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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N00559922A
王室 | 2019-3-19 13:53:08

三千水 作者:明月璫

弱水三千,只取一瓢
只不知是水飲了瓢,還是瓢飲了水。   

敬亭幽:定熙帝就是吊在她眼前的一塊肥肉,誘著她往前走,
   
可總也吃不上一口,舔一舔已經是天恩了

定熙帝:敬亭幽就好似落在他身後的一根兒水靈靈的鮮蘿蔔,

咬第一口時他不吃素,第二口覺得葷素搭配幹活不累,第三口覺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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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N00559922A
王室 | 2019-3-19 13:53:40

☆、玉質亭亭清且幽

  秋日的陽光活潑潑鋪灑在慈寧宮明黃琉璃瓦上,流光泛出波鱗來,本是熱鬧鬧的景象,但在讓人大氣也不敢喘的禁宮裡,卻格外顯出寧靜安謐,甚至反襯出一絲幽暗來。
  
  敬亭幽悠然地抿了口茶,“這祁蘿針果然是名不虛傳。”
  
  宋姑姑對敬太後笑道:“這眼力勁兒真不愧是娘娘的侄孫女兒。”宋姑姑一壁說一壁看著亭幽那捧著汝窯天青色茶盅的纖細手指,迎著光看去,那手指居然比薄如紙的汝窯佳器更顯得晶瑩剔透些。
  
  祺蘿針是祺蘿山上獨有的一種茶,長在九茶峰上,天生只有五株,暗合了九五至尊之意,自然成了貢品,每年所得也不過一、二斤,其珍貴便可想而知。
  
  敬太後含笑放下手中的青花斗彩海水雲龍紋茶盅,口裡不言,但那眼神卻流露出極為滿意的意思,這個由敬府老太君親手□的侄孫女兒果然甚為出眾。
  
  “老太君的身子還好吧?”
  
  “亭幽離開永安的時候,老太君一日能進一碗白飯一碗碧粳米粥,只是冬日裡老毛病容易犯。”
  
  敬太後見亭幽言語明辨,心下更是喜歡。她這答話著實讓人滿意,按說她如果回答個好或者不好,都是虛詞,讓人只當她是客套之語,偏她不說老太君的身子好壞,反而說每日所能進之飲食,這樣敬太後就十分明了老太君的身子狀況了。
  
  “老太君的老毛病都是生我的時候落下的。”敬太後眼裡升出一絲霧氣,三十幾歲的人偏還帶著少女的稚氣,讓人看了驚艷。
  
  “娘娘可別傷心,仔細身子。”宋姑姑輕聲勸慰敬太後,只因太後近日犯了疾,夜裡時常咳嗽驚醒,讓人心憂。
  
  敬太後嗔了一眼宋姑姑,“你呀真是太小心了。”
  
  亭幽在一旁看敬太後的一舉一動莫不妍麗動人,難怪老皇那般年紀了還被她哄得暈頭轉向,二十年沒有中宮的老皇臨老卻立了當時才進宮三年的太後為皇後。
  
  敬太後拉起亭幽的手,輕輕拍著,“可惜我未曾有兒女,有時候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亭幽低頭看著太後無名指和小指上帶著的鎏金玳瑁長護甲,那尖尖的護甲仿佛一不小心就會在她的手背上劃出一道血痕來。
  
  亭幽抬起頭,臉上帶著讓人舒心的笑,“如果娘娘不嫌棄,亭幽願在宮裡陪娘娘說話。”這不就是老太君親手栽培她的目的麼,太後已經老去,且又不是今上的生母,敬家卻不能失了靠山,自然要送人給新皇,亭幽從小就知道自己那已經被決定好了的命運。
  
  “你不嫌我老婆子悶麼?”太後果然高興。
  
  “瞧娘娘說的,能陪太後娘娘說話不知是亭幽幾世修來的福氣呢。”亭幽不依地嬌嗔。
  
  敬太後看她越來越滿意,姿容絕世不說,還嬌憨可人,豈不正是男人喜歡的類型,“那好,我讓宮人去敬府傳話,留你在宮裡住幾天。”
  
  亭幽點點頭。
  
  “等來年選了秀,大小姐就能長留在娘娘身邊了,如果能再生個小皇子,那時候咱們宮裡就熱鬧了。”宋姑姑打趣道。
  
  饒是亭幽知道自己的使命,也經不住宋姑姑這樣露骨的打趣,羞了個臉通紅。
  
  “她臉皮薄,你少打趣她。”太後已然已經開始護著亭幽了。
  
  這邊正說著話,就有小太監來回,說是定熙帝下了朝往慈寧宮來了。平日皇帝都是晚飯前來問安,但近日太後身子不安,但凡得空定熙帝都要前來問候一番。
  
  亭幽聽見定熙帝來便想避開,太後卻拉著她的手不放,“不用怕,目今你就只當是尋常親戚走動便是了。”
  
  亭幽心裡笑了笑,若真按平常親戚來算,她還得喚定熙帝一聲表叔,可敬家和敬太後都是指望她進宮侍君的,這輩分豈不就亂了。天下都講倫常,可只有這皇宮最是醃臢之地,什麼倫常都可不講,公公娶兒媳婦的有,哥哥娶妹妹的也有。
  
  定熙帝走進來的時候,亭幽隨著眾人一起磕頭請安,不叫起不敢直身。亭幽心裡嘀咕,這進宮才一日,就跪了無數次了,這膝蓋也不知磕青了沒有,都說這皇宮千好萬好,在她看來卻比牢籠還可惡。
  
  “都起吧。”定熙帝的聲音從高處傳來。
  
  亭幽站起身,也不敢抬頭,這是規矩。
  
  “母後今日身子可好些了?”定熙帝的聲音此時聽起來不像先前般高高而遙,換了低沈穩和,仿佛一潭湖水般靜靜地壓在你的心上,讓你絲毫不敢動彈,就怕一個不小心湖水就會決堤而下。
  
  “亭幽進宮陪我說了會兒話,這會兒覺得精神還好。”太後慈靄地答道,“倒是皇帝你要保重身子才是,聽王得全說你昨兒個又五更天才睡。”
  
  亭幽聽著太後的話覺得心可真了累。定熙帝不是太後所出,彼此自然不可能親密無間,一位太後,一位皇帝,就仿佛山中二虎一般,說什麼都要掂量。譬如太後說這會兒精神還好,可萬一皇帝不順著她的意思,她呆會兒也可以精神不好。只是後半句可真要不得,這不是敲打皇帝說他身邊時刻有太後的人盯著麼。
  
  “還是母後心疼兒子。”這是拳頭打在棉花上了。
  
  即使沒抬頭,亭幽也仿佛能看見定熙帝對著太後溫和地笑了笑,太後的話仿佛風吹般了無痕。亭幽心裡暗歎,看這位定熙帝的大方作派就知道姑祖母定然是討不了好的,難怪老太君臨來前那般囑咐自己。
  
  “這位就是母後時常提起的侄孫女兒吧。”定熙帝的話頭忽然就扯到了亭幽身上。
  
  一聲“侄孫女兒”估計得把太後氣吐血不可,亭幽心裡也不知道自己在幸災樂禍什麼,這位皇帝可真是一句話氣死人的主兒,還讓人逮不著絲毫錯處。
  
  “叫什麼名字?”定熙帝仿佛對亭幽十分感興趣。
  
  亭幽的眼睛烏溜溜一轉,很想翻個白眼,先才太後不是都說了自己的名字了麼,做皇帝可不興這般裝傻的。雖然心中腹誹,可亭幽見太後和身邊的宋姑姑都不說話,便明了她們這是要讓自己去露頭。
  
  “回皇上,民女名喚亭幽。”亭幽趕緊上前一步跪下答話,心中念了一千句,這該死的規矩。
  
  “可是玉質亭亭清且幽的亭幽?”
  
  得,還真是位肚子裡有墨水的皇帝,亭幽低頭道:“正是。”
  
  “抬起頭來讓朕瞧瞧。”
  
  從定熙帝走進慈寧宮開始,這會兒亭幽才敢直起脖子,但瞬間就得重新低頭,嬌羞地低頭,顯出“最是那低頭一瞬的風情”。
  
  “果然稱得上這名字。這會兒來得匆忙,也沒給你準備什麼見面禮,等會兒朕讓王得全送到母後這兒來,怎麼說也是朕的侄女兒。”定熙帝仿佛因為撿來一個侄女十分高興。
  
  亭幽偷偷覷了太後一眼,臉色十分的難看。
  
  定熙帝離開後,亭幽這才松了松身子,剛才實在是僵硬。
  
  敬太後的興致顯然不像先前那般高,“慧珍,你說皇帝這是什麼意思?”慧珍是宋姑姑的閨名。
  
  宋姑姑看了看亭幽,緩緩道:“皇上對宮中女色一貫不上心,宜春宮那位不也是個絕色的麼,這麼些年皇上不也沒對她另眼相看麼。”
  
  太後點了點頭,應該是覺得宋姑姑言之有理,轉頭看了看亭幽。
  
  亭幽知道這是太後在暗示自己,女人不是光有張臉就能得寵的。
  
  對這位定熙帝亭幽有了番新的認識,不得不說心下的排斥少了些。先前那一瞬,雖不得細看,但也大致能看清定熙帝,果真是龍章鳳姿。都說女兒愛俏,亭幽也不例外,心裡直嘀咕這位定熙帝的生母想必也定然是位少有的絕色。
  
  中午亭幽陪太後用了膻,午睡了小會兒,下午宋姑姑給她普及了不少宮裡的常識,到天將黑的時候,眼看要下雨了,太後卻忽然說想要一朵御花園內的“流雲淡綠”。
  
  亭幽肩負著討好敬太後的使命,自然是要主動請纓的。
  
  “穗兒,你領敬姑娘去御花園。”穗兒是今年新進宮的小宮女,因為聰明伶俐才分到慈寧宮的。一張圓臉,紅潤得仿佛秋天的蘋果,臉上總帶著笑,讓人心生喜愛。
  
  因天色低暗,亭幽猶豫著要不要帶把傘,穗兒已經迫不及待地走下了階梯,能去一趟御花園仿佛是她一天最開心的事情,嘴裡嘰嘰喳喳地道:“姑娘想是沒見過那流雲淡綠,那是去年宮裡的匠人才育出的新品,盤子一樣的大小,又白又綠,瞧著可好看了,太後最是喜歡。”
  
  亭幽不愛菊花,但看到流雲淡綠時心也動了動,那花就像淡綠的天空扯了幾絲白色的雲一般,高潔曠渺,卻別有嫵媚之處。亭幽拿銀剪子小心剪了一朵,擱在穗兒帶來的玉盤上。
  
  剛侍弄好這花,天上就飄起了雨,起初淅淅瀝瀝,漸漸就瓢潑了起來,在秋日可是不多見。
  
  “姑娘跟我來,我知道哪兒可以躲雨。”穗兒小跑起來。
  
  亭幽不得不跟上穗兒的腳步,雖然近處就有一座亭子,可穗兒偏仿佛沒看見,亭幽只當是宮裡禁忌多。好在沒跑多遠有一處臨水閣,伸出的屋簷遮雨是足夠的。
  
  穗兒有些不好意思地看著亭幽,“姑娘的衣服都淋濕了,只怕冷,奴婢進去看能不能要壺熱茶。”
  
  亭幽這才留意到這閣內有燈光,想必是有人的。
  
  秋風寒瑟,能有一杯熱茶自然是好的,亭幽點點頭。
  
  穗兒進去沒多久,亭幽就見一個小太監轉了來,“皇上請敬姑娘進去。”
  
  敬亭幽臉一紅,也分不清是羞是怒。
  
  走進水閣,老遠就能聽見穗兒脆生生的聲音,“太後娘娘想看流雲淡綠,敬姑娘就想著來御花園采一朵,哪知遇上了下雨,奴婢不認路帶著姑娘闖到這兒驚了聖駕,還請皇上責罰。”
  
  裡面的人不知說了什麼,又聽得穗兒道:“奴婢是今年春入宮的。”
  
  亭幽靜靜地站在台階上,真恨不得鑽個地洞,難怪放著上好的亭子不入,偏要躲在這屋簷下。這宮裡哪個不是人精,那流雲淡綠的花圃離這水閣之間有什麼地方可躲雨,想必還是知道的。
  
  此時領亭幽來的小太監已經從屋內走了出來,“皇上請姑娘進去。”
  
  亭幽深呼吸了一口,低頭看自己身上的衣服,還好只是潤濕,並沒什麼不妥,這才走進去。
  
  橘黃的燈光暈染著整個屋子,三重亭式琺琅彩熏爐裡熏著香,溫暖而帶著一絲甜橙香,讓人心怡。
  
  亭幽低頭行了禮,只聽得定熙帝叫起,聲音不似早晨在慈寧宮的沈穩如水,此時香釀如酒,憑添了一絲曖昧。
  
  身邊人窸窸窣窣地退去,讓亭幽心裡一緊,忍不住抬頭看了看定熙帝,只見他唇角噙著一絲笑,那桃花鳳眼微微上勾,仿佛魚鉤一般嵌在了她這條魚兒的嘴裡。
  
  亭幽覺得那笑容說有多可惡就有多可惡。
  
  悉數退去的宮人,定熙帝眼裡毫不遮掩的嘲諷,無處不在明示亭幽,她們這等拙劣的算計帝王如何瞧不出。
  
  只是他雖瞧出了,卻不肯點破,偏偏還要再看看這幕丑劇她們能演到什麼地步。所以她這塊送上嘴的豬肉,他屈尊降貴決定啃了。
  
  亭幽倒是想往後退,只怕反而會在定熙帝心裡留下個既想當□又想立牌坊的印象來。這當口,她就是有一百張嘴也是說不清的。
  
  定熙帝向亭幽伸出二指勾了勾,慵懶隨意地示意她上前。
  
  亭幽覺得他那眸子裡含滿了嘲弄,不只是嘲弄自己,也是在嘲弄敬太後,嘲弄她就這麼迫不及待地要把個侄女兒送給表叔暖床,這也是嘲弄敬家男人的不爭氣,甚至也可能嘲弄了老太君。
  
  想起老太君,亭幽就覺得渾身充滿了戰斗力,那畢竟是將她好好養大的親人。
  
  亭幽向前走了走,站到燈光裡,這才看清定熙帝。寶藍團龍芝草紋緞袍,明黃金繡龍騰四海的荷包,配著一枚雙龍戲珠的和田玉佩,垂著明黃的絲絛,頭發用紫金冠束著,橫插了一枚寶相花頂白玉簪。神情倦倦而又帶著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戲謔,反而給他添了一絲慵懶可惡的魅力,亭幽見過男人,同他一樣好看的也有,可就是沒有他這份氣度和氣死人的笑容。
  
  亭幽忍不住氣紅了臉。
  
  “走近些。”定熙帝的話懶懶響起。
  
  亭幽不得不再往前挪了挪,視線鎖在炕上紫檀嵌螺鈿炕幾的腳上。
  
  定熙帝的手輕輕動了動,亭幽就站立不穩地撲倒在他懷裡,只聽得他低低的笑聲。
        
作者有話要說:各位看官,鮮花贈美人兒,我們亭幽可是超級大美人咧。
加一句:其實不是日更來的,因為這個文存文太少,當然,其實,根據我自身的經歷,作者絕對是靠鞭策的。我覺得一個個作者都是自虐狂,欠鞭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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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N00559922A
王室 | 2019-3-19 13:54:21

☆、尋芳探幽縱抵深

  亭幽又惱又怒,好嘛,連門面話都不講了,直接就想“開門見山”了。亭幽微微掙扎了一下,想站起身,卻聽得定熙帝在她耳邊吹氣道:“朕聽母後說,你明年也要參加選秀,嗯?”
  
  尾音上挑,這就是問話,宮裡的規矩是,皇上問話必需得回答。
  
  亭幽惱怒得手都顫抖了,卻還得恭敬地道:“是。”聲音比蚊子也大不了多少。
  
  定熙帝抱著她的手剛好在她胸部下緣,那拇指有意無意地拂過她的柔軟,讓人好生懊惱,他若真抓上來反而更好,讓她有個“吃驚”的借口可以借勢躲避,亭幽覺得他這種循序漸進,鯨吞蠶食真的很不厚道。
  
  拇指依然曖昧地摩挲著,亭幽覺得身子越來越軟,呼吸急促起來,對這樣的事亭幽雖然陌生但並不無知,老太君給她請的師傅裡,花魁就有好幾個,那種壓箱底的小冊子她看了也不少。
  
  男人的氣息呵在她的耳邊、脖畔,亭幽只覺得身子軟得無力,快要化成一團水了,仿佛從盤古開天辟地以來,她就在盼望,盼望著這樣一雙手撫摸她似的,亭幽從心底覺得難堪,卻控制不了自己的反應。亭幽自嘲地想著,老太君給她泡的藥水終於發揮作用了。
  
  定熙帝楚恪望著懷裡的人,見她雙靨緋紅,眸漾秋水,氣促而急,潔白的貝齒咬著紅唇,越發映得那花瓣似的唇仿佛要滴蜜一般,只是那眼睛著實讓人好笑,又羞又惱地看著他,仿佛在求他推開她,可偏偏她自己卻一副任人采擷的嫵媚誘人樣兒,豈不是矛盾之極。
  
  亭幽見定熙帝不作為,她只好以手撐在明黃的坐墊上打算起身,就算定熙帝不講門面話,可她還是要講矜持的。
  
  “你衣衫濕了,朕讓人給你重新送一套來,嗯?”定熙帝的一手牢牢箍在亭幽的腰側,一手摸到亭幽的束腰上,隨時準備下手解開的樣子。
  
  又是尾音上挑,那手指穿花蝴蝶似地戲弄著她的絲絛,就是不解,悠悠地緩緩地迫人地等著她的回答。
  
  亭幽暗呼一聲,神啊,你怎麼不撲上來就啃,這樣也免得她左右為難,自惱自羞,偏要這般磨人,把人的羞恥心都磨碎了。
  
  亭幽閉了閉眼睛,想起臨行前老太君的話。她的話擺到明面上講就是,亭幽啊你的身子還沒調理完好,切忌不能破身,況且吃不著的才是最好的,要想辦法吊住皇帝的胃口啊。
  
  此後老太君又說,如今太後同定熙帝的爭斗越發激烈了,她夾在二人中間定不好做人,還不如退一步而海闊天空。只是此次太後堅持要讓她入宮,老太君也拒絕不了,才讓亭幽先去應付一番。
  
  但無論怎樣,也只是早入宮和晚入宮的區別,亭幽有時難免會胡思亂想,如果自己不是這張臉還看得,老太君還會不會對她那般好,可是她對自己那般好,卻還是鐵了心要送她進宮,無論她怎麼哭怎麼鬧,即使絕食也改變不了她的決定。
  
  一時亭幽反問自己,她為什麼要乖乖聽老太君的話,她偏就不要去吊定熙帝的胃口,讓他厭了才好。
  
  這樣一番心裡斗爭後,亭幽反而放寬了心,睜開眼看著定熙帝那勾人桃花眼,掙扎著起身,驚惶地道:“民女沖撞了皇上,民女該死。”
  
  這樣的驚惶,這樣的掙扎,這樣的一磨一蹭,亭幽果然感知到臀下的硌人來。
  
  如此掙扎只會讓獵物越陷越深,亭幽這只獵物自然也不例外。
  
  “沖撞了朕,嗯?”定熙帝的聲音裡透出一絲笑意,尾音又是微微上挑,勾在亭幽的羞恥心上,扯得絲絲生疼。“朕念你初犯,死罪可免,活罪卻難逃。既然沖撞了朕,那就讓朕也沖撞你還回來可好?”定熙帝在“沖撞”二字上格外放緩了聲音。他的呼吸噴在亭幽的脖子上,讓她又酥又麻,忍不住扭動身子,心裡大呼,這皇帝也太無恥下流了,這樣的渾話也講得出,虧他還一肚子墨水,熟讀經史子集,聖賢之文。
  
  這會兒楚恪的手指倒不慢了,輕松就解開了亭幽的束腰、衣襟,讓她半個雪白的肩膀都露在了外面。
  
  楚恪見亭幽那肩膀的肌膚在燈光下顯得格外晶瑩耀眼,手指劃上去,仿佛摸在酥酪上一般,光滑細膩柔嫩。後宮佳麗眾多,卻還從未見過肌膚如此美的。
  
  亭幽撐起身子,還“妄想”做“垂死的掙扎”,那胸脯卻因為這個動作,“意外”地高聳,果然惹得定熙帝的眼睛瞧了過來。他的手指緩緩撫上高峰,笑道:“這兒果真稱得上玉質亭亭。”
  
  亭幽見自己的名字被他如此打趣,死的心都有了,很想大吼一聲,做就做說那麼多廢話做什麼。不過她的思緒還沒發散完,就被人隔著肚兜咬上了那雪尖,身子一顫,覺得身下一股熱流湧動,氣喘不及。
  
  那人居然還一邊“含呼”,一邊含糊地道:“你現下還可以推開朕,否則朕可要尋幽探芳了。”
  
  亭幽的腿一緊,果然感到他的手指緩緩下探,不急不躁,仿佛遊山玩水一般。亭幽惱了,他就不能干脆些麼,非要這般磨人,她使出力推開他,卻見他的唇齒借勢咬了她的肚兜離身,兩團雪白噴薄而出,莫說他,就是自己看著都羞人。
  
  “你別急,先解開朕的腰帶,再脫衣衫。”楚恪笑道,拉著亭幽的手往他腰上探去。
  
  亭幽才明白,這人根本就是逗你玩的,什麼叫還可以推開他。亭幽惱怒地又推了推定熙帝,豈料被他順勢一拉一抬,一手迅速地扒拉下她的褻褲,將她的腿環在他的腰上。
  
  “還愣著做什麼,替朕寬衣。”定熙帝毫不客氣地在亭幽的臀上拍了一掌。
  
  亭幽的手這才摸上他的腰帶,他含著她的雪尖道:“這兒怎麼養的,這宮裡除了蘭貴人再沒人能比得上你。”
  
  亭幽心底哼了聲,怎麼養的,你天天吃腥味滿口的牛乳試試。
  
  好容易清除了障礙,定熙帝微微抬了抬亭幽的臀沈身而進。亭幽覺得一陣刺痛,哼了出聲,雖說前面定熙帝替她準備得很好,可畢竟是初次,總會有破瓜之痛。接而下來毫不憐惜的縱橫撻伐讓亭幽不得不攀附住定熙帝。
  
  “你叫出來,朕就輕些。”楚恪吻上亭幽的唇,為她添去咬出的血痕。
  
  人犯不著自己為難自己,何況定熙帝著實用力,亭幽的□忍也是忍不住的,一小會兒後覺得疼痛輕了些,這才松開了抓著定熙帝背的手,哪料臀上又被他拍了一記,“你放松些,朕還沒進去完呢。”
  
  亭幽瞪大了眼睛,這未免也太超乎人的承受能力了,她只覺得定熙帝身子沈了沈,硬是將含苞待放的花蕾催生成了絢麗盛放的曇花。
  
  半晌後雲歇雨散,亭幽只聽得定熙帝在她耳邊低啞地道:“果真是天生尤物,難怪......”他的手指戳弄著亭幽的花蕊。
  
  亭幽又羞又憤,想起那老嬤嬤給她驗身時嘖嘖贊歎的話,想起老太君讓她日日泡的藥水,每隔三日就要夾一回的藥囊。
  
  亭幽兀自憤怒著,也不搭理定熙帝,由著他拿起她的肚兜為她拭了拭腿間的泥濘。
  
  “先兒弄疼了吧,這次不會那般疼了。”楚恪從背後摟住亭幽,讓她匍匐在炕上,以手撐著炕桌。
  
  亭幽大驚失色,他這恢復的速度也太快了,而且這姿勢,這姿勢未免也......
  
  “你身子可真柔軟。”定熙帝火上澆油地在亭幽耳邊添了一句,果真是氣死人不償命的。
  
  不過他手裡握著人的生死,她敬亭幽卻貪生怕死,所以不得不服軟,由著他擺弄盡十八般姿勢,顯弄出他十八般武藝。
  
  亭幽再次睜開眼時天已亮光,定熙帝早不知所蹤,只有穗兒在外間輕聲道:“姑娘,穗兒可否進來伺候姑娘?”
  
  亭幽長歎一聲,恨不得天從此就不要再亮,忍著痛起身將炕上擱著的一套新衣裳穿上,這才喚了穗兒進來伺候。
  
  穗兒手裡捧著妝盒,又出去打了熱水進來伺候她梳洗,小丫頭一句多余的話也沒問,難怪這樣的事太後居然放心讓她來做。
  
  回到慈寧宮時,敬太後恨鐵不成鋼地看著亭幽,見她神思萎靡,露出的脖頸上有藏不住的紅痕紫跡,心下越發來氣,揮了揮手,讓她自行下去梳洗整理。
  
  亭幽叫了一桶熱水,將整個身子沒入水面下時,才舒服地歎了口氣。初次行 房哪裡稱得上歡愉,何況定熙帝那股子饕餮勁兒,讓亭幽有苦無處訴。
  
  舒服地泡了個熱水澡,用粉撲將脖子上的痕跡掩蓋好以後,亭幽這才重新梳妝去太後的東暖閣請罪。
  
  東暖閣裡敬太後一口氣憋在胸口,這會兒還沒舒暢。今日是大朝日,皇帝下朝後已晚所以早晨自然是不過來的,可等了大半晌,也不見有內侍來宣旨,這不僅是打了剛侍寢的亭幽的臉,這更是在打敬太後的臉。
  
  亭幽一進去就瞧出敬太後臉色不佳來,輕輕地走上去,“太後娘娘金安。”
  
  敬太後使了個眼色,宋姑姑便讓一眾宮人退了出去,敬太後這才發話,“你,你怎麼就......難道老太君沒教過你,你如今這般,豈不是讓皇上輕賤?”若是尋常姑娘便罷了,可亭幽是敬老太君和敬太後賦予眾望的人,焉能不失望。
  
  亭幽雙膝跪地,雙眼含淚,一臉委屈地道:“亭幽不是不懂,可皇上......”這種話說半句就成了,這皇上要寵幸誰,誰又能反抗,何況亭幽本就是要送進宮的人。況且敬太後才是那將她這塊肉擱上砧板任的人,如今卻反而怪那肉不懂反抗屠刀。
  
  敬太後歎息一聲,她心底也明白,皇上這是存了心落她的臉,亭幽不過恰逢其會而已。“罷了罷了,你也不容易,哀家只好厚著這張老臉去求皇帝給你個名分。”
  
  “娘娘,這萬萬不可。”亭幽急急抬頭,眼圈紅潤,好不可憐。若非她猜中了太後的心思,也不會千難萬難地抗拒床鋪的誘惑,忍著酸疼到這兒來跪地板了。
  
  敬太後鳳眼一挑,像是在反問為什麼。
  
  亭幽膝行到敬太後跟前,“亭幽知道太後娘娘疼我,可亭幽不能因為自己不檢點而損了太後的顏面,若讓人知道亭幽進宮給太後娘娘侍疾,卻同皇上......那不僅損了太後娘娘的顏面,也是損了皇上的威嚴。”
  
  有心人若要查,自然能查出亭幽為什麼去御花園恰好能碰上定熙帝的原因的。太後指使自家侄孫女勾引皇上的流言可不怎麼好聽。
  
  “難道就這麼算了,豈不是委屈了你?”敬太後心底其實已經認同了亭幽的話,覺得她識大體,重大局,先前對她的惱怒如今已經煙消雲散了。
  
  “亭幽也不算委屈,明年還有選秀呢。”亭幽羞澀地道。
  
  敬太後點了點頭,這算是同意了,反正這名分不過早晚而已,她昨日讓穗兒引了亭幽去御花園不過是想讓定熙帝和亭幽來個偶遇,加深印象,可萬沒料到皇帝這般妄為。
  
  “既然這樣,那你也不要在宮裡多待了,明年選秀哀家自然會為你爭取個好名分的。”太後果斷地下了決定,如今倒不期盼定熙帝派人來宣旨了,反而是怕他來宣旨,這般情況,就仿佛普通宮人侍寢一般,最多不過封個末位的美人。
  
  亭幽辭別太後,在宮裡也不敢做過多停留,馬車直接進了敬府。也不知太後後來同定熙帝說了什麼,亭幽同他的一夕之歡,仿佛真成了春夢了無痕,並沒泛起波瀾,想必是太後壓下了那消息,保全了敬氏的顏面。
  
        
作者有話要說:介個麼,大家留言要純潔點兒。河蟹,我們要河蟹。
因為某璫是典型的2k黨,如今是2天合一章,所以無法用存稿箱設置更新時間。嗯,以後我會盡量早起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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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3-19 13:54:40

☆、十年生死小幽窗

  亭幽住在敬府一切都好,大家都知道她是以後要進宮的貴人,各個都禮敬她三分,可她還是覺得拘束,尤其想永安老家的老太君,也不知道她身子如何了。
  
  到了臘月,永安老家來了人,報了老太君仙去的消息,一時眾人皆驚,忙忙將過年的一片火紅換成了素白,敬老爺報了丁憂,要親自回鄉守墓,亭幽的父親及叔叔們按制也要服喪一年。
  
  老家的人特地說了,老太君臨死前想念亭幽,留言要讓她回鄉為她守喪三年。按制,老太君是亭幽的曾祖母,守喪不過三月,但思及她是老太君一手養大的,為老人家守喪三年並不是過分的要求,敬老爺有些為難地看了看亭幽。
  
  亭幽如今身上有孝,自然不能再參選秀女,本朝選秀的規矩是五年一選,錯過了這次,亭幽就二十歲了,再無法參選,這讓敬老爺和亭幽的父親敬大爺十分為難。
  
  “孫女兒願為老太君守喪,她老人家一手將亭幽養大,還沒能想著亭幽的福,就......”亭幽的眼睛已經紅腫得仿佛桃子一般,從昨晚聽到老太君去世的消息後,她就是哭得最傷心的人。
  
  “好了,祖父知道你是個孝順的。”敬老爺讓一旁的丫鬟扶起亭幽,一家人都默不著聲,只時不時響起歎息之音。
  
  顧不得過年,敬老爺同敬大爺就親自帶了亭幽啟程回永安,風雪裡趕路,過了正月才趕到,眾人心中都暗自慶幸,好在是冬天,肉身不易腐,老太君停靈在家裡,還等著孝子賢孫回去才能安葬。
  
  一進靈堂,正面是接天連地的白色帳幔,中間一個巨大的“奠”字,字下是老太君生前就畫好的遺像,一想到再也見不到老太君的音容,亭幽又是一陣痛哭,敬老爺想看老夫人的遺容,這也是人之常情。老家的管家將敬老爺和敬大爺引進幔簾,亭幽則早穿了白衣麻服,跪在堂前為老太君燒紙。
  
  半晌後,亭幽抬頭見敬老爺和敬大爺出來時早先的一臉哀容忽然換了平靜之相,心下還有所疑惑,到了晚間,管家親自來請,亭幽在老太君的上房見著活生生的她時才恍然大悟。
  
  “老祖宗。”亭幽忍不住撲到敬老太君的懷裡,哭道:“我還以為......”
  
  老太君摸了摸亭幽的頭發,“傻孩子,我這也是不得已。只是這事遲早都要來,早幾年和晚幾年又有什麼關系。”
  
  待亭幽哭夠了,丫頭拿毛巾給她捂了眼睛,兩祖孫這才能靜下心來談話。
  
  果然不出亭幽所料,老太君這是為了將亭幽從京城召回,而不得不用的計策,她雖然能從蛛絲馬跡裡看出太後和定熙帝的矛盾,但敬老爺和敬大爺可沒這樣的眼光,只盼著太後還在的時候就把亭幽塞進去,以期今後長保敬家的富貴。而太後又一心想找個幫手,兩方合力,老太君也無能為力,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時光荏苒,二十七月除服後,老太爺啟程回了京城,亭幽見老太君的身子一天不如一天,自然不肯離開,要親手服侍湯藥。
  
  “如果不是你父親他們不爭氣,我也捨不得把你送進宮。三年前你不肯聽我的,拿你自個兒的身子賭氣,將來只怕還有得你受的,你這孩子......”老太君的精神明顯不濟,話說起來也開始有些顛三倒四。
  
  “亭幽的命是父母給的,又是老祖宗養大的,老祖宗不用擔心,亭幽會護住敬家的。”亭幽反握住老太君的手,曾經能拿著戒尺追著自己打的手如今已經垂垂無力。
  
  老太君從小養大亭幽,如何不知她的心事,如今她盡管肯承諾護住敬家,可到底是意難平的。這樣出眾的曾孫女兒,又有敬太後在宮裡,無論嫁到哪家都是正兒八經倍受寵愛的嫡媳婦,未來的當家主母。可一旦入宮,便只能風雨裡掙扎,連個安生覺都不定能睡得。
  
  “阿幽,我知你心裡苦,只是這就是咱們敬家女人的命。敬家能富貴這麼百十年,靠的全是敬家的女兒,咱們家的男人你自己也是知道的,無一成器,他們都是我的血脈,我如何忍心,阿幽,只能苦了你了,你不要怪我。”老太君已經枯瘦得只剩一張皮的手用盡了渾身力氣握住亭幽的手,眼裡滿是哀求。
  
  亭幽的眼淚忍不住就流了下來,“阿幽都明白,老祖宗,阿幽的命是爹娘給的。”
  
  這便是說,她的一切都是為了回報生恩同養恩。老太君心裡聽了雖然發酸,卻也再說不得。
  
  “最近的邸報你都看了吧?”老太君喝了一口參湯後,精神略微好轉了些。
  
  亭幽點點頭,邸報是朝堂的風向標,親近太後的一派這些年漸漸淡出邸報,尤其是這年的京察,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太後大勢已去了。
  
  老太君笑了笑,帶著苦澀,“嫻娘這孩子什麼都好,只是太過要強,這才多少年啊,白白損了母子情分。”
  
  亭幽想起那男人的可惡來,“當年如果不是太後娘娘,今上能不能坐上龍椅還另說呢,如今這般對太後......”
  
  老太君冷了臉,“胡鬧,你是要學嫻娘那糊塗的麼。當今的皇上踐祚十年,你瞧瞧如今天下的氣象,已有治世之風,有這樣的皇上是天下百姓之福。依我看,皇上倒是有仁君之風,否則以嫻娘那樣的心性,換個人早就......”老太君不忍說太後的下場。
  
  亭幽想了想,太後那樣明目張膽地連定熙帝身邊都安插了眼線,定熙帝對她依然禮敬,要說他怕她,倒也未必,既無生恩,又無養恩,太後還能有如今的權勢,亭幽不得不認同老太君的話。
  
  “老祖宗說的是,是亭幽糊塗了。”
  
  老太君艱難地抬起手,撫上亭幽的臉,“你表面上看起來嫻雅穩重,可骨子裡刁鑽古怪,祖母實在放心不下你。”
  
  亭幽將臉在老太君已經滿布褐斑的手上來回輕蹭,“所以老祖宗要養好身子,看顧著亭幽。”
  
  只是老太君的眼神卻開始渙散,再聽不見亭幽說什麼。不過兩日,就撒手而去。
  
  大約是前次哭夠了,這一次真正面對老太君的死亡,亭幽倒平靜了不少,仔仔細細料理了老太君的後事,堅持為她再服了三月喪,這才跟著京裡來催的人啟程回京。
  
  再次進慈寧宮的亭幽,完全沒料三年前還明媚艷麗的敬太後如今仿佛老了十歲,肌膚不再光潔,甚至有點點褐斑冒出,想來是過得極不稱心的。只是敬太後的年齡不過四十未到,如今病弱成這樣,著實讓亭幽心驚。
  
  “亭幽給太後娘娘請安,娘娘萬福金安。”亭幽屈膝而跪。
  
  敬太後打量著眼前這個越長越水靈鮮活的女子,“起吧。”
  
  “娘娘怎麼......”亭幽瞧著敬太後的病弱模樣,忍不住上前了兩步。
  
  敬太後見亭幽眼裡滿滿的關心和疑問,苦笑道:“這宮裡的女人都老得快。”
  
  亭幽心下想權勢果然養人,這兩年太後同定熙帝越斗越激烈,終激得皇帝將她左右羽翼盡數剪除,奉養她在慈寧宮好生安享晚年。
  
  敬太後拉著亭幽的手感歎道:“這女人啊在宮裡所能依靠的還是只有自己親生的孩子啊。”
  
  亭幽靜靜地聽著不敢答話,心裡知道這樣的話敬太後誰也不能去說,遇到自己這個娘家人,又是注定和她一條繩子上的螞蚱,自然生了傾吐之心,這樣的郁憤總是要疏洩的。
  
  “你看那靖康太妃,不就是生了個兒子,皇帝特旨恩準卓郡王接她出去榮養,如今倒是比哀家還享福。”敬太後想起前些日子萬壽節上看到的靖康太妃,哪裡還有當年在宮裡的暗淡蒼白,養得紅光滿面,那笑容止都止不住。
  
  見敬太後如此,亭幽實在覺得自己該說幾句,否則辜負了老祖宗對自己的期望,如果敬太後有個什麼不好,只怕老祖宗在九泉之下也不得安息。“老祖宗說,其實皇上也是很孝順娘娘的。”亭幽自己的話當然沒有說服力,但老祖宗的話還是有力量的。
  
  敬太後“哼”了一聲,不置可否。
  
  如此情狀,亭幽自然不能再往下說,身居高位慣了的人,早就聽不進人的勸告了。亭幽覺得老祖宗當年阻止自己進宮確實極為明智。
  
  “既然進來了,就多陪陪哀家吧,這宮裡連個說話的人找不到,那些個狐媚子哀家也指望不上,都一個勁兒地只管巴結皇帝。”
  
  聽到這樣的話,亭幽心想這位太後估計不僅在朝堂上想插手,連在內宮都要同定熙帝斗,看是皇帝的恩寵有效,還是太後的眷顧有效,想必是一日不斗就心裡難受。
  
  “娘娘不說,亭幽也想賴在娘娘身邊多聽些教誨呢。”亭幽打起十二分精神應酬敬太後。
  
  午膳時慈寧宮的司廚嬤嬤來請旨,問今日給皇帝送什麼午膳。這宮裡的御膳房其實都是擺設,別人以為御膳房所出必定是龍肝鳳髓,海陸珍饈,其實每日也不過雞鴨魚肉,還沒什麼特別的烹調之法,多是在鐵鍋裡加鹽煮熟而已,那鐵鍋上下夾著滾燙的鐵板,這樣皇上叫傳膳的時候取下鐵板,隨時送去的都是熱菜,但如此做法焉能好吃。所以御膳房送去的菜都是看看而已,皇帝真正用的還是太後或者太妃等小廚房送去的膳食。
  
  敬太後做主送四菜一湯去,慈寧宮住的幾位太妃又各自送了兩菜。亭幽見敬太後精神懨懨,午膳才用了小半碗米粥,待她午睡時,亭幽便去了慈寧宮的廚房,親自動手做了幾道永安的家鄉小吃食。
  
  敬太後午睡起來,不見亭幽,隨口問了句,宋姑姑笑道:“大小姐見娘娘胃口不佳,親自下廚說要給娘娘做幾道家鄉小點。”
  
  “她倒是有心了。”敬太後笑笑。
  
  片刻後,就見亭幽親自引了宮女用金包角的紫檀方盤裝了四碟小點送上來。
  
  敬太後垂眼一看,紅、黃、白、綠四色繪蘭彩碟整整齊齊地擺在炕幾上,光這顏色就讓人見了心裡舒爽,碟子旁還另立了一個一掌高的白色細口瓷瓶,裡面插了一支白中帶綠的鮮花,格外顯得清爽。
  
  敬太後從那綠色碟子裡夾起一塊白色蘿卜糕,上面有細碎的紅點,是永安菜愛用的小辣椒。敬太後咬了一小口,閉目仿佛在回味,良久才感歎道:“想不到這麼多年後還能吃到老太君做菜的味道。”
  
  “老祖宗在家裡最掛念的就是娘娘,時常指著這樣點心那樣點心說是娘娘以前在家時愛吃的,亭幽也跟著老祖宗學了些。”
  
  敬太後睜開眼睛,“你是個好孩子。”
  
  亭幽是不是個好孩子她自己不清楚,但她一定是個識時務的孩子。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敬太後怎麼說也是後宮第一人,況且她也是老祖宗心裡最叨念的人。老祖宗在世的時候,亭幽雖然時常埋怨老太太心太狠非要送她進狼窩,可人去了之後,心裡就只沈澱下老祖宗對她的疼愛和照顧來。
  
  晚膳前,永寧宮的黃才人和景秀宮的鄭小儀聯袂而來問安。這兩人亭幽是知道的,都是敬家的姻親之女,三年前亭幽西歸,太後招兵點將,親自選的這二人進宮,也是為亭幽選的幫手。之所以亭幽奇貨可居,那是因為敬家的女兒素來稀少,這一代不過亭幽一人,連庶出的女兒都沒有,所以敬家對亭幽才會下了十二分的功夫去培養。
  
  亭幽細細打量了二女,一個溫柔端方,一個嬌憨可人,攬盡人間女兒的風姿,敬太後可謂是用心良苦了,只是她們進宮三年,最高的才不過五品才人,真是埋沒美玉。
  
  敬太後將亭幽介紹給二女,彼此親近了一番,又敘了年齒,亭幽居幼,以姐姐相稱。黃、鄭二女驚於亭幽的風姿,又知她是太後的親侄孫女,以後她二人只怕都要靠著她的,所以對亭幽格外親熱奉承。
  
  二人來了不過盞茶功夫,就聽得小太監來報信,說定熙帝正往慈寧宮來。黃才人趕緊一手抿了抿鬢發,鄭小儀趕緊將剛才微皺的衣衫角撫平,亭幽看見她二人眼裡的期盼,看來是“春雨貴如油”,兩人是干涸久了。
  
  定熙帝入內叫起後,亭幽才隨著眾人起身,讓人不察的微抬下巴看了看定熙帝,三年不見他的眉眼仿佛柔和了些,大有沈香的金堅玉潤、鶴骨龍筋。表面雖溫潤了些許,可那一舉一動更顯不容人質疑的帝王之威。大概是這些年行事越發少了束縛,乾衷獨斷,才養成當今的外潤內堅之威。
  
  黃、鄭二人上前小心翼翼地捧茶奉巾,那水波含情的眼睛就沒離開過定熙帝,可皇帝似乎沒有任何特別的表示,亭幽不由想這後宮可真不是好混的地方。
  
  待定熙帝同敬太後表面和睦地聊了幾句家常後,他的眼光才往亭幽所立的地方掃來,仿佛苦思半晌不得,瞇了瞇眼睛啟唇道:“母後宮裡來了新人,看著倒有些面善。”
  
        
作者有話要說:莫要霸王,美女還需鮮花來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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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3-19 13:54:58

☆、萬紫千紅總是春

  亭幽來之前幻想了無數次二人再次見面的情景,其中最多的當屬定熙帝對她視而不見。若真如此,亭幽反而高興,都說定熙帝從小就博聞強識,聰慧過人,對曾經滾過床單的女人視而不見,可想那必是做作,反而好尋契機。可如今他這般不冷不熱,似曾相識的模樣,將亭幽又再次打擊了一番。
  
  伺候皇帝的女人多了去了,一生只承寵一次的女人也不是少數,亭幽只能猜測是自己沒有特色,給定熙帝留下的印象不深了。
  
  敬太後壓下心底的失望,她從心底對亭幽寄予了很大期望,所以才會如此失望,這三年定熙帝對亭幽只字未提,太後還能安慰自己那是亭幽不在跟前的緣故,可今日一見這情形可不妙,“這是敬家的姑娘,三年前進宮陪哀家,皇上還見過她一面,瞧著眼熟也不奇怪。”
  
  定熙帝笑了笑,“朕記起來了,仿佛是叫亭幽。”
  
  亭幽臉一紅,這名字從定熙帝嘴裡吐出來,她就不由自主地想著他拿自己名字打趣的情形。
  
  “可不就是她。”敬太後的臉色變好了些,“敬家老太君去世,亭幽給老太君守了三年孝,這才剛除服,是個極孝順的孩子。哀家也是愛她這一點,所以接她進宮陪我解解悶兒。”
  
  “母後高興就好。兒子國事繁多,不能長久在母後跟前盡孝,是兒子不孝,敬姑娘能陪母後解悶,真是求之不得。”說罷定熙帝轉頭對他身邊的內侍總管王九福道:“把朕前兒得的那柄玉如意賞給敬姑娘,再賞敬國安一千兩銀子並四色錦緞,就說是太後賞的,他生了個好女兒。”
  
  皇帝親口贊賞亭幽,本該是她莫大的福氣,若她是普通宮外人,只怕求親的人把門檻都要踏斷了,可她偏偏是皇帝曾今寵幸過的人,如此賞賜,可真有點兒不認賬的感覺。
  
  “她還年輕,無功不受祿,如何當得皇上的重賞,沒得折了她的福分。只是她一個女兒家,怎麼好在宮裡長久的陪我一個老太婆,她年歲也大了,莫耽誤了她的終身。”敬太後以退為進地道。
  
  “是朕考慮不周了。如此,朕封她為五品才人,今後便能替朕在母後跟前盡孝了。”
  
  亭幽聽著敬太後為自己努力爭取,定熙帝無可無不可地給了自己一個才人的位置,也無封號,臉上倒也平靜。只那黃、鄭二人詫異地瞧了瞧她,心裡重新掂量了一番。
  
  “敬才人,你好好伺候太後,今後朕自有封賞。”定熙帝為亭幽畫了一個很不錯的大餅在眼前。
  
  “民......能長侍太後身邊是臣妾的福氣,臣妾不敢居功。”亭幽再次哀歎地跪地謝恩。
  
  按制只有正三品九嬪以上的宮妃才有資格入主一宮,所以亭幽得太後特旨,依舊居住在慈寧宮,為這事宮裡不知多少人紅了眼,至少在慈寧宮每日都能見到皇帝,而不像其他宮妃盼星星盼月亮,一個月能盼到看皇帝一眼就不錯了。
  
  亭幽封為才人的第二天,慈寧宮可著實熱鬧了一回。這宮裡的人沒有蠢的,有的話早就蠢死了,太後與皇帝不和的蛛絲馬跡早就顯露無遺,所以這些人也不像初入宮那般誠惶誠恐地巴結敬太後,每日請安,不是這個病了就是那個倒了,能來三成人已是不錯,但今日慈寧宮內百花爭艷,鶯鳴燕嚦好不熱鬧。
  
  於賢妃請過安後就瞅著亭幽道:“太後娘娘家裡出來的姑娘果然不凡,別說皇上,就是我瞧著都喜愛得緊,我敢說這容貌,咱們宮裡再找不出第二個。”
  
  太後對亭幽笑道:“這是於賢妃,如今她執掌後宮,今後啊你有什麼想要的只管去找她就是,她最是個隨和的。”
  
  於賢妃此人亭幽是知道的,宮中妃位最高的人,又是大皇子的生母,尊貴無比,也只有她無論刮風下雨慈寧宮每日早晨的請安從沒落下過,難怪能屹立後宮這麼多年都不倒。
  
  亭幽笑著上前,屈膝請安,於賢妃趕緊扶起她,僅受了半禮,亭幽又受教了,於賢妃能夾在定熙帝和敬太後中間還能兩面都討好不是沒有道理的。這位於賢妃是宮裡的老人了,定熙帝踐祚時便納了她,像她一般十幾年前的舊人如今只得她一個了。雖說定熙帝如今不再寵她,可她膝下有大皇子,每個月定熙帝必定是要去她宮裡看看的。
  
  於賢妃身邊的宮女早準備好了見面禮,一對嵌紅寶石的金絞絲鐲子,一個八寶瓔珞墜海棠富貴鎖的金項圈,並一支單鸞垂珍珠流蘇的步搖,禮物十分貴重又不違制。於賢妃又拉著亭幽說了好一會兒話,直將她誇得天上少有,地上無雙。
  
  “賢妃姐姐有了敬妹妹這樣的天仙妹子,可是喜歡到天上去了,只怕再也瞧不上我們這些個凡夫俗子了。”說這俏皮話的是剛生了皇四子的蘭昭儀,只見她擠著眼睛皺著鼻子,真像是吃醋似的,逗得大家都笑了。
  
  “就你個嘴厲眼小的,難道這樣的妹子你不喜歡?”於賢妃笑道。
  
  於賢妃是不是真心喜歡亭幽那不得而知,但蘭昭儀一定是不喜歡的,進來打量亭幽時,眼裡多有不屑。
  
  除了這兩人另一個讓亭幽印象深刻的便是宜春宮的婷才人,婷是她的封號,入宮已經六年多了依然還是才人。亭幽趁著空檔看了看她,春水雙眸,秀山雙眉,膚若凝脂,唇若塗丹,身姿窈窕,端的是個絕色佳人,三年前聽宋姑姑提起她時也曾說她長相絕美。
  
  婷才人見亭幽看她,不過冷冷地回看了一眼,笑容都懶得扯上一分,亭幽倒有些明白為何她至今任然是才人了,看來定熙帝不喜歡冷美人。
  
  亭幽仿佛一件寶物似地被這些宮妃來回打量了好一陣子,她簡直恨不得把她拆開來瞧瞧似的,她正愁怎麼從這群女人中間脫身,就見一個宮妃打扮的女子姍姍來遲。
  
  蘭昭儀嫌惡地看了那人一眼,嘲笑道:“我當是誰姍姍來遲呢,原來是芳嬪妹妹。”
  
  “人家是伺候皇上有功,我們怎麼敢比啊。”跟著蘭昭儀講話的是她宮裡配殿住的李選侍。
  
  芳嬪是上次選秀進來的,父親是河南布政使,人生得裊娜秀美,神情溫柔,就是被蘭昭儀和李選侍這般諷刺,也不見絲毫慍色。這三年裡她十分得寵,乃是昨晚宋姑姑給亭幽重點介紹的人物之一。
  
  芳嬪請過安,就安安靜靜地立在惠妃身邊,也不多說話,頭都很少抬。
  
  “只怕是人家仗著有個做惠妃的表姐,連太後就不放在眼裡呢。”蘭昭儀大概是天生唯恐天下不亂的主兒。
  
  惠妃一家是力挺定熙帝的,所以盡管膝下空虛,定熙帝不顧敬太後阻攔還是晉了她為惠妃。
  
  曾惠妃聽蘭昭儀這般刁難,也不生氣,只拿眼瞥了蘭昭儀一眼,十分地不屑。蘭昭儀生皇四子以前不過是從六品的常在,哪知她福氣好,才一個晚上就懷上了,生子後才封的昭儀。
  
  蘭昭儀心裡暗恨,她雖然位於九嬪之首,可從來就不受定熙帝待見,所以最是嫉恨得寵的惠妃和芳嬪。
  
  “好了好了,你們都去吧,吵得哀家頭疼,以後也不用日日過來,初一、十五來盡盡心就成了。”敬太後揮手讓宮女送客。
  
  眾人自然又有一番虛假的表忠心,希望還是每日都來,敬太後懶怠與她們說話,只擺擺手讓她們各自去了。
  
  一眾人走後,亭幽去沏了一杯薄荷茶,用碧玉杯盛了遞與敬太後。
  
  敬太後啜了口茶,覺得清新無比,將剛才那些脂粉氣都掩了下去這才好受些,“你倒是個機靈的。”
  
  “蘭昭儀身上的香氣也太濃了,別說太後如今身子虛聞了不好受,就是我也差點兒熏著了。”亭幽嬌聲道。
  
  敬太後點了點亭幽的額頭,“還說你是個好的,原來也這般促狹。”敬太後擱下茶盅,“唉,這蘭昭儀也真是個爛泥扶不上牆,枉費她還生了皇四子。”
  
  這蘭昭儀的父親是太後黨,太後見她生得不錯才讓她入了宮,哪知她那張嘴除了會得罪人什麼也不會,以前是她父親官職高護著,如今她父親被貶,但生了皇四子,所以她還是絲毫不知道收斂。
  
  敬太後甩甩頭,仿佛不想再談蘭昭儀,“你可知今日為何到得這般齊全?”
  
  亭幽自然不能裝傻,“都是來看我的吧。”
  
  “你一個區區的才人,她們為何都急著來瞧你?”敬太後鎖住亭幽的眼睛,不讓她退縮。
  
  這裡面的道理亭幽自然明白。她是敬太後的侄孫女,這就足夠讓這些女人上心了,“自然是為了太後娘娘你。”
  
  “皇帝雖然叫我做母後,可並不是哀家身上掉下來的肉,怎麼也隔著一層,如今他大了主意也大了,哀家可就指望著你規勸他了。”敬太後死死地盯住亭幽。
  
  敬太後這算是敲打亭幽了,既然進了宮就容不得她不思進取,容不得她像婷才人一般避世。
  
  “亭幽明白。”
  
  敬太後見亭幽低垂著頭,露出一端雪白秀雅的脖頸來,心裡暗歎,這樣的姿儀也不得皇帝歡心,也許當年自己真的做錯了,不該那麼心急,“你明白就好,哀家也不是逼你,順其自然可以,但你不許退避。”
  
  亭幽點點頭,但顯得並不用心。
  
  日子過得說快也快,轉瞬亭幽進宮便已經兩個月了,她日日在太後身邊伺候,日日都能見著定熙帝,可定熙帝從沒拿正眼瞧過她,與她說話也不過是問太後的身體和飲食情況,別外任何話都沒說。
  
  所以亭幽剛進宮時掀起的一點兒波瀾很快就消失了。
  
  敬太後心裡著急,這種事卻急不來,總不能逼著皇帝寵幸誰,她又想給定熙帝送兩個人,都被定熙帝不鹹不淡地擋了回去,說他已有四個皇子,無需再納女子入宮,再說這天下多少男兒娶不了妻,他身為天子,理應愛民如子,還趁機提出要放一批宮女出宮,太後只能答應。
  
  這般下來太後的身子更加敗壞,亭幽不知道講了多少笑話勸慰,又用老太君的話開解她,這才好了些。
  
  春末夏初的時候,於賢妃派宮人來給亭幽送夏季的胭脂,一旁的穗兒看了十分眼饞,亭幽索性全送給了她,讓她同慈寧宮的其他宮女分用。
  
  “才人,奴婢可不敢收,不然才人用什麼呢。”穗兒趕緊搖頭。
  
  “才人才不愛用這些個呢,她皮膚嬌貴,一用這些個就起疹子,就算用胭脂也是用咱們自己制的。”抱琴在一旁搭話。抱琴和弄箏是從小就跟在亭幽身邊伺候的丫頭,亭幽進宮後,太後特地召了她二人進來,還是伺候亭幽。
  
  穗兒一臉羨艷地看著亭幽,見她肌膚細膩潤滑,就是雞蛋白都不及她皮膚光潤,“難怪才人的皮膚這麼好,比那雞蛋白還好看。”
  
  都是十幾歲的女兒家,正是愛美的時候,亭幽又不是苛刻嚴厲的主子,所以幾個人嘰嘰喳喳就議論了起來。
  
  “才人,咱們的胭脂膏子也快用完了,前兒個我見蒔花太監還給慈寧宮送了玉簪花來,要不咱們再淘些胭脂吧。”弄箏鼓動亭幽。
  
  亭幽想了想,以前在家她不愛用這些,可進了宮用到的機會就多了,少不得也得做些。“那好,這宮裡的好東西也多,咱們先去御花園瞧瞧有什麼花。”
  
  說做就做,穗兒想去拿裝花的容器,卻被亭幽攔了下來,“不用,這時光園子裡最是花紅柳綠,讓弄箏她去編幾個花籃,那樣裝了花才好看。”
  
  時值初夏,御花園中鶯鳴翠柳,蝶舞繁花,水瀉碧玉,石鋪綠苔,讓人見而望憂。亭幽在秋千上一蕩一蕩地瞧著弄箏帶著穗兒編花籃,只覺得有太後護著的日子過得真不錯,至少從沒人敢找麻煩。
  
  這般她幾人玩得正熱鬧,卻見一個前驅小太監往這邊來,示意眾人靜穆,想必是定熙帝往這邊來了。亭幽往身後看了看,果然見一眾太監宮女正簇擁著定熙帝往這邊來,只是距離不遠,要躲開是不可能,所以眾人都埋頭跪在原地。
  
  不過一小刻,亭幽就見一雙粉白鞋底紫色緙絲盤龍靴子在眼前走過,一小步之外忽然停了下來,“你怎麼在這兒?”
  
  亭幽因不曾抬頭,所以不明定熙帝對誰說話,直到王九福出聲道:“敬才人,皇上問話呢。”
        
作者有話要說:這幾天實在抱歉。因為工作上要大檢查,每天都在熬夜加班。可憐頂著兩個黑眼圈啊,TA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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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3-19 13:56:13

☆、醉翁之意不在酒

  亭幽這才道:“回皇上,臣妾見今日天氣好,所以出來逛逛園子。”
  
  “母後身子好些了麼?”
  
  亭幽心裡一陣別扭,總覺得定熙帝那意思是指責她,太後身子不好,她居然還有閒情逸致出來玩耍。
  
  “太後娘娘的身子時好時壞,臣妾是見太後娘娘小憩,才出來走走的。”定熙帝一直不叫起,亭幽就只能低頭跪著說話。
  
  “就恰好這個時候這個地方?”定熙帝反問。
  
  這話真是可以氣死人的。亭幽自問自己此時此刻沒那個“攀龍附鳳”的想法,不過是巧合而已,但有理也是說不清的,只能咬著唇不說話,定熙帝也不繼續追問,抬腳往前走。
  
  亭幽等了一會兒,直到聽聲音定熙帝走遠了這才直起身子。抱琴知道她難忍跪拜之苦,趕緊上來為她整理衣衫,又揉了揉她的膝蓋。
  
  眾人的目光再跟著定熙帝去的時候,一眼就瞧見踏月橋那頭跪地請安的女子。
  
  “才人,那是瑜貴人。”穗兒往瑜貴人的方向抬了抬下巴。
  
  先時來園子裡的時候一個人都沒有,這瑜貴人顯而易見是沖著定熙帝來的。上次慈寧宮請安時並不見她,所以亭幽只是聽過她的名字沒見過本人。
  
  亭幽見定熙帝走到瑜貴人跟前,親手扶起她,兩個人相攜而去。那瑜貴人腰肢擺柳,身子單薄,仿佛風一吹就要飄走,亭幽又想起芳嬪和惠妃,心道,定熙帝原來喜歡這等柔弱的女子。
  
  “明明是才人先遇著皇上的。”弄箏有些不忿。
  
  亭幽聽到她的話側了側目,但並沒多說,依舊開開心心地讓眾人提了花籃選花,只選那將開未開香氣內斂的。
  
  直到回到自己寢間,亭幽才喚了弄箏來說話,板著臉道:“弄箏,你知道皇上今日要去御花園?”
  
  弄箏見亭幽臉上毫無暖意,低頭道:“是,今早宋姑姑來說的。奴婢也是替主子著急。”
  
  亭幽真是服了太後了,見她宮中的人再騙不得亭幽,就開始唆使抱琴和弄箏了,“你這不僅是替我著急,還是在替我作主。”
  
  “弄箏不敢,才人,今日的事弄箏知道錯了。”弄箏跪下請罪。
  
  “你去找宮中的管教嬤嬤,領十個手板子。”
  
  待弄箏領了罰回來,亭幽讓抱琴親自給弄箏上藥,這才道:“今後啊少自作聰明,你也是從小跟在老祖宗身邊的人,怎麼這點兒耐性都沒有。”老話說得好,心急是吃不了熱豆腐的。
  
  弄箏有些汗顏地道:“是弄箏僭越了,不僅沒幫到才人,反而......”她今日聽到定熙帝的話就知道自己誤了主子。
  
  “算了,只當是多露露臉吧。”亭幽無奈地聳聳肩。
  
  弄箏去請了罰,敬太後自然會知曉,連著幾天敬太後都沒給亭幽好臉色,但架不住亭幽會耍賴,又會黏人,最後臉色總算好了些,那拿食指點了點亭幽的額頭,“你可真是沒出息。”
  
  亭幽撒嬌地笑了笑,“娘娘可是煩我了,這樣急著把我往外送。”若真升了位分,可就不好再留在慈寧宮了。
  
  “難道你想賴在我身邊一輩子不成?”
  
  “亭幽倒是這樣期望的,這慈寧宮無論什麼都比別的宮好。”
  
  太後拿亭幽沒辦法,只能輕哼一聲,“你個眼皮子淺的,當年先皇在的時候,我那宮裡的好東西才多呢。”
  
  亭幽無奈地道:“我瞧著皇上好像於女色上並不熱心。”因為比起先朝來,定熙帝的妃嬪只能算少的。且他國事繁忙,後宮並不常來。
  
  “他......”敬太後吞下後半句說不出口,那種事怎麼好跟相當於自己媳婦兒的亭幽說。但那語氣顯然是不認同亭幽的。
  
  “我也不多說你,只是我這身子也堅持不了幾年了,到時候你可怎麼是好?”
  
  亭幽見敬太後真心關懷自己,微微地笑了笑,“亭幽知道娘娘對我好。聽說五月裡皇上要去西苑避暑......”
  
  這時候敬太後才是真的轉怒為喜,“還算你不糊塗。”
  
  每年到了暑日,定熙帝要麼是帶了妃嬪去燕北行宮避暑,要麼是去西苑,近年來太後身子不好,經不得折騰,所以今年鐵定是去西苑。
  
  於賢妃將隨行嬪妃的單子一式兩份,分送了乾元宮和慈寧宮,得寵的惠妃、芳嬪和瑜貴人都在單子上,亭幽托了敬太後的福自然也隨行,其余不得寵的都不見單。
  
  但於賢妃的單子極有趣兒,太後一方的同定熙帝一方的都有照顧,亭幽捫心自問,就是她自己來擬這單子,也未必有於賢妃想得那般周到,果真是八面玲瓏的賢妃。
  
  到了西苑,亭幽沒再跟著敬太後住,而是選了一處臨近敬太後綠漪殿的叢玉軒住下。叢玉軒以綠竹建成,又背臨鴻池,夏日裡顯得格外清涼,但因為狹小所以其他人都不選,反而便宜了亭幽。
  
  到了西苑,成日跟在定熙帝的只有瑜、芳二人,亭幽時常遠遠望見三人一處,心下琢磨,如此也好,說明定熙帝還算長情,一朝得寵,只要不犯大錯,也不擔心失寵。
  
  亭幽這進宮四個多月來,連雨露一絲都不曾沾過,也不見著急,每日裡倒有閒情逸致領了抱琴和弄箏去鴻池東角的趣園觀荷。這鴻池水面浩蕩,只在東角密植了荷花,自成一格,亭幽愛這裡清淨,每每劃了小船去池中摘蓮蓬吃,日子過得賽神仙。
  
  抱琴和弄箏從最初的著急已經變得有些麻木了,這位主子你怎麼勸都是勸不進的,心裡主意拿得比誰都定。
  
  亭幽摘了一片荷葉卷起來,將帶來的清荷露倒在荷葉裡,對著嘴啜飲,到末了因捨不得那最後一滴香濃清甜,還拿舌卷了卷才作罷,感歎道:“這清荷露還是要用這真正的荷葉飲起來才暢快。”
  
  “才人少喝些,仔細醉了。”抱琴勸到。
  “醉了正好在這荷花蔭裡睡一場,那才叫舒服。”亭幽懶懶地斜倚在小船上,張嘴銜住弄箏喂上來的蓮子。
  
  “其實要我看,咱們能一輩子過這樣的生活也不錯。”弄箏是徹底想明白了,如今這日子與人無爭反而過得無憂無慮。
  
  亭幽將荷葉蓋在臉上,向後躺下,“我睡會兒,抱琴給我吹支曲子吧。”
  
  抱琴吹了曲“靜夜思”,片刻後見亭幽沈沈睡去,兩個丫頭也不敢多話,只拿荷葉為亭幽趕著小蟲子。
  
  忽見日頭西斜,烏雲襲來,弄箏趕緊搖醒亭幽,“才人,瞧著要下雨了,咱們趕緊回去吧。”
  
  亭幽揉了揉惺忪睡眼,睜眼看了看天,“不著急,我再吃一捧蓮子,聽雨打荷葉也是種暢快。”
  
  弄箏埋怨道:“只怕雨先打人呢。”嘴裡雖然這般說,但手下剝蓮子的速度不慢,亭幽享受著兩個俏婢的伺候,好不逍遙。
  
  等主僕三人上了岸,系好舟,那雨滴已經淅淅瀝瀝地落了下來,夏日的雨不比秋雨,不過一小刻就變成傾盆大雨,亭幽趕緊將手裡的荷葉頂在頭上,三人拉著裙擺,歡快地往湖邊最近的茅草閣跑去。
  
  這茅草閣實名憫農閣,不過屋頂鋪滿了茅草,所以私底下都叫它茅草閣。
  
  “都說早點兒回去,這下可好了,淋成落湯雞了吧。”弄箏抱怨,她和抱琴是真的成了落湯雞,她們的荷葉都撐在了亭幽頭上。
  
  “好啦,姑奶奶,我錯了行不行。咱們進屋子看看有沒有什麼可以躲雨的地方。”亭幽求饒道。
  
  三人正要繞進閣,卻見定熙帝身邊的王九福走了出來,“見過敬才人,皇上在閣上,不想人打擾。”
  
  三人一陣錯愕,沒想到這樣簡破的地方定熙帝居然在。亭幽尷尬地用荷葉擋在身前,望了望屋簷外的大雨,“王總管,我們能不能在這屋簷下躲一會兒雨,並不敢驚動皇上。”
  
  王九福見三人狼狽的模樣,也不好拒絕,“請才人稍等,容奴才回稟皇上。”
  
  亭幽點點頭,回頭再看抱琴和弄箏,兩人都像鋸嘴葫蘆皆不敢出聲。
  
  片刻後,王九福又回來,“皇上宣才人上樓。”
  
  亭幽轉頭對一旁稍微年長的宮女道:“麻煩姑姑幫我兩個宮女找兩件換的衣裳。”
  
  憫農閣的二樓正好面對趣園,夏日一池荷花開得正盛,此處是絕佳的賞花之處,二樓閣中懸掛一面黑底金字的牌匾,上書“淨友”二字。亭幽想起唐孟公有詩雲“看取蓮花淨,方知不染心”,宋人也有詞曰‘水浴芙蓉淨’,所以荷花又別稱淨友,此處懸此牌也不知是何人之意?
  
  按亭幽看,皇帝稱孤道寡,友從何出,偏定熙帝居然喜歡這裡。
  
  定熙帝正立在窗前,遠眺荷院及背後的秀山。今日他不過著了件白底織金竹葉紋長袍,戴著綠色閃光緞繡竹葉的荷包,碧玉冠束發,看起來儼然家世清貴的佳公子。
  
  “臣妾請皇上安。”亭幽屈膝,手中的荷葉怎麼也不肯放下。
  
  王九福不知什麼時候早退去了,半晌後定熙帝才過頭,饒有興致地盯著亭幽,“朕見你觀這牌匾時,仿佛頗有意見,可否與聞?”
  
  亭幽暗道不好,大概是她不察時嘴角那諷笑露了端倪,當下也不著急,“以臣妾看淨友難淨,諍友豈非更佳?”
  
  “好一個‘諍友’。”定熙帝笑著瞧了瞧亭幽。
  
  此話後半晌定熙帝不著一辭,亭幽也不敢多嘴,只靜靜立著,良久才聽定熙帝轉而道:“今日這場雨讓朕想起第一次見你的時候。”
  
  這句話比任何胭脂都管用,亭幽每次想起那夜,就面熱心跳,稍微碰觸到回憶的邊沿,就趕緊移神。
  
  “你衣衫濕了吧,去裡間換了吧,雖然是夏日,也小心著涼,朕讓王九福給你送一套干淨的衣衫來。”
  
  定熙帝很體貼,這讓亭幽心底居然升出一絲感激來。你瞧瞧,這就是尊者,他但凡給你一點兒小恩惠,你就感恩戴德了。
  
  濕漉漉的衣服貼在身上肯定難受,亭幽也不推辭,又行了禮,退到了裡間,把外裳脫了後,為難著中衣要不要也脫了,雖說不算濕透,但也潤了。
  
  “怎麼不繼續脫?”
  
  聞言,亭幽猛地轉頭,迅速地將荷葉擋在胸前,“皇上。”這一聲似嗔似嬌,似驚似喜。
  
  碧綠欲滴的荷葉,襯著白皙如脂的肌膚,如此清新的顏色,居然恁是在定熙帝的灼熱眼神下生出一絲媚色來。
  
  定熙帝走過去攬住亭幽的腰,兩個人雙雙跌坐在窗前的竹榻上,“卿卿是在等朕幫你脫麼?”
  
  定熙帝從亭幽的手裡取過荷葉,用葉柄有一下沒一下地撩撥著亭幽,緩緩地滑到她胸口處的金鏈子上,那是系肚兜的鏈子。
  
  亭幽抱著胸,被這動作撩撥得渾身酥麻,坐立難安,略微扭了扭身子,便見定熙帝的臉向她靠近,在她鼻尖唇畔嗅了嗅,“是清荷露的氣息。”
  
  “朕渴了。”定熙帝含住亭幽的唇,呢喃道:“果然是清荷露的香甜。”低低地笑了聲,又道:“這裡像是大了些。”
  
  平面的書果然沒有立體影畫來得動人心魄,而自己入演活春宮又更是別有滋味了,亭幽心裡想,當初老祖宗遮遮掩掩地教的好多東西,其實根本不用學,因為定熙帝絕對是這方面的高手,你跟著他走就是了。
  
  亭幽被定熙帝壓在窗台上時,已經無法思考了。
  
  美人榻的功用亭幽還是第一次領略得如此全面,心裡想著,一回叢玉軒,就得把屋裡的美人榻給扔了。
  
  因那定熙帝撻伐鞭進毫不容情,一次承幸下來亭幽覺得雙腿間火辣辣地疼,再經不起折騰,不過正當盛年的定熙帝顯然不是這麼想的。
  
  待初次告捷後的定熙帝想再燃烽火時,亭幽趕緊收緊雙腿,態度堅決地道:“皇上,臣妾受不得了。”
  
  定熙帝倒沒強迫亭幽,緩緩地坐起身,一動不動地瞧了她半晌,仿似要探個究竟,最後笑了笑,略帶諷刺,“朕見過恃寵而驕的,但可沒見過無寵而驕的。”
  
  也許是掃了興,也許是覺得亭幽故意吊他胃口,不過亭幽此刻已經是騎虎難下,就算是想彌補也是不可能的,只能生受了。
  
  定熙帝披起袍衣,去外間喚了王九福伺候,良久一行人下樓離開,亭幽見定熙帝走出憫農閣良久,才聽見抱琴和弄箏上樓的聲音。
  
  兩人伺候亭幽穿了新送來的衣服,她忍著雙腿的不適站起身走到窗邊,以現在的身體情況看,就算再給她一次機會,她也肯定選擇得罪定熙帝,此人可真不愧是“真龍天子”,龍精虎猛得緊。
  
        
作者有話要說:小劇場一:(db同學由勾起了我的回憶)
璫媽: 三人一處?(⊙o⊙)
亭幽:嘛意思?(+_+)?
渣叔:怎嘛,不行咩,朕富有四海,難道打醬油不許打一瓶,扔一瓶。
(orz,我居然也用渣叔鳥)
璫媽:渣叔可也有二龍戲珠之好?
渣叔:<(-^-)> 朕很生氣,後果很嚴重
小劇場(二)
渣叔:就這水平,還敢二龍戲珠?<(-^-)>
璫媽:如果你老人家批準劇情,俺可以適當增加受亭的武力值。
渣叔朱筆一劃,閱:武力值增加批準,劇情不批準。
璫媽:你當你批閱奏章吶,你說了不算。一 一+
渣叔:那就增加頻率
退朝
引言 使用道具
GN00559922A
王室 | 2019-3-19 13:56:56

☆、九天仙女齊賀壽

  亭幽又在憫農閣待了良久,見天色晚下,才帶了抱琴和弄箏回去。晚上抱琴侍夜,為亭幽掖床帳的時候,輕輕問了句,“才人,你今天是不是知道皇上在憫農閣啊?”
  
  亭幽覷著抱琴笑了笑,“怎麼你會覺得我知道?”連她最親近的侍女都不知道,她這個主子“眼瞎耳聾”怎麼可能比自己的耳目還知道得多。
  
  抱琴愣了愣,她也覺得不可能,“那可真是太好了,才人總算......”
  
  亭幽睜眼躺在床上,笑了笑,其實要接近定熙帝也不算困難,不用特地打聽,學會自己看自己想,很多蛛絲馬跡都能透露出信息來。這一回總算沒被他誤會為處心積慮了。
  
  夜裡,亭幽蜷縮著身子,抱緊自己瑟瑟發抖,渾身上下白皙的肌膚都映上了一層粉色珠光,只是牙齒狠狠咬著下唇,臉紅似火,眼角滴著淚,仿似極為痛苦,間或有□從緊閉的雙唇洩出,如果不是只她一人在床上,真有些讓人誤會。
  
  這樣的情形亭幽並不陌生,從她第一次承寵起,每隔三五天心裡總會燒起一把邪火,讓人欲罷不能,羞懺憤愧,普通的女子哪會有如此驚人的欲望,即便是三十如狼四十如虎的婦人也沒這般渴望。亭幽思前想後,問題只怕就出在老太君讓她長年累月浸泡的藥水上。
  
  姜到底是老的辣,如此一來就不怕亭幽對皇寵不上心了,畢竟後宮就那麼個男人。亭幽年紀越長,性子反而越見恬淡,寄情山水,瀟灑恣意,老太君怕這位曾孫女兒無心於後宮之寵,這藥水的方子是她花費千金,費盡心機才找來的,本是有來歷的妓坊用來對付花魁的,有了這方子不愁她不聽話不拼命。
  
  清晨,抱琴輕手輕腳地走進內間,聽見亭幽說“撩簾子吧”這才敢上前打起簾子,扶了她起身。
  
  抱琴摸著亭幽有些潤的小衣,關心道:“才人昨夜又沒睡好吧,這夜來發汗究竟是個什麼病症啊,才人又耽擱著不許傳太醫。”這話不無抱怨。
  
  “小毛病而已,無什麼大礙,不然老祖宗肯定比你還著急,老祖宗當初都不說話,你這丫頭瞎操心什麼,你主子我又不是什麼美人燈籠,風一吹就滅了。”亭幽說得不甚在意,“打水伺候我沐浴吧。”
  
  此後,直到八月初敬太後萬壽節上,亭幽才再次見到定熙帝。
  
  這日,西苑張燈結彩,火樹銀花,各處牌樓扎彩帶,掛錦緞,鮮花蔟錦,彩燈擁月,一派盛世繁華。相比而言,前幾日郭太妃的生辰就黯淡得仿佛天邊即將沈下去的小星,無怪乎這宮裡的女人寧願手染鮮血,墮入地獄,也要往那位置上去爭。
  
  夜宴設在臨水的花漵閣,閣前有伸出水面的木台,夜裡坐在此處看湖中船上放是煙花,格外是種景致。
  
  也不知是不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敬太後這日出奇的精神。
  
  先是定熙帝領了群臣為敬太後祝壽,其後於賢妃率領闔宮妃嬪祝壽,之後太監、女官也按份前來祝壽,一番儀式下來,就是亭幽都有些撐不住,敬太後卻還能面帶微笑,也算是“久經沙場”了。
  
  到晚宴開了,定熙帝率先敬了敬太後一杯酒,“兒臣寫了幅字送給母後,祝母後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王九福趕緊領了小太監,將一幅兩米來長的卷軸展開,上面書著四個大字,“永享太平”,鈐了定熙帝的章。
  
  亭幽定睛看去,那四個字寫得龍飛鳳舞,力透紙背,儼然有種這四個字寫下去,天下江山就真的太平無事之憾然魄力。這四字或失了王右軍之曠達閒逸,或失了趙文敏之瘦勁妍媚,但若論雄渾開闊,氣壯山河,當無人可出其左右。
  
  觀字如人。
  
  這四個字送給敬太後著實有嚼頭。唯有太平才能永享;惟願永享,需得太平。太平者,家平、國平、天下平。
  
  於賢妃是後宮第一人,但送的禮中正平和,乃是一尊白玉觀音。玉質潤美,整塊雕刻而成,價值非凡。
  
  曾惠妃則是後宮第一巧人,心巧、嘴巧,“臣妾祝太後娘娘花月永圓,仙齡用享。”送的禮物則是一副“百壽繡屏”,一百個壽字字字不同,還要繡出來,沒個一年半載的功夫是完成不了的。“字是臣妾寫的,這繡屏卻是芳嬪繡的。”曾惠妃將芳嬪招呼到跟前。
  
  敬太後點了點頭,並無太多注意。亭幽真是羨慕她,唯有身居她那樣的位置,才可不用假意寒暄。
  
  芳嬪仿佛有些受傷地往定熙帝瞥了一眼,定熙帝朝她笑了笑,她這才收了女兒態。
  
  到亭幽的時候,她送的是一幅畫,“百仙圖”,乃是敬太後的小相,或坐或立、或行或靜、靜若閒花,動若流雲,一妍一態莫不肖似。
  
  敬太後看了就笑道:“這可好了,哀家今後不用照鏡子了。”
  
  眾人見太後高興,自然也捧了一番。
  
  末了,敬太後卻看著畫幽幽地道:“先帝去時,也攜了哀家的一幅小相在身邊。”說罷,有無限惆悵之意。
  
  其間先帝對敬太後的隆寵可見一斑。先帝既如此敬愛於她,定熙帝又當若何?
  
  一時鼓樂聲作,一群衣袂翩飛的舞姬飄了進來,顏若朝花,腰若嫩柳,無比好風光。當先一人,更是雪膚花貌,豐腴可人,一條素帶翩若驚鴻,屢屢在定熙帝眼前飄飛。
  
  於賢妃同曾惠妃是修養極好的,饒是那舞姬引逗得如此露骨,她二人也始終面帶微笑,反觀蘭昭儀同芳嬪臉上便有些難看了,只怕私心裡已經想了不下十條收拾那舞姬的伎倆了。
  
  依亭幽看,定熙帝對那舞姬興趣寥寥,目光幾乎就沒用在她身上,那舞姬是白白惹禍了。
  
  一曲下來,定熙帝被妒火中燒的芳嬪敬了不少酒,臉上難得地添了絲紅霞,敬太後對那芳嬪的妖嬈一直暗自皺眉,這會兒實在忍不住道:“雖說今日是哀家生辰,可皇帝明日一樣要處理國事,不宜多飲。”
  
  芳嬪的酒正舉在半空,聽得此言那手不知是該繼續還是放下,十分尷尬。
  
  “母後說的是。”定熙帝臉上不見絲毫不虞。
  
  這一番看得亭幽越發心驚。越是不動聲色,你越是猜不透他心底作何想法,亭幽少不得為敬太後暗暗擔憂。
  
  “亭幽,你替哀家敬皇帝一杯,今日這酒就到此吧。”敬太後生怕亭幽太得寵似的,居然這當頭又喚了她。弄得亭幽都不知道敬太後是真想幫她,還是想害她了。
  
  收拾心緒,亭幽只好上前,執壺女侍端來黑漆海棠式盤,亭幽執壺為定熙帝斟了一杯,雙手捧了遞上去,低頭道:“臣妾敬皇上一杯,惟願天下永享太平。”
  
  定熙帝接過酒一飲而盡,他和亭幽之間卻沒掀起任何漣漪,更是沒有敬太後所期望看見的眉目傳情了。
  
  如此一番,連宴後精彩絕倫的煙花都照亮不了亭幽的心情。
  
  晚上湖面風大,看了一半,敬太後便起身準備離開,回頭又對亭幽道:“皇上今日飲了不少酒,敬才人,你替哀家送皇上回宮,好生伺候著,莫讓他酒後貪涼,染了疾。”
  
  亭幽跪地恭送敬太後離開,心裡更恨不得磕穿腦袋,只求敬太後莫要再幫倒忙了。當然敬太後實在是好心,眼見亭幽這許久都不曾同定熙帝親近,想盡辦法要替她尋機會。
  
  待敬太後離開,亭幽偷偷覷了一眼定熙帝,卻被他逮個正著,嘴邊扯起一絲淡淡的嘲諷。最近亭幽是想明白了,定熙帝顯然是不喜歡自動送上門兒的。敬太後和她自己屢屢走出臭棋,反而將他越推越遠。
  
  關於亭幽恭送定熙帝一事,於賢妃同曾惠妃都笑容滿面地再次叮囑,讓她好生伺候著。蘭昭儀則搖曳生姿地從亭幽跟前晃過,拿眼尾輕蔑地掃了她一眼,其意不言而喻了。
  
  入宮這許久亭幽早從當初炙手可熱的人物成了大家心中的一個笑柄,太後的侄孫女兒又如何,天姿國色又如何,還不是不得聖緣。
  
  亭幽只得保持“他強任他強,清風撫山崗,他橫由他橫,明月照大江”的高手境界。
  
  皇帝的扈從一般分前後兩個部分,在宮裡時,走在前面的太監負責清道,警示周圍的人,皇帝正往這邊來,而他必須與皇帝保持一定距離,因為高高在上的帝王是不喜歡看見自己面前有人的。而隨在帝王身後的人,彼此距離就看帝王的心情了。
  
  比如現在,定熙帝棄帝攆而選擇步行回宮,亭幽想他或是貪涼風去酒意,也或是想靜一靜,無論是哪一種心情,想必身邊都不希望有人跟得太近。
  
  所以亭幽選擇遠遠的,大約在十步開外跟在定熙帝身後送他回宮。伺候定熙帝的王九福自然也很靈醒,他離亭幽又隔了五、六步。
  
  今夜是上弦月,月彎如眉,別有嫵媚活潑處,涼風如手,撫靜了人的心,但亭幽的心實在靜不下來,只怕她今晚在定熙帝的心裡又多了樁罪過。
  
  上回在憫農閣亭幽便知道她在定熙帝心裡是留了錯處了。再後來她冷眼旁觀,尋思著多做多錯,與其在定熙帝心裡留下壞印象,還不如趁早抽身,今後摸透了帝心再來親近,何愁不能爭到上遊。
  
  今日卻不想被敬太後這般一弄,功虧一簣,顯得她這些時日的退避不過是依靠敬太後這座大山,逼迫得定熙帝不能不寵幸她。
  
  試問,老太君對亭幽算是養恩比天大,她逼著亭幽進宮,亭幽還屢屢抗拒,更何況高高在上,只習慣強迫人,不喜歡被強迫的帝王。
  
  亭幽緩緩走上跨水的洞橋,橋邊有一叢金桂,水流的風將桂花香送到亭幽的鼻尖,她忍不住深吸了一口,停下腳步。
  
  此月、此風、此香,真當可浮一大白,倒消了閒愁。
  
  在亭幽不注意的時候,前面的定熙帝卻停了步子,回首望來。
  
  亭幽今夜穿了襲嫩月黃的重疊素紗宮裙,渾身沒有絲毫繡花,只在桃心領口和兩掌寬的束腰上用了同色亮緞,整條裙子瞬間就顯得挺括典雅起來。兩臂也別出心裁,在手肘上半寸的地方束著金臂釧,那大袖在手肘下鋪散開來,別有衣袂翩飛,如仙臨月之美。
  
  定熙帝回望的那一幕,正是亭幽閉眸聞香之際,這樣明媚的夜晚,吹著習習涼風,月洞橋上,絕世獨立的絕色佳人,真正是幅絕世名畫。
  
  連定熙帝都不得不承認,敬太後這位侄孫女兒著實是妙人、是天下少有的尤物。
  
  那寬寬的束腰,更顯得她腰肢纖細柔軟。
  
  可這樣的柔軟同一般女子的柔弱不同,她那柔軟裡帶著飽滿的彈性,就像樹枝一般,你壓下去松開來,它又彈了回去,並帶著優美的擺動。
  
  柔弱中帶著內在的力道,就仿佛最最勁道的面團,讓你忍不住像伸手揉上一揉。這樣的人兒,走動起來,不用故意而為,就仿佛是一支舞,帶著韻律與節拍,每一個節奏都點在你的心上。
  
  連亭幽身後的內監總管王九福都有些懊悔自己父親當年太狠心了。
  
  亭幽的頭發更是別致,沒有復雜的發髻,反而像男子般,簡簡單單收束在白玉冠中,貫以一枚蛇尾碧玉簪別住,干干淨淨。
  
  那耳邊在半空裡劃著弧形的明珠耳墜,在月光的映射下,顯得更是空靈寂透,干干淨淨。
  
  要說這宮裡什麼都不缺,唯獨缺的就是干淨。
  
  而干淨有個什麼妙處,越是干淨,就越讓人有褻瀆的沖動。
  
  饒是定熙帝與敬太後之間有說不清道不明的不和,而亭幽又是鐵桿派敬系,定熙帝也不得不承認,要討厭這樣的女人不容易。
  
  不多話,不招人,不惹事,在你身邊時安安靜靜,會體貼上意,只是有一點兒不好,而恰恰那一點兒是定熙帝最忌諱的。明明是想登高,卻處處故作清高矜持,想要吊著胃口賣高價,這讓定熙帝深惡其虛偽。
  
  可偏偏這深惡在面對她時,一絲絲也升不起來,這就是美人的優勢。
  
  亭幽大約也察覺到了定熙帝的駐步不前,趕緊向前走了一步,見定熙帝轉身繼續前行,她也再不敢停留。
  
  上得紫瀚殿外丹墀,亭幽思忖著定熙帝的心思,但摸不準他是需要人伺候還是想獨自待著,饒是她心肝再玲瓏,但相處得少了,又如何能揣度準確帝心。
  
  只是定熙帝儼然就是亭幽眼前的那塊肥肉,對他垂涎欲滴,恨不得一口吞下去。偏這肥肉成了精,你又奈何他不得,何其糾結。
  
  權衡情勢,亭幽只得停在丹陛上屈膝行禮,“恭送皇上。”
        
作者有話要說:小劇場(三)
龍軒帝、天政帝、定熙帝一時並座,談笑飲酒,酒酣之際,難免論色。
龍軒帝:hoho,我們家那位可真是熱情,每天都離不開我,想幾回就幾回,別提多暢快了。
天政帝:(黑臉)你們家那位一年能在你這邊幾天?(此情節以芙洛來回穿版本為依據)
龍軒帝推桌而起:是不是想打架。
天政帝:打就打。
定熙帝:(一頭霧水)(岳母大人:人家龍軒帝一天做幾回,天政帝臉黑個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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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3-19 13:57:16

☆、心也急來雨也狂

  定熙帝的腳步停了停,但很快就起步繼續進去,頭也不回。亭幽待定熙帝的影子消失在轉角,這才起身準備離開,王九福卻跟無腳鬼似地出現在她身後,笑著道:“還請才人去西翼梳洗。”
  
  西苑的紫瀚殿同禁宮的乾和殿一般,殿出東西雙翼,東翼是皇後侍寢的地方,當然以皇後之尊,皇帝多為敬重,一般帝後合寢除了大婚的前一月外,都是去皇後的朝陽宮,西翼則是嬪妃侍寢的地點,皇帝翻牌子選中的妃嬪都需到西翼梳洗伺候,當然有頭臉的宮妃,皇帝也不吝於去她的宮殿。
  
  亭幽深呼吸一口氣,一邊為自己心底的渴望覺得激動,一邊又鄙薄自己的定力。
  
  待亭幽在西翼沐浴完畢,穗兒早已將亭幽的衣包從叢玉軒取了來。宮裡伺候人的都是人精,亭幽帶入宮的抱琴和弄箏不那麼熟悉宮裡的情況,敬太後特地將她身邊的穗兒賜給亭幽,果不其然,今日這事,穗兒一見亭幽往西翼去,就回叢玉軒取了衣服來,免了亭幽心底的不自在。
  
  亭幽取了輕袍穿上,轉出淨室,定熙帝還沒到,她取了一本多寶閣上的書閒閒地翻著,什麼時候睡著的她自己也不知道。
  
  定熙帝楚恪走進西翼時,便只見亭幽一手抓著書卷,一手支著下巴歪斜著睡著了,大袖褪到她手肘上,露出一截欺霜賽雪的玉臂來,瞧著仿佛嫩藕一般,一口咬上去清脆香甜,滿口生津。
  
  王九福正要去喚醒亭幽,便被定熙帝揮退了。周遭的人都退了下去,定熙帝自坐到亭幽的對面,見她睡得實在香甜,一手快速將亭幽支撐腦袋的手拿開,看著她的頭迅速點向榻上的小幾。
  
  亭幽睡得再香甜,在夢裡也是知道自己的處境的,這一動,立刻就醒了,睜眼見就見自己險些撞在小幾上,抬起頭臉上自然就露出嗔意來,“皇上......”
  
  “朕挑燈在披閱奏章,你倒睡得香甜。”定熙帝這明顯是先發制人。
  
  這話說得亭幽果然不好意思了,她站起來溫柔地道:“今晚皇上只顧著飲酒了,這會兒可要用些宵夜?”這是何等的細心和關切,亭幽自認為是做得極好的。
  
  定熙帝抬頭望著亭幽,但笑不語。
  
  亭幽最煩他這一點兒,好好兒的話不說,就會笑得你心裡發毛,讓你尷尬難堪,“那臣妾伺候皇上休息吧?”
  
  “不急。”這會兒定熙帝倒說話了。
  
  只是這“不急”兩個字襯得亭幽仿佛很急一般,她又是心頭有鬼,就更是羞得紅透了臉。
  
  “朕讓王九福備了清荷露。”
  
  清荷露三個字明顯讓人想起上回在憫農閣的事,讓亭幽心裡有些不自在。一時,小太監端了清荷露並幾碟佐酒菜上來。
  
  亭幽自然是不敢坐下的,立於一旁為定熙帝斟酒,卻被他一把拉入懷裡,“都說民間夫妻成親是要飲合巹酒的,咱們也喝一盅可好?”
  
  定熙帝將一只玉杯放入亭幽手中,自執一杯,與她挽了手,鼻息噴在亭幽耳側,令她□難耐。
  
  夜裡的燭光下,此情此景,真讓人有洞房花燭之感,任是哪個女人聽到這兒心也就軟了化了,任他搓捏。
  
  只是亭幽還算理智,前一刻還那樣冷漠的人,這一刻這般暖膩,你要以為皇帝是傾心於你,要同你做一對夫妻,那可真就是自掘墳墓了。
  
  亭幽很不厚道地尋思著,定熙帝這是在瓦解自己同太後的聯系麼?可又想著如今他占盡優勢,有沒有自己的支持,他都是贏家,堂堂帝王何須如此。
  
  一時猜不透定熙帝所想,亭幽也只能任他搓捏。
  
  酒是色之媒,亭幽從身子底湧起一股熱流,在定熙帝的懷裡變換了數種姿勢,微微的摩擦讓她臉色酡紅、星眸帶露,要不是強抵著唇,只怕就要出聲。
  
  可定熙帝卻仿佛柳下惠般,一雙手規矩得很,自斟自飲,還不忘給亭幽灌下幾杯,她酒量本就薄,如此一番,更覺火燒火燎,看著定熙帝那張禍水臉,難免就上了火,開始在他懷裡蹭著。
  
  見他沒有任何反對,亭幽膽子也大了些,含著定熙帝的耳垂緩緩往下,伸手去解他的腰帶,身子更是扭動得厲害,恨不能他將自己抱緊揉了進去。
  
  偏偏只聽得定熙帝低笑,卻不得他的動作,他不進不躲,弄得亭幽不上不下,她醉眼朦朧,一時解不開那腰帶,懊惱得鼻子噴氣,蹭著定熙帝,仿佛在求他自己解了開來。
  
  可眼前人就跟木頭人似的不懂情趣,只拿他那手掌在她胸口下有一搭沒一搭的揉著,這人不僅不滅火,反而火上加油,恨得亭幽想捉了他的手放在自己胸口。
  
  只是這念頭一起,亭幽就大驚失色,想著自己實在是太急迫了,女兒家的美,最美在矜持高貴,亭幽咬了咬自己的舌頭,這才稍微冷靜下來,從定熙帝身上撐離,“酒像是沒了,臣妾再去命人取一壺來。”
  
  亭幽才踏了半步就被定熙帝一手捉了回去,以雷霆之勢壓在身下,手往下探,亭幽趕緊緊閉雙腿,怕那手指摸到她急切的痕跡。只是這些須力量如何抵得過男人的蠻橫。
  
  果不其然,定熙帝摸到水珠,做惡地在她腿上擦拭,低笑聲更是不絕於耳,亭幽惱怒掙扎,只被他在臀上拍著,“莫急,莫急,會給你的。”
  
  他口裡雖說莫急,可他自己卻急得要命,要了亭幽的命。賣力撻伐,仿佛湍急的瀑流沖著池底的白石一般,恨不能用千頃之力將那白石擊穿了,擊碎了。
  
  但凡亭幽稍有退卻,就只聽得他手掌在自己臀上擊拍,這聲音更是刺激得人不要命似的。到水擊石穿,亭幽早就潰退得一塌糊塗。
  
  定熙帝伏在亭幽的背上,喘息著但並不安分。手指尖順著亭幽的曲線,緩緩滑過她腰際的凹谷,爬上臀峰。要說女人最具誘惑力的曲線,實當屬此處。
  
  亭幽的身子實在生得好,骨肉均亭,豐隆有致,既不會瘦得硌人,也不會豐滿得讓人覺得肥膩,偏偏是那種讓你一見就恨不能抓上一手的圓滿。
  
  那肌膚光澤滑膩,泛出珍珠的光彩來,叫人即使不享用也捨不得松手。那隱隱約約透出的甜香,讓人忍不住俯身期間,嗅個淋漓。
  
  亭幽被定熙帝的動作弄得心一緊,渾身緊張,那豐圓的臀不禁就收了攏來,被定熙帝咬上一口,又一掌抓在手裡揉壓,任誰也能察覺背後那人的火熱。
  
  亭幽艱難地挪了挪身子,先才她就有些支撐不住了,到後面早已是疼痛難耐,她倒是有心奉承定熙帝,可惜屬於有心無力,沒有金剛鑽不敢攬瓷器活兒的類型。
  
  好在宮裡規定四妃之下的宮妃在紫瀚殿或乾和殿侍寢後不得留宿。
  
  亭幽摸下床,抓了袍子裹住自己,忍著痛屈身行禮,“臣妾告退。”
  
  這時間其實並不短,從亭幽挪開身子下床,定熙帝不過是斜倚在床上,將她光潔的背和修長的腿都盡收眼底,見她穿袍子也不阻難。亭幽以為這便是允了。
  
  當下亭幽也顧不得禮數,在定熙帝陰晴不定的眸子裡打算落荒而逃。豈料剛要從衣架上取衣服,卻感覺一個陰影籠上頭,身後不是定熙帝又是誰。
  
  亭幽被定熙帝壓在衣架上不得動彈,不知他意欲何為。
  
  卻見定熙帝兩手毫不留情地揉上她那胸口玉團,兩三下便讓亭幽心底又是渴望又是懼怕。
  
  “這吊人胃口一次、兩次倒還有趣,可要是多了,就難免讓人心煩了,你說是不是,敬才人?”定熙帝的聲音在亭幽的耳垂下響起,雖然兩人的動作實在親密,彼此緊貼得連一絲逢也沒有,但那話卻冷得嚇人。
  
  亭幽哪裡敢爭辯。
  
  “朕不喜歡被拒絕。”定熙帝咬了咬亭幽的耳朵,含在口裡,再不肯松。
  
  “皇上,臣妾......”亭幽當真是欲哭無淚了,這兩回她可真沒有吊人胃口的算計。
  
  定熙帝哪裡管她,也不知他按動了什麼,那紫檀鏤空寶相花衣架上垂下兩個精致的手環來,定熙帝將亭幽的雙手分開送進那手環,戴在她手上,鎏金纏枝薔薇手環給她雪白如藕的手憑添了幾絲媚色。
  
  這下可好,雙手都動彈不得了。
  
  如今亭幽才知道這專供帝王臨幸的西翼當真是機關重重,也沒想到這普通衣架還有這般特殊功能。
  
  這當口,定熙帝胸懷怒火,也憐惜不得她了,大張撻伐,亭幽卻又雙手收縛,腿被那人逼著分開,只能任他揉捏。偏她痛得緊,恨不能將他吐出去,如此這般更是將一壺花收得密密層層,比先時那次還讓人著迷。
  
  到最後亭幽求饒得聲嘶力竭,暈暈乎乎地也不知到了何地。
  
  等她再次醒來,只看見眼前換了一人,是宮裡的燕喜嬤嬤,正為她上著藥。
  
  饒是亭幽臉皮再厚,也經不住這般,一驚之下就收攏了腿,那嬤嬤收回手,只可憐地瞧了瞧亭幽,“雖說隆恩浩蕩,可才人還當顧惜點兒自己。”
  
  亭幽臉一紅,尷尬地拿手攏了攏自己身上裹著的袍子,瞥見她手腕上被手環磨出的血痕也上了藥。
  
  “皇上吩咐用了‘雪玉清容膏’,不會留疤的,小主請放心。”
  
  亭幽胡亂點點頭,見自己還在西翼,便掙扎著要起身。
  
  旁邊自有伺候的宮女趕緊扶了她道:“皇上讓小主就在這兒休息一宿。”
  
  雖然上了藥,亭幽到底是疼得厲害,也沒再虛假推卻,但她也知道這一留宿又不知背後多少閒話,如今她地位不穩,可出不得風頭,所以一大早就匆匆走了。
  
  亭幽在叢玉軒躺了四、五日,下地走路才能不露出痕跡來,太後那邊是早早報了病的,只這幾日那邊居然沒派人來看慰,連病禮都沒送,實在有些不近人情。
  
  若換了旁人定然會覺得太後太過冷情,只亭幽細細思來,覺得敬太後能在先帝晚年博得個後位,想來待人接物絕不至於如此低水準。
  
  這日亭幽大好,往綠漪殿去請安。一路遇上三三兩兩來請安的嬪妃,看她的眼神都帶著一絲探索和好奇,並有絲絲說不出道不明的高高在上的愉悅感。
  
  弄得亭幽即使再有自信,也忍不住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衫,摸了摸頭上的玉冠。
  
  待亭幽進得綠漪殿,殿內真稱得上華堂滿座,於賢妃同曾惠妃正同敬太後談天,那蘭昭儀在一旁一見亭幽進去,就笑了出來,笑罷還裝模作樣地拿團扇遮了臉,仿佛怕人知道她在笑一般。
  
  芳嬪同那瑜貴人也都拿眼覷了覷亭幽,一見她看過去,又各自趕緊撇頭,仿佛看見了什麼不該看的一般。
  
  亭幽滿肚子疑惑不得解,也只能暫時放下。同敬太後問了安,又於眾妃見了禮。
  
  敬太後沒搭理亭幽,見她問安,不過從鼻子裡噴出個聲音來,像是“哼”,又像是“嗯。”但亭幽顯然是得罪了她似的。
  
  還是於賢妃心好,問了句,“聽聞敬才人近日病了,今兒可大好了?”
  
  於賢妃這話一出,那蘭昭儀又“噗哧”笑出聲,見大家都轉頭看她,她這才“惶惶恐恐”地趕緊拿扇子遮了臉。
  
  “多謝娘娘掛牽,臣妾好多了。”
  
  一時無話,亭幽敬陪著眾妃坐了坐,更是不停有人拿眼瞧她,眼裡多為探奇,但也不乏幸災樂禍。
  
  等眾妃散了,亭幽秉持著多交流少誤會的原則,賴在了最後。
  
  敬太後見眾人都走了,這才拿鼻子“哼”了亭幽一聲。
  
  亭幽乖覺地走上前,“可是亭幽做錯了什麼,惹太後娘娘心煩了?”這話說得委屈,再配上那故作的無辜大眼,霧蒙蒙、水玲瓏,好不惹人憐愛,饒是敬太後也被瞧得愣了愣。
  
  “你啊你,親近皇帝也是好的,可也犯不著......”敬太後長歎一聲,顯然不欲多說。
  
        
作者有話要說:好,上回書說到龍軒帝軒奧惱羞成怒,事後他告到俺這兒,俺這幾個女婿都是人中龍鳳,俺就難免只能和稀泥鳥。
所以,再次特將“時空穿越月票”頒發三張送給龍軒帝,有效期三月。
小劇場(四)
天政帝見龍軒帝得意,難免心下不平,自己也要曬一曬。
天政帝:呵呵,我們家那位我讓她往東她不敢往西,讓她往西她不敢妄動,但凡我有個頭疼腦熱,她就著急得不得了,急我所急,想我所想。。。。。。
龍軒帝:呵呵,這倒是實話,聽說你想那啥時,你家那位就四處給你搜羅美女,果然是賢惠良德的楷模啊。
天政帝:(看我眼神,刀刀叉叉)我們家兮兮現在從不。。。。。。
龍軒帝:呵呵,昨晚你們家是不是又喊痛啦?
天政帝:(你哪壺不開提哪壺)是不是想打架?
龍軒帝:(早看你不順眼了)打就打。
俺們送什麼安慰獎給小衍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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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3-19 13:58:12

☆、心有千節唯卿解

  亭幽踏出綠漪殿的正殿時,弄箏很自覺地就找了個借口去了西翼。
  
  亭幽回了叢玉軒,不多會兒就見弄箏走了進來,臉上明顯帶著怒色,她見了亭幽,嘴唇一張一合,足足過了小半盞茶功夫才啟了口。
  
  “她們說才人為了狐媚皇上,連下面見了紅都還不自愛,生要纏著皇上。”
  
  亭幽聽了,臉紅得滴血似的,手指抓在引枕上,掐了好大個坑兒,她倒沒猜錯,宮裡確實起了關於自己的謠言,只是這謠言太過惡毒,簡直不像也不該是宮裡貴婦間該流傳的,簡直比市井下三濫做的事兒還下流。
  
  “是從哪兒傳出來的?”亭幽咬牙問。
  
  “常姑姑說先是從蘭昭儀身邊傳出來的。”常姑姑是太後宮裡的人,只是敬太後的身子眼看著一日不如一日,又是同皇帝那般不對付,一旦敬太後去了,她們這些人在宮裡只怕日子馬上就要難過,即使亭幽目前也在風雨裡飄搖,可能抓住根稻草也是好的。
  
  而亭幽又何嘗不知這些道理,彼此一拍即合,讓她在宮裡也不用當個瞎子聾子。但這謠言實在太過難聽就沒人敢傳給她。
  
  亭幽吸了吸氣,見今日蘭昭儀那模樣,生怕別人不知道她是笑什麼,這般腦瓜子,能想出這樣惡毒的招數只怕還是高看了她。
  
  可同時亭幽又實在鄙薄這些宮妃,什麼陰謀陽謀不好使,偏偏傳出這樣淫言穢語的話來,還連帶上了定熙帝。
  
  “不知皇上那兒知道不知道,你去跟常姑姑說一說。”亭幽對弄箏道。
  
  這說一說,說什麼,就需要弄箏去體會了,她自然是個伶俐的。
  
  這廂亭幽氣得胃疼,不僅恨那傳流言者,更恨那始作俑者。這哪裡是她上趕著去......可偏偏這流言她辯無可辯。
  
  因著這件事,亭幽自然得盡量少出門,免得給別人添了笑料,氣了自己。
  
  好在定熙帝不負亭幽所望,很快就給西苑那些女人們制造了新的話題。
  
  這個話題亭幽覺得既神秘又爆炸,但顯然宮裡其他的妃嬪的態度就有些微妙了。
  
  這皇帝後宮裡的女人,可以是選秀而來,也可是采選而來,無論妃嬪還是宮女原則上都算皇帝的女人。但,宮外的女人要毫無緣由地接進宮,無名無份地存在,這可不是正常的事情。
  
  偏偏亭幽聽說定熙帝微服私訪一日遊後,帶回了個女子,就住在紫瀚宮附近的連理堂。
  
  連理堂不僅名字取得好,那獨一無二的地理位置也好,可即使是高貴如於賢妃,受寵若曾惠妃也都只能望而生歎,偏偏一個宮外來的野丫頭無名無份就住了進去。
  
  最最讓人不放心的是,即使是亭幽手裡的太後宮裡的消息靈敏人士,也無法滲透入連理堂一絲一毫,那裡顯然是定熙帝的自留地,容不得他人窺視。
  
  這如何能讓深閨寂寞的亭幽不好奇,心裡跟貓爪似的。偏她去太後宮裡問安,就連平素最張揚的蘭昭儀都仿佛烈陽下的柳葉,蔫巴了。
  
  亭幽旁敲側擊了幾句,這些個嬪妃顯然都沒精神討論連理堂的事兒,反而一副見怪不驚的模樣。
  
  同時,宮裡的氣氛居然高度協調了起來,今日太後宮裡居然湊足了兩桌牌。連亭幽都在受邀之列。
  
  這等氣氛,讓亭幽不得不想,只怕那連理堂的進來的野丫頭該是宮裡女人的天敵,平日不管內斗得多厲害,這會兒都統一了戰線。
  
  但最最奇怪的是,陰謀陽謀一大堆的女人,居然對連理堂的事充耳不聞,連個試探都沒有。
  
  亭幽的好奇敬太後如何不知,到最後也只有她好心地給了亭幽建議,“連理堂的事兒你最好別上心。”
  
  亭幽顯然是個乖巧聽話的孩子。這宮裡許多東西都容不下,尤其是好奇心,那真是能要命的。
  
  日子轉眼就到了十月裡,每年這時候便該是回禁宮的時候了,但今年這事兒到現在也沒提,原因大家也明白這是敬太後同定熙帝鬧上了。
  
  因禁宮裡敬太後先時住的慈聖宮三年前走了水,後來敬太後才搬到了現在的慈寧宮。慈寧宮不僅名字不如慈聖宮來得王氣外漏,連規制也低了許多。
  
  敬太後一直想重修慈聖宮,但戶部總是哭窮找各種理由推脫,敬太後打心底認為這是定熙帝與她離心離德,連個寢宮都不願為她重修,這兩月正鬧得厲害。
  
  其實敬太後鬧得也不算沒道理,三年前不修,戶部可以推脫是國庫空虛,可這幾年定熙帝治河有功,近三年更是風調雨順,國富民強,區區五十萬兩修繕銀子,要說拿不出來,還真沒個理兒。
  
  亭幽翻著手裡九月裡的邸報,見晉南巡撫王睿卿遷嶺西巡撫,總督蜀中、嶺西、嶺北三省軍務一條,心裡忽然覺得有些觸動。
  
  “抱琴,你將定熙二年到定熙九年的邸報摘抄翻來我瞧瞧。”這摘抄是亭幽的習慣,但凡邸報裡有她當時看不明白的消息或者極重要的消息,她總是愛拿本子摘抄下來,有空就翻一翻,偶爾某一個瞬間就能貫通許多以前不明白的東西來。
  
  這王睿卿的名字亭幽可是極為熟悉的,因為他的經歷實在古怪。他是定熙二年的二甲頭名,天子門生,何其榮耀。偏這等資歷居然沒進翰林,沒點庶吉士,反而外放了知縣。此其怪一。
  
  再看後來王睿卿三年兩遷,很快就從七品知縣提成了四品知府。可再後面便仿佛運氣用盡一般止步於四品知府。從定熙五年至今,一直是四品。表面看只當他不得聖眷,但他這知府從南做到北,從東當到西,幾乎都調了一遍,次次都是天子欽點。此其怪二。
  
  有這兩點已經足夠亭幽記在心上了。今日陡然見他由四品知府越遷從二品巡撫,領都察院右副都御史銜,提督三省軍務。這讓所有看到這月邸報的人都該大大吃驚。
  
  亭幽從自己摘抄的邸報看王睿卿的履歷,想著他定熙五年任舒州知府,當時正是越蠻兵叛北上之際,舒州乃是門戶。定熙六年轉任匡西知府,七年轉任齊北知府,定熙九年至川蜀,處處都是不平之地。
  
  當時亭幽就猜測,這是定熙帝對王睿卿的考驗和歷練,想必一旦重用,必然是大鵬展翅,只沒想到定熙帝對他的重用居然如此破格。
  
  蜀中、嶺西、嶺北,亭幽的腦子裡頓時浮起今朝的輿圖,仿佛一個大蘋果被人咬去了一口似的,而蜀中、嶺西、嶺北正是這蘋果缺口之處。
  
  定熙帝從登基開始,這些年便只做了一件事,那就是治河富民,到定熙七年方大顯成效,而出治世之風,成中興之帝,接下來這三年......
  
  亭幽眉毛一挑,再看武官的調動,這三省的參將、指揮使、宣慰使,幾乎都有一個調整,無一不是簡在帝心的干將。
  
  亭幽的手指在桌子上無意識地劃著那蘋果的缺口,想來定熙帝是要大動干戈了,十年富民強兵,只怕這一日早就在籌劃了。
  
  而戶部哭窮,只怕也是因為這個。
  
  無論是為家為國,亭幽都不能不去勸勸敬太後。她其實也鬧不懂敬太後的想法,母子和,乃天下平,她既沒有武曌之能,又沒有高宗之寵,偏偏行事失了分寸,到最後只怕唯有呂氏之禍。
  
  這日亭幽到綠漪殿,滿心都是怎麼勸敬太後回宮之事,但是宮裡其他的女人,乃至敬太後卻有其他之事。
  
  這些時日,宮裡的氣氛越發詭異起來,連喜怒不形於色的於賢妃臉上的笑容都有些掛不住了,更不提以前受寵如今倍受冷落的惠妃、芳嬪之流。
  
  實在是定熙帝寵幸那連理堂的野丫頭太過了,兩個月來硬是沒臨幸其他妃嬪,如果不是宿在連理堂,便是歇在紫瀚殿。讓亭幽都一度為定熙帝的專一感到害怕。
  
  這宮裡的女人不患皇帝多情,只怕他專情於一人。
  
  敬太後宮裡這一個月也著實熱鬧,平素定熙帝一方的妃嬪這會兒倒是記起敬太後的好來了,殷勤侍奉,處處周到,就盼著這位婆母能說句公道話。
  
  其實定熙帝的床第私事兒關敬太後什麼事兒,按亭幽的意思她就不該管。可她又是一宮太後,如今不管,只怕這些個不省心的“媳婦兒”未來更是與她離心離德了。
  
  “敬才人,今日你代哀家走一趟連理堂,把這碭山貢梨送去,就說是哀家的一片心意。”一旁大宮女清婉的手上已經端來了一盤黃嫩嫩的水靈大梨,賣相十分誘人,可寓意就有點兒寒磣人了。
  
  亭幽恨不得以手撫額,這種討打的事情,為什麼太後總是忘不了她。
  
  “何勞敬才人走這一遭,臣妾正巧要回宮,願為太後走這一遭。”蘭昭儀這個“木秀於林”的人立馬就想搶了差事,要知道到目前為止,宮裡可還沒人見過連理堂那位“貴人”。
  
  近來亭幽才算是探聽明白了。俗話說家花沒有野花香,定熙帝尤其喜愛野花,每年要不摘個兩三朵進來放放,那是過不了年的。
  
  有或者進來個三、五日的,也有十天半月的,一個月以上的幾乎沒有。這些野花,也有最後落到後宮土壤裡的,也不知道是不是長歪了惹了帝王厭,後來就再沒人提起過。
  
  這宮裡雖然衣食無憂,富貴至極,但大約是精神壓力太大,每年總要躺著抬出去那麼兩三位,所以亭幽進宮這半年並沒見過當年的野花。
  
  也有一度風流,最後出了宮的,由不得亭幽不為那些野花叫一聲好,這才是明智的選擇。
  
  但苦就苦了宮裡的這些女人,到如今看起來仿佛不過是定熙帝采花間歇裡的候補一般,再怎麼得寵,也好不了多少去。先時也有那為難野花的,可恨帝王心,那裡從來沒有什麼一夜夫妻百日恩之說,傳聞裡二皇子和三皇子的母親都是栽在這上頭的,其他人如今怎麼敢去捋虎須。
  
  如今真是人人恨不得自己怎麼就不生在那農家商戶,讓這帝王采了去才好。
  
  蘭昭儀如今這般急迫搶了差使,乃是想著頂著太後懿旨去瞧瞧究竟是什麼小妖精,迷得定熙帝七暈八素,久久不來這後宮的。
  
  “你急個什麼,左右不過是沒名沒分的,你一個昭儀豈不是自貶身份,便是讓敬才人去都是委屈她了,只是她素來穩妥,哀家才讓她走這一遭的。”敬太後瞪了蘭昭儀一眼,她這才悻悻而閉嘴。
  
  亭幽果真是個穩妥之人。太後宮裡誰不說她的好話,再加上上回那起子流言,那般惡毒,她都能忍了下來,大事化了,且亭幽著意籠絡敬太後,敬太後如今如何不高看她一眼。只是亭幽萬萬沒料到,敬太後果然高看她,高看得什麼事兒都要指派她。
  
  連理堂麻雀雖小,但五髒俱全,堂前闊台上堆了座菊台,當先就是敬太後最喜歡的名品“流雲淡綠”。便是宮裡也沒能養活幾盆,這兒就放了三盆,可見其主人的得寵。
  
  而亭幽也完全沒料到這位得寵的主人居然是那樣一個模樣。
  
        
作者有話要說:

更新慢,是因為,咳咳,心理壓力太大後遊戲發洩,最後長歪了。
上回書說到天政帝的獎勵,咳咳。
咱們送他一本書,“更小、更細、更短”
小劇場
話說龍軒帝、天政帝大秀恩愛之際,定熙帝還沒來得及插話,楚律與韓琛路過少不得插上一腳。
盡管韓琛話少語寡,但為了七七的名聲,總要掙上一掙。
寒磣:呵呵,我沒什麼要說的。我們家七七既淘氣又嬌慣,成日裡就愛纏著我,連我去更衣,她都恨不能能跟著,讓我每日裡好生煩惱。
話音未斷,左右眼就各挨了一拳。
璫璫媽表示:唉,你們這是怎麼著啊,怎麼能動手打人呢?
龍軒帝:撲閃這桃花眼(為什麼我家的要跑?)
天政帝:撲閃這桃花眼(為什麼我家的都要我去纏?)
楚律:撲閃這桃花眼(為什麼他把他們家七七都虐死了,還能有這待遇?)
寒磣:無妨無妨,他們這也是心裡不平衡,朕饒恕他們就是了。
“diangdiangdia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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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N00559922A
王室 | 2019-3-19 13:58:31

☆、山裡春花牆裡笑

  宋春花圓圓的臉蛋,圓圓的眼睛,圓圓的鼻頭,圓圓的嘴巴,圓圓的腰肢讓亭幽看得眼睛也圓圓的了。
  
  亭幽的眼角抽了抽,心裡才明白,自己在定熙帝的眼裡根本夠不上豬肉的級別,最多只能算根兒蘿卜。
  
  但無可否認,宋春花雖然皮膚黑了些,粗糙了些,但端的可愛,帶著一絲野味的春天。
  
  “你長得可真漂亮,比俺們那山上的喇叭花還好看。”宋春花熱情無比地瞧著亭幽。
  
  喇叭花亭幽是見過的,少不得腳下一滑,差點兒沒站穩。
  
  “你坐啊,吃果子,吃果子。”宋春花顯然將亭幽當作她們那山上串門子的姑娘了,熱情地拉著她的手,將一捧黏黏膩膩的蜜糖果子就往亭幽手裡塞。
  
  “夠了夠了,夠吃了。”亭幽被宋春花弄得一手甜膩膩,卻有苦難言,對著她那樣璀璨的笑容,實在做不出其他表情。
  
  “你吃啊,吃。瞧你這身板瘦得,難怪阿恪說你們宮裡的女人硌人。”
  
  亭幽被宋春花這種山裡人作風和山裡話弄得面紅耳赤,哭笑不得。她素來是不吃甜膩東西的,但宋春花塞給她的卻是那最油膩膩的油炸果子。亭幽小小咬了一口,笑了笑,“挺好吃的。”
  
  宋春花待要張嘴,亭幽連忙給她堵了回去,用腳趾頭想也知道她要說“好吃你就多吃點兒啊。”
  
  像亭幽這種“假虛偽”遇上宋春花這種“真直接”只有受罪的份兒。
  
  “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亭幽放下糖果子。
  
  “你叫俺春花好了。”宋春花又起身為亭幽張羅糖果子。
  
  亭幽眼角又受不住地抽了抽。
  
  “你是阿恪的夫人麼?”亭幽見宋春花臉上的笑容退去,帶上了一絲惶惑和一絲歉意,這樣純摯的姑娘亭幽也見過,在永安的山上。
  
  這世道是越發奇怪了,最最讓人瞧不上的山裡姑娘反而知道搶占別人的東西不好的道理,而那些簪纓世家出來的姑娘,卻為此陰謀陽謀不斷。
  
  “不是。”亭幽搖搖頭,如果將皇帝當作尋常人,他未封後,那便是無夫人的,頂多算是鰥夫。
  
  宋春花明顯松了口氣,“那你常來坐坐啊,我一個人在這裡好無聊。阿恪不許我一個人出去。”
  
  亭幽連聽宋春花提到兩次“阿恪”,才反應過來阿恪當是指定熙帝楚恪。這樣直呼其名,便是在民間也不多的。而宋春花居然有這個榮幸。
  
  也不知道定熙帝知不知道他在背後被宋春花這般直呼其名了。
  
  “太後讓我給你送些梨子來,這是碭山貢梨。”亭幽身後的抱琴趕緊捧了果籃上來。
  
  “這梨子可真大真水靈。”宋春花笑著接過去,伸手拿了一個梨,在她衣服上擦了擦,一口啃了下去,然後見亭幽一副吃驚的模樣,她這才不好意思地笑道:“呃,糟了,俺又忘了,俺就是不習慣你們宮裡人吃個果子都要切得小塊小塊兒,拿那小木棍子穿了吃,那多費神啊。”
  
  亭幽也只能賠笑。
  
  “你也吃啊,這梨兒可真甜,真水靈。”宋春花選了個最大的梨給亭幽,“你說的太後是誰啊?”
  
  亭幽被宋春花一問,都忘記拒絕梨子了,“太後便是皇上的母親。”
  
  楚恪是當今皇帝宋春花還是知道的,聽到這話,她有些緊張,“俺,俺要不要去拜見一下母親?”
  
  亭幽不知該作何回答,其實敬太後讓她來,只怕就是為了引宋春花走出連理堂,一旦有了名分,宋春花就是這些女人砧板上的肉了,但亭幽也不知出於何種心態,並不想掃掉宋春花這一臉笑容,而宋春花明顯也受到了壓力,那笑容裡添了忐忑,添了卑微,這讓亭幽心裡有些不好受。
  
  “說說你是怎麼進宮的吧?”亭幽一直很好奇,為著讓宋春花放低戒心,亭幽也狠狠在梨子上咬了一口,甜美的汁液入口,果然清爽舒心。
  
  宋春花見亭幽這般放得開,心下也高興,“哦,俺也不知怎麼回事兒,那日俺正在街上買東西,轉眼就被人捉到了馬車上......”
  
  亭幽的額前明顯多了三條黑線,這不就是赤果果的強搶民女嗎?
  
  “你在這裡做什麼?”
  
  這聲音讓亭幽咬在嘴裡的小塊梨肉吞也不是,吐也不是,趕緊起身放下梨,“皇上金安。”
  
  “阿......”宋春花想說什麼,卻被定熙帝的手勢攔住了。
  
  “回皇上,臣妾奉太後之命來給,給春花妹妹送些果子。”亭幽也不知該怎麼稱呼宋春花。
  
  定熙帝眼睛一掃桌上的梨子,“梨子性寒,不宜多吃,你將它帶回去。”
  
  梨,離,也只有宋春花這等直腸子的姑娘聽不懂宮裡人的彎彎繞繞,定熙帝如何能不知。
  
  “是。”亭幽起身,讓抱琴收拾了果籃,又對定熙帝行禮,“臣妾告退。”
  
  定熙帝不言,亭幽也不敢起身。
  
  良久定熙帝才道,“去吧。”
  
  亭幽起身,只見宋春花站在定熙帝身邊,一臉擔憂地望著自己,但眼前的兩人,一如亭亭玉樹,一如矮矮圓瓜,如不是親眼見,實在讓人難將他二人湊到一塊兒。亭幽眼前不自覺浮現出他二人私下的模樣,臉不由就紅了,有種憋笑之感。
  
  直到定熙帝狠狠瞪了亭幽一眼,她才恍然而醒,匆匆告退。
  
  出了連理堂,亭幽瞧著抱琴手裡的梨,當然是不敢把這梨子再送回去給敬太後的,“咱們去湖邊。”
  
  “都給我吃完了才準回去。”亭幽指著那些梨為難抱琴、弄箏。她自己取了一個,在身上幽月藍的宮裙上擦了擦,“卡崩”一聲咬下去。
  
  其實在永安,亭幽也愛這樣吃果子,躲了老祖宗派的人,到小溪邊,脫了鞋把腳浸入清涼的水裡,啃著多汁的果子,別提多自在了。
  
  解決了這些梨子,亭幽這才摸了摸肚子,緩緩往綠漪殿去。
  
  “那邊怎麼樣?”敬太後就著亭幽的手飲了口參湯,“到底是你手巧會弄吃的,這人參的那股怪味子只有你親自熬才壓得住。”
  
  亭幽為敬太後擦了擦嘴角,“我瞧著那位只怕也長不了,娘娘不必掛心。”這不是亭幽瞧不起宋春花,只是依她看來宋春花實在不適合養在宮裡,定熙帝若真對她有心,必不會長久的拘禁她,若對她無心,那還有什麼好擔心的。
  
  敬太後拍拍亭幽的手,“那起子狐媚子,自己留不住皇帝的心倒是會來奉承我了,真當我病糊塗了。我這樣不過是擔心你,老太君過世前給我來過信,讓我一定照應著你,說你心不在此只怕......”後面的話敬太後卻不敢說給亭幽聽,怕她生了怯意。
        
作者有話要說:三千水開始重新更了,今後爭取明天定在8:30更新,如果沒有,那就是還沒寫出來了。
前段時間的停更,一開始是璫又墮落進了網遊,後來則是發現懷孕了,前三個月的日子比較難熬,看不得電腦,現在漸漸好了。
三千水的文不長,我是想爭取在生孩子之前寫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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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N00559922A
王室 | 2019-3-19 13:58:55

☆、醉裡何花堪侍君

  敬太後打出老太君的牌,亭幽無論如何也擋不了,眼圈一紅,皺了皺鼻子,好容易才忍住淚水,緊緊地回握住敬太後的手。
  
  敬太後也是宮裡的刀槍劍戟裡掙扎出來的,如何不知道後宮女人的不容易,否則她也不會趟宋春花這渾水了。
  
  收拾好心情,不趁著敬太後動情的時候勸說,那還等什麼時候,亭幽抬頭望著敬太後,“娘娘還在同皇上賭氣麼?”
  
  敬太後松開亭幽的手,往後靠了靠,“哀家同他賭什麼氣,又不是哀家親生的兒子,怎麼肯為哀家這個母後修繕慈聖宮,只怕是打心底覺得哀家不配......”
  
  亭幽萬萬沒料到敬太後的牛角尖鑽得如此深,“娘娘只怕是誤會皇上了。觀這些年皇上的言行,可不曾違背過娘娘。”
  
  “他就是會做表面功夫。”敬太後“哼”了一聲,“你是不是嫁了人也偏著他了?”
  
  亭幽趕緊表忠心,“老祖宗時常教亭幽,這天下最最靠不住的就是男人,這宮裡能照應亭幽的只有娘娘,亭幽怎會偏著那邊?”
  
  敬太後不語。
  
  亭幽接著道:“過了十月,冬至就該到了,皇上必是要回宮祭天的。那時候娘娘定也要回宮,雖說誰也沒低頭,可看著倒像是娘娘忍了一回。若不回宮,天下人又該如何看,娘娘同皇上母子不和,只會給其他人趁了間隙,況如今皇上理天下已久,朝堂上下都是他的人,便是想借眾論,但那起子人又何敢頂撞皇上,這一來,娘娘豈不就越是遠離......”
  
  敬太後如何不知曉這些,所以近來脾氣越發暴躁。
  
  “依臣妾看,皇上不是不願為娘娘修繕慈聖宮,只怕是有心無力。”
  
  “什麼有心無力,這幾年風調雨順,各處都在報豐收,戶部會沒有銀子?”
  
  “戶部是有銀子,可這些銀子只怕都流往了嶺北。”
  
  敬太後好歹也是權力場上掙扎了數十年的人,一聽嶺北就敏感了,“怎麼說?”
  
  如此,亭幽將自己從邸報裡看來的消息分析與敬太後聽,“你是說皇上要對嶺北用兵?”
  
  “正是。泰康十五年被突厥部落占去橫雲六州,始終是咱們大夏朝的恥辱,皇上是中興之主,只看他的布置,就知道他是定要收回橫雲六州的。”
  
  這打仗花錢自然是如流水的,如若膠纏,只怕聚全國十年之力也未必能支撐,所以即使區區五十萬兩的修繕銀子,戶部也不肯出。
  
  “皇上是中興之主,娘娘又素來英睿,若娘娘同皇上有了罅隙,這仗只怕也難勝。如若能勝,這史家筆下娘娘當是不輸太祖皇後之人。”亭幽這是拿身後名在勸說敬太後了。
  
  可敬太後又豈是在乎那虛名的人,“我知道你的意思,老太君沒白教你。咱們女人在宮裡斗雖斗,可不能苦了天下蒼生。橫雲六州,皇帝既然鐵了心要拿回來,哀家自然是要助他的。”
  
  十月末,敬太後同定熙帝的鳳輦龍駕啟程回宮,宋春花真如亭幽預料般的消失得干干淨淨,仿佛宮裡從沒存在過這樣一個女子般。
  
  接下來冬至大慶祭天,定熙帝忙碌不堪,一眾宮妃也自有職責,忙慌慌便到了臘月。
  
  這一個多月來,定熙帝招幸也不過幾夜,不是惠妃便是芳嬪,唯一值得一提的是有一夜是失寵兩年多的蘭貴人侍寢,都以為她是不是要復寵了,後面卻仿佛石落深井,才激起一絲漣漪就沈沒了下去。
  
  過了臘月二十,各處衙門封印,唯有皇帝是一年四季無休的,一旦有要事,便是大年三十、正月初一也不得歇。
  
  定熙十一年,大年初一對宮裡的女人來說卻傳了好消息,這年定熙帝大發慈悲普降甘霖,擬給宮妃晉位,多則是晉一級,晉無可晉的,如於賢妃、曾惠妃、蘭昭儀等人,則是多加賞賜。
  
  亭幽借著這股東風,因伺候敬太後有功,從從五品的才人,晉了從三品的婕妤。
  
  如是,亭幽便算是定熙帝後宮裡位分不低的宮妃了,也不好再住在慈寧宮,另賜了和羲宮。按制,三品(含三品)以上的宮妃才可得主位一宮,亭幽所入乃是和曦宮偏殿,但因和曦宮無主位,她也算是獨大一方了。
  
  這一日宮妃各按品大妝,去乾元殿謝了恩,又去了慈寧宮謝恩,宮裡夜宴,忽有嶺北軍情,定熙帝並未參加,只敬太後帶著一眾宮妃玩樂,各自無趣早早就散了。
  
  到得初三這日,亭幽在和曦宮練了一套老太君教的柔軟身體的功法,剛剛收功沐浴準備就寢,便得報俞九兒俞公公來了。
  
  俞九兒是王九福最喜愛的小徒弟,王九福是定熙帝身邊的頭號內侍,所以這俞九兒誰也得罪不起,還得巴結著。
  
  “俞公公怎麼來了?”亭幽笑著上前一步。這一步可大有學問,雖然嘴裡沒有什麼話,但腳下可十足十地表達了熱情的歡迎,如此又不失身份。若她要是迎上兩三步,那就有拍馬之嫌,自貶自低了。
  
  俞九兒今年也不過才十五歲,淨身入宮也才三、四年,還沒有失去男孩兒的天真,見得亭幽剛剛沐浴完白皙肌膚上透出的粉紅,和那水潤潤的光,剎那間有些失神,但很快就恢復了平靜,“皇上今晚高興多飲了幾杯,王公公請婕妤娘娘去乾元殿伺候皇上。”
  
  這可真真是大好事啊。這就好比排隊買鮮香的肉包子,你本來排在幾條街後,忽然賣包子的邀請你去插隊,你說這是不是好事兒?
  
  但亭幽自問她雖然也著意籠絡過王九福,但王九福這條滑溜的魚,根本就不上手,跟誰都和顏悅色,對誰都一視同仁,今日這等好事居然落到自己頭上,讓亭幽有點兒暈乎乎的。
  
  一路上,俞九兒的賣乖討巧更讓亭幽納悶兒。
  
  “皇上多飲了兩杯,招人伺候,王公公頭一個就想到了婕妤娘娘。”
  
  這自然說的不是實話,但亭幽當然不能指出來。
  
  王九福王公公頭一個想到的是曾惠妃,沒有他的扶持,曾惠妃也爬不了這麼快。定熙帝酒後性熱,王九福伺候了他這麼些年如何不知道,張羅著要請宮妃來伺候,定熙帝沒置聲兒,王九福便知道他這是允了。
  
  “惠妃娘娘今兒下晌才來東書房給皇上送了湯,皇上當時忙並沒見,這會兒要不要......”定熙帝住的乾元殿,分前後兩進,前一進是他日常處理公務接見大臣的地方,東翼是他的書房,宮裡人都稱為東書房。後一進則是他的寢宮。
  
  定熙帝閉著眼沒說話。
  
  王九福便知這是不喜了。
  
  “那皇上看芳嬪......”
  
  瑜貴人、婷才人、蘭貴人,個個皇帝都沒說話。
  
  王九福這才恍然大悟,恨自己怎麼就豬油糊了腦袋,“前幾日奴才遇見新晉的婕妤娘娘,娘娘說要來向皇上謝恩,皇上您看......”
  
  定熙帝抬抬眼,還是沒說話。
  
  王九福知道這回是準了,趕緊給俞九兒使了個眼色,這才有和曦宮的一出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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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3-19 13:59:16

☆、湘妃逢了楚王怒

  亭幽到乾元殿的時候,定熙帝楚恪已經在正殿就寢了。以至於王九福請她進去時,她有些猶豫,在正殿侍寢對一個婕妤來說,這是越制了。
  
  當然如果皇帝不介意,那就沒有絲毫問題,可最怕他倒打一耙,到時候亭幽同敬太後都會很難堪。
  
  當此夜,紅燭高照,美酒醇香,亭幽打量著細葛床帷裡背對著自己的定熙帝,只看得見他薄薄衣衫下背闊而雄,腰瘦而勁,一時不由想到前幾次侍寢時他的力量,臉上映上嬌紅,要讓她看到肉包子不啃上一口,那真真是折磨了。
  
  況亭幽這幾個月越發覺得日子難熬,仿佛侍寢越多,身子裡的渴望就越劇烈。慘就慘在這宮裡除了定熙帝一個人是真男人外,再無他人,便是想做點兒壞事兒也不得。
  
  王九福早就知情識趣地退了下去,亭幽咬咬牙,理智輸給了本能,褪了自己的衣衫。
  
  矜持還是必需的,亭幽只著了月白抹胸同褻褲,在掀開被子前,將自己左側肩膀系著抹胸的金鏈子解了開來,這才鑽進被子。
  
  才一進入,一股子熱氣就繞住了亭幽,讓她舒服得差點兒沒□出來,這冬日寒冷能躲進熱被窩著實是享受。
  
  亭幽僵直著身子,盡量不碰觸到定熙帝,正要合眼,卻見定熙帝一個翻身,兩個人大眼對著桃花眼,一時都忘了回避。
  
  老太君在生時就說亭幽最大的優點還不是那閉月羞花的容貌,而是她那雙眼睛,總是閃著無辜的水汪汪的光芒,任誰看了都相信她的無辜。
  
  自身的優勢不懂得利用那是傻瓜。
  
  亭幽從定熙帝的眼睛裡看見自己的模樣,雙手縮在胸口擋住那“峰光”,反而更襯出風光無限來。
  
  而在定熙帝的眼裡,眼前的女人一副無所適從的模樣,像是被人押了來似的,無辜的大眼裡有著不解、委屈,像個大孩子,那粉嫩嫩飽滿的嘴唇像天邊的一抹彎月落在染滿桃花的溪水裡。
  
  “你就是這麼伺候朕的?”
  
  兩個人的距離近得定熙帝開口說話,那唇仿佛是貼在亭幽的鼻尖一般。
  
  亭幽趕緊擁被坐起身,“皇上可口渴了?”作勢就要下床去取水。
  
  只是那左肩的抹胸掉了下來,翻卷向外,顫巍巍地掛在胸上,峰頂的綺麗風光雖未顯露,但白茫茫一片如脂似玉的雪峰卻被紅燭映得帶上了粉色。
  
  亭幽拿手將那抹胸往上理了理,這是典型的欲蓋彌彰,她站起身,露出一截小蠻腰來,盈盈僅堪一握,不待她起步,後面便伸出一只手來,強而有力地將她一把卷入羅帷深處。
  
  這廂是蜂蝶來覓尋幽路,湘妃逢了楚王怒;嬌顫顫地動山搖,水簾簾行雲布雨;亂花叢裡龍出洞,這次第怎一個“摧”字了得。
  
  待風停雨駐,亭幽困倦得眼皮都抬不起來了,背後的人卻欺上身來,握住那飽滿,揉成面團,“這兒越發長得好了。”楚恪咬著亭幽的耳垂,讓她心生驚嚇。
  
  “皇上饒了臣妾吧,臣妾是真......”亭幽轉過身握住定熙帝的手。
  
  經過上一回,想來定熙帝也是知道她身體的實情的。到後來亭幽打聽過,當初伺候她的那位燕喜嬤嬤聽說犯了錯,罰去了關外為奴,至於蘭昭儀只怕也被定熙帝敲打過,再後來可也不敢那般笑了,她膝下的四皇子也不過三、四歲樣子,前兒傳諭抱去了皇子住的東西六庫同蘭昭儀分了開來,她這個做母親的也不過十天半月才得見一回。
  
  定熙帝自然知道亭幽在身體一事上是真無辜,所以他這才是真憤怒,因為那憤怒無處可發,就更是憋屈,做帝王的何嘗在這事上憋屈過。
  
  即攬不了這瓷器活兒,何苦生得這樣一雙茂密如蝶的美睫,刷得人心癢癢,又何苦生得這一雙帶著嫣粉的水蜜桃兒,晃得人頭暈眼花,更何苦生得一溪桃花流水,勾得人喪魂失魄。
  
  原本定熙帝也不是這般急切,不過是雲歇雨散後一絲消遣,哪知被亭幽這般一求,反激起那興致來,心裡又惱怒亭幽的不能知情識趣。
  
  亭幽這廂是身下烙鐵如狼,絲毫不敢動彈,可又被定熙帝將那胸前豐腴揉搓著玩,當真是又狼狽又害怕,口裡卻止不住那絲羞澀的□。
  
  “替朕弄出來。”定熙帝在亭幽耳邊咬道,仿佛恨不得咬下她那白玉似的耳垂,細細咀嚼了,合著女兒紅一口吞下去。
  
  亭幽的手被定熙帝牢牢按在身下,這當真是成了手工匠人,只被人催得心慌意亂,這活計累得人手酸,還被人怪罪。直弄了小半個時辰方伺候得盡,兩人都弄得大汗淋漓,還讓定熙帝好生不滿。
  
  亭幽小口喘著氣,胸脯起伏不定,根本不敢看定熙帝那惱怒無盡的臉。
  
  定熙帝狠狠瞅了一眼亭幽的胸口,坐起身高聲道:“俞九兒,替朕備水。”
  
  亭幽累得眼皮子都打架了,卻也知道自己身份,勉強撐著坐起來,扯了揉得皺巴巴的抹胸胡亂裹上,待要起床,卻被定熙帝一攔,“你這般就算應付了?”
  
  亭幽那水蒙蒙的眼睛委屈得不得了,那定熙帝楚恪也委屈得不得了,尋常這事後都是疲倦的,只有與她是越來越興奮,如此了事,只怕又是徹夜無眠。
  
  一時水好,定熙帝披了袍子,又扯了一件裹著亭幽將她抱起來,往淨室去。
  
  乾元殿的淨室極大,尋常人家一明兩暗的開間也沒這麼寬敞,中間是凹嵌式漢白玉鑄就的浴池,有龍頭出水口與龍尾洩水口,須得備水時,牆外自有鍋爐,熱水整日燒著,需要時,流進來,十分便給。
  
  亭幽被帶入浴池,只覺得浸了熱水那處火辣辣的疼,小聲抽了口氣。
  
  “你清理一下,朕喚了嬤嬤來給你上藥。”一時有宮人來伺候了定熙帝沐浴更衣,亭幽自己臉薄,不肯讓人伺候,待她清理干淨,嬤嬤早在屏風外等候。
  
  亭幽披了薄薄的袍子轉出去後,只見那嬤嬤四十來歲,生得嚴肅肅一張臉,頭發梳得一絲不亂地在腦後挽了個發髻,綠地醬色團花褙子,醬色寬襴馬面裙,以目視地,十分規矩。
  
  亭幽側躺在貴妃榻上,只見那方嬤嬤將身邊一口黑漆小木箱打開,裡面整整齊齊擺著瓶瓶罐罐並藥缽、藥杵等物。
  
  亭幽克制住羞恥讓她查了查,這廂方嬤嬤有些憐憫地看了眼亭幽。
  
  亭幽自然知道是怎麼回事。這宮裡貴人看著高高在上,享不盡的榮華富貴,可私底下誰不是一把辛酸淚。先頭一回定熙帝本就少憐惜,再後來亭幽那蹩腳手工匠活如何能伺候得了,少不得最後在腿根摩挲了會子這才丟了開去。
  
  如此一來又是火腫難消。
        
作者有話要說:話說,俺還是很純潔的嘛。
感謝親們的地雷和各種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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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3-19 13:59:41

☆、夜夜春潮暮暮朝

  方嬤嬤將一瓶藥膏倒了出來,又碾碎了一枚小丸藥,合著藥膏調勻了。取出一枚玉杵沾了藥膏,想替亭幽上藥,亭幽上一回遭罪那是她神智迷糊,這一回可當不得。
  
  “嬤嬤,我自己來就好。”亭幽紅著臉,急急起身抬手來接。
  
  定熙帝此時卻轉了進來,方嬤嬤行了禮,到外間同定熙帝回了幾句話便退了去。
  
  亭幽正尷尬地望著那藥膏,猶豫著不知該如何是好,背後卻伸出一只手將那藥膏同那玉杵一並拿了去。
  
  定熙帝往前傾了傾身子,亭幽自然就坐立不穩地跌在那榻上,被他欺上身。
  
  “上回是朕魯莽了。”定熙帝的聲音在亭幽耳邊響起,那手卻將亭幽的一只腿抬高。
  
  這話好歹是分散了些亭幽的羞意,一時明白定熙帝是為上回侍寢那事道歉,對於天下至尊的皇帝來說何其稀罕。
  
  亭幽低著頭,咬著唇,只覺那處塗抹了藥膏後涼沁沁緩解了不少灼熱的疼痛,但到底羞答答不好開口。
  
  四下忽然靜下來,凡天之下仿佛只有那處有動靜,這靜謐而幽美的時刻第一次讓亭幽體會到男人溫柔的好處來。到最後她忍不住“哼”了一聲,定熙帝驟然收手,反而讓她打心底生出不捨與纏綿來。
  
  亭幽聽得一聲輕笑,根本不敢看定熙帝的臉,只被他打橫抱了轉而往外。
  
  床上的被單早另換了干淨之物,亭幽本該告退,卻被定熙帝壓在身下,圈在懷中,動彈不得,加之又實在困倦,片刻就沈沈睡了去。
  
  到天明,亭幽睡得一宿好覺,但總歸不是自己的地方,所以醒得頗早,轉頭在床上並不見定熙帝,只當自己是睡過了頭,慌忙忙坐起身,用被子掩了胸口,掀開簾子,只見定熙帝披著袍子正坐在南窗榻上拿著一卷書在翻,看模樣像是起了許久了。
  
  “醒了?”大約是察覺了動靜,定熙帝擱下手中書卷往床榻走來。
  
  定熙帝站在跟前,亭幽起也不是,臥也不是,起吧,衣衫都不在手邊,讓她赤、條條起身總是害臊的,臥吧,這是不尊。
  
  定熙帝將簾子大掀開來,坐上床,亭幽裹住被子連連往裡退了些。
  
  定熙帝攬過亭幽,一同躺下,拿兩只手指鉗了亭幽的下巴,看著她問:“可好些了,還受得住麼?”
  
  要換個地兒這沒頭沒腦地來上一句,亭幽可能聽不懂,可在這方寸之榻上,她焉能不懂,何況老祖宗在世時就教過她,這男人在清晨是最動情的。
  
  奈何亭幽天生就是個別扭主兒。雖迫於藥效,將個身子養得淫、婦、蕩、娃一般易動情,但骨子裡還是矜持的,這話她如何也答不出口。
  
  但古語裡有句話,“此時無聲勝有聲”,亭幽也不著聲,將下巴從定熙帝手指裡抽走,轉過身背對著他,這儼然是拒絕了。可偏偏那纖腰一擰,玉臀便蹭過那物事,見定熙帝不動,亭幽又向後拱了拱,只不著聲。
  
  這般的扭捏,那低頭的嬌羞與引逗的嫵媚,真真是比上等迷藥還來得凶猛,如此定熙帝壓著亭幽又行了回事。到王九福來叫起,身後人才意猶未盡地收手。亭幽一旦失了支撐,只癱軟在床上,腰棉如紙。
  
  “你休息會兒再回去。”定熙帝這還算是體貼人的。
  
  待定熙帝走了,亭幽也顧不得休息,匆匆擦拭梳洗了一番,只忍著不適回了和曦宮。
  
  不想,到晚飯後,定熙帝翻牌子,卻又是亭幽。
  
  抱琴和弄箏伺候著亭幽沐浴更衣。
  
  “主子瞧著怎麼像是不高興?”弄箏見亭幽郁郁不樂,忍不住開口問道。
  
  亭幽阻止了弄箏給她上粉的手,“不用了,抹點兒上回用蜂蜜調的口脂就好了。”
  
  “我瞧著也是,主子的顏色越發好了,如今抹了粉上去,反而還沒你本身顏色好呢。”弄箏擱下粉。
  
  亭幽也不答話,只愣愣地看著鏡中的自己,又仿佛沒看。
  
  先才弄箏的確說對了,她並不太高興。定熙帝連續兩日讓她侍寢,讓亭幽心裡有些遲疑,不知定熙帝是個什麼意思。這讓亭幽不得不懷疑定熙帝是不是想拿她開刀,殺雞儆猴了。這般寵愛不是把她架在火上烤麼?
  
  再則,亭幽昨日侍寢實在是辛苦了,昨夜已足以解她幾日之渴,她的身體她知道,可經不起夜夜雨露,老祖宗早就說過她會自食惡果。
  
  亭幽只知打身子底覺得疲倦,卻不知鏡裡容顏承寵後越發嬌艷欲滴,仿佛芳草滴露,香花蒙霧,那膚上粉光比得耳畔的明珠都黯然失色,真真是閉月羞花了。
  
  “婕妤主子還沒好麼,皇上可等著吶。”俞九兒忍不住在外催道。
  
  這才剛用了晚飯,天都沒黑,也不知他急個什麼,通常侍寢不都是較晚麼,況定熙帝還要批閱奏折。
  
  亭幽站起身,抱琴趕緊道:“俞公公,主子好了。”
  
  亭幽進了乾元殿,俞九兒直接領了她去正殿,讓亭幽越發擔心起來。走到門口,卻恰好遇見定熙帝楚恪,看模樣該是練了拳剛回來。
  
  “皇上金安。”亭幽正待行禮,卻被定熙帝半空攔住,牽了她的手一同進屋。
  
  乾元殿的掌宮姑姑魏錦娘上前替亭幽解開洋紅羽緞白狐腋毛出風大氅。裡面露出亭幽今日著的水紅白狐腋毛出風短襖,並月白地印花輕煙羅層疊曳地裙,紅金絲絛系了壓裙環,顯得俏生生仿似茉莉出香,艷麗麗仿似芍藥迎風。
  
  “備水沐浴。”定熙帝吩咐道,因著是打拳所以定熙帝並未著大氅,直接去了淨室,回頭拿眼瞧了瞧亭幽。
  
  亭幽自然醒目地跟了上去,從宮人手裡接過香胰同擦澡巾,立於水畔正猶豫著要不要脫衣下水。
  
  但見定熙帝回頭掃了她一眼,亭幽立刻就不糾結了,自然是以皇帝的意志為意志。
  
  “不用去屏風後,轉過身來朕看看。”定熙帝靠在池畔,兩手張開向後懶懶地搭在池沿上,似笑非笑地道。
        
作者有話要說:嗯,作者有些惡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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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3-19 13:59:56

☆、鶯鶯燕燕都爭芳

  這話讓亭幽的步子不得不停下來,偏著頭也不肯看定熙帝,手指顫巍巍地伸手解衣襟。她最是恨定熙帝這樣,恨不能將人羞恥心捏碎了才罷休。
  
  衣裙一件一件滑落,到最後只剩下月白肚兜,外罩一件薄羅及臀的罩衣,下面是撒腳褻褲,到這般境地亭幽也不扭捏了,只低著頭將褻褲也褪了,留得那罩衣薄煙籠月般罩在潔白如玉的身子上,看得定熙帝喉頭一緊。
  
  亭幽迎著定熙帝走下水,盈盈一握的腰肢仿似要斷了一般脆弱,讓人恨不能一掌捏碎了揉到懷裡。
  
  亭幽拿香胰子在定熙帝手臂上抹了,用擦澡巾微微用力為他擦洗,一直低著頭也不說話,桃花般的唇因沾了水汽,越發嬌艷欲滴仿佛紅透的櫻桃掛在樹梢。
  
  “詩裡說這世上有‘卻嫌脂粉汙顏色”的美人,朕以往不信,今兒卻見著了。”定熙帝一口含住亭幽的唇,咂咂有聲,就在這池子裡便顛鸞倒鳳起來。
  
  一時事畢,定熙帝起身,只吩咐亭幽自己潔了身後去前面的東書房找他,他來替她上藥。
  
  亭幽在池子裡歇了好一會兒才緩過勁兒來,這定熙帝越來越無忌了,只搗得她求饒數遍才肯饒了她。
  
  亭幽披了袍子出去,本想自己上藥,但既然定熙帝那般吩咐,她又不敢違了聖意,如今她就像懸崖上走鋼絲的人,生死皆看定熙帝憐不憐惜,她自然得打起十二分精神來應酬。
  
  所以亭幽裹了袍子,也不敢著衣褲,因摩擦得疼,外面緊緊裹了那洋紅羽緞的大氅,去了東書房。
  
  王九福替亭幽打起簾子,她只見定熙帝正坐於書桌後手握朱筆批閱奏折,說來也幸苦,這皇帝每日要批閱的奏章那是論斤算的,也虧得定熙帝有那等精神才能處理好一國政務來。
  
  定熙帝聽得亭幽進門,擱下朱筆,拿指頭對著她勾了勾,亭幽一步三寸地挪著上前,到了定熙帝跟前,他一把將她抱坐在膝上。
  
  亭幽嚇了一大跳,“皇上......”那尾音綿糯糯帶著糖絲。
  
  定熙帝抱著亭幽著實端詳了一陣兒,那時間久得讓亭幽不由得摸了摸臉,“可是臣妾臉上有什麼不妥?”
  
  “並無不妥,朕只是看女人果然需要雨露澆灌,愛妃比先兒看著越發嬌艷了。”
  
  這等甜言蜜語若換了她人,早就軟到在定熙帝懷裡了,只亭幽一個勁兒忐忑,也不敢學那狐媚的趁勢接一句,“那皇上以後可得多澆灌才好。”
  
  亭幽將藥膏遞給定熙帝,他拿手指挖了一團替她抹上,亭幽紅著臉,緊縮著身子,只聽定熙帝笑道:“手指拿不出來了。”
  
  亭幽此刻當真是羞無可羞,一把推開定熙帝的手,跳下他膝頭,“皇上要批閱奏折,臣妾這就告退了。”
  
  “不忙,你且去床上先睡,朕等會兒就來。”定熙帝也不久留亭幽。
  
  到第二日清晨,亭幽是被定熙帝收得越來越緊的手給圈醒的,只感到定熙帝在她臀上捏了捏,在她耳畔既輕浮又曖昧地呼著氣兒,“乖乖,再磨一磨。”
  
  亭幽大羞,少不得躬起身任他施為,待定熙帝饜足後才松口氣。
  
  如此,亭幽萬萬沒料到,接下來幾日裡,定熙帝全是翻的她的牌子。這般待遇也不是沒有先例,惠妃當年盛寵時也曾如此輝煌過,這自然讓人猜測,是不是又有第二個曾惠妃要出現了。
  
  不過亭幽不得不承認,受寵的日子確實好過。先說那宮裡人對你的態度就有天壤之別,這幾日連王九福見了亭幽,都要恭恭敬敬地彎彎腰,道一聲“敬婕妤安”。各處宮監,對和曦宮也格外照顧,按制宮妃每月之物都有定例,以冬日用的銀絲碳為例,婕妤每月是十斤,但這十斤可大有名堂了,不受寵的十斤那就是八斤,受寵的那裝碳的笸籮堆得滿滿的,二十來斤都有。
  
  再看那各色宮妃的臉色也別有趣味,因著你是那勝利者,對她們的羨慕嫉妒恨就格外顯得寬容了,這寬容裡還帶著絲不肯承認的優越感來,由不得人不得意。
  
  這幾日敬太後的精神頭都很好,亭幽忍著酸疼去請安的時候,她也總是和顏悅色,“這幾日你做得極好,沒學有些人因為那點子恩寵就不知所謂起來。”
  
  這是自然的,如今這情況,亭幽不僅沒依寵造勢,反而更是夾緊尾巴做人,對蘭昭儀那時不時冒出來的酸言厲語也多為忍耐。
  
  “只是你也多留個心眼兒,這宮裡女人有誰能長盛不衰的,唯有家族裡有助力的才能長久,如今既然皇帝要對嶺北用兵,你哥哥也正好借這個機會奔個前程,若他好了,就算將來......”太後頓了頓,但意思很明顯,那就是將來亭幽年老色衰,“他也不能冷著你,你兄妹幾人互相扶持,豈不好?”
  
  敬太後大約也是知道敬府如今那只會求長生拜玉清的老太爺是指望不了的,亭幽的父親又是個扶不起的阿斗,唯有看下一輩了。
  
  只是亭幽那胞兄,她自己是知道的,成日裡斗雞走狗,花街柳巷裡竄,每日裡眼青唇白,內耗得精虛體弱,指望他上戰場,那還不如指望豬能上樹。
  
  對敬太後的話亭幽心下是不以為意的,她那般父兄,不指望他們飛黃騰達,惟願不拖後腿已足,亭幽答應過老祖宗要保住敬家,心下自有一番思量。
  
  敬太後還想敲打亭幽幾句,見得於賢妃、曾惠妃等一眾嬪妃走了來便住了聲。
  
  眾嬪妃嬌聲鶯語地問了安,自有一番閒聊。
  
  敬太後畢竟是病體不適,要長久打起精神應付這一眾宮妃也有些倦,所以於賢妃等也只是稍微坐了會兒便告退了。
  
  蘭昭儀走在亭幽的身後,實在瞧不慣那裊裊婷婷,忍不住出言刺道:“難怪敬婕妤能討皇上喜歡,這腰肢扭得風擺楊柳一般,就是我們這些女人看了都喜歡得緊。”
  
  亭幽停下步子,這蘭昭儀話裡的暗示實在是粗鄙,而這般手段又實在太低劣不堪,尋常有腦子的人都不會用,偏遇到個段數太低的,你還不能同她計較,否則真是拖低了自己的身份。
  
  “只是這男人貪新厭舊,也不知能長久幾時,敬婕妤趕緊趁著這幾日好生伺候好皇上吧,免得以後......”蘭昭儀的手搭在伺候她的宮女的手裡,傲然得仿佛孔雀般從亭幽身邊經過,還瞪了她一眼。
  
  亭幽只覺得頭痛,這蘭昭儀也算是後宮一朵奇葩了,也不知她這性子是如何在宮裡生存下來的,偏還讓她生了皇子。
  
  “蘭妹妹說什麼呢。皇上萬機無暇,憂勤愛民,咱們進宮不就是為伺候好皇上,讓皇上抒懷麼,敬妹妹如今得了皇上的心,咱們該感激她才是。都是自家姐妹,你說這些酸言醋語做什麼?”曾惠妃在前面聞得蘭昭儀的話,轉過頭來柔聲訓道。
  
  這惠妃嗓子輕柔,言行舉止都仿佛那花瓣上的露珠,柔和溫順,像生怕打壞了花蕾一般,最是個柔媚的人。所以這番言語讓她說來,訓斥的意思倒不大,蘭昭儀也不覺得難堪。只是亭幽卻覺得有些難堪,惠妃這是說宮裡的女人不過都是玩物而已,無疑是提起了亭幽的傷心處。
        
作者有話要說:話說,俺也太和諧了吧。不過俺會思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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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3-19 14:00:25

☆、世事如棋日日新

  “哼。姐姐也真是好心,人家背後有太後娘娘撐腰,如今又得了聖心,今後只怕連你都不放在眼裡,這會兒還替她說什麼話。”蘭昭儀顯然是不忿的。
  
  於賢妃見狀也走了過來,拉了亭幽一邊去,“婕妤妹妹不用同她計較,那是宮裡出了名的粗婦。”
  
  於賢妃這是好意,只是被她這麼一說,亭幽仿佛真成了同蘭昭儀計較的人了,而她記得她先前可一句話沒說過。
  
  不過這番言語敲打在宮裡那算是初級手段,亭幽並不放在心上。順了於賢妃的好意同她一道走了。
  
  過幾日元宵觀燈,宴後定熙帝楚恪領了眾宮妃一並上五鳳樓,五鳳樓前樹了座鰲山,彩樹銀花,燈火輝煌。且今年別出心裁,有水車抽水於上,同那燈火輝映,映得那五鳳樓仿佛天宮中的瓊樓玉宇般。
  
  沿著五鳳樓前的長陽街向下,一路火樹銀花,家家戶戶各出奇招,荷花燈、琉璃燈、美人燈爭奇斗艷。
  
  於五鳳樓觀燈,也算是與民同樂了,元宵這幾日,長陽街兩側的茶樓酒肆座無虛席,若無身份是絕對要不到二樓臨街包間的。可想這長陽街的熱鬧。
  
  亭幽走到欄桿側,羨慕而惆悵地看著鬧市裡熙來攘往的那些人,因想起在永安的日子,老祖宗是不許她外出觀燈的,怕有個閃失,但亭幽總是有法子偷溜出去,見一見世間的熱鬧非常,不曾想那樣的日子也那般短暫,到如今只得遠遠觀之。
  
  一輩子的不自由,對比起樓下那些人臉上的笑顏,忽地就讓亭幽淚意上湧,她趕緊側身拿手絹拭了拭。
  
  不多會兒,俞九兒從樓下上來,在定熙帝耳邊私語了幾句,便見定熙帝起身下樓,往御書房去,亭幽暗想該是邊關有軍情來。
  
  及觀燈畢,亭幽隨了俞九兒去乾元殿,今夜牌子照舊是翻的她的。如此“人約黃昏後”的佳節,這牌子就顯得格外意味深重了,亭幽不用回頭,也能感到背上一陣灼熱。
  
  至乾元殿,定熙帝還未回,亭幽靠在榻上翻著書卷,自得其樂。這些日子同定熙帝相處下來,也算親密了不少。要讓亭幽來說,迷上定熙帝絕對不是難事,他雖然骨子裡壞了些,總讓人羞憤,但偶爾一絲甜蜜已經足夠帝王收買人心了。
  
  定熙帝回來時已極晚,亭幽自不能先睡,無聊之下擺了一盤棋左手同右手下,聽得門簾掀起的聲音,亭幽忙迎了出去,見定熙帝的鶴氅上正滴著水,因道:“外面下雪了?”
  
  “在做什麼,下那般大的雪都不知?”定熙帝一邊往前走,宮人一邊熟練地為他脫著外裳。走至南窗炕下,他見炕幾上的那盤棋,笑了笑:“該哪方行了?”
  
  “黑子兒。”
  
  定熙帝隨意移了一子,去了淨室。
  
  亭幽定睛一看,只覺他這一動,黑方便有了先手,因坐於炕邊,細細思索對策,執白緩緩下了一子。
  
  到定熙帝再出來,他上前攬了亭幽的腰,將下巴擱在她肩頭問道:“今兒在五鳳樓,你哭什麼?”
  
  亭幽一怔,不想那般多人裡定熙帝居然注意到了,只是實話是不能說的,想了想便道:“不過是砂迷了眼睛。”
  
  定熙帝笑著將亭幽整個兒攬入懷,道:“讓朕給你吹吹。”
  
  那熱氣噴得亭幽酥麻欲笑,加之定熙帝的手實在不規矩,讓她扭著身子躲之不及,兩個人這番一鬧自然就上了火。
  
  末了,亭幽自又懶怠動彈,睡眼微餳,粉腮帶赤,看得人眼熱,楚恪揉了亭幽兩把,“小時候,你元宵夜可出門看過京城燈會的?”
  
  “臣妾打小就去了永安,京城的燈會看過沒看過,早不記得了。”
  
  兩個人難得這般說過話,亭幽便是有萬分睡意,也只能打點起精神。
  
  “永安?你說說。”
  
  “永安四面都是山,民風淳樸,景色是極美的。至於燈會麼,那些燈不如京城的精致華麗,可那兒有歌聲,卻是京城沒有的。”提起永安,亭幽的眼睛都亮了。
  
  “什麼歌?”今夜定熙帝的心情仿佛格外好。
  
  亭幽臉微微一紅,但因剛才那一番後,本來就殘紅未退,倒也不顯,“是山裡的男男女女的對歌,在花燈會上可熱鬧了。”
  
  定熙帝笑道:“你可會唱兩句?”
  
  “漢人姑娘是不唱的。”
  
  “你肯定會唱,你唱來朕聽聽。”
  
  亭幽自然是會唱的,且她本就愛聽愛唱這大山裡的歌,在永安時聽得那爽朗直率的歌聲,讓她也能歡喜些。只是選歌方面卻得斟酌,雖然定熙帝如今興致高,可保不準哪日想起來,就得責怪她不矜持了。
  
  因是亭幽選了山裡男子唱的一段。
  
  “一座座青山連成脈
  山茶花兒開
  山下的妹子俏又白
  綿柳細腰惹人愛
  山泉流過路人喝
  山桃熟了有人摘
  山上的哥哥喲
  想起妹妹直發呆。”
  
  亭幽的嗓子清且甜,唱起山歌來特別的純,有時候她去永安山上的莊子住,忍不住對著山那邊回一曲的時候,不知引得多少山裡人的回應,四處打聽那日唱歌的妹子。
  
  定熙帝聽罷笑道:“倒底還是他們活得暢快。”一邊說,手又一邊動,“山桃熟了有人摘,嗯?”
  
  亭幽連忙躲了,“臣妾......”
  
  定熙帝自然知道亭幽在躲什麼,因收回手,“你就會掃興。”話雖是氣話,但生氣的意味不重,果然是人熟了就好說話。
  
  只是片刻後定熙帝就掀了被子起床,“你歇著吧,朕還有些事兒要處置。”
  
  這是他們的老習慣了,定熙帝總是在歡愛後去處理事兒,亭幽也習慣了。到天將明時,亭幽被一具滾燙的身子給弄醒,又是一番纏綿。
  
  待亭幽起身,見南窗那盤棋,定熙帝又行了一步,步步緊逼,亭幽棄了中盤,轉而經營一角,行了一步。
        
作者有話要說:關於上一回,定熙帝洗手的問題,是某璫忽視了,應該寫,淨了手後再上藥。不過鑒於今後上藥頗多,某璫為了節約字數,以後請大家自行腦補,其實人家定熙帝還是愛干淨的,每回都是洗了手的。
關於定熙帝的個人衛生習慣,俺們就討論到這兒。順帶提一句,就算我今後不寫,大家也自行腦補,定熙帝每天都洗澡的,做之前要洗,做之後也要洗。
討論完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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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3-19 14:00:49

☆、從來恩斷發未白

  一整日亭幽都被那盤棋攪得心魂不守,揣摩著定熙帝下一步該如何走,因又想了十來步,等得晚飯後,亭幽早早收拾妥當,卻遲遲不見俞九兒來傳旨。
  
  是夜,渾渾噩噩過了一晚,天明時亭幽才聽得原來雲輝齋又進人了。
  
  禁宮的雲輝齋就好比西苑的連理堂。想來定熙帝不知又從哪裡尋到個女子,安頓在了雲輝齋。
  
  這事仿佛在亭幽臉上打了一耳光,讓她頓時清醒了。亭幽走出門,在花盆裡抓了一捧雪揉成團,滿滿咬了了一口,又在自己額頭上滾了滾,將一片心涼快下來。
  
  如今想來真有些後怕。老祖宗在時就耳提面命,這宮裡的女人什麼都能做,就是不能把個心交出去,要真當皇帝是自己夫君,那可就大錯特錯了。
  
  只是這十來日功夫,亭幽同定熙帝日日相處,生出一種宮裡只有她一人的錯覺來,每日裡一片神思都寄托在定熙帝身上,受寵的得意與歡喜漸漸侵入,在她不經意的時候,就險些犯下大錯了。
  
  如今想來,宮女子不過都是皇帝的玩物,喜歡時放在手裡把玩,不喜時便丟開一邊。她,敬亭幽,也絕不會是例外的。
  
  雲輝齋住進人,敬太後的慈寧宮照例會興旺一陣子,亭幽去的時候,於賢妃、蘭昭儀都在了。
  
  蘭昭儀看著亭幽似笑非笑,其意思不言而喻。
  
  亭幽臉上一陣火辣辣的疼,卻不是因為蘭昭儀,而是為了自己的不爭氣。
  
  等宮妃散去,敬太後因問亭幽,“你哥哥的事可對皇帝說了?”
  
  亭幽對敬家的打算與敬太後完全不同,自然不曾向定熙帝提,“還沒顧上。”
  
  敬太後盯了亭幽一眼,不再言語。
  
  只是亭幽見敬太後臉上多了層灰霾,便道:“太後娘娘最近可是又睡不好了,聽宋姑姑說,娘娘飯量也減了。”
  
  敬太後長歎一聲,“哀家的身子你不用操心,早去早了。”
  
  亭幽一聽就知道敬太後又要老生常談了,也不敢接話。
  
  “別瞧著哀家表面榮光,可宮裡的日子那裡有好過的。你要不趁著得寵,生出個皇子來,這輩子還能有什麼盼頭,這宮裡的太妃你又不是沒見過。”
  
  私底下,敬太後不知找多少太醫給亭幽瞧過,各種方子開了一張又一張。只是這當口亭幽可不想多生事端。就怕萬一真生下皇子,反而給了敬太後錯誤的希望。
  
  依亭幽看,如今定熙帝大局掌握,就算敬太後想借皇孫發難,只怕也是高估她自己的影響了。
  
  “這事兒急也是急不來的。”亭幽敷衍道。
  
  過得幾日敬太後的身子越發虛弱了,前日夜裡又著了涼,這幾日都沒起得床,亭幽自然是要侍疾的,連續幾日都歇在慈寧宮。
  
  且不說敬太後是亭幽的親人,是老祖宗唯一的女兒,便僅僅因敬太後是自己的唯一靠山,她也得盡心盡力。
  
  這幾日裡敬太後的湯藥都是亭幽在試,夜裡也是她值夜給敬太後擦身送水,這一番孝心便是女兒也不見得能比,十來日下來,亭幽自己先瘦了不少,敬太後也漸漸有些好轉。
  
  這一日敬太後嫌宮裡太素淡,又挑剔宮人不會選花,亭幽少不得回道:“聽說這兩日宮裡的紅梅開得極嬌艷,我去選一兩枝。”
  
  亭幽進了御花園不久,迎面就見蘭昭儀過來, “怎麼敬婕妤也有興致來逛園子,太後娘娘身子可好些了?”
  
  “回昭儀娘娘,太後身子好些了。”亭幽恭敬地道,諸禮齊全,對這等人,實在不能讓她有發作的地方。
  
  蘭昭儀笑道:“一個人逛怪悶的,正好你也來了,咱們結伴逛逛可好?”說罷,蘭昭儀也不管亭幽的意思,挽了她便走。
  
  事有反常必有妖,亭幽自問她同蘭昭儀的交情可還不到結伴逛園子的地步,只是一時無法脫身,也只能暗自提防。
  
  轉得彎,亭幽正想辭了蘭昭儀往煦暖閣采梅去,卻不知從哪裡竄出一只白貓來,猛地撲向亭幽,還好她身子靈活躲得快,否則那貓爪子就得在她臉上抓出痕跡來,饒是這般也抓破了她的衣袖,好在冬日穿得厚,並未傷及皮膚。只是被那貓一嚇,腳一退碰在山石上,跌坐了下去。
  
  “這誰養的貓,居然敢驚擾宮裡貴人。”蘭昭儀眼睛一瞪就要發作。
  
  隱隱從樹叢背後傳來女聲,“米團兒,米團兒,你在哪兒?”
  
  據亭幽所知,宮裡的妃嬪裡並無養貓狗的,也不知那貓是哪裡來的,亭幽只當那貓是專為她準備,想要抓花臉的。
  
  待那樹叢後的女子轉了出來,亭幽只覺面生,蘭昭儀卻先道:“那白貓可是你養的?”
  
  那女子圓團團、粉嫩嫩,有些懵懂,“是我養的。”
  
  “好大的膽子,居然縱貓橫行,傷了貴人,也不跟敬婕妤道歉,來人,還不快快把這不守規矩的奴才掌嘴。”
  
  亭幽還沒反應過來,那女子就被蘭昭儀的奴才給押著扇了五六個耳光了。
  
  亭幽此刻已經什麼都明白了,趕緊站起身,“住手,也沒傷著我,蘭昭儀不必發怒,她不過是新入宮的也不懂這些規矩,好好說說就是了。”
  
  “這怎麼行,傷了我們這些人倒沒什麼,可傷了皇上寵愛的敬婕妤,那怎麼了得,這等奴才不教訓她,她不知道天高地厚。”蘭昭儀不無惡毒地笑著。
  
  不管怎樣,這罪過亭幽肯定都是背定了。那女子的宮人尋了來,蘭昭儀這才讓人停了手。
  
  那女子雖不認得蘭昭儀同亭幽,但伺候那女子的宮人自然是認得的,匆匆行了禮,扶了那女子下去。
  
  此事後,蘭昭儀目的已經達到,自然不再肯同亭幽逛園子。
  
  亭幽歎息一聲,想不到自己如此簡單就落入了這並不高明的陷阱,果真是任你頭腦多好,也敵不過別人臉皮厚,偏偏蘭昭儀就是這樣的主兒。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投給璫霸王票的親們,把俺給炸上了首頁霸王榜,意外之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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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3-19 14:01:21

☆、美人也有惺惺惜

  亭幽轉過頭對弄箏道:“你去看看園子裡可還有其他嬪妃。”
  
  今日這一出戲,亭幽不得不細細思索。究竟是對方臨時安排的,還是處心積慮早就想好了這一出。
  
  但亭幽今日來御花園采梅是臨時起意,想來不可能提前預知。雲輝齋的人也未必能隨便調動,想來隨機而定是極可能的,亭幽不覺得蘭昭儀有這樣的智慧,不過片刻就安排好了一切。
  
  只是也弄不懂蘭昭儀為何就肯做這等事,這事兒就算害了亭幽,她也是自損八百的。
  
  少時,弄箏回來,“聽說惠妃娘娘剛才在園裡。”
  
  亭幽點點頭,此時也實在沒有為太後采梅的心思了,少不得還得給敬太後回稟此事。又憂心不知定熙帝會如何處置此事。按前例來看,實在是凶險,亭幽擔心得晚飯都吃不下。
  
  至晚,定熙帝果然派了俞九兒傳口諭。
  
  “皇上口諭,後宮妃嬪本應修賢養德,為天下之表范,今婕妤敬氏驕矜蠻橫,妄動刑罰,雖為主位之人,不宜過於暴虐,此案若不辦,於情法未為平允,敬婕妤即著罰奉半年,禁足三月,以示懲戒,並令妃嬪等嗣後當引以為戒,毋蹈覆轍。”
  
  聞得此諭,亭幽松了口大氣,比想象中的懲處來得輕了太多,先時也曾出過這種事,當時貴為榮妃的侯氏降而為嬪,雖有二皇子,但也從此失了聖意,不過幾年就郁郁而終。
  
  亭幽謝恩後,起身又謝過俞九兒,抱琴送了個荷包上,俞九兒袖在懷裡,這讓亭幽更加放心了。
  
  “俞公公,蘭昭儀那邊可有旨意?”亭幽不能不好奇。
  
  “我師傅已經去了,稍後自有消息。”俞九兒的師傅是定熙帝跟前第一得寵的內侍王九福,由他親去傳旨,亭幽便知蘭昭儀定然好不了了。
  
  果不其然,不一會兒便出了消息,蘭昭儀由從二品九嬪之列貶而為從五品的才人。這會兒蘭昭儀的裕德宮哭鬧聲繁嚷,鬧得曦和宮也能聽見。
  
  亭幽說不出心裡是個什麼滋味,但是竊喜是怎麼也壓不住的。惠妃設計的這一出戲,被定熙帝輕輕松松就化解了,看來也不是個被女人蒙蔽眼睛的昏君。
  
  不久曾惠妃的平樂宮也傳了消息來,曾惠妃由正二品惠妃貶為從六品常在,比如今的蘭才人還不如,當真是大快人心了。
  
  亭幽對定熙帝的明察秋毫生出絲敬意來,也唯有這般,後宮這潭水才能稍微清澈些,讓那些慣用魑魅魍魎之計的人不能得意。
  
  因著禁足三月,這反而成了亭幽最為清閒的日子,太後那邊也不能去,每日裡只差人問安而已。
  
  因是這段日子裡將一年要用的澡豆、香末都制備好了,老祖宗教的美容方子所用膜粉也得了,閒來讀書下棋,寫詩畫畫也算恣意,唯有隔幾日就湧動的情潮令人煩惱,可禁足不能出,也就絕了念頭,反而不如先幾月那般難熬。
  
  進了四月,眼看著解禁的日子要到了,亭幽這邊卻得人來報敬太後病危,遲了恐怕......
  
  亭幽心裡一急就要出門,換衣裳時隨口問了句,“誰來報的信兒?”
  
  弄箏搶道:“瞧著面生,不像慈寧宮的人。”
  
  亭幽換衣裳的動作停了停,“可問清是哪裡的了?”
  
  “她來得匆忙,說得又急,這消息讓奴婢嚇了一大跳急急就來回主子了,一時倒忘了問,如果不是主子問起,奴婢都沒注意這事兒。”
  
  抱琴趕緊道:“會不會是假的,若太後娘娘真有什麼不好,怎麼會找不相關的人來報。怕不是......”
  
  亭幽也懷疑是有人想讓自己破了禁足令,可心底又擔心萬一是真,這一來不僅失了敬太後的心,還會在定熙帝心裡埋下自己不孝的印象。
  
  “讓穗兒先去打聽打聽。”亭幽吩咐道,但換衣服的動作還在繼續。
  
  穗兒回來得很快,敬太後是今日午後犯的病,定熙帝已經趕去了慈寧宮。
  
  如此亭幽也顧不得許多,徑直去了慈寧宮,一入內室,就見定熙帝正坐在敬太後床前,此刻見亭幽不宣而進,皺了皺眉頭。
  
  一旁的芳嬪善解人意道:“敬婕妤不過是擔心太後娘娘身子,所以才破了禁足令,還請皇上恕罪。”
  
  其實定熙帝日理萬機,未必就能記得亭幽還在禁足,但被芳嬪如此一提醒,亭幽這罪過就彰顯了。
  
  只是如今也顧不得這許多,亭幽見敬太後靠在華嬤嬤的身上,坐在床上,臉色緋紅,眼睛緊閉,氣喘如牛,喉嚨裡仿佛有怒牛一般,不停地囂吼,身子不停痙攣。
  
  “周太醫,太後娘娘這是怎麼了?”亭幽心急地問。
  
  “太後娘娘這是痰迷心竅,情況甚是急。”
  
  “這痰如何咳得出?”
  
  “命人使勁兒拍打後背,也許可行。”周太醫說得有些遲疑。
  
  這老祖宗的規矩就是拘束人,誰敢去拍打敬太後,所以只有華嬤嬤在太後背後輕拍,但見敬太後臉色越來越紅,繼而發烏,眼看就要不行。
  
  “可能將痰吸出來?”亭幽不由問。
  
  周太醫一愣,“這也是個法子。”
  
  亭幽讓人替了華嬤嬤的位置。為太後吸痰,自然是華嬤嬤這個太後最親信的人為宜,而她也當仁不讓。
  
  只見得宮人將一方娟帕放到敬太後嘴上,華嬤嬤俯身口對口開始吸痰,一炷香不到的時間,一口濃痰便吸出後,敬太後的呼吸順了,臉色也好看了許多,只是人還不醒。
  
  周太醫抹了抹額頭上的汗,開了藥方,心下也感激敬婕妤,要不是她,今日指不定他這太醫院正就交代在這兒了。可誰能往口對口吸痰處想呢。
  
  一番忙碌後,芳嬪笑盈盈道:“到底是敬婕妤有法子,比宮裡太醫還管用些。難怪太後娘娘離不得你。”
  
  亭幽心下厭惡這說話陰陰陽陽的女人,因著曾惠妃的事兒,她估計是惱恨上亭幽了,只是如今以亭幽的身份還動彈不得這女人,不過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早晚要收拾了她的。
  
  當下亭幽也不理會芳嬪,向定熙帝跪下請罪,“臣妾一時心急,違背了聖諭,還請皇上責罰。”
  
  “何罪之有,實乃有功,敬婕妤伺候太後誠謹勤慎,孝心可嘉,著即封為修儀。”定熙帝親自扶了亭幽起身。
  
  亭幽拿不準定熙帝的心思,不怪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因為敬太後如果這一去了,定熙帝更是海闊天空,但今日看他樣子,並不像那盼著敬太後死的人。
  
  剛才亭幽一系列動作,如果沒有定熙帝點頭,周太醫是萬萬不敢聽的,亭幽每有吩咐,周太醫總是先要看定熙帝的意思,見他點頭,才敢行下一步。
  
  因了如此,亭幽打心底對定熙帝生出一絲感激,他總還是想保住敬太後的。
  
  後幾日,因敬太後還沒大好,亭幽都是住在慈寧宮就近照顧她。敬太後一日十二個時辰,有十個時辰都在昏睡,亭幽坐於床頭看著她鬢角的一絲銀發,心裡不由有些發酸。
  
  觀敬太後臉上的稜闊,不難想象當年她的傾國傾城,受寵時的風光必然耀人,只是先帝一去,雖然貴為太後,但平生所依仗同眷戀的就頓然喪失了,唯留下這權利二字。
  
  所謂利令智昏,權力何嘗不是最大的利,這幾年敬太後昏招叠出,大概也是因為心底太過沒底兒,而定熙帝表面雖看著還親切,但憑你伺候他十年八年只怕也不定能猜出他的心思,如此這般,太後攬權自然更是彷徨而急切。
  
  有時候亭幽也想過自己未來的日子,也可能將來能位尊如敬太後般,但生無所戀,父母皆去,所謂的夫君那也是眾多人的夫君,不差她這一口,膝下更是無依無靠。這宮裡的日子仿佛浮萍一般,寂寞,只有深深的寂寞。不似那宮外婦人,即使這般,也總有一二閨蜜可聊,總有世事繁華相佐,再不濟還能逛逛廟會啥的,不似她們這些人,這輩子一步也踏不出這深宮了。
  
  其實亭幽的心願何其簡單,已經淪落到看看廟會就滿足的地步了。
  
  因為有同樣的立場,讓亭幽更是心疼敬太後,伺候她就格外的用心。
  
  用心二字其實最大的體現就是溫柔之詞上。或許宮人也能盡心伺候,端茶遞水抹汗擦背一一做到,可那手勁兒,那態度,那體貼就大相徑庭了。
  
  這日敬太後剛飲了藥躺下午睡,亭幽在床畔的瓷礅上坐著,為敬太後揉捏著手指。
  
  整個寢宮裡靜謐無聲,只見得那玉冠金釵、碧衫黃絛的女子背對著門,認真而細致地做著她的事兒。
  
  待亭幽聽得腳步聲,急急轉頭,將食指擱在唇中央示意來人噤聲,因敬太後睡眠淺,易受打擾。
  
  哪知亭幽回過頭看,卻是定熙帝,立刻起身行了禮,見定熙帝立於門口不進,她便走出門,隨定熙帝去了另一頭的西梢間。宮女上了茶,放下簾子自去了,獨留下亭幽與定熙帝二人相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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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3-19 14:01:34

☆、慈寧宮裡白日長

  一時四下安靜得落針可聞,定熙帝也未有開口說話的意思,只看了亭幽良久,手指撫上她的臉頰道:“你這幾日瘦了。”
  
  亭幽不自覺地摸了摸自己的臉,沒想到定熙帝還能留心到這些。
  
  “臣妾......”亭幽的話還未說完就被定熙帝揮了揮手打斷。
  
  “太後今日可好些了?”定熙帝轉身在北炕上坐下。
  
  “太後娘娘的精神已經好多了,早膳用了大半碗粥,飯後還扶著床小走了一會兒,周太醫說太後恢復得極好,再過十來日就能下地了。”亭幽極盡詳細地答道。
  
  聞言定熙帝自放了心,這些時日朝堂事多,加之敬太後身子又大危,心思總是繃著的,到這時忙裡抽空來看敬太後,知道她身子有所好轉,心事去了大半,也有心思瞧瞧自己的嬪妃了。
  
  雖則定熙帝每日都來慈寧宮,但哪裡有緋色心思,自不曾留意亭幽,今日咋一見,便仿佛幾月不見一般,覺得她變了不少。
  
  那臉頰瘦了,越發顯出那雙水汪汪仿佛黑葡萄一般的大眼睛來,清澈明亮,裡面的水汽仿佛能滋養人的心一般,看著就舒心。
  
  那盈盈一握的腰肢越發惹人愛憐。
  
  再觀那渾身氣質,減了幾分少女的爛漫,卻添了絲媚色,桃花潤潤的肌膚和唇色,越發顯出亭幽的絕色來,這身子看來是逐漸長了開來。比起幾年前的含苞待放,如今越發讓人難以移開眼睛了。
  
  看得越久,喉頭的悸動就越難忍,定熙帝拉起亭幽的手將她攬入懷裡。
  
  “皇上!”亭幽一驚,沒想到定熙帝會這般行事,這還是在慈寧宮,亭幽掙扎著想坐起來。
  
  “這些時日辛苦你了。”定熙帝的手再次撫上亭幽的臉頰,像一個憐惜妻子的丈夫一般,並不帶多少情、色。
  
  亭幽怕自己誤會了定熙帝,心想也許這不過是帝王籠絡人心的手段,何況這是在慈寧宮,也做不出什麼事兒來,也就不再掙扎,容自己享受這帝王難得的溫情,免得最後被他怪個不識抬舉。
  
  定熙帝見亭幽沒再掙扎,心情甚好,手漸漸下挪,覆上了那高突的柔軟來,揉了揉,“瘦雖瘦了,這兒倒越發挺了。”
  
  亭幽的臉“噌”就紅了,怎麼也沒想到定熙帝真厚顏到在這兒就調戲起自己來,虧她還往好了想他,不過也是她期望太高了,這嬪妃在帝王的眼裡,哪裡用得著籠絡,不過是他洩、
  欲的玩物而已。
  
  亭幽一把握住定熙帝不規矩的手,他那力道越發讓人羞惱了,正要張口,又被定熙帝打斷。
  
  “你做得挺好,太後的身子你多上心些,朕盼著她長命百歲,以後如果她有什麼想不到的,你替她多想想,多勸勸,朕定然不會虧了你。”
  
  亭幽瞬間就意識到,定熙帝這話是為了上次她勸太後回宮而特地說的,只是過了這麼久才說,大約是因為這次太後生病,他才真正覺得亭幽除了那臉蛋外還有別的可取之處吧。
  
  亭幽心裡一冷,這位帝王莫不是以為他的寵幸與調戲就是對她最大的獎勵吧,天知道她可從來不是為了這些。
  
  敬家的女人雖然有諸多缺點,但也並不是除了自己就不為別人著想的人。如果不是她們的一貫識大體顧大局,敬家怎麼可能會出過那麼多的皇後及貴妃。
  
  亭幽為自己一番為國為民的心思被定熙帝這般曲解而委屈,一時失了神,待胸口傳來輕微刺疼而醒轉時,那衣襟早被人掀了開來,定熙帝的頭埋在她胸口,這一幕在白日亭幽自己低頭看來,都覺得淫、靡至極,且又在慈寧宮,越發讓人生出禁忌的刺激來。
  
  亭幽身子本就敏感,那花、蕊又被定熙帝的手指蹂、躪開來,熱流止不住流了出來,使得兩個人都是一激,定熙帝抬起頭,桃花眼裡含著笑,就這樣封了亭幽的嘴,一時屋裡只響起低喘聲來。
  
  亭幽被定熙帝撩撥得迷迷糊糊,任他施為,不多時衣衫就被他褪了大半,半遮半掩地鋪散在身後,而定熙帝眼前的媚色早就大白於他的手指之下了。
  
  定熙帝將亭幽擱在炕上,自己略略退開解了腰帶,眼睛卻一直流連在那膚若凝脂的身體上,從誘人的鎖、骨,滑到勾人的山峰,再到可愛的芳草溪,最後再到花瓣一般可愛的腳趾。
  
  這般做作,比先時的撫摸和熱吻更來得讓亭幽顫抖,她忍不住用手拉了拉身下的衣物想遮擋那放肆的眼光。
  
  定熙帝卻覆身上來,“想不到愛妃的身子在白日看來如此美,尤其是,這兒......”定熙帝的聲音越來越低,頭也越來越低,待他含上亭幽那高挺的紅、珊、瑚珠時,亭幽的身子已經忍不住顫抖了,偏定熙帝的眼睛牢牢地看著她的眼睛,這使得亭幽不得不看著定熙帝在她胸口行的事,越發讓人羞慚,卻又忍不住想要更多。
  
  到定熙帝在她雪白而泛粉的胸口上吮出一朵紅梅來時,只聽他“嘖嘖”有聲地道:“愛妃實在是太嫩弱了。”
  
  亭幽再受不得定熙帝可惡的言語,不滿地喊了聲“皇上”,扭了扭腰,往上磨蹭。
  
  定熙帝當下也再忍不得,一滑而入,兩個人都忍不住發出痛苦又滿意的喟歎來,只是定熙帝還來不及發力,就聽得門口有宮女顫聲道:“修儀娘娘,太後娘娘醒了,正喚你。”那宮女大約也知道裡面發生的事,雖然害怕但也不敢違背太後的吩咐。
        
作者有話要說:定熙帝臉色漆黑。
定熙帝:璫媽,我和亭幽什麼也沒聽到。
亭幽:嗯——嗯——嗯——嗯——啊————
璫媽:sorry,璫媽要胎教,咱們第一要孝順,第二胎教音樂要歡樂頌,不要痛並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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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3-19 14:01:49

☆、秋波送與瞎子看

  亭幽身子一僵,懊惱不已,這時才想起這兒還是慈寧宮,她卻被可惡的定熙帝弄昏了頭。
  
  亭幽推了推定熙帝,“皇上......”奈何定熙帝攬著她腰的力道太大,亭幽掙脫不開,反而又讓他深入了些。
  
  定熙帝的臉色紅裡帶青,有怒難發,在亭幽耳邊喘息道:“朕快些可好?”這就是捨不得出來的意思了。
  
  這會兒亭幽是徹底清醒了,這事要是做了出來,定熙帝這方敬太後沒法子,可對她敬太後只怕就好拿捏多了,況且敬太後還在病中,她卻在慈寧宮作出“勾引”皇帝的事來,由不得敬太後心裡不生膈應。
  
  “皇上,太後......”亭幽只當定熙帝先才是玩笑話。哪知定熙帝動作絲毫不見收斂,反而撻伐得越發有力,亭幽只得攀著他的背才不至於癱軟。想來要靠定熙帝憐惜體諒她這個做嬪妃的不易是不可能了。
  
  偏定熙帝的力道不是亭幽那細胳膊細腿兒能抵抗的,亭幽低垂的眼眸裡閃過一絲無可奈何的算計,越發將身子高聳,迎合了定熙帝的節拍。
  
  那紅唇兒也主動地湊了上去,在若干次的交、歡裡,這算是亭幽的第一次主動,老辣如定熙帝也由不得不被取悅,放松了對她的鉗制,轉而輕憐蜜愛。
  
  亭幽借勢緩緩地悠悠地撩人地翻身坐起,跨在定熙帝的身上,將他推倒,學著定熙帝鉗制她的樣子,將他的雙手悠悠地推到他的頭頂,俯身在他胸口上用舌尖淘氣地畫了個圈,引得定熙帝一陣熱喘。
  
  亭幽再緩緩躬起身,趁定熙帝難得迷茫之際,火速抓了衣裙,一步退了三尺遠。
  
  “你......”定熙帝反射性地坐起身,眼裡還帶著一絲情、欲未舒。
  
  亭幽一邊系著衣帶,一邊蹲下行禮,“皇上贖罪,太後娘娘身子還未大安,少不了臣妾伺候,臣妾喚人進來伺候陛下更衣。”
  
  相對不靠譜的定熙帝而言,敬太後對亭幽的重要性是毋庸多言的,也怪不得二選其一,她毫不猶豫就選了敬太後,況這也關乎著她的聲譽,真要再行下去,宮裡只怕又有難聽的言語流傳了。
  
  亭幽也不管定熙帝的態度,閃到屏風後整了整衣服,這才出了西梢間,抱琴已在外面等候了,替亭幽快速地抿了抿發。
  
  亭幽眼尾掃到慈寧宮的大宮女碧環,喚了她進去伺候定熙帝,自己則帶了抱琴匆匆去了敬太後的寢間。
  
  敬太後此時正靠在炕上的赤紅繡金鳳大靠枕上,見亭幽進來,面帶桃粉,眸含秋水,心下如何不了然。
  
  亭幽這身子有一最大弊端,便是承寵後總是漾著桃潤,渾身上下都籠著一層媚色,比平素還要美上三分顏色。只是這也無疑是在告訴別人她做了什麼。
  
  不過敬太後並未有一絲言語,只吩咐亭幽伺候她湯藥。
  
  亭幽心裡本還詫異敬太後怎麼一句話不說,她自己是知道自己的弱點的,本想敬太後定要刺上幾句,哪知卻一句話未有。
  
  其實不過是人心換人心罷了,敬太後與亭幽也相處日久了,了解她定然不是那隨時隨地都想媚惑君王的輕浮之輩,況至她病後,亭幽實在用心,敬太後對她不再是早前那絲疏遠的親戚之情,而對她生出一絲子侄輩的憐愛來。
  
  且說亭幽去後,定熙帝難得地坐在炕上生了片刻氣,實在想不到她居然有這等膽量,先前還敢算計自己。與其說惱怒亭幽,不如說定熙帝更惱怒於自己。
  
  起先也不過是想逗逗這位新封的修儀,不想卻假戲真做,難以收手,偏那小女人一肚子算計,臨到最後反而給了他個大難堪,讓他如今不上不下。
  
  “皇上,奴婢碧環伺候皇上更衣。”碧環輕步走進西梢間,也不敢抬頭。
  
  敬太後身邊沒什麼庸人,大宮女青婉、碧環都是上好顏色,腰肢如柳,現如今走進來時也是風擺楊花般柔媚。
  
  其實碧環平日也衷心耿耿,只是敬太後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大家都看在眼裡,不由開始思索自己的去路。攀上定熙帝無疑是麻雀飛上枝頭的捷徑,何況定熙帝本就生得撩人,宮女們日常私下誰不是暗含著親近之心。
  
  好容易今日有了這等機遇,碧環如何能輕易放過。
  
  碧環行了禮,緩緩起身,走到定熙帝身邊,小心翼翼地為他整理衣襟,眼睛瞟到那尚未完全偃旗息鼓之處時,臉由不得一紅,手緩緩向下,一雙媚眼兒忍不住飄向定熙帝。
  
  定熙帝楚恪卻霍然起身,“出去,喚王九福進來伺候。”
  
  碧環嚇得臉色一白,趕緊跪在地上。
  
  “滾。”定熙帝的薄唇毫不猶豫地吐出刻薄的字來,嚇得碧環瑟瑟發抖,掙扎著跑了出去。
  
  定熙帝自然是惱怒的,這些人還真當他是無道昏君了,在太後宮裡就......
  
  不過轉念一想,定熙帝又不得不承認今日是他的過錯,當然千錯萬錯,都該是那個半途而廢的女人的錯。
  
  自經歷了那日的事情後,亭幽有陣子見著定熙帝都不敢抬頭,雖然她不是那始作俑者,但自問臉皮比定熙帝是薄多了。
  
  定熙帝從那以後每日照常是要來探望敬太後的,也例行問問亭幽敬太後的身體情況,言語得體,表情正經,仿佛那日的事情不過是一場夢般,根本不曾發生過。
  
  然而久了以後,亭幽便發現定熙帝還是有所不同的,如今亭幽在他眼裡哪裡像是個曾與他同床共枕“抵死纏綿”的妃嬪,那種疏離感,就是亭幽再遲鈍也體會得出來了。
  
  伺疾期間,定熙帝停了後宮的翻牌,如今敬太後的身子已好了許多,定熙帝也幾乎把宮妃的牌子都翻了個遍了,亭幽還未得沾一絲雨露。
  
  當然亭幽也大可覺得這事不急,畢竟還是敬太後的身子最重要,但奈何她體質特殊,尤渴雨露滋潤,偶爾耐不住那股子渴望,鼓起勇氣厚著臉皮對定熙帝送個秋波,對方卻毫無反應,簡直拿她當那些太監一般看。這一切仿佛那日定熙帝的急不可耐是亭幽幻想出來的一般了。
  
  好生傷人。
        
作者有話要說:定熙帝:再看,你再看,再看我就把你吃掉。
亭幽:(轉頭),不看就不看,稀罕啊。
定熙帝:媽——你看她,她居然不看我了。
亭幽:(喝著下午茶)璫是我親媽。
定熙帝:(笑)你不知道你親媽好男色啊?
亭幽:(噴茶,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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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3-19 14:02:12


☆、長江後浪推前浪

  緊接著,亭幽的危機感越來越強,只因這一年定熙帝的後宮又該選秀了,本早就該著手的事情,但因前些時日敬太後身體違和,這事少不得推遲了些,如今暮春已過,選秀也再拖延不過去了。
  
  先是賢妃到慈寧宮請示太後,敬太後點點頭,“早就該選了,前兩回都是你在張羅,這次少不得你要費心了,只是這時間緊,你又要操心大皇子,這回讓敬修儀幫著你看看,你也省心些。”
  
  敬太後既然如此說,賢妃只能應了,亭幽其實也好奇這選秀一事,所以欣然同意。
  
  選秀一事,對如今後宮的女人來說當然稱不上好事,五年一選,這回新進宮的秀女都將是十四、五歲最鮮嫩的年紀,而宮裡這些“老人”新鮮感不在,自然會覺得危機四伏了。
  
  連亭幽也不例外,她這本就沒什麼恩寵,還要面對新人笑舊人哭的局面,心裡說不擔心是不可能的。
  
  敬太後也時常拿擔憂的眼神看她,定熙帝對亭幽的冷熱,敬太後是最清楚不過的了,任她如何明示暗示,也將這二人送不做堆,敬太後少不得要詢問亭幽的。
  
  “你是不是哪裡不小心惹皇帝不快了?”如果放在以往,定熙帝是如何也要給敬太後面子的,何況敬太後如今還在病中,但定熙帝就是連眼睛都不願往亭幽掃一掃。
  
  亭幽聽了這話,心裡一驚,但如何敢說她那是因為半路掃了定熙帝的“性、致”,只搖搖頭,“亭幽這些時日都在太後跟前伺候,並不曾記得有惹惱皇上。”
  
  敬太後如今精神大不如從前,想想也覺得是這個理兒,也權當是定熙帝的心如海底針一般了,反正她也甚少看清自己這位兒子。
  
  “你也放靈醒些,多關心關心皇帝,別讓那些狐媚子搶了機會,這新人就要入宮,你可再懶散不得。”
  
  亭幽回了是,不再多說,要讓她和敬太後討論如何勾引定熙帝這事兒,實在是難為習慣裝模作樣的她了。
  
  同宮裡嬪妃極端關心選秀一事不同,定熙帝對這事兒一直不聞不問,連後宮都有半余月不曾露面了。
  
  選秀的前幾關都結束了,如今送到賢妃和亭幽眼前的單子便是最後一關的人選了。單子上詳細注明了秀女的姓氏、家世、年齡等。
  
  按說,這一關本該是皇帝親自來面選,但定熙帝顯然沒這個打算,所以這重擔就交給了賢妃和亭幽。亭幽心裡腹誹,他也不怕都選些母夜叉進來。
  
  事實上證明亭幽的擔心是完全多余的,於賢妃的的確確稱得上一個“賢”字。
  
  面選時,第一批五人中,各個都是容貌秀美的女子,其中一個容貌尤為出眾。雪膚花貌,櫻桃樊素口,楊柳小蠻腰,容光明艷,一副大家作派,即使面對高位嬪妃依然眼神傲然。
  
  “是蓉兒妹妹吧,這麼些年不見,可真是大變樣了,不知你可還記得我?”賢妃對那女子十分親切地笑道,不稱本宮而稱我,其態度可見一斑。
  
  喚作文蓉的女子盈盈上前一拜,“蓉兒自然記得娘娘,只未曾想娘娘還記得蓉兒。”
  
  “今上潛邸時,妹妹可是經常到王府來玩的,皇上至今還掛念呢。”賢妃又笑道,轉頭對亭幽道,“敬修儀,這是先皇後的妹妹。”
  
  亭幽點點頭,也笑了笑。其實從名單上,亭幽早知道了,只是也不曾想賢妃對這位文姑娘如此禮重。
  
  不能不讓人猜想先皇後在定熙帝心裡的地位,皇後薨逝多年,定熙帝也不提立後,而宮裡老人也傳言帝後感情甚篤,總難免讓人多想。
  
  這位文蓉文姑娘自然是要留牌子的。
  
  接下來的秀女裡,但凡容貌過人或才華過人之人,賢妃都不曾刁難,全留了牌子,絲毫不擔心這些女子進宮會分薄她的恩寵,或威脅到大皇子的地位。
  
  亭幽自問,有好幾個新入選秀女的容貌,連她看了都有危機感,真不曾想賢妃如此大方賢德。而至於亭幽,那真真是來打醬油的,留與不留她說了不算,但最後結果定熙帝滿意不滿意,她卻還要分擔責任。
  
  不過想來定熙帝是定然會滿意的。
  
  這次共留下了三十四名秀女,單子呈到定熙帝跟前時,不想他貴人大筆一劃,後面二十七名都除了名。要說有喜好因素在內,亭幽覺得不太可能,那單子她是記得的,除名的都是連著的,想來是定熙帝此次並未曾打算廣納後宮。
  
  也不知算不是一件喜事?
  
  當然最最匪夷所思的是,先皇後的妹妹文蓉居然被定熙帝指給了宗室,理郡王。
  
  要讓亭幽來看,那位文蓉姑娘的容貌在今屆秀女中絕對能排到前三位,又是先皇後的妹妹,定熙帝居然不曾心動,這豈非讓人好奇,只是亭幽就算是再好奇,也不敢去問定熙帝。
  
  新人進宮一律封的美人,一月裡,定熙帝只翻了三位的牌子,其中最得寵的當屬新晉的谷美人,連著翻了她七夜的牌子,想來是稱了定熙帝的心。
  
  這忙過了選秀,又送過了端午,去西苑避暑的事兒自然就少不得又提上了議事日程。敬太後苦夏,身子又不如往年健康,自然更需要去西苑消散消散。
  
  西苑裡如今最得寵的自然是那位谷美人,不,該是媛貴人了,短短一兩個月就由從七品的美人升了正五品的貴人,還得了個封號,也算是後宮裡難得的恩寵了。
  
  另外還有一對得寵的雙胞胎姐妹花,關氏姐妹,美艷明麗,又活潑天真。
  
  有這般新鮮的美人在,其他人如何分得了雨露,亭幽夜裡被折騰得睡不著時,也曾對這位媛貴人又羨慕又嫉妒,一時又想起定熙帝與關氏姐妹一處又該是何等香艷之事,夜裡更是難熬。
  
  是以,第二日敬太後又開始碎碎念,讓亭幽去東書房給定熙帝送湯水點心時,亭幽再未推辭。
  
  亭幽在太後特賜的紫檀鏤空葡萄紋座西洋鏡前來來回回已經換了不下十套衣裳了,依然不滿意。
  
  抱琴和弄箏還是第一次見自家主子這般拿不定主意,便是當年那件天大的事兒,她家主子也不過是一眨眼就定了。
  
  勾引定熙帝這件事,亭幽其實不算第一次干了,但這回是在得罪死了定熙帝之後,又是在新美人進宮之時,一個拿捏不好,指不定定熙帝暗自怎麼嘲笑自己呢。
  
  亭幽無精打采地歪斜在榻上,那套淡黃衫蔥綠披帛交領長裙會不會顯得顏色太嫩了些,仿佛她這個“老人”還要同新美人一般較嫩似的。
  
  又那件粉地銀絲繡梅裙會不會太嫵媚了些,一看就是個狐媚樣子。
  
  再那件碧綠隱白牡丹紋疊紗長裙會不會太冷清了些,那牡丹紋會不會讓定熙帝誤會自己在暗示什麼?
  
  亭幽哀歎地撫了撫額頭,真是頭疼,便是女人家生孩子只怕也沒這般糾結的,亭幽長歎一聲將自己摔在榻上,“抱琴,你替我選。”
  
  抱琴半晌不動,先前她已經為自家主子選了七套了,哪一套沒被她批駁得一文不值,下人也是有脾氣的,抱琴懶得搭理亭幽。
  
  亭幽也知道自己是太糾結了,但這都歸結於定熙帝的小氣、扭曲、愛嘲弄人的可惡性子。
  
  到最後湯熬好了,天色瞧著也不算太早了,若還想做點兒別的什麼,就更是時間緊湊了,亭幽也再糾結不得,慌忙裡又帶著破罐子破摔的怨憤,盡然選了那套深埋在衣櫃裡一直不曾穿過的紫地粉梅繡領疊紗長裙,胸口微微露出一絲素月白抹胸的鑲邊來。三掌來寬的束腰將她本就窈窕的腰肢更是勒得如美人觚那細頸來。
  
  抱琴、弄箏互相看了眼,不敢吱聲,否則這位主子今兒是別想出這門兒了。
  
  先頭選三選四,這件不是太艷了,便是那件又太媚了,這倒好忙裡出錯偏選了件最最嫵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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