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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22-9-19 01:20:49

       殿內一眾賓客得到朱頡的保證臉色才稍微好看了一些。

      但是他們當然也知道這位官家的話未必能靠得住,畢竟先前他還對東玄師徒一口一個仙長喚的起勁兒,但是這會兒就已經改口叫做妖道了。

      也讓眾人近距離感受了一把什麼叫做伴君如伴虎,所以聽到朱頡這麼說,大部分人也沒廢話,轉身就向著殿外走去。


      打算趁著朱頡沒改主意前先離開這個是非之地,至於後麵的事情,等出了京城,以陳朝如今的狀況,朱頡就算是想對付他們估計也是力有未逮。

      沒過一會兒,原本坐滿了人的大殿就變得空蕩了起來,除了司天監諸人與東玄師徒外,就隻剩下寥寥數人還沒離開。

      而這些都是膽子格外大的,有人道,“官家,我來助你一臂之力,收拾這夥妖道。”

      也有人卻是站在了東玄師徒這邊,開口道,“某家願拜入仙師門下,與仙師一同對付偽帝。”

      然而東玄真人聞言隻是笑了笑,“多謝諸位好意,不過官家隻是一時蒙了心竅,誤將我等視作奸佞,待他回過神來,自然會明白誰才是真正為他和他的江山著想。”

      說完他又看向朱頡,柔聲道,“吃了一晚酒席官家想必也乏了,不如回福寧殿好好休息,老道可傳官家一套吐納之術,雖不能讓官家成仙得道,但練熟了也可延年益壽。”

      “朕不去!”朱頡毫不猶豫道,“朕還有事要跟司天監的諸位仙長細談。”

      東玄聞言歎了口氣,似乎有些失望的樣子,對不遠處的書畫道,“你來勸勸官家吧。”

      書畫早就等得不耐煩了,聽到師父發話將手又伸進了背後的畫簍中。

      然而這一次不等他抓到畫軸,就見一隻酒盞已經衝他飛了過來!

      這又不是在玩回合製遊戲,陸景當然不會老老實實等著對麵先出招了,尤其東玄真人這些徒弟雖然一個個看起來腦子都有點問題,但是他們各自的本領的確也很是匪夷所思。

      無論是夜鴉的化身飛禽,還是火行孫那不可思議的控火能力都已經超越了法術的範疇。

      陸景甚至沒見過他們掐過任何法訣,而夏槐也沒感應到任何秘力波動,硬要說的話他們這些本領的發動方式反倒更接近詭物。

      想到這裏,陸景的心中又是一動,感覺像是抓住了什麼。

      不過強敵當前,他也來不及細想,一個酒盞扔過去後,他的人也跟著一起動了起來。

      將輕功催動到極致,隻用了一眨眼的功夫,就來到了書畫麵前。

      然而後者見狀卻是依舊不疾不徐,低頭躲過了那隻酒盞,接著……就被陸景一拳打中了胸口!

      要知道如今的陸景已然是江湖有數的一流高手,哪怕隻是簡單的一拳,武林之中能接下的人也並不多。

      而陸景也是在動手後才發現書畫居然並沒有任何內功修為,所以硬接了陸景這一拳的他也是當即肋骨斷裂,胸膛肉眼可見的凹下去了一大塊兒,整個人噴血飛了出去,眼看著就活不成了。

      這就完了?!

      陸景一擊得手,反而愣了下。

      畢竟東玄真人這個三弟子登場的時候也算是逼格拉滿,就差配上bgm了,沒想到卻是這麼不經打,連他的一拳都擋不住。

      這種反差未免有些太過強烈,不隻是陸景,殿內其他人見到這一幕後也都呆住了,朱頡更是激動的差點沒叫出聲來。


      然而緊接著他就看到倒地的書畫胸前浮現出一片墨色,而他塌陷下去的胸腔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重新鼓起,恢複了正常。

      書畫從地上站起來,拍了拍衣袖上的塵土,對陸景點頭道,“力道還不錯,接下來該輪到我了。”

      說完他從畫簍中抽出了先前沒能抽出的那卷畫來,這幅畫卻是比他先前拿出的那兩幅都要長的多。

      畫的是兩軍交戰時的情形,畫上烏泱泱一大片甲士,操戈而立,緊張的望著頭頂,因為上空一大片箭雨正向著他們傾泄而下。

      哪怕是畫外的人,都能感覺到其中的肅然。

      看到那幅畫後東玄真人的臉色先變了,急忙出言道,“不可!”

      然而他這話終究還是說晚了一步,又或者書畫假裝沒聽到,森然一笑道,“箭來!”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隻見那些飛矢全都從畫上飛了出來,衝著殿中諸人落下。

      火行孫見勢不妙,立刻便跳入了最近一盞油燈中,提前一步開溜了。

      而夜鴉也急急忙忙化作了烏鴉,隻是相比火行孫他這鴉身麵對鋪天蓋地的箭雨可就沒那麼好使了。

      還來不及高飛就被一箭射穿了翅膀,哀鳴一聲從半空中摔了下來。

      而那隻仙鶴與靈龜也沒好到哪裏去,前者最慘,直接被射中了腦袋,當場斃命,後者見勢不妙,倒是立刻縮進了龜殼裏去,躲過一劫,但隨後也秒變刺蝟。

      東玄真人看的血壓一陣升高,差點就要破口大罵,但是他這會兒也沒功夫去罵了,因為那箭矢已經落在他頭上了。

      東玄真人急急忙忙掐訣,念動咒語,下一刻他的頭頂刮起一陣勁風,將射來的箭矢全都給吹開了。

      而不遠處的夏槐也不約而同的做出了相似的舉動,不過她是將殿內的酒水全都彙聚到了一起,形成了一道水牆,擋在了麵前。

      夏槐是書院公認的修行天才,學習法術也比其他人快的多,眼下這道法術就是她私下自學的,用來應付這鋪天蓋地的箭雨正好。

      那些箭矢在射入水牆後,沒過多久就紛紛失去了力道。

      即便還能穿過水牆但也變得軟綿綿的,再傷不到人。

      然而夏槐的臉色卻並不輕鬆,她雖然成功施法,但是這畢竟是新法術,她很難控製好秘力消耗,除此之外,因為要盡可能護下所有人,她不得不擴大了那道水牆的長和高,這也進一步加速了她的秘力流失。

      而夏槐又才剛築基沒多久,即便她是甲等秘鼎,也撐不了太長時間。

      至於其他人,在如此密集恐怖的箭雨下,也很難指望他們能做到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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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22-9-20 08:31:04

     書畫望著天空中那密密麻麻的箭矢,嘴角也跟著揚了起來。

    不過片刻功夫,大殿內就接連響起了一片慘叫聲。

    先前留下沒走的那夥番邦異人這會兒全都遭了殃,不管他們是支持朱頡的,還是想抱東玄師徒大腿的,在傾盆而下的箭雨麵前都深刻體會到了什麼叫做諸生平等。

    有輕功好的一開始還能通過輾轉騰挪避開一部分箭矢,但是很快他們就發現那箭雨密集的讓人毛骨悚然,根本不可能從中找到什麼空隙。

    就算鑽到桌子下麵也沒有用,沒過多久殿內就又重新平靜了下來。

    書畫環顧四周,看到了在地上趴著的已經沒有呼吸的夜鴉與仙鶴,看到了臉色陰沈的東玄真人,也看到了大殿中央依舊在苦苦支撐的司天監諸人。

    然而卻唯獨沒看見之前給了他一拳的陸景。

    書畫的心頭一跳,下意識的後退了半步,可他才挪動腳步,耳邊就響起了一個聲音,“你是在找我嗎?”

    書畫回頭,見到陸景正靜靜站在他的身後。

    他的臉不由也露出了一副活見鬼的表情,剛開始的時候他還以為陸景和火行孫一樣,是用了什麼特殊的遁法,逃出了箭雨的籠罩範圍。

    但是很快書畫就注意到了陸景那身千瘡百孔的衣裳,看上麵的孔洞顯然都是箭矢所留下的,然而那孔洞下的皮膚上卻是連個紅印都沒有。


    這家夥難道是鐵鑄的不成?書畫的心中不由自主的升起了這個有些荒唐的念頭,隨後就見陸景伸手抓住了他背後的畫簍。

    陸景已經觀察的差不多了,到目前為止書畫的所有能力,除了那個逆天的自我恢複外,都是通過畫卷發動的,所以按理說隻要能搶下他的畫簍,他一身的本領應該也就被廢了七七八八了。

    至於他本人的實力,卻是根本不值一提,就算一直死不了,但以他那普通人的身手能做的事情也有限。

    所以陸景這次的目標也很清楚,但是當他的手掌觸到那隻畫簍的時候,下一刻卻又異變突生。

    畫簍中裝著的那些畫卷全都跳了出來,衝著陸景飛來。

    而陸景的反應也不可謂不快,當即就是一閃身,讓過了最先飛來的四幅畫,之後又躲過了另外兩幅畫的偷襲。

    但是他沒舍得鬆開抓著畫簍的那隻手,於是畫簍裏僅剩的最後一幅畫還是碰到了他的手指。

    緊接著陸景就覺得自己的身子一輕,被吸入到了那副畫中去。

    等陸景睜開眼,發現自己居然站在一片亂葬崗中,四周都是荒草和無人打理的墳包,看起來陰氣森森。

    在見識過呂屏之前的遭遇後陸景知道自己這是來到了畫中的世界。

    他雖然惦記著外麵夏槐、澄觀等人,但是現在也隻能先沈下心來,思索從這裏脫困的方法。

    陸景隱隱有種預感,想要破掉書畫的不死之身,答案很可能也在畫中。

    他正想著書畫,沒想到後者便又出現了。

    書畫依舊是那副出塵脫俗的樣子,隻是不知為何身上卻是少了幾分邪氣,孤身來到這片亂葬崗,也顯得有些畏畏縮縮,似乎生怕從什麼地方蹦出來一隻鬼怪。

    而偏偏他怕什麼就來什麼,剛一扭頭,就見一道黑影從天而降。

    再然後,他的腦袋上狠狠挨了一下,就一命嗚呼了。

    陸景等了一會兒,發現並沒有什麼能從畫中離開的跡象,而地上書畫的屍體也消失不見了。

    果然沒這麼簡單嗎?

    陸景低頭思索了片刻,又過了一會兒同樣的位置同樣的書畫再次出現了,陸景這次沒有著急再下手。

    想了想,卻是直接迎了上去。

    “什麼人?”書畫將燈籠提高了幾分,照亮了麵前的一座孤墳,也看到了墳邊站著的陸景,他差點沒有把手裏的燈籠給扔掉,轉頭就跑。

    好在之後聽陸景開口道,“我是人不是鬼。”

    書畫聞言這才長舒了口氣,而陸景也在仔細觀察著他臉上的表情,到目前為止,陸景還沒看出他有任何的偽裝。

    而且眼前這個書畫明明穿著相貌都和之前那個書畫沒有差別,但是偏偏陸景總覺得他有些陌生,就像是另外一個人一樣。

    書畫衝陸景拱了拱手,客氣道,“兄台何故半夜來此?”

    “上墳。”陸景的回答讓書畫的眼皮又跳了幾下。

    因為此地是有名的亂葬崗,埋的自然也都是些孤家寡人,否則若是有後人尚存,也不可能忍心把自己的先輩扔在這種鬼地方。

    所以陸景這句上墳又忍不住讓書畫浮想聯翩起來,但隨即就聽後者反問道,“你又是什麼人,為什麼要來這裏?”

    “哦,在下青州宋伯顏,至於為什麼來這裏嘛……”宋伯顏的臉上露出了一個不太方便細說的神色。

    陸景也沒逼問他,因為從他身後背著的那堆東西上,陸景已經能看出他是來幹什麼。

    這家夥居然是來倒鬥的!

    但問題是他倒鬥也不找個什麼王孫貴族的墓,摸到亂葬崗是想鬧哪樣,這地方葬下的人也不可能有什麼貴重的陪葬品。

    而且看書畫這樣子,顯然也不是專業出身,更像是新手上路,讓陸景的心中也充滿了不解。

    而書畫則還惦記著他的倒鬥大業,跟陸景閑扯了幾句後臉上也隱隱露出了一抹不耐煩之色。

    於是陸景主動提出告辭,書畫也鬆了口氣,眼見陸景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又等了會兒,他才重新找起了自己要找的東西。

    而陸景在一旁看了會兒,就見書畫一直在翻翻找找,但是始終沒什麼收獲,陸景等的不耐煩了,暫時放下他不管,又向前走了一段。

    結果他大概走出了不到兩裏,眼前驀地一亮,卻是直接從夜半三更變成了晌午時分,麵前的景象也是一變。

    從鬼氣森森的亂葬崗變成了充斥著喊殺聲的戰場,而當陸景仰起頭來的時候更是覺得眼前的一幕格外熟悉。

    這不就是書畫先前在殿上招來的那片箭雨嘛,看到這片箭雨,陸景也可以確定自己這是換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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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22-9-21 08:57:16

望著眼前這熟悉的場景,陸景的心中也有所猜測,不過他並沒有著急下結論,而是抬腳,繼續向前走去。

    穿過了這片充斥著喊殺聲與戰鼓聲的戰場。

    不時有流矢落在陸景的身上,鋒利的箭頭毫不費力的穿破了他身上的衣衫,然而隨後便又被紛紛彈開。

    四層的火鱗甲一旦全力運轉,足以為他抵消普通兵刃所帶來的傷害。

    一路走來,陸景還碰上了幾隊殺紅眼的兵卒,因為看他的穿著打扮不像自己人,於是也揮刀向他殺來,

    陸景懶得跟畫中之人計較,隻是搶下他們的武器,連同它們的主人隨手一丟了事,接著便繼續趕路。

    他走了大概有六七裏,耳邊的喊殺之聲漸小,而下一刻他眼前的景象卻是再變,來到了一片桃林中。

    微風吹過,揚起了一片落英。

    然而誰也不曾想就是這人間仙境一般的地方,居然同樣埋藏著殺機。

    陸景還沒看清四周的環境,他的腦後就襲來一陣拳風!

    不及回身的陸景反手一掌,同樣打向偷襲者的胸口,然而後者的輕功顯然也頗為出色,身形微動,便敏捷的讓過了這一掌,而他的一拳卻依舊直奔陸景而去!

    陸景知道若比招式精妙,他並不是身後之人的對手,索性也就不再躲了,就這麼直直站在原地,隻是將腦袋側開,用自己的右肩硬接了對麵一拳。


    那人一擊得手,心下先是一喜,但下一刻就感到一股恐怖的內力自對方的肩頭湧來,眼看便要被反震出內傷來,在這危急關頭,他丹田內的真氣也動了起來。

    如果有人能看到他體內的情況,就會驚訝的發現他的內力不再按照之前的經脈行走,而是另辟蹊徑,化作了一道漩渦,將突然侵入體內的真氣引入那道漩渦中,一點點消融分解。

    不過他這一分神,卻是也顧不上陸景那邊了,好在陸景並沒乘勝追擊,因為他已經看清偷襲他的人是誰了。

    “看到呂兄依舊生龍活虎我就放心了。”

    呂屏一拳即中也認出了陸景來,待他將侵入體內的真氣都消融掉,苦笑道,“陸兄怎麼也進到這個鬼地方來了,我要知道是你剛才絕對不會去自討苦之。”

    “哪裏,呂兄的逍遙訣也很了不起,以弱擊強竟也可以全身而退。”

    眼見呂屏還想說什麼,陸景急忙打斷了他的話,“好了,商業互吹就到這裏吧,澄大人他們那邊有難,還在等著我們去救,呂兄先我一步入畫,應該已經發現了不少東西了吧。”

    呂屏點頭,當下也不再廢話,直奔主題。

    “這裏一共有七幅畫,畫上的人物景致各不相同,除此之外還有一張空白的畫卷,那裏白茫茫一片,什麼也沒有,我之前應該就是被那張畫給吸進來的,對了,從這裏再走兩幅畫,可以見到書畫。

    “不過那家夥和外麵那個書畫不太一樣,他說自己叫什麼宋伯顏,看起來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我試著殺了他兩次,結果什麼也沒發生,很快他就又重新活了過來,嗯,準確的說這些畫上的人都是這樣,在這裏甚至就連一棵草木你都很難破壞。”

    呂屏一邊說著一邊還為陸景演示了一下,扯下了一束桃枝,而沒過多久,那桃枝就又從他的手上消失,回到了樹上去。

    呂屏的神色看起來也有些苦惱。

    在這個鬼地方,任你武功再高也沒有用武之地,根本找不到出去的路,而且之後陸景還注意到了另外一件事情。

    他發現呂屏的皮膚比之前看起來似乎黑了一些,尤其是他手腕處的靜脈裏,流淌的血液開始呈現出墨汁的顏色。

    “怎麼了?”呂屏問道。

    “你的手……”

    “哦,這些畫一直在對我們產生影響,我來得早,所以影響也就明顯一些,我估計等我的血都變成墨汁,大概就再也沒法離開這地方了。”呂屏神色如常道。

    這位逍遙山莊的下一任莊主,雖然年紀輕輕,但已經開始展露出豪雄之氣來,談起生死大事,依舊能麵不改色。

    隻是說完這句話,眼神中多少還是流露出一絲不甘來。

    他並不怕死,但是死的這麼不明不白,連對方的手段是什麼都沒搞清楚,不免有些憋屈。

    不過就在他一籌莫展的時候卻聽陸景道,“我其實有個想法。”

    “什麼想法?”呂屏精神一震。

    “我們從一開始就找錯人了,我們這次要對付的東西並不是書畫,我也是在進入第二副畫後才察覺到這一點的,而你身上現在正在發生的變化也從側麵證實我的猜測。”

    陸景一邊說著一邊也將自己的思路重新整理了一遍,頓了頓接著道,“書畫和這裏的其他東西一樣,都是畫中之人。”

    呂屏皺了皺眉頭,“可他先前分明在大殿上……”

    “如果我猜的不錯,殿上的他應當是一件詭……不,更像是奇物。”陸景心中一動脫口而出道,“那東西可以將人、物吸入畫卷中,但是之後再從畫卷裏放出來的卻已經不是原來的人和物了,唔,硬要說的話更像是他的傀儡。

    “因為隻有這樣才能解釋為什麼這裏的書畫和外麵的書畫完全不同,而且之前那個被稱作怨嬰的東西才會那麼配合,跟書畫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將官家引入甕中,因為無論書畫也好還是那隻怨嬰也罷都是被他所控製的。

    “另外這也能解釋為什麼外麵那個書畫根本殺不死了,因為他本來就是畫中之人。”陸景道,“東玄真人從一開始就在誤導我們,故意扯出了七個弟子來,也是為了讓我們將注意力都放在書畫身上,從而忽略這一切的罪魁禍首。”

    “奇物?”呂屏還是第一次聽到這個詞,不由一愣,不過他知道現在不是糾結這事兒的時候,於是又問陸景道,“那件奇物是什麼東西?”

    “你先前不是說一共有七副畫嗎,還有一副是空白的,那東西十有八九就是空白的那副了。”29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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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22-9-22 03:50:43

 呂屏聞言眼睛先是一亮,繼而又搖頭道,“我也懷疑過那副空白的畫,畢竟這八幅畫裏就屬那副畫最特別,但是那裏什麼也沒有,隻有空白一片,不管我做什麼,都不會有任何改變。

      “在那裏我甚至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這是一種很恐怖的感覺,就好像是來到了世界的盡頭一樣,就連最基本的方向感都感受不到,就算那裏真的藏著什麼東西,我們也不可能找得到。”

      “有人也許可以找的到。”陸景道。

      “誰?”呂屏一怔。

      “書畫,或者說宋伯顏。我剛來這裏的時候遇到書畫,他就一副在找什麼東西的樣子。”

      “可是他不是在亂葬崗的那副畫裏嗎?”

      “對,所以我想把他帶到空白的那副畫裏看看一看。”

      “這也行?”呂屏驚了,他從來沒想過那些畫上的人還能離開他們的畫,自從他進入這個古怪的世界後所見到的人也都隻在自己的畫中活動

      “也許可行,也許不不行,但反正我們現在也沒別的什麼好辦法,估且一試吧。”

      陸景的想法就是最簡單的玩家思維,先確定那副空白畫卷是他們從這裏離開的關鍵,接著就是用手頭上已有的素材去變幻排列組合嚐試解謎。

      之前陸景就一直很好奇書畫在找的東西究竟是什麼,所以當呂屏說那副空白畫卷中什麼也找不到的時候他最先想到的也是書畫。


      還有就是陸景見到書畫的第一眼,總覺得這家夥和周遭的場景並不太搭,他一個文人雅士,提著鏟子來倒鬥怎麼看怎麼奇怪。

      所以陸景就生出了給他換個畫風的念頭來。

      呂屏雖然覺得陸景的想法有些匪夷所思,但就像後者所說,兩人現在的確也找不到其他更好的辦法了,隻能死馬當作活馬醫。

      呂屏並沒有花費太多功夫便做出了決定,而為趕時間兩人直接施展輕功,用最快的速度重新返回了書畫所在的那副畫。

      而書畫看見後兩人,卻對兩人表現的毫無印象,被嚇了一大跳,手中的燈籠都掉在了地上,接著大喊一聲鬼啊,扭頭就跑。

      然而他跌跌撞撞跑出不到兩步,就發現那兩個鬼影已經飄到了他的身側。

      一個悄無聲息,一個動靜卻大的嚇人,隨後兩鬼就一左一右將書畫架了起來,向著某個方向跑去。

      下一刻書畫感覺自己就像是在騰雲駕霧一般,周遭的景物都在飛快的倒退。

      不過片刻功夫,陸景就和呂屏便重又來到了下一幅畫的進入點。

      兩人互相對視了一眼,紛紛加大了手上的力道,牢牢將書畫鉗在手中,甚至讓後者都生出了一絲痛感,隨後毫不猶豫的向前躍去。

      霎那的恍惚閃過,等視線再變得清晰起來,陸景跟呂屏已經從亂葬崗來到了戰場上。

      而且最關鍵的是,他們身旁的書畫也沒丟,依舊被他們牢牢抓在手中。

      此時書畫正一臉駭然的望著頭頂那片黑色的小點,一開始他還以為是鳥群飛過,等看清楚天空中飛舞的那些東西,他整個人就直接被嚇癱掉了。

      明明就在不久前,他還覺得對麵墳頭上突然出現兩道身影是這個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但是沒想到僅僅過了不到半盞茶的時間,他就自己推翻了自己先前的想法。

      書畫的腦海裏現在除了大寫的害怕什麼都不剩了。

      不過這並不妨礙陸景和呂屏將他打包帶走,不如說史萊姆化後的書畫,反而變得更方便攜帶了,完全就是任人擺布,毫無法抗。

      陸景從一個兵卒手裏搶了兩把鐵刀,跟呂屏一人一把,揮舞開來,接著陸景又上前了兩步,從原來更呂屏差不多齊平變成了一馬當先,在前麵開路。

      鐵刀被他舞成了一團光影,撥開了大部分射來的箭矢,而還有一小部分則被陸景用身體給擋住了。

      至於呂屏,則吊在後麵防備著從其他方向飛來的冷箭,他的刀動的不多,但每次都是在關鍵時刻出手,幫書畫化險為夷。

      兩人雖然之前沒有演練過,但是配合默契,讓書畫的心情也跟坐過山車一樣,一會兒覺得自己這次必死無疑了,一會兒又覺得自己好像還能搶救一下,整個人也變得薛定諤了起來。

      跑了一會兒,前麵的陸景忽然發出了一聲輕咦,因為他注意到兩側的軍隊都在向他們所在的方向靠攏,與此同時他們周遭的箭雨也變得密集了起來。

      就連呂屏肩膀上都中了一箭,好在箭頭上並沒有喂毒,而且剛一入肉就被呂屏察覺,調動起肌肉,將那隻箭及時夾住。

      不過書畫卻依舊被他護的毫發無傷,如果說之前還隻是陸景單純的猜測,那在發現軍隊陣形發生變化後,陸景和呂屏都意識到他們這次很可能賭對了。

      因為他們先前幾次穿越戰場的時候都沒有被這麼針對過,顯然他們帶著書畫開始移動的舉動讓某些人的心中也害怕了起來。

      而越是在這種時候就越是不能放棄,想到這裏呂屏也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來,小心注意著四周的飛矢。

      每當他眼角的餘光瞥過前麵的陸景,心中也不由發出由衷的讚歎來。

      他沒想到陸景內功修為出色也就罷了,一身橫練功夫居然也能練到這種火候,這家夥平日裏究竟都是哪兒來的這麼多時間拿來修煉的?

      呂屏不分神還好,一分神就又中了一箭,這一箭射在他的屁股上,傷害不大,但是侮辱性極強。

      而呂屏也沒工夫伸手去拔,隻能帶著這一箭繼續向前趕路,堂堂逍遙山莊的下一任莊主,卻是再沒有往日的肆意逍遙,此刻看來著實有些狼狽。

      好在距離下一幅畫的進入點也不遠了,隻是早在陸景三人趕到那裏之前,那裏就已經被一大群兵卒給圍了起來。

      呂屏還在思考對策,就見陸景的人已經衝了上去,也不殺人,隻是用刀背將人都一個個抽飛起來,順帶著也擋住了那片從天而降的箭雨。2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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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22-9-23 01:02:29

陸景和呂屏兩個最強王者聯手二保一,硬生生的從漫天箭雨中保下了書畫這個倔強青銅,隨後三人眼前一花,卻是終於又回到了那片桃花林中,而且等了會兒,身後的追兵也沒有追過來。

    按照呂屏的說法這片桃花林實際上是一座迷陣,普通人一旦陷入其中,很容易就會再也走不出來。

    然而這卻難不倒呂屏,逍遙山莊曆任莊主除了武功出眾外,也都是博學之輩,呂屏這個下任莊主也很好的繼承了這點,他先前運用易術知識,已經便破開過一次這座迷陣了,如今不過是再做一遍,自然也是輕車熟路。

    實際上之後的幾張畫也都沒能給三人帶來太多的麻煩,論戰鬥力最強的也不過是被陸景已經一通暴打的那隻怨嬰。

    所以哪怕那些畫上的人和東西都拚盡了全力,可依舊無法阻止三人前進。

    最終還是被三人一路殺到了那副空白畫卷中。

    而剛一進入那副畫卷,原本還一副懵逼表情的書畫瞬間就變了樣子,眼神直勾勾的望向某個地方,接著便邁開步子向那裏走去。

    陸景和呂屏見狀立刻也跟了上去。

    來到這裏後陸景就明白了呂屏先前所說的那種感覺。

    的確,這地方實在太空了,放眼望去什麼也沒有,就連腳下的地麵也是空白一片,缺乏基本的參照物讓人很容易就徹底失去方向感,根本分辨不出東南西北來。

    然而這一點卻是難不倒書畫,他大踏步的向前走去,看上去沒有任何的遲疑。

    走出約莫二十步遠,接著解下了腰間的小鏟子,開始奮力挖掘起什麼來。

    在陸景和呂屏的眼中他現在的樣子有些滑稽,完全就是對著一片空氣在揮鏟,但是隨著他手中的鏟子落下,三人所在的這副空白世界也跟著一起晃動了起來,繼而產生了一道裂縫。

    書畫看到那條裂縫後臉上不由一喜,迫不及待的將手伸了進去。

    摸索了一會兒從裏麵取出了一卷畫來,打開那卷畫看了一眼,隻見那畫上的人赫然正是他自己。

    而看到那幅畫後書畫便仰天狂笑了起來,同時激動大叫道,“我成功了,我成功了!”

    喊完了這幾句話,他又快速的從懷裏摸出了一枚丹藥來,毫不猶豫的塞進自己的嘴裏。

    呂屏和陸景還在好奇他吃的到底是什麼。

    下一刻就見書畫的臉色忽然變得好像白紙般蒼白,鮮血從他的眼睛、鼻子、嘴巴和耳朵中不要錢一樣湧出……

    不等陸景跟呂屏上前,書畫就兩腿一蹬,直接一命嗚呼了。

    他斃命的速度簡直比法國投降還要快。

    望著地上已經一動不動的書畫,呂屏不由愕然道,“他……他這是太激動吃錯藥了嗎?”

    陸景一開始也這麼覺得,但是緊接著他似乎想到了什麼,望向書畫的目光也變得複雜了起來。

    不過他還沒有來得及說什麼,就見書畫的屍體忽然又動了起來,然而這並不是因為書畫半路詐屍,而是因為他的身體被吸入到了那副畫卷中。

    又過了片刻,書畫重新從那卷畫中走了出來,卻是竟然真的死而複生!

    不過這一個書畫已經不像是被陸景和呂屏一路挾來的那個書畫了,他的氣質更加出塵脫俗,然而整個人的眉宇中隱藏著一股戾氣,和大殿上的那個書畫如出一轍。

    呂屏因為之前並沒有遇到過奇物,所以對於書畫這種變化顯得有些陌生和茫然,還以為那卷畫的作用是開讓死者反生。

    但是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這件詭物的效果未免太霸道逆天了,直到他聽到陸景歎了口氣,抬頭對書畫道。

    “對別人狠的人我見得挺多了,但是對自己這麼狠的人我還是第一次看到,你……不對,應該還有夜鴉和火行孫,你們這些人都是自己主動把自己給煉成奇物的嗎?”

    “不錯。”書畫負手而立,微笑道,“我聽說過你們司天監的事情,也知道你們有個書院,可惜普通人根本進不去那裏,而且我的秘力修煉資質也不行,就像我也沒有什麼習武天賦一樣,好在這個世界上獲得力量的方式並不隻有一種。


    “看看現在的我吧,我已經變得前所未有的強大,根本就是殺不死的,而且我還可以將那些看不順眼的家夥統統都吸進我的畫卷世界中,在這裏將他們都奴役成為我的畫傀。”書畫興奮道。

    “但代價是你也變成了如今這幅不人不鬼的樣子,”陸景道,“另外,我如果沒記錯的話,奇物都是魂魄不全的,你原先還溫文爾雅,現在心中卻隻剩下凶戾,也是因為丟失魂魄的原因吧。”

    “凶戾有什麼不好?”書畫反問道,“凶戾的人至少不會再被人給欺負,你看到火行孫望向我的眼神了吧,這是以前的我根本不敢想象的,至於你說的代價,我隻是一個普通人,既沒有資質也沒有家世,想要獲得力量又怎麼可能什麼都不付出?

    “如今就算是你這樣苦練幾十年的高手都拿我毫無辦法,這種一步登天的美事,這個世界上可不多,我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呢?”

    “呃,我倒也沒練那麼久。”陸景誠實道。

    書畫冷哼了一聲,望向某人的眼神卻是根本不信,笑話,書畫之前才用自己的胸口領教過陸景的內功修為,知道對方是妥妥的一流高手,除此之外陸景顯然也在橫練功夫上下過苦功,不然不可能在大殿上扛過那波箭雨,這樣的實力怎麼可能沒經過長時間的苦練。

    而陸景也沒解釋,隻是望著書畫的眼睛正色道,“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

    “把自己煉製成奇物的方法你自己應該是找不到的,所以這是一個叫做紀先生的人告訴你的嗎?”陸景一字一頓。

    “你居然也知道紀先生?”書畫揚了揚眉毛,似乎有些驚訝,不過隨後就又閉口不言隻是冷笑了數聲,接著道。

    “我看你們還是多關心關心你們自己吧,尤其是你那個同伴,要不了多久就會成為我的畫傀了,嗬嗬,到時候說不定我還能用他的身體,去你們司天監玩一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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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22-9-24 09:42:01

  其實陸景的心裏還有不少的疑惑,比如書畫三人和東玄真人到底是什麼關係,既然他們都是奇物,那這一身神通顯然不可能是東玄真人教的,師徒之說自然也就不攻自破。

    而他們盯上朱頡,既不求財也不求權,一心隻想攪亂天下大勢又是為了什麼,還有書院鏡湖穀中的寒山客又在這件事情中扮演著什麼樣的角色……


    不過這些問題陸景最終都沒有問出口,一來留給他們的時間的確不多了,不早點解決書畫,呂屏這邊很可能就先撐不住了,二來就算他問了,書畫也未必會回答。

    實際上書畫在吐出最後那句話後似乎也失去了再跟兩人對話的興趣,抓起了地上那副畫後,扭頭就跑。

    看他這樣子,分明是打算拖到呂屏和陸景都變作畫傀,從而不戰而勝。

    然而他一個普通人,跑起來又怎麼可能快的過陸景和呂屏,他才剛轉過身,陸景和呂屏幾乎就同時起步,來到的他的身側,就跟先前在第一副畫中遇到他時那樣伸出手去,準備一左一右把他給夾在中間。

    但是這一次兩人的手卻抓了個空,因為就在最後關頭,書畫的身子忽然一矮,險之又險的避了過去。

    而他這一矮並不是因為忽然跌倒,或者俯下身去,而是他的腳下一空,就像是跑到了懸崖邊,他的整個人也從崖壁上跌落了下去。

    好在這片看不見的懸崖並不算太高,甚至還不到一丈,很快書畫的雙腳就又重新站在了地麵上。

    然而當陸景和呂屏也跟著他一起向下跳的時候,卻根本沒有感受到那片隱形崖壁的存在,落地後依舊還停留在原先的高度上。

    而書畫則在不遠處,抬頭冷笑著望向兩人。

    無論是呂屏還是陸景,都沒想到在這片空白的世界裏除了東西南北四個方向外,居然還藏著個負一層。

    明明書畫就在離他們不遠的地方,然而陸景跟呂屏卻找不到能接近他的辦法。

    陸景隨後試著運起十層的功力,抬腳向下跺去。

    結果落地的霎那陸景感覺像是踩到了什麼東西上,但又像是什麼都沒踩上,然而他的那隻腳的確也無法再繼續向下。

    積蓄的內力以他的右腳為原點,向四周迅速擴散開來,讓這個空白的世界也跟著一起晃動了起來,雖然隻有短短一瞬,但是也讓書畫的臉色一變。

    之後書畫沒有再站在原地繼續看熱鬧,而是又向下跳去,而且這一次一口氣又下了“十幾層”,這才又停了下來。

    而呂屏在陸景動手後也嚐試了下,結果他也沒法打破腳下的屏障,甚至連讓這個世界晃動一下也做不到。

    不過他也不是一無所獲,在嚐試著擲出一枚銅幣後,發現那枚銅幣倒是沒有受到阻攔,衝著書畫飛了過去。

    隻是因為雙方之間的距離太遠,而且呂屏的暗器手法也很普通,書畫並沒有怎麼費力氣就躲過了那枚銅幣。

    再然後呂屏就發現自己也沒什麼辦法了。

    這次入皇宮赴宴,哪怕門口的侍衛並沒有對他們進行搜身,但是絕大多數人的身上也沒攜帶什麼兵器。

    再說就算有刀劍,甚至長槍在手,呂屏也還是對十幾丈外的書畫束手無策。

    而書畫在經曆過之前的虛驚後也逐漸放下了心來,眼見陸景跟呂屏的幾次嚐試都沒能奏效,他的神色也變得愈發得意,忍不住開口嘲笑道。

    “在我的地盤上你們拿什麼和我鬥,還是乖乖變成我的畫傀吧!”

    然而他話音剛落,就見陸景忽然舉起了右手,衝著他比劃了起來。

    不隻是書畫,就連一旁的呂屏也不知道陸景這個有些莫名其妙的舉動是什麼意思,他回想了腦海中的所有法訣手勢,乃至暗器手法,都沒見到過類似的動作。

    而讓兩人更不解的事情還在後麵,陸景比劃了半天後,那隻胳膊終於停在空中不動了,在在這之後陸景卻是幹脆閉上了眼睛。

    書畫一開始還很警惕,隨時準備跑路,但是等了一會兒也沒見發生什麼,於是他繃著的心弦也稍稍放鬆了一些。

    故弄玄虛嗎?就在他這麼想著的時候,就見一道寒光突然從陸景的衣袖中射出,衝著他飛了過來!

    因為那東西的速度太快,書畫甚至沒能看清那東西的樣子。

    等他回過神來,那東西已經飛到了他的身前!

    書畫心中不由大駭,急急忙忙邁步躲向一邊,結果居然還真的被他給躲開了。

    而那東西沒能刺中他又飛出了一段距離,這才掉落在了地上。

    卻是一把小劍。

    書畫之前沒見過飛劍,但是還活著的時候話本小說也看過不少,尤其喜歡那些劍仙的故事,隻是沒想到自己這次居然就撞上了一個。

    萬幸沒受什麼傷。

    書畫一邊這麼想著一邊低頭,下意識的看向手中的畫卷,隨後瞳孔就是猛地一收。

    隻見那副畫卷上赫然多出了一道約莫二尺長的口子,看這樣子分明就是先前被那把飛劍給劃出來的。

    這個口子要說也不算太大,但是書畫看到後臉上的神色卻變得很是驚恐。

    甚至比被那把飛劍給刺中還要驚恐。

    而不遠處的陸景則和他正好相反,一開始的時候臉色有些尷尬,因為陸景已經把能做的都給做了。

    他的禦劍術雖然一直進展飛快,但畢竟隻修到了靈動,對飛劍的掌控力隻能說還有很大的進步空間。

    之前站在那裏瞄準了很久,而且還用自己的手臂搭成了一條發射軌道,就是為了讓飛劍的飛行路線能盡可能準確。

    這種騷操作也就隻有修煉了火鱗甲的陸景能想得出來了,因為一般人一個不小心,搞不好就先把自己的手臂給削了。

    但是陸景沒想到,最後那飛劍還是稍稍偏斜了一些角度,並沒有能像他預期中的一樣直接插在書畫的胸口上,但卻陰差陽錯的刺中了書畫手中的畫卷。


    於是陸景臉上的尷尬也變成了驚喜,如果讓他在書畫和那卷畫中二選一的話,他當然更想毀了那副畫,因為之前發生的一切已經證明了那副畫才是書畫真正的本體,但問題是那東西相比起書畫實在太小了。

    而陸景對於自己的禦劍術心中也有b數,他現在玩飛劍完全就是一錘子買賣,如果這一劍射出去沒收獲,那之後除非他自己跑去撿,否則這劍九成是回不來了。

    所以陸景這一劍隻能選目標更大的書畫,但沒想到反而誤中主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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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22-9-25 00:53:13

 隨著湖光劃破書畫手掌那卷畫,這片白茫茫的世界終於也產生了一些變化。

      一道裂紋出現在陸景與呂屏的頭頂上方。

      一開始的時候那道裂紋不過兩尺長,就和飛劍在那副畫上劃出的口子差不多大。

      但很快那道裂紋就開始向四周蔓延開來,越變越大!

      透過那道裂縫,陸景隱約能看到一些外麵的景象,包括站在大殿上高舉畫卷一動不動的書畫,呼嘯落下的箭雨,還有已經退到了牆邊,猶自在苦苦支撐的夏槐等人,以及準備動身一闖箭雨的晏筠……

      毫無疑問司天監諸人此時已經被逼到了絕境。

      人群中的朱頡兩眼呆滯,看起來亦是一副麵如土色的樣子,接著他卻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一咬牙,神色激動的叫嚷了起來。

      陸景聽不到他在說什麼,但想來無外乎是說些賞賜之類的事情,而附近幾人聞言似乎有些詫異,看了朱頡一眼,但也僅此而已了。

      顯然相比朱頡許諾的那些賞賜,眾人還是更關心自己的死活。

      陸景原本是想讓就快變成畫傀的呂屏先從那道裂縫出去救人,而他自己則留在這裏,想辦法繼續對付這裏的這個書畫。

      但沒想到下一刻那裂紋的擴散速度居然又增加了,接著陸景就聽到什麼東西徹底碎裂的聲音。

      等他再抬起頭來的時候卻是已經重新回到了大殿之中。

      陸景微微一怔,但很快就回過神來,在第一時間伸手抓住了畫婁中最後那卷畫。

      而這時的書畫也扔掉了手中那張戰場圖,轉過身來似乎想要阻止陸景。

      他下意識的將手伸進畫婁中,還想找到一張能幫他擺脫眼下困境的畫來。

      但他的動作才做到一半,左眼的眉弓骨就忽然炸裂開來了,然後那道傷口一路延伸到了他的右腰,看起來就像是被一把無形的利刃給狠狠劈中了一般,那樣子要多淒慘有多淒慘。

      而且這一次書畫那堪稱恐怖的自愈能力也沒有再生效。

      他就這麼怒睜著雙眼,直挺挺的向後栽倒了過去,與此同時陸景手中那副畫也跟著一起燃燒了起來。

      最終徹底燃成了一片灰燼,隨風散去。

      而隨著書畫拋掉那張戰場圖,大殿內一直在肆虐的箭雨也停了下來。

      雖然之後那些箭矢和書畫的屍體都跟陸景手中那副畫一起消失不見,但是它們所造成的破壞卻並沒有跟著消失掉。

      陸景的目光所及之處,大殿上到處都是密密麻麻的箭孔,柱子上,桌案上,房梁上……看起來很是駭人,而屍體上的就更多了,雖然今晚前來赴宴的大部分奇人異士大都在半途就離開了。

      但是除了他們外大殿中還有不少宮女,太監與侍衛。這些人無一例外,全都死在了書畫喚來的這片箭雨之下。

      除此之外,東玄真人的另外幾個“徒弟”也遭了秧。

      被隊友冷不丁打出了一波萬箭齊發,偏偏自己的手中卻連一張閃都沒有,最終除了火行孫仗著遁法無敵逃掉了以外,剩下的全都活生生被aoe給帶走了。

      東玄真人這波簡直虧到了姥姥家。

      所以他現在的臉色自然也不怎麼好看,明明是大好的局麵,自己這邊集齊了神通各異的幫手,摩拳擦掌,準備大幹一場,結果書畫一到,先把火行孫的老底給揭了個幹淨不說,現在更是直接把他變成了孤家寡人。

      反觀司天監那邊,看似處境凶險,但是折騰了一圈卻是一個沒少,合著挨打的從頭到尾都隻有他們。

      東玄真人的心裏能平衡才見鬼了。

      而另一邊的夏槐見到陸景和呂屏重新回到大殿上,之前一直懸著的心終於也重新落了下來,隨後少女就感覺到了一陣疲憊感,她知道這是秘力消耗過度的表現。

      連忙也收了法訣,任空中的水牆散去,嘩啦啦的落在地上。

      但是緊接著她似乎又想到了什麼,臉上的喜悅之色消失了一些,變得有些悶悶不樂了起來。

      她身後的朱頡眼中同樣閃過一抹後悔之色,他也沒想到自己剛說出那句話來,這麼快就被人給救了,而且並不是什麼聽到重賞後冒出來的勇夫。

      這麼一看他剛才豈不是白許諾了,因為無論他說不說,最終都會得救。

      然而朱頡身為陳朝的官家,說出去的話當然也不能就這麼給收回來。

      哪怕今晚他實際上已經表演過一次變臉絕活,可在認識到司天監的強大和無可取代後他也的確是沒法再承受與司天監交惡的代價了。

      不僅如此,他還要想辦法彌補因為今晚的事情雙方之間出現的裂痕。

      所以朱頡沒怎麼猶豫,就對陸景和呂屏客氣道,“不知兩位仙家,是哪一位誅殺掉了那妖道的三徒弟?”

      陸景雖然對朱頡的賞賜很是心動,但聞言還是搖頭,“官家要論功行賞還是等會兒再進行吧,我們可還有個敵人沒解決呢。”

      陸景一邊說著一邊衝主案邊的東玄真人努了努嘴。

      而被他這一提醒,不管是朱頡還是剛剛死裏逃生的司天監諸人也都回過神來,的確,今晚的戰鬥還沒結束。

      東玄真人這個始作俑者,已經在一邊看了一晚上的戲,卻還沒有出過手,但從他剛才應付箭雨時的輕鬆還是能看出一些端倪來的。

      他最起碼也是一位二宮修士,這已經書院教習的一般水準了。

      而司天監今晚來這裏的人,雖然對外一直宣稱都是監察,但實際上隻是一票書院新人弟子,外加上澄觀這個隻能動嘴不能動手的司天監知事。

      所以就算占據著人數上的優勢,但是接下來這一戰恐怕也不會輕鬆。

      然而令陸景的人沒想到的是,東玄真人似乎卻並沒有和他們動手的打算,從懷中摸出了一張符籙,接著念念有詞了起來。

      而等他念完最後一個字,他又深深看了陸景一眼,隨後身體就化作了點點星華,衝出了大殿而去!

      “星辰遁!”夏槐剛看到那些星華的時候眼中還有些疑惑之色,但旋即便想到了什麼又失聲驚呼道。

      隨後她還跟陸景、呂屏等並明白這三個字意義的人解釋道,“星辰遁是一套很厲害的遁法,並不在一般的五行遁術之中,但是練到極致後也不比任何一門五行遁法來的差,最關鍵的是,這門遁術是我們書院的一位前輩所創,一直以來也隻有書院弟子能學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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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22-9-26 02:04:18

“你的意思是說書院之中有內鬼,將修行法門泄漏了出去?”呂屏皺眉道。

      “還有一種可能,那就是東玄真人其實是司天監中人,”晏筠這時候也開口道,“或者曾是司天監中人。”

      澄觀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點,眉宇間不禁浮現出一片憂色,片刻後才道,“司天監雖然明文限製署內人員的去留,但是除了一部分因傷致殘,或者歲數到了的人外,也很少有人會主動離開。

      “尤其是修行者,據我所知去年整整一年,隻有三位監察大人致仕回鄉,還有兩位受傷的監察轉任它職,而對於離開的那些人司天監也有嚴令,除非到了性命攸關的時候,不許他們再動用秘力。


      “除此之外無論因為什麼原因離開,每年都需要向司天監上報至少一次,每隔三年司天監還會派遣人手去附近鄉裏走訪調查。所以……從我個人的角度來說,我很難相信東玄真人真的是我們的人。”

      “那麼死掉的那些人呢?”

      “什麼?”澄觀一時還有些沒有反應過來,直到晏筠又問了一遍,“離開並不隻有一種方式,既然澄大人覺得那些至仕的人不大可能,那麼死掉的人呢,有沒有可能有人借假死從司天監脫身呢?”

      “呃……你說的倒也不失為一種可能。”

      澄觀雖然並不想懷疑那些為了收治詭物而犧牲的同僚,但也不得不承認晏筠的猜測的確並非無稽之談。

      於是他的心情不由也變得複雜了起來,然而轉念一想,他不過是個負責對外事務的文官而已,就算真的發生了這種事情也輪不到他來操這份心。

      想通了這一點澄觀的臉色也好了不少,對書院眾弟子道,“我會將今晚這裏發生的事情,連同你們的猜測一並報給上頭知曉,當然至於最終的結果,也會以上頭的調查為準。”

      頓了頓他又忍不住抱怨了一句,“另外我也會再問問他們之前到底是怎麼做的調查,居然信誓旦旦的說宮裏沒有詭物。”

      澄觀雖然對修行上的事情不大了解,但當書畫喚出那片恐怖箭雨時他也能看出,這並不是普通法術能做到的事情,就更別說書畫那副不死之身了。

      再加上東玄真人又疑似司天監中的舊人,澄觀自然也有理由相信這夥人是靠著詭物才能翻雲覆雨,將他們逼得這麼狼狽的。

      但是之後卻聽陸景道,“今晚的事情的確和詭物無關,而是……算了,等回去後我會寫封書信把我和呂屏剛剛在那副畫裏看到東西詳細描述一遍,然後送到司天監去。”

      陸景不確定和奇物有關的事情方不方便直接說出來,況且這會兒他們旁邊還有個朱頡。

      後者這會兒倒是很老實,在陸景他們說話的時候一直在一邊安靜的聽著,直到幾人說完這才開口,又舊事重提道,“不知是哪位仙長剛剛除掉了那妖道的三弟子,救下我等?”

      朱頡說這句話的時候大部分目光都瞄向了呂屏,結果越看越是喜歡,因為這位逍遙山莊的下任莊主的確稱得上儀表堂堂。

      而且因為修煉逍遙訣,身上有股天然的瀟灑不羈之氣。

      相比之下陸景雖然也有成熟男人的魅力,但是他這款主要是對涉世未深的小姑娘殺傷力比較大,而且他的年紀也稍大了一些。

      然而讓他遺憾的是之後呂屏聞言卻搖頭道,“是陸……哦不是,是戚兄從那東西的手上救下的我,若不是戚兄,此時的我怕是已經被永遠困死在了那片畫中世界裏,而且那東西也是戚兄親自以飛劍斬殺的,我就在旁邊,看的一清二楚。”

      朱頡聽到這話略微有些失望,但是他並沒有將這份失望展露出來,很快就又扭頭對陸景客氣道,“不知這位仙家怎麼稱呼?”

      “戚夔。”

      陸景見朱頡主動找上他精神也是一震,知道喜聞樂見的結算環節終於要來了。

      他今晚入宮原本以為隻是來蹭個飯,順便賺筆跑腿費,沒想到卻是莫名其妙陷入到一場大戰中。

      雖然單以身手而論,東玄真人這三個“弟子”也談不上有多出色,然而他們的種種手段卻是也讓人不得不小心應付。

      尤其是書畫,放在遊戲裏就算不是守關波ss,也至少能混個大將當一當了。

      陸景要不是修了禦劍術,運氣也足夠好,沒準這次也栽在他手裏了。

      好在最後還是磕磕絆絆的通了關,就算朱頡不提,陸景也打算等下就來找他交任務了。

      不過朱頡這次倒是難得的上道,隨後便道,“戚仙家這次從妖道師徒手中救下朕的性命,朕也想報答戚仙師還有司天監其他仙師的大恩。”

      “好。”陸景痛快道。

      結果他這一個字卻是險些把朱頡給整不會了,一般來說這種時候對麵的人都會禮節性的推脫一下,而朱頡也準備了不少勸說之辭。

      幾番推脫下來,既可以體現陸景的高潔情操,也能讓朱頡充分展示誠意,但是現在可好了,朱頡發現自己之前準備的那番話一句都用不上了,一時竟讓他愣在了原地。

      不過他調整的倒也還算快,幹笑了兩聲後接著道,“戚仙家做事卻是爽快,既如此那朕也不廢話了,如今天下動蕩,妖邪四起,司天監肩頭的擔子想必也更重了,朕打算再撥二十萬兩銀子供司天監使用。”

      澄觀聽到這句話不由大喜,立刻便道,“臣代司天監諸位同僚謝管家賞賜。”

      而陸景聽到那二十萬兩銀子心頭亦是一熱,雖然這筆錢不是給他的,但是朱頡之前詢問是誰救了他當然也不可能是白問的,之後肯定還有單獨的賞賜,而朱頡既然一出手就是二十萬兩,那後麵單獨給他的銀子當然也不能太寒磣。

      陸景估摸著八萬,不,十萬應該還是有的,不然也對不起朱頡者身份。

      但是之後他就見朱頡忽然笑眯眯的望向他,“不知戚仙師可曾婚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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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22-9-27 09:18:02

     陸景望向朱頡的目光逐漸變得不善了起來,心想這老小子難不成心疼自己的銀子,打算送個宮女什麼的糊弄我嗎?

    若是如此的話陸景也不介意跟他好好翻一番舊賬了。

    之前這家夥可是勾結太平錢莊一起設局埋伏他來著,之後還派了淨字衛跟天龍門的想捉拿他。

    所幸之後江上那一戰陸景沒吃什麼虧,還大賺了一筆,再加上不想被扯進什麼天家秘聞中,也就懶得再找朱頡算賬。

    但是現在看來,自己先前那決定卻是有待商榷了。

    而另一邊朱頡則被陸景盯的有些發毛,不知道自己這句話究竟哪裏惹到了對方,一般人被問及婚配頂多也就會不耐煩一些,而對麵戚仙師的臉卻是直接黑了下來。

    考慮到他的年齡,朱頡也隻能猜測,陸景是不是已經成過親,但是妻子已經不在了,所以提起這個問題他的臉色才會這麼難看。


    想到這裏朱頡不由也有些猶豫了起來,但是事已至此,他也隻能硬著頭皮繼續道,“戚仙師不知,就在不久之前,朕曾許下諾言,若是有人能救朕脫險,那朕……朕就將自己的女兒嫁與他。”

    陸景一聽臉色也變得更難看了,心道果然被他給猜對了。

    九年義務教育上完,陸景哪還不知道這些皇帝們的慣用手段,朱頡估計是把他當成那種沒什麼見識的匈奴蠻子來對付了。

    在宮裏隨便找個宮女現認成女兒,接著再包裝成公主嫁給他,這也算是這些帝王們的傳統藝能了。

    然而陸景卻不是那些仰慕天朝文化的番邦土包子,隻要有個公主名頭的老婆就心滿意足。

    再說了,陸景現在是缺老婆嗎,他缺的是銀子好不好!

    陸景聞言也不說話,隻是衝著朱頡冷笑,片刻後才道,“你要嫁女兒,可以啊,有本事把福安宮主嫁給我。”

    這當然隻是一句氣話了,眾所周知福安宮主是朱頡最寵愛的女兒,地位尊貴,眼看著早已經到了要嫁人的年紀,上門說親的人也有不少,其中不乏門閥世家與地方豪族,然而最終那些人卻都沒能入朱頡的法眼。

    顯然朱頡對於自己未來的女婿要求頗高。

    而陸景對於福安也沒什麼想法,他之所以這麼說隻是為了提醒朱頡別耍小聰明,老老實實掏錢就好。

    他要的也不多,有個十萬,十五萬的就能打發了,甚至八萬九萬也不是完全不能談。

    結果他說完後沒想到朱頡又愣了愣,接著道,“仙師怎麼知道朕要嫁的女兒就是福安呢?”???

    陸景覺得朱頡的嘴巴和自己的耳朵肯定有一個出了問題,要麼就是朱頡的腦子出了問題,這家夥先前給自己的女兒選駙馬,找了一堆青年才俊,從長相,到家世,再到文章武功全都考教了一邊,選了四年硬是沒選出一個人來。

    然而今晚隻和他見了一麵,除了個假名字外對他一無所知,就要把自己最心愛的女兒嫁給他,這怎麼都說不通啊。

    於是陸景又沈默了片刻,出言提醒朱頡道,“這會不會……有些草率了。”

    “不草率不草率。”朱頡搖頭,“實不相瞞,朕這個做父親的這些年一直沒少為這個女兒的婚事操心,然而直到遇到戚仙師前,我始終沒能找到合適的人來托付。”

    “別,你這說的好像和我很熟一樣,”陸景勸道,“你不了解我,怎知我婚後不會欺負你女兒?”

    “其他人也就算了,司天監中人的道德與修養朕又怎麼可能會去懷疑。”

    “可我們這年紀差了得有點多吧,快二十歲了,實不相瞞我今年已經四十出頭了。”

    “這點年齡算什麼,朕已經快五十的人了,上個月還剛納了四個妃子。”

    “我的家世也不行啊,祖上三代都是農民。”

    “英雄不問出身嘛,”朱頡道,“正是因為戚仙師你起與微末,能走到今天這一步才更加說明你的不凡。”

    “…………”

    陸景也詞窮了,索性不再拐彎抹角,直接了當道,“官家你還是給我賞銀吧,我現在就是缺銀子,我也不多要,有個十五萬兩,你我從今往後就兩不相欠了。”

    朱頡的臉上露出為難之色,“戚仙家缺錢嗎,可朕手頭的銀子也不多了,說來汗顏,都怪朕這個官家沒做好,導致如今國事不利,烽煙四起,外有強敵來犯,內有天災不斷,將國庫幾乎都掏幹了,這次給司天監撥出的二十萬兩銀子,還是朕咬牙從自己的內庫裏拿出來的。

    “而且大概還有五萬兩左右的缺口,之後還要想辦法補上,至於更多的銀子,朕一時半會兒也拿不出來了。”

    陸景將信將疑,朝廷財政緊張他是知道的,哪怕他之前並不怎麼關心政事,但是朝廷在短短半年內已經加征了五次商稅,他卻是聽說過的。

    而陳朝的商業環境其實一直很寬鬆,如果不是實在沒錢了,朝廷也不可能這麼瘋狂的收商稅,另外還有傳言鹽引的價格也要翻倍,那些鹽商們這段時間也叫苦不叠。

    但陸景還是不太相信,堂堂大陳,居然連區區十萬兩銀子都拿不出來了。

    朱頡隨後又道,“其實,如果戚仙家真的缺錢的話就更應該迎娶福安了。”

    “為什麼?因為她的嫁妝很多嗎,那你直接把這些錢給我不就行了,還省了個公主。”

    “並非如此。”朱頡解釋道,“如今是非常時期,國家的確是沒錢了,福安出嫁的排場,能想辦法解決,但是嫁妝的話也隻能從簡了,不過不要緊,你真要想賺錢其實也很簡單,到時候隻要多發幾張請帖就可以了,將那些文武百官,皇親國戚,甚至豪商巨賈都請過來,他們的賀禮絕對足夠你們夫妻二人大賺一筆了。”

    朱頡忽然這麼不遺餘力的推銷起自己的女兒來,當然是有原因的,經過今晚的事情朱頡也算看明白了,這世上,修士的力量才是最強大的,遠非世俗的財貨權利所能相比。

    可惜司天監受規矩所限永遠都隻會保持中立,而不會選擇來幫他。

    但是沒關係,既然得不到司天監,那不如退而求其次,改去教好司天監內的強大修士,朱頡不信了,若是有朝一日陳朝和自己的女兒有危險,自己的女婿還能繼續袖手旁觀。

    至於兩人到底合不合適,還有福安宮主自己的意見,朱頡從頭到尾都沒關心過,生在帝王之家,有些事情總是難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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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22-9-28 09:34:13

     陸景也不知道為什麼好端端的戰後結算環節忽然畫風一變,變成了公園角的相親大會,而且最關鍵的是他發現自己居然還有些動心。

    倒不是因為眼饞福安公主的美貌,而是朱頡給他出的歪主意聽起來的確挺有誘惑力的。

    陳朝一直奉行藏富於民的治國之策,所以哪怕朝廷已經窮的快要揭不開鍋,但是民間依舊有不少人的日子過得有聲有色,其中尤以那些王孫貴族為勝。

    而京師之中最不缺的就是各種狗大戶,借著和公主大婚的名義把這夥人搜刮一遍,別說十萬兩銀子了,就是二十,三十萬兩銀子也不是沒可能拿到。

    有了這筆錢,他找蚩買飛劍的那筆巨款就能補上了。

    不過這念頭隻是在陸景腦海裏轉了一圈,很快他就反應了過來,不對啊,自己是找朱頡要錢的,不是要朱頡出主意幫他摟錢的。

    再說哪有把自己女兒拿出來當吸金工具用的,朱頡可以不當這個爹,但是陸景卻不能不做人。

    他對福安公主的印象還不錯,而且後者還出手幫過顧采薇,就衝這層關係,陸景也不想把她給牽連進來。

    於是之後他對一臉期待的朱頡道,“此事莫要再提,官家還是從別的地方給我籌點錢吧,十五萬沒有就十萬吧,兩個月的時間,這是我的底線了。”

    陸景說完也不再理會朱頡的反應,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別看朱頡先前說得可憐,但陸景根本不信這家夥真的連十萬兩銀子都掏不出來。

    不說別的,他少娶幾個老婆,號召他那一大家子,少吃幾口肉,後宮這邊的開銷都能減少不少。

    隨後陸景走到書畫倒下的地方,彎腰撿回了自己的飛劍,擦了擦收回到自己的衣袖中。

    澄觀原本還想和陸景私下再說幾句話,問問他被吸入畫卷後究竟發生了什麼了,但沒想到陸景和他匆匆打了個招呼後,就邁步向著殿外走去。

    那模樣就像是下雨天趕著回家收衣服一樣。

    陸景甚至直接運起了輕功,幾個起落身形便已經消失在了夜色中。

    隻留下一臉愕然的朱頡和澄觀,不過一旁的夏槐心情倒是又好了起來,尤其聽到陸景幹脆拒絕朱頡的時候,少女的眼睛又彎成了一對兒小月牙。

    澄觀這會兒著急回司天監複命,眼見陸景已經問不到了便也向朱頡告辭,沒想到卻被後者一把給抓住了衣袖。

    隨後就聽朱頡焦急道,“澄知事,你們可不能就這麼離開啊!”

    澄觀皺了皺眉,接著似乎想到了什麼,出言安慰道,“官家無需擔心,所謂怨嬰一說本來就是書畫杜纂出來嚇唬你的,如今書畫已經伏誅,寧婕妤的病應該也沒什麼大礙了,官家你不如先讓禦醫給瞧瞧,之後若是有什麼問題再來找我們司天監。”

    “不是寧婕妤的事情,”朱頡連連搖頭,“不,寧婕妤和她肚子裏的孩子當然也很重要,但是還有件更要緊的事情澄知事莫不是忘了?”

    “還有什麼事情?”澄觀疑惑。

    “東玄真人剛剛逃掉了,還有那個喚作火行孫的妖道見勢不妙跑的更早!”朱頡憂心忡忡道,“諸位這麼一走,要是他們再回來怎麼辦,而且按東玄那妖道的說法,他可是還有兩個弟子的,比那書畫更厲害,要是他回來的時候再喊上那兩個徒弟,朕……朕又該如何是好啊。”

    今晚在見識過東玄師徒種種神乎其神的神通手段後朱頡是真的怕了,哪怕他的皇宮裏有不少侍衛,還有淨字衛,但是這些人防備一般人甚至武林高手還行。

    但是對上修行者看起來就沒那麼可靠了,不說別人,光是一個火行孫就夠讓人頭疼的了。

    這也是朱頡無論如何也想把福安公主嫁給陸景的原因,最好從今往後陸景也住景皇宮裏,時刻保護他這個老丈人的安全,雖然無論是陳朝還是之前幾個朝代,好像都沒有駙馬爺搬進皇宮的規矩。

    但性命要緊,朱頡現在也顧不上這麼多了,然而讓他沒想到的是白送個公主,還是大陳朝最美麗聰慧的公主,陸景居然都不動心。


    不但出言拒絕了他,而且離開的速度就像是在躲瘟疫一樣,而眼看著其他人也要走了,朱頡也急了,急忙攔住了澄觀。

    澄觀想了想,也不得不承認朱頡的擔心一定的道理。

    司天監還是守著一千多年來的規矩,盡量跟皇室保持距離,對皇帝的所作所為不聞不問,但沒想到這卻給了是給了其他修行者可乘之機。

    東玄真人接近朱頡也有段時日了,甚至已經讓朱頡對他言聽計從,然而司天監那邊居然一直都沒收到什麼風聲,這肯定不太合適。

    所以這次事情後預計司天監也會加強對皇宮的監視,雖然朱頡的死活和他們無關,但是朱頡如果死在詭物或者修行者的手中就是司天監的責任了。

    當然,澄觀隻是負責司天監的對外聯係,最終的決定並不是由他來做的,所以他隻是對朱頡道。

    “官家莫慌,那東玄真人與火行孫既然逃了,想來短時間內也不會再回來,官家可以先調侍衛高手寸步不離貼身守護,而司天監這邊想必很快就會有所安排。”

    朱頡對這個模棱兩可的回答顯然並不怎麼滿意,但是他也知道自己沒有多少討價還價的餘地,說到底還是因為司天監裏沒一個他的人,於是最終也隻能歎氣同意了。

    但是心裏並沒有打消嫁女兒的念頭,尤其他覺得陸景之所以會拒絕,還是因為沒見過福安公主的緣故,否則以福安公主的美貌,又有個公主的身份,這世上根本沒幾個男人可以拒絕,更不用說匆匆離開了。

    不過這一次朱頡卻是想差了,實際上就算福安公主再漂亮十倍,陸景也還是會走,因為他這會兒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辦。

    自從知道今晚的事情牽扯到了寒山客,陸景現在心裏就隻剩下一個念頭那就是趕緊回書院去!

    甚至跑到半路的時候,陸景就喚來了穀井,讓它先帶信給黃監院,托黃監院幫他看住寒山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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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22-9-29 04:04:39

       陸景出了皇宮後也沒再拐去別的地方,就這麼直接跑回了衡記棺材鋪,結果還沒進門就知道出事了。

      他遠遠的就看見老僵屍,搬了條長凳坐在棺材鋪的大門外,臉色青的就跟地府裏的閻王一樣。

      陸景見狀心下也跟著一驚,脫口而出道,“寒山客已經跑了嗎?!”

      老僵屍聽得巷外傳來的腳步聲,一隻手已經伸進了自己的懷中,不過等他看清來人後那隻手又抽了出來,皺眉道,“你不是入宮做法去了嗎,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還有誰是寒山客?”

      “就是那個昭宗朱禎。”

      “昭宗?他不是四十多年前就死了嗎,怎麼在書院裏,”老僵屍聞言一愣,接著反應了過來,“難道他是跑鏡湖穀裏做了紙人嗎?怪不得,當年我就覺得他死的有些蹊蹺。”

      而陸景看到老僵屍的反應也是一怔,“怎麼,他沒跑嗎?”

      “紙人是沒法離開書院的,”老僵屍搖頭道,“既然選擇了遠離塵世紛爭,又怎麼可能沒有任何代價有己字貳拾貳在,他們這輩子都沒機會再出來了。”

      “但是我記得鏡湖穀裏還有郭少監想收入書院的紙人啊,難道他們也都隻能永遠待在書院裏了嗎?”陸景想起了東門微瀾。


      “你說的是萬毒穀的那個小姑娘吧,”老僵屍道,“她的情況比較特殊,郭少監給了她一個做選擇的機會,暫時沒有將她的名字刻在己字貳拾貳上。”

      聽到老僵屍的回答陸景這才鬆了口氣,接著又好奇道,“那董大人你為什麼搬凳子坐在這裏?”

      “因為有人偷了我的棺材。”老僵屍鐵青著臉道。

      “…………”

      陸景一時無言,司天監憑借【井】聯通九州,為了盡可能保持低調,避免不必要的麻煩,每口【井】的位置一般也設置的很……陰間。

      什麼棺材鋪,紙人鋪,都是一般人不會進來也不想進來的地方,說實話如果不是親耳所聞,陸景也不相信有什麼人會偷到老僵屍的頭上來。

      “除了棺材還丟了什麼嗎?”

      “沒有別的東西了,”老僵屍搖頭,“我剛剛又檢查了一圈,發現鋪子裏的棺材少了兩副,其中還有一副金絲楠木棺材,是我專門給自己留的,不下三千兩白銀,最可恨的是那竊賊偷了棺材不說,居然還留了話,說什麼下次再來,嗬嗬,從今天起,老夫就等在這棺材鋪裏,我到要看看他什麼時候再來。”

      陸景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據他所知,司天監在【井】邊布置的是有陣法的,但是作為掩飾的棺材鋪,還有紙人鋪子裏為了不引人矚目卻是並沒有額外的防禦手段。

      陸景隨便安慰了老僵屍兩句,之後就匆匆回到了書院,接著直奔鏡湖穀而去,哪怕有老僵屍剛才那番話,但在沒見到寒山客之前陸景還是很難放下心來。

      好在等他趕到寒山客的住處後,看到後者依舊好好的待在那裏。

      寒山客這會兒已經爬到了樹上,準備休息了。

      看到陸景後臉上的神色很是驚訝,“雖然不知道你為什麼這麼著急要那份毒丹,但是也沒必要一天往我這裏跑兩趟吧。”

      陸景猶豫了下,還是問道,“朱……前輩你認識東玄真人嗎?”

      “東玄真人?”朱頡認真的想了想,接著聳肩道,“我不記得了,當初我為求長生拜訪過很多修道之人,可惜他們頂多也就能做到延年益壽,做不到長生不老,令我很是失望,其中很多人,我現在連名字都想不起來了。”

      陸景見寒山客說得坦然,原先對他的懷疑也消散了不少。

      的確,今晚的晚宴上東玄師徒一直在圍繞著寒山客來做文章,但是並沒有證據表明他們和寒山客真的認識,也不能排除他們隻是在借著四十年前的事情往虛弱的陳朝身上捅刀子。

      甚至他們完全可以再捏造一個朱禎出來,扛起反陳的大旗,也不一定非要將正主給請出去……想到這裏,陸景也覺得自己先前有點太過擔心了。

      主要還是那份毒藥對他來說太過重要,越是到了最後時刻,陸景越是擔心出什麼幺蛾子。

      寒山客見陸景陷入沈思,主動道,“看來你已經知道我是誰了,怎麼,那個東玄真人說他認識我嗎?”

      “哦,這倒也沒有,但是他有個徒弟提到說你在臨死,哦不……應該是假死之前還有個遺腹子來著。”

      寒山客聽後似乎覺得有些好笑,揚了揚眉毛,“我還有個孩子,我怎麼不知道?”頓了頓他又接著道,“我的身體本來就不容易讓女人懷胎,一直沒有子嗣,而且後來照著古方煉製了鎖陽丹,想要通過阻止陽氣流失來永葆生機,從那以後就更不可能有什麼孩子了,那人的話純屬無稽之談,不過聽你這麼說,再加上之前的事情,看來如今陳朝的官家很可能也遇到了一些麻煩。”

      “您怎麼知道的?”

      “很簡單,如果他的位置坐的足夠穩的話,根本就不需要擔心我嘛。”寒山客擺了擺手,“我都是四十多年前的人了,現在朝堂上還有幾個記得我的,而且他們現在的榮華富貴都是那人給的,也不可能因為念著點舊情就轉投我的門下,至於天下人,天下人就更不可能想我了,他們其實根本不關心坐在椅子上的人是誰,隻在乎自己手中的飯碗,有飯就是娘。”

      “前輩看的倒是通透。”陸景讚道。

      “我不管怎麼說畢竟也在那個位置上坐過的嘛,雖然時間不長,而且我也誌不在此,但是該懂的東西我還是懂的。”寒山客笑了笑,“不過這些事情如今都和我沒什麼關係了,陳朝是興是亡,也輪不到我來操心,我還是練我的丹藥吧。”

      然而說到這裏他卻是又想起了什麼,誒喲了一聲,“你說天下要亂?那我之後得多屯點藥材了,省得到時候找不到地方買,嗯,我明天就讓阿寶去送藥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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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22-10-1 01:12:20

 在見過寒山客後,陸景實在很難將他和今晚發生的事情給聯係在一起。

      再加上按照老僵屍的說法,鏡湖穀裏的人除了東門微瀾外有一個算一個都沒法離開書院,如此一來寒山客搞事情的可能性也就更小了,於是陸景也心安了不少。

      之後穀井也飛了回來,不過讓陸景意外的是它是從書院外麵飛回來的,還帶回了黃監院的回信。

      信上的內容很簡單,隻有寥寥七個字知道了,稍後再說。

      陸景拿著那封信翻來覆去的看了兩遍,也沒在上麵看到其他的話,不由有些奇怪。

      之前鄔江城發生的事情也是這樣,事涉奇物,還有個神秘的紀先生,陸景原本以為司天監不說如臨大敵,至少也會有相當程度的重視,結果過去了快兩個月了,他連個來問話的人都沒看到。

      後來陸景還是從崔教授那裏知道的,郭少監離開京城已經有相當一段時間了。而這次黃監院居然也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不由讓陸景好奇他們這一個個到底都在忙什麼。

      不過話雖如此,陸景還是按照約定把今晚發生的事情詳細寫下,送到了司天監去。

      而等做完這一切後,他又練了會兒禦劍術,把這一天的秘力耗光,之後便上床休息了。

      而另一邊觀星樓頂樓上,黃監院這會兒正望著腳下燈火輝煌的臨天府出神。

      一旁的鄭教授,臉上則顯得有些憂心忡忡。

      他本來都已經睡下了,沒想到又被黃監院從床上給拖了起來,之後就在迷迷糊糊中又被一路拉來了觀星樓。

      這一路上鄭教授幾次詢問黃監院發生了什麼事情,後者卻都沒有回答。

      於是鄭教授也隻能暫時按下了心中的疑惑。

      直到現在,兩人上了樓黃監院才又開口歎道,“好一片繁華盛景。”

      鄭教授還以為他是在為即將到來的天下大亂而感慨,於是開口勸慰道,“天下大勢從來便是如此,沒有流傳千古的王朝,也沒有能一直強盛的帝國,所有一切不過天道更替而已,舊牆若是不被推到,更堅固的新牆也立不起來。”

      “你這口吻倒是有些像他了。”

      鄭教授知道黃監院的“他”指的是誰,不過鄭教授還是搖頭道,“我不是郭少監,我沒他看的那麼遠,其實如果讓我來選的話,我還是希望這太平光景能盡可能的長一些,對於普通人來說哪怕日子過得苦一點,終歸還是能過下去的。”

      “是啊。”黃監院點頭,“大家夥都覺得現在的日子不好過,但是誰又知道後麵的日子會怎麼樣呢。”

      鄭教授不知為何,聽到這話心中隱隱有些忐忑。

      他和黃監院共事也很久了,在他的眼裏後者一直是個剛正不阿,古板嚴厲的人,平日裏總是板著他的那張國字臉,哪怕真的遇到什麼事,也很少流露出太多感情來。

      然而今夜的他,竟然也變得多愁善感了起來。

      鄭教授想了想,小心翼翼的問道,“是因為剛才那封信嗎?”

      “剛才那封信?哦,那信是陸景送來的,說今晚皇宮那邊出現了奇物,還有修士似乎施展出了我書院的遁法。”

      鄭教授心中一驚,“又有奇物出現?還有其他人會書院的法術,這……這我們不趕緊過去嗎。”

      “那件奇物已經被毀了,那修士也逃走了,現在過去也沒什麼用了。”黃監院心不在焉道。

      鄭教授臉上的擔憂之色更勝,“這都第幾件奇物了,那些人用活人硬生生仿造詭物,簡直喪心病狂,泯滅人性……郭少監知道這事兒嗎,他最近到底在忙什麼,為什麼還不讓司天監好好調查?”

      “郭少監最近在忙著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黃監院道,“他的確抽不出手來。”

      鄭教授不解,“還有什麼事情物更重要嗎?”

      “有的,他正在和人聯手探查秘境。”黃監院一邊說著一邊卻是終於將目光從腳下的燈火中收了回來,走到桌案邊,伸手抓起上麵的茶壺,倒了兩碗茶。

      鄭教授接過茶來道了聲謝,卻沒什麼心情喝,很快就又放到了一邊,接著追問道,“秘境?郭少監去秘境了,什麼時候,我怎麼不知道。”


      “這事兒本來就沒幾個人知道。”黃監院端起另一碗茶,先吹了兩口氣,這才喝了一小口,然後對鄭教授道,“你也應該嚐嚐,因為過了今晚,之後怕是就沒什麼悠閑喝茶的心情了。”

      鄭教授不信,“老黃,你就別再跟我賣關子了,到底發生了麼事了?大晚上的,你為什麼要把我帶到這裏來。”

      “秘力要枯竭了。”

      一個聲音道,而伴隨著那個聲音郭守懷的身影也出現在了門外。

      明明他說話的聲音很輕,但是落在鄭教授的耳畔卻無異於一聲驚雷。

      “什麼?!!!”

      “秘力要枯竭了。”郭守懷又重複了一遍,他整個人看起來風塵仆仆,似乎這些日子趕了很多路,而且還經曆了不少場戰鬥,臉頰和脖子上的傷口也就算了,居然連左臂處也變得空空蕩蕩,隻剩下半截袖口。

      不過他的神色倒是依舊顯得很平靜,哪怕現在他說出來的話,足以嚇死任何一位修行者,“我最先去的是東海深處那處秘境,結果發現它沒有了,之後我又去了一處小秘境,發現那裏的秘力也在減少。


      “再然後我召集了人手,又深入了兩個大秘境,還有一個中型秘境……這這趟旅程中,我們折損了一些同伴,外加我的左手,不過這一切都是值得的,因為現在我們已經可以得出結論了,秘境裏的秘力正在枯竭。

      “不是一個,也不是兩個,而是所有的秘境,它們都在枯竭。”

      鄭教授隻覺得整個人就像墜入了冰窖。

      他足足愣神了有好一會兒,一個字也說不出來,直到很久之後才勉強從牙縫中擠出幾個字來,“這……這怎麼可能?”

      “好問題,你是我們之中對秘力最了解的人,如果連你都沒法回答的話,我不知道這世上還有什麼人能給我一個答案了。”郭守懷淡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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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22-10-2 02:05:46

     雖然現在還沒有入冬,但是鄭教授的心中卻是一片冰涼,他下意識的端起之前被他放在一邊的那隻茶碗。

    匆匆喝了口茶,想要平複一下心神,然而那茶水從他的齒間流過,他卻嚐不出一點味道來,卻是終於明白了為什麼黃監院剛剛要勸他早點飲了這碗茶。

    鄭教授稍稍定了定神,這才又問道,“大家……都知道這件事了嗎?”

    不過這話一出口他就知道自己問了個蠢問題,他是大半夜的時候被黃監院從被窩裏拉出來的,而看郭少監的樣子,明顯也是剛回來不久。

    至於私下傳播,那就更不可能了,因為像這樣勁爆的消息,要麼沒有任何風聲,一旦傳開,就必然是石破天驚。

    果然隨後他就聽郭守懷道,“目前的話隻有我們三人,還有跟我一起去秘境的六位監察知道,哦……現在隻剩下四位了,他們都是值得信任的人,口風也很嚴。”

    鄭教授也不知道為什麼,聽到這裏微微鬆了口氣,可緊接著又聽郭守懷道,“但是這事兒是遮掩不住的,現在還隻是東海深處那處秘境消失,影響或許不算太大,可隨著消失的秘境越來越多,這世間的秘力也將會變得越來越稀薄,到時候凡是修行者,必然都會有所感應。”


    郭守懷說到這裏頓了頓,“我讓黃監院在今夜將鄭教授請來,是因為鄭教授你這些年一直在研究秘力,有些事情大概也隻有你能做到。”

    不知不覺間鄭教授的後背已經被汗水給浸濕了,然而直到剛剛有陣穿堂風吹過,他才有所察覺,苦笑道。

    “秘力枯竭的事情聞所未聞,怕是千年以來頭一遭,我之前也沒做過這方麵的研究,不過既然郭少監有吩咐,鄭某必然也當竭盡全力。”

    郭守懷點了點頭,不知是否因為得知消息最早,這一路已經消化的差不多的緣故,他的神色倒是依舊如常,聞言也沒再廢話,直接道。


    “這次秘境之行雖然很凶險,但是我們也搜集到了不少情報,尤其是在最後一個小秘境那裏,我們走得格外遠,幾乎快要抵達那片秘境的中心了,而且在裏麵待了大概三日的時間,觀察記錄下了那處秘境的變化。”

    鄭教授聽到這裏精神亦是一振,作為研究者沒人比他更清楚這份資料的珍貴,別看郭守懷說得輕鬆,但是接近秘境中心無論在任何時候都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事情,更不用說在那裏停留三日以上了。

    除了郭守懷一行,鄭教授甚至不記得之前有誰曾經做到過這種事情,而他們所搜集到情報對於研究秘境與秘力有著難以估量的巨大價值。

    隻是一想到秘力就要枯竭了,鄭教授心中的激動很快就又煙消雲散了,隻是靜靜聽著郭守懷繼續往下說。

    “我們初步調查發現秘境消亡的速度並不是恒定的,而是隨著時間的推移在不斷加快,不過,這種變化很細微,不仔細觀察的話根本感覺不出來。

    “然而日積月累之下最終也會變得頗為可觀,所以我預計一旦世間的秘力衰退到可以被修行者感知到,那麼接下來秘力的消失速度也會越來越快,稍後我會將我們搜集到的資料拿給鄭教授你,我希望鄭教授可以算出這段時間大致有多長。

    “還有,從現在起我們需要人手開始監測各地秘力濃鬱程度,最好設置一個標準,能讓人一目了然,最好再算出每個階段,我們吸納秘力所耗費的時辰會多多少,還有施法時的消耗又會增加多少,最好都能心中有數。”

    鄭教授在心中大致盤算了一下,發現這是一個相當浩瀚的工程,不過一想到郭守懷身先士卒,連秘境都跑了好幾個,還少了一隻手臂,他自然也不會在這種時候叫苦,一口應允了下來,接著又問道。

    “郭少監還有什麼事情要我做嗎?”

    “我們現在還不清楚究竟是什麼原因導致秘境內的秘力發生枯竭,忙完了前麵的兩件事後我希望鄭教授能把全部注意力都放在這個問題上,爭取能……早日找到那些秘境消失的原因吧。”

    話雖這麼說但是看起來郭守懷對於最後一件事情並未抱有太多期待,這段時間他已經翻遍了所有能翻到的古籍,可惜都沒能找到類似的記載。

    而他自己對於秘力的理解其實也並不比鄭教授差多少,還親自進入了好幾個秘境,卻都沒有答案。

    秘力的消失看起來已經是無法避免的了。

    與其說郭守懷將希望寄托在鄭教授身上,到不說是為了給鄭教授找點事情,讓他不要胡思亂想。

    而眼見兩人的話說得差不多了,一旁一直沒有做聲的黃監院終於開口道,“那書院這邊呢,還要繼續教授法術嗎?”

    郭守懷點了點頭,“教吧,距離秘力徹底消失還有一段時間,雖然今後施法會變得越來越困難,但這終究還是能夠快速增強實力的一種手段,而且誰也不知道秘力的消失是暫時的,還是永遠的,不過……

    “授課安排方麵是需要調整一下,增加武功和詭物的內容,一旦秘力消失,這兩樣東西就是監察最大的依仗了,嗯,之後我會親自去跟蘇提學談。”

    黃監院聞言有些欲言又止。

    剛進書院時兩人便是同窗,郭守懷當然知道黃監院這會兒想說什麼,見狀隻是淡淡道,“既然入了司天監,便該早早便做好覺悟,其他人都可以退,唯獨我們退不了,因為我們的身處人間,根本就無路可退。”

    然而聽了他的話黃監院卻搖頭道,“隻憑我們頂不住的,你是司天監少監,應該比任何人都清楚最近各地詭物頻出,明顯比之前要活躍,在有秘力可用的情況下,我們勉強還能維持住局麵,一旦沒有了秘力,傷亡必然會大幅增加,到時候情況隻會變得更加惡劣。

    “書院裏不是還有一百多名新生嗎,這一次我們多招了這麼多人,就是在這種時候用的,讓他們提前完成修行,離開書院,成為監察,我可以適當降低一些監察考核的標準。”郭守懷眼睛不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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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22-10-3 09:20:53


    “你瘋了嗎,他們入書院才不過半年時間,無論身體上還是精神上都還沒有做好成為監察的準備,要是就這麼貿然派他們出去對付詭物,死傷將會非常驚人。”

    黃監院反駁道,“他們都是我們好不容易才選出來的修行種子,是司天監的未來,隻要給他們足夠的時間,他們中的很多人都會在不久的將來成為司天監的中流砥柱,甚至超過你我。”

    “可惜就算我願意給他們時間,這世道也不會給他們時間了。”

    郭守懷的話讓黃監院一時啞然,但是他沈默了一會兒後又道,“失去秘力的劣勢不是那麼容易扳回來的。就算我們肯狠下心,將今年剛招入書院不久的新人全都派到司天監幫忙,司天監的人手依舊未必夠用。”

    “我自然也考慮過這種問題,”郭守懷點頭道,“所以之後不久我準備開放觀星樓的第三層,還有第四層的大部分區域,將那裏收藏的詭物取出來供諸位監察使用。”

    聽到這話就連一旁已經打定主意不再插話的鄭教授都驚了,忍不住小聲道,“這……這有些不妥吧。”

    實際上這何止是有些不妥,在鄭教授心裏這舉措簡直就跟瘋了沒什麼區別!

    開放觀星樓,將樓內藏有的詭物大規模發放給署內的監察,讓他們利用詭物提升自己的實力,這想法聽起來很美好。

    但真正做起來,問題是有很多的。

    就算拋開安全性不談,要知道司天監內諸人對於詭物的態度也是有很大分歧的,其中有覬覦詭物力量,希望可以更多的利用詭物的人,毫無疑問,郭守懷的這個決定是能得到他們雙手支持的。

    但是除此之外也有一部分親朋好友喪命在詭物手上的人,他們對詭物抱有相當強烈的敵意,恨不得能除盡天下所有的詭物,讓他們接受郭守懷的決定,和詭物並肩而戰,幾乎是不可能的。


    如今司天監對待詭物的態度,實際上是這兩派人長期鬥爭與妥協的結果,然而一直以來,雙方間的摩擦都沒有停止過,隻是小心翼翼的維持著某種微妙的平衡。

    可一旦郭守懷開放觀星樓,哪怕隻是三層和四層,將那些威脅評估在下品和中品的詭物拿出來大規模使用,也將毫無懸念的打破這份脆弱的平衡。

    鄭教授根本不敢想象之後會發生的事情。

    “非常時期,行非常之事,我相信署內大多數人還是明事理的,能做到以大局為重的。”

    郭守懷這句話實在是槽點太多,鄭教授都不知該從哪裏說起了,但是他也清楚眼前這位司天監少監從來都不是一個天真的人。

    對方之所以這麼說,隻是不打算在這裏將具體應對方式詳細說出來而已。然而樓頂三人也都心知肚明,不管用出什麼手段,這件事情的影響都不是那麼容易就揭過去的。

    郭守懷停頓了片刻,又繼續道,“如果這樣還是應付不過來的話,之後我還會出麵去聯絡江湖中的各大宗門,讓他們派高手來支援我們,隻是如果真到了那一步,估計我們的人也已經不剩下多少了。”

    聽到這句話,無論是黃監院還是鄭教授都有些沈默。

    也不知過了多久,鄭教授才再次開口,苦笑道,“本來今天我還有個好消息想告訴你們,但是現在看來好像也沒有什麼意義了。”

    “什麼好消息?”黃監院問道,“今晚我已經聽了太多噩耗,這會兒倒是挺想聽個好消息的。”

    “好吧,那個黃監院你一直很看重的新人,陸景,他拖了很久,今天終於願意來我這兒測試築基結果了。”

    “哦,結果怎麼樣?”黃監院聞言揚了揚眉毛,“看你這意思他的秘鼎難不成還挺不錯的,乙等,還是說……甲等?書院這屆新人中,到目前為止也隻有三個甲等吧,雖然放在曆屆已經算多的了。”

    “都不是,我大概有九成的把握他這是完成了完美築基。”鄭教授深吸了一口氣道,“當時測試的符籙再短短一瞬就被燒完了,在場的還有其他三位教習,也都看到了這一幕。

    “因為太過令人難以置信,我們之後還讓他又測了一次,結果和上次一模一樣,除了完美築基外,我很難找到其他解釋了。”

    說到這裏鄭教授忍不住又歎了口氣,“這可是修行界中千年不遇的完美築基,萬中無一的修行苗子,偏偏卻是在這種時候讓我們遇上了,唉,我原本還想看他究竟能走到哪一步呢。”

    郭守懷卻是難得的臉上也浮現出了一抹意外之色。

    “陸景?我之前有見過他,沒記錯的話他的修煉天賦不是很差嗎。”

    “一開始是這樣的,”鄭教授點頭道,“他給我寫的那個字我還收著呢,到現在也沒變色,不過後來他跟晏筠去鄔江城,遇上了一件奇物,陰差陽錯之下就完成了完美築基。”

    “這麼說來此子倒是頗有機緣了。”

    聽鄭教授說起陸景的運氣,郭守懷也想起了先前藏書樓上發生的那件事情,忍不住感慨了一句。

    不過現在他也有些搞不清陸景這運氣究竟是好還是壞了。

    放在以往,書院別說出一個完美築基的弟子,就是甲等資質,必然也會備受重視,被著重培養,可現在誰也不知道秘力哪天就會消失。

    即便陸景已經完成了完美築基,但今夜觀星樓頂樓的三人第一反應卻是感到惋惜。

    而且就連這份惋惜也沒持續太長的時間,確定了秘力正在枯竭,對於三人來說,還有太多的事情要做。

    郭守懷望了眼鄭教授跟黃監院後再次開口道,“我們如今麵對的是修行界的大劫,亦是人間的一場大劫,我知道你們的心中或多或少都有些不甘與憤懣,為什麼一千多年都沒出過的事情,偏偏被我們給撞上。

    “但事已至此,除了奮力迎上以外再無他法,我郭守懷既為司天監少監,至少我死之前,是不會放任那些詭物作祟,將人間毀滅的,也望你們能助我一臂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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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22-10-4 03:16:50

陸景大概算了一下這段時間的收獲。

    他之前從那些淨字衛的閹人身上一共摸到了四萬兩的銀票,還有些零零碎碎的首飾,估計加在一起還能再賣個七八千兩,取個上限就是四萬八千兩。

    剛剛又從朱頡那邊要到了十萬兩,雖然目前沒見到銀子,隻是債權,而且陳朝如今的狀況看起來也不怎麼安穩,但是兩個月總還是能撐到的,再加上作為跑腿費的三千兩,陸景現在手頭上已經多出了十五萬一千兩的銀子。


    至於辰漢卿那邊,陸景壓根沒指望,兩人雖然立下了賭約,辰漢卿也被忽悠瘸了,但是陸景心裏也清楚就算把這倒黴孩子賣了也拿不到多少現銀。

    這麼算了一圈,陸景發現距離償還掉自己的債務還差……二十九萬七千兩。

    好吧,這數字依舊能讓人感到壓力,因此第二天一大早,陸景就又早早的跑到了藥田那邊。

    打架來錢雖快但終究不是正途,更關鍵的是這份收入也不可持續,鬼知道什麼時候才有人又跑來送人頭,而且嚴格來說昨晚那一戰對陸景來說也並不輕鬆。

    如果不是他運氣好,搞不好就被困在那副古怪的畫卷中,遠不如搞種植來的安全,而且還綠色環保。

    陸景按照慣例,先對著藥田施展了一通鬱鬱蔥蔥,這法術現在已經被他徹底給玩兒明白了。

    畢竟整整一個半月時間,他不是在修煉禦劍術,就是在釋放這法術,累計起來的次數已經非常驚人了。

    完美築基加上堪比二宮修士的修為,再加上每天都會回滿的秘力,讓陸景已經徹底化身為一台沒有感情的務農機器。

    如果這是遊戲世界,他能看到技能熟練度的話,那大概每天都會發現自己的技能經驗在瘋狂上漲,係統提示之聲不絕於耳。

    陸景甚至懷疑,如今書院之中除了另一個種田怪吳寒外,已經沒有人在鬱鬱蔥蔥上的造詣能超過他了。

    結果就是他的藥田長勢喜人,無論是裏麵的人參、何首烏還是雜草都是如此。

    但問題也不是沒有,這些植物這麼一通瘋長,讓田地裏的肥力開始有些跟不上了。

    陸景當初選這兩塊兒地方的時候還是稍稍花了點心思的,至少看附近的植物長的都不錯,所以那時的土壤應該也沒什麼問題。

    要是正常種莊稼什麼的怎麼也能支撐個好幾輪,但是卻架不住陸景一直往藥田裏麵丟鬱鬱蔥蔥,那些藥材和雜草在貪婪生長的同時也會加速對水分和養分的吸收。

    其中水分倒是還好說,陸景大不了每天多澆幾次水就行了,養分就比較麻煩了。

    陸景回憶了下前世對付土地肥力流逝的方法,他能記得的一個是施肥,還有一個貌似是輪作,通過不停更換種植作物來平衡土壤裏的養分。

    然而這兩種方法對他來說都太麻煩了,陸景也沒這個功夫,他想了想後最終選擇了個最簡單的辦法換地方就行了嘛。

    反正後山這麼大,一塊兒地的肥力耗盡了,再找一塊兒就行了,就是沒有那麼環保了,但是陸景現在也管不了這種事情了。

    相比起後世的化工廠,火電站,他這點破壞本來也不算什麼。

    眼見藥田的肥力已經快要耗盡,陸景估摸著後續再施展鬱鬱蔥蔥也很難再有什麼好的效果了,於是也就打算開始收獲了。

    他跳進藥田中,撥開已經有一人多高的野草,從裏麵努力尋找著人參的所在,一邊翻草陸景還一邊想著這他娘的也太多了。

    看來下次還是得想點什麼辦法先鋤點草,就算沒法都鋤幹淨,至少也不要搞得這麼誇張。

    好在人參的葉子和雜草之間的區別還是挺明顯的,再加上先前陸景灑的種子也不少,沒過多久就被他翻到了一株。

    陸景順著莖葉一路向下,刨開了根莖處的泥土,向下足足挖了有快七尺深,才將那株人參帶著根須完整的刨了出來。

    接著陸景又依法炮製,挖出了另外一株稍小一些的人參,然而之後卻沒有繼續再挖下去,而是找了片樹皮,包上那兩株人參跑到了吳寒那裏。

    打算先找吳寒給掌掌眼。

    陸景這一路上心裏還是挺忐忑的,人就是這樣,哪怕做事情的時候一直在糊弄,但是等到結果快出來的那天心中也依舊希望能有個好成績,這讓陸景不由想起了自己大學時的期末考試……

    好吧,扯遠了。總之,之前因為deadline離得遠,他還沒太大壓力,現在眼看時間離得近了,再加上毒丹的事情也有了著落,陸景也開始將注意力更多的放在賺錢上來了。

    等到了吳寒的農舍中,陸景也不廢話,直接將手中的樹皮遞了過去。

    吳寒將拿起裏麵的人參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期間卻是一直沒有開口。

    一旁的陸景先沈不住氣了,問道,“到底怎麼樣,吳大叔你倒是給句話啊,這兩株人參究竟能值多少錢?”

    吳寒聞言卻還是默不作聲,又將手中的人參仔細打量了一遍,這才嘖嘖道,“這東西是你用給你的種子種出來的?真不是你從什麼深山老林裏挖來騙我的嗎?

    不等陸景開口他就又解釋道,“人參種的最好的是東麵的昌黎人,但即便是他們種出的人參,皮須、紋路上也和野生挖出的人參有一定的區別,可我看你這兩株,就跟野外自己生長出來的一模一樣。”

    “…………”

    陸景一時不知該說什麼好,他總不能跟吳寒說自己是因為種的太粗獷了,完全沒搭理,讓一藥田的人參就這麼和周圍的野草一起爭搶養分,應對各種鳥蟲的騷擾,充分發揚了達爾文優勝劣汰的自然法則,最終才成功種出了這種堪比野生的人參吧。

    而且之後吳寒又道,“而且你這年份也不對啊,就算是每天都用鬱鬱蔥蔥催生,也沒道理長得這麼快吧,單看這參齡,怕是已經超過百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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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22-10-5 08:53:39

     陸景聽到最後一句話精神終於一震,“你說這兩株人參有多少年份?”

    吳寒拿起稍大一些的那株道,“這顆的參齡差不多有一百二十年,另外那顆稍差一些,但應該也過了百歲,再加上又是野生的,拿到外麵藥鋪中售賣的話,唔,應當能賣到三百兩,跟二百兩吧。

    “要是認識門路,直接拿給那些王爺豪商們,價格應該還能再高點,畢竟百年老參在京城之中還是很好出手的,或者你也可以賣給穀內的那些煉丹師們,價錢比藥鋪要來的低一些,因為他們自己也能種植,就是要花費不少秘力。

    “所以大部分藥材他們還是跟藥鋪直接采買,隻有人參這類比較貴重的才會自己種。”

    陸景聽到這價格後心頭不由一熱,一株人參二百兩往上,這絕對是天價了。

    因為他自己也配藥的緣故,所以也了解過市麵上人參的價格,普通的人參通常也就幾年,最多十幾年便能長成,大概一斤也就在三十到四十兩銀子,如果是人工種植的,還要更便宜一些。

    但是人參這種東西,也有一個特點,那就是上不封頂。

    年份品相不同,往往價格相差也極大,最貴的一株三千年老參甚至賣出過足足萬金的天價,被東南第一豪商沈崇賣下,之後又敬獻給了準備過八十大壽的太後。

    而沈氏一族也從此平步青雲,不但沈家的生意再無人敢動,而且他那兩個在國子監念書的兒子,還有一個侄子後來也都入仕為官,其中他的小兒子甚至還一度做到了禮部尚書的位置。

    當然,這都是後話了。

    不過小小一株人參,能改變如此多人的命運也足以令人稱奇了。

    可惜受土地肥力所限,陸景不可能用鬱鬱蔥蔥無限製的催長人參,否則他照著一株往死裏懟,以他現在的技能熟練度,十天就能懟出一顆千年老參出來,花他三個月,萬年也不是夢。

    到時候別說欠蚩的幾十萬兩債務了,蚩怕是還得再倒找他幾十萬兩。

    好在人參一旦上了百歲,價格也都不會低到哪裏去。

    三百和二百兩一株,嗯,取個中間數的話就是二百五,暫且不談這神奇的數字,乘以五百的話就是十二萬五千兩。

    當然以上純粹是陸景自己的yy,他心裏其實很清楚,自己這種達爾文種植法,拋下去的五百粒種子,怎麼可能都能長成人參。

    再加上種子本身的出芽率,還有生長過程中的損耗,陸景估計自己那片藥田裏能活下一百株人參就算燒高香了。

    嗯,這樣的話他這一田能賺大概兩萬五千兩,這數字其實也還不錯,別忘了他可還有一田何首烏,價格應該會比人參便宜一些,但估計也能湊個上萬。

    不過現在既然試出來人參更賺錢,那陸景接下來也就打算專職種人參了,而且他準備把藥田再擴大一倍,這樣產能也能翻一番,另外別忘了現在他的鬱鬱蔥蔥的熟練度也不是一開始的時候能比的。


    陸景估摸著再動手隻要二十天,他就可以榨幹一片土地的肥力了,也就是說以二十天為一個周期,他可以賺到十萬兩左右的銀子。

    這個賺錢速度簡直恐怖,順利的話兩個月就可以還清所有欠賬,當然考慮到京師之中一下湧入這麼多百年老參,對市場上的價格怕是也會有一定的衝擊。

    這東西雖好,然而能享用的起的其實隻有金字塔頂端的一小撮人,而且這一小撮人中,能把百年老參當益達閑著沒事兒每天都嚼的也不會太多。

    唔……或許可以考慮往南方也賣一些,就拿陸景之前所在的鄔江城來說,那裏的有錢商賈也不少,而且那地方本來也屬於陸景的地盤,他作為那裏的地頭蛇無論是賣給百草門,或者委托別的什麼人來幫他代銷都很簡單。

    至於賣給穀裏的煉丹師,陸景思考了下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覺得太過肉疼,因為按照吳寒的說法,他們的出價是最低的,而京城這邊,他也可以讓顧采薇給他找找門路。

    不過短短一會兒功夫,陸景已經把人參銷售問題思考的七七八八了,感覺整個人也充滿了幹勁兒,抬頭對吳寒道,“再給我兩千粒人參種子吧!”

    吳寒聽到這話原本臉色頓時就是一變。

    他之前放出大話,跟陸景說不動擔心種子的問題,讓後者隨便拿,因為在吳寒看來,陸景一個剛剛完成百日築基的新人,能有多少秘力拿來施法?

    對於像他們這樣的書院年輕弟子來說,如今需要秘力的地方實在太多了,況且退一步講,陸景就算腦袋抽風了,將所有秘力都一股腦的拿來練習鬱鬱蔥蔥,他又能把這個法術練到什麼程度呢?

    吳寒自己也修了十幾年的鬱鬱蔥蔥了,在這方麵還是挺有發言權的,在他看來陸景說打算找地方種藥完全就是心血來潮,他頂多也就弄塊兒巴掌大小的土地,種個八九株人參,搞點零花錢就算了不起了。

    結果沒想到陸景一點沒跟他客氣,第一次就拿走了五百粒種子,把吳寒心疼的不行。

    要知道他這種子可不是隨便撿來的,而是他自己花了無數心血一點點培育出來的,不然陸景種出的人參品相也不會這麼好,這麼容易能賣的上價錢。

    而這才過去了一個多月,陸景居然就又來管他要種子了,而且還是獅子大開口,直接翻了四倍。

    吳寒心疼道,“你之前拿的那些呢?”

    “都用完了。”陸景如實道。

    “就種出來這兩株?”吳寒瞪大了眼睛。

    “當然不是,我在後山開了兩塊兒地,把種子都撒下去了,隻是拔了兩顆來找你幫我先估計下價格,剩下的還在地裏沒來得及收呢。”

    “什麼,你一次把種子撒完了?”吳寒覺得難以置信,“那麼多種子……你管的過來嗎?”

    “這個……其實我也沒太管過。”陸景撓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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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22-10-6 00:27:48

直到陸景露了手鬱鬱蔥蔥後,吳寒這才相信前者並不是借種田的名義從他這裏白嫖進貨,再轉手倒賣掉賺差價的了。

      然而緊接著,吳寒又陷入到了新的困惑之中,難不成自己這練了十多年的鬱鬱蔥蔥其實都練錯了,否則為什麼雙方在進境速度上相差這麼多?


      陸景現在一次鬱鬱蔥蔥可以催生五株植物,而吳寒自己也不過勉強能催生七株而已,而且吳寒自問也做不到同時催生兩千株人參。

      就算每株每天施法一次,他也要施展將近三百次鬱鬱蔥蔥。

      三百次鬱鬱蔥蔥是什麼概念?吳寒現在是兩宮修士,但是真讓他連續不斷釋放兩百次鬱鬱蔥蔥,他基本就被掏空了,處於那種整個人一滴都不剩的狀態。

      更別說之後還要花費大量的時間恢複秘力,是沒可能每天都保持這樣的強度的。

      吳寒也不太相信有人能做到,那些四宮五宮修士或許可以,但應該也不會閑到拿秘力一直來種菜。

      所以思來想去,吳寒也隻得出了陸景應該還有幫手的結論,而且在詢問過陸景後,也得到了後者的證實。

      “幫手?哦,我的確是有這方麵的想法。”陸景點頭。

      他這也算是自吞惡果了,得益於他那套異常粗獷的種植方式,在收獲時所麵對的困難也是一般人的好幾倍。

      舉目望去,藥田裏全是漲瘋了的野草,就算以陸景的眼功,想從中找出人參來也要花費點功夫,而且這還是剛開始收獲的時候,等他將田裏的人參收上來大半,剩下的才是真正的大家來找茬。

      陸景既沒那個耐心也沒那個時間,再加上手裏也有了銀子,自然是考慮把這個麻煩事兒外包出去讓別人頭疼了。

      正所謂分工帶來效率嘛。

      而另一邊的吳寒現在就在頭疼,他猶豫了下,還是決定告訴陸景實情,“我之前沒想到你……呃,這麼能種,我手頭上的種子雖然有不少,但還是以蔬菜、莊稼為主的。

      “像人參這種東西,我雖然偶然也會種,但是數量一般也就種個幾十株,再多我自己也照顧不過來。所以種子的話我的確也沒存太多。大概也就有七八千粒,你之前已經拿走了五百粒,現在一個半月不到張口又要兩千。


      “等於直接掏了我三分之一的家底,這次也就算了,我咬咬牙也可以給你,但是後麵就你再來要,我怕是就很難再拿出來了。”

      陸景想了想,“那再多給我一百粒吧,我專門拿來育種,之後就不來麻煩吳大叔你了。”

      吳寒聞言又是一愣,看陸景這樣子分明是打算把人參種植當成一項事業長此以往的幹下去了,吳寒雖然不想多管閑事,還是忍不住勸戒道。

      “你好不容易才踏上修行之路,本身起步就別人晚,這時候更應該奮起直追,好好修行,將精力都用在正途上,而不是在第一時間想著怎麼用秘力來賺錢,銀子終究是身外之物,若是因此而耽誤了功課,未免有些得不償失。”

      陸景知道吳寒也是在為他著想,所以並沒有和對方爭論,一口答應了下來。

      當然,人參他還是要種的。

      每個人的情況不同,銀子對陸景還是挺重要的,他賺錢不隻是為了還掉欠蚩的那筆巨款,後續煉丹也同樣需要銀子來采買各種藥材。

      不過陸景倒是也的確升起了再修煉點什麼的念頭來,鬱鬱蔥蔥已經被他練到了瓶頸,之後隻能靠時間慢慢去磨,短時間內也很難再取得什麼突破。

      而他泥丸宮中的秘力還在增加,好在按照寒山客的說法,陸景管他要的那些毒丹快的話這三五日便能出爐了。

      如果真的有效的話,那之後陸景倒是也可以安心修煉一波了。

      不過在此之前,陸景還有不少事情要做。

      他很快就開辟出了兩塊兒更大的新藥田,嗯,確切的說應該是三塊兒,還有一小塊兒陸景打算拿來育種。

      在意識到人參的價值後,陸景還照貓畫虎擺了兩個比較初階的幻陣,主要用來迷惑山中的走獸,至於其他書院弟子,一般看到幻陣,就不會隨便亂闖了。

      再然後陸景想了想,還是來到了溫小釧的小院外。

      之前他跟溫小釧打過兩次交道,知道這女人不是盞省油的燈,但是放眼整座書院中就屬她的交際最廣,陸景想雇人幫忙,找她是最方便的。

      而溫小釧這天也像往常一樣,日上三竿才剛剛起床,梳洗完畢,聽到敲門聲後打開院門,看到門外站著的陸景,眼睛旋即也亮了起來。

      隻是當她聽到陸景的來意後,整個人又愣在了那裏。

      “什麼,挖人參?”

      溫小釧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她稍稍思索了片刻後問道,“陸大俠你是準備找人聯手,通過【井】去北地挖人參嗎?”

      “不是,就在書院裏,我自己種了點人參,要人挖。”陸景道。

      “你種了……人參?”

      聽陸景這麼一說溫小釧倒是隱約想起某人先前好像是跟她提過自己在種地來著,隻是溫小釧沒想到陸景居然真的說幹就幹,而且種的居然還是人參。

      不過既然這人參是他自己種的,那挖起來應該也很輕鬆才對。

      溫小釧好奇道,“你種了多少人參?”

      “不好說,我也沒有細數,應該在一百株左右吧。”陸景含糊道,他這哪是沒法細數,根本就是沒法細數。

      “一百株的話,一天應該就差不多能挖完了吧。”溫小釧想了想道。

      “挖不完。”陸景搖頭,“你按照三天來算吧,也可能要五天,我還有一百株何首烏也要挖,如果合作的比較好,後續還會有別的活,你能幫我找到人嗎?”

      如果是在外麵的話,雇人其實是挺方便的,陸景要人幹的活也沒什麼難度,隻要隨便找一兩個莊稼漢就能幹,但是在外麵一田一田的催熟人參未免也太過驚世駭俗,而且萬一傳到藥鋪和買家耳中。

      他這人參搞不好還會被打上假冒偽劣的標簽,再加上兩頭跑也太麻煩了,陸景也就熄了去外麵種田的念頭。

      但是書院也有書院的困難,這裏外人進不來,而在這兒念書的很多又都是世家子弟,那些人肯定是不可能給陸景打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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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22-10-7 01:04:36

       溫小釧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點,對陸景道,“這裏的人可不好雇,除了我這個閑人外,剩下的基本都是一門心思撲在修行上的,而且大部分都是世家子弟,又或者師出名門,他們就算缺錢,也不大可能會去幫你挖人參,對了,你打算出多少錢來著?”

      “兩百兩一日吧,如果還不夠的話,就三百兩。”陸景咬牙道。

      饒是溫小釧從小含著金湯匙長大,聽到這個開價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氣,陸景說的活兒基本上是個人就能幹,幹三天就有快一千兩銀子到手,這筆錢未免也太好賺了點。

      這不是去挖人參,簡直就是去挖銀礦了好吧。

      不過陸景能開出這個價格,也從側麵說明他那片參田能賺到的銀子遠比這筆雇工費要高得多。

      這也讓溫小釧不由暗暗咂舌,同時心中一凜。

      不會吧,才幾天不見,眼前這家夥怎麼忽然就要脫貧致富了?

      她這邊可才剛掛好餌,難道魚兒就已經吃飽要遊到別的地方去了嗎。

      想到這裏溫小釧頓時也有些著急了起來,不過表麵上她卻依舊神色不變,隻是好奇道,“看來陸大俠種人參賺到了不少錢。”

      “也不算多吧,第一批大概也就有個三萬多兩銀子吧。”

      聽到這個數字溫小釧的心又向下一沈,試探道,“那陸大俠現在想必也不必再為銀錢發愁了。”

      “這才哪兒到哪兒啊,”陸景搖頭,“我需要的銀兩可不是個小數目,呃,而且大概率之後也還要用錢。”

      “太好了。”溫小釧脫口而出道。

      “嗯?”

      “我的意思是說,還記得先前我們聊過的那件事情嗎。你問我有沒有那種來錢很快,又不怎麼需要花時間,而且銀錢可以一次性結清的差事,我手頭上現在正好就有一件,陸大俠你今天如果不來找我,那下午的時候我也打算去找你了。”

      “等會兒……”陸景被溫小釧給搞暈了,“你要介紹賺錢的差事給我?可是現在不是我在管你要人嗎?”

      “唔,你的這份開價是很高了,但是在書院,大部分人其實不像陸大俠你這麼缺錢,所以單純靠銀子,很難吸引到願意犧牲自己的修行時間來幫你挖人參的人。”溫小釧悠悠道。

      這問題陸景當然也知道,否則他也不會跑來找溫小釧了,原本以為以後者的交際,或許可以幫他找到適合的人,但是聽溫小釧的意思,她似乎也沒什麼辦法。


      再提價倒也不是不可以,畢竟陸景種人參的利潤空間還是很大的,真要提高到一千兩一天,他不相信沒人來幹,但是這樣一來就太不劃算了,他還不如去外麵找地方種。

      陸景正在盤算著要不要去鏡湖穀裏拉人,畢竟那些紙人看起來天天都閑的蛋疼的樣子,不過估計銀子對他們的吸引力就更小了,除非陸景把白貝掏出來。

      結果就聽溫小釧話鋒一轉,“但我應該還是可以找來願意給陸大俠你挖人參的人的。”

      “啊,那就多謝了。”陸景心知溫小釧這大喘氣後麵應該還會有別的下文,於是靜靜等著她再開口。

      果然,之後就聽溫小釧接著道,“談完了陸大俠你的事情,接下來咱們可以談談的我的事情了吧。”

      陸景揚了揚眉毛,“我還以為你會拿幫我找人來跟我做交換,讓我幫你做事呢。”

      “陸大俠將我當成什麼人哩,”溫小釧不滿道,“我可是一直拿陸大俠你當朋友,朋友之間幫忙不是應該的嗎,我是不會用這種事情來跟陸大俠你做交易的。”

      雖然明知道溫小釧是在以退為進,但是陸景不得不承認,聽她說話還是很舒服的,這女人無論智商還是情商都很高,哪怕你知道她做的事情和說的話都是有目的性的,但是偏偏心中又生不出什麼厭惡之感。

      這或許也是一種能力吧,陸景心想著,索性直接問道,“你幫我找了什麼賺錢的差事?”

      “陪我回家。”溫小釧聞言也不再繞關子,很是爽快道。

      “那這還真是不用花太多時間。”

      司天監中人,是可以通過【井】在九州間自由移動的,隻要找個離溫小釧家裏離得最近的一口【井】,然後最多花個半天時間,應該就能把她給送回家了。

      當然,如果真要這麼簡單的話,陸景覺得溫小釧也完全沒必要來找他。

      似乎是看出了陸景心中的疑惑,溫小釧接著道,“再過兩日就是我外祖母的八十大壽了,到時候家裏所有人都要回去陪她過壽,按照之前的慣例,我們每人都會準備一份壽禮,而外祖母她也會準備回禮。

      通常都是銀票,每人的話大概能領到一千兩吧。

      雖然如今一千兩對於陸景來說已經不算什麼了,但是他還是為溫家的大手筆而驚歎。

      因為去祝壽的人肯定不少,要是每人都發一千兩銀子,有個百來號人十萬兩銀子可就沒有了。

      當然,老太太收到的壽禮估計價值也低不到哪兒去,想到這裏陸景不由也微微有些走神,但很快溫小釧的話就將他的思緒又拉了回來。

      “除了那一千兩銀子外,我娘親她還會備上一份重禮,這其實才是真正的大頭。”溫小釧道,“我沒記錯的話,八歲那年,她找來了一匹汗血寶馬,兩棵七尺高的珊瑚樹,還有一把削鐵如泥的寶刀,再加上一張二十萬兩的銀票。”

      陸景聞言有些驚訝,“她把這些送給你外祖母了?”

      “當然不是,這些也是回禮的一部分,不過隻有一份,而且也而不是平均分的,誰搶到了就歸誰。”

      “怎麼搶?”陸景也被這一連串的寶物與重賞給勾起了興趣來。

      雖然他現在搞人參大規模野生種植也能賺到不少銀子,但是就像溫小釧先前所說,這可是一個不用怎麼花時間就有可能拿到一筆巨款的機會,很難有人能不動心。

      溫小釧微微一笑,“到時候壽宴上我外祖母會出題,對所有人都一視同仁,怎麼樣,你有沒有興趣來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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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22-10-8 10:08:38

興趣陸景當然是有的,畢竟按照溫小釧的說法,她母親溫大娘準備的回禮是真的很豪氣,比朱頡這個扣扣索索的大陳官家可是強多了。

    就拿上次的來說,合在一起已經差不多可以幫陸景提前清償掉所有債務了,這樣一來他賣人參賺到的錢就可以全都落入到他自己的腰包中,這麼一想陸景還是很動心的。


    然而他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太對,陸景想了想道,“我們好像也不算太熟吧……有這種好事你為什麼會第一個想到我?”

    “因為你的實力夠強啊。”溫小釧掰著手指道,“別的不說,光是我那六個姐夫,每個都是人中之龍,我要隨便帶個人回去,那還不如直接放棄的好。”

    “晏筠呢,我沒記錯的話你們兩個關係一直都很好吧。”

    “我們的關係是不錯,但是晏姐姐和我的二姐夫有點不太對付,準確的說是雲水靜慈閣和我二姐夫的雷火堂前段時間有點小摩擦,為了避免到時尷尬,晏姐姐就決定不去了。”

    溫小釧的回答滴水不漏,反正陸景是沒聽出有什麼問題來。

    但他卻還是有些放心不下,又問道,“你娘親準備的重禮要是被我拿走了,對你有什麼好處?”

    “你是我帶回去的,你要是贏了,我的臉上自然也會有光。”溫小釧叉腰道,“可別小瞧了女人對於麵子的執著,況且還是我們溫家的女人。

    “從我出生的那天起,我就無時無刻不再被人拿來跟我的那幾個姐姐比,可惜從小到大我這個老幺也是名副其實的老幺,一次沒贏過。”


    溫小釧說到這裏自嘲一笑,“別人說我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卻不知道我三姐每樣都勝我百倍,論才氣我拍馬都趕不上她,說我長袖善舞,八麵玲瓏,然而這隻是我對二姐的拙劣模仿,而要是比起容貌,我六姐才是真的天下第一,絕世尤物,這世間沒有哪個男人抵得過她回眸一笑。

    “我知道自己不該生出妒忌之心來,況且對象還是我的家人,但我也是真的心有不甘,因為就算是我這個一無所長,一直活在姐姐們陰影下的老幺,偶爾也會想要贏上一次。”

    陸景靜靜的聽溫小釧說完,或許是因為知道少女出身溫家,手段不凡的緣故,陸景以往對於溫小釧的話總是半信半疑,基本上都是聽一半留一半,但是這一次他能感受到,至少在自己的童年心路上少女罕見的敞開了心扉。

    於是陸景也出言安慰道,“我和你的生長環境不同,沒有那麼多哥哥姐姐,所以可能難以感同身受,但是在我看來每個人都有自己擅長與不擅長的事情,與其總是拿著自己的短處去和別人的長處比,不如多挖掘挖自己的優勢。

    “再說你有六個姐姐,各有各的特長,你總是從她們中挑最優秀的那個去比,當然會誰也比不過了。”

    “道理我都明白,”溫小釧苦笑,“但我還是很想贏一次怎麼辦?”

    她一邊說著一邊又用眼睛偷偷瞟向陸景,陸景想了想,感覺去試試也不是不行,反正祝壽也就一天的時間,大不了就當是去白嫖頓飯了。

    雖然他上次有這想法的時候還是昨天,而且之後事情的發展也是一言難盡,那頓飯吃的血雨腥風,但這一次是去溫小釧家,想來應該沒有什麼危險。

    所以陸景最終還是點頭對溫小釧道,“行吧,你打算什麼時候動身?”

    “後日清早如何?”溫小釧聞言喜道。

    “我這邊沒什麼問題,”陸景頓了頓又道,“對了,那挖人參的人……”

    “我知道一人,他最近正好也有要賺錢的念頭,隻是……”

    “隻是什麼?”

    “他可能對你有點抵觸,不過我應該可以說服他,讓他下午就去找你吧。”溫小釧信心滿滿道。

    “那就好。”

    陸景聞言也沒怎麼在意,他因為特立獨行在書院同屆弟子之中一直頗有爭議,有人看他不順眼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好在他這也不是去相親,不需要情投意合,隻要來人幹活沒什麼問題就行了。

    以上,是陸景當時的想法,然而等到他看到溫小釧給他找的人後他的心裏就隻剩下了兩個字臥槽!

    “怎麼是你?!”陸景望著院外站著的辰漢卿脫口而出道。

    而辰漢卿同樣也黑著一張臉,看起來根本不像是上門應聘的,反倒更像是來催債的。

    聽到陸景的話他那張本來就已經很黑的臉似乎又黑了幾分,若是在額頭上再添個月牙就可以直接被拉到片場去拍少年包青天了。

    陸景是真沒想到溫小釧能把這位大神給他找來,畢竟就在不久前辰漢卿還剛為了“搶”溫小釧跟他下過戰書,結果轉頭又跑來為他打工。

    這轉折未免也有些太大了,陸景一時之間有些沒能轉過彎來。

    而辰漢卿見陸景一直沒再開口,就這麼把他晾在原地,心中認定了陸景是故意在羞辱他,不由怒上心頭,但是讓陸景意外的是他居然沒有就這麼拂袖走人。

    而是將怒火又壓了下去,隨後哼了一聲道,“聽說你在找人幫你挖人參。”

    “哦,沒錯。”

    “一天一百五十兩銀子?”

    “…………”

    辰漢卿見陸景遲遲不答話,冷笑道,“怎麼,嫌自己之前出價太高,現在後悔了嗎,沒這麼多銀子就不要學人家裝什麼闊少嘛。”

    “我……”陸景正欲開口辯駁,就見辰漢卿不耐煩揮手道,“好了好了,一百兩銀子一天,我的時間也是很寶貴的,再少你就去另請高明吧。”

    “這不太好吧。”陸景也不知道溫小釧是怎麼幫他把辰漢卿給忽悠過來的,而且居然還在他給的最低價格上打了個七五折。

    當然,更狠的還是辰漢卿自己,陸景這邊還沒說什麼,他就又自刀了一刀,而且這一刀正砍在動脈上,一下又少了三分之一的工錢。

    陸景也隻能在心中感慨這家夥是個狼滅了。12
引言 使用道具
xuale
王室 | 2022-10-9 07:04:43

辰漢卿大手一揮,將自己的工錢定格在了百兩一日上,倒是讓陸景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畢竟無論溫小釧怎麼勸的辰漢卿,他這次肯放下身段來給陸景這個“情敵”挖人參,顯然手頭上是不怎麼寬裕的。

      反倒是陸景如果他的人參種植事業能順利進行下去其實還真不缺這幾百兩銀子。

      但是陸景跟辰漢卿也打了幾次交道了,知道後者雖然在書院一飛衝天,可因為之前在門派中不受重視的緣故,內心其實非常敏感。

      他既然說了百兩一日,陸景如果冒然加錢搞不好又會刺激到他,讓他產生陸景是在拿錢羞辱他的誤會來。

      而這年頭招人又這麼困難,氣走了辰漢卿容易,再找個這麼物美價廉的幫手可就難了。

      實際上陸景現在也大概想明白了,為什麼來的會是辰漢卿。

      溫小釧說的沒錯,書院弟子大部分都出身名門,本身並不怎麼缺錢,如果有可能的話他們甚至恨不得能將手中的銀子兌成時間,用來修煉。

      也就是辰漢卿這種普通人家出身,在門內又不怎麼受重視,一點油水沒撈到的老實孩子還要勤工儉學了。

      想到這裏陸景倒是有些同情起辰漢卿來了,不過既然工錢方麵已經被辰漢卿自己給釘死了,陸景也隻能從其他方麵再想想補償辦法了。

      他對辰漢卿道,“百兩一日對我來說沒有問題,不過咱們既然都是書院弟子,自當以學業為重,唔,藥田那邊,你每天幫我幹兩個時辰也就差不多了。”


      “陸大俠是看不起我辰某人嗎?”辰漢卿聞言神色不悅道,“雖然你我之間為了溫姑娘交惡,但我既然收了你的錢,肯定就會好好做事,一天兩個時辰夠做什麼,你放心,我至少也會幹滿五個時辰。”

      “這也太肝了。”陸景感慨,“我的人參可不好挖,真要幹滿五個時辰消耗太大了。”

      “挖人參有什麼消耗。”辰漢卿不以為然,“我小時候紮馬步,每天都在五個時辰以上。”

      “我說的不是身體上的消耗,是精神上的。”

      陸景深知在一大片茂密雜草中找人參是一件何等喪心病狂的事情,性子急的人估計幹不了多久就要急的掀桌子了。

      而就算性子好的人,連玩兒五個時辰的大家來找茬估計也要神誌模糊了。

      然而辰漢卿顯然還不知道自己將要麵對的是什麼挑戰,見陸景還在磨嘰,斷然道,“精神方麵就更不必擔心了,我辰漢卿雖然擁有甲等秘鼎,但亦是心誌堅定之輩。”

      “你說的這兩樣東西之間根本就沒有轉折關係好吧,”陸景翻了個白眼,忍不住吐槽道,“我看你就純粹是想再秀一下自己有甲等秘鼎……唉算了,隨你吧,你要做多長時間就做多長時間吧。”

      嚐試了幾次後陸景也放棄說服辰漢卿的打算了,這家夥簡直就是叛逆期拉滿,專治低血壓,一句勸都聽不進去。

      好在辰漢卿雖然性子擰巴,但是信譽倒是還不錯,答應的事情就不會反悔。

      陸景之後也不再廢話,直接拿了張三百兩的銀票給他,一口氣預支了三天的薪水,然後把他拉到了自己的藥田邊。

      辰漢卿在看到陸景的人參田後神色明顯也是一呆,片刻後才傻傻問道,“人參呢?”

      “喏,就在你麵前。”陸景衝著藥田的方向努了努嘴。

      “可這不是雜草嗎?”

      “草裏有人參。”

      “有多少人參?”

      “這個……要取決於你能挖出多少來。”陸景拍了拍辰漢卿的肩膀,“隻要盡力就好,你也不用太有壓力。”

      辰漢卿這次難得沒有再一生要強,估計他也沒法保證自己可以把這片雜草叢下藏著的人參全都給挖出來。

      但是辰漢卿也沒跟陸景叫苦,哪怕心中已經涼了大半,還是二話不說跳進藥田裏開始撥草尋參起來。

      陸景在旁邊看了會兒,見辰漢卿幹的很是認真,心中也頗為滿意,於是便在藥田旁邊尋了片空地坐下。

      從懷中摸出了三包藥丸。

      不要誤會,陸景托寒山客煉製的毒丹還沒有出爐,現在他手裏拿著的是東門微瀾先前幫他煉製的三種毒藥,分別是泥沼、銷魂和蝕骨。

      其中泥沼的作用是降低經脈中內力的運轉速度的,按照東門微瀾的說法,中了泥沼之毒後體內內息會流轉不暢,一身功力隻能發揮出六七成。


      而銷魂跟蝕骨的作用則都是用來化解消融內力,不過效果上遠比不上墜入凡塵,尤其對一流高手來說,能起到作用就更小了。

      這三種毒藥是陸景從東門微瀾那裏能找到的墜入凡塵的替代品,東門微瀾按照他的要求,各煉了一百枚。

      然而之前因為他一直在忙著解決秘力的麻煩,拿到手後就在床下扔著吃灰了,直到現在才騰出手開始試驗。

      陸景盤膝坐定,先吞了顆銷魂進嘴裏,接著順著喉嚨咽下到腹內,等了好一會兒,神闕一帶才開始產生反應。

      陸景能感覺的到那裏的內力的確在減少,但是速度並不算快,大概也就和他全力施展武功時差不多,換了其他人在裏估計會很是驚慌。

      因為這相當於隻要你中了這份毒,在與人動手時消耗就是雙倍的,或者哪怕不動手,也沒法恢複內力,反而丹田裏的內力會越來越少。

      但是陸景對這份消耗速度卻並不怎麼滿意,他的經脈經過鼠尾湯改造,變得格外堅韌與寬廣,這也讓他的回氣速度快的驚人。

      因此陸景的丹田中內力雖然在被銷魂所消融,然而任督二脈自發運轉,所產生的源源不斷的內力又將這份消耗補了個七七八八,最終結果就是一個時辰過去,陸景丹田裏的內力連十分之一都沒少掉。

      這不由讓陸景頗為失望,他檢視過自己的丹田後搖了搖頭,將目光又轉向了另一包蝕骨上。

      蝕骨雖然跟銷魂的作用差不多,但是持續的時間卻比銷魂要長的多,足足過去了兩個時辰,陸景體內的內力還在減少,然而與之相對的,就是蝕骨消耗內力的速度更慢,隻有銷魂的二分之一,

      而這麼點內力消耗,顯然是沒法滿足陸景的需求的,他的任督二脈行功一周,就自動將這點空缺給補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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