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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N00559922A
王室 | 2019-3-19 13:53:08

三千水 作者:明月璫

弱水三千,只取一瓢
只不知是水飲了瓢,還是瓢飲了水。   

敬亭幽:定熙帝就是吊在她眼前的一塊肥肉,誘著她往前走,
   
可總也吃不上一口,舔一舔已經是天恩了

定熙帝:敬亭幽就好似落在他身後的一根兒水靈靈的鮮蘿蔔,

咬第一口時他不吃素,第二口覺得葷素搭配幹活不累,第三口覺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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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N00559922A
王室 | 2019-3-19 14:27:16

番外二  矯情女的吃肉攻略

    亭幽站在西洋鏡前,將月白抹胸往下拉了拉,小小露出兩個圓弧來,理了理緋紅色的衣襟,「參湯可煮好了?」

    「回皇後娘娘,已經好了。」

    亭幽點點頭,在耳後和手腕內側抹了一點兒香膏,這才滿意地接過宮女手里的食盒,「你們不用跟著了。」

    亭幽徑直去了前面兒。

    乾元殿的正殿亭幽是許久不曾踏足過的了。可最近北邊兒鬧旱災,定熙帝心里煩躁,前幾日又是亭幽的小日子,後面雖然小日子過了,可亭幽也不見定熙帝有所動靜兒,心里就難免就有些癢癢了。她這身子,雖然不能過多承歡,可偏偏生了和煦後,更加敏感起來,曠不得幾日。

    平日里,定熙帝勤耕不輟還不覺得,偏這回巧了,十來日不曾有過,亭幽按捺不住往乾元殿前殿來尋定熙帝。

    「你怎麼來了?」楚恪見亭幽提著食盒進門,起身接過她手里的盒子。

    「皇上這些日子,食欲不佳,為了賑災的事兒又宿夜辛勞,就是鐵打的身子也熬不住,臣妾才想著給皇上送點兒參湯來補一補?」瞧瞧,這話說得多體貼,多賢惠,這天下還能有比她更適合做皇後的麼?亭幽很自得。

    楚恪笑了笑,由著亭幽伺候,喝了一盅參湯,「你先回去吧,朕待會兒還要宣去北邊賑災回來的馬玉進來,今晚朕爭取早點兒回內殿,陪你用膳。」

    亭幽心里一沈,可面上絲毫不顯,每回這樣說,每回都不作數的。宣了馬玉肯定又得聊許久,指不定有新情況出現,還得連夜召閣臣入宮。

    且,亭幽心里失望得緊,她今日都主動來前殿了,楚恪卻如柳下惠一般,這可與他往日行徑大不相同。

    不過,亭幽要是沒有絲毫準備,也就不來打這場仗了。

    只見得亭幽收拾好碗碟,行了禮要告退,不經意地拿手理了理鬢發,卻弄掉了右耳的珍珠耳墜,地上聽得清脆一聲響,眨眼就不見了耳墜。

    「我的耳墜。」亭幽驚呼,伏下身開始在地上找。

    「朕讓王九福進來替你找。」楚恪站起身。

    「不用,臣妾自個兒能找到。」亭幽心想,讓王九福進來,我這戲還怎麼演吶。

    美人伏跪在地上,衣襟又裹得不牢實,從那領口能很好地欣賞兩團顫巍巍的玉、兔兒,何況自生產後,亭幽那豐潤又長大了一指,讓人想忽略都不行。

    「找到了。」亭幽欣喜地道,奈何跪得有一會兒了,腿酸得緊,只能撐著定熙帝的腿才能站起來。

    亭幽才剛剛站起來,就被楚恪拉入了懷里,一陣亂吻,衣衫很快就被剝離,櫻桃就被含入了人家嘴里。

    兩個人的呼吸都重了起來,偏亭幽還得繼續矯情著,否則事後還不知楚恪會怎麼得瑟吶,矜持,矜持是最重要的。

    「不,不要——你,待會兒——還得——召見——」亭幽的話說得斷斷續續,這過程里夾雜著讓人悸動的喘息和呻吟,說比不說還來得招人。

    楚恪哪里受得了這個,手已經探入了亭幽的褻褲,揉著那珠子,咬著亭幽的耳朵道︰「都這樣了,還跟朕裝吶?」

    亭幽擰了擰腿,絞得更緊了些,嘴里還不依不饒地道︰「大白天的——」

    楚恪在亭幽胸口上擰了一把,「朕都聽見水聲了。」

    亭幽的臉頓時就羞紅了,推了楚恪一把,「臣妾要回去了。」話音才落,就又聽得亭幽尖叫一聲兒,「不要,那兒——」

    楚恪慢悠悠地將手指抽出來,上面晶瑩露潤,在亭幽跟前晃了晃,一把水全抹在了亭幽的胸脯上,懶懶地道︰「也好,你先回去吧。」說罷還撢了撢自己還算整齊的衣袍。

    這下輪著亭幽愕然發愣了。

    「不是說要回去麼,怎麼還不走?」偏楚恪還可惡地多問上一句,又在亭幽臀上拍了一掌。

    亭幽正被楚恪撩撥在弦上,壓根兒沒料到他還能抽身。

    這下輪到她自己泫然欲泣了。

    楚恪拿手捏了捏亭幽的下巴,「還跟朕裝不裝,嗯?」

    亭幽嘟嘟嘴,不說話。

    「別弄亂了朕的書桌,自個兒去椅子上趴在。」定熙帝楚恪簡直是頤指氣使吶。

    亭幽直了直背脊,打算很有骨氣地離開,卻被楚恪咬住了耳垂,吮而吸之,一柳細腰被楚恪掐著,半主動半被動地撐在了龍椅上,方便楚恪從背後行事。

    「阿幽可是想朕想得緊了?」楚恪在亭幽背後,握著她那一對兒玉兔,吃吃笑道。

    亭幽被定熙帝沖撞得前後搖動,仿佛暴風雨里的一株縴細海棠,哪兒還顧得上楚恪的調笑,只能「嗯,嗯」地答著,順著他的意思。

    「喜歡朕這麼對你嗎,我的兒?」楚恪作惡似地猛沖了幾下。

    這一番擾得亭幽連聲求饒,杏眼迷離地望著楚恪,又看不真切,只抽著氣兒。

    楚恪被亭幽這番媚色一激,再控制不住自己的馳騁起來,將亭幽直送上了雲霄。

    待亭幽回過神來後,已經被定熙帝抱著靠坐在了椅子上,兩個人的下面還緊緊貼著,憑經驗,亭幽就知道楚恪這會兒還沒盡興吶。

    亭幽攏了攏袍子,又將被丟在地上的褻褲撿起來,一股腦兒扔到帶來的食盒里,拿手摸了摸頭發,即便是先才那般神魂顛倒時,她也不忘躲過定熙帝蹂躪她頭發的手。

    待整理好了這些,亭幽才緩悠悠將定熙帝的手從自己衣襟里拿出來,在他kua上磨了磨,笑著起身道︰「臣妾先回了,皇上待會兒還要宣召大臣呢。」

    楚恪這時哪能放過她,一把摟了回來,咬了亭幽的唇瓣道︰「把朕的興兒給激了起來,這就想走啊?」

    亭幽妖妖媚媚地沖定熙帝笑了笑,拿手握住那棍物,看著楚恪一臉舒服的表情,悠悠道︰「臣妾可受不得再一回,皇上還是消了吧。」剛說完,她手上力道一重,就聽定熙帝楚恪悶哼一聲,放開了摟著亭幽的手。

    亭幽趕緊閃出一丈遠,這才敢回頭,沖楚恪討好又得意地笑了笑,走了。

    留下定熙帝楚恪一臉鐵青地坐在原地,「這小王八羔子,吃干抹盡,麻溜就跑了,居然還敢跟朕來這手!」

    亭幽得意歸得意,卻不知自己那弱點已經暴露在了楚恪眼皮子底下。

    楚恪是什麼人,從亭幽這日反常的行為上就猜了個大概,居然會主動到前殿,還妖妖嬈嬈地引誘自己,同她素日的矯情、害羞可差大發了。

    聯系以往,楚恪略略一思索就摸清了亭幽的習性,每月小日子完的那幾天,她最是好糊弄。也不會推三阻四。

    這日,亭幽小日子剛完,定熙帝楚恪又早早回了內殿,她本以為今夜的歡暢定無什麼阻礙的,偏楚恪雖早早沐浴上床,卻什麼也不動,一副懨懨欲睡,不要打擾我的模樣。

    亭幽從楚恪背後貼上他的身子,兩團肉兒在後面微微蹭著,前面的人居然一點兒表示也欠奉。

    不得已,亭幽只好又拿腿搭在楚恪的腿上,修長的腿從緋紅袍子里露了出來,已經能看到腿根兒了,楚恪還是不動。

    亭幽再接再勵地撐起半個身子,在楚恪的耳邊呼了呼氣兒,他也只是挪了挪頭而已。

    亭幽這就納悶了,別說這般撩撥了,平日她就是衣裳穿得薄透了點兒,這人都受不了的,今兒卻這般自制,總不能又踫上什麼事兒了。

    「皇上這是怎麼了?」亭幽推了推楚恪。

    楚恪靜了好一會兒,才冷冷地道︰「上回傷著了。」

    亭幽也是愣了半晌才反應過來,楚恪這是在提上回在前殿的事兒。傷著了?小日子前不是才用過麼,那般凶猛,怎麼那時候沒說傷著。

    亭幽索性也轉過身,背對著定熙帝,誰也不理會誰,看誰能扛得久,亭幽自己還是極有信心的,那股子騷動,當初她做尼姑那陣兒不也忍了幾年麼。

    到了半夜,總有人自己會忍不住。楚恪轉身將亭幽摟入懷里,背後的火熱硬硬地貼了上來。

    亭幽咬著唇才能忍住笑。她就知道。

    可接下來楚恪卻動作全無,反而氣息平順,像似要睡著了一般。

    這可急壞了亭幽,她如今渾身上下都酥酥麻麻,就盼著楚恪能再用些力氣,偏他一雙手摟在她胸口邊緣,再不肯越雷池半步,那氣息又吹在亭幽的耳根邊兒,讓人想平心靜氣都不能。

    有時還裝模作樣地蹭一蹭你,亭幽這是看的著吃不著,心里急著吶。自己先忍不住地往後靠了靠,在楚恪懷里扭了扭。

    耳邊便響起楚恪的笑聲來,「是不是想朕吃一吃?」楚恪握了握亭幽的粉玉團。

    亭幽沒忍住,「哼」出了聲兒,到這會兒她算是瞧出來了,人這是安心要清算前賬來的。

    「想吃也行,你得答應朕幾件事兒。」楚恪將烙鐵塞入亭幽的腿根兒。

    亭幽自己不爭氣地就繳械投降了,喘著氣兒問︰「何事?」

    「你得容朕在馬上來一回。」楚恪大言不慚地漫天要價。

    亭幽剛想反抗,就被楚恪壓著揉了揉那珠子,只得「嗯」了一聲兒。

    「你再扮一回小尼姑。」

    ......

    「花月樓,你扮一回歌舞伎,朕可還沒喝過花酒吶。」

    ......

    價要得這麼高,楚恪伺候起來自然格外賣力,亭幽被弄得魂飛天外,悠悠蕩蕩,像是聽清了楚恪的要求,又像是沒聽清,糊里糊塗被他握著手按了手印兒。

    末了,楚恪還不安生,讓亭幽自己爬上去主動。

    亭幽晃悠悠地坐在楚恪身上,雙手拉著床頂掉下的玉環,這才能穩住身子,學著平日楚恪在上面那般律動,其實這番動靜兒還好,力道控制都由著自己,也不怕傷著。

    亭幽樂滋滋的享受著,偏她又敏感,耐力又差,不過幾十回,眼看著便要丟魂,這回可輪到楚恪著急了。

    他最是知道這丫頭只顧著自己樂,吃干就想抹盡,到時候你還沒解著興,可就得就著她這位祖宗了。

    楚恪翻身將亭幽壓在身下,抽了出來,亭幽迷迷瞪瞪不依地靠上去。

    「你乖些,等下就給你。」楚恪親了親亭幽的嘴唇,曠著她,讓她冷靜了些,這才又挺了進去。

    這回可容不得亭幽自己掌握節奏了,先才楚恪可是掐著大腿肉才忍著亭幽在上面磨蹭的。

    就這般,亭幽是賠了夫人又折兵。被人狠狠折騰了半宿不算,還簽了那許多不合理的條款。

    真是悔之晚矣。

    作者有話要說︰三千水寫到這兒,就真的告一段落啦。



全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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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3-19 14:26:22

番外

番外一

    媽︰大家好,今天我們很榮幸地請到了大夏朝的定熙帝穿越到我們節目現場,接受我們的訪談。大家鼓掌歡迎。

    全場鴉雀無聲地迎接著定熙帝龍驤虎步地走進演播室,大馬金刀地坐下來。氣場全開呀,有木有。

    媽︰恪啊,我的兒,來抱抱。

    定熙帝用一根手指頭就彈開了媽,冷冷地道︰「朕只有半個時辰。」

    媽︰好閑話少說,咱抓緊時間,我先代表大家問幾個我想問的問題吧。

    童鞋們︰咳咳,這話怎麼聽怎麼病句啊。

    媽︰好第一題咱們問個最主流的問題,你幸福嗎?

    定熙帝︰(冷眼一丟)沒有性福何談幸福?

    媽︰這都啥事兒啊,要說你還不性福,俺兒子里誰還敢說性福啊?好好,第二題,你的夢想是什麼?

    定熙帝︰天下太平,百姓安樂,揚我國威,萬方來朝。嗯,還有就是亭幽能有個雙胞胎姐妹就好了,要跟她一模一樣的,模樣、性情都要一樣。

    媽︰(抖)這是要出軌嗎?啊,不,這是如今流行的小姨子情結咩?

    定熙帝︰(怒,你當朕跟你一樣猥瑣啊?)阿幽那薄皮兒,一個晚上兩回就是上限了,完了還得休息兩天回藍回血,你不給朕再弄個阿幽來,朕能性福嗎?朕能幸福嗎?

    媽︰(脖子上兩只手)啊,掐死我了,掐死我了,保安,保安——

    定熙帝︰尼瑪,懷個孕就要九個月,動都不能動。朕不幸福。

    媽︰啊,好好,第三題,第三題我們交給童鞋們。

    一

    問︰渣叔啊,你為什麼喜歡村姑?

    渣叔︰村姑身子健康,腿結實,耐力久,不會做到一半就昏了。

    媽︰啊,我就知道是為這個。你真是一點兒也不挑啊?渣叔

    渣叔︰除了心愛的亭幽外,其他女人對朕來說都是一樣的,只要有功能就行了。

    媽︰(嘀咕)難道母豬也可以?反正也是功能齊全。

    二

    問︰渣叔啊,什麼時候愛上阿幽的啊?

    渣叔︰(怒)朕要知道,還能蹉跎這麼多年歲月呀?什麼時候愛上的朕不知道,但什麼時候意識到的,大概是在亭幽出家後。

    媽︰為啥?

    渣叔︰阿幽出家後,朕就萬念俱灰了。每日情願對著她的畫像自瀆,也不願去後宮,朕要是還意識不到,朕就是傻蛋了。

    媽︰xxoo神馬的,果然是檢驗愛情的最佳標準啊!

    媽︰你對阿幽的第一印象是什麼呢?

    渣叔︰(臉紅)這姑娘跪著請安時,溝露出來了,好深吶。

    媽︰......

    三

    問︰在第一次那啥後的三年里有沒有關注過阿幽?

    渣叔︰無。偶爾會回味,但談不上關注。不就是個女人嘛。除了先天條件好點兒,技術上還真沒什麼值得一提的。

    媽︰那宮里誰技術最好啊?

    渣叔︰你確定阿幽聽不見?

    媽︰點頭。

    渣叔︰賢妃。不然她怎麼能第一個懷上?

    媽︰原來賢德妃背後也有那麼yd的一天啊。

    四

    問︰亭幽去崇禎寺後,你提拔她爹爹和哥哥倒底安的什麼心?

    渣叔︰朕就想讓她跪著回來求朕,朕還不一定原諒她呢,居然敢跟人私奔,私奔......(咆哮)還找個那麼帥的!!!!!!!!!

    媽︰原來你還惦記著吶?

    渣叔︰(掐死你)說,為神馬不把阿幽小時候安排在京城,讓朕同她青梅竹馬......

    媽︰......

    五

    問︰XXOO在渣叔心里面的地位到底有多高?

    媽︰我補充一下,如果亭幽那破身子,從此後都無法承寵,你還會一如既往地對她嗎?

    渣叔︰(皺眉),朕不回答如果。

    媽︰這道題是阿幽讓我代問的,你懂的。

    渣叔︰(正了正身子,表情很嚴肅)朕當然還會一如既往地對她,無論是心上還是床上,都只有她一個人。

    媽︰你還是回答上一個問題吧。

    渣叔︰朕是那種成天就想xxoo的人嗎?朕是一個有高尚品味,高尚情操的人。

    媽︰咱這麼問吧,江山和xxoo里你只能選一個,你選誰?

    渣叔︰如果是和亭幽,朕選xxoo,如果不是,朕就選江山。

    六

    問︰在永安你是裝做夢嗎?

    渣叔︰(臉紅)不做夢朕能吃到肉嗎?不做夢亭幽能心甘情願嗎?不做夢朕那些話說得出口嗎?

    媽︰那你到底是不是在做夢啊?

    渣叔︰(鄙視)呆二傻,下一題。

    七

    問︰渣叔有沒有跟太後來過一腿?

    渣叔︰誰這麼猥瑣無下限居然能想出這題?

    媽︰不是我。

    渣叔︰(咪咪眼)其實太後還是很有料的。當然,朕是絕沒有非分之想的。

    媽︰(我懂的)其實哪個風流少年年輕時沒幻想過御姐啊?

    八

    問︰渣叔有沒有愛過前皇後紫瑜?

    渣叔︰沒。對紫瑜,朕是愛重,是曾經相濡以沫,患難共扶的情感。

    媽︰如果紫瑜和阿幽並存,你會怎麼辦?(誰都知道阿幽那醋壇子酸啊)

    渣叔︰感謝親媽沒出這如果。

    媽︰如果出了,肯定就是虐文鳥,大過年的俺是不敢啊。

    九

    問︰渣叔到底幾歲了?

    渣叔︰朕就比阿幽大八到十歲。

    十

    問︰亭幽出家後,渣叔這兩年怎麼過的?
    渣叔︰她做尼姑,朕就做和尚。隔幾天就去崇禎寺外面晃一圈,總希望能碰到她,又怕碰到她。

    十一

    問︰渣叔在自認為的夢里說要一個幽的妹妹,這是個什麼心態,還是不能只要幽一個?

    渣叔︰朕就想要個一模一樣的阿幽,在她懷孕的時候能用用。

    十二

    問︰讓亭幽剃度又是咋想的?

    渣叔︰朕就想嘗嘗小尼姑的滋味。

    媽︰這不是最重要的原因吧?

    渣叔︰(低頭)朕以為可以狠心絕情,結果太高估自己了。

    十三

    問︰當渣叔知道他被親愛滴觀眾盆友們親切的稱為「渣叔」後,他作何感想?

    渣叔︰男人不壞女人不愛嘛。朕很高興。阿幽說了,她打小就喜歡年紀大點兒的男人,所以駱雲睿神馬的,根本不足為慮,哈哈——

    媽︰你確定亭幽不是哄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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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3-19 14:26:03

☆、☆、

  亭幽更是被折騰得合上眼就睡了過去。
  因著心裡有事,半夜裡又擔心定熙帝病情反復,亭幽斷斷續續睡了幾覺,清晨早早就醒了,見定熙帝還在熟睡,探了探他的額頭,熱度已經退了些,身子也不再發熱發涼,便挪開了他的手臂,悄悄起身去了抱琴屋裡。
  “我去給你倒水沐浴。”抱琴一見亭幽進門,就趕緊起身。
  “這時候哪裡有熱水?”亭幽問道,這天還沒亮呢,就算幫廚的婆子起床,第一件事也沒有燒洗澡水的理兒。
  抱琴的臉紅了紅,“昨晚就燒在竈上吶。”
  亭幽頓悟,雙手捂住臉,懊惱地哀歎出聲,真是丟人丟大發了。
  及亭幽沐浴出來,抱琴為她擰發的時候,有些擔憂地問:“主子,皇上倒底是個什麼意思?”
  亭幽知道抱琴這是問亭幽未來的打算,至於皇帝的意思,奈何亭幽也不知道,定熙帝自以為的夢裡態度,一旦等他醒過來,還不知怎麼變臉呢,只怕少不了一番糾葛。
  但亭幽並不看好將來,定熙帝夢裡對自己那般柔情蜜意,為何在崇真寺卻如此冷漠和踐踏,亭幽心裡一個激靈。
  難道是永安的事情傳到了他耳朵裡?亭幽簡直想都不敢想,一面又安慰自己,若那事兒真被定熙帝知道了,自己還能有命活?
  不過以防萬一總是不錯的,何況他已經到了永安,萬一當年的事情沒有掩蓋妥當,只怕還有得折騰。
  “抱琴,你先收拾一下包袱,帶上銀錢就行了,去北山的花園洞住幾日,最好先去路上遇一遇弄箏,若遇上了她,也將她帶去花園洞。”花園洞是永安當地少數民族的地方,地方偏僻,外民難入,亭幽心想,抱琴等人躲到那兒,定熙帝強龍不壓地頭蛇,一時總是找不去的。
  “那你呢?”抱琴追問。
  亭幽思量著,照如今的情形看,她要是跑了,別說定熙帝的態度,只怕王九福那關都過不了,少不得得等定熙帝醒了,看看他的態度,也許,可以商量。
  亭幽拍了拍抱琴的手,“你別擔心我,我總是要看皇上的意思,至於你,說起來也算得上是宮裡的逃婢,若被抓了回去,是要去漠北為奴的,你先去花園洞,探著我這兒的消息,你只有在外面才能幫得上我。”
  抱琴也是個機靈的,知道亭幽說的都在理,她們一個逃婢,一個逃妃,若定
  熙帝追究起來,都是死路一條。
  亭幽還想交代抱琴幾句,就聽見門一響,定熙帝紅著臉踢門而入,王九福緊跟在後面摻扶著有些站立不穩地定熙帝。
  “娘娘,皇上正四處找你吶。”王九福在後面急急道。
  亭幽趕緊站起身,見定熙帝臉色赤紅、目光迷散,連忙上前扶住他,他身子歪了歪,將頭倒在亭幽的肩上,亭幽的臉頰貼著他的額頭,熱度又升了些。
  “怎麼病情又重了些?”亭幽問。
  王九福責怪地看了亭幽一眼,那意思是還不都是你的錯。
  定熙帝的手緊拉著亭幽不放,亭幽負擔起了他大部分重量,有些吃不消,只得扶了他回房。
  “皇上醒來找不見你,不肯吃藥。”王九福在與亭幽一同扶了定熙帝上床後,有些埋怨地道。
  亭幽無力地看了看躺在床上,如今雙眸緊閉,手卻還不肯松開的定熙帝,回頭對王九福道:“皇上早飯吃了嗎?”
  “沒呢,竈上熬了白粥,奴婢這就去端來。”王九福去後一小刻就端了一罐粥來,並四碟永安的鄉下小菜。
  “你替我把皇上扶起來。”亭幽吩咐道,“先喝了粥,過會兒再吃藥,免得傷了胃。”
  王九福將定熙帝扶起來坐著,用被褥給他墊著背,做完這些麻溜地找了借口就開溜,說是去看著藥。
  亭幽拿他也無法,只好自己舀了一碗米粥,夾了點兒酸甜蘿卜干兒,將勺子放到嘴邊吹了吹,試了試溫度才放到定熙帝唇邊。
  定熙帝不張嘴。
  亭幽也不知他是醒是睡,只好柔聲道:“皇上,喝點兒粥吧。”
  定熙帝的睫毛顫了顫,還是不張嘴。
  亭幽又將勺子送了點兒過去,定熙帝側了側頭,避了開去。
  病了的人跟孩子一般模樣,無論以前是何等威風,亭幽只好耐住性子,拿出哄孩子的本事來,這還是從當了娘的弄箏那兒學來的。
  “你乖些好不好,喝了粥,你就不會那麼難受了,等下給你甜果子吃好不好?”亭幽騰出一只手摸了摸定熙帝的臉。
  定熙帝的睫毛又眨了眨,這回亭幽喂的粥,他總算吃了下去。一大碗白米粥,一小會兒功夫就消下去了,看來也不是不餓嘛。
  用完飯,亭幽怕定熙帝
  躺著積食,扶他靠坐著,見他衣裳被汗漬了,又讓王九福打了盆熱水來,替定熙帝擦了擦身子,百般哄勸他喝了藥,這才扶了他躺下。
  定熙帝才一躺下,手就抓向了亭幽的胸口,一用力就把亭幽的衣裳撕了個口子,病裡還這般蠻力,亭幽趕緊攔了他的手急道:“我自己來,自己來。”
  定熙帝這才收回手。
  亭幽將自己的衣服褪了,疊好,鑽入被窩裡,定熙帝見她進來,一下就將她攬了過去,把頭埋入亭幽的胸口,蹭了又蹭,尋了個舒服的姿勢,這才沈沈睡去。
  可但凡亭幽有個動靜,他的手不自覺地就會鎖緊,將亭幽勒得半死。
  亭幽昨晚也被折騰得厲害,便索性長長地睡了一覺,再次醒來時,見定熙帝的臉還蹭在自己胸口,無意識地蹭動。
  亭幽見他睫毛長長,閉著眼睛的臉不如往日嚴肅,也沒有諷刺的嘲笑,睡得像個大孩子,被他在胸口一蹭,不知怎麼地升起一股子母性來。
  眼見著定熙帝的唇在自己胸口滑動,有時候還微微張開嘴,亭幽忍不住挪了挪身子,紅著臉,屏息將那尖、尖喂到定熙帝嘴裡,見他無意識的吮吸起來。
  這樣子,真像母親奶孩子一般,亭幽輕輕拍著定熙帝的背,過了半晌才抽了出來,羞愧於自己的“不知廉恥”。
  眼看著時候不早了,只怕定熙帝又該吃藥了,亭幽剛想掀背下床,就被定熙帝緊緊一摟,不肯松手,亭幽便知道他醒了,“我去給你端藥。”
  定熙帝還是不松手。
  亭幽憋得實在沒法子,只好說了實話,“我,我要去小解。”
  定熙帝的睫毛顫了顫,這才不情願地收了手。
  亭幽如蒙大赦。出了門卻見抱琴還在,只對自己搖了搖頭,又看了看王九福,亭幽便知定然是王九福防著了。整個院子被親衛監管了起來,抱琴自然跑不出去。
  亭幽看了眼抱琴,兩人去了廚房,抱琴低低給亭幽說了情況,果然如她所料,王九福根本就不許抱琴出去。這當口又恰好遇到弄箏夫妻買了東西回來,一進門兒見著王九福,弄箏也懵了。
  兩口子帶著一男一女兩個孩子也被軟禁了起來。抱琴在一邊兒給弄箏解釋情況。
  亭幽胡亂用了些飯,還沒吃好,便聽得自己房間傳來了極大的動靜,然後便見王九福跑了出來,對
  著亭幽喘氣道:“哎喲,祖宗誒,皇上醒了找不著娘娘,這兒又鬧上了。”
  亭幽只得擱下碗回了房,一進去就見一地碎碗,抱琴和弄箏趕了進來收拾。亭幽開了窗散了散被打翻的藥味。
  定熙帝靠坐在床上,胸口微微起伏,還能見著先前的激動,亭幽上前握了握他的手,卻被定熙帝一掌削開。
  這位主子的氣性兒大,亭幽是知道的,只是沒料到他這一病,氣性兒居然大成了這個模樣,如今也不是跟他鬧的時候,誰讓她自己理虧,頭上頂了個“逃”字。
  是以,亭幽又握了握定熙帝的手,他這次總算沒有再甩手。亭幽小心服侍了他吃飯、喝藥,這次再不敢溜號,鑽入被窩裡陪著定熙帝。
  一開始這位主兒還不待見亭幽,背過身子不搭理,亭幽只能好脾氣地在他身後,小心把手搭在他腰上,過了好半晌,定熙帝楚恪才轉過身來,摟了亭幽將臉埋入那柔軟。
  夜裡半夢半醒之間,亭幽迷迷糊糊聽得定熙帝叫她“阿幽”。她也迷迷糊糊地應了聲兒,定熙帝便再無聲音。過了大半個時辰,又聽得他喚了聲“阿幽”,亭幽迷迷糊糊問了句,“是不是想小解?”
  定熙帝沒答話,只是把手緊了緊,勒得亭幽氣喘,不得不忍著睡意安撫道:“睡吧,睡吧,明兒早晨病就好了。”一邊說一邊拍著定熙帝的背,跟拍孩子似的。
  這一番安撫倒真有效果,定熙帝安安穩穩地睡了過去,亭幽才得了酣眠無夢。
  次日亭幽醒來時,天已大亮,手不經意地在身邊一摸,居然是空的,亭幽大驚地爬了起來。
  定熙帝不見蹤影,想來定是病好些了,一旦他腦子清醒過來,亭幽簡直想都不敢想後面的事情。
  亭幽自己以往的事情她不知道定熙帝知道多少,可單說她從崇貞寺逃回永安這一條,就夠她喝上好幾壺了。
  若往好了想,瞧定熙帝那模樣或許對自己還諸多記掛,但亭幽自由自在地活了這兩年,對宮裡那金絲籠子早就厭倦了,何況還有那些礙人眼的女人在那裡。
  亭幽不想回宮,也不想回崇貞寺,眼下卻逃不掉。亭幽一邊愁著一邊取了衣服來穿,低下頭就見自己胸脯上一片新鮮紅印,亭幽臉一紅,穿衣裳的速度加快了些,剛下床,就見定熙帝推門而入。
  兩個人對視著,都不言語,亭幽是忐忑而心懷憂懼不知該說什麼
  ,定熙帝則一臉冷肅看不出心思,同那夜“夢”裡的他有著天壤之別,若非亭幽親身經歷,她真要懷疑自己是不是產生了幻覺。
  最後還是亭幽頂不住壓力,別過了頭。
  定熙帝走到屋裡圓桌邊坐下,瞧了一眼亭幽,她乖乖就坐在了一邊。
  “你怎麼在永安?”定熙帝皺了皺眉問。
  亭幽心裡一陣兒打鼓,知道這問題遲早是逃不過的,深深吸了口氣道:“圓覺主持圓寂大典那日,我從崇貞寺出來的,永安是我的家鄉,我想,在哪兒修行都是一般。”亭幽實話實說,崇貞寺雖然是世外之地,可處處都透著禁宮的氣息,她實在待不住。
  定熙帝沒說話,拿眼往屋裡周圍瞧了瞧,屋中擺設雖然質樸簡雅,但也不是個尼姑該有的房間。
  亭幽連忙補充,“我也是才回到永安不久,因在路上病了一場,所以先到弄箏這裡養一養病,這些日子剛好了,正準備去慈濟庵,已經同那兒的主持悟明師太說過了。皇上若不信,可派人去查,慈濟庵就在此處往北十裡外的地方。”
  慈濟庵是個小庵廟,連主持在內,不過五人,清淨得很,亭幽以前就同悟明相熟,也曾知會過她,若有人來查問,兩人已經套好了話。
  定熙帝聽了不置可否,卻陰陽怪氣地來了句,“只怕你回永安不單是為了這個吧。”他的兩眼一直鎖著亭幽的眼睛,將亭幽壓得喘不過氣來。
  亭幽心裡“咯登”一下,臉上卻顯出懵懂來,有些事只有打死不認,否則真是要死無葬身之地了。
  定熙帝見亭幽迷迷糊糊一臉詢問地模樣,只冷冷地瞪了她一眼,顯然是不信,卻也不再追究。隔了半晌,敲了敲桌子,仿佛下了什麼了不得的決定一般,有些別扭地道:“這回的事朕聽王九福說了,你救駕有功,以往的事朕可以不同你計較,只要你把永安徹徹底底地給朕忘了。”
  亭幽的心跳漏了半拍,要來的總歸是要來。
  末了,定熙帝見亭幽臉上並沒有喜出望外的意思,臉色更是陰沈,不過還是補了句,“朕曾答應你的話還是作數。”
  “什麼話?”亭幽嘴快地沒經過腦子就問了出來,到話出了口才警覺自己是問錯了。
  果然定熙帝一臉陰沈地瞪著她,不再開口,臉上的意思卻很明顯,那種話想讓他再說一次是絕無可能的。
  定熙帝答
  應自己的話?亭幽思來想去便只有一條,那就是後宮從此只有她,敬亭幽一人。
  這話如果三年前定熙帝說出來,亭幽自然會欣喜萬分,可惜崇貞寺那夜定熙帝的狠絕和羞辱讓亭幽徹底領悟了事實。
  就算定熙帝楚恪心裡有她又如何,待色衰愛弛,他可以轉身就走,自己卻還要在那籠子裡淒淒地盼著他的轉身。
  何況若他真知道當年那件事,那便永遠會是他心裡的一根兒刺,時不時出來刺一下,再牢固的情感也長久不了,何況帝王之情何等涼薄。看他這兩年的不聞不問便可知一二。
  亭幽想了想,正色道:“貧尼是出家人,當以慈悲為懷,皇上貴為天子,為天下百姓造福祉,莫說......”亭幽頓了頓還是沒好意思說破了淫戒之事,轉而道:“便是要貧尼的命,貧尼也在所不惜。”
  亭幽以為她這番話說得極為妥帖,而且極大的表了衷心,自己畢竟曾是定熙帝的妃嬪,就算是皇帝不要的女人,也容不得其他人沾手,於是又道:“皇上若有心,便請準許貧尼在永安入廟修行,為皇上和天下祈福,貧尼必日日潛心禮佛。”
  定熙帝的臉色已經變得鐵青,大概是沒料到這女人會拒絕他,在他連那樣的承諾都肯做以後。亭幽見定熙帝擱在桌上的手握了握拳頭,心裡一顫。
  定熙帝深吸了一口氣,良久才平靜下來,嘴角扯出一絲笑容,亭幽暗叫一聲“不好”,便見定熙帝靠近自己,在她耳畔道:“既要潛心禮佛,那晚便算是朕強迫你的,可昨晚又是誰主動把那兒喂到朕嘴裡的,哄朕玩耍?”定熙帝的手狠狠掐了一下亭幽高、聳的胸、脯。
  亭幽的腦子瞬間就炸了,臉紅得仿佛三月桃花,殷紅欲滴。
  好吧好吧,什麼貧尼,禮佛都是推辭,亭幽從小長在紅塵富貴裡,哪裡受得了山寺的清苦和經書的乏味。當初若非為了回永安,也不會削發為尼。
  亭幽哆嗦著嘴唇不知該如何辯駁,便被定熙帝摟了入懷,含吮住了雙唇,毫無憐惜地像碾壓蹂、躪一地桃花一般在亭幽唇上輾轉。
  兩個人都漸漸入了情,等雙唇分開時,亭幽的衣襟大敞,露出一片雪白肌膚來。
  亭幽回過神,趕忙掩了衣襟,定熙帝也沒阻止。只抵著亭幽的唇道:“留在永安,絕不可能。想想抱琴和弄箏,永安的敬氏一族,還有......”
  定熙帝停頓了許久,才道:“駱氏
  一族。”
  亭幽的臉剎那間就白了。
  定熙帝則好整以暇地放下她,在亭幽光、溜、溜的腦袋上摸了摸,直接出了門。
  亭幽看著定熙帝的背影,以及他強忍著縮在袖中握成拳的手,後背直冒冷汗。
  亭幽以往的事情,定熙帝如果要查自然瞞不過,可她疑惑的是究竟是誰讓定熙帝對她未入宮前在永安的事產生懷疑的。
  駱氏一族,定熙帝一提起,亭幽眼前就浮現出了那個青衣少年的模樣。兩個人最後一次見面還是在亭幽十三歲那年,如今想想,當初兩個人真可謂是初生牛犢不怕虎,什麼都敢去做。
  駱家二爺駱雲睿同她青梅竹馬,且自幼有才,是駱家這一代最大的期望,駱家在永安也算當地一大豪族,若亭幽不是注定了要進宮,同駱雲睿倒真稱得上是天作地和的一對兒璧人。
  十三歲的亭幽正處在萌動期,一想著翻了年就得上京去準備入宮選秀,心裡就跟著了火似的,駱雲睿也知道這一點兒。但兩個人的來往隨著年歲的增加越來越疏遠,所以當亭幽偷偷讓弄箏給他送口信,約他一同私奔時,她心裡還真沒底。
  亭幽壓根兒沒想到駱雲睿會一口應承,連逃跑的馬也是他準備的。彼時亭幽並不會騎馬,奈何情勢逼人,駱雲睿不過教了她一小會兒,她就能勉強掌握了。
  亭幽每年都會在永安山裡的莊子避暑,對山裡的情況還算了解,若二人入了連綿山區,就算敬、駱兩家來尋,只怕也不容易。
  年僅十五的駱雲睿帶著十三歲的亭幽在山裡待了一個月。要說兩個人那時彼此有何苟且卻真是冤枉了這時還只能算兩個孩子的人,兩個人只想著不要分開就好。
  而於亭幽來說,還壓根兒不識情滋味的女孩,只覺得嫁給駱雲睿總好過入宮。駱雲睿不過是她抓住的一根兒救命稻草。
  可惜亭幽的身子不爭氣,自幼嬌生慣養,哪裡吃得山裡人的苦,不過半月就染了病,駱雲睿耗盡了身上帶的錢財也治不好她,最後只得將亭幽的消息透露給敬家。
  兩個人“轟轟烈烈”的私奔自然告終,敬家和駱家聯手壓下這樁事情。本可以是無聲無息的,卻也奈何不了有心人的調查。
  彼時亭幽恨駱雲睿的半途而廢,如今想來卻是她對不起他。因著她的自私,害了駱雲睿被駱家關了五年,那時他也不過是個孩子,是怕自己的病
  好不起來,才選擇把她送回去的。
  亭幽還記得那時駱雲睿眼裡的不捨和無奈。
  敬家、駱家、抱琴、弄箏,定熙帝握住的是亭幽的死穴,她奈何不得。只是心裡的不甘卻仿佛沸騰的水一般咕嚕嚕冒著氣兒。
  這便是帝王。要你生便生,要你死便死,將你□了個夠,回頭一副“恩賜”的表情,你還得乖乖謝主隆恩地搖著尾巴回去。
  何況亭幽也實在是擔心定熙帝。易地而處,她若是定熙帝,知道自己的妃嬪入宮前曾與別的男子私奔,不抓了她浸豬籠都算好的了,如今一旦她回宮,定熙帝時不時想起這事兒,只怕她是前路多舛了。
  這樁事在亭幽心裡繞了一個下午,也沒繞出個路子來,她只得將事情交代了抱琴、弄箏,至於抱琴,亭幽是再也不想她跟著自己回宮的,那牢籠子關了她一個人便夠了。
  主僕三人在這兒正難分難捨呢,王九福就在外面敲門兒了,“娘娘,皇上說夜深了,請娘娘早些回屋安置。”
  亭幽一聽臉都僵了,卻也不敢違拗定熙帝,這便是身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雖然這兒是自家的屋簷,可誰讓“率土之濱莫非王土”呢。
  亭幽進屋時,定熙帝正大馬金刀地坐在床畔,見亭幽進來,不過是站起身,張開手,示意亭幽給他解開袍子。
  亭幽心底雖然恨不能甩他兩鞭子,可軟肋在他手中,也只得乖乖地上前替定熙帝解開腰帶。
  定熙帝楚恪則將亭幽的帽子拿開扔在一邊兒,摸了摸她的光頭,簡直稱得上愛不釋手了。亭幽惱怒地打開定熙帝的手,他也不介意,一把摟了亭幽滾到床、上,道:“朕記得你以前的一頭秀發又長又滑。”
  不說這事兒還好,一提起亭幽就忍不住眼酸,天知道她好容易才養得那一頭好發,費了不知幾何的功夫,若不是眼前這人,她哪裡會落得個“頭無寸草”的地步。
  亭幽面無表情地推開定熙帝,心裡的打算是,跟他回宮便回宮,可要從她這裡再得到什麼好臉色,那是絕無可能呢。
  “等以後頭發長了出來,朕替你護養。”定熙帝從背後抱著亭幽,讓她掙脫不開。
  亭幽轉頭瞪了定熙帝一眼,不著聲。
  “你若不想養頭發,就這麼光著朕也喜歡,只是那些言官又得罵朕荒淫了,居然搶了個美貌尼姑入宮。”定熙帝戲謔道,揉了揉
  亭幽胸口的肉、團,含住亭幽的耳垂道:“不過朕倒是喜歡你打扮成小尼姑。”
  亭幽耳朵一熱,身子忍不住一顫,她就知道定熙帝愛好“特殊”。
  定熙帝的手越來越放肆,亭幽的袍子早被他解了開來,亭幽忍不住扭了扭身子,低聲道:“我還痛著呢。”
  “朕知道,今晚換朕伺候你,阿幽。”定熙帝一個翻身就將亭幽壓在身下,迅速扒開了她的衣物,露出白瑩瑩的嫩得跟新鮮百合花瓣似的身子來。
  亭幽本要掙扎,可耐不住定熙帝的輕憐蜜愛,這回同以往都不一樣,亭幽完全逃不出定熙帝溫柔的觸摸和親吻。她本心是不怕定熙帝冷眼以對的,哪知進了屋,定熙帝卻這個態度,反而讓她招架不住。
  又怪她這身子,雖然曠了兩年,可卻越發敏感起來,被定熙帝輕輕一撩撥便有些受不了,春、情泛濫。
  “不要,別,別這樣——”亭幽被定熙帝翻了個身,他的吻濕濕地落在她的脊柱上,一路下滑到tun瓣之間。
  “阿幽,你這身子越發美了,尤其是這腿。”定熙帝總算放過了亭幽,將她轉過身子,親了親她的嘴,“這雙腿圈住朕,朕都掙不開。”
  定熙帝一邊兒說一邊舉起亭幽的右腳,一路吻下去,最後停在她像花瓣一般的腳趾上,緩緩含入了嘴裡。
  亭幽哪裡享受過這等待遇,急喘著氣兒,只覺得身子輕飄飄的,又聽得定熙帝在她耳邊輕輕道:“那兒也越發好了,前晚上還容了朕兩回,若朕溫柔些,只怕三回都使得。”
  亭幽被定熙帝調、弄得厲害,又聽他說,待她好了後,他要怎樣怎樣,羞惱得亭幽使勁兒踢了踢定熙帝,“你,能不能不要說了——”
  定熙帝吃吃笑道,“好,好,朕不說,瞧朕一會兒讓你怎麼求朕。”
  亭幽還來不及反駁,只感到一條遊蛇仿似滑入了自己的身子,靈動萬分。亭幽癡癡地扭了半晌才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就見定熙帝停了動作,抬起頭蹭到亭幽耳邊,道:“阿幽,你說這般好不好?”
  亭幽此時哪裡還有思考能力,圈著定熙帝的脖子,一個勁兒往他身上蹭。
  “阿幽,乖乖,你說你是不是自願跟朕回宮的?”
  亭幽只盼望定熙帝能繼續那事兒,不想作答,卻被定熙帝兩指手指在那珠兒上一搓,這就繳械投降地哼道:“嗯。”
  定熙帝見她媚眼如絲,面色仿佛三月桃花一般勾人,含了亭幽的唇瓣道:“你那兒又濕又緊,想不想朕吃一吃?”
  亭幽的身子僵了僵,雖然心底極端渴望,但這種話怎麼好意思說,勉強凝了心神道:“我要睡了。”
  定熙帝又笑了笑,“真要睡了?你也捨得,你親親朕,朕就伺候你,保證把你伺候得舒舒服服的,朕伺候人可不像你一般偷懶。”定熙帝低聲哄著亭幽,又拿手指在下面逗著亭幽,弄得她身子直顫。
  亭幽受不得這般戲弄,只得親了親定熙帝,他果然應了諾,將頭埋了下去。
  不過三、五波,亭幽便一股腦兒地交給了定熙帝,神智恍恍惚惚地,也不知將自己丟在了何處。
  只聽得雲外天邊傳來定熙帝的笑聲,“真希望是在乾元殿那床上,讓你自己親眼瞧瞧天底下可有這般春、情泛濫的小尼姑。”
  亭幽還在雲山雲海裡轉悠,也顧不得羞澀,又被定熙帝緊緊摟住,聽他道:“我的兒,你倒是享受了,叔叔這兒可難受著呢。”說完就往亭幽tun上招呼了幾巴掌,亭幽被他打得一個哆嗦,這才軟了身子。
  半晌後,亭幽靜下來,定熙帝才又啄了啄她的唇,“怎麼樣,朕伺候得好不好?”
  亭幽羞於回答,掙扎著起身,“我要去清理。”
  定熙帝卻一腿壓在亭幽身上,“不用,朕就愛聞你的這個味兒。”
  兩個人便這般靜靜地面對面躺著,過了許久,亭幽也睡不著,睜開眼睛一看,定熙帝也還睜著眼睛看著她,眼光復雜。
  “睡不著麼?”定熙帝那手指在亭幽臉頰上戳了戳。
  亭幽閉了閉眼睛,又睜開,有一種破釜沈舟的意味,“皇上是何時知道我與駱,駱公子的事的?”
  定熙帝本撫摸在亭幽背上的手僵了僵,旋即又動了起來,亭幽則又升起一種毛骨悚然之感,只怕定熙帝的手停在自己的脖子上。
  定熙帝楚恪的心裡卻正波翻雲湧。
  什麼時候?正是他下定決心同意亭幽,今後只有她一人之時,卻從媛昭儀處聽得了那則消息,只覺得無比諷刺,他心心念念的人,卻同別的男人曾有過苟且。私奔,還真是膽大包天。
  定熙帝這樣的人,如何咽得下這口氣。一想起以前,她對自己的“欲迎還拒”,楚恪便有
  殺人的沖動,當初虧他還以為那不過是嬪妃爭寵的手段,如今才知道那是她心裡根本另有他人,哪裡是矯情地吊什麼胃口。
  哪一回兩個人賭氣,不是自己先低下頭,若不是他去哄她,只怕人家根本不會在意什麼冷落不冷落。
  定熙帝只要想想自己的窩囊,就覺得來氣。
  可惜要殺要打都捨不得,只能弄個眼不見心不煩。
  那日去崇真寺,楚恪實在是被亭幽的虛情假意給激得惡心而憤怒,一心想著她若落了發,從此二人再無瓜葛,便一了百了。
  可惜楚恪自以為心若硬石了,最後卻還是耐不住去崇真寺外徘徊。她的畫像,他燒了無數次,又撿回無數次。
  無論是宮裡的這個美人,還是那個貴人,最最新鮮的美人送到跟前,楚恪也只覺得煩悶。最後連花月樓那種地方也再安慰不得。
  唯有那次夢裡見到她,他才得消停了些。
  這些事亭幽自然是不知道的。她自然不知道,他在知道她偷偷跑回永安後,是如何安排好宮裡的事,又是如何急急追到了永安的。
  這些事,定熙帝自然不會說給亭幽知道。
  亭幽還只當自己才回永安不久,便遇上定熙帝不過是種巧合。
  亭幽久久等不到定熙帝回答,只好繼續硬著頭皮道:“我自知無顏再回宮裡伺候皇上,我同駱公子也不是皇上想的那般,我只盼能留在永安,我會一生守著清規戒律,不會再讓皇上蒙羞的。”
  楚恪一動不動地看著亭幽清澈的眼睛,倒不是不相信她所說的“會一生守著清規戒律”。
  “這麼個如花似玉的小尼姑放在宮外,朕可不放心,何況阿幽又這般敏感。”定熙帝低下頭親了親亭幽的臉。
  亭幽見定熙帝這時候還在同自己調笑,氣得牙癢癢。
  末了定熙帝才正了顏色,握了亭幽的手道:“你不必擔心,朕既然允了你回宮,就再不會計較前事,朕不是那等反復小人。但你心裡再不許有別人,朕——”
  定熙帝頓了頓,然後很認真地看著亭幽的眼睛道:“朕也不會再有別人。”
  亭幽聽了只覺驚訝,可心裡卻波濤翻滾,也有著一種躍躍欲試之感,或者他真的值得自己再給自己一次機會。
  “朕再問你一次,阿幽可願跟朕回宮?”
  亭幽抬頭看著定熙帝認真的眼睛,笑道:“我要是說不願意,皇上便放了我麼?”
  定熙帝很幽怨地看了亭幽一眼,“自然不會。”
  亭幽見著定熙帝的這種眼神,只覺好笑。
  “你先才說,你同那駱二不是朕想的一般,那究竟是怎麼個不同?”定熙帝的口氣裡,顯然對駱家二公子是很不屑的。
  有些事既然逃避不了,那便只好讓自己的處境能轉圜些,定熙帝說得好聽,什麼不計較前事,亭幽可對他沒有太大的信心。而事實證明,亭幽果然比定熙帝更了解他自己。
  “那時候我才十三歲呢,才沒有紅拂女那種情思。只是不想入宮,才病急亂投醫,只是連累了駱二哥。”亭幽這話雖短,可一則表明了自己對駱二公子並無男女情愛,二則是想將駱雲睿撇清出來,畢竟他的身上還寄托者駱家這一代的期望呢。
  如今駱雲睿正上京赴考,亭幽實在不想因為她自己,再累了駱雲睿。
  可惜亭幽想表達的重點,定熙帝卻仿佛沒在意,反而問道:“不想入宮?”
  亭幽在心底翻了個白眼,暗罵自己真是傻了,抬頭看了看定熙帝,咬咬唇說出了這輩子讓自己最臉紅的話,“是不想入宮的。可若我知道入宮遇上的會是你的話,我一定不會犯下那等錯誤。”
  定熙帝聽了沒說話,只壓著亭幽,狠狠地親了一番,弄得兩個人都臉紅氣喘才干休。
  “那你心底是真沒有那個駱二,還是為了讓朕不會為難他?朕可聽說他今年要參加秋闈。”定熙帝半晌後又哼哼道。
  亭幽心想,你瞧,這果然來了吧,帝王的疑心病那是根深蒂固的。
  亭幽親了親定熙帝的唇角,“皇上覺得自己比不上他?”
  這一句話就讓定熙帝偃旗息鼓了,果然心高氣傲也有心高氣傲的弱點。
  亭幽和定熙帝很快就起程了,坐船順江而下至東南入海,走海路北上,一路星夜兼程,一個月來京城便即刻在望了。
  這一路,亭幽和定熙帝自然是蜜裡調油,只一點兒亭幽還是不解,定熙帝楚恪這一個來月除了親親她、摸摸她,便再沒有進一步的動作。
  亭幽秉著淑女的矜持,想知道的事實在問不出口。
  這日樓船在蓬萊靠岸,定熙帝顯得格外的興奮又含著些緊張,催
  促著亭幽趕緊換衣裳下船。
  此時亭幽已經長出薄薄一層短發來,著女裝只覺怪異,她索性穿了襲男裝,帶了六合巾,顯得一身清爽。
  定熙帝見她出來,便笑道:“你著這身男裝倒比女裝瞧著還俏些。”說罷攬過亭幽親了親,“若是被人看見,朕又得多背一條斷袖之罵了。”
  亭幽身著寶藍地金色團花袍子,將折扇“唰”地一下學浪蕩公子般甩開,“本公子可只喜女子,尤其是村姑。”
  亭幽這番含諷帶刺的話惹得定熙帝發笑,兩個人一前一後下了樓船。
  “楚爺今兒怎麼想著下船逛逛了。”一路行來,樓船靠岸補給,定熙帝都沒帶亭幽下過船,今日到了蓬萊小鎮,卻不知為何他來了興致。
  定熙帝楚恪被亭幽一句含嬌帶媚的“楚爺”給叫得閃了神,拉了過來使勁兒親了兩口才松手,直恨不能就地法辦,這一個來月這丫頭沒少撩撥他。
  “周宇權在蓬萊行醫,我帶你過去瞧瞧。”
  又是這位周神醫,亭幽對他可不感冒得緊。上回就是見過他之後,定熙帝就不對勁兒了。
  亭幽和定熙帝到了周宇權臨時行醫的醫館後,由小童引入了內室。
  周宇權見著亭幽時,愣了愣,仿似十分吃驚。
  亭幽只當他是因自己女扮男裝而吃驚,卻不知周宇權是驚訝於她居然還活著。
  “還請替內子把把脈。”定熙帝將身份擺得十分的低。
  周宇權微微頷首,將手指搭上亭幽的脈搏,細細看了亭幽的神色,這回臉色比上次好多了。
  “夫人自幼便受藥,想徹底根除是不能,不過身子已經調養大好,若不放縱想是不妨事的。我再開一副方子,調理兩、三月,子嗣想來也無妨。”
  周宇權一番話說出來,定熙帝的臉色幾乎已經稱得上紅光滿面了,其中的喜色抑也抑不住。
  定熙帝讓亭幽出去等他,自己在內室同周宇權說了好一會兒話才出來。
  回到船上,亭幽只覺得定熙帝今日格外猴急,才將將上船,就急急將她抱了起來,奔回屋裡,扎扎實實地吻起來,片刻就將亭幽雪白的身子剝了出來。
  亭幽神都沒回過來,就承受了一遭。眼看著定熙帝還大為不滿足,亭幽想著周宇權的話道:“周神醫不是說不能放縱麼?”
  “朕忍了一個月,這才弄了一回怎麼能叫放縱,先才朕已經細細問過了,心裡有底。”定熙帝掇弄著亭幽不放。
  亭幽這才知道定熙帝先才在內室同周宇權居然是講這個,羞得面紅耳赤,“是我身子有什麼問題嗎?”
  定熙帝的動作頓了頓,想了想,還是將前因後果說了出來。
  亭幽才知道老祖宗打小給她配的藥居然是這等要人命的藥,聽了後臉色有些發白。
  “你說老祖宗她自己知道不知道?”亭幽真不敢想這話的答案,喃喃地問定熙帝。
  “想來她也不會太清楚,敬家求的可是長保富貴,你若早早去了,怎麼保得富貴?”定熙帝親了親亭幽。
  只是這個答案誰也不敢肯定。但秘藥出自敬氏,若這麼多年來,沒一個人知道,亭幽是壓根兒不信的。長保富貴麼,比起年老色衰惹了皇帝厭,早早去了只怕在帝王心裡更能留下情思。
  “皇上那時候不碰臣妾,原來是為著臣妾好。”亭幽不再想老祖宗的意思,轉而想起定熙帝當時的舉動來。
  楚恪露出一絲別扭來,最後委屈道:“可惜有人不懂朕的苦心,成日裡磨著朕。”
  亭幽笑了出聲,想起那會兒,她的確是有些磨人了。如定熙帝這般人,能忍住那麼久也的確是奇跡,難怪昭妃能得手。
  一想起昭妃,亭幽便有些難受,牙癢癢的。
  偏定熙帝沒有見好就收,捉了亭幽的手放到他那兒,“你又是個醋壇子,磨得朕每回都自己......”
  亭幽聽定熙帝的話越說越下流,連他對著她的畫像自瀆都說了出來,亭幽心知不好,定熙帝鋪墊著說了這麼些話,若沒有個“大企圖”,亭幽是絕不肯信的。
  “不是還有昭妃入得皇上的眼麼,這會兒又來怪我。”亭幽從定熙帝手裡抽出手來。
  定熙帝楚恪一聽就知道不好,後面想著哄亭幽伺候他的話也說不了,當即摟了亭幽的腰,在她耳邊道:“朕不提你當年的事兒,你倒好,揪著朕的錯兒就不放了是不是?”
  亭幽聽了這話,心裡也知道自己是過了,兩個人對過往都該有既往不咎的認同,便半委屈半撒嬌地道:“還不都怪你,我若不這般說,等會兒你不知道怎麼哄我欺我呢。”
  定熙帝心事被人點穿,臉也不紅,笑著道:“你怎知朕待
  會兒要怎麼哄你欺你?”
  亭幽自己被自己的話繞了進去,不想定熙帝這般厚顏,索性不理定熙帝,拉了被子遮住自己的頭,“我不知道。”
  定熙帝好笑地扯開亭幽蒙住頭的被子,“當心悶著,朕看你什麼都知道。那日朕伺候你伺候得好不好?”
  亭幽扭著雙腿,也躲不開定熙帝下探的手指,直紅著臉喘著氣兒。
  “你怎不心疼心疼朕,為了你忍了這般久,你——”定熙帝委屈地訴說著不滿。
  “我可伺候不了皇上你,指不定又補上一腳,我還不知道有命沒命吶。”亭幽管不住自己的委屈,又舊事重提了起來,眼睛也潤了起來。
  這話也觸著了定熙帝的傷處,那夜的事兒他懊悔了不知多久,若當時亭幽的身子真出了事兒,他這輩子只怕也好不了了。
  “好了好了,朕再不哄你伺候了好不好?你要還記仇,朕讓你踢一腳,不,踢十腳,百腳都行。”楚恪為亭幽擦了擦眼淚。
  亭幽見他這般低聲下氣,也不好再說,拍開定熙帝的手,在被子上蹭了蹭眼淚。
  “既然你不肯用這張小嘴。”定熙帝啄了啄亭幽的唇,“下面那張總該捨給朕吧?”
  亭幽一聽簡直不知該作何反應,不想定熙帝前面剛認了錯兒,轉眼又想到這事兒了。亭幽自然不肯,可比不得定熙帝的力氣,終究又被他纏著弄了一回。
  亭幽回宮的消息,可算是震動了整個後宮。
  亭幽回宮的消息震動了整個後宮,誰也沒想到已經出家為尼的敬貴妃還能卷土重來。都伸長了脖子想去和曦宮看看,結果亭幽直接進了乾元殿。
  亭幽對著鏡子裡的自己,一臉煩悶,在宮外還好,出門見人可以戴著帽子,如今在宮裡召見眾妃,哪怕是戴假髻,這麼丁點兒長的頭發也掩蓋不了,再瞧別人烏發雲鬢,亭幽心裡如何不煩躁。
  定熙帝一進門就看見了亭幽的愁眉苦臉。
  “這是怎麼了,是不是想朕了?”定熙帝摟了亭幽入懷,笑道。他這一回宮積壓多日的政務要待處理,在內殿的時間自然就少了些。
  “明兒是十五呢,都要去和曦宮請安,推也推不掉。”亭幽一腦門子官司
  定熙帝笑了笑,“朕還以為有什麼難事吶。”看了一眼王九福,從他手裡接過一卷黃絹來遞給亭幽。
  亭幽不解地打開來,這是一道聖旨。
  封後聖旨。
  亭幽略有些驚訝,知道這事只是遲早,卻不想定熙帝這幾日如此忙卻還擬了這道旨意。
  “你瞧瞧合不合心意,朕明日讓人宣旨,你再去見那些人,她們總不敢再有其他言語。”定熙帝以為亭幽是怕宮裡的閒言閒語,說她一個出嫁尼姑重新入宮。至於合意不合意之言,自然是指亭幽對聖旨上的溢美之詞可滿意,不滿意還可以再加。
  “我才不是為了這個煩吶。”亭幽的小心思,定熙帝一個大男人哪裡猜得到她是為了頭發在煩悶。
  亭幽悶悶地指了指自己的頭頂,“我這樣子,怎麼見人哪。”
  定熙帝這才恍然大悟地笑了起來,有些不可置信地道:“就為這個?”
  亭幽擰了定熙帝的手一把,“什麼就為這個,這個還不是大事啊,我正愁著呢。”
  如今楚恪也郁悶了,還以為這道封後聖旨能換來佳人一笑,結果別人壓根兒就沒在意。“朕瞧著你這般模樣倒好。清清爽爽真是新鮮,指不定千百年後,女子都愛短發打扮吶。”
  亭幽見定熙帝的話毫無建樹,別頭不理他。
  “朕記得去年西洋那邊進了幾頂西洋女人的帽子,宮裡又沒人戴朕便忘了,一會兒讓俞九兒去取出來讓你看看。”
  亭幽這才點了點頭,迫不及待地讓俞九兒去開庫取來。
  等俞九兒將那八頂各式各樣的帽子取來後,亭幽總算有了笑臉。挑了一頂粉白色寬沿紗帽,上面綴滿了薄薄的絹花,煞是好看,戴在頭頂上,短發便看不見了。
  亭幽將往昔做的那櫻花粉的雪影紗宮裙取了出來,配了這帽子和珍珠首飾,既有大夏朝的神秘韻味,又添了西洋的活力,瞧得定熙帝眼睛都直了。
  “只怕日後西洋女帽在京城得大賣了。”定熙帝感歎道。
  等弄好了帽子,亭幽這才拿起那卷封後的聖旨,笑著圈了定熙帝的脖子問:“皇上怎麼忽然想起要封臣妾為後了?”
  定熙帝杵在亭幽的耳邊道:“朕不是應允過你,若你一夜能承兩回,朕就封你為後麼?”
  亭幽聽了直咋舌,想了半日才回憶起,定熙帝卻有一回這般說過,只是亭幽從沒想過他會當真,“你當時說的是認真的?”
  定熙帝擰了一把亭幽的胸脯,“朕會拿封後玩笑麼?”
  亭幽實在是沒想到,定熙帝擇後居然是這等標準,也太過兒戲了,“不正經。”亭幽嗔道,本來還以為她這般問,定熙帝定要說些甜言蜜語的話來哄她,哪知卻是為了這等荒謬的理由。
  “朕怎麼不正經了?”定熙帝楚恪抱了亭幽擱在榻上,壓了上去,“對朕來說,這便是最最重要的事情了。”
  亭幽才穿上的雪影紗已經飄落到了地上,定熙帝已經迫不及待地擠了進去。亭幽“噯、噯”地叫出聲來,她也不是不讓定熙帝如此,只是恨他隨時隨地,說上幾句話,就愛脫她衣裳,什麼也不管不顧的。
  亭幽護著胸口,往後退著。
  “阿幽,你也不心疼心疼朕,朕好幾日都沒碰你了。”定熙帝委屈地道。
  “馬上要用晚膳了。”亭幽推脫道。
  “等會兒你要是累了,朕喂你吃。”定熙帝楚恪為了這事兒,什麼都可退讓。
  亭幽少不得被他揉弄了一番,這才作罷。
  用飯時,亭幽坐在定熙帝懷裡,忽然蹙眉道:“封後大典總不能戴帽子吧?”後冠是遮不住短發的,“能不能過一、兩年再說?”亭幽眨巴著眼睛看著定熙帝。
  這封後麼,要換了她出宮前,亭幽自然會欣喜萬分的,可如今當後冠穩穩落入她懷裡時,她卻不著急了。
  楚恪十分郁卒,沒想到封後的聖旨還有發不出去的時候。
  亭幽回宮後的日子,說實話確實是過得暢心順意的,楚恪果然信守諾言,對舊事絕口不提,後宮佳麗也形同虛設,還開恩旨放了一批未侍過寢的女子出宮。
  只是亭幽沒想到男人心有時也跟針眼一般大小,定熙帝偏偏還是個記性超佳之人。
  這年歲尾,各地的貢物陸續進了宮,最是亭幽開心的時候。
  亭幽摸著脖子上柔軟服帖的漠北貢來的雪貂毛,心裡美滋滋的,剛從內室出來,就見定熙帝一臉陰沈地坐在西次間擺膳的桌子邊,眼神不善地瞧著桌面。
  “皇上今兒怎麼了?”亭幽有些好奇。這段日子定熙帝好伺候得緊,再也沒有忽冷忽熱、冷嘲熱諷,只要回了內殿,臉色都是極溫和的,像今遭這般還是第一回。
  定熙帝楚恪抬頭看了看亭幽,沒做聲,又看回了桌面。
  亭幽往桌上看了看,菜色都是尋常,沒什麼特別,只是多了兩道永安冬月的常用菜,是今年永安貢上來的。
  亭幽瞧了瞧那圓滾滾切成寸長的臘腸笑道:“這臘腸要切成片兒才更好吃。”
  亭幽的話一出,定熙帝楚恪的臉色又黑了些,默默地吐出一句,“這就是永安臘腸?”
  永安進貢來的臘腸為了怕路上壞了,都是貢的晾曬得極干的,顯得又細又長,豬肉肥瘦相間,成了褐裡帶豬油黃的顏色。瞧著賣相的確有些不好。
  “嗯,瞧著雖然不好看,可吃起來是別有風味的,皇上嘗嘗吧。”亭幽殷勤地夾了一截兒放到定熙帝的嘴邊。
  定熙帝有些嫌惡地別過頭。
  亭幽一頭霧水,最後定熙帝楚恪一把撈過來,將亭幽拘在懷裡惡狠狠地道:“這就是你說像朕那兒的臘腸?!”
  亭幽一愣,半晌才回過神,原來定熙帝一臉陰沈居然是為了這個,不由大笑起來,笑得直不起腰。
  定熙帝將筷子一擱,頭也不回地進了內室。
  亭幽笑夠了趕緊跟了上去,定熙帝是老虎,只能順著毛捋,這當口必須得哄好了。
  亭幽一進去就見定熙帝側身向裡躺在床上,便輕手輕腳走了上去,也躺上床,從背後抱住定熙帝的腰,“皇上還沒用晚飯呢。”
  定熙帝一把甩開亭幽的手,也不回頭。
  亭幽再接再勵地又抱了上去,蹭了蹭定熙帝脖子,像只討好的小貓。
  這般討好了許久,定熙帝才轉過身將她摟緊了,“就那又細又丑的,你居然敢說朕的寶物像它。”定熙帝咬住亭幽的耳朵。
  亭幽被定熙帝的熱氣噴在耳朵裡,直想笑,越發惹得楚恪生氣,將她渾身細細啃咬了起來。
  亭幽連連求饒,“臣妾錯了。”
  “什麼地方錯了?”定熙帝沒饒過亭幽。
  亭幽大致也聽明白了定熙帝的糾結處,在定熙帝眼前比了食指和中指兩根指頭,艱難地道:“有兩根兒那般大小。”
  定熙帝的臉變了變,將亭幽的無名指也掰了開來,“才兩根兒大小,你就求饒了?!”
  當年亭幽曾經聽嬤嬤提過,男人對那兒是極護短的,容不得女人有任何詆毀,女兒家在他身下哪怕再沒精神,也得配合著叫喚,以
  助男人的雄風。
  對定熙帝亭幽倒沒有特別逢迎,實在是被他弄得沒法兒不叫喚。
  定熙帝將亭幽頭使勁兒按向胯、下,“卿卿,你倒是瞧瞧大小,再看看,朕的顏色有那麼難看麼?”
  亭幽的臉被定熙帝毫無憐惜地按下,眼瞧著就要貼在那昂揚的物件上了,被他一動,就將那物塞入了嘴裡。
  亭幽被逼得吞咽了幾口,定熙帝便不安分地抽、動起來,鼻息粗喘地道:“你倒試試這味兒是不是也如那臘腸一般別有風味?”
  亭幽被定熙帝逼著狠狠弄了一遭,末了他還惡人先告狀,抹了抹亭幽嘴角的白跡道:“你那時那般說,心裡是不是恨著也想把朕給切了片呀?”
  亭幽的咳嗽還沒緩過勁兒來,又被定熙帝大力揉搓起身子來,恨恨地拍開定熙帝的手道:“皇上莫要冤枉我,你不過就逮著這個錯兒,借著機會欺負我呢,還只當我不知道。”
  定熙帝的眼神顯得心虛起來,臉色哪裡還有怒色,“臉是不是還酸著,朕給你揉揉。”
  亭幽拿定熙帝簡直沒法兒,也不知他怎麼就那麼愛,想方設法地哄著她,前兒才借著過生辰,逼著她吃了一回。
  自此後,亭幽再沒說起過永安的臘腸。
  至來年二月春闈晾榜,駱雲睿一舉奪魁,得了“會元”,三月初一這日,貢士由皇帝親自主持殿選,以論三甲。
  這一日亭幽的心極忐忑,雖說定熙帝不是不守信之人,可這回駱雲睿駱二公子活生生出現在了他跟前,亭幽真怕又引出什麼好歹來。
  至於當初將她曾私奔的消息傳給媛昭儀的賢德妃,亭幽回宮後也一直沒拿她做法,一來是借這種難以啟口之事,亭幽怎麼好做筏子,二來大皇子實在是道很不錯的保命符。
  定熙帝不也沒動這位賢德妃麼。
  這口氣忍到現在,亭幽還真是怕賢德妃又出什麼蛾子。偏偏人家說的事兒都是有根有據的,讓你挑不出錯兒來。
  只是這位於氏真是會拿捏定熙帝的心事,知道別的扳不倒亭幽,只能在定熙帝身上做文章,可不是,一個駱雲睿的事曝光,亭幽便只能下堂,落得削發為尼。
  亭幽一想起這事兒就氣得胃疼,只覺得胃裡泛酸冒氣兒,極不舒服。讓穗兒去請了周草易來診脈,想著萬一定熙帝有個不對,她總還能裝裝可憐。
  哪知千算萬算,亭幽也沒想到,周草易居然為她診出了這麼個天大的喜訊來。
  至下午殿試畢,亭幽等了許久,也不見定熙帝回宮,讓人去打聽才知道,定熙帝一出來就直接去了賢德妃的翊坤宮,說是今兒就歇在那兒了。
  亭幽聽了又好氣又好笑,定熙帝這是跟她鬧上了,別的宮又不敢去,只得去了翊坤宮。亭幽心知肚明,定熙帝是絕不會寵幸賢德妃的。
  雖則定熙帝沒有怎麼賢德妃,那是看在大皇子的份上,但偶爾聽人提起賢德妃或見著她,定熙帝都是沒有好臉色的。
  亭幽理了理衣裳,擺駕去了翊坤宮。
  翊坤宮守門的新進宮的小宮女今兒覺得真是“大開眼界”了。不僅前面見著了從不曾見過的皇上,跟著又見著了這位獨霸後宮的敬貴妃。
  這位敬貴妃可是宮裡宮女太監嘴上最最經常提到的人物,都說她肯定有什麼妖術狐媚住了皇帝,要不以這位貴妃二十好幾的年紀,早該讓位給那些十六、七正青春貌美的其他嬪妃了。為了這位,皇上連五年一回的選秀都停了,後宮更是形同虛設。
  還聽說這位曾經出家為尼,最後居然還能傳奇般的回宮。
  今日能見著這位貴妃,小宮女連規矩都忘了,眼睛一眨不眨地仰望著這位。
  顏若朝花、貌賽嫦娥,神如秋水映霞光,姿若牡丹迎朝華。一身雪膚,嫩得仿佛一掐就能出水,比那些十五、六歲的姑娘還來得新鮮嬌嫩。
  狐媚不狐媚,小宮女瞧不出來,但這位貴妃眼波輕輕一轉,她的心就普通普通地跳,既羞又喜,只覺得這宮裡再沒人能比得上她,怨不得皇上只愛她一個人。
  至於這位小宮女心裡的輾轉,亭幽自然是不知,見她呆呆愣愣,只覺得有些傻傻的稚氣可愛。
  亭幽進門的時候,翊坤宮正在傳膳。
  “好香呀,看來我真是來得巧了。”亭幽笑盈盈地走進去,瞧著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菜餚,顯然是賢德妃宮裡的小廚房做的。
  賢德妃於氏見亭幽進來,趕緊起身行禮,讓人為亭幽添了碗筷,一派雍容和氣。
  亭幽坐於定熙帝旁邊,拿眼瞧了瞧他,定熙帝雖然緊抿雙唇,但眼睛裡也透了柔和出來。比先時進翊坤宮時那陰沈已經有天壤之別,這讓一旁伺候的宮人都松了口氣。
  起
  初知道定熙帝過來的時候,翊坤宮裡誰不是臉上帶著喜色,宮人都在為賢德妃高興,誰知道定熙帝一進門,那臉色陰沈得能把水給凍了,不像是臨幸,倒像是來監斬的。
  整個翊坤宮的人嚇得大氣兒都不敢出,只有賢德妃還算鎮定。
  “你來做什麼?”定熙帝盯著亭幽問道。
  “臣妾這不是想來瞧瞧德妃姐姐宮裡出了什麼能吸引皇上的,能讓皇上連晚膳也不在乾元殿用。”亭幽倒是不掩自己的醋意。如今定熙帝也奇怪,就愛逗她的小性兒,你要是不搭理他,他能給你一天臉色看,她這不是匆匆來當“妒婦”的麼。
  定熙帝的唇角放柔和了些。
  其實亭幽心裡也拿不準今日定熙帝是為了何事,平日裡雖偶爾也有小小摩擦,但他絕不會到後宮來,何況今日又是殿試,亭幽想想就心虛,因此,比平日態度更是做低了兩分,在桌下拉了拉定熙帝的袖口,一副討好模樣。
  定熙帝不搭理她,亭幽又拿手去點定熙帝的腿,他動了動,躲開了。亭幽心裡大約知道今日這事怕不好善了,好在她手裡還有一張王牌。因此也不再去求定熙帝。
  一時宮女布了菜,於氏強打起笑臉讓了定熙帝與亭幽。
  亭幽拿起筷子剛要夾起來,卻被定熙帝忽然在手背上打了一巴掌,手一個不穩,菜便掉了下去。
  定熙帝則眼神不善地看了眼亭幽,“自己回宮去吃。”
  其實亭幽也不想在賢德妃宮裡用飯,但定熙帝不走,她又能怎樣,只當先才什麼也沒發生。
  “這菜色如此豐富,皇上又何必替德妃姐姐吝嗇。”亭幽又夾了口菜,定熙帝的臉色已經可以用難看來形容了。
  雖然今日自己也在此處用膳,亭幽是不請自來,但定熙帝依然不放心讓亭幽在此處用膳,可偏偏這女人今日極不會看人臉色,楚恪心裡已經在磨牙了。
  亭幽夾了一塊紅燒海參,剛放到嘴邊,胃裡一陣翻湧,趕緊拿手捂了嘴巴,向一邊兒干嘔起來。
  “你這是怎麼了?”定熙帝一把摟了亭幽。
  定熙帝楚恪自己沒生過孩子,但賢德妃可是知道的,一見亭幽如此,臉色便僵了下去,連賢惠也再裝不得。
  亭幽湊到定熙帝耳邊輕輕說了句話,就見他睜大了眼睛,臉色瞬間就放晴了。摟了亭幽的腰就起身,也不許她走路
  ,攔腰抱了起來,對於氏更是招呼也不打就出去了。
  這兩人跑到別人宮裡賭了一番氣,又秀了一番恩愛,根本沒將主人放在眼裡。兩人一離開,賢德妃的臉就青了。
  亭幽美滋滋地由定熙帝抱著,摟了他的脖子嘟著嘴道:“皇上今兒是怎麼了,臣妾是哪裡做錯了?”這番做作,要多假有多假,一副委屈得不得了的樣子。
  定熙帝哪裡顧得回答這個,一開口問的全是亭幽的肚子,問什麼時候診出來的,幾個月了,可有什麼不舒服等等。
  至於殿試上駱雲睿那芝蘭玉樹的風采已經被楚恪拋在了腦後,要讓他真說出今日鬧情緒的理由,他哪裡好意思。只是想著這樣的男子,亭幽只怕未必如她話裡所說,當年她絲毫不懂情滋味。
  到了狀元誇街那日,駱雲睿的風采全京城都見識了,盛況可用擲果盈車來形容。雖然是定熙帝欽點的狀元,可他心裡那酸酸的滋味還是消不掉。
  這日亭幽正懶懶地窩在定熙帝懷裡,由著他一口一口喂果子吃,聽得他裝作不經意地道:“阿幽可聽說這屆狀元郎誇街被女子追著連鞋都掉了事兒了?”
  亭幽心裡“咯崩”一聲響,駱雲睿長得俊秀她是早知道的。亭幽的眼珠子轉了轉,摟了定熙帝的脖子,媚聲道:“皇上若不做皇上,去做狀元郎,只怕不止鞋子得被女子追掉,連......”亭幽剩下的話已經貼在定熙帝耳朵邊說了。
  哪怕是騙他,定熙帝楚恪也覺得心裡熨帖了,手探入亭幽的衣襟裡,“那你想不想把朕的褲子脫了?”
  亭幽低啐了一聲,沒吱聲兒。
  這事兒總算是揭過了。
  後來亭幽也問過定熙帝,為何會點了駱雲睿為狀元,不僅不計前嫌,還簡直大度得不像定熙帝了。
  結果她真沒猜著定熙帝的答案,居然說是給他兒子培養下的肱骨之臣。沖著亭幽,駱雲睿就不能不盡心伺候他們這還沒出生的兒子,這倒是物盡其用了。
  “萬一生個女兒呢?”亭幽有些忐忑地看著正趴在她肚子上聽著孩子動靜的定熙帝。定熙帝重男輕女的樣子在亭幽腦子裡可是記憶猶新的。
  “公主就更好了,朕自然會疼她。”定熙帝抬頭親了親亭幽的臉蛋兒,“只要是你生的朕都喜歡。”
  亭幽對定熙帝的話有些不大信。
  宮裡眾人估計也不
  信,都在猜敬貴妃這回會生男生女,生男自然是毋庸置疑會問鼎後位的,生女兒嘛就難說了。
  亭幽獨霸定熙帝早就是惹了眾怒的,自然都盼著她生個女兒,好看她的笑話。
  末了,不想出來的還真是位公主,一降生,定熙帝就賜了名,“和煦”。
  亭幽出了月子後,頭發也長得足夠戴上後冠也不會出丑了,封後大典極為隆重。禮部一干官員翻閱了不知多少典籍,熬了不知多少晝夜,提出的儀式被定熙帝駁了一次又一次,與他爭論了一次又一次,最後一咬牙把那銀子當流水花,又對定熙帝的要求再三妥協,這才讓定熙帝準了奏。
  至於這位和煦公主的受寵程度,也是令人跌碎了眼鏡兒,連後來敬皇後生的六皇子也沒這般受寵。誰讓公主小小年紀就已經看得出未來傾國傾城的美色來,最重要的是她長得像極了敬皇後。
  這日亭幽剛剛醒轉,等了許久也不見日日來請安的短腿兒小公主,問穗兒道:“公主呢,今天怎麼沒吵著進來?”
  怎麼沒吵,吵大了,皇上這不是怕吵醒了皇後,好容易才哄走了小公主。“皇上帶著和煦公主去上朝了。”
  亭幽怕自己聽錯了,又問了一遍,才確定,定熙帝真的帶著和煦去上朝了。
  其實定熙帝也不願意,奈何和煦今日吵得厲害,哄不住。昨晚亭幽又被他累得厲害,快天明了才睡去,若他不哄住著這小祖宗,那待會兒那位祖宗被吵醒了,他就得吃好幾天素。
  定熙帝楚恪只能勉為其難地抱著粘著他不放的歡顏去了前面。好在帝台高懸,周圍有矮欄桿,定熙帝放了歡顏在地上爬,下面的人被欄桿、熏爐、高幾擋著也不怎麼能看見那小姑娘。
  哪知都要下朝了,和煦公主玩累了,非要爬到定熙帝懷裡去睡覺,可惜她人矮腿短,蹭不上去,在定熙帝腳邊跳了好幾次,都上不去,委屈得眼看就要放水大哭了,定熙帝無奈,只能揉了揉眉頭,將這小東西抱到腿上,由她找個舒服的位置,憨憨睡去。
  下面的朝臣眼睛都直了,龍椅上身著明黃龍袍面目嚴肅的定熙帝懷裡正抱著個粉嘟嘟的兩歲不到的小姑娘。
  定熙帝在他們眼裡這麼多年積累起來的冷肅形象瞬間就坍塌了。
  
(全文完)
引言 使用道具
GN00559922A
王室 | 2019-3-19 14:25:26


  昏睡的定熙帝有著趨暖的本能,亭幽一靠近,他就抱了上去,緊緊把亭幽圈在懷裡,彼此之間不留一絲縫隙,亭幽被憋得臉都紅了,連連踹人,可他卻絲毫沒有反應,像個貪婪的嗜血魔鬼一般吞噬著亭幽的溫暖。
  亭幽掙扎不得,只能略略調整姿勢,但求能把氣兒給出勻暢了,今兒折騰了半宿,她也熬不住地閉上了眼睛。
  “阿幽,阿幽......” 亭幽被這聲音給吵死了,不耐地拿手去推頭上方的聲源,卻被人一把捉住手,五指交握。
  亭幽有些痛苦地睜開眼睛,就見著定熙帝半伏在自己身上,臉色還有些微紅,對著自己眉開眼笑,亭幽少不得搖了搖腦袋,想清醒些,天可憐見,她何時見過定熙帝臉上能有這般明朗的笑容,所以有些懷疑自己眼花了。
  “怎麼你到朕夢裡來,就是來睡覺的麼?”定熙帝笑道,低頭吻了吻兩人交握的手。
  原來是夢,亭幽想,這解釋還差不多。
  “你的病好了?”亭幽想起定熙帝的風寒來,抬手探了探他的額頭,還有些微燙。
  “自然好了,朕的相思病只有阿幽能治。”定熙帝笑著親了親亭幽的臉蛋兒。
  亭幽則被夢裡定熙帝的話給噎著了,這般情意繾綣的話真還只能在夢裡聽見。
  “你已經一百八十三天沒到朕夢裡來了,你可真夠狠心的,朕不是答應你,只要你每夜乖乖到朕夢裡來,朕從此就只有你一個人,你不信朕麼?”定熙帝換上一副委屈地模樣。
  亭幽心想,自己要是信了才有鬼。
  “不然你給朕檢查檢查,再不然朕召王九福進來給你說。”定熙帝一邊說話,一邊壓上亭幽的身子,下、面早烙紅似鐵了。
  “從朕答應你開始,朕再沒召過其他女人,每回想你想得緊了,都是朕自己對著你的畫像......”定熙帝自己大約也再說不下去,轉而氣怒地捏了亭幽胸口柔、軟一把,“只有你這個狠心的,朕如果不來永安,是不是就再也找不回你?朕就知道你的魂肯定到這兒來了。”
  定熙帝收斂了笑容,滿眼都是委屈,甚至還帶上了一絲可憐,“你答應過朕,在夢裡心裡就只有朕,你為什麼要到永安來?”定熙帝將頭埋入亭幽的頸子畔,雙臂加了力道,想將亭幽整個按入自己的身子裡。
  亭幽被壓得呼吸困難,開始使力掙扎起來,定熙帝卻毫不松手,反正是
  在夢裡,絲毫不擔心有人會死去。
  “說,你心裡只有朕!”
  亭幽看定熙帝一臉的正色,大有你不說,我就憋死你的意味,只好討饒道:“我心裡自然是只有你的。”
  定熙帝停下動作,稍稍退開了些,直視亭幽的眼睛,“你撒謊。”
  亭幽趁著間隙趕緊大口呼吸,連吸了幾口氣兒才緩過勁兒來。本以為定熙帝聽了先才那話該自得意滿的,不想抬頭時卻在他臉上看出一絲明顯的受傷來,“你撒謊,你為什麼來永安?”
  亭幽想了想,反正是自己的夢,怎麼玩都錯不了,於是探手撫平了定熙帝眉間的褶皺,“我就想看看你會不會來找我。”
  “朕自然會來尋你的,你早就該知道。”定熙帝低頭虔誠地將亭幽的五根手指都細細吻了一遍,兩個人的手指再次交握。
  “我只要你阿幽,只要你。”定熙帝像是動了情,一邊兒說,一邊兒撐開亭幽的雙腿,作勢就想刺進去。
  亭幽有些驚惶,“你要干什麼?”雖然她也料到了夢裡肯定有這麼一遭,但定熙帝毫無前、戲就想進去,還是嚇壞了亭幽。
  “自然是干、你,不然還能干什麼?”相較於亭幽的氣急敗壞,定熙帝卻氣定神閒地壞笑,一邊兒探手逗著那珠子,一邊兒問亭幽,“阿幽,你心裡只有朕麼?”
  “是不是只有朕?”定熙帝見亭幽不答,又加了手勁兒,滑過那珠子,刺了進去。
  “只有你,只有你。”亭幽被那指頭弄得神魂顛倒,因為覺著在夢裡,也就沒了什麼忌諱,心神放開,全心全意地享受那觸摸去了,再也管不住自己的嘴巴。
  定熙帝收回了手指,自己挺身而入,毫無憐惜,亭幽雖然已經有些濕潤,可畢竟長時間沒有承、歡,花、道緊澀,被定熙帝這勢如破竹的猛沖一番,一下就尖叫了出來,疼得厲害。
  再看定熙帝仿佛絲毫不放在心上一般,反而越發馳騁起來,“阿幽,你弄得朕真美,以往夢裡可從沒這麼美過。”
  亭幽心裡一驚,身上的疼痛是那樣明顯,有一瞬間她忽然警覺,這大概並不是什麼夢,再看定熙帝,面色潮紅,雙眼迷蒙,同往常相比大有異常,先前以為在夢裡,一切的不合理都是合理的,亭幽沒有發現,如今置身夢外,才發現定熙帝大概是燒糊塗了。
  亭幽撐起身子,努力將額頭貼近定
  熙帝的額頭,果然覺得滾燙。
  定熙帝如今渾身滾燙,又掇、弄得亭幽上下顛簸,她本就嬌弱,哪裡經得起定熙帝毫無憐惜的馳騁,疼得額頭都冒汗了,“疼,疼,疼吶——”亭幽嚷尖叫著往後退,想避開定熙帝。
  卻被他一拉就拽了回去,將她雙腳架在肩上,又是一番猛chong,亭幽的手指忍不住掐入定熙帝的背上,疼得吸涼氣兒。
  “怎麼,你在外面兒折騰朕還不夠,到了夢裡面兒,還要折騰朕,朕就想暢快一回,乖乖,你忍一忍,朕可美著吶。”
  亭幽這才知道,這是定熙帝自以為是的夢,夢裡頭他只管他自己美著。
  能痛痛快快地美一回,這是定熙帝楚恪素來的心願。
  好在這一輪定熙帝身體病著,並沒能堅持許久,便將一股子熱流全交給了亭幽,下面卻不肯出來,還在裡面慢慢研磨。
  亭幽疼得厲害,氣惱地咬了定熙帝一口,只換來他吃吃的笑聲,拿嘴去卷了她的唇舌,細細吮咂起來。
  “朕還是喜歡裡面兒的阿幽,朕才能這般暢快。”定熙帝含著亭幽的尖、尖,口齒不清地道。
  亭幽只覺得渾身粘膩得厲害,想起床梳洗,卻被定熙帝纏著動彈不得。
  “阿幽,阿幽,你每夜裡都來朕夢裡好不好?”定熙帝是逮著亭幽的哪處就又是親又是咬,亭幽掙扎不得,夢裡面,定熙帝絲毫沒有半點兒憐惜。
  但凡亭幽答得遲疑一點兒,準保有懲罰下來,疼得人厲害。
  亭幽只能“嗯,嗯”作答。
  過了一小刻功夫,定熙帝又挺了起來,翻身而上,亭幽的“不”字還沒尖叫出口,就被定熙帝封在了嘴裡。
  這回定熙帝將亭幽翻了個身,跪扒在床上,毫無憐惜地又是一番折騰,好在那裡面有了精、水兒的滋潤,倒比第一回好受些,亭幽才沒被大傷著,可疼得也不輕,這番動作下,定熙帝越入越深,越來越快,亭幽只能被動地去迎合,否則那才叫疼。
  “皇上,我真不行了,真不行了。”亭幽哭道。
  定熙帝卻還不知足,“阿幽,你能不能再變個妹妹出來,跟你一模一樣的,朕停不住,停不住,你怎麼在夢裡還這麼折磨朕。”到最後不滿地反而變成了定熙帝。
  亭幽心裡大怒,暗啐道,居然還想要個妹妹。
  “阿幽不哭。”定熙帝將亭幽的身子翻轉過來,吻了吻她的淚滴,“忍忍就好了,明兒在朕夢裡你就又好了,不會傷著的。”
  亭幽簡直是欲哭無淚,想大聲嚷出“這不是夢,這不是夢”,卻奈何嗓子先才已經啞了,她忽地想起這小院子的隔音奇差,自己先才以為在夢裡的時候,那些尖叫是不是......
  想到這兒亭幽死的心都有了。
  定熙帝卻毫無所覺,賣力地搗弄著,又是一番發洩。
  “這不是夢。”待定熙帝停下,亭幽才蓄積回了說話的力量。
  定熙帝對著亭幽笑了笑,“這怎麼不是夢,如果不是夢,你能承受兩回?”
  亭幽自己也是一驚,雖然勉強,可畢竟容了他兩回。
  其實這完全歸功於亭幽這些年的勞作。當初做姑娘時拘在家裡,老祖宗怎麼會讓亭幽去做苦活,累活,到了宮裡就更不會了,身子就是再健康,也結實不到哪裡去。
  反而是在崇真寺開始,每日挑水做飯,反而將亭幽的身子給練得結實了些。這才勉勉強強應付了定熙帝兩回。
  到了第三回,亭幽是無論如何都受不了了,已經疼得出不了聲了,眼淚嘩啦啦地流著,定熙帝這會兒倒好了些,可能前兩回將多日的蓄積發洩了些,這回有功夫照顧亭幽了。
  定熙帝楚恪見亭幽著實疼得厲害,往下看了看兩人的結合處,帶出來的水裡已經見了腥紅,他心裡一驚,趕緊拔了出來,便見汩汩的因混著血水而呈粉色的乳、漿流了出來。
  “怎的在夢裡也這般嬌氣?”定熙帝皺著眉,心疼裡夾雜著些不滿。
  亭幽只見定熙帝閉了閉眼睛,然後又見他“唰”地睜開,如此幾個反復,完全猜不到他在想什麼。
  倒是定熙帝試了好幾次,最後道:“怎麼朕控制不了自己的夢,你下、面不能變好嗎,阿幽?”
  亭幽這才知道定熙帝這是指望在夢裡把自己的傷弄沒了呢。
  這個法子沒有用,定熙帝只好采用以往的法子,“王九福——”
  王九福很快走了進來,聽了定熙帝吩咐,送了一茶桶熱水和一張毛巾過來,又退了出去。
  定熙帝掀開簾子去擰了一把熱帕子,來為亭幽清洗,“你忍著些,朕先替你清洗一下。”
  這下定熙帝倒是
  溫柔了,待伺候好了亭幽,又聽得王九福在外敲門,送了熬好的定熙帝的藥進來。
  定熙帝端過藥碗,送到亭幽嘴巴,“喝吧,喝了就不疼了。”這位還只當這是夢裡面給亭幽備的藥呢。
  亭幽忍著疼撐起身子,搖頭道:“不是我,是你病了,這是你的藥。”
  定熙帝笑了笑,“朕能有什麼病,有的只是相思病,有了你,便藥到病除了,用不著喝藥。”
  亭幽接過藥碗,心裡著急,都病成這樣了,還說沒病,“這真是你的藥,你得了風寒。”說話就喂到了定熙帝嘴邊。
  定熙帝停了停,認真地看了看亭幽,然後張開嘴,“既是你說的,哪怕是毒藥,朕也甘之如飴。”
  亭幽的手抖了抖,沒料到定熙帝哄女人還有這等天賦。
  喝了藥定熙帝總算消停了些,這藥大約有安神作用,定熙帝再威風不得,只摟著亭幽,四肢交纏地睡了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三千水明天就結束了,感謝大家陪我走過這一年。其實明天本更不完的,可是想著明天就是歲尾啦,在今年開的文,璫還是想在今年結束,畫上一個句號。而且群裡有童鞋一直要求明天一定要結文,璫就只好服從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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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為什麼渣叔喜歡村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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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坑

正文完
引言 使用道具
GN00559922A
王室 | 2019-3-19 14:25:11


  定熙帝今夜出宮,不僅帶了王九福,還帶上了周草易,至於為何帶上這位太醫,王九福其實也不明白,只當定熙帝是擔心敬貴妃的身子。
  定熙帝楚恪自然是在擔心亭幽的身子,擔心她傷還沒好,又擔心當初她的內虧還沒補上,帶上周草易本是想讓他先替亭幽把把脈,可誰也沒料到事情最後會變成這般。
  亭幽仰躺在床上不敢著聲,連動一動手指都不敢,定熙帝坐在木椅上,也不出聲,只靜靜看著她。
  這壓抑扭曲的寧靜,在周草易進門後才打破。
  “她吐了血,你替她看看。”定熙帝掃了一眼周草易。
  周草易趨步上前,看見了亭幽嘴角已經干涸的血漬,再也顧不上禮節,沒搭手絹,便診脈了。
  “貴妃娘娘並無大礙,前些日子娘娘心緒郁結,今日這一吐,反而將淤血吐了出來,待臣再開副方子,吃兩服後便不礙事了。”
  這麼說,自己還是因禍得福了,亭幽躺在床上不無諷刺地想。
  周草易退下去後,亭幽也坐起了身,冷眼望著定熙帝,事到如今,求也是無用的,自然就不用再假裝了。
  定熙帝看著亭幽的冷然,不怒反笑,亭幽瞧不懂那笑容,像是自嘲,可他有什麼可自嘲的。
  定熙帝的手指敲在那木盒子上,“怎麼,既然想求情,連新割一段頭發都捨不得。”
  亭幽一時沒反應過來,就聽得定熙帝繼續道:“既然你想絞了頭發做姑子,明日朕就讓圓覺給你剃度。”
  若王九福在此必定大驚,亭幽想剃度的事,他最後也沒同定熙帝說,卻原來定熙帝早就心知肚明了。
  亭幽想剃發為尼不假,可定熙帝如今這般肯定地讓她去,她心底反而酸澀不堪,到這般地步,居然還存著妄想的情感,亭幽自己也想自嘲地笑笑,卻牽不動嘴唇。
  良久後定熙帝忽然起身坐到亭幽的身邊來,定定地瞧著她,掰住亭幽的下巴,迫使她對望向自己的眼睛。
  “朕沒有容人之量,也做不到成人之美,從此你好自為之。”
  亭幽的下巴被放開良久後,才從定熙帝的話裡回過神來。
  他的人自然是早就走了。
  什麼容人之量,什麼成人之美,話裡明顯有話,亭幽想或者這裡面有些誤會,可無論澄清與否,結果也
  不會有什麼改變。
  她不想再回到那裡,讓心一上一下在油鍋裡再煎熬。
  次日,亭幽在圓覺親自主持下,削去了三千青絲。
  兩年後,永安。
  王九福心裡詛咒著這賊老天,路趕得好好的,忽然就打起了密密匝匝豆大的雨點子,打得人眼睛都睜不開,一行人此時恰好走到石林裡,前不著村、後不著店,連個避雨的地方都沒有。
  兩個侍衛脫了衣裳,撐在定熙帝頭頂上,勉強為定熙帝遮了遮,但實際毫無效果,雨斜著飛進來,將人濕了個通透。
  雖然已經是初夏,可淋了雨後依然嫌冷,何況永安本就是個濕冷的地方,衣裳貼在背上,讓人忍不住打寒顫。
  偏偏屋漏還逢連夜雨,天上居然開始落起鴿子蛋大小的冰雹。
  王九福叫了聲不好,對定熙帝道:“皇上請去馬肚子下面躲一躲吧,下雹子了。”
  這樣大的鴿子蛋落下來,是要砸破腦袋的,定熙帝也不拘泥,彎身躲入了馬肚子下,又讓跟隨的五、六個人都去馬肚子下躲著。
  馬肚子□子打不直,地上潮濕,此刻也顧不上許多了,定熙帝楚恪只能坐在地上,很快水就積成了水窪,饒是定熙帝平日身子硬朗也有些受不得,冷得打了個噴嚏。
  這平日不怎麼生病的人,一旦生起病來就來勢洶洶,病情凶急得不得了。
  待冰雹打過,雨小些了後,見著天色將晚,一行人又開始前行,定熙帝騎在馬背上,只覺得頭腦昏沈,漸漸不支,強忍到最後居然一個不穩跌下了馬背,嚇得王九福又跳又叫。
  親衛背了定熙帝,一行人匆匆往最近的人煙處走去。繞過幾個山彎,一戶人家出現在眼前,王九福這才松了口氣。
  王九福上前敲了敲那小院子的門,瞧著門扉半舊帶破,想來不是什麼殷實人家,但天色已黑,眼下除了這兒再沒別的地方可遮頭,王九福也就嫌棄不得了。
  王九福在門外等得心焦了,才聽得腳步聲走進,門裡隱隱有火光透出,“吱呀”一聲後,一個青布裙的年輕女子出得門來。
  王九福一抬頭,兩個人都同時一驚,同聲而出,“怎麼是你?!”
  抱琴看見王九福,手裡的燭台一下就掉到了地上,熄了,忙裡慌張地抱琴就想關門,卻被王九福上前一腳擋住。
  “皇上病了,快些去請大夫。”此時王九福哪裡顧得上看見抱琴的驚訝,回頭就吩咐親衛將定熙帝背進院子。
  正此時又聽得院內有個清脆糯甜的女聲道:“抱琴,怎麼了?”
  說話間,那女子已經拿著一盞燭台走了出來。她站在光環裡,並不是一個女子,灰衣尼帽,是一個年輕的女尼。
  王九福一眼就認了出來,那不是敬貴妃又是誰。
  亭幽卻沒能看清黑暗裡的人是誰,可隱隱綽綽瞧著進來幾個大男人,心裡就有些急了,今天恰好弄箏夫妻下山去采買東西,院子裡就剩下她、抱琴還有個廚房的婆子,此時那婆子早已經鼾聲震天,這麼大動靜都沒被鬧醒。
  亭幽一急,就想回身去屋裡拿防賊的柴刀,卻見抱琴急急往自己走來,王九福此時也走到了亭幽的跟前。
  亭幽震驚地張開嘴,不敢置信自己看見了王九福。
  “娘娘,皇上病了,得趕緊請大夫。”王九福急急道。
  亭幽這才看見親衛背後背著的人,一時反應不過來,愣愣地任由王九福帶人穿堂進室,將定熙帝安頓在了她房間裡。
  王九福倒不知這是亭幽的房間,可這間屋子面東,是院子裡最好的一間,自然該讓定熙帝住。
  半晌亭幽回過神,才追進屋內,見定熙帝靠在床上,一動不動,面色潮紅,雙眸緊閉,身上卻瑟瑟發抖,王九福已經給他換了干的衣裳,蓋了被子,還能見他冷得發抖,自然地蜷成一團。
  “他怎麼了?”亭幽問。
  “皇上在路上淋了雨又挨了雹子,想來是風寒入體,娘娘可知道這附近哪裡有大夫?”
  病人為大,亭幽趕緊出門喚了抱琴,讓她先去把廚上的婆子叫醒,起來燒開水和做飯,然後再領了定熙帝的親衛去村上把大夫請來。
  抱琴去後,亭幽先去廚房裡熬了鍋姜糖水,給定熙帝盛了一碗,又讓王九福把剩下的分給他自己和親衛喝。
  王九福勉強喂了定熙帝一碗姜糖水,定熙帝的情況還是沒有好轉,依然瑟瑟發抖,牙關上下磕著,眉頭緊皺仿佛痛苦得緊。
  亭幽開了箱子把冬天的棉被抱出來給定熙帝蓋上,也不管用。
  定熙帝額頭已經燙得可以煮熟雞蛋了,眼瞧著這般下去肯定不行,亭幽又取了酒來,讓王九福給定熙帝
  擦身子。
  還好抱琴他們回來得快,那村裡的大夫是被侍衛背著跑來的,剛下地,就被王九福給拉到屋裡替定熙帝診脈。
  “這情形不大好,是風邪入體,我先開一劑藥,但我這裡藥不齊,得去山下的鎮子抓。這會兒最後有人能抱著病人睡,冷了可以暖,熱了可以掀被子,免得病人病情惡化。”村裡的赤腳醫說話無心。
  周遭地人卻“唰”地看向了亭幽。
  亭幽往後退了退,一臉“我是尼姑”的叫喊聲。
  可除了她能做這事,還能有誰。抱琴還雲英未嫁,總不能被定熙帝給禍害了,至於讓王九福和親衛抱著定熙帝睡,其實也可以,就怕定熙帝醒了後大發雷霆,血流成河。何況如今有貴妃娘娘這個絕佳人選,王九福和親衛自然都不肯干。
  幾個親衛溜得尤其快,爭相搶著去鎮子上抓藥,拎了赤腳醫就走,王九福以手握拳擋住嘴巴干咳了一聲,道:“皇上就拜托娘娘了,奴婢去廚房看看,給皇上弄點兒什麼吃的。”
  那邊兒廚上的婆子已經在亭幽的吩咐下熬上了米粥,王九福去後不久,就端了碗熬得粘稠的米粥過來。涎著臉對亭幽笑著,自己猥猥瑣瑣地蹲一邊也捧了一碗米粥稀裡呼嚕地喝起來。
  王九福不肯幫忙,喂定熙帝吃飯這事兒自然就落到了亭幽肩膀上。亭幽只好本著“我佛慈悲”的原則,將米粥上的一層米油,用勺子舀起,在嘴邊吹了吹,再喂到定熙帝嘴裡。
  可定熙帝死活不張口,亭幽急了,一手掐住他的嘴巴,迫使他張開,一手拿著勺子,四五不顧地硬灌進他嘴裡,迫使定熙帝喝下去。
  想定熙帝平日多威風八面,如今卻被人這般折騰,亭幽沒來由地覺得心情一爽。
  喂了粥後,亭幽再沒借口拖延,被王九福明亮亮帶著強烈譴責的目光給戳得無所遁形。
  “娘娘,皇上可出不得事,若有個好歹,天下可就亂了......”王九福一副聲明大義的模樣,準備碎碎念。
  亭幽趕緊打斷,心裡撇嘴,想:亂什麼亂,他死了,自然有於賢妃的兒子繼位,恰好皆大歡喜。
  可雖然這般想,卻也真狠不下心,“你先出去吧。”
  王九福面色一喜,就聽亭幽咬牙切齒地道:“別再叫我什麼娘娘,貧尼法號了因。”
  “是,奴婢知道了,娘娘和皇上早些
  歇息。”王九福轉身帶上門出去了,留下緊握拳頭,一臉緋紅的亭幽在原地發傻。
  發傻過後,亭幽氣憤地打開門想走,才開門就見王九福紅著眼睛可憐巴巴地吸著鼻水蹲在門口,一見亭幽出來,就焦急地連聲問,“可是皇上病情又加重了?”
  亭幽的話堵在嘴裡說不出,王九福這老狐狸跟這兒裝上了,亭幽待要不理他,卻又下不了狠心,各種糾結終究化作一句歎息,“你大概也著了涼,去歇著吧,皇上這兒有我。”
  王九福應了一聲,卻不動腳,這意思明顯極了,亭幽只好自己跺跺腳,關上門又回到了定熙帝床前。
  亭幽靜靜地看著定熙帝,前半晌全是怒氣,心裡兀自詛咒著定熙帝楚恪怎麼不早點兒死,早死早投胎,何必來禍害她這個尼姑。
  旋即又想起定熙帝的惡劣事跡來,心想村上倒是有個寡婦挺符合定熙帝的喜好的,腰粗臀圓,野性十足,要不請了那寡婦來?可這念想一起,亭幽就趕緊打住,自己怎麼能有這等惡劣想法,這不是去禍害那向寡婦麼。
  於是乎只好死貧尼不死寡婦了。
  到了後半晌亭幽腦子裡就只有一個念想了,這是一個男人,還是一個很好看的男人,如果戰斗力不是那麼強的話,他還是一個能讓女人很享受的男人。
  如今他病著,是不是會弱一些?
  亭幽的心跳開始加速,她懊惱地低歎一聲,轉身默念了一遍清心咒,無果。
  定熙帝冷得發抖的嗑牙聲壓過了亭幽心裡的清心咒,想了想,“出家人”當以慈悲為懷,雖則她如今除了淫戒外,其他什麼戒都破得差不多了。
  最終亭幽還是咬咬牙,褪了灰袍,鑽進被窩裡,貼上定熙帝,只覺得他渾身冰涼,自己貼上去都打了個寒顫,好在如今是初夏,亭幽還能挺得住。
  作者有話要說:年關將近,什麼都沒了規律,不過日更是肯定的,但是8點30不一定能保證,請原諒喲。
  這文要結束了,在最後一章的時候,大家對番外有什麼要求可以提出來哦,璫會盡量滿足大家的。
引言 使用道具
GN00559922A
王室 | 2019-3-19 14:24:48


盒子裡的東西沒什麼出奇,是當初亭幽絞發明志最後被圓覺退回的那綹斷發。

    先朝德章帝的惠妃因罪出宮,便是送了一綹斷發回宮,重獲聖寵。她說,她的一切都是皇帝給的,唯有身體發膚受之父母,如今一綹秀發寄相思,但願君相知。

    王九福獻寶似地將那木頭盒子捧在手心裡,跟捧著個玉娃娃似的,獻到定熙帝跟前。卻見定熙帝只冷然地看了一眼盒子,就低頭繼續看奏折去了。

    王九福本來還納悶兒,至晚上,見定熙帝在內殿喝悶酒,才明白過來,其實也不算明白,不明白為何敬貴妃主動認錯兒,這位主子爺還是滿臉的陰郁。

    平日裡不是多惦記那位的麼,睹物思人,東書房的畫卷,內殿那位主子不知何時落下的一對耳墜,哪日不要摩挲個半晌。

    定熙帝還在一杯酒一杯酒地往肚子裡灌,佐酒小菜絲毫沒動,王九福擔心再這麼下去,定熙帝該傷著身子了,但又不敢上前去勸。

    “皇上可要召花月樓的舞姬來助酒性?”王九福躬著腰,不敢抬頭。

    定熙帝斜乜著眼睛,看了看王九福的頭頂,他這樣子是需要舞姬來助興的麼,這王九福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可定熙帝也知道,這是王九福逗著自己講話吶,這麼些人裡也就這麼一個人還算懂得點兒帝心。

    “王九福,你說朕要不要原諒她?”定熙帝打著酒嗝問道。

    這話可不該王九福回答,所以他乖乖地低著頭,也不敢看定熙帝的臉,知道定熙帝這時定然不願讓人看見他臉上的神色。

    定熙帝歪歪斜斜地站起來,“朕是想原諒了她,可那根刺就扎在朕心裡,朕心裡難受,難受。”定熙帝大力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那根刺,什麼刺?王九福不知。可定熙帝的事是鮮有王九福不知的。只除了那晚宮妃省親,媛昭儀回宮謝恩,同定熙帝單獨相處了一盞茶功夫,然後一切就不對了。

    敬貴妃出宮,定熙帝重裝花月樓,好像都是從那時開始的。

    王九福的心思飛快地轉著,腦子比任何時候都清明。

    再後來,身體本來健健康康的媛昭儀忽然就暴斃了。

    還有呢?

    然後賢德妃於氏家裡出了件大事,於老爺致仕回鄉,遭遇山賊,同於夫人都沒幸免,最後查出是內賊干的,於家被清洗得干干淨淨。

    當然賢德妃的位置還是穩固的。皇上替大皇子選了一個毫無根基的岳父,封大皇子為安郡王,出宮開府。

    再然後,生了五皇子的昭妃得晉淑妃位,攝六宮事。

    王九福心裡一緊,不知這位敬貴妃究竟犯了什麼事,還牽扯了媛昭儀和於賢妃,還讓定熙帝下手將知情人清理得一干二淨。

    定熙帝靜了一下,“突”地一聲將木盒子打開,大笑了出來,“瞧瞧,瞧瞧,身體發膚受之父母,就是求饒求情,還這麼矯情,以為朕是非她不可了?可笑,可笑,真可笑。”定熙帝一邊笑,一邊往床邊走去。

    王九福趕緊上前為他**,伺候他躺下。

    夜裡,過了良久,久到王九福都打了一頓瞌睡了,忽然聽見定熙帝的聲音在黑暗裡響起,“備馬,朕要出宮。”

    王九福應了一聲,心裡卻“哎喲”了一下,又是大半夜地出宮,真是要了命了。

    這一夜亭幽也難熬,特地沐浴,還用皂角洗了頭發,一身比丘尼袍靜靜地坐在燈下,抱琴去了別的地方睡下,亭幽並不想讓她看見自己那般模樣。

    至於尼姑袍嘛,一來是沒什麼衣服可換,二來,以她對定熙帝的了解,指不定這打扮還能促了他大爺的興致。

    只是這一夜也等了太久了,亭幽拿手撐著下巴,一搖一晃地睡著了,又驚醒,驚醒了又睡著。

    最後,總算還是把人給盼到了。

    碧玉冠、青竹袍、人仿似瘦了些,翠翠翡石,郁郁青山,郎艷獨絕,真真是好風采,好氣勢。

    亭幽有些無措地站起身,本來心底做好了無數的準備,但定熙帝一跨進門來,亭幽就覺得呼吸開始困難,整個屋子仿佛都被他的身影籠罩著,本來就狹窄的空間更是容不下人了。

    亭幽緊張地行禮,一時手快,居然雙手合十在胸口,被定熙帝眉毛一挑,才醒悟過來,可穿著尼袍行宮妃禮,怎麼看怎麼別扭,亭幽只能愣愣地站著。

    相比起亭幽的無措,定熙帝就鎮定大方多了,擺了擺下袍,將手裡的木盒子放在屋裡唯一的桌子上,在旁邊亭幽擦得很干淨的木椅上坐了下來。

    亭幽被那木盒子刺了刺眼睛,總算想起今日究竟是為個什麼了,上前殷勤地倒了杯茶水,雙手捧到定熙帝跟前。

    定熙帝眼光閒閒地掃了一眼那杯子,斜睨了亭幽一眼,絲毫沒有要接過去的意思,嘴角倒是扯出了一絲譏諷,刺眼得緊。

    自然是嫌棄了,這樣粗制的杯子,末等的茶葉,做皇帝的當然是喝不下的。亭幽悶悶地放下杯子,低著頭思忖著怎麼開口效果更好。

    一年多沒見,亭幽覺得定熙帝陌生得跟仿佛十年沒見一般,以前他雖然冷淡,又愛諷刺人,但周遭的氣勢並不如今日這般冰冷,拒人於千裡之外,讓人難以靠近。

    亭幽還在沈思,但定熙帝的耐性顯然不怎麼好,靜默不到片刻,便霍然起身,欲往外走。

    亭幽大驚失色,若真就這般了了,她何苦做那許多表面功夫,歷史好似總在重演,上一次是為了弄箏,這一次又是為了父親,可既然下定了決心,自然再容不得“又想當婊、子又想立牌坊”的思想。

    亭幽從後面抱住定熙帝的腰,貼了上去,說不出話來,眼淚一顆顆往外滴。

    亭幽的臉在定熙帝背後蹭了蹭,雖然心底不想承認,可是這樣抱著他,只覺得真好,但是那眼淚不知是在泛酸,還是在哀悼自己將要失去的自尊,亦或者是她做的戲。

    定熙帝的背僵了僵,半晌才轉過身,又半晌,才抬起手,輕輕撫了撫亭幽的背。

    兩個人像極近,又似極遠。

    “臣妾想皇上了。”亭幽吸著淚,低聲道。

    定熙帝的手僵了僵,收了回去。

    亭幽感知到了,心裡只以為定熙帝是被她的話觸動了,定熙帝愛聽什麼,亭幽自以為還是知道的。

    “以前是臣妾不懂事,總是使小性兒氣皇上,可那也是臣妾妒忌的原因。”亭幽的最後一句仿佛在急急解釋,總是要表明自己那般是為著愛慕皇帝陛下,“以後臣妾再不敢了,皇上能原諒臣妾麼?”

    原諒吧,原諒吧,既然能原諒自己,自然也就不會一邊兒臨幸著女兒,一邊殺人老爹了。

    亭幽這番話說得婉轉動人,即表明了自己一心戀慕定熙帝,又認了錯,當初鬧得那般僵,不就是因著自己的性子倔麼,亭幽自以為定熙帝既然能設局逼她認錯,又能半夜私會於崇真寺,自然會順坡下驢,卻不想被定熙帝推了一把,踉蹌了幾步跌坐於床畔。

    “說這些話,你自己不覺得惡心嗎?”

    定熙帝的聲音冷冷傳來,亭幽抬起頭就望入了定熙帝滿眼的諷刺和厭惡裡。

    惡心?亭幽自然是惡心的,惡心自己。

    “不必虛情假意,不就是想替敬國安求情麼,只要伺候得朕高興了,朕可以考慮。”定熙帝背負著手,俯視著亭幽,“都說敬家會□女兒,你該慶幸朕還沒玩膩。”

    一個“玩”字將亭幽臉上好容易養出來的血色擊退得干干淨淨。

    “你這身衣裳極好,知道該怎麼伺候朕麼?”定熙帝的聲音揚了揚,嘴角翹起一絲笑容。

    亭幽只覺得這話可恨又可怖。

    定熙帝既然將話挑明了,亭幽若再不識相,就是自尋絕路了。怎麼伺候自然是知道的,也確實被□過,只是亭幽從沒想過會用上。

    亭幽站起身,將眼淚抹了干淨,手指擱到頸部,還是忍不住有些顫,想要解開自己的衣服。

    定熙帝已經重新坐回了木椅上,看著亭幽,勾出一絲冷笑,“不必,瘦得這麼難看又皮粗肉糙,脫了反而礙眼。”

    亭幽收回手,看了看自己的手,好像的確粗糙了許多,再不是宮裡那位細皮嫩肉的娘娘了。心底泛起的感覺,亭幽無心去品評,勉強壓了下去,乖順地走到定熙帝跟前。

    一站,一坐,自己居高臨下,定熙帝自然會不豫,這是伺候的忌諱,亭幽選擇側坐在定熙帝腿上,見他沒有反對,這才又進了一步,緩緩靠過去,想要親一親定熙帝的唇角。

    營造一絲親密,更利於下一步的伺候不是?

    眼看著即將靠近,定熙帝卻側了側頭,避了開去,臉上的嫌惡表現得極為明顯,亭幽想忽略都不行。

    亭幽垂在身側的手握了握拳頭,怕自己再忍不住。

    “還不下去!”定熙帝冷冷道。

    亭幽趕緊站起身。

    “怎麼伺候朕才高興,你不知道麼?”定熙帝看了看亭幽,又低頭往自己的腿間瞧了瞧。

    亭幽臉一白。

    想起以往,自打那回在書房當著靳太師的面被定熙帝掇弄後,他在這事上倒沒再逼過自己,可每每歡、愛時,總愛說,“阿幽,替朕吃一吃,吃一吃。”

    那時亭幽自然是不理會的,同樣的舉動,那時倒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堪,也或者只當是一種趣味,不過因著不喜歡定熙帝當時得意的模樣,亭幽從來沒許過。

    可如今這般,除了赤、裸、裸的羞辱,便是冰冷的駭然。

    亭幽的手顫了顫,閉了閉眼睛,腦子裡浮現出敬夫人的模樣,母親其實是挺柔軟一個人,否則也不會讓敬老爺的小妾在敬老爺這般大年紀下還生出兒子來,她在家裡的生活其實過得也不如意,但若自己的父親真去了,她只怕就更活不下去了。

    遠在永安的親戚也並非什麼良善,敬夫人返鄉家裡沒個主心骨,只有受欺負的份兒。

    亭幽緩緩跪坐到地上,垂著頭,伸出手,解開定熙帝的腰帶。

    那物件已經忍不住想跳出來了,亭幽顫巍巍的握住,低下頭。

    “全部含住。”定熙帝顯然不滿意亭幽輕點淺舔的舉動,抓了她的頭發,將亭幽的頭使勁兒按向他的胯、間。

    亭幽**得喉嚨一疼,嗆出了眼淚,再看著那紅黑的物件,眼前浮現了無數張俏臉,無數張嘴都曾經吃過它。

    心底泛起的惡心再也忍不住,亭幽忍不住退後身子,干嘔了出來,可一下就察覺了自己的舉動有多錯誤,亭幽飛快地想再含住,卻被定熙帝一腳踢在胸口,噴出一口熱血來。

    定熙帝的聲音也同時從頭頂傳來,“不想伺候就滾。”

    亭幽胸口火燒火辣的疼,捂著胸口抬起頭時,定熙帝已經穿好了衣服。

    大概是亭幽的臉色太過蒼白,嘴角的血又太過鮮紅,這樣的對比看起來太過駭人,定熙帝往外走的腳步居然停了停,俯□抱起亭幽走向床邊。

    亭幽的身子忍不住顫了顫,害怕地往後靠了靠。

    到如今才發現,以往定熙帝對自己真的算是不錯了,今日才發現他真正無情時的恐怖來。明明俊美無雙的臉,如今在亭幽眼裡看來卻猙獰可怖。

    “王九福,去傳周草易。”定熙帝大聲對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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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3-19 14:24:29


禁宮,花月樓。

    花月樓不是新建之樓,位於御花園東南角,三重攢尖,今年剛翻新,更名“花月樓”。據說樓裡遍貼金箔,四處簪花,定熙帝開私庫掏的銀子翻新。

    這花月樓除了女子,連下面都沒有的內侍都也不許入內。

    王九福在花月樓下聽得絲竹聲聲,嬌笑連連,躊躇了不過片刻,還是認命地踏上了樓,這則消息若是不告知定熙帝,以後若被他知道,自己的小命肯定是保不住的。

    只是消息偏偏是在這當口傳來,定熙帝在花月樓時,素來不喜人打攪,連伺候的人都不帶。

    守在門口的宮女瞧見是王九福上樓,嬌笑了聲道:“王公公今兒怎麼到這兒來了?”並沒有要進去通傳的意思。

    王九福看著眼前妝容艷麗,紅綢夾襖,金絲繡裙的宮人,冷著臉道:“雜家到這兒來,還用得著向你解釋,還不速去通報,雜家有要事要稟。”

    守門的宮女撇了撇嘴,扭著腰推開門。

    好半晌那宮人才從門裡出來,口脂花了一處,領口的扣子也解了兩顆,對王九福不冷不熱地道:“皇上請王公公進去。”

    王九福在宮裡何曾受過這待遇,可那宮人顯然不買他的帳,與一旁的同伴對視一笑吃吃地笑起來,連眼尾都不掃王九福一眼。

    王九福也發不得怒,理了理袖口,推門而入。

    樓裡熏香如春,金箔耀眼,鮮花引人,重重白紗後,有看不真切的薄紗女子正翩然起舞,定熙帝坐在上首,衣襟半敞,眼睛微閉,閒閒地靠在美人懷裡,胸口一只白玉似的小手正在他衣襟裡揉按,膝下另有一美人玉手輕揉慢撚。

    王九福見此情景,哪怕他不是男人,也面色羞紅,這樓裡的女子好的還著一件肚兜,大多不過薄紗覆體,纖毫畢見。

    若不是親眼看見,王九福真不敢相信東書房宿夜勤政的定熙帝居然有如此荒、淫的一面。衙門封印後,定熙帝在花月樓裡已經三日不曾出摟了。

    “皇上金安。”王九福低頭趨步上前。

    “說吧。”定熙帝沒睜開眼睛,口氣閒淡,但話外裡“若無緊要事,看朕怎麼收拾你”的意味卻浮然面上。

    王九福瞧瞧周圍的眾美人,低頭上前兩步,俯身在定熙帝耳邊輕輕說了一句話。

    定熙帝酒色微醺的眼睛忽地睜大,看了王九福一眼,“唰”地站起身,周遭絲竹盡停。唯有定熙帝腳下的女子,不甘地嬌滴婉轉地喚了聲“皇上--”抱著定熙帝的腿不放。

    “將她拖出去。”定熙帝冷冷道。轉入屏風,由王九福伺候**。

    借這機會,王九福將事情的大致都道與了定熙帝。

    “速去犬生機膏’,朕讓影衛送去。”定熙帝轉身下樓,疾步回了乾元殿。

    王九福氣喘籲籲地跟在俞九兒身後,將鑰匙給了俞九兒,他年輕跑得快,這事兒可耽誤不得,若那位真出了事兒,他們兩脖子上的東西都保不住。

    其實王九福心裡也忐忑焦躁,消息傳到宮裡不知過了多少關卡,也不知來得及來不及,已經危急到要求宮裡的“生機膏”換來一絲生機,王九福並不看好。

    只是那圓覺還算靈醒,知道要來求宮裡,若真出了事兒,就是三個她都兜不住。

    別人雖然看不出,但王九福是從小就在定熙帝身邊伺候的人,二十多年了,定熙帝是何等人他如何不知,這一年著實變得厲害,連王九福也猜不透定熙帝究竟想做個啥,但能對他有這般影響的人只有那位。

    只是花月樓裡的那些狐媚子不識好歹,還以為抓住了聖心,豈不知要真是放在心上的,一絲一毫都捨不得別人看見,簾子放下還要掩三掩,哪能讓他王九福把那白、花花的、肉、兒看了去。

    “皇上要出宮?”王九福取藥回來,有些驚訝地看著定熙帝一身便袍,正自己手系著大氅的帶子,略略發抖。

    “朕已經讓俞九兒去把周草易叫起來,帶到崇真寺去了,你去把抱琴帶上,騎朕的赤兔跟來。”定熙帝一邊走一邊吩咐王九福。

    至於生機膏,影衛早就在第一時間拿了藥先去了。

    “皇上,如今已經宵禁,宮門都下了匙--”王九福的話飄蕩在空氣裡,定熙帝早上了馬,留下一串“噠噠聲”給他。

    王九福認命地跑起來,大聲呵斥小太監,趕著他們一溜彎的牽馬的牽馬,找人的找人。

    崇真寺裡早已寂靜一片,只在西南角一片漆黑裡,微微有一盞燈光,敬夫人焦急地看著寺裡的圓空師太。

    若不是寺裡有一位潛心醫藥的圓空,敬亭幽只怕早就去了西天極樂。

    “師太,我女兒怎麼樣?”敬夫人顫抖著嗓子問。

    “生機膏總算是趕上了,接下來只能聽天由命了。”圓空為亭幽用了生機膏,人能做的事都做了。

    若不是主持圓覺知道大夏朝宮裡有“生機膏”這麼一種藥,刺得那般深,又流了那麼多的血,圓空自問是回天乏力的。

    敬夫人流著淚癱坐在一旁,圓覺等人去了,屋子裡只留下她和亭幽二人,這才挪到亭幽床邊,看著那巴掌大的小臉,才發現這女兒從生下來她還沒這麼仔細看過她。

    其實自己的女兒她如何不心疼,但老爺和長子卻是她的頂梁柱和命根子,少了誰也不行,敬夫人後悔自己太過心急,應當緩緩勸勸的,老祖宗把亭幽的性子教得冷硬,除了她,誰也駁不了亭幽的話,自己實在是急憤過頭了,不曾料想亭幽的性子這般烈。

    敬夫人一邊想著丈夫、兒子,又心疼亭幽如今人事不省,眼淚流不盡似的。

    門忽地“吱呀”一聲開了,一陣冷風灌進來,敬夫人一抬頭就見定熙帝走了進來,驚訝地張開嘴,半晌才喊了聲,“皇上。”立馬就跪下磕了頭。

    定熙帝就像沒看見這位貴婦人一般,繞過她,對周草易道:“給她診脈。”

    這個她自然是躺在床上的亭幽。

    屋子裡陰冷,只在床腳處有一個火盆,熱氣只有那麼一絲,“這兒怎麼這麼冷!”定熙帝大怒。

    王九福趕緊應了,小跑地出了房門,也不知從哪裡端來兩盆燒得旺旺的炭火,屋子裡這才有一絲熱氣。

    “貴妃娘娘失血過多--”周草易回稟定熙帝的話,被他冷冷的一個眼神就給嚇斷了。大晚上的被俞九兒從被窩裡挖起來,又騎馬奔波了一個時辰,一身老骨頭差點兒就要散架,如今被定熙帝這般看著,周草易懷疑這位敬貴妃還沒死,他只怕就先去了。

    “不過好在生機膏來得及時,留住了最後一口氣兒,若明日醒了就不妨事了。”周草易趕緊換了好聽的話,不敢如平常一般先將危情鋪墊出來。他也保證不了敬貴妃明兒就能醒過來,可話卻不敢說。

    定熙帝冷著臉坐在屋內,周草易回了話後,再無人敢出聲,只有敬夫人眼見著這只怕是唯一能見定熙帝的機會,膝行到定熙帝的跟前,哭著拼命磕頭道:“皇上,求皇上饒了我家老爺,饒了瑞哥兒--”

    定熙帝看著眼裡,恨不得一腳踢死眼前的婦人,腳已經抬起來,眼睛裡看著床上躺著不懂的人又收了回去,“滾出去。”

    敬夫人還要再求,就被俞九兒領人一起架著拖了出去。

    王九福機靈地領了周太醫也退了出去,留下定熙帝一個人在屋裡。

    定熙帝也沒走近亭幽的床邊,只冷冷坐在椅子上,遠遠地瞧著那人,已經瘦得不成樣子了。便是這般,性子還是那樣執拗,寧願死。

    比起求自己來,她寧願死。

    以往居然還以為她那般冷淡又執拗,全是為了一個“妒”字,虧得他居然還下了決心,她要什麼就給她什麼,從今後宮裡唯有她一人。

    不曾想全是個笑話,她的心何曾留在過宮裡。

    寧願死,也不曾想過回宮。

    定熙帝的雙手緊緊握住拳頭垂在身側,才能克制住自己,匆匆起身出門。

    “皇上--”王九福沒想到定熙帝這麼快就出來了,還以為因著這事兒兩個人能有轉機。

    事實上,敬貴妃自裁的事情好像就這樣被定熙帝遺忘了一般,除了那日匆匆去過崇真寺後,定熙帝居然再沒問過敬貴妃一句,是死是活仿佛都不再放在心上。

    王九福暗忖自己難道真的老了,居然料錯了。

    可周草易又一直沒被召回來不是。

    亭幽是在第二天下午醒過來的,一睜眼就看見了抱琴,“抱......”一出聲就覺得脖子疼,這才想起發生的事情來。

    “奴婢在這兒,娘娘。”抱琴的聲音平和沈靜,瞬間就安撫了亭幽的心。

    亭幽睜開眼睛望著她,有太多的疑問,但卻發不出聲。

    “是俞九兒帶奴婢來的。”

    從抱琴的敘述中亭幽才知道,是主持圓覺讓人去宮裡求了“生機膏”才救了自己一命。

    “亭姐兒,喝藥了。”敬夫人小心翼翼地捧著一碗藥進門,對上亭幽的眼睛,便扯出一絲諂媚的苦笑來。

    亭幽沒說話。

    抱琴卻開口了,“這藥是夫人親手熬的。”

    敬夫人討好地看著亭幽,亭幽低下頭,抱琴從敬夫人手裡接過藥碗,“主子脖子疼,說不了話。”這是幫亭幽解釋了。

    敬夫人眼裡包著淚點點頭,轉身走了出去。

    連著三日,亭幽的藥都是敬夫人熬的,對待亭幽更是如履薄冰般討好著。

    “娘還是回去吧,我已經好多了。”亭幽已經能開口說話。

    “亭姐兒,你別怪娘,娘那也是急了,你素來是個孝順的,只是你爹,還有大哥實在是太可憐了......”敬夫人說著說著就哭起來。

    “我沒怪你,只怪我無能,報答不了你們的生養之恩。”亭幽低聲道,“你回去吧,如今家裡裡裡外外都少不了你,我這兒你不必掛心,有抱琴在。”

    敬夫人放心不下亭幽,卻也放心不下家裡,老太爺知道敬老爺和敬大爺的消息後就中了風,媳婦些也沒了主心骨,全靠著她一個人在撐,實在太苦太累,否則那日也不會那樣逼亭幽。

    敬夫人走後,亭幽只呆呆地望著窗外,半日都不著聲。

    “夫人也是不得已的,她心裡疼愛主子並不比疼愛大少爺少。”抱琴勸道,以為亭幽還在氣敬夫人,“主子難道忘了,每年夫人都親手給你做棉襖,老遠從京城給你帶你喜歡的蜜餞......”

    “我沒氣她。”亭幽低低地道,她是她的母親,再大的氣也有消的時候,何況如今回想,亭幽也知道自己那日自裁只是一時激憤,如今可再沒勇氣來上一回。可人既然沒死,該負擔的責任便推卸不了。

    “我爹和大哥那裡有消息嗎?”

    抱琴搖搖頭,她如今困在崇真寺,哪能得到什麼消息,只是在宮裡時,也耳聞了敬府的事,加上前幾日從敬夫人身邊伺候的丫頭那裡也知道了些原委。

    “那晚,皇上親自來看過主子,皇上心裡還是有......”抱琴想了想,還是說了出來,若真要救敬老爺和敬大爺只有求定熙帝。

    亭幽抬頭看了看抱琴,苦笑了一下。

    “生機膏”是什麼,亭幽也是有耳聞的,宮裡的療傷珍品,等閒人哪裡用得上,自己這個廢妃能得生機膏續命,可想定熙帝還記得有自己這麼一個人,且還特地送了抱琴過來,也算仁至義盡了。

    可抱琴怎麼就不想想,若自己在定熙帝的心裡有什麼特別的地位,她重傷若此,豈還會住在崇真寺。

    當然,抱琴心裡也許覺得周草易還在,那就是定熙帝的表示。

    但亭幽只覺得累了,再也不想猜定熙帝的心思,反正也猜不透。上一刻為他的寵愛而歡呼雀躍,下一刻就會掉入冰窟窿。

    “我娘想必是求了皇上的,可有結果?”亭幽問道。

    抱琴搖了搖頭,想起那日敬夫人被人架出來扔在雪地裡的情景,心下也明白了自家主子的意思。

    早晨抱琴伺候亭幽起床梳頭,拿起那因剪過而明顯短了些的一綹頭發道:“主子這是發什麼火拿自己的頭發出氣吶,當年為了養這頭頭發,老祖宗費了多少心思。”

    亭幽愣了愣,當時倒是忘了當初花了多少心思在頭發上了,不過若真能回永安,哪怕今後都不留頭發也行。

    亭幽也不瞞抱琴,將自己的打算告訴了她。

    “主子......”想著永安,抱琴也想回去,宮裡雖然富貴,但心總是提在半空裡,而且自打進了宮,自己主子臉上的笑容就再沒明媚過。

    抱琴握住亭幽的手,看著她,重重地點點頭。

    兩個人心意在這一握裡已經無庸言說。

    亭幽的傷一個月後已經大好。周草易依然每三日來給亭幽診一次脈,老頭子話不多,除了與病情相關的囑咐外,嘴裡不會多蹦一個字兒出來。

    但這回敬府最新的消息,居然會從周草易嘴裡冒出來,這讓亭幽有些驚訝。

    定熙帝下旨,敬府抄家,一家男女老少盡逐出京城,終生不得返京,至於敬老爺則擬於月末處斬,至於敬家大爺,聽說已經魂斷王睿卿的刀下。

    亭幽聽了,便沈默不語。怪不得好些日子沒聽過母親的消息了,倒是前幾日讓她身邊的韓嬤嬤送了一件新的夾襖來,想是年前新為亭幽做的。

    亭幽摸了摸夾襖上的鳶尾花盤扣,她打小就愛這樣嫵媚的盤扣,家裡會打這種扣子的人少,每年都是敬夫人親自打上。

    如今自己大哥去了,亭幽心裡其實並不怎麼難受,想著他做的那些事,害了那麼多家庭失去親子,王睿卿那一刀砍得他不冤,只是母親心裡還不知怎麼難受呢。

    長子既去,丈夫又要問斬,亭幽的眼淚落在盤口上,布料上一點深色慢慢氤氳開去。

    永安吶,永安,亭幽只怕自己是回不去了。

    周草易素來寡言,如今卻特特帶了這麼則消息來,亭幽如何不知他背後人的意思。好像每次這般後,她都會匍匐著求他讓她回去。

    也不知該是笑是憂,笑的是他終還想著怎麼逼她自己求饒回去,也算帝王心裡還記掛著她這麼一號人。閒暇時可以玩弄。

    再三日,周草易又來,亭幽讓抱琴將一個木頭盒子遞了過去,“還請周太醫能替我轉交皇上。”亭幽將自己的位置擺得很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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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3-19 14:24:04


    挑水是一日復一日躲不得的勞作。  天還沒大亮,亭幽就已經挑著水往山上的崇真寺爬去了。

    禁宮裡每日來玉泉山挑水給定熙帝煮茶的內監也開始出現在了山上。亭幽瞧著都還面熟,全是乾元殿茶果房的內侍。

    皇帝御用的泉眼在山上,挑了水,一個從山上往下走,一個從山下往上爬,遇著是難免的。

    小內侍見著亭幽還要趕緊行禮,亭幽只覺得諷刺無比,每回都是直接無視地走開。

    用了早飯,亭幽借著為圓覺煮茶的功夫,將頭發呈給圓覺。

    圓覺惦著頭發,緩緩道:“你的事兒,貧尼還做不得主,待報給了宮裡再論剃發的事吧,你可得想清楚了。”

    亭幽端坐身子,低頭垂眸道:“我已經考慮清楚了。”

    最遲三、五年,總是要回到永安的,有了尼姑的身份,一路上化緣也好走些。

    今冬的第一場雪是在十月裡來的,定熙帝站在樹下,手指撫上梅枝上覆的雪,想起有個人是極怕冷的。

    “將朕的劍取來。”

    俞九兒應了,火速轉身回了乾元殿,王九福則在一旁伺候。

    劍來,定熙帝橫空起舞,劍法遊龍回雪,寒光四溢,紛飛的雪片簌簌凍成了晶瑩的冰片。

    一套劍舞下來,還沒來得及開花的臘梅便零落成光禿禿的樹樁了。這已經不是御花園裡毀的第一片林子了。

    王九福思討著,待會兒得趕緊讓人重新栽了臘梅樹來,否則用不了多久,這宮裡只怕都得光禿禿了。

    定熙帝收手,王九福趕忙上前伺候,但心裡的事卻還在掂量著,到底是說還是不說,敬貴妃請求剃發的事情,王九福直覺這會兒說出來恐怕一會兒大家都得難受,便忍了回去。

    夜裡俞九兒端著盤子去請定熙帝翻牌子,宮裡又進了幾個新人,其中還有敬貴妃的一位遠房表妹,下面的人都是些人精,宮裡剛走了位主子,就有大把的新鮮美人送上來。

    定熙帝隨意翻了一個,連眼角都沒掃過去,只怕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翻的是誰。

    俞九兒端了盤子正要走出門,卻見自己的師傅王九福給他遞了個眼色,兩個人默契是早就有的,俞九兒瞬間就明白了王九福的意思。

    出了東書房的門,俞九兒想,只怕又是誰遇著難事,求自己師傅幫著說話了。

    俞九兒將剛才定熙帝翻的盧美人的牌子換下,又將宮貴人的牌子遞給一旁等著傳諭的內監。這位宮貴人是宮裡難得能將定熙帝伺候好的少數幾個人,前途不可限量。

    宮貴人得了信後,早早沐浴熏香去了乾元殿西翼,只是久久等不到定熙帝,也知道皇帝勤政,每日不到亥時末刻一般是不會回內殿的。

    這日過了亥時還不得見定熙帝,宮貴人少不得要派人去王九福那裡打探打探。

    其實王九福心裡也在著急。上回進去換茶水時,見得定熙帝正拿著一軸畫卷在看,畫卷只余半幅,另外半幅被火燒了去,王九福一看就知道是那幅畫,定熙帝扔進火盆裡,最後又急著搶回來,還燒著了自己手的那幅。

    每次定熙帝看這畫時,王九福都不敢走近,即使想換茶水才也不敢上前,定熙帝的茶杯裡這會兒怕早就涼了、干了。

    王九福心裡又掂量了掂量,敬貴妃那件事就只好當沒聽過了,想來沒有宮裡的旨意,圓覺也不敢擅自行事。

    亭幽這邊盼著剃度盼了幾個月,也不得消息,有些按捺不住,問了問圓覺,圓覺只說還沒得著消息。至於是消息沒送上去,還是定熙帝扣住了,也不得而知。

    冬日裡嚴寒,亭幽便愛窩在廚房裡,煮菜、燒水,有求必應,只盼在廚房裡待一整日,還可以烤些火。

    亭幽這日正在廚房裡跺著腳、呵著氣,卻聽小尼姑來傳,說有人找她。

    什麼人會找自己,亭幽沒猜出來,待在客房見著敬夫人時,心裡也沒鬧出什麼火花來。消失了差不多一整年的親人,忽然出現,亭幽並不以為是好事。

    敬夫人無言地看著一身灰袍瘦弱不堪的亭幽,眼淚便滾了下來。

    亭幽有些不耐煩地坐下,也不曾招呼她用茶。客房清冷,她又忍不住跺了跺腳,低頭搓著手。

    敬夫人趕緊將自己的手爐遞了過去,亭幽沒接。

    “亭姐兒。”敬夫人喚道。

    “夫人有什麼事?”亭幽淡淡地看著她。

    敬夫人一把拉住亭幽的手,替她暖著,流著淚道:“亭姐兒別怪娘,不是娘狠心不來看你,實在是崇真寺不容易進來,老爺又不許。”

    亭幽的手早已不復往日的豐腴柔軟,瘦得只有一層皮似的,青筋凸起。但敬夫人的手很暖和,很柔軟,亭幽一時沒抽回自己的手。

    “我如今可能幫不得你們什麼了。”亭幽緩緩抽出自己的手。

    敬夫人像是沒聽見似的,絮絮叨叨把這一年敬府的事情說了出來。

    亭幽到了崇真寺後,敬老太爺忙著撇開關系,拘著不許任何人去宮裡求情,連夜從外地接了亭幽的遠房表妹來,送入宮裡。

    好在亭幽的事情並沒連累敬府,反而至那位表妹進宮後,敬老爺就平步青雲,從內務府出來,負責在王睿卿手下督管嶺北軍糧,這可是大大的油水之地啊。

    亭幽的大哥也得了實缺,晉了嶺北軍的參將。

    當真是比亭幽在的日子還好過。

    可壞就壞在冬日。

    敬老爺吃得滿肚子油腸還不知足,以次充好,用了壞心棉去制軍衣,導致嶺北前線凍死了二三十個士兵。

    敬大爺又是個棒槌,都說窮寇莫追,卻為了爭強斗勝,自以為天下第一,將自己一個營都獻給了敵方,自己一個人灰溜溜地裝女人才逃了回來。

    這兩個人的罪全是死罪。敬大爺在前線,定熙帝曾給過王睿卿聖旨,三品以下官員他可以先斬後奏。

    敬大爺嚇得屁滾尿流,連夜讓人回京求情,結果老爺子這裡也出了事兒,定熙帝大發雷霆,當時敬老爺就下了天牢。

    敬夫人求助無門,去找那位亭幽遠房表妹,結果這位表妹因前幾日同人爭風吃醋,被定熙帝貶去了冷宮,自保已經不行,何況他事。

    敬夫人最後才找到了亭幽這裡。

    亭幽忽然很想大笑,只覺得這世間的事情都諷刺極了。定熙帝那樣的人,如何不知敬府這對父子是個什麼貨色,從來就沒打算提拔過,這一年卻給了他們這樣的機會,不就是等著他們自己找死麼。

    定熙帝倒是沒有“為難”敬家,不過是挖了坑而已。

    “你同我說這些,我又能幫得什麼?”亭幽還是淡淡的。

    其實敬夫人也知道,亭幽如今也是自身難保,但宮裡頭有人暗示她,或許找亭幽還有一線生機,敬夫人這才病急亂投醫。

    “皇上不是曾經那般寵娘娘麼?”敬夫人喃喃道。

    亭幽臉色一變,“夫人這是說什麼笑話,沒見我如今是個什麼模樣麼?”

    敬夫人已經三魂無主,“聽宮裡頭傳出消息說,皇上就要下令抄家了,亭姐兒你就真沒有辦法麼?”

    亭幽能有什麼辦法,她只覺得敬夫人簡直是異想天開,居然來求她這麼個馬上就要做尼姑的棄妃。

    “夫人還是回去吧。”亭幽下著逐客令。

    敬夫人站起身,卻沒走,看著亭幽有些激動地道,“你父親就要死了,你大哥也要死了,你居然無動於衷?”

    亭幽還真是無動於衷的。

    敬夫人大約也看出了亭幽的態度,一個耳光揮在了亭幽的臉上,自己手也抖得厲害,心裡掙扎了片刻,到最後,嘴裡卻冷冷吐出幾個字,“你去求皇上!”

    亭幽拿手摸了摸自己的臉,冷冷地回望敬夫人。

    自己女兒眼裡的恨意,敬夫人如何看不出,只是她當她這個做母親的願意麼,老祖宗不顧她的意願堅決要把亭幽接到永安,瞧瞧如今得了個什麼性子,無家無父,“你這個不孝女,難道要看到全家死光了才高興,如果不是你嫉妒心切,開罪了皇上,你父親,你哥哥怎麼會落得如今這地步?”

    亭幽聽見自己母親歇斯底裡地喊著,她自己也便就有些歇斯底裡了,“我把命賠給你們就是了。”

    亭幽從敬夫人頭上搶下一枚金簪,毫不猶豫地將簪尾刺入了自己的頸部,血瞧著就一股兒地噴了出來。

    滿眼的紅色,亭幽自己倒沒覺得什麼,敬夫人卻嚇得尖叫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春節將近,什麼都變得規律起來。昨天太累了,就沒顧得更新。還請見諒,總之是日更的,只是八點半不一定能保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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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3-19 14:23:44


    初三那日定熙帝微服出了宮,大街上這日行人很少,定熙帝讓馬車去了大佛寺,大過年的人都集中到這兒來了。楚恪坐在馬車裡,看了一下午,來來往往,入了他眼的至少有七八個,無一不是自有股性情的女子,身子健壯而結實,臉蛋也不差,有宮裡女人沒有的健康紅潤,絲毫不造作,見著俊俏男子,也會臉紅地丟個眉眼過去。

    楚恪在車裡看了,忍不住笑了笑。

    王九福見定熙帝笑了,對著外面的人使了個眼色,這是彼此都熟悉的。

    “不用了。”定熙帝忽然斂笑出聲。

    王九福的臉瞬間就爛了。恨不得老天立刻賜下個美嬌娘來,能讓主子的心情好些,他們這些做奴才的也好過些。

    一直到宵禁,小食攤子都收了,定熙帝才讓馬車回宮。

    王九福琢磨不透這位主子的心思,只能跟著。

    跟著跟著,才發現,定熙帝去的地方居然是和曦宮,還面帶愉色。

    侍夜的宮人見到屋裡出現了個黑影後,立刻就想尖叫出來,卻被定熙帝一掌敲在腦後,暈了過去。

    掀開簾子,就見亭幽蜷縮在被子裡,只留了一張小臉在被子外,越發襯得嬌小來,覆著眼睛的睫毛像一把羽扇似的在眼下投出一片陰影。

    亭幽是極怕冷的,內室又不許升地龍,嫌憋悶,窗戶總要開點兒縫隙。楚恪的手從亭幽的腳底摸進去,果然是微涼的,湯婆子早被她踢到被子外了。

    楚恪的手被亭幽微微踢了一下,他趕緊收了回來。靜靜坐在床邊。亭幽臉上已經看不出掌刮的痕跡了,楚恪還是忍不住摸了上去,那日他其實也沒太大用力,只是想阻止她脫嘴欲出的話而已。

    手指.xzsj8.才觸上去,就見亭幽不安地動了動,眼角就滴出了淚,嬌聲嬌氣地道:“疼。”

    楚恪覺得自己的心都化了,滑□,坐在腳踏上,眼睛平視著亭幽的臉,還以為她醒了,沒想到她只是撅了撅嘴,呼吸平順,還睡著吶。

    楚恪輕輕吻上亭幽的唇,心裡忽然就做了個決定,無奈地道:“好吧,好吧,朕什麼都應了你,這輩子就你一個女人,真真是個磨人精。”

    想通了這些,楚恪覺得自己心都亮了起來,其實史上只有一個妃嬪的皇帝也有,鳳毛麟角而已。

    以前讀史時楚恪自己覺得無法理解,只有一個皇後,就生了一個兒子,成龍成蟲未可知,整個江山卻都只能押給那個兒子,結果還真成了蟲,白白斷送了幾百年的家業。

    如今自己可算是好多了,至少有四個兒子,昭妃肚子裡的還不知性別。

    至於亭幽,楚恪也不是沒有期盼,只是萬事強求不得,哪怕是帝王也有留不住的東西,但楚恪想,亭幽若生了兒子,也未必好,想來自己就不忍心嚴待他,那可是亭幽生的孩子,最後還不知會因為寵愛橫成什麼模樣。

    楚恪又親了親亭幽的唇,腦子裡浮現了那孩子的模樣,他肯定是捨不得當嚴父的。

    只是如今也不能就這樣便宜了這丫頭,教訓還是要給的,總要冷落個幾天,免得以後爬到自己頭上作威作福。楚恪知道亭幽前兩日去了冷宮,讓她知道害怕也好,免得動不動嘴裡就冒出讓人氣得炸肺的話。

    初六,亭幽回了敬府。這是年前就下了聖旨的,定熙帝金口玉牙自然不會改,亭幽暗道,好歹是可以晚幾日去冷宮了。

    這幾日亭幽就擔心得不得了,生怕定熙帝派人來傳旨,她可還不想吃虱子。每夜都一直輾轉反側到很晚才睡著。

    敬府這日彩燈高照,命婦些都按品大妝早早列在了門口,每個人臉上都喜氣洋洋,等著迎接亭幽這位貴妃姑奶奶。

    亭幽木著臉任司儀擺弄,受了眾人的禮,被引到正廳,分別接受敬府男子和女子的敬賀。

    禮物是早就準備好的,敬老太爺是一副玳瑁西洋老花眼鏡、一柄如意、一柄鷹嘴烏木拐杖、四色金錠子。不算華貴,但畢竟是宮裡賞的,倍添顏面。

    因著亭幽是姑奶奶,所以敬府的男子問了安便退了出去,留著女人家敘話。

    亭幽的祖母是早就去了,所以女主子裡她的母親敬夫人便為大,領頭帶著一眾女眷上前請安。

    亭幽頷首領了,轉眼看了看司儀內監,後面跟著一眾內侍捧出禮物來,敬夫人得了一套金累絲頭面、一柄玉如意、一串香楠木佛珠、四色布匹並四色金錠子。

    亭幽看得有些疑惑,後四色物件是亭幽親自打理的,但那套金累絲頭面卻不知是哪裡冒出來的,余下女眷所得之物皆有多出。

    待眾人行過理,又有一個女子抱了一個小嬰孩上前行禮,亭幽瞧著極為眼生,那女子二十來歲,杏眼桃腮、體態婀娜、極為標志,看裝束不像下人,那小嬰孩長得唇紅齒白,包裹著金絲被,項上帶著八寶金鎖,也是富貴萬千。

    亭幽瞧了瞧自己的母親,敬夫人一臉笑容地道:“回娘娘,這是娘娘的小弟弟,抱著他的是向姨娘,這幾天才出的月子,這孩子還沒取名兒,老爺的意思是趁著娘娘省親,請娘娘給取個名兒,討個喜慶。”

    亭幽望著還在襁褓裡的“弟弟”,又想起自己父親的年紀,一時又看著敬夫人手腕上那從不離身的佛珠,思緒萬千。

    亭幽的容貌來自於父母,敬夫人年輕時也是個絕色美人,即便是如今,也依然風韻依然,可也耐不住紅顏老去,夫婿另尋新歡。

    “本宮倒沒料這這個,一時也沒準備,還是請祖父給取吧。”亭幽緩緩道,她是不喜給這個“弟弟”取名的,只怕過幾日他們也不會喜歡自己給這孩子取的名字,又何必多此一舉呢。

    一時禮畢,敬夫人等領了亭幽去園子裡轉轉,四處彩燈耀日,樹上都掛了紅,遠遠望去便像是百花齊放般,可終是沒有春日的溫暖。

    亭幽看著眼累,告知了敬夫人,敬夫人便領了她去映月樓小坐,這是亭幽做姑娘時,愛來的地方。

    亭幽遣退了從人,這才能坐下同敬夫人說幾句知心話。

    亭幽望著自己母親耳邊的一根白發,強作歡顏的臉上已經有了幾絲明顯的紋路,“母親當初為什麼一定要把我送進宮,若不然,咱們母女也不用連說句話也這般難。”亭幽的情緒有些浮動。

    敬夫人愕然,不知亭幽怎麼忽然講出這樣的話,只能拍拍女兒的手道:“娘娘怎的說這般話,能進宮伺候皇上這是你的福氣。”

    其實敬夫人實則是好心,畢竟今日人來人往,耳目繁多,怕亭幽鬧性子,說了不該說的話,被有心人聽了去。

    但亭幽的心是早就鑽了牛角尖了,所求的唯一不過是自己母親的一絲關愛,哪知卻被敬夫人這般冷淡地擋了回去。

    她只覺得自己就像是貨物一般被父母送入宮裡交換權勢,又像是玩物一般伺候定熙帝,最終怨的還是自己這個蠢物,怎麼就傻到喜歡了帝王。

    亭幽心裡一時山崩海裂,只認為這世上哪裡還會有真心疼愛她的人。

    “什麼福氣,我看是受氣才是。我根本就不想進宮。”亭幽的淚珠子從臉上滾落,出來時還熾熱燙臉,落下時已冰涼如雪。

    敬夫人聽了只在一邊著急,“娘娘可不許再說這樣的話。”又換了家裡丫頭拿梳妝盒來替亭幽補妝,“娘娘補了妝還是回前面吧,老太爺和老爺還有許多話想同娘娘說哩。”

    亭幽睜著偌大的眼睛,滿是絕望地看著敬夫人,她為什麼就不能......哪怕是摸摸自己也好啊,亭幽心想,哪怕為著她的母親,亭幽也想過要去求定熙帝,如今只能笑自己太傻。

    回到前面,老太爺和自己父親當然有許多話說,話裡話外都是要提攜自家人的意思,暗示著他們如今諸多的不滿意。

    亭幽聽得頭疼,熬到戌時二刻總算可以打道回宮了。

    回宮後照例是要去定熙帝那兒謝恩的。

    亭幽到乾元殿時,見得伺候的宮人都一副瑟瑟模樣,自己也攏了攏大氅,晚間的風確實刮著人疼。

    俞九兒見到亭幽時,簡直堪稱面無人色,亭幽張了張嘴,吐不出讓俞九兒進去通傳的話來。

    空曠寂靜的平台上,能聽到大殿內傳來的“辟辟啪啪”摔東西的聲音。

    俞九兒硬著頭皮進去通傳,沒多久簡直如“屁滾尿流”一般跑出來,哆嗦著道:“皇上讓娘娘自回去。”

    至於原話是不是這般,亭幽也不敢再問,匆匆去了。

    這幾日宮裡的人都過得戰戰兢兢,誰都知道定熙帝在發火,這是從沒有過的事情,大多數時候,定熙帝的臉雖然陰沈但還不至於嚇得闔宮上下都哆哆嗦嗦,哪怕生氣也多為暗中處置了就是,並不如近日這般,仿佛點著了的炮仗,隨時準備炸人。

    連王九福都險些去了漠北為奴。

    過得三日,王九福前來和曦宮傳旨,亭幽自知是躲不過的,卻沒料到來的是這麼一則聖旨。

    崇真寺。

    歷來便是宮妃出家的地方。先帝去後,無子無女,份位又低的妃嬪都是送來這裡出家的。

    亭幽已經脫去美衣華簪,著了灰色的比丘尼袍,將三千青絲挽入尼帽裡,遠遠望去隱沒於眾尼之中,哪裡還看得出當初貴妃的絕代風華來。

    明面上是一道代皇帝替天下祈福的旨意,其實誰的心裡都明白是怎麼回事。

    抱琴沒能跟了亭幽出來,被留在了宮裡,如今音信全無,亭幽埋著頭口念經文,心裡卻還在擔心。

    但願抱琴能保住她自己,這輩子自己是負了她,只能下輩子還了。

    早課後,亭幽領了一缽有些灰色的粗米粥並一碟小菜,低頭坐在飯堂裡食用。不吃便沒有力氣,飯後還得去後山打水。

    若灌不滿那缸子水,晚飯是不用想了,連睡覺也是不用想的,得站到刑律堂圓真尼的門口去,一站就是一宿。

    這裡的人倒也不是特別針對亭幽,大夥兒都是這麼過的,亭幽只是沒有受到任何優待罷了。

    崇真寺來過不少曾經身份貴重的嬪妃,連皇後也曾有過,區區一個貴妃,還真不在主持的眼裡。

    起初,亭幽只能手抱一罐子水,山上山下來來回回二十來趟才能灌滿那水缸,經常是要去罰站的。

    如今已經能肩挑兩個小桶水了,日子也輕松了些,居然還能空出時間站在山石上,望一望遠山的風景,只是這裡的書卷只有經書一類,不然也算愜意的。

    “咦,怎麼是你?”

    亭幽正坐在崇真寺外的山坡一塊圓石上,手裡是一卷心經,聽得耳邊的驚訝聲抬頭,自己也驚到了,“是你。”

    眼前灰袍尼帽的女子不是何麗珍又是誰。

    “你怎麼在這裡?”亭幽喃喃地問。

    不同於亭幽,何麗珍如今是真真剃了發。

    “貧尼如今法號了塵。”了塵尼雙手合十做禮。

    轉眼間紅顏成殤,留下一堆灰色。

    亭幽只知道何麗珍當初被送出了宮,卻不知她是來了這裡,定熙帝何其狠心。若問何麗珍做錯了什麼事,那便是遇上了定熙帝,失了丈夫還要了斷紅塵。

    亭幽收起書卷,挪了挪位置,拍了拍身旁的位置,“要坐嗎?”

    了塵也不推辭,直接坐了下來,瞧著亭幽道:“我雖明了塵,可是何嘗了過,夢裡頭全是宮裡的景象,如今見了你,這塵怕是真能了了。”

    了塵當初一頭栽入,拋夫棄家進宮,不過是為了一面情緣,可是帝王之情何其短暫,轉眼便零落成泥,連他的一個回顧也不曾得到。

    入崇真寺是了塵自己的選擇,心已經碎了,也再無顏面去見自家夫君。

    了塵在宮裡也待了些時日,定熙帝與這位敬貴妃素日的糾葛,她摸得一清二楚,自己出宮,這位敬貴妃在裡面還不知扮演了什麼角色,但定熙帝的心一直是向著這位敬貴妃的,了塵卻是有感觸的。

    自那日院子裡偶遇,定熙帝的心神就隨了這位敬貴妃而去,自己再怎麼伺候討好,他都神思不守。到最後,連留在宮裡之求都不得應允。

    如今在崇真寺見著這位昔日的敬貴妃,容顏依然嬌美無比,卻還不是來了這空寂之地,可想見帝王哪裡有情,恩馳愛絕不過早晚。

    這方能了塵。

    亭幽笑了笑,也不說話,兩個人相坐無語,末了,亭幽起身挑起身邊的水桶,回了崇真寺內。

    寺廟裡不養閒人,都是要做活的,亭幽做不來農活,連針線功夫都不好,幸好還有一手廚藝,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才爭取了個幫廚的活兒。

    崇真寺現如今的主持是定熙帝皇祖父的女兒,繁燁公主,這位公主先後兩度守寡,至三十歲上下唯一的兒子溺水,最後在崇真寺出嫁,因著高貴的皇家血統,又熬了這麼些年,才坐得如今主持的位置。

    既曾貴為公主,何等繁華沒享受過,於吃、穿、住、行難免就挑剔了些。亭幽幸得一手素菜獲了圓覺主持的青睞,如今日子才好了些。

    做了晚課回房,亭幽使力將自己私房錢買的浴桶挪了出來,又去廚房燒了開水,至於用的這些水都是她自己每日額外多挑的水。山寺日子清苦,連沐浴也多有限制,一個澡堂十天供應一次,一大片白花花的人在一處。

    亭幽實在習慣不了,省吃儉用將每月得的零錢攢起來,才托人買得這桶。好在她如今並未剃發,名義上還是定熙帝的貴妃,自己才單獨得了間屋子,否則只能去睡大通鋪,更是受不得。

    亭幽快速地清洗了一番,又忙著倒水、收拾屋子,末了這才得空休息。

    燭光照著她白淨的臉蛋兒,也鍍不上一層紅色。亭幽坐在床邊,用斷了兩齒的木梳輕輕梳著頭發。

    崇真寺雖然是方外之地,可等級的森嚴並不比紅塵來得少半分,圓覺主持出身皇家,又是自願出家,身份高貴才坐得主持的位置。至於亭幽這等嬪妃出身的,哪怕曾經位分再高,也做不得數,都得慢慢熬著。

    亭幽讀了許多經文,還是做不到了塵,心裡總是不甘心,她也想坐上刑律堂主的位置,講經堂也行,哪怕是管膳食的也行,總好過一日復一日的在最底層掙扎。

    在宮裡,她沒能當個好嬪妃,但在崇真寺,亭幽是務必要當個好尼姑。

    當個好尼姑才能出頭。

    亭幽摸了摸自己的頭發,在崇真寺她這種不僧不俗的人是最沒有前途的,一個小小的管事尼也得是個受了戒剃了發的尼姑。

    而且如今亭幽這般情況也無法下山,每月只有廚房的尼姑才能得了去山下采買的機會,亭幽只盼著這個機會,或者她還能有回到永安山水的機會。

    如果不是這個念頭撐著,亭幽懷疑自己當初能不能撐到現在。

    心裡一橫,亭幽便從枕下摸出一把磨得珵亮的剪刀來,刀口夾住三千青絲就想剪下,腦子裡卻忽然浮現出定熙帝的模樣,在燈下對她說:“阿幽,你有一頭像緞子一般的頭發。”

    亭幽的手抖了抖,大力地將頭發絞了一指下來,明日要呈給主持,請求剃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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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3-19 14:23:22


    第二日領了抱琴,去了冷宮。

    “娘娘怎麼想著到這兒來?”抱琴問。冷宮在禁宮西北角的偏僻處,屋宇空曠而陰森,附近少有人來。

    裡面住著一個先帝的嬪妃,已經白發蒼蒼,雞皮皺顏,早看不出昔日顏色,正抱著一根柱子,一個勁兒地請安,“皇上萬安,皇上萬安......”

    亭幽在門口站了許久。

    “娘娘,該回去用午飯了。”抱琴的心沒來由地慌張。

    “怎麼這麼久都不見人來給她送飯?”亭幽不答反問。

    “送飯的小太監忘了,這是常有的事兒。”抱琴自然比亭幽了解。

    然後亭幽就看見那白發女人扭了扭身子,低頭在她自己身上找著什麼,然後兩只手指掐著,放入了嘴裡,閉上了眼睛,仿佛在品嘗無盡的美味。

    亭幽自以為做好了心理準備,今日見著這白發宮嬪才明白,定熙帝說得沒錯,她這是沒見過失寵的女人。

    一回宮,亭幽就開始清點自己的東西。冷眼瞧著定熙帝賞的那些沒用的東西,只冷冷一笑,她一旦去了冷宮,這些自然就會收了回去,所以說皇帝賞人東西根本不吃虧,來來回回總在宮裡,只是擱在不同的地方而已。

    有用的還是銀票、金錠子、銀元寶還有金瓜子兒。亭幽悉數交給了抱琴。

    “娘娘這是做什麼?”抱琴不肯接。

    “你保管著這些,對我來說都是無用了。若我真去了那個地方,你就只能靠自己了。媛昭儀那裡是去不得的,賢德妃我至今也沒看清楚底細,但有一點兒她這輩子是要裝賢惠裝到死的,你打點一下,若是能得她照顧,想來放出宮也是可以的。”

    “娘娘這是何苦,皇上那裡你只要認個錯兒,皇上定然不會再怪罪你的。”抱琴拉著亭幽的手,祈求的看著她,“娘娘忘了老祖宗的話麼,何況老爺、夫人還在,還指望著你吶。”

    “皇上還不至於為了我這麼個小小嬪妃就去為難臣下的。”亭幽拍拍抱琴的手,安慰她,也安慰自己。

    無論抱琴再怎麼勸說,亭幽也全不應。

    除夕晚宴,亭幽稱病不去,闔宮上下自然都明白敬貴妃這是失寵了。

    定熙帝楚恪躺在乾元殿西翼的床上,斜睨著眼前的媛昭儀谷氏。

    肌膚瑩白、薄紗覆體、胸前兩顆紅點半遮半掩、大腿修長而結實,絲毫看不出是生過孩子的女人。

    定熙帝客觀地評價,谷氏的身子其實並不比那個她差,甚至更結實有力,你可以任意地馳騁在上面,淋漓盡致,總比她好,時時處處還得照顧著她的感受,怕她受不住,輕輕一折就斷了、碎了,永遠都是忍耐、忍耐、讓人煩悶暴躁的忍耐。

    媛昭儀谷心玉墊著腳尖走近床畔,細腰一擰,緩緩爬了上去,跨、坐在定熙帝的腿側,小心打量著定熙帝的神色,含羞帶俏地抓起他的手,探入自己的衣襟,握住那豐、盈。

    結/實、飽/滿。

    因為生了孩子,谷氏這兩團沈甸甸的果實比以往更為豐、盈,大小絲毫不輸給她,身子也豐腴得多,不像她一般硌人。

    楚恪的手摸上谷心玉的臉,滑到她的唇畔,便是這臉,也絲毫不輸她的艷麗。

    谷心玉探出舌頭,媚眼如絲,輕輕舔起定熙帝的手指,含在嘴裡,吞、吞、吐、吐。

    瞧,多會伺候人。她哪裡及得上,真是白瞎了那副身子。

    谷心玉心裡“咚咚”地跳著,被子下定熙帝並沒有任何反應。谷心玉緩緩地往後縮,埋下頭,捧起那物,舔了舔,抬頭對著定熙帝眨眼帶笑。

    楚恪揉了揉谷心玉的頭發,這便是鼓勵了。

    谷心玉嘴裡含著那物,瞧著他越來越大,心放下了不少,更是賣力起來,擰tun扭腰,任誰見了這般絕世美人做著這等yin糜之事,都會熱血噴張。

    楚恪閉上眼睛,享受著這種伺候。真是舒服,比她的活、兒做得可好多了,她就會用牙齒咬,要不是你哄著、騙著、逼著,她豈肯做這等事,你為她低三下四做這些事兒還差不多,到頭來還得不了個好字,就盼著你快些,快些。

    楚恪眼底浮現出那日在書房的事情來,那人水瑩瑩的大眼睛裡滿是委屈、不甘,小嘴裡的棍物想吐又吐不出來,只能含著,大概是含不住了,只能用手托住,揉了揉——

    楚恪猛地翻身將谷氏壓在身下。

    夜裡定熙帝楚恪回了內殿,西翼的人自然有內侍送出乾元殿。

    楚恪一個人坐在熱氣騰騰的浴池裡,霧氣迷蒙了他的臉,讓人看不清臉。

    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楚恪以為,換個女人還不是照樣帶來快、感,並非非她不可的。楚恪靜下心,想回味一下先才的事,才發現那一刻不過是瞬間的,之後再回憶不起,留下的只是空蕩蕩。

    日復一日照舊是聽政、看折子、翻個牌子,享受那一刻。

    沒什麼大不了的。

    或許是沒了新鮮感,楚恪這樣想,然後站起身,對外面道:“傳雲美人去西翼。”

    雲氏,他還沒碰過,那日的歌、舞雖不算絕佳,但也算有點兒意思了。

    想起舞,楚恪的眼睛瞇了瞇,那日她也跳過舞,那蛇一般的腰,踏著鼓點——

    雲氏很快就來了。嬌嬌怯怯,楚楚可憐,纖腰細腿,看上去同她一般,也是一折就要斷了的樣子。雲氏大概是初次,也不懂伺候,就那樣怯怯地看著定熙帝。

    楚恪只覺得煩,誰有心思憐惜雲氏,不會伺候人,爭什麼寵。

    楚恪聽到那聲細弱的尖叫聲,“疼”,就退了出來。

    雲氏連忙起身,衣衫都顧不得整理,就那樣跪在地上抱住定熙帝的腿,“臣妾該死,臣妾該死,皇上贖罪,臣妾並不疼,皇上,皇上——”水霧迷離的大眼睛,半遮半掩雖不飽滿但卻白皙結實的桃兒晃著。

    “回去吧。”楚恪的聲音裡充滿了疲倦。

    楚恪又坐在池子裡,腦子裡是那日她的舞,纖細的腰肢,被他握住,她就喊疼,做張做致,還沒碰她吶,就一個勁兒嚷著疼。那樣怎麼會疼?

    楚恪回味著那一夜,還是隱忍,但好歹舒解了一番,不算淋漓盡致,卻把人逼得想發瘋,恨不能兩個人就那樣抱在一塊兒死了算了,就那樣一輩子不出來。

    事後,楚恪也懊悔,那丫頭但凡真使出點兒手段,他自己的自制力根本就經不住。

    後幾日她一直有些疲憊,眼皮下有一絲青綠,說著話、吃著飯都能睡著,但你微微一動,她就驚醒了,飯也用得少了。

    周草易來給她診脈,楚恪自己都不敢看周草易的臉色。

    “娘娘沒什麼大礙,多休息就是了,只是冬日忌諱多些。”這是周草易的原話,足夠委婉,不然他還能怎麼說,明著說讓定熙帝克制些?周草易不敢。

    楚恪真覺得昭妃那事根本就不是什麼大事,不過就是借著昭妃釋放些,自己忍得就不那麼難受了,免得一時忍不住又傷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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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3-19 14:22:20


    亭幽不解地抬頭,難道又是微服私訪?但敬家明顯沒什麼值得定熙帝去的。

    “朕打算下旨,讓家在京城的嬪妃回家省親。但不許造省親別墅之流,勞命傷財。”定熙帝咬了咬亭幽的耳朵。

    亭幽驚訝地回頭,“皇上怎麼忽然想到這個了?”

    “你就不想你娘親?”定熙帝問。

    敬太後去後,敬夫人再沒進過宮。按大夏朝規矩,只有太後或皇後在,元旦朝廷命婦才要入宮賀歲。大夏朝尤重中宮之位,無皇後,則後宮便沒有女主人,命婦等自然不必入宮。

    說起來,如果不是皇帝恩寵,只怕後宮的貴妃也未必有一品命婦等來得更體面。

    亭幽能說自己不想嗎?可是能回家看看總是好的。

    定熙帝的這道旨意是在衙門封印的最後一日,臘月二十發的。

    亭幽興致滿滿地正在盤算如何裝點御花園,慶賀新年。昭妃宮裡卻傳出一則消息,昭妃有了月余的身孕了。

    “有孕?”亭幽不敢置信,起居注由貴妃代掌,亭幽並不記得裡面有添上昭妃的一筆。

    可昭妃豈敢有膽子給定熙帝戴綠帽子,何況還明目張膽地傳出孕事。

    亭幽站起身,在屋裡踱步,尋思著就算定熙帝真的偷吃,為什麼會是昭妃,那個好些年沒侍寢,低調得不存在的女人,哪怕是媛昭儀、關氏姐妹、雲美人亭幽還能想得通,如今才算明白了這宮裡真沒有一個女人是省油的燈,平日瞧著不聲不響的人,居然給了她這般大的“驚喜”。

    昭妃,昭妃,定熙帝每月固定是要去她宮裡坐坐,看看大公主禾嘉的,從上月的日子算到現在豈不正好是月余。

    不,不一定是真的,亭幽想,昭妃容顏正好的時候都沒能得寵多久,況如今這般情況,宮裡誰也沒得手,沒道理反而是她得了腥。

    可是,也許那些女人都是得了腥的,只瞞著自己一個人,她卻還自以為是的洋洋得意,卻不知背後那些人怎麼笑自己傻。

    可是定熙帝這般哄著騙著又是為什麼?哄騙一般為利,可定熙帝能從自己身上得到什麼好處,敬太後在時也許還有一絲利用價值,可如今太後已經去了。

    亭幽自己把自己都繞糊塗了,想不出背後的原因來,可事實還是事實,殘酷依然是殘酷。

    昭妃有孕了。

    亭幽覺得,人真是不能不認命的,自己也算長期受寵了,肚子沒有絲毫動靜,上回媛昭儀不過得了一回就有了,這回的昭妃恐怕也就得了一次。

    亭幽不知道這是不是老天給自己的暗示,注定了得不到想要的東西。

    也或者有個孩子,她的心就不會像現在這樣難過,亭幽也知道自己不該難過,這般情景難道出現得還少了,她何嘗沒有心理準備,只是沒想過會這麼快,這麼突然,在最最甜蜜的時候劃上這麼一刀。

    其實也算不得什麼甜蜜,他一邊敷衍自己,另一邊卻同別人顛鸞倒鳳,不亦樂乎,只可憐她自己還傻傻的擔心,以為定熙帝身子出了問題,想問卻不敢問。

    亭幽以為自己會哭,但事到臨頭才發現,沒有任何淚意,無數次的失眠驚醒,不是早就為今天做了準備麼。

    昭妃有孕,定熙帝自然是第一個得知消息的。

    王九福在將這消息告知定熙帝後,就一直戰戰兢兢地在一旁伺候。當初從昭妃宮裡回來,定熙帝就刻意不讓在起居注上記那一筆,不就是為了瞞著內殿那位,如今這事兒卻捅破了天,還不知要怎麼鬧。

    定熙帝想的又何嘗不是這事兒,擱筆沈思了良久,再無心思處理國事。

    內心浮起一絲定熙帝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的內疚、心虛,做皇帝做到這個份兒上,也真是丟份了。

    其實當初瞞著亭幽的那一筆就已經讓他大費踟躕過,心裡覺得完全沒這個必要,自己想要寵幸那個嬪妃,還容得她人置喙?猶豫到底,最後還是決心瞞著她,只看這些時日的恩愛,定熙帝也覺得不枉他私下違背了祖宗定下的規矩。

    何況昭妃那事兒本就是個意外。

    那日是禾嘉的生辰,並沒大做,昭妃只是在她宮裡設了一席宴,楚恪飲了些酒,飯後小憩。

    昭妃做張做致地上來伺候,楚恪沒拒絕,一開始時他自己還是很有自持地把握的,要真直接掃了昭妃的面子,禾嘉心底是要難過的。

    何況昭妃伺候起來極為舒服。亭幽那丫頭片子雖然伺候起人來肯定也能要人的命,但定熙帝自問直到如今他也沒福氣享受過,動不動就使性子,哪回不是自己去伺候她。

    一時瞇瞪,昭妃的臉已經埋到了定熙帝的kua間,楚恪的記憶忽然被喚醒,當初昭妃受寵,不就因為她口、活、兒做得好麼。

    定熙帝在亭幽那裡曠得久了,如果不曾開葷還好,偏那日自己生辰,沒受住亭幽的引誘,事後也曾懊惱不叠,但壓不住心底的歡喜,那回憶總時不時拿出來慰藉一番,也算聊勝於無。

    今日昭妃使出了渾身解數,定熙帝本也沒有要為一個女人守身如玉的意識,自然成就了一段歡、愛。

    於定熙帝本人來說,這真是算不上什麼事兒的,絲毫不會影響他對亭幽的一絲心意。

    昭妃對亭幽來說,也夠不上任何影響,就如同當初的谷氏一般。

    想到谷氏,定熙帝才想起亭幽的別扭和醋意,這才有了隱瞞起居注一事。

    但是此事可一不可二,難不成自己以後寵幸其他嬪妃,也得隱瞞?

    坐了一下午,至晚膳時定熙帝起身回內殿,心裡其實也是一上一下的。

    定熙帝楚恪自己並不喜歡這個感覺,怎麼就跟做了賊似的心虛。一時猜想起亭幽的態度來,她若大度,那是有自知之明,將來只有她的好處沒有壞處。

    若真是又使性子,自然要敲打一番的。只怪自己平日太寵著她,心裡只想看著她,每每都是讓她侍寢,如今更是住進了乾元殿,雙宿雙棲如一般世間夫婦模樣。

    如今倒好,反而讓自己騎虎難下,不就是寵幸了個嬪妃麼。若往後,還是不能這般長久的獨寵,免得倒讓她起了不該起的心思。

    雨露總歸是要均沾的才好,定熙帝這才發現老祖宗的規矩不是沒有道理的。

    定熙帝腦子裡一團糟,心裡煩著,待走進了內殿,才靜了靜心,去了東次間。

    “這是做什麼?”定熙帝一進去,就看見宮人正在整理箱籠。

    亭幽回頭見是定熙帝回了,起身問安,聲音平靜如死水一般,“回皇上,臣妾在收拾東西。”

    定熙帝一聽就知道亭幽的意思,面色一沈對宮人道:“都出去。”

    待四周只剩下他二人,定熙帝才往榻上一坐,陰沈著臉道:“這是什麼意思?”

    “臣妾想搬回和曦宮住,以臣妾的身份住在這兒是逾越了。”亭幽低著頭,十分溫順。

    “少跟朕在這兒以退為進。逾越了?若要說逾越你早就逾越了,怎麼早不搬晚不搬偏偏選在今日?”

    亭幽咬牙不語,什麼以退為進,她根本就不想再進。以前那是貪心了。

    “怎麼,想著問朕要皇後的位置吶?”定熙帝唇角浮出一絲諷刺來。

    亭幽抬起頭不敢置信地看著定熙帝,想不到他居然冒出這樣一句話來。

    “按規矩,便是皇後也只能在東翼侍寢,沒人能住到朕的正殿。”定熙帝道。

    亭幽知道定熙帝的意思,不就說自己是恃寵而驕麼,當下冷冷地道:“臣妾自知身份,從不敢妄想後位。”

    定熙帝只冷冷看著自己,嘴角是一絲亭幽再熟悉不過的諷刺,當下心一橫,“若臣妾癡想後位,真有那麼一日為後,就讓上天罰臣妾腸穿......”

    “啪。”地一聲響,聲音回蕩在空寂寂的殿內,亭幽被定熙帝打得趔趄倒地,臉上瞬間就浮起五指紅印。

    定熙帝愣了愣就要去扶起亭幽,卻被她一掌拂開。

    不過是聽不得她拿自己發毒誓,定熙帝也不知自己怎麼就犯了魔障,心裡一疼,但很快就被亭幽的動作給激怒。

    “別跟朕玩心眼。不想為後,你想的當然不止這一點,朕平日是寵壞了你,把你寵得不知天高地厚,心眼小得什麼都容不下,便是尋常百姓還有三妻四妾,朕這三宮六院難道只是擺設?朕不過寵幸了一下谷氏,你看看你當初的模樣......”

    “朕知你不待見谷氏,為了你冷落谷氏,冷落二公主,你瞧瞧你是怎麼對朕的,不知感恩不說,如今又妒起昭妃來了。論時間,昭妃比你先入宮,還為朕生了禾嘉,若論容不容得下,也得看她能不能容下你。比起紫瑜,你就更是不如。”

    定熙帝大約覺得不解恨,又道:“你不是問朕你與先皇後麼,朕今日便告訴你,你便是拍馬也追不上她。”

    亭幽只覺得頭疼得都要炸了,至於心的感覺,已經徹底麻木,嘴唇早被她咬出血來,強逼著自己不要哭,卻還是忍不住落淚,勉力用手撐地,站起身,直視定熙帝,“臣妾從未想過能比上孝貞皇後。皇上說是寵壞了臣妾......”亭幽頓了頓,嘴角也扯出一絲諷刺,看著定熙帝,一字一字地吐道:“臣妾根本就不想要皇上的寵愛!”

    “好得很。你是沒見過真正失寵的人是什麼模樣。”定熙帝冷冰冰地回道。

    亭幽扭過頭,不再看定熙帝。

    定熙帝捏住亭幽的下巴,逼她看著自己,“後日就是除夕,朕不跟你計較,過了年,朕就送你去冷宮,你好好反思反思,等什麼時候想明白了,朕再放你出來。你若真想明白了,便依然是朕的貴妃。”

    亭幽迫著自己看定熙帝,就這麼冷冷地毫不示弱地看著他,不能輸了立場。

    兩人就這樣僵持著,終歸是定熙帝放了亭幽,轉身離去。

    亭幽再支持不住自己,跌坐下去,直到抱琴一臉焦急地走進來,“娘娘,娘娘你這是怎麼了,何必同皇上鬧別扭?”

    抱琴手裡拿著一罐藥,看見亭幽的臉,心痛得不得了,挖了藥膏為她抹上。

    “你怎麼進來了?”亭幽呆坐了良久才反應過來。

    “王公公拿了藥膏給奴婢,讓奴婢進來的。”抱琴道。

    亭幽別過臉,不讓抱琴給她上藥,“去告訴王九福遣了人來搬東西,咱們回和曦宮。”

    盡管亭幽許久不曾住在和曦宮了,但這裡的地龍依然燒著,進去時絲毫沒有主人離開過很久的感覺。

    遣退了宮人,包括抱琴後,亭幽立在窗前,看著越下越大的雪,世間上皆白茫茫一片。

    亭幽在心裡歎道,“老祖宗,亭幽今日好像做了不太明智的事情。”可是心裡卻沒有絲毫的後悔。

    本來可以繼續在定熙帝的後宮做個風頭無兩的貴妃,提拔敬家發達,做太後是不指望了,可做個皇貴妃也不是不可能的,也就不算丟了敬氏女子的臉了。

    一輩子榮華富貴,慢慢老去,看定熙帝將一個又一個更新鮮的女子納入宮內,臉上要掛著賢德妃那樣的笑容。

    其實,亭幽也能做到的,如果不曾那般被寵愛過。可惜那寵愛盡管短暫,卻改變了一切。

    晚上是抱琴值夜,亭幽看著這個陪自己長大的女孩兒,因為她,唯一對今日的事產生了一絲後悔,“抱琴,對不起,我應該早些把你送出宮的。”亭幽握住抱琴的手。

    “娘娘說什麼話呢,抱琴絕不會離開娘娘的。”雖然不知道今日乾元殿究竟發生了什麼,可是看定熙帝的怒氣和亭幽臉上的傷,抱琴就知道有些事大大的不好了。

    亭幽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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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3-19 14:21:19


    定熙帝用指尖輕輕地描摹著亭幽的眼睛,輕輕笑道:“說什麼傻話吶。”

    亭幽不依,翻身而起,跨坐於定熙帝的腿上,圈了他的脖子道:“臣妾和她,你選誰?”不知何時,亭幽居然已經敢這般毫無顧忌地同定熙帝說話了。

    “這還用說嗎?”定熙帝笑而不答。

    “怎麼不用說?”亭幽在定熙帝的腿上蹭了蹭,換了個舒服的位置。

    “紫瑜雍容大方,淑慧嫻雅,待後宮眾人都寬容慈愛,生病的宮妃還親自照料,大皇子剛出生生病那會兒,賢妃又身子不好,是紫瑜徹夜守著才撿回瑜兒一條命來,哪像你又愛吃醋,又愛使小性兒,動不動就跟朕賭氣,你說朕選誰?”定熙帝啄了啄亭幽嘟起可以吊個油瓶的嘴。

    瑜兒?想不到大皇子的名字居然是用的孝貞後名字裡的字,是讓他莫忘孝貞後的恩情麼?能同元後扯上關系的皇子,真是大有前途啊。

    雍容大方,淑慧嫻雅?亭幽撅撅嘴。其實老祖宗何嘗不是把亭幽往這個方向塑造的,只可惜最後亭幽自己“長歪”了。可是表面上,她瞧著也是高貴典雅的好吧。

    “那她肯定容不得我。”亭幽不服。誰能容得下一個獨寵的貴妃呢,哪怕氣度再大。

    定熙帝捏了捏亭幽的臉蛋,“她怎麼容不下你,是你容不下她吧。”

    “我就是容不下她。”亭幽翻身背對,再不理定熙帝。

    “你說你這性子你們老祖宗是怎麼養出來的,也敢送入宮?”定熙帝無奈,“連個去了的人的醋都吃。”

    亭幽扭了扭肩,想把定熙帝的手甩掉。

    定熙帝楚恪這會兒倒會說話,真正輪到他時,他才知道吃醋不吃醋可不是自己能決定的。

    “你怎麼不問問,雲美人的舞?”定熙帝忽然換了個話題。

    亭幽雖然已經被打擊得奄奄一息,但也忍不住問,“難不成還有人的舞也比雲美人好?”這個還有人,說得特別重,別有意味。

    “不好說。”定熙帝摸了摸鼻子。

    “怎麼不好說?”亭幽來了興趣,轉頭問道。

    “有個人的舞朕還沒瞧過,怎麼敢說雲美人的好。”定熙帝咬著亭幽的耳朵。

    “你怎麼知道?”亭幽驚訝地翻身坐起。

    乾元殿發生的事,定熙帝有哪件是不知道的。又是做舞衣,又是做舞鞋,又是開庫選琴、選鼓,這麼大動勁兒,他要是都不知道,那就是傻了。

    今夜是定熙帝生辰,亭幽自然是要有所表示的,誰知雲美人先上了一支舞,又遇著定熙帝不上道地大贊孝貞後,亭幽也就沒這個心思了。

    “你弄了那麼久,就不打算讓朕瞧瞧。”

    亭幽咬了咬嘴唇,心有不甘,被定熙帝成功的激起了不服輸的性子,於是牽了定熙帝去床邊坐下。自己則去淨室換了衣裳,在隔扇外抱琴已經坐在琴邊了。

    既然是內室之舞,講的是閨房之樂,亭幽本就存了心思,這一舞其他任何人就看不得了。

    金色抹胸,白色燈籠扎腳褲,腰上系著無數金片疊成的腰裙,手腕、腳腕帶著金鈴,面上罩了一層白紗。

    燈,早就滅了,只留一盞在牆角。

    黑夜裡的舞者,隨著琴聲悠悠地扭動起來,手上握著細腰鼓,打著節拍,腰臀越扭越快,tun上的金片隨著身子的扭動而立了起來,發出帶著韻律的響聲來。

    人的眼光只能集中在肚臍一下的腰上,看那腰水蛇一般地扭動。

    腳轉得飛快。

    亭幽擠進定熙帝的雙腿間,轉身背對,鼓點敲得越來越急,腰顫得也越來越快。

    一記絕響後,只傳來亭幽不滿地叫聲,“還沒跳完吶。”

    這可是私下學著舞來,第一回給人看吶,亭幽的表演欲沒有得到充分的滿足。

    “你就找死吧。”定熙帝恨聲道。

    夜裡只傳來OO@@地脫衣服的聲音,然後是定熙帝問,“這回小日子來了多久?”

    亭幽的小日子剛走,但定熙帝此時這般問,真是大煞風景,“六、七日吧。”

    黑夜裡響起滋滋的水聲,亭幽扭了扭,歎聲道:“還沒沐浴呢,一身的汗。”

    另一個人根本沒空理她。

    “誰的舞美?”亭幽又問。

    “你。”良久才傳來定熙帝的贊歎聲,“人美、舞也美。”

    靜謐裡響起猛烈的撞擊聲,還有長長的淺吟低歎。

    “可真是美死朕了。”

    長久未得舒解,亭幽也自覺美死了,只是到後來,還是受不得,嬌嬌地道:“好叔叔,你倒是輕些呀,腰都要斷了。”

    “你真是作死是不是?”定熙帝一掌拍在亭幽的tun上,喘著氣道:“再不許這麼喊,不然朕真得弄死你了。”

    “楚恪--”亭幽半晌又悠悠長長地喚道。

    “真不行了?”定熙帝吮著亭幽的唇。

    “嗯。”嬌、吟裡已經帶上了哭聲。

    “乖,乖乖的,就這一晚,就這一晚--”定熙帝的聲音越來越低,動作卻越來越猛,漸漸又轉而輕柔地研磨。

    仿佛亭幽是那最後的一塊酸酸甜甜的山藥糕,讓人捨不得吃,只含在嘴裡,含了含,捨不得吞,又舔了舔,還是捨不得吞入腹中。

    “你能不能快點兒啊--”亭幽受不住地叫起來。

    “看你下回還招不招死。”定熙帝在亭幽耳邊笑,“可不許再跳這個舞。”

    自然是不敢再跳的。

    亭幽的腰好幾日都沒好,這回定熙帝也不肯再給她上藥,只說藥膏用完了,還沒配好。亭幽沒著褻褲好些天,沒少被定熙帝嘲諷。

    “有乖侄女兒在叔叔跟前成日不著褻褲的麼,阿幽你說這是什麼癖好?”定熙帝笑著親著亭幽的臉蛋兒。

    亭幽被定熙帝弄得羞惱不已,“什麼成日,不就是,不就是這幾天麼?”

    “你不是說不許喊叔叔的麼?”亭幽恨道。看著自己疼得厲害,他倒好,這幾日口裡越發葷素不忌了。

    “嗯嗯,你不許喊。”定熙帝笑了笑,又逗著亭幽玩了一會兒,督著她喝了藥,看著她睡了這才去了東書房。

    平靜的日子依然會流逝得很快。

    亭幽靠在定熙帝的胸膛上,吸取他的溫暖。

    定熙帝則摸著她的腦袋道:“朕命浙撫在蘇杭開辦了新式學校,嗯,也稱不上學校,以他們的話來說是研究吧,請西洋人當老師,允許工匠入學,就等著大夏朝能造出自己的火槍、紅衣大炮來。”定熙帝說起這個來,有一種特有的憧憬。

    “那些工匠能聽懂西洋人的話嗎?”亭幽問。

    “嗯,也有專門教語言的。”

    “那些西洋人他們穿的衣服、吃的東西好像都和咱們不一樣呢,上回不知聽誰說,說他們牛肉滴著血都敢吃,而且不用筷子。”亭幽笑著道。

    “的確大有不同。朕也好奇西洋是個什麼樣的地方。”定熙帝摟了摟亭幽,“朕還打算在福建開設學校,專門向洋人學造船,讓咱們的堅船利炮也能到達西洋。”

    這就是皇帝和自己的區別。亭幽想的西洋是,真想看看她們是怎樣穿衣吃飯的,定熙帝想的西洋是,拿堅船利炮去收服。

    “朕總想著有一日能卸下肩頭的擔子,咱們一同乘船去大洋那邊看看,總不能夜郎自大,閉關自守。”定熙帝低下頭在亭幽脖子上蹭著。

    “那我豈不是要去學西洋話了?”亭幽也來了勁兒。

    兩個人就著這個話題說了好半晌,亭幽覺得這主意真不錯,到時候哪怕是賢德妃於氏做了太後,也於自己無礙了。

    “你跟誰學?”定熙帝語氣裡含著一絲危險。

    “宮裡不是有西洋畫師麼?”

    “他們都是男的。”定熙帝狠狠在亭幽胸口抓了一把。

    “男的又怎麼了,夫子不都是男的麼?”深宮寂寞,好容易找個目標,又是那般的憧憬,亭幽自然要爭取。

    “朕不許。”

    亭幽轉轉眼珠子,“洋畫師有娘子嗎?讓他娘子教我啊。”

    “真想學?”定熙帝低聲問。

    “想。”亭幽回抱住定熙帝。

    “你親親朕,朕就替你想法子。”定熙帝的聲音越來越低。

    兩個人又笑鬧了一番,定熙帝這才開始批折子,亭幽則去大內藏書的“碧雪堂”選了好些跟西洋有關的書來翻著。

    歲月靜好。

    這是亭幽的感覺。

    哪怕外面刮著雪風,凍得人發抖,周圍沒有任何顏色,除了白,亭幽依然停不住臉上的笑容。

    “傻笑什麼呢?”定熙帝一走進內殿就看見亭幽正一臉傻笑坐在南窗邊,捏了捏她的下巴。

    “要過年了,開心嘛。”亭幽笑著仰頭,定熙帝親了親她的臉蛋兒,溫情十足。

    像一對在一起許多年的老夫妻一般。

    “嗯。”定熙帝抱起亭幽坐下,“想回家看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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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3-19 14:21:02


    亭幽發不出任何聲音,轉身就跑了出去,眼淚灑在空中,止也止不住,就這麼跑回了內殿。

    和曦宮當然是不能回的,否則第二日誰都知道敬貴妃被定熙帝罵哭了,亭幽回的還是內殿,就算在最激動的情況下,在這宮裡生活也不免得保留了三分理智。

    亭幽將自己摔在床上,埋在被褥裡哭,委屈得不得了,怎麼想也想不通定熙帝怎麼會發那麼大的火。

    半晌身後傳來腳步聲,亭幽是極熟悉的,卻也懶得理他。

    “以後不要隨便去東書房。”定熙帝稍嫌冷靜地聲音道。

    亭幽咬著唇想,你放一萬個心吧,就是打死她,她也不會再去自尋其辱的。

    身後不再有聲音,亭幽聽見定熙帝離開的腳步聲。趕回來就是為了補上這麼一句話?亭幽恨恨地翻身,抹干自己的眼淚,這有什麼好哭的,為這樣的人有什麼好哭的。

    亭幽起身下床,轉過屏風就見定熙帝正坐在南窗炕上,手裡夾著一塊還有一絲熱氣的山藥糕。

    亭幽想也沒想,走上去,一掌將那碟子掃落,搶過定熙帝手裡的那一塊扔在地上,還不忘踩上一腳。

    “行啊,脾氣見漲啊。”定熙帝諷刺道,但聲音平和,居然沒大發雷霆。

    亭幽桀驁不馴地抬了抬下巴,側了側頭。

    “你好得很。”定熙帝站起身,也不說話,徑直出了門,去了東書房。

    留下亭幽愕然,他這是什麼意思,發怒不像發怒,當然也肯定不高興,但是也拿自己沒轍。

    拿自己沒轍?亭幽不是傻子,想了想,也知道定熙帝這是對自己的容忍。可心裡還是怪他,就算真不喜歡嬪妃去書房,好好說不行嗎?干嗎那麼大陣仗的罵人。

    亭幽躺在床上,還以為自己會輾轉反側一夜,哪知不過片刻就沈沈睡去。

    亭幽這廂睡得正酣,定熙帝卻是怒氣沖沖地去東書房的,俞九兒這會兒還跪在書房外,任人參觀,指指點點。

    定熙帝走到書櫃前,從暗格裡取出一幅畫,手一揚就想放在燈上燒了,又頓了頓,終究捨不得。

    緩緩地展開畫卷,裡面的女子薄紗寸縷,嬌顏酡紅,媚色迷離地躺在山石上。

    看了良久,手又不自主地放到了下面,認命地長歎一聲。

    良久殿內傳來定熙帝的聲音,“打水來。”

    外面應了一聲,很快送水來的是王九福。

    次日亭幽是被騷擾醒的,只覺得鼻尖癢癢的,脖子癢癢的,睜開眼睛,定熙帝正摟著自己,在耳邊輕啄著。

    “什麼時辰了?”亭幽問道。

    “巳時二刻了。”定熙帝親了親亭幽的小嘴,這般溫情,亭幽幾乎錯覺昨夜在東書房的事都是自己做的夢了。

    看來定熙帝是下了早朝就回了內殿,亭幽還是不領情,只是態度軟和多了,輕輕推了推定熙帝,“臣妾要梳洗了。”

    “朕伺候你?”定熙帝笑道。

    這自然是玩笑話,亭幽恨他居然能當什麼事兒也沒有,還這般調笑,真當自己是小貓小狗般對待了,喜怒隨他。

    亭幽也不拒絕,下床走到梳妝鏡前坐下,將一把牛角梳遞給定熙帝。

    定熙帝愣了愣,唇角勾了勾,“還真讓朕伺候吶?”

    亭幽不語,解開辮子,散了發,定熙帝在後面乖乖地拿梳子為她梳著,小心翼翼,又是生手,生怕弄疼了她。

    柔順的長發從定熙帝手裡乖乖地滑過,“你這頭頭發真好,又柔又亮,滑得跟綢緞似的。”定熙帝低頭在亭幽耳邊道,一只手順著就從肩頭摸過,滑入了亭幽的衣襟,揉捏起來。

    兩個人的動作在鏡子裡清晰地印了出來,亭幽紅著臉,喘著氣,微微仰著頭靠在定熙帝的腹部,定熙帝的手在亭幽衣襟裡隆起的幅度和造成的褶皺,紋絲可見。

    “皇上這會兒又來哄臣妾做什麼?”亭幽止住定熙帝的手。

    定熙帝俯身將亭幽抱起來,自己坐了下去,手又摸了進去,亭幽一邊兒的袍子就滑落了肩頭,露出一只飽滿的白鴿來,被定熙帝的手罩著。

    “朕若是不哄你,以後只怕都沒得山藥糕吃了。”定熙帝低聲笑著。

    亭幽不自在地動了動,明知不該說,還是忍不住泛酸,嗔了定熙帝一眼,道:“不是還有媛昭儀的山藥糕麼?”

    定熙帝低頭在亭幽脖子上啃了一口,“朕只愛吃阿幽做的,酸酸甜甜,可惜昨晚只吃得一塊。”

    “唉——”亭幽長歎一聲,就這樣吧,總不能一直鬧別扭下去,君君臣臣,總是翻不了身的。

    定熙帝摟著亭幽的腰,搖了搖,松開罩著那白鴿的手,“你瞧瞧,鏡子裡的人是不是活脫脫一個妖孽?”

    紅唇似火,肌膚似雪,媚眼如蜜,睫毛似羽,桃紅繡粉海棠的袍子半遮半掩,香肩半露,酥胸高聳,修長的腿曝露在外,這道行,從妖精升為妖孽也不為怪。

    定熙帝的手指指向鏡中,在那雪、峰的尖、尖上點了點,明明沒有實際的接觸,亭幽卻忍不住顫了顫。

    定熙帝的手在鏡面上來回劃著,沿著那雪白乳、溝漸漸滑落到袍子裡,亭幽只覺得越來越熱,跳下定熙帝的膝蓋,拉了拉袍子,跑進了淨室。

    即使平日香艷如桃,最後總是歸於寂寞不滿的。

    過了冬至,便到了定熙帝的生辰。

    照例是要慶賀的,這年的晚宴擺在御花園的文輝樓。

    亭幽領了眾妃恭祝定熙帝生辰之喜,正待落座,卻見定熙帝對自己伸了伸手,亭幽愣了愣,上前幾步,將手放在定熙帝的掌心,順著他的姿勢,坐在他的榻上。

    這舉動,不僅亭幽愣了,就是在場眾妃也無有不愣的。敬貴妃獨寵宮中,眾人都是心知肚明的,可平日裡不用親眼看著總沒那般刺眼。

    今夜定熙帝生辰宴上,他卻親自牽了敬貴妃坐上皇帝的龍榻,這裡面的意味可就深長了,誰也不會懷疑,只怕一旦亭幽有孕,這皇後的寶座就要歸她了。

    眾妃都在笑,不過多少都帶著些苦意,連賢德妃的笑容都顯得有些勉強。

    之後是四位皇子帶著兩位公主恭祝生辰,亭幽因坐在定熙帝身旁,也生生受了這禮。大皇子看著翻了年便要成親出宮,已經是十四歲的高大少年了。

    賢德妃看了看自己玉樹臨風,頗肖定熙帝的兒子,笑容這才又盛了起來。

    亭幽看在眼裡,垂了垂眸,端起了桌上的酒杯。

    定熙帝從亭幽手裡接過酒杯放下,在桌下握了握亭幽有些冰涼的手,臉上卻絲毫不顯,問了問幾位皇子的功課,然後點點頭,宮人便領了幾位皇子同公主下去。

    獻禮爭寵自然又是一翻斗艷,不過都及不上雲美人的一曲歌一支舞。

    雲美人是同媛昭儀一批進宮的秀女,如今還在美人位上,連貴人都沒落得個,可以想見平時是極不得寵的,據亭幽對起居注的回憶看,這位雲美人可能還沒侍過寢。

    雲美人瞧著嬌小玲瓏,眉目清秀,比起宮裡眾多絕色來說,就顯得不起眼了,不曾入過定熙帝的眼也是能理解的。

    今夜雲美人卻大出了風頭。

    一支早已絕跡的“霓裳”古曲,讓人眼睛一亮,這是前朝獨寵宮中三十年的辰貴妃的獨家絕技,沒有十來年的舞蹈功底,是絕對跳不出這支高難度的舞蹈的。

    薄紗輕舞,腰肢漫點,一層層牡丹在雲美人的旋轉下綻放開來。

    一曲清亮的“霓裳”從那牡丹花蕊裡響起,以繞梁三日來形容也不為過。

    牡丹落盡,只留身著白紗的天外麗人靜靜地站在花、心,慢慢唱訴。

    極動極靜的美感讓人不由心醉神迷,連呼好鼓掌都忘了,在場所有人都靜默了三息。

    “極好。”還是定熙帝先開口,將一杯酒放入王九福端著的黑漆描金葵花式托盤裡,“賞。”

    皇帝賜酒這是榮幸,雲美人壓住微喘,粉頰生春,滿飲了這杯,那眼兒只往定熙帝身上瞟。

    晚宴終於雲美人這驚艷一舞,定熙帝起身回宮,都以為今晚指不定雲美人要成功上位了,連亭幽都這般以為,定熙帝卻拉了她的手一同離開。

    今夜的月光極好,淡淡薄薄地灑在石子兒路上,月光裡飄來陣陣臘梅的冷香,流光似水,淡香如霧,亭幽的手讓定熙帝一直牽著,兩個人悠悠地棄了步攆回宮。

    亭幽覺得這般也好極了,以前侍寢的時候,時常惱怒定熙帝的不知節制,蠻力粗橫,如今這般淡淡悠悠的,躺在他懷裡,翻一卷書,享受著他的撫摸,細想開來卻還更甜蜜些。

    亭幽在書卷上點了點,指頭敲了敲,“可真沒想到咱們宮裡還有位歌舞雙絕的雲美人。”

    定熙帝的聲音悠悠地從頭頂傳來,“未必。要說嗓子,紫瑜更為美一些。”

    紫瑜,是先皇後的名字。

    其實亭幽問這話不過是想引出定熙帝的另一句話的,她自問要說歌舞雙絕,眼前的自己還沒點頭呢,怎麼能輪到雲美人。

    結果不想,被定熙帝這一句給澆了個透心涼。

    “可惜,從未聽過。”亭幽故作淡定,略表遺憾。

    先帝為定熙帝擇妻時,孝貞後一曲《夢裡江南》打動了定熙帝的心,指其為妻,夫妻琴瑟和鳴地過了多少年,直到孝貞後去世,定熙帝至今還未再立後。

    亭幽滿懷酸意,不由想著,如果自己與孝貞後同時入宮,也不知定熙帝會是個什麼模樣。

    “想什麼呢?”定熙帝捏了捏亭幽的鼻子。

    “想如果臣妾與先後同時入宮的話......”亭幽水漉漉地眼睛望著定熙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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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3-19 14:20:45


    亭幽走進內殿時,定熙帝的一張臉隱藏在燭火的陰影裡,看不真切,但通身的怒氣由內而外,是忽略不了的。

    亭幽咬咬唇,“皇上萬安。”

    “你叫朕怎麼安,不吃飯,不吃藥,還有膽子摔藥碗了,朕讓人去請,還敢跟朕使性子!”定熙帝的聲音聽起來氣急敗壞,但還是壓抑著怒氣,可還是能聽出牙齒縫裡的氣聲兒來。

    亭幽直起身,“臣妾不是不吃飯,只是用過了而已。”

    “吃的什麼?”定熙帝問。

    亭幽一時沒答出,尋思著編點兒什麼,就聽定熙帝拍了拍桌子,大聲道:“跟朕使小性,還來騙朕?!是想餓死嗎?”

    “就是不想吃飯,怎麼了?!”亭幽被定熙帝也吼起了脾氣,真當自己是泥人塑的呢?

    定熙帝一陣愕然,大約沒料到亭幽還有這個脾氣。

    過了良久,亭幽不見定熙帝說話,最後只聽他聲音忽然低了下去,帶著絲絲疲倦道:“朕還沒用飯呢。”

    亭幽本來斗志高昂地情緒,被定熙帝一句話就輕輕打發了。

    “皇上怎麼不用?”亭幽低了低頭,柔軟了聲音。

    定熙帝拉過亭幽抱在懷裡,“你不吃朕怎麼吃得下。”

    亭幽眼睛瞬間就紅了,偏頭不看定熙帝,“怎麼吃不下了,怕是今日沒有皇上愛吃的山藥糕吧?”

    定熙帝靜了片刻,忽然笑起來,“朕只當是為了什麼,原來這些日子鬧別扭就是為了這個呀。”

    亭幽聽定熙帝的語氣,像是根本不當回事兒,而這事在自己心裡就跟針似的,戳得人心疼流血。

    亭幽甩開定熙帝的手,走到另一邊坐下。

    定熙帝挨了過來,“媛昭儀就待了不到一盞茶功夫,朕就打發她回去了,那麼點兒時間能做什麼?”

    亭幽只知道谷心玉去了東書房,卻沒問待了多久,聽定熙帝這麼一說,也知道是沒發生什麼事兒的,氣生到一半,消了,可抹不開面子來,還要僵持。

    定熙帝摟了亭幽,親了親她的臉蛋兒,“真是個小醋壇子,難不成朕以後要是翻別人的牌子你都要跟朕來這麼一遭?”

    亭幽愣了愣,卻不知該如何回答,自己想來,也覺得太匪夷所思了,定熙帝怎麼可能不召幸其他嬪妃,每隔五年還有新人進宮,離下一回也不過才三年多了,那時候自己還不知道在哪個冷宮裡待著呢。

    “可是我心裡難受。”亭幽流著眼淚。

    定熙帝沒說話,摟著亭幽,把她的淚珠子吻了去,“這回就算了,下回可不許再為這些事使性子了,連藥碗都砸了。”

    亭幽靠在定熙帝懷裡,不出聲。

    “好了,朕讓人重新熬了藥,親自瞧著你喝。俞九兒不得力,看來以後都得朕督著你喝了。”

    “那藥難喝死了,我不喝,我不喝。”亭幽不滿地道。

    定熙帝歎口氣將她抱起來,“不喝藥,飯總是要吃的。”徑直就抱了出去。

    這頓飯用得可就有些纏綿了,亭幽一直坐在定熙帝膝上,他拿筷子夾了菜,喂到她嘴裡,一頓飯,整整用了三頓飯功夫來吃。

    這晚定熙帝難得地在用飯後,沒去書房,留在了內殿。

    亭幽迫不及待地等著被寵幸,等了又等,等了又等,等定熙帝在榻上看了會兒書,又等他批閱了幾十份折子,還是不見他動。

    亭幽在定熙帝面前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意思夠明顯了吧?

    “困了?”定熙帝放下手裡的折子。

    亭幽點點頭。

    “你先去沐浴吧,朕再看會兒。”

    亭幽乖順地站起身,麻溜地去了淨室,香噴噴又迫不及待地洗了個澡,披了件松垮垮的墨綠袍子出來。

    定熙帝是最愛這件的。覺得這樣的墨色,更能襯出亭幽膚色的白皙和誘人來,袍子松松垮垮,行走間露出絲縫兒,讓人能瞥見那修長瑩潔的大腿來。

    亭幽迫不及待地走到定熙帝跟前兒,眼見著他眼神暗了暗,心裡暗笑有戲。

    亭幽眼看著定熙帝推遠跟前的榻幾,將她一把摟入懷裡,手自然就探入了衣襟。

    兩個人跟老房子著了火似地肆意而熱切地親、吻著。

    定熙帝動了動,讓亭幽跪坐在他跟前,低頭去品嘗那尖、尖,他最愛以這個姿勢去品嘗,亭幽被他弄得渾身乏力,卻沒有個支撐,只能往後倒,再被他一點一點逼近,最終壓在了身下。

    亭幽不滿地扭了扭腰,想要更多,卻發不出聲。

    墨綠的袍子早已散開,露出一具完美而豐、盈的胴、體來,發絲散在耳邊,媚眼迷離,粉臉生春,小嘴微微開合,喘著氣。

    這模樣,讓人恨不能將她揉碎了,塞進自己的身體裡。

    亭幽感到定熙帝的手指探了進入,就忍不住收縮了一下,長長地歎息了一聲,“嗯————”

    定熙帝卻又忽然停止了動作,起身。

    亭幽半晌才回過神來。

    “朕去沐浴。”

    亭幽看著定熙帝有點兒落荒而逃的背影,心裡想著,他什麼時候這麼講究了,非要在這事前沐浴了,在花園,在書房的時候,怎麼不見他急著沐浴啊。

    果不其然,沐浴之後,再也沒了下文。

    定熙帝摟著亭幽躺在床、上,“睡吧,朕今日有些累了。”

    亭幽不說話,既然累了,那物件怎麼不消停,杵著干什麼。

    可是亭幽不能說什麼,矜持,矜持,總不能像青樓的姐兒一般,忍吧,只能繼續忍。亭幽一邊兒胡思亂想,一邊兒睡了過去。

    定熙帝是真的累了,累到忘了亭幽今日並沒有吃那含了安神藥的湯藥。所以當定熙帝使勁兒掐著亭幽的腰,將那熾、熱鐵棍硬是塞入她大腿根隙的時候,亭幽就醒了。

    定熙帝的力道相當大,亭幽覺得自己的腰快要被他勒斷了,不由出聲,“疼!”

    定熙帝的動作明顯停了停,最後撒開手,吼道:“睡覺。”

    亭幽不知道定熙帝究竟是得了什麼病,這已經在她的理解范圍之外了,你說他不想要吧,卻明明那般急切凶狠,你說他想要吧,有什麼事情是能讓帝王寧願去忍耐也不......

    亭幽思考不出答案,索性就懶得去想。

    到亭幽小日子的時候,兩個人居然都松了口起,亭幽淡淡地表示,自己要回和曦宮,定熙帝也不挽留,只點了點頭。

    這回亭幽的小日子“持續”了大概十二、三日,也再不見定熙帝來檢查。

    御花園,嬪妃爭相“偶遇”定熙帝的故事每天都要上演好幾出,只可惜誰也沒賺得西翼侍寢的機會。

    亭幽不由得放下心來,那日媛昭儀不也沒得到機會麼,問題大約、肯定不會是出在自己身上了,至於定熙帝的身子出的這個問題,亭幽也不知該是喜是悲,悲的當然是就這麼唯一一個男人,還用不得了,喜的是,今後心裡再也不用為什麼谷心玉、何麗珍這等女人難過了。

    還沒翻出十五天,定熙帝又召了亭幽去乾元殿。

    亭幽靠在定熙帝懷裡喘氣,先才被定熙帝急切地吻了個通透,這會兒肚兜還撂在地上呢。定熙帝一邊兒玩著那粉嫩嫩的尖、尖,一邊兒問:“這回小日子多長時間?”

    “七天吧。”亭幽想了想道。

    定熙帝“嗯”了一聲,摸了摸亭幽的臉,“臉色好看些了。”

    亭幽也摸了摸自己的臉,她臉色什麼時候不好看了。

    “只是這兒還沒長,是不是朕太久沒吃了?”定熙帝在亭幽耳邊道,俯□又含了那愛物。

    “還疼著呢。”亭幽嘴裡道,身子卻直了起來,讓那兩團柔、軟顯得更飽、滿、堅、挺,喂了定熙帝一嘴。

    定熙帝在亭幽胸口悶笑,亭幽自己也害臊,將他推了開來。

    定熙帝也就順勢起身,親了親亭幽的臉蛋兒,去了前面的東書房。

    都說小別勝新婚,今晚定熙帝又明顯比以往熱情,待他走後,亭幽好心情地去御膳房,親手做了一碟山藥糕。卻不是媛昭儀那種,亭幽做的山藥糕熱氣騰騰,切成菱形,澆了她特制的酸梅醬,清甜帶酸。

    亭幽將山藥糕裝入剔紅食盒,提著去了東書房。門口值夜的俞九兒正要去稟報,卻被亭幽攔住,將食指擱在唇中間,示意他不許作聲。

    俞九兒果然不再作聲,放了亭幽進去。

    若今晚換了王九福大抵就不會出這個錯了。

    亭幽輕輕地推開門,盡量不發出一點兒聲音,忍著笑輕腳輕手地靠近大殿前方那團光明。

    亭幽躡手躡腳走到離定熙帝一丈遠的地方時,還是被他發現了。

    發現了就發現了,就算不會欣喜萬分,但板著的臉下面總該還是有絲絲喜色的,亭幽是這般以為的,在清暑山莊的時候,她也這般去見過定熙帝幾回,他是極高興的,但後來出了靳太師那回事兒後,亭幽就不待見定熙帝的書房了,這次還是那之後第一次來書房。

    只是定熙帝抬頭看到亭幽的那一剎那,亭幽驚訝於他眼裡的復雜。有驚惶、心虛,然後是憤怒。

    “你來做什麼,出去!”定熙帝的聲音在空曠的大殿裡回響,格外的刺耳。

    亭幽看著定熙帝手忙腳亂地收著一幅畫,臉上滿是憤怒,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就是前一刻還同自己親暱溫存的定熙帝?

    “耳朵聾了嗎,出去!”

    作者有話要說:戀愛裡的女人,不自覺的傲嬌和矯情,那是少不了的。尤其是吵架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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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3-19 14:20:20


    這廂亭幽心裡還甜著,卻不知定熙帝那邊嘴巴估計已經甜著了。

    待亭幽回和曦宮處理事務,才知道下午媛昭儀送了點心去乾元殿。

    聽得消息,亭幽還能故作鎮定,晚膳時居然也沒給定熙帝擺臉色,殷勤伺候了用飯、用茶,定熙帝別說沒任何表示,站起來拍拍屁股就要走人。

    “朕去書房,你自己早些睡吧。”

    亭幽在定熙帝背後咬碎了一地的牙。早些睡,睡什麼?既然不讓人侍寢,你翻人牌子做什麼?亭幽氣得跳腳。

    想必是下午被媛昭儀吸干了精、血,亭幽氣得渾身發抖,嘲笑自個兒下午還在那兒傻樂。

    俞九兒來伺候喝藥時,亭幽差點兒沒忍住把藥碗砸他臉上,這些內侍說到底都是和定熙帝一夥兒的,一丘之貉。但亭幽到底還是忍住了,喝了藥,覺得困倦,昏昏沈沈睡了過去。

    第二日亭幽起身已不見了定熙帝。“皇上昨晚可回來了?”

    “回娘娘,皇上昨晚歇在書房的。”

    亭幽面無表情地任宮人伺候。

    “今早晨王公公來傳話,皇上請娘娘在乾元殿用膳。”

    亭幽心裡哼了哼,一個早晨都沒笑臉,領了抱琴去御花園散心,卻偏偏糟心地遇上了媛昭儀。

    上午陽光好,又不刺人,媛昭儀正抱了二公主香濃出來曬太陽。

    “給貴妃娘娘請安。”媛昭儀柔柔地道。

    媛昭儀因為生孩子而豐腴的身子如今已經苗條了下來,只是胸部還脹鼓鼓的,瞧著就誘人,都是當娘的人了,看著還嫩得蔥段子一般,亭幽打心眼兒裡覺得看見她就煩躁。

    二公主香濃的臉蛋如今已經長開了些,臉蛋紅潤潤的,長得像媛昭儀,只是鼻子像定熙帝,長大了必定是位美人兒。

    亭幽心底遏制不住惡意地想,生了公主又怎樣,還不是不受定熙帝待見,二公主的名字都還是賤人取的。

    可是,可是畢竟人家生了個女兒,總好過自己。再瞧瞧媛昭儀美潤的臉色,一副有女萬事足的慈母樣子,亭幽就覺得刺眼,太刺眼了。

    亭幽不由想起上回在西苑問幽亭,這位媛昭儀當著自己的面就敢招惹定熙帝,果真還讓定熙帝去寵了一回,這就懷上了二公主。

    這昨兒個下午背著自己還不知道怎麼狐媚呢,指不定五皇子已經在她肚子裡了呢。

    亭幽神思恍恍惚惚地,直到抱琴喊她,她才回過神來,媛昭儀還委屈地屈著身子呢。

    “起吧。”亭幽端著架子,其實心裡早懊悔了,自己怎麼就走神了,當眾給媛昭儀難堪,這傳出去還不知多難聽呢,也不知定熙帝會如何想自己。

    這位媛昭儀就不懂自己起身麼?雖說上位不叫起,按禮她是不應起的,但平日裡可沒見她有這般規矩,有孕那段日子,嘴裡雖然說得好聽,但行禮可是連身子都不帶彎的。

    這位媛昭儀要不是生的是公主,只怕鼻子這會兒都要朝天了。

    亭幽看不得媛昭儀裊裊娜娜的樣子,轉身走了。心裡卻開始懊悔,真是辜負了老祖宗的教誨。

    老祖宗是不贊同宮裡嬪妃間互相爭斗的,那不過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便宜了後面的人。何況帝心在何處,看的是你自個兒爭氣不爭氣,可怨不著別人。

    若皇帝瞧不上你,你就是弄倒一個,後面還有十個、百個。

    同嬪妃斗,沒得損了自己在皇帝心裡的地位,得不償失。

    但亭幽就是忍不住厭煩媛昭儀,恨不能遠遠地打發了她。否則當初何麗珍給二公主取名時,亭幽就會力爭不同意的。

    中午,亭幽伺候定熙帝用飯時,依然克制地打疊起精神和笑臉來伺候。

    到晚上,用晚膳時,定熙帝看她的眼神就有些古怪了。

    亭幽用腳趾頭想也知道,定然是今兒中午“為難”媛昭儀的事兒傳到他耳朵裡了。但是定熙帝不開口,亭幽自己也不想開口。

    飯後,定熙帝又去了書房,亭幽獨自入睡。

    這般過了好些日子,兩個人都對這事表示沈默。亭幽心裡卻一直鬧騰著呢,只覺得定熙帝不開口,定然是覺得愧對自己,他自個兒偷腥,她為難為難媛昭儀又怎麼了?對,定熙帝按下這事不問,定然是因為這個。

    否則他早該冷嘲熱諷自己了。

    不自覺裡亭幽已經覺得定熙帝是只能是她自己的了,他背著自己召幸嬪妃那就是偷腥了。

    亭幽這晚從定熙帝走後,是越想越氣,雖然自己在乾元殿呆著,可定熙帝一直沒寵幸她,掛著個空名而已。

    亭幽不知道定熙帝為何這般,不想召幸就算了,做什麼將她冷落在乾元殿裡,夜裡要麼是歇在東書房,要麼回來也極晚了,亭幽早就睡著了,早晨起床他又先走了。

    用飯時,講究食不語,也說不上幾句話,飯後就匆匆去了前面。

    有一瞬間亭幽摸著自己的臉,都懷疑自己是不是成了丑八怪嚇著定熙帝了,讓他恨不得能插翅逃離。

    亭幽越想越委屈,越忐忑,老祖宗的教誨裡可沒有說過這個古怪情形該怎麼做的。

    亭幽將頭埋在枕頭裡,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哭累了才睡著。

    夢裡又夢見,定熙帝左手抱著媛昭儀,右手摟著關氏姐妹,左親親,右摸摸,好不快活。她們看見自己,便是冷嘲熱諷,媛昭儀譏笑亭幽是個不會下蛋的母雞,關氏姐妹則在一旁咯咯地笑著。

    定熙帝卻什麼話也不說,只當看不見自己。

    小關氏還低□子,拿嘴伺候起定熙帝來,大關氏則搖著定熙帝嬌聲道:“皇上,她可會這個?”

    只聽得定熙帝冷笑道:“她哪裡會這個,哪有心肝你倆個伺候得好。”

    “那就叫她滾啊——”媛昭儀的臉變得惡毒起來。

    定熙帝剛剛啟唇,那嘴型就是個“滾”字,夢裡亭幽“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

    “阿幽,這是怎麼了,怎麼了,做噩夢了?”有人焦急地喚著她,亭幽這才迷迷糊糊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定熙帝擔憂的眼神。

    亭幽這才知道自己是做夢了。

    只是看著定熙帝,眼淚就忍不住,傾盆似地往下流,定熙帝又是哄,又是抱,又是親,也不管用。

    亭幽就那麼望著他,流著淚,卻發不出聲兒。

    無聲哭泣最是傷身。

    “好了好了,這是怎麼了,不就是噩夢麼,夢裡誰欺負你了,朕找他們給你算賬,讓你出氣。”定熙帝輕輕拍著亭幽的背,有些笨拙地拿手帕替她擦著眼淚,因淚下得急,用手抹淚是早就不夠用了。

    亭幽哭夠了,聽了這話“噗哧”笑道:“在夢裡欺負了我,我哪能找人算賬啊?”

    “怎麼不能,敢在夢裡欺負你,朕就要讓他付出代價。”定熙帝的心總算放下了。

    “你哄我呢。”亭幽從定熙帝手裡抽出手絹自己擦起眼淚來。

    “你說你怎麼小孩兒似的,做個噩夢也能哭成這樣?”定熙帝從亭幽手裡接過手絹,扔到一旁去,給她換了塊干淨的。

    亭幽這才想起那個夢,又想起現實裡的事情,不再開口,轉過身背對著定熙帝重新躺下。

    “怎麼了?”定熙帝從背後抱住亭幽,親了親她的耳垂。

    亭幽大力地動了動身子,想甩開定熙帝,嘴裡道:“臣妾困了。”

    定熙帝愣了愣,沒再說話,好一會兒才道:“那你睡吧,朕上朝了。”

    聽得定熙帝起身的聲音,亭幽猛地坐起身,盯著定熙帝的背。雙手握著拳頭,恨不能一拳打在他眼睛上。

    只是沒想到現在居然已經到了上朝時間了。亭幽看定熙帝的穿著,仿佛剛從書房回來的樣子,並未換做睡袍,這會兒怎麼就又要上朝了?

    定熙帝走後,亭幽兩只眼睛愣神地看著床頂,只覺得心灰意冷,什麼都沒意思了,這會兒就是讓她做皇後,她都不會興奮一絲半點兒。

    亭幽踢了踢被子,起身下床,梳洗後讓宮人將自己所有的東西都裝好,全部送回和曦宮,她的人則直接回了和曦宮。

    冷落吧就得有個冷落的樣子,這般掛羊頭賣狗肉算個什麼意思,愛召幸誰召幸誰,犯得著把她放在人前當靶子嗎?亭幽越想越委屈。

    中午,俞九兒來請亭幽去乾元殿用膳,亭幽冷著臉喝了口茶,“本宮已經用過了。”

    俞九兒連連賠笑,這宮裡敢這麼不給定熙帝面子的也只有眼前這位主子了。俞九兒賴在和曦宮不走,過了一刻鍾後,亭幽的藥來了,他還要守著。

    亭幽看見乾元殿的人就冒火,當著俞九兒的面把藥碗摔了,“本宮身子好得很,不用再吃什麼藥了。”反正她今後也不侍寢了。

    “抱琴,送俞公公出去。”亭幽下了逐客令。

    到晚上,王九福親自來請。

    亭幽還是同一副表情,“本宮用過晚膳了。”

    王九福什麼也沒說,直接就在亭幽跟前跪了下去。

    “王公公你這是做什麼?”別說,王九福這動作還真是驚到亭幽了。

    王九福道:“娘娘不吃飯,不吃藥,這是奴婢們伺候得不好,還請娘娘責罰,可不能苦了自個兒的身子。皇上那兒,奴婢也不敢回去了,皇上說了,娘娘什麼時候願意吃飯了,吃藥了,再讓奴婢回去。”

    亭幽氣得無話可說,心想著,你愛跪就跪唄,我還不愛伺候了呢。

    亭幽跺著腳回了內殿,不想王九福還真在外面認真跪著。

    “娘娘,這都半個時辰了,你看王公公......”抱琴勸道。

    這便是給亭幽梯子下了,這宮裡又有誰敢真正為難王九福呢,亭幽嘟著嘴去了前面,“王公公起來吧,本宮這就傳飯,藥熬好了端進來就是了。”

    王九福這才起身,難為他臉上還帶著笑。

    亭幽瞧了瞧抱琴,抱琴趕緊上前道:“王公公,這是祛瘀膏子。”抱琴將一個小白瓷罐遞給王九福,這是怕王九福跪久了,傷了膝蓋。

    這等膏子王九福也不是弄不到,但總是貴妃的心意嘛,這是要抹平剛才的事的意思,王九福如何不懂,所以他做出一副感激不盡地樣子將瓶子接了過來。怎麼敢不給敬貴妃面子呢?

    “奴婢這就出去給娘娘張羅步攆。”王九福躬身道。

    亭幽道:“本宮就在和曦宮用。”

    王九福帶笑道,這笑容只怕比哭還難看,“娘娘——”

    亭幽坐著不動,抱琴看著急了,連聲道:“公公請先行,奴婢這就伺候娘娘更衣。”說罷也不管亭幽同意不同意,扶了她就往內殿去。

    “抱琴——”亭幽喊道,“你這是以下犯上。”

    抱琴也不理她,只笑了笑,催促著宮人開妝奩。

    半推半就裡,亭幽終究還是上了步攆,去了乾元殿,再怎麼鬧也得有個度不是。亭幽心想,要換了我是皇帝,你是貴妃,你看我理你不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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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3-19 14:20:00


    這一月來,亭幽熬得有些艱難,心上心下,更是覺得定熙帝喜怒無常。

    每七日太醫院醫正周草易必來請脈,所開藥方每日由俞九兒親自來監督亭幽喝下,鬧得亭幽都有些摸不著頭腦,這麼大陣仗難道是自己有什麼問題影響到了定熙帝的身子?

    亭幽自己就不由想到了敬氏秘藥。那藥自老祖宗去後她就甚少用,若不是上回定熙帝鬧得太厲害,她疼得緊了,也不會用,還讓定熙帝知道了。

    不僅如此,定熙帝還命人搜了和曦宮,將一應藥物全部搜繳,便是平日亭幽沐浴的香膏都被搜了去,周太醫還要了方子去,後來想必是無甚大礙這才還了回來。

    亭幽再次走進乾元殿時,已經是九月下旬了。

    先陣子定熙帝再不召亭幽侍寢,後宮還頗歡愉了陣子,以為敬貴妃定然是惹怒了定熙帝失寵了,不想定熙帝自清暑山莊回宮後第一次召幸妃嬪,依然是翻的亭幽的牌子。

    為了這番,亭幽特地挑了一襲看著喜慶的顏色,妃紅錦地金秀遍灑桃花上襦,月白桃花寬襴襦裙,腰上系金絛,掛玉環。

    頭飾用的是一套珍珠頭面,將人映襯得流光華彩,亭幽自己在西洋鏡裡看了都覺得滿意。

    走進乾元殿的內殿時,亭幽見定熙帝正一手撫眉心斜靠在炕幾上,臉上帶著疲憊之色。

    “皇上金安。”亭幽遠遠地行了禮,一個來月不曾相處,曾經的甜蜜親近仿佛遠離了不少。

    聽得亭幽的聲音,定熙帝這才抬起頭,遠遠地打量了她一番,只覺得人瘦了,一張小臉在妃色衣裳的映襯下越發顯得瘦弱,讓人心疼。

    定熙帝對亭幽招了招手,待她一過去,就摟入了懷裡。

    亭幽坐在定熙帝腿上,心忽然安了不少,緩緩靠在他懷裡,只覺得格外暖和。

    “這些日子可認真吃藥了?”定熙帝道。

    亭幽低聲道:“你不每天都讓俞九兒監督臣妾麼?”

    定熙帝笑了笑,“不監督你行麼,背著宮女,偷偷就把藥倒了,還以為朕不知道吶?”

    亭幽自己也忍不住笑了笑。

    “夜裡睡得好麼,還容易驚醒嗎?”定熙帝摸了摸亭幽的臉頰。

    定熙帝的這番親暱還有眼裡的疼惜,讓亭幽都懷疑前兩個月的冷遇是不是不曾存在過,仿佛他二人昨日還曾在一起,繾綣纏綿。

    亭幽轉了轉眼珠子,“自然是睡不好的。”

    亭幽才說完,就感到定熙帝攬著她腰的手緊了緊,聽他道:“怎麼睡不好?周草易不是給你開了安神藥麼?”

    “沒有皇上陪著嘛。”亭幽撒嬌道。當然習慣了定熙帝的陪伴這可能是一個原因,但最大的原因自然還是那幾日一至折騰人的情、潮。

    定熙帝低下頭啄了啄亭幽嘟起的唇,低啞地道“想朕了?”

    亭幽就勢圈住定熙帝的脖子,輕輕哼著,“嗯。”

    定熙帝的手開始不規矩起來,從襦襖的下擺探了進去,近似乎貪婪地揉上那雪、峰,亭幽窩在他懷裡,只想他再用些力,再用些力,就這樣把她揉進去才好。

    定熙帝急切地將亭幽擱在炕上,掀開她的衣裳,從亭幽的唇一直吻到雙、峰,輾轉吃著那尖尖,像個饑渴的嬰兒。

    亭幽嬌嬌地哼出聲,渾身熱得發燙,挺直上身迎合著定熙帝,腰也空虛地扭著,奈何定熙帝就像不懂女人的毛頭小子一般,就是不肯再進一步。

    直到亭幽覺得那尖尖都要被他弄脫皮了,身上無一處沒有紅痕時,定熙帝忽然停了下來,替亭幽掩好衣裳,抽身而起。

    亭幽睜圓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著定熙帝。這簡直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亭幽明明感到定熙帝是動了情的,她一手拉好衣襟,一邊坐起來,“皇上——”

    定熙帝作惡地隔著衣裳捏了捏亭幽的飽、滿,“瘦了,朕喜歡大的。”

    亭幽咬了咬唇,心想,這會兒倒嫌棄上了,先才也不知誰愛不釋手。

    定熙帝推了推亭幽,“你先去沐浴,等會兒陪朕看會兒折子,嗯,阿幽?”

    亭幽這才不情不願地起身。

    這一個晚上什麼也沒發生,定熙帝就像是變了柳下惠一般,亭幽就算淘氣地窩在他懷裡,拿tun去撩他,他也無動於衷。

    或者也不是無動於衷,只是不肯動而已。

    定熙帝狠狠一巴掌拍在亭幽tun上,“給朕老實點兒,朕今日累了,你這模樣,當心下面參你個狐媚惑君。”說完定熙帝又抓了一本奏折在手裡。

    “臣妾這點兒道行,哪裡就能惑君了。”亭幽撇撇嘴,不滿地道。

    饒是這般撒嬌耍癡,定熙帝只當什麼也沒看見,還將亭幽環住他的手掰開,側了身背對亭幽。

    亭幽這才確定定熙帝今晚是不想的,只得奄奄地靠在他身上,迷迷糊糊就睡了。

    這一夜亭幽好眠無礙,哪裡有她說的那般容易驚醒。定熙帝倒是滿意了,看來周草易的藥還是有效果的。

    亭幽醒來時,天已大亮,定熙帝早已去了前面,亭幽自覺但凡有一點兒響動,她都會醒,何況是定熙帝起床的那個陣仗,不想昨晚居然睡得那般沈。

    “皇上何時走的?”亭幽問伺候她更衣的宮女。

    “卯時二刻。”

    亭幽不自主地皺了皺眉,依然是平常時間吶,自己怎麼就沒警覺。那宮女倒是靈醒,補充道:“今兒皇上起床後,到的東次間更衣。”

    這就難怪了。

    難不成是為了不吵著自己睡覺,亭幽心想。

    “皇上還吩咐,請娘娘留在乾元殿用午膳。”

    亭幽點點頭。

    至中午,定熙帝回了內殿,兩人一同用飯,並無交流。才短短一個來月,就感覺生疏了許多,若昨晚能親近些,今日可能也就恢復了,只是如今總有些淡淡的不自在。

    亭幽對著定熙帝也就難免恭敬了些,也疏遠了些。

    飯後,定熙帝攬了亭幽在腿上,有些無奈地道:“怎麼,怪朕冷落了你這麼長時間?”

    “臣妾怎麼敢?”亭幽嘴裡說著,但表情可不是這般。

    定熙帝捏了捏亭幽嘟起來的小嘴,在她耳邊親了親,又親了親,一路在她臉上輕輕啄著,這般溫柔,直讓亭幽心都化了,比起歡、愛來,這樣輕柔得仿佛她就是易碎的瓷器的對待更讓人打心底升起愛戀。

    亭幽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事,眼角就滴出了淚。

    “怎麼了?”定熙帝低聲舔去那滴淚。

    亭幽眨著瑩瑩的眼睛,一句“永遠”就想問出口,但到底還是忍住了,她太貪心,也太天真了。

    “委屈嘛。”

    “朕還沒說委屈,你委屈什麼。”定熙帝拍拍亭幽的臀,又在她尖、尖上捏了一把,“好了,你午歇一下,朕去書房了,晚上還是陪朕用膳。”

    亭幽戀戀不捨地送走定熙帝,這個下午的日子嗅起來就覺得空氣裡都有一絲甜意,只是太短暫了。其實白日什麼的,也不是不好啊。亭幽紅著臉想。

    作者有話要說:吃素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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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3-19 14:19:38


    第二日,亭幽同定熙帝乘馬車出了清暑山莊,她本以為得固守規矩,困坐在馬車裡,哪知道定熙帝卻自己掀開了馬車的簾子。

    車廂上裝著一大面透明的琉璃,上面罩著竹簾子,定熙帝放下縫隙寬敞的竹簾子,這樣既不擔心外面有人能看進來,裡面的人卻能從縫隙裡很輕易看到外面的情景。

    看來,定熙帝準沒少做這些事兒。

    亭幽恨不能把臉貼在縫隙上往外看,外面熱鬧極了。

    半途,亭幽看見一個女子擰著一個男人的耳朵,“你這是做什麼,爹娘努力賺來的錢,難道就是讓你去找小春樓的小春娘的?”

    那男子被擰得嗷嗷大叫,亭幽看得有趣。定熙帝拉了拉車廂裡的繩子,馬車便停了下來。

    兩個人在車裡都看得有趣。亭幽是看這畫面滑稽可笑,再回頭看定熙帝,卻見他目不轉睛地瞧著那女子。

    少女裝束,皮膚黝黑,但五官還算標志,雙手叉腰,很有氣勢,罵自家弟弟的口齒更是伶俐。

    亭幽狠狠用手肘往後撞了撞定熙帝,臉上似笑非笑。

    定熙帝這才回過神,低頭看著亭幽笑:“怎麼了?”

    “趕明兒和春堂是不是又得有人住進去了?”亭幽抬起下巴。

    定熙帝擰了擰亭幽的鼻子,“這醋性兒也太大了,可得好好改改。”

    馬車又繼續往前,這回總算沒出什麼強搶民女的事兒。

    繞過前門大街,馬車入了一條小巷,亭幽不解為何來這等地方,看著怪偏僻的,但前面偏有一處極熱鬧,排著極長的隊伍。

    定熙帝給亭幽戴上帷帽下了馬車,又將她抱下去。

    “咱們這是做什麼?”亭幽不解。

    定熙帝道:“去見見神醫。”

    亭幽這才知道他們這回是特地出來看這位神醫的。要說這位神醫架子也忒大,便是皇帝召見,也不肯入宮,轉身就雲遊天下,定熙帝不捨他的本事,也不為難於他。

    “這是周太醫的小兒子,自小醫術了得,但打死也不肯入太醫院,喜歡在民間行醫。”定熙帝淡淡解釋。

    “皇上也拿他沒轍?”亭幽只覺得好笑。

    定熙帝倒不以為意,“在太醫院裡只怕他天才折翼,朕何其忍心。”不僅不忍心,還將太醫院的所有資源供其使用,卻任他逍遙雲遊。

    連亭幽都佩服定熙帝的胸襟。

    門口有侍衛早早就來排了隊,見定熙帝到來,趕緊讓了位置,亭幽這才知道原來定熙帝來找這位周神醫看病,也是要排隊的。

    周神醫看見定熙帝與亭幽進去時,愣了愣神,站起身對著定熙帝輕輕彎了彎腰,便神色自如地坐了下去。

    亭幽見得這位神醫極為年輕,白淨的臉,骨骼分明而修長一雙手,看起來不像醫生,倒像是個秀才。

    周神醫對著定熙帝做了個“請坐”的手勢。

    定熙帝推了推亭幽的肩膀,“不是我,是我夫人。”

    定熙帝讓亭幽揭開帷帽,坐到周宇全的對面。

    亭幽乖乖解開帷帽,一旁伺候的小童睜直了眼睛,周神醫喊了他幾聲,小童這才回過神,將脈枕換了一個。

    亭幽這會兒倒有些信這位神醫了,見得自己時,毫無驚艷,在他眼裡,他對著的只是一個病人,光這份氣定神閒便讓人心生信任。周神醫診脈時,是絕對不會讓病人手上蒙著手絹的,所以亭幽直接將手擱在脈枕上。

    周宇全搭上三指,眼睛卻沒離開過亭幽的臉,半晌換了一手,又診了一會兒,亭幽心想,這兩父子還真像,診脈都要花這麼久。

    “夫人可是夜裡易醒,白日又困倦,胃口不佳,易出冷汗。”

    亭幽點點頭,症狀都對。

    半晌,周宇全收回了手,眼裡閃過一絲亭幽不解的輕蔑來。也不見他執筆開藥。

    定熙帝出聲道:“可有不妥,不開藥麼?”

    周宇全淡淡道:“無需。”

    亭幽放下心來,其實她自己也不覺得是什麼大症候,這都是被定熙帝累的,她每次都累得半死,定熙帝事後卻精神異常,徹夜批閱折子也不倦。

    亭幽再看定熙帝的臉,卻覺得他臉色極難看,正要上前問,卻聽他道:“阿幽,你先出去,我讓神醫診診脈。”

    亭幽點點頭。皇帝的脈案自然不是隨便哪個人都能看的。

    從醫館出來,定熙帝的臉色一直陰沈,亭幽都不敢輕易上前答話,兩人默默坐在車裡,又經過前門大街時,亭幽見得先才那位女子出來買東西,正同店家討價還價,便推了推定熙帝笑道:“皇上,你看,又是那位美人兒。”

    定熙帝只往外掃了一眼,就收回了眼神,“唰”地一下放下簾子,隔絕了外間的一切。

    亭幽在心裡低罵一聲,“毛病。”卻不敢再開口。

    若平時好時,她怎麼使性子都行,但定熙帝陰沈了臉,她便一動不敢動了。老虎始終是老虎,不會因為沒發火,就成了貓。

    而定熙帝的毛病還遠遠不止這一點。

    從外面回來的當天下午,定熙帝突然提前獨自啟程回了京都,留下後宮眾人慢慢地在兩日後才啟程。

    定熙帝走得十分匆忙,連亭幽這裡都沒打招呼,只帶了王九福和貼身侍衛,輕裝簡服就回了京,讓亭幽一陣擔心以為是京城出了什麼亂子。

    待亭幽回京已是十來日後的事情了,京城安然無恙,嶺北也未有太大變化。只是定熙帝雖在宮中,但已經一月未踏足後宮了。

    亭幽不知自己為何忽然就受了冷落,後宮眾妃開始不安分起來,但無一例外地都被無情地趕了回來。

    亭幽不得不暗問自己,難不成那日定熙帝見周神醫,是他身子出了問題?縱欲過度?

    定熙帝楚恪那日匆忙回京,第一件事就是讓王九福去將先朝內廷記錄翻出來。

    記錄從大夏朝的開國太祖開始。

    不算亭幽,敬家共有五女入宮,其中四位皇後,一位皇貴妃,其中只有一位皇後做到了太後,那便是敬太後。

    四位皇後裡還有一位曾讓高祖廢元配而改立中宮。

    如此看來,敬家的女人可真是都不簡單。

    可敬家的女人也有一個共同的特點,那就是短壽且無後。壽命最長的是敬太後,活到了四十歲。

    其他三位皇後,皆未活過二十五歲。最甚者,入宮不過三年便病逝。那位皇貴妃入宮後也僅僅活了四年,否則熬死了皇後,只怕是必定要晉位皇後的。

    這四位入宮時,都適逢皇帝壯年,唯有敬太後入宮時,先皇已垂垂老已。定熙帝還記得,自敬太後入宮後,先皇便如老樹長新芽般,硬生生多拖了十年才去,這也才讓定熙帝有時間長大,最後擊敗眾位兄長,得繼大業。

    定熙帝回想起,周宇全的話。

    敬家有獨門秘藥,傳女傳媳不傳男,以彼之元陰供給帝王之元陽,損陰而肥陽,壽命必短,且不利生育。自然周宇全還有未曾出口的話,敬家女那等尤物,又能補陽,帝王何能不愛,即使不知其內裡,也必沈於其女體。

    這也是周宇全當時看亭幽時為何有那等輕蔑眼神,且不願為其開藥,因其是自求死路。

    定熙帝倒不認為亭幽知道這事,觀平日就知,她若知此事,是絕不肯用命來“盡君今日歡”的。亭幽此時已進宮三年有余,幸虧彼此多有罅隙,又曾賭氣,加之她身子又弱,定熙帝並不曾恣意盡情,否則此時必然已夭亡。

    定熙帝只覺幸甚。

    定熙帝的心思亭幽自然是猜不到的,別說她,便是老祖宗自己也未必知道敬氏秘藥有那等副作用。

    這一月來,亭幽熬得有些艱難,心上心下,更是覺得定熙帝喜怒無常。

    作者有話要說:一直想寫這樣一個尤物家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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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3-19 14:19:23


    亭幽這麼一鬧委屈,惹得定熙帝“小祖宗”都喊了出來,“我的小祖宗喂,你這有什麼委屈的,朕不是也經常吃你的麼?”

    亭幽坐在床邊抹著淚道,“這怎麼一樣,這怎麼一樣,我又沒有讓人看著。”

    “怎麼就看著了,靳順那個老眼昏花哪能知道,朕不就是愛看你那嬌模樣麼,要不下回咱們掉個個兒?”

    亭幽隨著定熙帝的話想了想那場面,“噗哧”就笑了出來,“我才沒你那般不正經。”其實亭幽想說的是,厚臉皮、無恥、下流。

    定熙帝見她笑了,又摟著哄了許久,生是磨得亭幽晚上同意讓他弄了一回才罷。

    事後,亭幽靠在定熙帝懷裡道:“臣妾父親上的那請命折子,皇上不要同意,臣妾是最了解他的,能平平安安待著已是阿彌陀佛了。”敬父眼饞嶺北軍功,想著要上去分一杯羹,亭幽只替他擔了一百顆心,居然如此無自知之明。

    這當口定熙帝是最好說話不過的了,因笑了笑道:“別人都為父親爭功,你倒是看得開。”

    亭幽扭了扭腰道:“皇上你看行不行嘛?”

    “怎麼不行,不過既然是阿幽的父親,朕打算給他在內務府安排個職位。”

    亭幽簡直不敢相信定熙帝居然如此慷慨,內務府是個大有油水的地方,只要她父親不頭昏地去犯謀逆罪,想來平安到頭是絕對有指望的。這下亭幽放心了,敬父想必也會滿意。

    議過這事,定熙帝又許諾亭幽過幾日就帶她去秋獵,順便教她用火槍。

    定熙帝帶亭幽去秋獵的地方是離清暑山莊不遠的北秀圍場,亭幽有些興奮地捧著裝著火槍的銀盒,不願假手他人。

    定熙帝好笑地從盒子裡取出火槍,同亭幽講解了一下姿勢,並給她示范了一槍。

    待侍從將靶子移過來給二人看時,雖說不是正中靶心,但依然在中心紅圈內,亭幽不想定熙帝用西洋槍也用得如此好。

    眼睛裡難免就浮現出真誠的贊美、仰慕,惹得定熙帝干咳了一聲,他當然不會告訴亭幽,在她小日子那段時間他外出就是專門為了練槍來的。

    “這槍的威力好大呀,百步之外的靶子,居然能一槍洞穿。”亭幽感歎,然後嚷著道:“我也要試,我也要試。”

    定熙帝親自給亭幽裝上子彈,教她上膛,“這槍的後坐力很大,你得把槍靠在肩頭,對,眼睛看著靶子,身子再側一點兒,挺胸——下巴抬一點兒——”

    結果亭幽的第一發子彈也還是不知打到什麼地方去了,兩個人跑上去找了許久,才在一旁的石頭縫裡找到一個洞。

    “沒關系,朕第一回學的時候,比你還不如,好歹你這一槍還在方圓一裡之類。”定熙帝笑道。

    亭幽惱羞地踩了踩定熙帝的腳背,當然也不敢用力。

    事實證明,亭幽雖然學什麼都又快又好,但於槍法實在有些困難,浪費了一、二十發子彈,才能打到靶子的外環上,且還不是次次都能上靶,倒把自己的肩膀弄得又紅又痛,定熙帝再不許她練習。

    但亭幽正在興頭上,變了個法子道:“這火槍威力好大,就算是我也能洞穿靶子呢,那咱們打仗用的盔甲它能洞穿嗎?”

    定熙帝點點頭,讓人找了副盔甲來,自己抬著亭幽的手,手把手帶著她打了一槍,火槍很容易洞穿了盔甲。

    “這要是在戰場上,都用這種火槍,那盾牌、盔甲可就沒什麼用了。”亭幽小心把火槍放入盒子。

    “是,朕有打算建一個火槍營,全部裝備這種火槍。”定熙帝攬了亭幽的腰在圍場裡漫步。

    “有了火槍營,那嶺北的情勢想來會大有改善。”亭幽道。

    定熙帝倒不奇怪亭幽會知道這些,這些日子他的奏折都是亭幽在幫忙整理分類。

    “嗯,朕已經讓人向西洋人訂購火槍了。”

    “要一直訂購嗎,咱們自己不能做麼?這種火槍最麻煩的是每次都要裝彈,如果能一連發射幾發就好了,皇上你說這火槍能不能以後做得只有巴掌大,讓婦女也能配上,這樣可就不缺兵了。”亭幽倒是極會異想天開的。

    定熙帝看了都亭幽道:“沒什麼是不可能的,要真能如你所說一連幾發,朕可要開始擔心西洋了,他們還有種大炮,威力可直接轟穿城牆,但西洋人不肯賣。”

    “想要買總會有法子的,最好還是咱們的人能像西洋人來我朝一般,也能去西洋,學一學西洋的技巧。”

    “你不覺得西洋人那不過是奇巧淫技麼?”定熙帝瞧了瞧亭幽。

    “怎麼會,這火槍用的火藥還是我朝傳出去的,咱們沒能造出這種東西,反而西洋人做了出來,聽說他們是遠渡重洋來到我朝的,依臣妾看,單看這造船和火槍,咱們就絕不能小看西洋人。”

    “你倒是有些見識。”定熙帝認真道,“只可惜朝裡那些老頑固為這事吵得不可開交,當真有一天別人的堅船利炮轟到他面前了,他才肯閉嘴。”定熙帝的口氣裡不滿是怎麼掩蓋也蓋不住。

    “靳順那個老家夥,真以為朕拿他沒辦法?”定熙帝不知想起了什麼,冷哼了一聲。

    亭幽這才知道,為何那日偏偏是靳太師。本來她還覺得定熙帝簡直是太胡鬧了,居然那般“羞辱”靳太師,雖則靳太師並不知道。如今亭幽才知道,定熙帝這是早就氣靳太師不知好歹。

    “三人行,必有我師焉。只要講道理,他們總是會聽的。”亭幽道。

    定熙帝摸了摸亭幽的臉,“連阿幽都知道‘三人行,必有我師焉’這麼簡單的道理,他們倒是全忘了。朕打算讓國子監辦一場“天下論道”,看看咱們大夏朝可有有識之士,這科舉選官制,也可以改改了。”

    亭幽雖並不清楚定熙帝的宏圖抱負,但看他躊躇滿志,也知他是胸有成竹的。

    後面的話定熙帝不願多聊,問亭幽道:“可會騎馬?”

    騎馬?其實亭幽本不該會的,老祖宗那兒並沒教過,但是另一個人教過她。亭幽按下心裡的波濤,道:“會。”

    亭幽騎的馬是定熙帝御用的馬匹,她跟著定熙帝去馬棚挑馬時,才知道定熙帝原來是個收藏癖,幾十匹千裡馬,有些馬他一年都難得騎上一次。

    定熙帝給亭幽挑了一匹其中最溫順的馬,通身漆黑,眉間一點梅花雪的白斑,名字便叫“梅花雪”。

    亭幽跟在定熙帝身後,見識了一番他的箭法,快、狠、準,定熙帝還笑著對亭幽道:“朕要是不做這皇帝,當個將軍可是綽綽有余。”定熙帝從梅花雪的背上將亭幽抱到他的馬背上。

    “你的騎術還不錯,哪兒學的?”定熙帝低頭問道。

    亭幽既不敢說她為何學騎馬,也不敢說哪兒學的,怎麼學的。含糊道了一句,“在永安的時候吶。”然後就開始裝哈欠,靠在定熙帝懷裡,只當自己睡著了。

    入了秋,闔宮上下就開始準備打包啟程回京城的禁宮了,亭幽只覺得這些日子,過得仿佛神仙般,難怪人說到“神仙眷侶”時都一副羨慕之情,只是不知回了宮,又是個什麼模樣。

    思及此,亭幽便有些懶洋洋,最近她身子也容易疲倦得很,好幾次,定熙帝剛做到一半時,她就暈了過去,惹得他老人家發了好幾次火。

    先開始,亭幽還以為自己嗜睡是有了身孕,連定熙帝都這般以為,小心翼翼地摟著她,等到周太醫來後診脈,才知道是空歡喜一場。

    定熙帝偏還火上澆油,“朕日日這麼努力,你怎麼還沒懷上?”

    這件事定熙帝不解,亭幽同樣也不解,只覺得自己怕是身子有問題,卻膽怯地不敢去想,去問。

    這後來,定熙帝動不動就愛摸亭幽的肚子,每回事了後,還拿枕頭墊起她的腰,將她的腿擱在床欄上。

    便是這般,也還是許久沒有動靜。

    這晚,定熙帝又拿了被子來與亭幽墊腳,亭幽惱怒地踢了踢被子,“不要,反正也沒用。”轉身向裡不理會定熙帝。

    定熙帝輕輕拍了拍亭幽的tun,“你怎知沒用,這懷孩子也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的。”

    亭幽轉過身,紅著眼睛道:“怎麼不能,媛昭儀那會兒不就是......”

    一提這個話題,定熙帝就尷尬,那二公主,他至今都沒認真看過。媛昭儀來勾搭了好幾回,定熙帝都沒理會。

    “阿幽,咱們好好兒的行不行,這種事也不是發脾氣就能有的,明日朕帶你出宮去玩,好不好?”定熙帝低聲下氣的哄著,兩個人在不察覺之間,彼此的態度就調了個個兒。

    出宮,果然轉移了亭幽的注意力,摟著定熙帝的脖子,詢問他明日去哪裡,是微服私訪麼興奮得不得了。定熙帝偶爾會微服私訪,體察民情,亭幽是知道的,有時候一去就是半個來月,那時候後宮通常都見不著他,亭幽就知道他準是又出去了。

    “不是,就去附近轉轉。”

    “哦。”亭幽有些失望,但總比出不去來得好。

    定熙帝逗著她玩,又吃了好些豆腐,揩了好些油,這才摟著她,輕拍著她的背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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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3-19 14:18:29


    亭幽羞紅了臉趕緊拿地上的衣裳裹住自己,這才發現定熙帝正在前面作著畫。

    亭幽哆哆嗦嗦地穿上衣裳,走到定熙帝跟前一看,這不看還好,看了只覺自己喉頭一甜**的心都有了。

    “皇上!”

    “別擾朕。”定熙帝頭也不抬地進行著收尾工作。

    “楚恪!”亭幽已經氣急敗壞得不顧任何君臣之禮了。

    定熙帝抬頭詫異地看了看亭幽,笑著道:“你喊朕什麼?”

    亭幽也回過神了,但是倔強著臉不肯道歉。

    “膽子不小啊?”定熙帝擱筆捏了捏亭幽的臉。

    “你,你這是畫的什麼?”亭幽指著畫氣得發抖。

    定熙帝吃吃笑起來,“你說呢,卿卿這般模樣,朕要不畫下來豈不是後悔。”

    畫裡的女子赤、身、露、體躺在岸石上,面色酡紅、粉顏似荷,雙眸微閉,睫毛顫顫、一副被淩、虐過的模樣,這不就是自己進宮前,老祖宗給的畫冊子上的情景麼?

    亭幽一把就想抓過那畫,卻被定熙帝一把攬腰抱開,“阿幽別急,這又不會給別人看,朕好好收著,咱們私下細細看。”

    “誰也不能看!”亭幽撲著向前,被定熙帝使力攔著。

    看著畫晾得差不多了,定熙帝眼疾手快地卷起來,“你也不整理整理儀容,待會兒被人看見了......”

    亭幽這才想起自己如今的樣子,心想這會兒定熙帝防著,她也搶不過他,只好收了手,等待以後的機會了。亭幽對著池水理了理衣裳,抿了抿發。

    “王九福......”定熙帝喊了一聲,忽然又道:“算了,還是朕自己拿著。”定熙帝拿起畫卷,摟了亭幽往回走。

    亭幽的眼睛一直盯著定熙帝手上的畫卷,見內侍跟了進來,她再不好同定熙帝爭扯,只得隨著他回了明心靜性,好言道:“臣妾替皇上收著吧。”

    “不用放在這兒,這兒朕還用看什麼畫,直接看你不就行了。”定熙帝擰了擰亭幽的臉,“朕放到前面書房去,得空也可看看。”

    亭幽聽了就要跳,卻被定熙帝一把按住,“再鬧朕將你綁起來,信不信?”

    亭幽扭了扭身子。定熙帝低頭在她臉上親了一口,笑著去了前面。

    為著這事兩人鬧了好幾日,定熙帝也不為所動,亭幽少不得只能向惡霸低頭了。

    這些時日兩個人著實稱得上恩愛了,連亭幽都不怎麼怕定熙帝了。半夜亭幽醒轉,見定熙帝不在身側,知道他又起身看奏折去了。

    亭幽披了袍子出去,果見定熙帝正靠在東次間的榻上。

    亭幽輕輕走過去,將定熙帝的一只手臂拿開,坐入他的懷裡,打了個哈欠。

    定熙帝很自然地揉了揉亭幽的頭發,“怎麼又睡不著了?”

    亭幽靠在定熙帝胸口,“不知怎麼的,這些日子夜裡總要醒幾回。”

    定熙帝皺了皺眉,像是想到了什麼,又道:“你這身子也太弱了,別人那裡都是越發長久,偏你這裡越來越短,如今連一刻鍾都支持不得了。”

    亭幽嬌嗔道:“你怎麼總想這個?”

    “餓不餓,朕讓人給你煮一碗燕窩粥來?”定熙帝撫摸著亭幽的背,“怎麼像是又瘦了?”

    亭幽不想同定熙帝討論這個,眼瞧著榻幾另一側堆的奏折道:“怎麼每日都這麼多折子啊?”

    “也不是都要今天看完的。”定熙帝的手在亭幽背上來回滑動,別有一絲溫馨愜意。

    待得亭幽的燕窩粥來了,她才坐起身到旁邊用了,回來見定熙帝正專心致志地執朱筆批閱,也不想擾了他,無聊時不自主就拿起了旁邊的奏折。

    打小亭幽就練就了一目十行的本事,因只有這樣,才能從老祖宗布置的繁重功課裡抽出時間干些自己感興趣的事兒。

    亭幽將那堆小山似的折子,分門別類的整理好,一疊是急件、一疊是大事兒、一疊是亭幽以為可看可不看的折子,還有報祥瑞的折子等等。

    帶她處理好,抬起頭,亭幽才發現定熙帝正瞧著自己,這才醒悟過來自己究竟做了什麼。臉色瞬間就白了,“皇上,我......”

    定熙帝卻笑了笑,“無妨,你這麼一歸類,朕倒省了些功夫。”

    定熙帝招了招手,亭幽又偎了過去,兩個人不再說話,定熙帝的手有一搭沒一搭地在亭幽背上撫摸著,亭幽是怎麼睡著的她自己也不知道,她本還想著等定熙帝看完,有話同他商量。

    次日定熙帝起身,亭幽難得地也起身伺候。

    定熙帝刮了刮她的臉,“下午煮一碗綠豆百合湯給朕送過去。”

    亭幽平素是輕易不肯踏足前面一步的,今兒定熙帝忽然這般吩咐,讓她有絲意外,睜大著眼睛無聲地詢問。

    “少跟朕在這兒裝,你昨晚不是看了你爹上的折子,有話同朕說嗎?”

    亭幽心裡一顫,還以為定熙帝不會發覺。其實她何曾是那等不知規矩的人,會去翻動奏折,不過是無意中看到自己父親大人的折子在裡面,這才想了個巧招,想蒙混過關將折子看一看,不想還是被定熙帝察覺了。

    亭幽不好意思地理了理自己耳邊的散發,低聲嘟囔道:“你怎麼什麼都知道。”

    “記著朕跟你說的話。”定熙帝擰了一把亭幽的臉蛋,去了前面。

    午睡後,亭幽磨磨蹭蹭地去了前面,如果混到如今她還不知道定熙帝的企圖,那她就是白長腦子了。

    “怎麼一副還沒睡醒的樣子?”定熙帝捏了捏亭幽的下巴。

    亭幽揉了揉腦袋,“是有些頭暈。”

    定熙帝一把將她抱起放在桌案上,抵著亭幽的唇道:“朕疼疼你就不暈了。”

    “皇上不是要喝湯麼?”亭幽雙手抵住定熙帝的胸膛。

    “是要喝,不過不是這會兒,待會兒有你渴的。”定熙帝吃吃笑著,揉了揉亭幽的胸口,“上回咱們沒完的事兒,今兒總該了了吧?”

    天哪,亭幽撫頭,這都多久的事兒了,虧他還惦記著。

    亭幽奈何不得定熙帝,只得任他施為,哪知剛半褪了衣衫,就聽得王九福報:“皇上,靳太師到了。”

    亭幽推了推埋在她胸口的黑色頭顱,“皇上不是召了靳太師麼,臣妾先......”

    定熙帝好容易才抬頭對外道:“讓他進來。”

    亭幽一驚,就要跳下桌子,不解定熙帝這是什麼意思。

    “乖乖,你先躲會兒。”定熙帝長長地親了一口亭幽,將她藏在桌下,“總不能讓朕白擔了讓你嘴麻的罪過不是?”定熙帝點了點亭幽的小嘴。

    亭幽這才明白定熙帝一整日都在高興個啥,怨不得用午膳時,他都難得地打破食不語的規矩同她說了幾句話,不停提醒她今日得熬湯。

    八十來歲,頭發花白、眼瞎耳聾的靳太師,其實早已不在朝,閒掛著個太師的名兒,定熙帝偶爾召他進宮講會兒書、嘮嘮嗑,畢竟曾經是三朝元老。

    靳太師一進門,就賜了坐,開始長篇大論地講起來,首先從三代前的德宗皇帝開始,**古。

    亭幽聽得就想打瞌睡,定熙帝卻捧著亭幽的臉往自己靠,這番舉動反正靳太師也看不見,只閉著眼搖頭晃腦地講著,再沒比他更合適的“旁觀”人選了。

    瞧這副架勢,如果亭幽不從,大概定熙帝能讓靳太師講一個下午,可亭幽就這般跌坐在地上,蜷曲著腿,實在是不舒服。

    “乖乖,你要是應了朕,今兒晚上朕就不擾你。”定熙帝做著口型,哄騙亭幽。

    亭幽能怎樣,今兒不從,只怕定熙帝還有其他損招,只得偎上前含了那物,卻不知該如何下口,權當是永安冬月裡開始做的臘腸一般吧。

    想著臘腸,亭幽難免就忍不住口水,時不時想用牙咬一塊兒,不察之時還真下了牙,引得定熙帝一陣兒抽氣,這會兒就是靳太師都聽見了。

    “皇上,可是老臣......”

    定熙帝雙手撐在桌案上,咬著牙忍著疼道:“先生說得好,朕平日不察,今日聽了先生這番話,才只這內裡深淵,一個不小心就萬劫不復。”這會兒說到了吏治,定熙帝趕緊扯出一句,敷衍住靳太師,靳太師又滿意地開始繼續搖頭晃腦。

    自己一番話驚得皇帝倒抽冷氣,可見是講到要害了,靳太師很得意。

    定熙帝輕輕踢了踢亭幽,瞪著她默聲道:“你給朕老實點兒!”

    亭幽心想,我怎地不老實了,你這兒還嫌東嫌西。亭幽覺得嘴都酸了,將那物吐了出來,只含混地舔一舔,定熙帝若動一動,她就咬一咬。

    定熙帝無奈只得拿手撥了撥那物,在亭幽臉上打了打,一副待會兒有你好看的樣子。

    亭幽只得打疊起精神來,拿手握了,張開嘴只含了個尖端,她本就是生手,難免碰著牙齒,定熙帝一顫,她就委屈地抬眼看他。

    定熙帝低頭便只見得亭幽一雙水汪汪地大眼睛,又無辜又委屈地眨著,睫毛上下扇動仿似蝴蝶般撩撥在他心裡,那小嘴一吞一吐的動作,讓人一看就渾身繃緊,這才能控制得住。

    下面的靳太師又開始**古,講我唐唐天朝之威儀和皇皇之祖業,定熙帝這般已耐不住,哪知靳太師越講越興奮。

    亭幽累得手勁兒一重,在那囊上握了握,只聽得定熙帝一陣悶哼。

    “皇上以為如何?”靳太師問道,大約是聽到了定熙帝的聲音。

    定熙帝直了直身子,加重聲音道:“嗯。”

    亭幽聽了,吐舌笑了笑,拿手溫柔地摸了摸,無聲地對低頭看她的定熙帝說了句:“對不起。”

    只聽得定熙帝道:“太師言之有理,朕以為這番言語朝堂上下都該聽聽,太師回去後,上個折子,朕命內閣抄發各地。今日太師也累了,王九福,送太師出去。”

    靳太師來不及說話,就被定熙帝請了出去。

    靳太師前腳出門,後腳亭幽就被定熙帝拽了出來,“你把朕的......當什麼在咬呢?”

    亭幽促狹地笑著道:“當臣妾家鄉的臘腸唄。”

    定熙帝此刻火燎火燒地,將亭幽按在桌案上,扒了她的褻褲,扶著那物件就ting了進去,這才舒舒坦坦出了口氣。

    “你別以為朕不知道你這是報復呢,朕昨兒不是還吃了你的麼,我的兒?”定熙帝抵住亭幽的唇道。

    亭幽其實也早就火燒了個遍,這會兒正享受著定熙帝呢,迷迷蒙蒙裡連話都顧不得答,杏眼微餳,小嘴微張,只低低地婉轉shen、yin。

    定熙帝見她這幅模樣,越發下了狠手。

    亭幽自己是怎麼回的明心靜性她都不知道。

    但第二日想起這事來,亭幽就不得了了,收拾了東西就要回花萼堂,既委屈又憋屈,哭天抹淚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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