時候便已經收拾好了明天要用的東西,然後早早就上床睡覺了。

    而第二天卯時一刻,便從床上爬了起來。

    先洗漱吃飯,之後還在院中演練了兩遍風雲變的前四路,將筋骨都活動開了,這才背起一隻篋笥往後山信步而去。

    陸景因為不想引人矚目,特意選了個比較早的時間,想提前一步趕到,然後找個不容易被人發現角落貓起來。

    結果沒想到等他到山腳,明明距離小比開始還有半個時辰,可那裏卻是已經聚集起三四十人了。

    而等陸景出現,那些人的目光自然也都彙聚在了他的身上,更準確的說是彙聚在了他背後的那個篋笥上。

    沒辦法,主要那個篋笥實在太顯眼了,都有快半人高了,讓陸景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千裏迢迢進京趕考的書生一樣。

    但問題是他這次要考的可是秘力,除了一些主修陣法的學生腰間掛著幾個褡褳,裝著施法的材料外,剩下的大部分人都是輕裝上陣。

    需要用的東西隻要往袖子裏一塞就可以,或者幹脆就揣在懷中,哪像陸景,感覺把全身家當都給帶上了。

    不過陸景本人倒是沒覺得有什麼不妥,因為他也知道小比主要考的都是和秘力有關的東西,甚至還從吳寒還有葉弓眉那裏打聽到了一些之前幾屆築基小比的考試內容。

    自然也清楚武功並不能解決一切問題,好在他也不是隻有武功,陸景可是在小比前就已經做了不少準備,對那份天一生水也是誌在必得。


    黃監院和書院的一群教習是在辰時準時到的,隨後也沒說什麼廢話,隻是讓要參加小比的眾學生將那根紅綢帶係在胳膊上。

    接著掃視了一圈眾人,目光在陸景的身上稍微頓了頓,顯然也被某人身後那隻大篋笥給驚到了,不過也沒和陸景單獨再說什麼,隻是繼續道。

    “一共七道題,做完一道才能做下一道,全做完回到這裏將綢帶交給我,誰用時最短成績就最好,前十人可以依次挑選一件彩頭,都聽明白了嗎?”1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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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22-5-9 04:17:05

     “你的手機什麼時候丟的?”

    “昨天晚上。”張恒道。

    “嗯,那你住哪棟樓?”

    張恒將大學生的樓號報給了負責監控室的年輕人。

    “2單元5棟?”負責監控室的年輕人聞言有些意外。

    “怎麼了?”

    “啊,沒……沒什麼。”年輕人張了張嘴,最後卻還是把話咽了回去。

    張恒估計這家夥很可能之前偷拍過2單元5棟的什麼人,對那棟樓的住戶有點印象,不過他又不敢把這種事兒說出來。

    張恒也樂的裝作沒聽出他的弦外之音,看負責監控的年輕人把昨晚的錄像調了出來,後者遲疑了下道,“其實這錄像沒什麼用的。”

    “為什麼這麼說。”

    “你知道這棟樓住的那個有精神病的大學生吧,早上的時候他們報警家裏來了小偷,警察來調過錄像了。”

    “他們發現了什麼嗎?”

    “沒有,警方估計小偷是繞到側麵攝像頭的死角,從那裏爬上樓的,不過好在最後也沒丟什麼東西,警方也就沒再查下去。”

    張恒揚了揚眉毛,不置可否,他點擊了快進,將錄像放完,12點前還有一些人在2單元5棟中進進出出,不過過了12點後絕大多數人基本上都睡了,隻有一個在外麵應酬的男人,1點左右醉醺醺的走進樓裏,但是沒有其他人從裏麵出來,一直到天亮。

    “小區出入口的錄像呢?”張恒又問道。

    “出入口的也要嗎?誰撿了你的手機隨手塞在兜裏也看不出來啊。”年輕人嘟囔了一句,看樣子有些不情願,但是奈何現在形勢比人強,他看到張恒望過來,隻能又老老實實找到了出入口的文件夾。

    張恒又花了十分鍾,快進著把出入口的錄像也看完了,和單元門外那個攝像頭不同,類似張恒這樣翻牆的是不會被單元門外的攝像頭錄下的,而出入口的錄像,隻要有車輛出入都會被記錄。

    然而張恒並沒有能在其中找到大學生家的紅色飛度。

    難不成三個人就這麼人間蒸發了一個晚上嗎?

    張恒想了想,問年輕人,“在警察來找你之前還有什麼人來過監控室嗎?”

    “沒有……吧。”年輕人撓著頭道。

    張恒從他的話語中聽出了一絲遲疑,“什麼叫沒有吧。”

    “呃,你這麼一說我倒是想起來,在警察找我前我接到了領導一個電話,讓我給他送個東西,我大概離開了監控室10分鍾左右吧,不過我走的時候把門鎖好了,等等,這事兒和你丟手機有什麼關係嗎?你到底是來打聽大學生家的事情,還是來找手機的?”

    “…………”

    張恒了然,看來自己晚了一步,監控室裏的錄像八成是已經被做過技術處理了,這種事情隻要對方技術過關肉眼是很難看出來的,既然大學生一家已經申明沒有丟什麼東西,警方那邊估計也不會費功夫去驗證真偽。

    張恒已經意識到自己早上那通報警電話可能有些草率了,非但沒有逼大學生一家顯出原形,反而有打草驚蛇的嫌疑,主要那時候他還不清楚大學生一家究竟是什麼情況,也沒想到對方竟然還有修改監控方麵的高手,要知道警方到達小區,到來監控室查錄像,中間應該不會相隔太長的時間。

    能這麼快把錄像進行處理,說明對方的技術能力很強。

    張恒雖然也有個lv2的極客技能,但他並沒有經過這方麵的訓練,自認是做不到的,不過這事兒倒也不是完全沒有作用,至少他現在知道年輕人口中的領導,很可能和大學生一家人一樣都已經被神不知鬼不覺的替換了。

    張恒從年輕人那裏問到了他的領導的名字,又用u盤拷了那兩段被改過的錄像,之後又告誡後者,“不要把我來監控室的事情告訴給其他人。”


    “放心吧,我又不會嫌自己工作太長,你來監控室的事情如果被人知道丟工作的可是我。”年輕人拍著胸脯道,之後他的臉上又露出一抹尷尬的笑容,“還有那個,你看我都這麼配合了,小視頻的事情是不是……”

    “視頻的事情我也不會告訴其他人,不過你最好也別再做了,還有,記住,喝酒的時候管住自己的嘴巴。”張恒又警告道。

    …………

    雖然出師不利,但是張恒也並沒有太過氣餒。

    他知道這次要對付的東西並不簡單,從大學生的遭遇上也能看出來,它們應該已經來到人類世界有一段時間了,對於人類世界的各種規則都很熟悉,而且用起來甚至比人類都熟練,之前就將大學生直接玩兒進了精神病院去。

    張恒都能想象到之前的大學生有多絕望,他發現自己的家人被掉包了,然而根本沒有人相信他,他周圍的所有人隻會覺得他的精神疾病更嚴重了,這樣一來就沒有人再會去相信他的話,而且他每天還要和這些不知從哪裏來的生物一起吃飯睡覺,生活在同一個屋簷下。

    就算是正常人,過段時間估計也會真的抑鬱了。

    不過張恒倒是能從中發現一些事情來,不管對方用的什麼手段將一個大活人掉包,顯然這個過程對它們來說也並不輕鬆,否則,它們也不用將大學生送進精神病院,又一直等到現在才把這個隱患給徹底解決掉。

    還有之前新聞中那三個孩子,現在看來那起意外溺水事件必然也和這些東西有關。

    問題是它們為什麼要殺掉那三個孩子?

    如果隻是因為自己的身份被識破按理說是沒道理做到這種程度,它們既然可以把大學生這個成年人送進精神病院裏,必然也會有其他手段控製三個孩子。

    從它們的行事風格也能看得出來,它們一直很謹慎,在掉包後頂替原主人的身份生活,努力融入人類世界,盡量不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而發生在河灘上的事情都已經成為了最近一段時間最熱門的新聞,這顯然並不符合它們的行事規律,還有大學生,他既然對這些東西那麼恐懼,為什麼還要冒著這麼大的風險,從家裏跑出來,來到河灘邊。

    兩人相遇的那晚他到底在那裏幹什麼? 1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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